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参观

    在京城里沉稳的,让不少大臣都臣服的小皇子殿下,这会儿正吊着他祁哥的胳膊,让他祁哥带他去新城看看。

    祁秋年哭笑不得,“你庄重点儿,这么多人看着呢。”

    “不管。祁哥,我都好久没见你们了。”晏承安耍赖,“而且这新城,我也不熟,祁哥得给我带路。”

    “好吧好吧,你等我去换件衣服。”

    在家里的时候,祁秋年是比较松弛的状态,穿着也尽量是舒适为主,出门还是得端庄一点儿。

    等祁秋年换好了衣服,孙礼和周武也都蹭到了晏承安的身边,三双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祁秋年。

    祁秋年:“……”

    罢了,一起去吧。

    这算得上是晏承安第一次出远门了。

    昨晚回来的时候太晚了,在马车上坐着,黑漆漆的,也没看到什么。

    今天走出府衙大门,才知这州府的贫瘠。

    “怎么样?是不是和京城差远了?”

    祁秋年也没叫马车,今天气候还不错,小承安是出来巡查的,也要有个巡查的样子。

    出门走走看看,深入民众,才能看到最真实的世界。

    晏承安确实有些愣神,灰败的房屋,和整洁平坦的水泥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比起京城的繁华,确实是差太远了。

    不过,他心里也知道,这是他祁哥和哥哥努力过后的结果了。

    也不知道祁哥他们刚来的时候,这地方就能有多么贫苦。

    但是,路过行人的脸上,却都带着笑容,这精神面貌是很不错的,身上的穿着,也不如他们想象中的破旧。

    孙礼之前跟着自己的老父亲大司农来过北方,那时候粮种是从肃北开始推广的,他也一直待在了肃北。

    肃北那边的情况,总体来说比这边要好一些,毕竟肃北之前有赵育这个好太守。

    有个好官,对一个州府来说,真的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

    别的不说,肃北那边的整体面貌,曾经是远超于其他北方州府的。

    但是,现在就说不准了。

    北宜城的旧城,虽然还有些破败,但百姓脸上的笑容,是最能感染人的。

    晏承安掏出小本本,开始写写画画。

    祁秋年见到了,哟了一声,“承安这是做什么?”

    晏承安咧嘴笑,“既然是替父皇出来巡查,自然要有巡查的样子。”

    祁秋年还是有几分欣慰的,“走吧,边走边看,如果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

    晏承安点点头,“祁哥跟我们讲一讲这一年多的变化吧。”

    祁秋年也像个导游一样,一边带他们逛街,一边跟他们讲解。

    三个年轻人都听得很认真。

    过了一会儿,周武却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小侯爷,下官斗胆。”

    “不用这么拘谨。”祁秋年说,“有什么问题就说。”

    周武从前没跟祁秋年接触过,但世家子弟的教育,却早就深入骨髓,导致他即便是十五六的年纪,性格也十分沉稳。

    他想了想道:“侯爷,为何下官在城中不见烟花之地?”

    这烟花之地也分好几种,青楼,勾栏,妓。院。

    勾栏基本上是卖艺不卖身的,妓。院就是纯粹做皮肉生意的,青楼介于两者之间。

    之前李家那事情,周武也是有所耳闻的。

    那家青楼关闭了,为何没有别的烟花场所了?

    祁秋年看了他一眼。

    周武立马就有些紧张,“下官不是那个意思,不是想要去做坏事。”

    祁秋年嗯了一声,才解释,“无论是勾栏,青楼,还是妓。院,那便都是物化女性,把女子当物品一样买卖,你们可知,多少人是被迫卖进青楼的?”

    他认真地看着三个年轻人,“若是自愿的,那便是她们自己的追求,本侯无法左右他人的选择,但若是没有了勾栏瓦肆,姑娘们即便是被家中不喜,甚至是厌弃,也顶多是卖去给富人做奴仆。”

    做奴仆,总要比青楼女子要强一些。

    三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受教的模样。

    晏承安又问,“祁哥,那之前那些姑娘们呢?”

    祁秋年也没瞒着,“王世棋的布庄接纳了大部分,她们现在都靠着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至于还有一部分,去了别的州府。”

    晏承安若有所思,觉得这是最好不过的结局了,至于那些去了别的州府的,确实没法强求。

    人各有志嘛。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祁哥,可供女性工作的岗位越来越多,是不是也可以变相性地帮助她们脱离苦海?”

    祁秋年欣慰地点点头,“确实是如此,这世道许多家庭重男轻女,咱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改变他们的思维,但若是女孩日后也能出门工作了,他们想要把女孩卖掉,在口里骂女孩是赔钱货的时候,也得要掂量一下了。”

    毕竟女孩都能赚钱了,还算什么赔钱货?

    如今,他工厂有两种领工钱的模式,一个是全数发放,另一个方式,是每个月都只领八成,剩下两成存在工厂,以备不时之需,本人可以随用随取。

    也是给那些姑娘们留一条后路。

    但其实,祁秋年这一招,也防了那些让女孩儿出来打工,还一分钱不给女孩留的吸血鬼家庭。

    至于,姑娘的家人来闹?那是不可能的,这种家庭都欺软怕硬,他这个侯爷开的工厂,谁赶来闹事?

    他们还要担心,如果把他这个侯爷惹急了,把他们家里人开除工厂,那才是得不偿失了。

    所以即便不服,也得给他憋着。

    晏承安真心佩服。

    再说,工作给女性带来的好处。

    别的不说,他现在工厂里的那些女工,都先不说那些还没成婚的小姑娘,就说那些死了丈夫的,被丈夫休弃的,如今都抢手得很呢。

    多的是人想娶她旗下的女工当老婆。

    要知道,祁秋年旗下的工厂,偷奸耍滑的,肯定不要,这就已经替那些想讨老婆的男人筛选过了一回了,留下的,个个都是勤劳持家的好姑娘。

    在这地方,百姓的首要追求是养家糊口,一家人填饱肚子才是王道,才不是追求什么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一位有工作的女子,即便是嫁了人,在婆家也能硬气一点。

    而且,姑娘们的改变,也是显而易见的,从前她们对婚事,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基本上都是父母说了算。

    现在不同了,她们也可以去挑剔男性了。

    当然了,祁秋年工厂里的那些男工,也成了抢手货。

    即便是工厂里的男工抢不到,那些去工地搬砖的,也是不错的。

    晏承安又再次详细地记录了下来,祁秋年也没说什么。

    关于重男轻女,男尊女卑的思想,确实是太难改变了。他也不是圣人,无法做到改变这个世界。

    但至少说,如果有姑娘愿意挣脱,他也会努力为那位真愿意挣脱的女子,谋求一个挣脱之后的方向。

    孙礼和周武心思各异。

    他们都要比晏承安大好几岁,在他们成长的这十多年里,有些观念,是一直伴随着他们成长的。

    但是现在,祁秋年却给了他们另外一个角度。

    刚开始的时候,或许还觉得有所不妥,但细想之下,女子也出来工作了,那岂非不是多了一份创造力。

    就说小侯爷这工厂,如果全部招男的来工作,大部分男子不如女子心细不说,工作效率这些都先不讲。

    就说,全部招男人,这工厂能招到足够的工人吗?能按期交付成千上万的,即将要销往外地的货物吗?

    祁秋年带着他们继续在城里转悠,走到一座装修清雅的楼阁面前,里面传来悦耳的竹笛声。

    这次不用三个年轻人问,祁秋年自己就开口了,“这只是戏楼,吃茶听戏,听曲儿的地方。”

    祁秋年说,“戏子,舞姬,皆为贱籍,但只要不做那等生意,只是靠自己的才艺,养活自己,本侯也觉得,他们是值得被尊重的。”

    晏承安点点头,继续做他的小笔记。

    城内转了一圈,这北宜城不大。

    但也有穷人区和富人区的分别。

    富人区这边,尚且还能好一些啊,穷人区那边,看起来就更破败了。

    但让人意料之外的,哦不,应该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

    哪怕是穷人区的百姓们,脸上也都挂着笑意。

    不是他们从前见过的那些穷人脸上的麻木感。

    晏承安看到有好些人穿着统一的制服,说说笑笑地一同回家。

    祁秋年解释说,“这些都是在香皂厂打工的工人,如今香皂肥皂,还有香水,在整个大境都供不应求,这大上午的走在外面的,是昨晚上了夜班的,刚下工呢。”

    孙礼又好奇了,“侯爷,若是晚上开工,那消耗的烛火费,岂不是就又增加了成本?”

    香皂和香水就不说了,这两者价高,成本高一些,也能赚钱。

    但是那肥皂,据他所知,是很便宜的,普通老百姓家里也能备上一两块儿。

    洗衣洗澡都是可以的。

    祁秋年笑了笑,“你们昨晚在新城,就没注意到路灯吗?那路灯是耗电的,工厂里点的也不是蜡烛油灯,点的是电灯。”

    “这个我知道。”晏承安接嘴,“电力,是所有工业发展的基础。”

    祁秋年点点头,“本侯有个团队,便是专门研究电力的,先前在京城便研究出了水力发电,只不过不算稳定,但是来了北方之后,研究出了风力发电,如今更是研究出了,利用煤炭发电。”

    电力稳定了不少。

    所以,除了府衙已经用上了电之外,祁秋年的工厂,也陆陆续续地通电了。

    当然了,还有城外的新城,也通了路灯。

    祁秋年琢磨着,等稍微再稳定一些,可以多修几个电力站。

    日后新城那边,可以把电力通到百姓家里去了。

    尽管目前还只有一个电灯,但有总比没有好吧。

    旧城逛了半天,祁秋年中午请他们吃了一顿本地的特色菜,三个人也赞不绝口。

    “没想到这样的地方,还能有这样的美食。”

    祁秋年笑他们一叶障目,“民以食为天,食,自然是要填饱肚子的,但填饱肚子之后,肯定也会追求口味。”

    再则,每个地方的地理环境不同,习俗不同,植被也有所不同,自然能有其他地方吃不到的美事。

    三个人今天是真的受教了。

    吃过午饭,下午再出发去新城。

    新城就在城门外不远。

    晏承安问:“祁哥,若是新城建设完成,那这个城门是否要更改一下了?”

    祁秋年颔首,“今年冬天,本侯就要规划更改城门的事情了,扩大整个北宜城。”

    其实在后世,也就没有什么城门不城门的区别了。

    但是这个时代不同,这个时代是有可能会发生战争的,城门城楼,便是一座城的保障。

    按照上辈子的经验,北方蛮夷明年就会打过来。

    但是这辈子,经过了军事演练,应该暂时把北方蛮夷震慑住了,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所以这城门该修的还是必须得修。

    接着,祁秋年又说:“等新城这边建设好了,旧城这边也可以逐步地开始拆迁重建了。”

    当然了,如果北宜旧城的建筑状态,能像京城那般,祁秋年也并不是非要拆了重建的。

    古色古香的建筑,它也有自己的韵味在的。

    但是现在的北宜嘛,几个年轻人上午也参观过了。

    这些老房子,大概是几年前干旱的时候,很多地方墙体都开裂了。

    有了水泥之后吧,百姓也就是拿水泥缝缝补补,不至于让房屋倒塌。

    但看着吧,总归是有点不像样的。

    所以祁秋年的计划,就是等新城建好了,旧城再来进行拆迁建设。

    那些保留得完好建筑,庭院等,他当然是会保存下来的。

    拆了也可惜。

    说不定以后,等北宜发展起来了,这些庭院楼阁还能被规划成景区呢。

    说得有些远了。

    新城还在陆陆续续地建设中,居民区基本上都是连排的二层小楼。

    祁秋年带他们进入了新城的街道。

    刚开始建的这部分,已经有人住了,阳台上都还能见到晾晒的衣服呢。

    晏承安看了一会儿,“祁哥,这新城,怎么看着都没什么人呀?”

    祁秋年笑着解释,“新城这边,多半都是从肃北迁徙过来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在参与工作了,这大白天的,你当然见不到人。”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有些年纪比较大的老人,坐在阳台上喝着茶晒着太阳了,别提有多么惬意了。

    还有些不到上学年纪的小孩,在平坦的水泥路上跑跑跳跳的,活泼有趣。

    跟人们固有思维中的老百姓,根本是两副面孔。

    晏承安是知晓他祁哥的本事的,但是孙礼和周武,又再次被刷新了认知。

    穿过这一片建好的区域,走到了祁秋年规划的新城市中心。

    中心是一个广场。

    祁秋年还让人在广场上修了几个后世公园里的那种健身器材。

    不过到现在也没多少人用罢了。

    想来也是,这时代的百姓都辛辛苦苦工作一整天了,哪里还用得着出来运动健身呢?

    顶多是有些小孩,把他们当玩具来使。

    晏承安觉得有趣,也过去挨个试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晏承安这个好奇宝宝又问,“祁哥,旁边这种高楼是什么?”

