宋滇之神情温柔的将手中剥了大半蛋壳的水煮蛋递到乔五味面前,这让一直偷瞧他的韩琴脸上露出一抹失落。
乔五味则有些受宠如惊,她接过水煮蛋,先有些不可置信,后又怀疑这水煮蛋该不会是有毒。
“我……”
乔五味本想说自己吃不下,可侧目对上宋滇之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后几个字立即咽下肚,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怂了。
韩员外也逐渐回过神,他试探性问道。
“乔姑娘可知藏在茶庄中的邪祟是什么吗?”
被那颗水煮蛋差点咽死的乔五味正拼命的捶着自己的胸膛,那双灵动的葡萄眼更是溢满水雾,水汪汪的似是躲藏在林间小鹿。
坐在韩员外旁侧的韩青见状,眼中露出一丝兴致。
乔五味装傻摇摇头:“不知道。”
从进阿茶山开始,她就感觉很不安,在进茶庄后,这种不安越发强烈,同在黑河村的感觉完全不同。
故此她怀疑,这只殇魂要厉害的很多。
以免打草惊蛇,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韩员外脸色瞬间难看的起来,但想到茶庄外那诡异的雾气后,又暗自松了口气,如今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乔姑娘不解决藏在茶庄中的邪祟,怕也是自身难保。
乔五味并不知晓韩员外的想法,她目光落向向厅外,看着那些挂在树上与绑在柱子上的白布,似是想到什么,忍不住问道。
“你阿娘死了多少日?”
韩员外先是一愣,随即道:“三日。”
乔五味闻言,蹙紧眉心,一般来说,人死之后七日才会回魂,而韩老夫人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韩老夫人是枉死的。
只有枉死的人才会阴魂不散,停留原地。
乔五味狐疑的看了眼韩员外,那他是知道自己亲娘枉死?还是不知道?
犹豫半响。
乔五味问道:“我能否查看韩老夫人的尸身?”
屋内众人大多已填饱肚子,在听到这句话后都呆愣住,韩员外眼中掠过一抹慌张,可又很快冷静下来,他看着盯着自己的小姑娘。
“这怕是有些不妥。”
说完,韩员外的目光就瞥了眼丁氏。
没等乔五味开口继续问道,丁氏就抢先解释:“乔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习俗与别处不同,人死第一日就得封棺,若要查看尸身,就得起钉,这般做怕是会惊扰亡魂。”
她声音轻柔的似是一阵春风。
乔五味听出来了,韩家人不想开馆,但这人死第一日就封棺的习俗就有点奇怪了。
按理说,人死之后,先尸身入棺,后在家中停七日,随即才是封棺。
这封棺之前要钉棺材钉,棺材钉又称为子孙钉,而棺材只钉七颗,不可多也不可少,这七颗钉子也是有说法的,它们具有钉魂,破煞与人丁兴旺,增福德的作用。
丁氏也瞧出乔五味的疑惑,便继续解释。
“我们茶庄位于阿茶庄的半山腰,周边野兽较多,怕它们会钻进那棺材里,毁坏尸身,故在人死后的第一日就封棺。”
话音刚落,孙管家脸色苍白,跌跌撞撞的跑了进去。
许是跑的急,直接被门槛给绊倒,狠狠地摔在地上,他也不顾身上的疼痛,连忙爬站起来,声音哆哆嗦嗦的说道。
“老,老爷……出……出大事了。”
韩员外微微皱起眉,脸上神情有些难看:“说。”
孙管家也顾不得周边有什么人,他左手发抖的擦拭额头冒出的冷汗,又咽了咽口水,才发颤道。
“方才我在大厅那候着,谁知听见……听见老夫人棺材里头有……有声响。”
韩员外猛的站起来,双手却不小心碰到桌上的瓷碗,只见那瓷碗晃悠着半圈从桌上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碎片四处飞散。
丁氏等人的脸色也苍白的厉害。
半响,韩员外将目光落在乔五味身上:“乔姑娘,可否随我们一起过去?”
乔五味点点头,随即道:“如果是镇邪的话,我得收十两银子。”
她从来是拿钱干活的。
韩员外微微一愣,他有些不解:“我出千金求乔姑娘救救韩家,乔姑娘都不愿,可为何要这十两银子,可是嫌我韩某诚意不够,给的钱少了?”