    祁秋年继续解说,“这高楼就是以后的办事中心,以后无论是我们州府府衙的工作,底下的职工都在这里工作,百姓们要办事,也都可以直接到这里来。”

    说简单点,就是个未来的政府部门。

    由于新城还没建设好,所以他们现在也还没搬过来,毕竟现在旧城的人数比新城的人多。

    祁秋年还带他们进去参观了一下。

    里面是划分了区域的。

    一楼是便民中心,比如说,百姓想要报案这一类的,或者要更改户籍,卖田卖地登记,都可以在一楼找到相应的窗口。

    从前百姓们其实是惧怕官府的。

    除非天大的事儿,比如说闹出人命了,他们才会去报案。

    平时有什么小问题,基本上都是自个儿家族,或者村里自行就解决了。

    因为他们害怕当官的,也怕麻烦。

    从前他们去报案,就得先进入府衙,直接面对明镜高悬,太守,县令,县丞等。

    如果有了这个办事中心,里面见不到大官儿,都是负责记录的职工,这些职工,他们的工作内容只是把百姓们的诉求记录下来,然后再统一交到上面进行处理。

    虽然也算是府衙小吏,小吏在百姓眼中,也算是个当官的,但至少不用直接面见大老爷,他们心中就没有这么大的压力。

    其实,祁秋年是不太能接受那些家族或者村子里自行处理犯罪问题的。

    比如有哪家出了个小偷,偷了村子里的东西,其实按照祁秋年说,这种情况就该去报案。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让坏人得到惩罚。

    但往往他们都是觉得报了案,村子出了犯人,是丢了村子里的脸,影响村子的名声,所以都是私下处理了。

    其实这是罔顾法纪的一种行为,同样也是违法的。

    短时间内要矫正他们这种思想,也是不容易,不过慢慢来嘛。

    然后上面的二楼三楼也有区域划分,办公室,会议室等等,几乎应有尽有。

    刚参观完办公大楼,走出门就听见隔壁朗朗的读书声。

    祁秋年继续跟他们讲解,“这就是我们北宜的实验小学了。”

    中午刚吃过午饭会有,一个午休的时间。学校暂时还没有住宿,所以学生们都是吃过午饭,趴在课桌上小憩一会儿。

    养足精神,才好面对下午的课程。

    三个半大的小孩都对学校很感兴趣。

    祁秋年自然也乐意带他们进去参观。

    别的不说,承安和孙礼还有周武,他们才是年轻一代的希望。

    如今官场上的那些老人,想让他们再做变革,这其实是很难了。

    但是年轻人的思维就不一样了,让他们多看看,多学一学,也是一件好事情。

    进门的时候,守门的门卫大爷,笑着跟祁秋年打了招呼,“校长今天又过来视察吗?”

    祁秋年也对他笑了笑。

    这学校的门卫,也都是从刘猛那边要过来的退伍老兵。

    每个时辰去校园巡视一圈,负责看大门,记录进出的人员等等。

    走进校园,正好有班级在上体育课。

    三个半大的年轻人,看到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又显露出了他们的好奇心。

    他们能理解这是校服,许多大晋的书院,也是有校服的,但是基本上都是书生打扮。

    这实验小学,怎么就不一样呢?

    祁秋年又不得不跟他们解释,“总体来说,这服装更方便运动,再则,北宜整体来说不如京城富裕,但是学校里始终都会有贫富差距的,换成统一的制服,也是避免学生们攀比,甚至是有穷人家的孩子被霸凌。”

    至于说,学生还可以从发型配饰这些入手的问题。

    刚开始的时候还百花齐放,男子们各种发冠发簪,姑娘家们就更是五花八门了。

    但是渐渐地,他们就觉得这样的发饰,配上这样的服装,有些不太协调,而且也不方便平时的运动。

    比如那些珠钗步摇,从前她们佩戴珠钗步摇,便是要求她们举止要端庄,至少说走路的时候,那步摇不能甩来甩去的。

    但是在学校便是不同了。

    一节课上半个时辰,下课只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

    这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偶尔要去小卖部买点吃的,偶尔也要去卫生间上个厕所,甚至去办公室找老师问问题。

    那得争分夺秒。

    要是继续迈着小碎步,还没走到厕所呢,上课铃就又得响了。

    久而久之,他们自己觉得不方便,也就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了。

    现在,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是扎个高马尾。

    祁秋年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但是有时候,他走入学校,都有些恍惚,分不清,今夕何夕。

    这体育课,也就是让他们活动活动筋骨。

    祁秋年还特意找了个武师傅,教他们一套简单的拳法。

    实用性先不说,但这一套拳法打下来,通经活络是肯定能行的。

    祁秋年自己都去学了几招。

    晏承安三人又开始好奇了。

    祁秋年大手一挥,“去吧。”

    校长发话,那边的老师自然没有任何意见,进了学校,就是一视同仁,这是校长给他们定下的规矩。

    祁秋年也乐得轻松,这陪小孩逛街也累呀,所幸他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准备休息一会儿。

    刚坐没一会儿,办公室的门打开,晏云澈走了进来。

    第142章 体验

    晏云澈也是刚忙完,一问属下,才知道祁秋年带着小孩儿们来新城了。

    稍微一想,就知道这几个孩子应该能被学校吸引。

    “方才进学校的时候,看见他们在上体育课。”晏云澈说。

    祁秋年嗯了一声。“我还准备让他们在学校上几天学呢。”

    晏云澈明白祁秋年的用意,“如此也好。”

    新一代小年轻,才能接受新的知识。

    陛下把他们派给承安,存了什么心思,大家也都是明白的。

    待日后,他们真正走入朝堂,才能给朝堂带去新的血液。

    否则,就朝堂上现在那一批人,愿意改革的,实在是太少了。

    要祁秋年说,陛下也是聪明的,也算得上是一代明君了,到这个岁数,还能接受他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臣子,甚至还能接受他和晏云澈的感情。

    琐事种种,都代表着陛下是想要新的改变的。

    如今,大晋的基业很是不错,不缺钱,百姓也不会饿肚子了,周边几国,大晋是最强大的,不说下一代帝王有多大的野心,只需要他有守成的能力,这就足够了。

    但是内政,民生,却是要发展的。

    祁秋年之前跟老皇帝说过一句话:落后就要挨打。

    想必,陛下是听进去了的。

    “那两个黑衣人如何了?”祁秋年这会儿才想起这个问题。

    晏云澈轻笑,“用大灯照着,不让睡觉的办法,也是你家乡的办法?”

    祁秋年嗯了一声,“人不喝水,不吃饭,一般来说能坚持7天就顶天了,但是人不睡觉,能坚持五天,我敬他是一条好汉。”

    别说五天了,保持精神高度紧张,又有强光灯照着,这种情况下能坚持三天不崩溃,都算他牛批。

    至于传统的严刑拷打,这些死士,连死都不怕,还怕这种肉。体上疼痛的折磨吗?

    晏云澈叹息,他家年年的家乡,真的是很奇异的存在。

    “这才一夜加半日。”晏云澈说,“再等两天看看吧。”

    一般来说,死士经过的训练都十分严苛,意志力也非比寻常,先给他五天时间看看情况。

    祁秋年嗯了一声,又说起这些保护承安的那些侍卫和将士。

    毕竟是死士出手,刀刀致命,这次他们也有伤亡。

    牺牲的侍卫和将士,自然是要给抚恤金的。

    晏云澈和祁秋年都大方,托了队伍里的其他侍卫,给他们的亲人送回去,足够他们富足地过一生了。

    但这终究是一条人命,祁秋年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有些伤怀。

    晏云澈也不多说什么,只搂着他,给了他无声的安慰。

    祁秋年能明白的,其实他经历过末世,末世的人命比现在还要更不值钱,他也杀过人,也差点儿被别人杀过。

    可是,如果有人为了救他,牺牲自己的性命,他还是会难受的。

    今天早起,承安其实也问过他,他知道承安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祁秋年叹息了一声,晏云澈亲了亲他的眉心。

    受伤的,也请了大夫,用了上好的金疮药,让他们好好休息,同样的,也有一笔不菲的奖金。

    祁秋年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说起正事之后,他就没时间伤怀了。

    前半段的铁路都开始修了,蒸汽火车也研究得差不多了。

    他得要找时间去勘测后半段了。

    毕竟是要修到京城去的。

    而且,到了京城,京城的火车站,也得要有人负责。

    祁秋年说,“等承安这次巡查结束,我跟他一起回京,一路上也能互相照顾一下,他带着两个公子跟在我身边,也正好让他们学学东西。”

    晏云澈稍微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祁秋年轻笑,“怎么?我还没走,你又舍不得我了?”

    “是啊是啊。”晏云澈除了舍不得,更是不放心。

    如今晏承安这情况,已经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了。

    即便没有李国公和晏云耀,出行也都会有一定的危险。

    皇位争夺,向来都是你死我活的。

    其他的皇子,如今都虎视眈眈地盯着。

    如果晏承安没有在今年冒出头,其他皇子只要在陛下身体还健朗的情况下,都应该会老老实实地参加考核,好好做太守。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可若是一直把晏承安藏起来,到最后才公布圣旨,朝臣们,百姓们,都没见过这小皇子的才能。

    到时候,又是一顿口诛笔伐。

    这两件事情是矛盾的,却也是相辅相成的。

    不过京城里的风云,晏云澈暂且先不想让他家年年太过于忧心。

    年年喜欢搞发展建设,那就安安心心地去搞发展建设,其他的,还有他这个七王爷呢。

    晏云澈面色不改,掐了祁秋年的鼻尖,“你这次出去,怕是小几个月都不回来了吧。”

    确实是这样,一路勘查到京城,没必要来回跑。

    到了京城,还得安排其他的事情。

    瞧晏云澈的语气,不知道怎么的,祁秋年瞬间幻视了在家等丈夫归家的小媳妇。

    祁秋年憋不住笑了一会儿,然后才感慨了一句,“你还别说,现在的工作进度,是我没想到的。”

    他之前还琢磨着,五年内能通车,就算成功,但是后来他勘测了地形,又不缺人工,物资,金钱等条件之后,他觉得三年能通车,就算成功。

    但是现在吧,他又觉得,这通车的时间,可能要更早一些。

    大概是北宜到京城的道路,确实是太过于平坦,不用架桥,不用炸隧道,这本身就极大缩短了工期,省时也省力。

    再加上,工人们都太卖力了,他定了五个时辰的工作时间,但现在因为要修铁路,某些工具需要用电,一路都拉了电线过去的,晚上也点了探照灯。

    现在离北宜越来越远,工人们也都是就地扎营的。工人们吃过晚饭,灯光大亮,总归是忍不住想多工作一会儿的。

    如今,已经有几个工人显出了才能,有时候祁秋年没注意到的细节,他们也会自己思考,然后派人快马加鞭送过来询问他,是不是要稍微修改一下。

    祁秋年也是佩服的,他虽然是第一次修铁路,但是他见过铁路啊,而且资料书不少。

    但是这些工人,却是第一次接触,即便是这样,他们都能找出祁秋年未曾注意到的细节问题。

    于是,祁秋年也没小气,他们愿意加班,他也愿意付加班工资,这导致工人们更卷了。

    要不是监工不让,他们能一天只休息三个时辰,其余时间除了吃饭如厕,都在工作。

    至于那几个初显才能的工人,祁秋年也提拔了一下,加了工钱,顺便让人给他们送了一点相关的书籍过去。

    不识字也没关系,他派了个会识字的过去给他们念,当然了,书籍上也是有图画的,也能给他们一些灵感。

    这一来二去,工作进度更快了。

    祁秋年是乐见其成的,早点儿发掘培养有用的人才,未来才好发展嘛,

    总不能,等到以后其他地方修铁路,还让他一个人去忙活吧。

    看样子,火车的车厢,都得找时间赶紧开始设计了。

    别到时候火车轨修好了,结果火车还没造出来。

    楼下的大铃声响起,下课了。

    就这一瞬间,整个安静的学校,充满了喧嚣。

    从祁秋年的校长办公室看下去,三五两个同窗约在一起。

    “走,上厕所去不去。”

    “不去。”

    “我请你吃辣条。”

    “走。”

    姑娘们这边,“小卖部新出了什么橡皮筋头绳了,居然只要几文钱一条,一起去看看吗?”

    “走走走。”

    “我也去。”

    手挽手,都是好姐妹。

    祁秋年感慨,“这就是年轻人的朝气啊。”

    “你自己年纪也不大,莫要一天老气横秋的。”晏云澈说。

    祁秋年都愣了一下,然后笑得不行,“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你不是比我还小吗?居然敢说我老气横秋?”

    晏云澈:“……”

    可能是他家年年性子太过于跳脱,性格也比较活泼。

    导致他时常忘记,他家年年其实要比他年长。

    晏云澈无言以对。

    祁秋年嘲笑了他一会儿,注意到操场上刚下体育课的三个半大孩子。

    晏承安和孙礼,扶着周武去医务室了。

    “啧,这世家子都这么能忍的吗?”

    逛了一上午,那周武都没吭声,他都差点儿忘了,周武身上还有伤呢,昨晚才缝了针。

    怕不是伤口崩开了?

    “我们去看看。”

    晏云澈颔首。

    医务室里。

    校医给周武重新上药包扎了,顺便还调侃了两句,“你这伤口的缝合,一看就是我师兄的手笔,除了他,也没人能有强迫症,连针线的距离都一样了,放心,这伤好了之后就没多少疤痕了。”

    是了,校医也是杨易那边的疡医出身,疡医也不代表只会开刀做手术,传统医学,他们也是有研究的。

    祁秋年过去的时候,刚好听见这话。

    “如何了?是不是伤口崩开了?”

    “没有的校长。”校医笑着说,“只是稍微有点儿出血,不严重,年轻小伙子,恢复力强,明后天就没事儿了。”

    祁秋年这才放心,然后叮嘱了周武两句,“既然身体不适,便不要勉强自己,本侯知晓你是想体验学校的课程,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

    周武恭恭敬敬,“是,下官受教了。”

    祁秋年啧了一声,“你年纪轻轻的,活泼一点嘛,别整天老气横秋的,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

    晏云澈:“……”

    晏承安也偷笑,“祁哥,我们能不能来学校上几天学啊?”

    “当然可以。”祁秋年说,“我正有此意呢,正好,你们体验过后,给我写一篇心得。”

    晏承安没想到还有作业,不过他还是答应了。

    另外两个也没有意见。

    第二天,三个人就换了校服,扎着高马尾,去做插班生去了。

    四书五经,他们其实都不用学了,说不定他们的见解比这里的老师还深刻呢。

    最主要的,还是体验男女同学在同一间教室上课的感觉,还有祁秋年自己编的教科书,那两门课程。

    孙礼和周武,都已经是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了。

    起初还有一些不习惯,教室并不算特别宽敞,过道上,时常都能不小心与女同学擦肩。

    他们不自在,但人家女同学可没什么异样的感觉。

    只要不是故意往她们身上撞,故意吃豆腐占便宜的,这人多,挤到了又有什么关系?

    大大方方地相处,又不是在行什么苟且之事。

    是的,女同学们比他们还更大方,没过两日,他们也就习惯了。

    至于晏承安这小孩儿,已经和同学们打成一片了,性格好,长相也乖巧,已经看得出未来必然是俊俏小郎君了。

    晏承安来报到的时候,隐瞒了身份,大家也只当他可能是家境不错的外地商户的孩子。

    这是晏承安第一次跟平民的同龄人相处,很新奇,但却也更加了解普通百姓们的生活了。

    百姓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同学们的烦恼会有哪些。

    他都偷偷地记录在册。

    祁秋年这边,和晏云澈一起去了地牢。

    那两个黑衣人终于是熬不住了。

    此刻,暗一见到祁秋年,满脸都是佩服啊。

    原来,只是让人不准睡觉,就能让训练有素,心志坚定的死士,直接崩溃。

    祁秋年拿了一部新手机,调整到录像,“听说你们愿意招认,说说吧,幕后主使是谁,除了刺杀小皇子,还有没有别的计划,你们还知道些什么?”

    祁秋年一脸严肃地追问,却又像温柔的哥哥那般安抚。

    “说吧,说完了,就能好好睡一觉了,柔然的大床也给你们准备好了,你们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本侯向来仁善,你们也最好坦白从宽。”

    两个黑衣人眼睛赤红,理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可是他们好想睡觉啊,好困啊。

    但是他们也知道,即便是说了,他们也是活不成了。

    结局都是活不了,他们也没想活,想求死,但现在更想睡一觉。

    祁秋年话锋一转,“接下来,我问,你们答,若是好好回答,可以考虑先把强光灯关掉。”

    黑衣人赤红着双眼,张了张嘴。

    “说,你们的主人是谁,你们是什么身份。”

    “我们都是李国公的暗中培养的死士。”死士崩溃妥协。

    祁秋年不意外,“你们这样的死士有多少人?”

    “不知道具体,大概一万多人,平时分散在李家军里,我们此前也不知道彼此在哪个阵营,训练时,都是蒙面的。”

    祁秋年:“李国公为什么要刺杀小皇子。”

    “不知道,我们只是没有姓名的下属,只会执行主人的命令。”

    祁秋年:“李国公可有与什么不寻常的人接触过?”

    “不知道。”

    其中一个犹豫了一下。

    祁秋年抬了抬下巴,“说吧,这个问题说完,我就给你们关灯。”

    那人缓缓开口,“我本是李家的近侍,前些日子,国公府来了一个跛脚的年轻人,戴着面具,从前没见过。”

    跛脚的年轻人?

    祁秋年心口紧了一下,旁边的晏云澈也握紧了拳头。

    晏云澈镇定追问,“那跛脚的年轻人身量如何?除了跛脚,可还有什么特征?李国公对他的态度如何?”

    黑衣人想了想,“国公爷虽然对他尊敬有加,去把他安置在了偏僻的院子,也没有派人伺候,身量与小侯爷差不多,至于其他的身体特征……小人只是远远地见过一次,并没有发现。”

    祁秋年和晏云澈对视了一眼。

    接下来,又问了几个问题,基本上可以确定了,晏云耀,无诏离了封地不说,还偷偷跟武将勾结。

    他们前不久才收到了晏云耀能站起来的消息,但那消息是从岭南传过来的,这一南一北,相距甚远。

    一路上,信使都得小心翼翼,倒好几次手,才能传到他们身边来。

    而且他们安插在岭南的探子,即便是要查消息,也会是滞后的,因为他们都是普通人的身份。

    在避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想要知道封地王爷的消息,并不容易。

    再则,林生那个疡医虽然在晏云耀身边,但晏云澈是没让他和其他探子接触的,也是为了避免身份暴露。

    所以这一来一往,时间上就不对了。

    晏云耀居然偷摸儿地来了北方。

    这可是个惊人的大消息啊。

    “看来,我们去边境的时间得提前了。”

    最好早点儿去,如果能直接在李国公直接那边抓到晏云耀,那他们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了。

    晏云耀,李国公,一个都跑不了。

    不过,李国公手里有兵权,这事情只能智取,不能硬莽。

    否则,他们都未必能活着回来。

    但是当务之急,还是把他们今天录的视频,给陛下送过去。

    先让陛下知晓这件事情,让陛下也做点儿准备。

    否则,就他们几个单独对上手握重兵的李国公,无疑是死路一条。

    手机是八百里加急送到陛下面前去的,而且,派的还是伍锦的部下,直通御书房。

    书信里写了清楚了始末,也写了打开视频的方式。

    老皇帝对这些新鲜玩意儿的接受度良好。

    而且,老皇帝这里,也收到了晏云澈早几天送来的,关于晏承安在北宜遇刺的消息。

    他原本是想派人去把晏承安给接回来的。

    但是现在看了视频,却觉得此刻不能接回来了。

    他无法确认视频中的黑衣人是否是李国公的人,黑衣人的证词,也未必能全信。

    说不定,是有人栽赃嫁祸给李国公和晏云耀呢?

    他没有读心术,自然不知道这些证词的真实性。

    不过,祁秋年和晏云澈都能把视频送过来,想必是已经得到一些证实了,他们两人都不会是无的放矢的。

    这可不是小事情。

    更有趣的是,御书房里,还放着晏云耀从岭南那边寄来的书信,书信里讲的是通过水果种植,改变民生的方式,前几天才收到。

    类似这样的信件,其实从今年的年初到现在,已经陆陆续续地来过好几封了。

    前几日,他还和傅正卿夸过两句,说晏云耀这个儿子,如果不是心术不正,野心太大,实际上做个王爷也是不错的。

    可没想到啊,这事情急转直下。

    现在看来,这些信件,更像是一个用来迷惑他这个皇帝的。

    老皇帝琢磨了一下,找来了自己的亲兵,分成两队。

    一队是偷偷去岭南,确认晏云耀是否离开了封地。

    另一队,光明正大地去北宜,保护刚刚遇刺的十三殿下。

    至于祁秋年信中提到他们想借着承安巡查的借口,去边境李家军看看情况的事情。

    老皇帝也有了对策。

    今年的年初,搞了几场军事演练,震慑了周边的国家。

    那些国家也派人来大晋探查了,确认了大晋暂时没有要攻打他们的意思,有不少小国对大晋的态度都亲近了不少。

    准确来说,是在讨好大晋。

    大部分也都想派使臣过来。

    不过老皇帝没应允,得晾他们一段时间,大国,就要有大国的高傲。

    他们现在有这样的资本了。

    不服也给憋着。

    其中,北方关外的蛮夷,也不止一次通过鸿鸬寺传递交好的信号,也对粮种表现出了渴求。

    祁秋年说得没错。

    他带来的三种粮食,是捂不住的,迟早会被偷走。

    就像是玉米,晒干的玉米粒就是种子,红薯,更是一根藤蔓,只要没有完全枯死,就有重新扎根的可能性,土豆也是,一块发芽的土豆,一个芽点切成块,也能当作种子。

    如果被偷走,到时候便失去了价值。

    现如今,他们却掌握了主动权,把粮种拿去交换好处。

    至于现在肯定有国家已经偷偷拿到粮种了,这不重要。

    那些国家现在都害怕得罪大晋,暂时不敢轻易种植,至少是不敢在他们自己的国家推广,但如果不推广,便没有了高产量的价值。

    所以他们也需要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才能种植推广。

    如今,就是个好机会,那些周边小国,光明正大付出一点东西,就能得到种子。

    为了避免李国公和晏云耀起疑心,索性这次干脆一起谈判了。

    北方边境的谈判,老皇帝一道圣旨发下去,让祁秋年全权负责。

    祁秋年和晏云澈收到圣旨之后,当天就收拾包袱出发了。

    连带着,把在学校乐不思蜀的三个半大孩子也拖走了。

    随行的,有陛下派来的亲兵,身边伺候的仆从,也暗中换成了高手。

    虽然这点儿人数在李家军面前如同蜉蝣撼树,但祁秋年也自有妙计。

    第143章 气人

    被薅上马车的三个半大孩子,有点儿懵圈儿。

    “祁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祁秋年笑他,“怎么?在学校乐不思蜀了?”

    晏承安嘿嘿两声,“学校确实很有意思,有了汉语拼音,以后的蒙童,要学识字就简单多了,二十多个字符,根据声调,能组合成所有字的读音。”

    孙礼和周武也跟着,说那个阿拉伯数字,还有乘法表,都特别有意思。

    只要背熟了,日常简单运用的算学,都是完全可以心算出来的。

    祁秋年嗯了一声,“那你们觉得,这汉语拼音和阿拉伯数字,是否值得全国推广?”

    晏承安举手,当即表决,“祁哥,我觉得很好,特别好,如果能推广,百姓们的识字率一定会提高许多,说不定,要不了多少年,还能实现全民脱盲呢。”

    孙礼和周武倒是停顿了一下,才举手表决,他们也觉得这个是值得推广的。

    祁秋年能理解他们的停顿,他们都来自世家,朝中也有身居要位的长辈。

    而世家,长盛不衰的秘诀,就在于他们对知识的垄断。

    贫民科举,已经开放出一个口子了,是从前那些世家对皇权的让步。

    毕竟他们心里也清楚,即便是贫民可以科举,能考得过世家子的几率太小了。

    就算是考上了,在没有背景,在能力不突出的情况下,同样会泯然于众生,甚至是沦为世家的养分。

    但读书识字的人越来越多,那必然会有天资聪颖的人出现,如果新帝再稍微扶持一下,也足以和世家抗衡了。

    可是,如今的世家逐渐落寞,早就已经成为了定局,当今陛下当初刚登基不久,就整顿了不少狂妄的世家。

    现如今,又整顿了土地兼并的问题,多少世家龟缩做人。

    这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如果晏承安这个小殿下能顺利即位,必然也会承接当今圣上的宏愿。

    所以,他们的反对,完全是无意义的。

    还不如顺势而为,如此,世家垄断的优势虽然没有了,但新帝至少会看在他们追随的份上,让他们的家族得以延续。

    可别像那些顽固不化的家族,罚没了半数以上的家产不说,三代人还都不能科考,久而久之,他们真的就要彻底泯然于众生了。

    老皇帝还是有些手段的。

    祁秋年轻笑了一声,“那这推广的事情,以后就交给承安了。”

    晏承安稍微愣了一下,“承安一定不辜负父皇和祁哥的期待。”

    祁秋年rau了他一把,“不用这么认真严肃。”

    晏承安嘿嘿笑了两声,“祁哥还没说今天去哪儿呢。”

    他们是突然被祁哥从学校薅出来的,前一刻还在教室里学习呢,这会儿都坐上马车了。

    祁秋年理直气壮,“承安,你是替父出巡北方的,怎么可以就留在北宜学习呢,得去别的地方看看,我看北方边境就很好。”

    晏承安:“……”

    虽然但是,他确实是想过要去北方几个州府都看看的,也好跟他哥哥和祁哥打理的北宜,做出一个比较。

    但是这出来巡查,又不是一两日的功夫,少说小几个月呢,这么着急干什么?