众人的目光皆落在乔五味的身上,也觉得她很奇怪,千金都不要,却要这区区十两银子。
乔五味则有理有据的解释:“十两银子是待会帮你处理的韩老夫人棺材的价钱,至于千金的事我办不了,自然也不会拿。”
昨夜已瞧见韩老夫人的亡魂,说明她早就死透透了,如今封棺三日,这棺材里面还有动静,说明里面肯定有东西。
而这件事肯定比茶庄中的殇魂好处理。
韩琴本就瞧不惯乔五味,忍不住嘀咕:“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乔五味则学着宋滇之,露出一副无辜的神情。
韩员外坐拥整座阿茶庄,自是不差钱,十两银子对他而言,就是九牛一毛,可他脸色依旧难看的不行,倒也不是乔五味的态度,而是方才乔五味说的那句千金的事办不了。
待乔五味接过十两银子,小心翼翼的放进挎包中,随即得意的瞥了眼身边神情淡淡的宋滇之,这才抬头示意:“劳烦在前面带路。”
带路的并不是韩员外,而是孙管家,怎么说韩员外也是主子,带路这事跌面。
乔五味同宋滇之走在后方。
杨镖头等人本是不想掺和进来的,但忍不住内心的好奇,也跟了过来。
此时阳光明媚,大片的阳光如同金色的绸缎般洒落在这阿茶山庄的每个角落,众人身上更似是被渡上一层金光,紧随在脚后跟处的影子则凝聚成一坨黑点。
随着一阵风袭来,悬挂着周边的白布也随着扬起,这一幕让李广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后背直冲脑门,脑海中不由浮现那双青灰色的脚背,他咽了咽口水,边紧握手中的黄符,边朝旁边好兄弟陈千峰靠了靠。
侧厅去往大厅并不远,几步路的功夫就到了。
而原本候在这的下人们个个脸色苍白的站在厅外不远处,显然是被棺材里的动静给吓的不轻。
大厅内棺材前的木桌上的香炉上正插着三炷香,只是这三炷香已灭,那棺材里面正隐隐约约传来一些响动。
哪怕里头躺的是自己的亲人,韩员外等人也都不敢上前,
这时韩琴忍不住讥讽:“乔姑娘,你都收了十两银子,是不是该干活了。”
众人的目光瞬间都落在乔五味的身上,而乔五味也不负众望的走上前,这越走近,就越能闻到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味。
这时棺材突然左右晃动了几下,从里面传出来的声响也让乔五味听的很清楚
“喀嚓喀嚓”
那是什么东西在吞咽食物以及啃咬所发出的声音,她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起来,脑海中也不禁想起丁氏说的,周边的野兽多,怕它们钻到棺材里头。
可棺材已封了钉,那便彻底封死,若有什么东西藏在里头,早就因缺氧而死,不可能活这么久。
乔五味连忙侧过身看向韩员外:“这棺材里面怕是混入别的东西,不起钉不开棺,你家老夫人的尸骨怕要被吃的干干净净。”
韩家人瞬间反应过来,丁氏更是不可置信:“这封棺时我们仔细检查过,不可能有别的东西藏在里头。”
话音刚落,棺材中又传出“喀嚓喀嚓”的声,紧接着是咀嚼吞咽的口水声,这次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想到亲娘的尸身或许被啃的面目全非,韩员外脸色有白转青,差点没晕过去,他急忙大喊下人过来开棺,可这种事情哪有人愿意上前,纷纷吓的朝后退。
没办法,韩员外只能看向乔五味。
“乔大师!”
起棺这事乔五味从来没做过,这也怪不得她,为响应华夏国政策,人死都得火葬,从那以后棺材里只有骨灰,都成骨灰还能闹什么幺蛾子。
乔五味无辜的眨了眨眼:“你觉得我像是会开棺的人吗?”
这有钱能使鬼推磨,自然有钱能使人去开棺,韩员外是做生意的,开口出开棺者一人五两银子的高价后,立即就有人站出来。
不过他们并不是茶庄的人,而是镖车中的李广跟陈千峰。
杨镖头见状,恨铁不成钢的呵斥道:“你们没事瞎凑什么热闹!没钱我给你们!”
李广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可是镖头,你钱袋子都给乔姑娘了,身上哪还有银子呀。”
杨镖头气的狠狠瞪了眼多嘴的李广。
李广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乔五味,他是真的缺钱,想着有五两银子,就能继续买些黄符保命,而陈千峰单纯是想多挣银钱多给心爱人添东西。
两人拿上家伙起钉开棺,乔五味则站在旁侧盯梢,以防万一,她右手捏手诀,请了五张黄符,只见五张黄符从挎包中钻出来,漂浮在她的周边。
除了神情淡淡的宋滇之,那漂浮着五张黄符,无疑震撼住在场所有人。
“咦!”
李广似是察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他连忙抬头看向乔五味。
“乔姐,这里好像少了根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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