    而且还是去北方边境。

    这么快就要跟那个李国公遭遇了?

    晏承安已经知晓,当初他们被劫杀是李国公的手笔。

    但是他们也知道,李国公不是完全的幕后主使,幕后主使还另有其人。

    否则,这李国公只是为了八皇子和九皇子,就直接对他痛下杀手,这是不值当的,除非李国公现在就要造反。

    可现在情况明眼人见到,就不是这样的。

    既然不是为了八皇兄和九皇兄,李国公还能对他痛下杀手,必定会有更高的利益,摆在他们面前。

    至于那两个死士的供词,确实没有太多的效用。

    死士而已,这些个有权有势的家族,哪家没养几个死士呢?

    所以现在还缺少物证。

    晏承安的心里沉了沉,大概是明白,他祁哥今天为什么突然要拉着他们直接去边境了。

    只有到了边境,他们才更方便寻找证据嘛。

    他稍微用眼神跟他祁哥交流了一下,他祁哥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晏承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祁秋年看着这小孩儿又在琢磨什么鬼东西了,他不排斥晏承安心眼儿多一点,心眼儿多,才不会吃亏嘛。

    不过嘛,这次的事情,也不方便让小孩去涉险。

    祁秋年看着面前的三个年轻人,语气严肃认真,“记住了,这次你们去边境巡查,那就是巡查,不要做别的动作,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

    三个年轻人都听话地用力点头。

    那李国公毕竟手握兵权,他们之前被劫杀,虽然虚惊一场,但确实是有些被吓到了。

    不过少年人的热血,不允许他们退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

    这李国公仗着祖上的功绩,在北方为非作歹,也不把皇权放在眼里,如今更是做出了刺杀皇子,这样诛九族的大罪。

    这样的人,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

    祁秋年看着三个人眼中的斗志,一人拍了一下脑门,“都说了让你们什么也不用做,一切以你们自身的安全为主。”

    三个半大年轻人,缩成鹌鹑,乖乖巧巧地噢了一声。

    祁秋年满意了,“你们该巡视就去巡视,记得,每次出门都必须带上大批量的人马,而这个人马,一定要找李国公给你们安排。”

    既然到了李国公的地盘儿,让李国公出兵保护皇子,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如果在李国公的保护下,皇子还出了意外,那李国公也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了,陛下和他给承安安排的人,也会随时保护他们的安全,明里暗里的都有。

    不能彻底把希望寄托在李国公的士兵身上。

    晏云澈看着他家年年把事情安排得这么妥当,恍然间倒是生出他这个王爷没有用武之地,像是在吃软饭的错觉。

    不过这种感觉,细品之下,倒还是挺不错的。

    他带着揶揄的笑意开口,“那么,年年,你有给本王安排什么任务呢?”

    祁秋年啧了一声,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那你负责就跟李国公周旋吧。”

    晏云澈这次不是用太守的身份去的,用的是安北王爷的身份去的。

    虽然北方,还没有正式成为晏云澈的封地,但几乎已经板上钉钉了。

    无论下一个继位的皇帝是谁,这安北王这封地是跑不了的。

    即便是退十万步来说,承安没能继位,继位的是其他的皇子,但是安北王的封号,是当今圣上亲自封的。

    其他的皇子不可能不给当今陛下这个面子。

    除非说是改朝换代了,大晋的江山不再姓晏。

    安排晏云澈去跟李国公周旋,这其中,还是因为他们家阿澈会读心啊。

    好牛批的作弊神器。

    如果李国公有什么异动,晏云澈也能及早地通知他们,他们也好做调整和安排。

    总归,他们这么些人去李国公的地盘,就算不能把证据找回来,也不能在边境吃了亏。

    晏承安又问,“那祁哥你呢?”

    祁秋年笑得奸诈,“本侯这次是带着公务去的。”

    晏承安好奇。

    祁秋年解释说,“北方关外的蛮夷,对咱们高产量的粮食,早就已经虎视眈眈了,先前因为军事演练的事情,将他们震慑住了,否则他们为了这个粮食,怕是迟早都会与大晋开战的。”

    但现在不是情况不同了吗?

    火。药是什么东西,他们到现在都还没彻底摸清楚呢,只知道威力很大,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那火。药的威力,在山丘上炸出来的痕迹,他们可都是见识过了。

    如果贸然行动,无异于是来送人头的。

    晏承安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祁秋年又继续说,“不光是北方关外的蛮夷,咱们大晋周边的诸国,都对这粮食有想法,正好借着如今这个机会,咱们好去跟他们谈判,咱们拿到了好处,这粮食自然就可以给他们。”

    晏承安还是有点气愤的,“这么好的粮食,这么高产量的粮食,就这么给他们,还是有点可惜。”

    祁秋年笑了笑,“承安,你要记住,这粮种,终究是会保不住的,咱们大晋的境内,必然有其他国家的细作,即便是他们每次只能小批量地带走,但承安啊,你也知晓,这三种农作物的产量如何。”

    即便是只有一筐土豆,这一年下去,就能有百倍的增长。

    到时候被他们培育出来,他们就失去了谈判的价值。

    若是真的为了这件事情就对那些国家出兵,同样也是得不偿失的。

    晏承安叹息了一声,“那既然如此,咱们的好处就得要好好算算了,祁哥,你准备找蛮夷要什么呢?”

    祁秋年琢磨了一下,“骑兵,一直都是我大晋的短板,金银财宝咱们可以少要点,但是这马匹的数量,咱们或许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关外的马儿,从血统和基因上来说,就是比他们本地的更加强壮,耐力也更好。

    只要一次性拥有足够的数量,这一批好马,他们就可以带回来,和大晋本土的马儿进行杂交。

    长此以往,也能改变本土马匹的基因。

    晏承安是万分佩服他家祁哥了。

    他家祁哥,居然想得这么长远了。

    这次,几万匹马儿,可能不敢想,人家也不会同意。

    但哪怕是只有几千头马儿,不论是公马还是母马,都可以用来培育新的马儿,改善大晋马屁的基因。

    这不是短时间内就能看到效果的,但长此以往,肯定能造福后人。

    马车摇摇晃晃,过了一会儿,祁秋年有些犯困了,拉着晏云澈,准备去后面的马车。

    晏承安探头,“祁哥,你为什么不开你的那辆黑色的车出来呢?那辆车速度又快,而且更加平稳。”

    祁秋年笑着说,“那个叫汽车,需要用到一种能源,叫做汽油,没有汽油的话,那车就不能行驶了,我这里汽油有限,咱们能省就省吧。”

    晏承安哦了一声,缩了回去。

    祁秋年和晏云澈回到后面的马车,拉过被褥就躺下了。

    晏云澈却在琢磨着汽油的事情,显然,他也对汽车很感兴趣。

    大概是,没有男人不喜欢车吧。

    再说了,他那辆越野车,是改装过后的,几乎适应全地形。

    祁秋年看了他一眼,都不消读心酥,光靠他们俩之间的默契,他就能明白晏云澈的想法。

    然后解释了两句,“那汽油,在你们这儿,应该说叫石漆,石油是用石漆提炼出来的,不能直接使用,不过,这石漆也是不能再生的能源了。”

    晏云澈点点头,“如此看来,这石漆也是重要的资源了。”

    祁秋年理所当然地嗯了一声,“在未来,石油可是让一个国家富得流油呢。”

    真正的富得流油啊。

    大晋的境内也有石漆,否则晏云澈也不会知道石漆是什么东西。

    他略微琢磨了一下,“如今的石漆,倒也没有太多的用处,不妨先禁止,然后等石漆有用了再来开采?”

    祁秋年琢磨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现在的石漆大多用于工艺制品,确实是有些浪费了。”

    石油是不可再生的资源,能别浪费还是别浪费了。

    都不说他们大晋的发展,未来能用不用得上,但至少说,还是多给后人留一点吧。

    北宜离边境,中间还有两个州府。

    正好晏承安要巡查,祁秋年在路上也陪着他们去城镇看了看。

    确实是比不上北宜的,要差太远了。

    祁秋年毫不怀疑,他们这一行人的行踪,肯定是落在了李国公和燕云耀的监视里。

    面对那些若有似无的监视,他们也不慌。

    他不是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呢,晏承安本来就是到北方来替父巡查的,去周边城镇看看,完全是情理之中。

    晏云澈也配合,他除了是北宜的太守,还是王爷呢。

    如果在当地发现了什么不合适的地方,甚至是有作奸犯科的恶徒,他们也会直接出手,然后再去找当地的官员交涉。

    至于说他们在路上耽搁时间,会不会担心晏云耀偷偷离开了,这其实不重要。

    他们要找的,是晏云耀和李国公勾结的证据。

    如果能抓到晏云耀就在边境,那固然很好,但他们心里都清楚,即便是晏云耀还在边境,他们要抓到他,也很难。

    不如退而求其次,找到证据。

    一路巡查摇晃,花好几天时间才到了边境。

    李国公亲自出城迎接,脸上也堆满了笑意。

    “下官拜见七王爷,拜见十三殿下。”说完,他又面色扭曲地拜了一下祁秋年,“拜见使臣。”

    祁秋年有陛下的圣旨,他是作为使臣,代替陛下来边境与蛮夷谈判的。

    尽管爵位没有李国公高,但是代替陛下,这几个字,就直接把李国公给比下去了。

    祁秋年也堆着笑意,“国公爷不必客气,陛下说了,这次谈判,还需要国公爷的配合。”

    李国公面容扭曲,“是,下官一定配合。”

    晏承安年纪小,“李国公,本宫是替父出来巡查的,过些日子就要走,国公爷也不必劳师动众地准备行宫,国公爷要是不嫌弃,本宫就去你国公府叨扰一段时间吧。”

    先前那黑衣人说是在国公府看到了跛脚的年轻人,还被安置在了一个偏僻的院落。

    住到国公府,虽然他们也有可能被监视,但这找证据的机会就更多了。

    李国公推拒了一下,“殿下,这行宫前几日就已经收拾好了,殿下与王爷身份贵重,怎么能住我李家的偏院。”

    晏承安抬了抬手,“国公爷既然过意不去,那也罢。”

    李国公松了一口气。

    但晏承安接下来说的话,直接让李国公的脸色难看得像是吃了苍蝇。

    晏承安说,“既然国公爷不想委屈我们住国公府的偏院,那劳烦国公爷把主院让出来,让我们暂时住一段时间吧,国公爷不会这么小气,不同意吧?”

    祁秋年都差点儿忍不住笑意,憋笑憋得肚子疼。

    最后还是晏云澈站了出来,“承安,不可无礼,国公爷镇守边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身为皇子,又怎可仗着身份地位,让国共将自己的主院让你给住。”

    祁秋年更想笑了,什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国公脸都绿了。

    晏承安秒变委屈,“可是这北方穷啊,行宫也是前几天临时找的宅院改建的,哪里比得上底蕴深厚的国公府呢?”

    他简直把一个骄纵,不讲理,仗势欺人的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晏云澈像模像样的斥责了他两句,然后才对着李国公说,“国公爷见笑了,承安从前没离开过京城,不太适应北方的生活,改日本王定然奏明父皇,让北方赶紧发展起来。”

    他说着,还一边打量城内的环境,“北宜一年的发展都赶超边境了,改日本王怕是要接见一下当地的太守了,怕不是尸位素餐。”

    “就是就是。”晏承安像个无脑小皇子,“本宫下次来的时候,要是再这么破旧,哼哼。”

    说着,他还嘀咕了几句,“也不知道父皇每年给北方拨这么多款项,都花到哪里去了。”

    李国公的脸色是青了又绿,绿了又红。

    孙礼和周武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旁边嘀嘀咕咕的。

    “行宫有重兵把守吗?”

    “会不会还有人来刺杀我们?”

    “应该不能吧,这是李家军的地盘。”

    “说不准呢。”

    ……

    最后,祁秋年站出来做了个’好人‘,“承安,你也莫要为难国公爷了,即便是行宫不合适,那也不能住国公爷的主院。”

    他含笑看着李国公,“劳烦国公爷给我们在国公府安排一座偏院即可,前些日子承安差点儿被劫杀,本侯思来想去,如今这最安全的地方,肯定就属国公府了,料想那些宵小也不敢进国公府刺杀殿下的。”

    “侯爷说得是。”李国公即便是再不情愿,都只能把他们带回了国公府。

    但晏云澈却也注意到了,李国公给身边的侍从使了一个眼神,那侍从立马就离开了。

    祁秋年和晏云澈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过,他们也没做什么。

    虽然是说要一座偏院,但也不至于太过于偏僻。

    这一路看来,整个边境,最富裕的,也就是国公府了。

    也能理解,世袭的爵位了,家底儿厚,正常。

    穿过几道拱门,走过九曲连廊,这才到了李国公安排给他们的院子。

    装修得挺繁华的。

    也不像是近期有人在这里住过的样子。

    祁秋年的眼珠子转了转,问带路的小厮,“小兄弟,这院子不错啊,以前是哪位主人家住的?我们来李府叨扰,可莫要扰了主人家的清静。”

    现在知道是扰了主人家的清静了?

    小厮不敢多说什么,只说不知道。

    李国公的亲卫站出来,“这院子原本就是为小殿下准备的。”

    祁秋年故作诧异,“可不是都准备行宫了?”

    这亲卫大概是有点儿脑子的,“北方苦寒,国公爷也担心小殿下在行宫住不习惯,故而做了两手准备。”

    这回答,滴水不漏的。

    祁秋年眉目染上笑意,“那既然如此,你去替本侯谢过国公爷了,这院子很好。”

    侍卫表现得也很恭敬。

    过了一会儿,还送来了一些丫鬟婆子和小厮。

    侍卫又解释了一下,“这些都是原本安排去行宫的,刚刚才接过来,伺候几位贵人衣食起居。”

    晏承安点点头,“那就留下吧。”

    这些人里,必然有探子,但他们并不想把这探子给踢出去,反而想将计就计。

    等差不多都安排好了。

    祁秋年拉着晏云澈回了他们的卧房。

    两人都不需要说话。

    祁秋年:【怎么样?晏云耀还在吗?】

    晏云澈颔首。

    李国公身边提前离开的侍从,就是回来通知晏云耀了。

    而他们现在住的院子,是李国公原本给晏云耀准备的,但晏云耀是偷偷来的,想低调,于是才去住了一座离这里老远的偏院,那偏院还有后门,可以随时放晏云耀离开。

    祁秋年也有点疑惑。

    晏云耀既然要刺杀承安,可是这计策已经失败了,短时间内,应该也不可能会有更合适的机会刺杀晏承安。

    至于晏云耀和李国公究竟是否达成了合作,都应该有准信了,晏云耀在明知道他们会来的情况下,为什么还继续留在这里?

    这一点,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当晚,李国公还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接风宴。

    第144章 送人

    宴会是以晏承安为主的,毕竟晏承安是替父出巡北方。

    晏承安和晏云澈坐在主位,祁秋年坐在他们旁边,另外一边就是李国公了。

    还别说,李国公的表面功夫做得还不错。

    宴会上推杯换盏,衣香鬓影,表面上看起来其乐融融的。

    晏承安在这种正式场合,也没再故意闹什么’小孩子脾气‘,反而拿出一位皇子应该有的气势和态度。

    既然是替父巡查北方,那么适当地问候一下李国公,关于守卫边境的工作事宜,以及平时可能遇到的困难等等。

    李国公这点儿面子还是要给的,自然是要给小殿下解答的。

    晏承安脸上的表情颇为满意,偶尔遇到那种并不适合开口,甚至是涉及到机密的问题,晏承安又会装傻充愣,丝毫不觉得自己问了什么大问题。

    反而一脸期待地看着李国公,等待着李国公的答复。

    偶尔,祁秋年也会帮腔两句,把李国公架在火上烤,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李国公几次都差点儿翻脸,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晏承安几乎把他拿捏得妥妥的。

    只要这国公爷不是立刻马上就要造反,他这个皇子,再加上他哥哥这个安北王爷,还有祁哥这个被陛下亲自委派过来的谈判使臣,无论如何,都能镇得住这个李国公的。

    李国公即便是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回答各种角度十分刁钻的问题。

    偶尔,他还得三思之后才能说出口。

    他总觉得小殿下是来套话的。

    但小殿下的问题千奇百怪,他甚至都猜不到小殿下到底要套什么话。

    怕不是关于偏院那位的?

    李国公只是稍微想了想就甩了甩头。

    三皇子来了边境一段时间,一直很低调,就连府里的夫人,姬妾都不知道那是谁。

    底下伺候的下人,那就更不可能知晓了。

    至于刺杀晏承安的事情,是他对晏云耀的投诚。

    他们确实达成了不可告人的协议,若是能成功,晏云耀也不要帝位,毕竟他还跛脚,背后也没有了权势,他要的只是祁秋年和晏云澈的命。

    兵权在他李国公手上,所以能答应跟晏云耀合作,他是有恃无恐的。

    至于这次刺杀晏承安会不会暴露的事情,李国公很有自信。

    他派出去的,都是他亲自训练的死士。

    虽然任务失败了,有部分回来的,但他一百万个相信,没回来那些,都死了。

    祁秋年他们根本不可能从那些死士嘴里问出什么。

    即便是真有死士背叛了他,把他招供出来,他同样有恃无恐,这些都是死士,死士的证词,如何能当真?

    再则,死士的嘴硬,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死士能招供,那才更要怀疑死士嘴里的供词的真实性。

    所以,这次他见到晏承安,还有祁秋年和晏云澈,心里是没有半点儿的心虚。

    不过,确实还没到最后的时机,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

    现在能做的,就是早早地把晏承安这个皇子给送走。

    关于这一点,确实是被祁秋年猜对了,李国公不可能让晏承安在他的地盘出事。

    否则,这时候出事了,陛下召他回京,他是回,还是不回?

    若是回了,李家军群龙无首,他的那些个兄弟都是没脑子的,没有兵符也根本调不动李家军,到时候还怎么造反?

    若是不回,那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晏云澈不着痕迹地给了他家年年一个眼神。

    祁秋年嗤笑,还真让他们给猜对了。

    又一个话题结束的时候,李国公主动挑起了新的话题。

    “小侯爷要替陛下出使边境,要与北方蛮夷进行谈判,不知小侯爷可有什么计划?”

    他说得一脸真诚,“陛下让老夫全力配合,若是小侯爷有计划,老夫也好提前做些准备。”

    祁秋年装模作样地想了想,“这本就是那些蛮夷有求于我们大晋,想要我们的粮种,所以自然不会是本侯出境去蛮夷的王庭谈判,让他们亲自过来吧。”

    李国公这才像是找到了主场似的,表情严肃,“侯爷,您有所不知,那些蛮夷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若是放他们入了边境,怕是会惹出事端了,小侯爷没与他们打过交道,自是不知道这些蛮夷人有多么的野蛮。”

    祁秋年却毫不惊讶,反而给了一个很信任的眼神送给李国公。

    “所以陛下才让国公爷全力配合本侯,本侯只负责谈判,至于如何牵制住蛮夷,让他们不敢在境内作乱,如何保护本侯的安全,就交给国公爷了。”

    他这话又把李国公给高高架起,“本侯相信国公爷,肯定不会让本侯身陷危险的。”

    他说着,还看了晏承安一眼,“如今,小殿下亦在边境,数十万李家军,难不成还保护不了边境的安危吗?”

    晏云澈在旁边唱。红脸,“国公爷也莫要太过于忧心,这蛮夷过来谈判,自然不可能带重兵过来,百十个随从,掀不起风浪。”

    李国公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可祁秋年和晏云澈说得句句在理。

    之前他们就听到有风声,说蛮夷的大王,想亲自来大晋,去京城,去求见陛下。

    目的还是为了这个高产量的粮食。

    其实不光是蛮夷那边,所有周边的国家,都对这高产量的粮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已经多次递交国书了,但是都被陛下给挡了回去。

    陛下派了使臣前往各个边境,去找其他国家的谈判,自然不可能让咱们大晋的使臣主动出国去。

    到时候不说谈判成功与否,他们主动,便是跌份儿了。

    而且在别人的主场,还如何掌握主动权?

    本就是这些小国有求于他们大晋。

    李国攻无话可说,“老夫定然竭尽所能,保护几位殿下的安危。”

    他之前,还琢磨过,等蛮夷过来,到时候再刺杀晏承安,把锅甩给蛮夷。

    到时候,别说谈判能不能成功了,反正他大不了就带兵跟蛮夷打一场。

    可现在情况又不同了,这祁秋年跟人精似的。

    他要是敢让晏承安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陛下那边定然饶不了他。

    所以,他现在不光不能动晏承安,还必须要保全晏承安。

    憋屈。

    听到李国公心声的晏云澈,没忍住,勾起了嘴角。

    他家年年还真是,把各个方面都想到了。

    这场接风宴一直持续到深夜才结束。

    祁秋年一行人,在国公府的丫鬟的带领下,回了他们自己的院子。

    不得不说,这国公府还是懂享受的。

    在明面上,也没给他们使绊子,表面功夫做得还不错。

    回到院子就有丫鬟小厮给他们准备好的热水,供他们洗漱沐浴。

    甚至还有解酒的汤药。

    若是换个人为他们做了这些,祁秋年必定得表扬一句,此人贴心了。

    可一想到,这是李国公的安排,他就总觉得李国公不怀好意。

    祁秋年和晏云澈洗漱过后,还没回房休息,晏承安他们三个小的倒是先睡了。

    今晚的星空很是漂亮。

    比起京城的月亮更明亮了。

    祁秋年和晏云澈坐在院子里,挥退了伺候在身边的丫鬟小厮。

    表面上看着,他们就是单纯地靠在一起看的月亮。

    为了防止隔墙有耳,他们也没有交流什么,关于这次行动的问题。

    偶尔开口说话,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至少说对李国公来说是无关紧要的。

    比如北宜的发展,火车铁轨的修建等等。

    实在是偶尔要涉及到一些不能让李国公听的秘密,他们俩就依偎在一起,用手机聊天。

    当然了,是祁秋年在心里问问题,晏云澈用手机回答她。

    别说,这感觉还挺奇妙的。

    一个现代人和一个古代人,拿着手机,在备忘录上敲敲打打,而这古代人的手速还真不错。

    拼音学得挺好。

    祁秋年想着想着就笑了。

    晏云澈能理解到他的笑点,唇角也不自觉地挂起了笑意。

    【真希望这里的事情能够早点结束。】

    从本质上讲,祁秋年就不是一个喜欢打打杀杀的人,他只是想要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诚然,他从前在京城搅动风云,他是为了向晏云耀复仇。

    后来,晏云耀所犯的罪孽曝光,他人也残废了。

    一个皇子,母妃用生命,还用了铁矿,也仅仅只得了一个郡王的爵位,还是被贬到了偏僻的岭南和琼崖州府。

    如果晏云耀能够老实一点,他祁秋年也不是非要他的命不可。

    让一个天之骄子,残废的,痛苦地度过一生,比直接杀了他,更能让祁秋年感觉到痛快。

    可是那晏云耀就是不老实啊。

    到了这个地步了,居然都还想搞事情。

    顿了顿,祁秋年又想到,晏云耀这次搞事情,其中确实有他们的推波助澜。

    如果不是他们先把晏云耀的腿给治好了,可能晏云耀的计划还没有这么早。

    是的,晏云耀想要报复他,这是必然的,祁秋年也能想得到。

    但如果不是他们先治好了晏云耀的腿,晏云耀要报复他们的话,估计还得等个几年。

    晏云澈敲字:“莫要多想,现在便是最合适的时机,那晏云耀等不及,还没做好万全的准备,便动手了,更是给了我们机会。”

    是了。

    如果再等几年,那晏云耀把棋子都铺设好了,到时候恐怕会更麻烦。

    隐藏在黑暗里的,李国公府的暗卫,远远地只看到两人依偎在一起,听不清他们说话。

    而祁秋年的三个暗卫,同样隐藏在黑暗之中,随时密切地注意着其他暗卫的行踪。

    过了一会儿,李国公的暗卫撤退了。

    离这座院子不远处的主院。

    李国公一边搂着一个新进门的小妾,一边听着暗卫的禀报。

    “你是说,那小侯爷与七王爷搂抱在一起?甚至还有闲情雅致地在园子里赏月?”

    暗卫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李国公哈哈大笑,自认为抓住了晏云耀和祁秋年的小辫子。

    他抬了抬手,告诉了暗卫,“你去偏院跑一趟,把这个消息告诉给那位远方而来的朋友。”

    暗卫拱手,应是,然后闪身消失在了李国公的面前。

    李国公一想到那祁秋年居然把七王爷给勾搭到手了,他就想笑。

    这事情若是让陛下知道了……

    李国公身旁的小妾,顺着李国公的心意,“国公爷,这次可真是有大发现了,国公爷准备如何?”

    小妾柔弱无骨地攀在李国公的身上,李国公心情舒畅。

    可他脑子并不傻,刚才只是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有些震惊,现在细想下来,这消息好像也没多大的用处。

    这祁秋年跟晏云澈搞在一起,这事情可大可小。

    说大一点,可以说他祁秋年秽乱宫廷,让皇室丢了颜面,说祁秋年不敬佛子。

    说小一点,无非也就是他们两个自己的事情。

    所以这件事情,虽然算是个大发现,但是他们可利用的点太少了。

    而且这两人在他府上还明目张胆地搂抱在一起,明显对此事有恃无恐,满不在意。

    那小妾琢磨了一会儿,“国公爷,奴家有个办法,虽然不至于让他们反目,但至少会让他们感觉到膈应。”

    李国公挑着眉,“美人尽管说说看。”

    “这男子啊,都是视觉性的动物,同样的,也是小气的动物。”那小美人眼波流转中,一边勾。引着李国公,一边说她自己的办法。

    “咱们不如趁着他们在府上的时候,给他们送些美人。”

    这送美人的事情,李国公之前就做过了,可是这两人并不领情。

    小妾趴在李国公的身上,“国公爷,咱们并不是真的要他们收下这个美人,咱们就是要去膈应他们,只要他们在国公府住着不安心,不舒坦。”

    而这事情,真要闹出去,还会是那小侯爷和七王爷在小题大做。

    权贵之间,护送美人,本就是雅事,是他们自己不领情罢了。

    “当然,如果他们真的收了,国公爷……”

    李国公瞬间明白了自家小妾的意思,当即便挥手着人下去吩咐了。

    于是,祁秋年和晏云澈再赏了一会儿月亮之后,有小厮领路,带过来四五个年轻的小伙子。

    也可以说什么款式都有,高大俊朗,翩翩公子,坠在最后面的两个男孩,瞧着比承安也没大多少,柔柔弱弱的模样。

    祁秋年和晏云澈对视了一眼,他们俩的关系,本就没打算避讳着谁,毕竟都已经在陛下面前过了明路了。

    而他们也知晓,他们今晚在院子里暧。昧赏月的事情,肯定会传到李国公的耳朵里去,只是没想到,这李国公这么快就有了行动。

    那小厮恭恭敬敬地带着人走到他们面前,“王爷,小侯爷,国公爷说,您二位一路从北宜过来,舟车劳顿,特意安排了几个年轻人,给两位放松一下,解解乏。”

    祁秋年在心中嗤笑,李国公这意思,前脚知道他俩的关系,后脚就送人过来,不就是为了膈应他俩吗?

    晏云澈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刚准备说什么,就被祁秋年给按住了。

    祁秋年笑着,对那个小厮说,“既然是国公爷的好意,本侯与王爷也不好辜负了国公爷,既然如此……”

    他看着这几个年轻人,手中捏了捏晏云澈。

    晏云澈明白他的意思,略微有些无奈,但还是听了他家年年的话,点了两个出来。

    “就你们两个留下吧,剩下的回去。”

    被点到名的两个人,当即心肝一颤。

    他们原本不是做那个行当的,家里是本地的商户,他们是不受宠的庶子或私生子,家里确实是跟李国公有些牵扯,说直白一点,家里靠着李国公吃饭呢。

    不敢得罪李国公,于是,他们就被家里给送了出来。

    也是难为李国公了,临时找了这么几个人出来。

    李国公也想过,他之前膈应祁秋年说,让祁秋年来他李家军找几个人,当时便被羞辱了。

    现在可不敢这么搞,一来,是他李家军的将士,体格子虽然不错,但那风吹日晒的,样貌实在是看不过去。

    就只能找在他底下讨生活的商户了,商户卑贱,他也看不上眼。

    但是吧,断袖这个事情,就是能接受的,或者有这个癖好的,自然是甘之如饴。

    可若是没有这个癖好的,那简直是避如蛇蝎。

    特别是其中有一个年轻人,居然还是跟李家有沾亲带故的关系,这辈分算下来,他还得叫李国公一声表叔。

    那小厮也没想到,他俩真的会把人留下,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晏云澈佯装恼怒,“怎么?不是国公爷叫他们来伺候我们的,如今又不愿意了?”

    那小厮哪敢说什么,只能带着没被选上的剩下的几个人,匆匆离开了院子。

    而留在院子里的这两个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祁秋年抬了抬手,快速招出了自己的暗卫。

    暗七和暗九,两人迅速把那两名男子给拿下。

    那两个男的,吓得不行,顿时就跪了。

    “求王爷和侯爷饶小的们一命,这都是李国公的主意,小的们无权无势,不得不从啊。”

    祁秋年嗤笑一声,“李国公让你们来干什么?你们心里应该有数吧?”

    那两人跪在地上,把头垂得更低了。

    祁秋年表现得像个变态的恶霸,“看你们这样子,应当是不愿意了?”

    其中有个人跪着爬了出来,“只要侯爷能饶小的一命,小的什么都愿意做。”

    另外一个,咬了咬牙,跟着表态,“小的也是。”

    不就是菊花残嘛,也总比没命的好啊。

    晏云澈’刚好‘挑了两个不愿意,又贪生怕死之辈。

    妥妥拿捏。

    祁秋年啧了一声,“不过,就你们这样的,本侯我可下不去嘴。”

    那两人都快吓尿了,把他们留下了,又说对他们下不去嘴,这是几个意思呀?

    祁秋年借着宽厚的袖子遮挡,掏出了两粒像药丸一样的东西。

    暗一立马明白,当即就一人给他们塞了一颗,两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那颗丸子就已经落入了他们的肚子里。

    两人顿时又被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侯爷饶命。”

    祁秋年冷笑一声,“这两颗药丸儿,叫七日断肠丹,是本侯家乡的独门毒药,这天地之下,也只有本侯这里有解药,你们若是不信,走出这个小院的门,便可去寻大夫,他们若是查得出你们身上中毒,那算本侯爷输了。”

    其中有个人比较聪明,顿时反应过来了,小侯爷不是要他们做那个啥,应该是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

    于是又连忙膝行两步,爬到祁秋年的腿边,“小侯爷若是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在下定当竭尽所能,只求侯爷能饶小的一命。”

    另外一个人也反应过来了,也连忙表态。

    他们虽然是李国公的人,但也不是那么的忠诚,至少说在生命的威胁下,自然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这两个人没看见的地方,祁秋年对着晏云澈挤眉弄眼的。

    晏云澈略微有些无奈,他家年年又在顽皮了。

    刚才给这两人吃的,哪里是什么毒药,分明就是两颗糖丸子。

    祁秋年继续作威作福,“既然本侯爷今天留下你们了,明日李国公必然会叫你们过去问话,你们知道该怎么说吧?知道该怎么做吧?”

    这两人也不是不知世事的小孩,聪明的那个,当即就扯开自己的衣领,往自己的身上使劲儿揪,不一会儿就揪出好几道红痕。

    看起来是有那么点儿像样的。

    另外一个人有样学样。

    祁秋年感觉有点辣眼睛,他指了一个屋子,“今晚你们就住那儿吧,记得发出点响声。”

    两个人全部都赤红着脸,但完全不敢反抗,老老实实地进屋子里去了。

    不一会儿,屋子里就传出一阵辣耳朵的声音。

    三个暗卫的脸上全是嫌弃的表情。

    祁秋年也表情扭曲。

    晏云澈倒是玩心大起,凑到祁秋年的耳边,“不如年年的声音好听。”

    霎时,祁秋年也是一个面红耳赤。

    晏云澈轻笑一声,拦腰抱起他们家年年,回了他们自己的卧房。

    既然要有响动,又是留下了两个人,一个屋子里的响动,怎么够呢?

    李国公那边,知晓他们有暗卫,所以李国公派出来的暗卫,即便是要过来看情况,也不会太近,能听到声音就行了。

    晏云澈大概是今晚喝了不少酒的原因,格外的勇猛。

    祁秋年直呼受不了。

    等一切风轻云舒过后,祁秋年长长地叹息一声。

    “还好我有这个异能啊。”他锤了晏云澈一拳,“我这个异能,原本是辅助植物生长的,却没想到,尽是拿来辅助我自己修复身体了。”

    晏云澈喉间发出短促的笑声,“那年年可是神农的后人?所以才会拥有这样的能力?”

    祁秋年愣了一下,“不至于吧。”

    随后,他又想到,他其实没跟晏云澈讲关于末世的事情。

    话都说到这里了,他也就多少讲了几句。

    当初天灾四起,在一场大雨过后,动植物变异,不少人类觉醒了异能。

    大部分的异能都与五行有关,金木水火土,他这个应该算是木系异能。

    说到这里,祁秋年面露沉思,“除了这几种异能,其实我也见过别的,类似于你的读心术,不过那人是需要肢体接触,才能读心。”

    说着,他还好奇上了,“我们那里是因为末世来临,可能是因为磁场什么的发生了变化,人类才有了异能,那你呢?你的读心术,应该也算得上是异能了吧?”

    晏云澈摇摇头,“我的读心术,确实是在佛像上磕出来的。”

    他指了指眉心的疤痕,“当初受伤并不严重,可是这瘢痕,却一直无法消散,或许便是与之有关吧。”

    祁秋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倒也没有继续多问。

    闹了一场,也有些疲乏了,团吧团吧,抱着他的阿澈,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三个小的,起来得比较早,祁秋年和晏云澈听到动静,这才起床。

    三人都知道他们俩的关系,见他们俩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也见怪不怪了。

    祁秋年跟他们打了个招呼,随后又把另外两个人,从旁边的屋子里放了出来。

    这两个人,是真像经历了一晚上的那什么大战,被蹂躏得不轻的模样。

    祁秋年看了他们一眼,“别的话,本侯也不再重复,想活命的话就老实一点。”

    两个人立马磕头,表示自己的忠诚。

    这是他们想要活命的希望。

    祁秋年也没让他们做什么,只让他们今晚再过来伺候。

    那两个人,应该也琢磨一晚上了,大概也明白了祁秋年的意思,是想让他们来一场反间计啊。

    这两人也没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他们作为大好男儿,都能被家里放弃,李国公送去给男人做玩物,这小侯爷虽然脾气怪了一点吧,但至少说没立刻要了他们的命。

    而这小侯爷仁慈的名声,他们从前也是听说过的。

    他们也相信,若是把小侯爷这边的事情办好了,等小侯爷他们离开的时候,说不定他们还能跟着一起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呢。

    于是,他们便规规矩矩地下去了。

    晏承安探了个脑袋过来,“这两人什么情况?”

    祁秋年抵着他的脑门,把他推开,“小孩子家家的,管这么多干什么?你不是要去巡查吗?今天你们仨就给我出去好好巡查。”

    祁秋年说着,还丢给了他们一个相机,“光靠本子记录算什么?用照片记录吧。”

    晏承安高高兴兴地把相机接了过来,吃过早饭,就带着孙礼和周武出发了。

    当然,他们后面乌泱泱地跟了一群人,有他们自己的人,也有李国公安排过来的将士。

    至于祁秋年和晏云澈,半晌午的时候,优哉游哉地去找李国公了。

    李国公的脸色有些诡异,昨晚他送人过去,原本是想要膈应这两个人的。可没想到这两人真的把人收了。

    今早,那两人回来,他也派人检查了一下。

    他也是过来人了,那身上的痕迹是骗不了人的,没想到啊,这小侯爷,还有这个还俗的佛子,居然这么野。

    一时之间,竟然让他这个阅人无数的男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李国公脸上堆着笑意,“不知王爷与侯爷昨夜睡得如何?”

    祁秋年满目春风,“还不错。”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今晚再让他俩过来吧。”

    那语气,像是把李国公府当成了窑子。

    李国公咬牙,也有点憋屈。

    但他也没办法说什么,毕竟是他送去的人。

    随后,他们又聊起了关于和蛮夷谈判的事情。

    祁秋年写了国书,让李国公的人帮忙送出去。

    李国公倒是没在这件事情上整幺蛾子。

    想来,李国光也是想尽早把这两人送走的吧。

    毕竟偏院里,还住在那位呢。

    其实,李国公也没太明白,为什么那位到现在还没有想离开的迹象?

    明明他们刺杀小皇子的计划失败了,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再进行二次刺杀。

    这还不走?几个意思?

    他哪里知道,晏云耀是做完手术,刚站起来没多久,就从南方一路赶路到了北方的边境。

    这舟车劳顿,短时间内,他的身子骨再经不起第二次颠簸了,否则可能真的就站不起来了。

    当然了,他身边还带着晏云澈暗中派过去的疡医,也就是林生。

    当晚,祁秋年就在晏承安拍回来的照片里,在一家药房的照片中看到了林生。

    他拉着晏云澈,“会不会是林生也在帮我们刻意拖延时间?”

    晏云澈想了想,“确实有这个可能性。”

    当初派林生出去,为了不被怀疑,他们之间几乎都没有通过信。

    但是林生是个聪明人。

    祁秋年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儿,“那这件事情,咱们得抓紧了。”

    如果能直接把晏云耀活捉在边境,证据确凿,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退而求其次的办法,才是找到李国公和晏云耀勾结的证据。

    但凡捉到晏云耀人在这里,他一个有封地的郡王,不待在自己的封地里,反而跑到边境来,这就已经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他们才来两日,暂时还没太摸清楚情况,所以也没敢贸然行动。

    祁秋年琢磨着等过几日,蛮夷那边的人过来谈判,到时候城里怕是会热闹一段时间。

    晏云澈明白他的意思,到时候就可以趁乱查询证据了。

    说到这儿,祁秋年还叹息了一声,“你说,咱们明知道晏云耀在什么地方,居然都不能直接派人去把他捉了。”

    晏云澈莞尔,“年年莫要着急,好饭不怕晚。”

    是的,他们虽然知道晏云澈还在李国公的府上。

    但确实不能大张旗鼓地直接去捉人。

    否则,这李国公手握兵权。就光是边境的将士,就有二十万大军,他们所有的侍卫加上将士,一同过来的不过也就几百个人。

    到时候真闹起来,可别说将两人捉拿归案了,他们都未必能回得去。

    祁秋年又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陛下那边怎么样了。”

    他们当时把黑衣人招供的画面拍成了视频,给陛下送过去。

    陛下也必定有怀疑,肯定会去查。

    一旦发现晏云耀已经不在岭南或者琼崖州府了,那么陛下那边就会有行动。

    最好是晏云耀离开边境,在路上的时候把晏云耀给堵了。

    所以他们要做的事情,同样是拖延时间。

    幸好他们还有正经的公务要办呢。

    晏承安是要替父皇巡查北方,到时候再找个什么由头,去军营里巡查一段时间。

    而他这边,还要跟北方蛮夷谈判呢。

    蛮夷那边,他们的国书,今天才送出去,蛮夷那边过来人,路上不得花时间吗?

    再加上,到时候谈判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祁秋年给晏云澈派发了任务,“所以,这段时间你要尽量把李国公给我拖住。”

    别让李国公发现他们的行动。

    晏云澈摸了摸他家年年的脸颊,看着他家年年眼中的斗志,心中有些难言的悸动。

    不过,他也逗了他家年年一番,好让他们家年年不要如此紧张,他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本王遵命,定然会让小侯爷满意的。”

    到深夜,昨天晚上那两个男子又来了,这次还是被精心打扮过后送过来的。

    不过,祁秋年也没多看他们几眼,只是当着小厮的面儿,就把两人给拖进了屋子里。

    小厮带着若有所思的目光离开了。

    而屋子里,两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祁秋年又端出一副恶霸的状态,“说吧,李国公又让你们干什么了?”

    聪明的那个人跪出来回答,“回侯爷的话,李国公让我二人从今日起就留在侯爷与王爷的身边,密切注意侯爷与王爷的行踪,以及”

    祁秋年哼了一声,“以及什么,快说,本侯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

    那男子趴在地上。“以及去您的书房看看,是否有什么重要的信件。”

    祁秋年和晏云澈交换一个眼神。

    晏云澈微微颔首,证实了这人说的不是谎话。

    祁秋年这才嗯了一声,“那既然如此,你二人知晓该怎么做吧?”

    那二人恭敬道,“我二人绝对不会出卖侯爷与王爷。”

    毕竟,他们的命还拿捏在侯爷手里呢。

    今天一整天,早上去找国公爷复命,国公就派人检查了他们身上的吻痕,不过却也没有细查。

    但是之后,他们却自己去找了大夫。

    那大夫无论如何,都查不出他们有中毒的迹象。

    没中毒是好事啊,可越是这样,他们心中越是忐忑。

    他们谁都不敢去赌那个万一,万一海外的毒和大晋的毒不一样呢?

    只能赶紧向侯爷表达他们的忠诚。

    关于他们是否忠诚,祁秋年其实并不在意,反正他有阿澈这么一个大bug,只需要知晓他们有没有说谎就行了。

    如此,祁秋年也给他们发了任务,“那你们偶尔去复命的时候,也去李国公的书房里找一找有什么重要的信件。”

    那两人要赶紧跪下磕头,“侯爷,我二人地位卑贱,如何能去国公爷的书房呢?”

    祁秋年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即便是这两人去了李国公的书房复命,也不可能当着李国公的面儿做什么吧。

    至于偷偷地去……李国公府的戒备如此森严,这两人身上有点功夫,但却是三脚猫功夫,无异于是去送命,甚至还有可能暴露他们。

    于是,祁秋年又琢磨了一下,“那你们就关注一下,李国公最近有没有和什么神秘人来往,那人走路姿势有点跛脚,戴着面具的。”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两人倒是恭恭敬敬地领了命。

    祁秋年大手一挥,“好了,你们去隔壁歇息吧,别的问题不用本侯再提醒你们了吧?”

    两人面色赤红。“是,侯爷,我等遵命。”

    等待两人去了隔壁,关上房门,刚开始发出辣耳朵的声音,祁秋年就眼疾手快地找了两副耳塞,给他和晏云澈带上。

    太辣耳朵了。

    而且他也怕他们家王爷今晚又要发疯。

    晏云澈忍俊不禁。

    接下来这几天,晏承安每天早早就带人出门。

    祁秋年又教了他用相机录像的方式。

    所以晏承安有时候也会去民间走访一下,去采访一下百姓什么的。

    李国公这边的探子,自然是如实跟李国公汇报了一下。

    不过,这李国公大概是吃了没见识过高科技的亏,只知道祁秋年这里有相机,可以印照片,却不知道还可以录像。

    无非是几张照片而已,那李国公说,“他们爱拍就让他们拍吧。”

    随后他又趁着夜黑风高。

    他是第一次在祁秋年和晏云澈他们来了之后,去见了晏云耀。

    偏院里就点了一盏豆灯,弥漫着药气,并不好闻。

    晏云耀躺在床上,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李国公要的就是这样。

    如果这晏云耀彻底康复了,他还要担心晏云耀以后反水呢。

    如果晏云耀一直都是一个废人,他反而不那么担心了。

    至于最后到底是推选八皇子还是九皇子上位,对李国公来说都无所谓。

    他要的只是个傀儡帝王罢了,能保持他李家长盛不衰就足够了。

    不过,他见到晏云耀还是恭恭敬敬的,假模假样地关心了几句。

    “郡王爷的身子骨,还是没好利索吗?若是缺少什么药材,尽管与老夫说,老夫定然去帮你寻来。”

    晏云耀自然也看得懂这老匹夫打的是什么算盘。

    不过他现在确实是没办法。

    他这次确实是急了一些。

    第145章 特工

    145

    可是晏云耀也没办法,他怕再等下去,他那位父亲真的就颁发立太子的圣旨了。

    届时,他的计划要实施起来,又会麻烦许多,所以才这么匆忙的来了北方。

    他知道这李国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八皇子和九皇子,无非也是两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

    他也根本看不上眼。

    李国公想要一个傀儡皇帝,那他也可以要一个傀儡皇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目标确实是一致的。

    但这个前提,都是他的身体无法彻底恢复。

    这次过来舟车劳顿,当初本就没好利索,只是勉强能下地,他就出发了,这一路颠簸,又受了些影响。

    幸好,他找到的那个疡医还算是听话,本事也不错,一路随行,有那疡医替他保驾护航,他倒是安心了许多。

    李国公这边跟晏云耀虚与委蛇了一阵,然后才问出他今晚的来这里的目的。

    “郡王爷,你也知晓那祁秋年和晏云澈,还会在边境继续停留,那北方蛮夷过来谈判的使臣还没到,他们便不可能离开,届时人多眼杂,郡王爷这边现在还不到暴露的时候。”

    若是真让祁秋年和晏云澈知道晏云耀在他这里,到时候只能直接撕破脸皮了,也等不到什么计划了。

    可这绝对不是最好的时机。

    晏云耀自然也懂这个道理,可如今,他的身子如果再颠簸一次的话,怕是很难痊愈了,他原本是通过复建能恢复如初的。

    想到这里,他脸他的脸色变极为难看。

    “本王知晓了,这些日子本王会在院子里,哪里也不去。”

    这就是没打算要走的意思,李国公也不好直接赶人,只说让晏云耀好好休息,他便离开了。

    之后这几天,整个边境的表面上看着还挺和谐。

    到第七天的时候,那两个男子哆哆嗦嗦的又来找祁秋年复命了。

    这些天,他们回轮流去跟李国公报到关于祁秋年和晏云澈的行踪,当然了,都是祁秋年故意让那个他们泄露出去的。

    而他们也会带回来一些消息。

    只不过,小侯爷安排给他们的任务,是没完成啊,这些天,他们都没见到那个所谓的跛脚面具男子。

    会不会不给他们解药了。

    祁秋年见他们表现不错,也没真吓唬他们,都是些被家族放弃的可怜虫。

    要说他们真的无辜,也不尽然,他们的家族曾经背靠这李国公,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情,即便是他们两个没沾过手,但他们家族为李国公办事,带去的利益,他们是享受到的。

    从这一点上,祁秋年其实是可以理解古代判刑为什么会有诛九族的大罪了,他们享受了家人作恶带来的溢出,就不是完全无辜的。

    他们曾吃过的酒肉,享受过的日子,都有可能是踩在他人尸骨上才得到的。

    但是看着他们表现良好,也有改过自新的想法,祁秋年放了他们一马。

    放了,但没完全放。

    祁秋年又让暗一给他们喂了药丸。

    “这七日断肠丹的解药,每隔七天就要服用一次,一共要服用七次,接下来,同样看你们表现了。”

    两个两男子大概是这段时间被祁秋年pua狠了一点,非但没有怨念,反而感恩戴德。

    “好了,去吧。”祁秋年挥了挥手,“这隔壁的床单也该脏一脏了,别让人看出端倪。”

    两个人赤红着脸,完全不敢反驳。

    等他们走了之后,晏云澈才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话,“年年这调。教下人的方式,是有些了不得。”

    祁秋年笑了笑,“这不算调。教。”

    他大致讲了一下什么是pua,这不是什么好东西,许多人因此精神出问题,甚至走向死亡。

    但是现在能用得上,就算好办法。

    更何况,他也没打算真要了这两人的命。

    说回正事。

    “这晏云耀最近就缩在偏远不出来走动了,咱们想拍点照,录点视频当证据都不行。”祁秋年暗骂了两句。

    越野车想了想,“前日,林生去市场上买了许多大蒜,应当是要制作大蒜素了。”

    林生是他们的人,但是为了林生的安全,即便是偶然会在街上碰到,但他们依旧没有和林生联络过。

    晏云耀也很谨慎,林生每次出去买药,甚至是去树林采药,都派了自己的心腹跟他一起出去。

    不过,他们从林生购买的药品来看,晏云耀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太好。

    而且,又再次用到了大蒜素。

    那就有可能是晏云耀的情况可能恶化了。

    在这个时候,祁秋年反而还不希望晏云耀就这么死翘翘了。

    死得太痛快,他还怎么报仇雪恨?

    还怎么把李国公这行人一起拉下水?

    祁秋年撑着下巴想了想,“我们得想办法,先要知道晏云耀的情况。”

    至于和林生联系,是他们两个都没有想过的。

    林生被他们派出去执行这么危险的工作,总不好再让林生置身危险当中。

    随后,祁秋年又想到,“或许是那个林生故意在替我们拖延时间?”

    然后刻意把晏云耀的情况跟晏云耀描述得很严重?

    当然了,晏云耀自然也能找别的大夫来看,不过,按照晏云耀对林生这个疡医的信任程度来看,晏云耀估计是不敢去赌的。

    他好不容易才站起来了呢。

    所以只要林生把问题说严重一点,让晏云耀不敢轻易赶路颠簸,至于离开边境去别的地方养伤,也不太能行得通。

    俗话说嘛,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晏云耀可能就是这么想的。

    现在细想一下,祁秋年也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两人刚聊着,就有小厮来敲门。

    这小厮是他们自己带过来的人,李国公送过来伺候的人,全部被他们安排在了院子外面。

    祁秋年起身打开门,“有何事?”

    那小厮赶紧禀报,“大源管家给您二位送物资来了。”

    他话音刚落,一只大白猫就从外头冲了进来,直接扑到了祁秋年的怀里。

    祁秋年前几天派人回北宜传了个信儿,让大源帮他们送点东西过来,没想到煤球跟他们一起来了。

    他们这次过来的时候,没有带煤球,主要是这次是来办正事的,而北宜的府衙里面的丫鬟小厮,也完全足够照顾煤球了。

    他们可真的都是把煤球当小少爷一样照顾呢。

    结果没想到,煤球这次还是跟着大源一起过来了。

    大源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的。

    不过两三年的时间,大源已经褪去了脸上的稚气,变得成熟稳重了。

    不过嘛,大源也经历了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之前在京城的时候,祁秋年就问过大源有没有心仪的姑娘,那个时候,最开始大源还说没有,后来有一回,却含羞待切的,说等到有准信儿了,再跟祁秋年说,再后来便没有音讯了。

    祁秋年还是很关心大源的,找其他的小厮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大源先前跟苏寻安妻子他们开的胭脂铺里的一位女工,有一点点暧昧。

    大源的妹子跟着苏寻安妻子一起开店,大源经常去看自己的妹妹,一来二去,就跟那女工熟悉起来了。

    但是那姑娘家里,有点看不上大源是奴籍。

    其实放了大源的卖身契这事情,祁秋年老早就跟大源说过了,但是大源自己却不乐意,他说多了,大源还得跟他急呢。

    当时大源被人家嫌弃,之后便没说什么,然后就跟着他来了北宜,那姑娘听说也嫁人生子了。

    对此,祁秋年其实也没法表态什么,反正他觉得大源也才二十岁,不着急成婚,以后等时机合适了,再给大源相看几个好姑娘吧。

    总之,在祁秋年这里,大源虽然跟他没有共同话题,很难做到知心朋友的地步,但大源依旧是他弟弟。

    也是他除了晏云澈,能够完全信任的第二个人了。

    “小侯爷,您要的东西,我都给你送过来了。”大源喘着气。

    祁秋年挥挥手,“先下去歇会儿吧。”

    原本也不是很着急的事情,但是看大源这个样子,怕是收到他的信,就马不停蹄的赶路过来了。

    大源虽然把祁秋年当成自己的主子,但到底是比其他的主仆关系要亲近几分,祁秋年让他下去休息,他就真的把东西归置好了之后,带着人去歇下了。

    祁秋年抱着猫,回了卧房。

    晏云澈从他手里接过煤球,撸了两把。

    “你让大源给你送了什么东西?”

    祁秋年笑得神秘,“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了,其实我空间里也有,但这不是不方便拿出来嘛。”

    毕竟是在李国公府,到处都是眼线,凭空多处来一些东西,被人看到也不好解释。

    晏云澈是越发的好奇了。

    祁秋年继续解释,“这不是马上要跟蛮夷人谈判了吗?咱想要多点好处,除了那些高产量的粮食之外,我还准备了另外一样东西。”

    “茶叶?”晏云澈微微诧异,“年年如何想到用茶叶与他们谈判呢?”

    “这茶叶富含多种维生素,是人体不可缺少的元素,它其实跟盐一样重要,这光吃肉,不吃蔬菜,很容易便秘的。”

    晏云澈听完,也是一脸便秘的表情。

    这蛮夷的冬季没有蔬菜,所以他们的商队会想方设法的来大晋购买茶叶,虽然边关互市并没有禁止,但这个市场也比较混乱,很多大晋人其实都不乐意跟这些蛮夷做生意。

    但那边诚心想买,也是能买得到的。

    不管是醋茶还是好茶,总归是茶叶,能改善他们长期吃肉引起的各种不良的身体情况。

    这也是他们必不可缺的东西。

    祁秋年把大源带过来的箱子打开,里面竟然是几棵茶树。

    “这不是你种在院子里的实验品?”晏云澈稍微有点儿心疼,这是他家年年亲自种出来的。

    祁秋年倒是不怎么在意,他微微点点头,“原本这些茶树,我是想来培育好之后,来改善北方经济的。”

    其实北方跟蛮夷那边的气候环境还是很相似的。

    北宜那边还算好,但是越往北就越冷,等到以后这北方成了晏云澈的封地,总要考虑其他州府的发展的。

    所以,他才想到了这个茶树。

    北方其他州府的冬天,同样缺少蔬菜,也就是缺乏维生素,即便是能在炕上发点儿豆芽,但也不能完全满足需求。

    这个时候,容易保存的茶叶,就成了经济作物了。

    到时候,甚至可以小王子全国。

    毕竟除了某些暖和的南方,大部分中原到北方的冬天,都还是比较缺蔬菜的。

    从前,都是北方找南方那边买茶叶。

    毕竟北方这边的地理环境,就导致了大部分的茶树都无法生长。

    但是祁秋年拿出来的这种山茶,却是十分适应北方环境的。

    晏云澈了然,“年年是想用这山茶与蛮夷再做一场交易。”

    祁秋年点点头,“如果他们以后能自己种茶产茶了,变相性的,其实也是在为他们自己节省资金。”

    毕竟他们现在茶叶都需要去其他国家进口呢。

    他相信,只要那蛮夷过来谈判的使臣不是傻子,都不会拒绝这种可以在严寒之地种植的山茶。

    如此一来,他们的谈判筹码就更高了一筹。

    煤球见着两个铲屎官虽然抱着他,但一直在聊别的事情,根本就不重视他这只小猫咪。不满地喵呜了两声。

    祁秋年笑着rua了猫头,“你都多大的猫了,还这么黏人。”

    煤球哼哼唧唧的,直往晏云澈的怀里钻。

    他都好多天没看见铲屎官了,幸好他这次聪明,跟着大源管家一起出来找铲屎官了。

    煤球被祁秋年喂了不少的异能,智力本就不低。

    这会儿使起小性子来,就跟个小孩儿似的。

    祁秋年想到这里,突然间抬了抬头,目光落在了晏云澈的身上。

    晏云澈读到他心中的想法,不由得有些好笑。

    他们家年年,居然想让煤球出去打探消息。

    他摸了摸祁秋年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年年,我是会读心术,但也仅限于人类,并不会读猫的心,这煤球即便是去晏云耀那边打探到了消息,他如何告诉我们,他又不会说话?”

    祁秋年啧了一声。“你这就是吃了没见识过高科技的亏了吧。”

    晏云澈若有所思,“你是说,让煤球带着摄像机去?”

    那摄像机能提前设置好,煤球背在身上,也确实是可行的。

    但他还是有点难以想象,煤球虽然是只胖猫咪,都快有二十斤重了,但是那相机也不小呢。

    而且那晏云耀之前在京城待过,也不是没见识过相机。

    煤球虽然灵活,但是这么大喇喇的背着相机过去,怕是不合适吧?

    祁秋年又偷笑了两声,“那咱们不是得有小型的迷你摄像机吗?”

    他反手从空间里摸出一个只有一寸大小的迷你摄像头。

    “咱们做个项圈,套在煤球的脖子上,再把这镜头稍微做一点装饰,任谁看了,也只会觉得这只是一个装饰品。”

    根本想不到这装饰品居然还是个高科技。

    大晋也有不少猫奴,给猫咪装扮项圈,也是常有的事情。

    晏云澈再次感慨,他们家年年所在的世界的科技,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祁秋年亲自动手将那个迷你摄像机改造了一下,然后套在了煤球的脖子上。

    晏云澈却觉得不是很稳妥。“这晏云耀见过煤球,虽然白猫都长得差不多,但他知晓你在这里,怕是会心生怀疑。”

    总不好让小猫咪涉险。

    祁秋年想了想,“这个倒也简单。”

    他弄来一些蔬果汁,直接将煤球染了个色。

    花花绿绿的。

    可能是技术不太过关,这染出来,看着就感觉脏兮兮的。

    祁秋年和晏云澈面面相觑。

    最后,祁秋年放弃了,“算了,就当他是个流浪猫吧,脏一点就脏一点。”

    晏云澈发出灵魂一击,“可是,流浪猫脖子上不会带这么贵重的项链。”

    祁秋年卡壳,“那就当他是走丢了他的宠物猫呗。”

    晏云澈简直是哭笑不得。

    祁秋年却就准备这么决定了。

    “煤球,你听爸爸好好说”

    他叽里咕噜的,在跟煤球打商量。

    他知道煤球很聪明,其实他大部分的话,煤球都应该能听得懂。

    这煤球,听完祁秋年的话,脸上居然露出了在思考的表情。

    这猫果然是像要成精了似的。

    祁秋年继续说:“你要是听懂了,就喵一声,没听懂,就喵两声。”

    煤球又想了想,然后喵呜了一声。

    祁秋年也满意了,“你看,我们的儿子就是聪明。”

    晏云澈忍俊不禁,他家年年和煤球都太可爱了。

    祁秋年嘿嘿笑了两声,然后也不管煤球到底听不听得懂,又再三嘱咐了几句。

    “煤球,你要注意安全,一切都是由你自己的安全为主,如果有任何危险,就立马回来,要记得回来的路,不要逞强,知道吗?”

    煤球又瞄了一圈。

    交代好一切,当晚,煤球特工就出动了。

    可煤球再怎么聪明,也始终是一只猫,起初没能找对地方,在国公府兜圈子呢。

    而且这李国公府确实太大了一些,这让煤球一不小心拍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煤球还好奇的看了一会儿。

    不过,他还记得铲屎官给他派发的任务呢,兜兜转转,终究还是不负众望,找到了晏云耀住的那个偏远小院。

    他大概是运气好。

    今晚,那李国公又来找晏云耀了。

    煤球作为一只猫咪,即便是体重超标,可他依旧十分灵活。

    他轻巧的爬上房檐儿,找了个隐蔽的位置,然后探了个猫猫头出去,好奇的盯着下面谈话的两个人。

    而他脖子下的摄像头,刚好捕捉到屋内昏黄的场景。

    晏云耀的脸色不太好看。

    李国光正在说话,“郡王爷,老夫思来想去,怕是不能让这次的谈判成功了。”

    晏云耀睨了他一眼,“怎么?李国公是想现在就与蛮夷开战吗?”

    他不想让谈判成功,也就是说要刻意捣乱了。

    这次谈判,原本就是双方的意愿,无非就是看双方的筹码了。

    终归这事情,最终还是能成功。

    真要捣毁这个谈判了,那大概就是晏云澈那个王爷,或者那位小殿下,在这里出了事。

    然后,再栽赃嫁祸给蛮夷。

    “国公爷此前不是说,这样不妥吗?”

    李国公脸上露出个戏谑的表情,“无非也就是与蛮夷打一场罢了。”

    晏云耀的眉头紧蹙,“若是国公爷败了,陛下怕是不会轻易饶过你吧,届时,你李国公,又该如何自处?”

    李国公狼子野心,“本国公要败,却不能惨败,前些年,老夫与蛮夷的王,完颜鹤,有两份交情。”

    晏云耀笑了,“国公爷好大的胆子,你这是通敌叛国。”

    李国公嗤笑了一声,“郡王爷,也莫要如此冠冕堂皇了,你与我之间的目的是一致的,那完颜鹤,原本也不是什么好人,只要事成之后,老夫答应将这粮种送给他们,在于他们一些好处,届时,他们便是可以不耗费一分一毫,就可以带回去粮种,则何乐而不为?”

    晏云耀暂时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李国公这计划的可行性。

    李国公还在继续游说,“如果我败了,陛下到时可能会把那**给送过来,我们便可以将此拆开研究。”

    他目光严肃的看着晏云耀,“王爷远在岭南,岭南那边临海,却不邻国,怕是没有见识过那黑。火。药的威力吧,如果我们手中没有**,即便是日后起事,胜算也不大,王爷尽管考虑吧。”

    晏云耀确实有些心动了,他没亲眼见到黑。火。药的威力,但这东西能震慑所有周边的国家,就代表了这东西确实是很危险。

    “那蛮夷的使臣大约还有三日就到大晋了。”李国公说完,便离开了这座偏院。

    晏云耀眸色深沉,半晌没有动静。

    煤球大概是蹲在房梁上太久,有点累了,后爪子打滑,发出了一点动静。

    晏云耀阴沉的目光瞪了过去,煤球见势不妙,赶紧溜了。

    晏云耀藏在暗中的暗卫,赶紧追了过去。

    但煤球太过于灵活,又是深更半夜的,随便找了个躲草丛就躲了过去。

    那黑衣人回去复命,“王爷,只是一只花猫。”

    晏云耀这才松了一口气。

    煤球这边,小心脏砰砰砰狂跳,躲过追兵之后,等到完全没有了动静,才猫着脚,回了铲屎官的院子。

    出去跑了一晚上,身上难免沾了些草屑,再加上被蔬果汁染出来的毛色,看起来更像一只流浪猫了。

    祁秋年心疼的把他抱在怀里揉了揉。

    煤球也委委屈屈的,用脑袋蹭他家铲屎官。

    安抚好了煤球,祁秋年才取下摄像头,把视频用电脑导了出来。

    前面部分简直是辣眼睛。

    那李国公的儿子,居然跟李国公的小妾搞在一起了。

    不过,这是人家的私生活,祁秋年虽然唾弃这样的行为,但也没有细看。

    而晏云澈这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看到这种东西,却是羞了个面红耳赤。

    祁秋年怕错过什么细节,除了被煤球不小心拍下来的那段香艳的剧情之外,后面的,他没有再继续快进,就让他慢慢放着,然后转头便看到了晏云澈快要冒烟的表情。

    他一时没忍住,起了调戏他的心思,“我们家王爷,这么容易就害羞了?折腾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害羞呢?刚才人家的关系,虽然是禁忌了一点吧。”

    小妈文学呢。

    “那人家用的那啥姿势,不挺传统的吗?我们家王爷可不是这么一个传统的人呢。”

    晏云澈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冒烟儿了,但在这个时候,他不能输,这是男人的胜负欲。

    他直视着祁秋年的眼睛,“莫非我们家年年见多识广?此等香艳的画面从前也没少见识?”

    这下,轮到祁秋年心虚了。

    他虽然是母胎单身,但是却生活在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

    从青春期,知晓自己的性取向之后,对这种事情多少还是好奇过的。

    后来出去留学,人家的电视频道都分了成人频道的,在某个时间段,放的全是那些玩意儿。

    在某些寂静的深夜,他一个人的时候,也总要伸出一下罪恶的右手。

    这回,晏云澈又只读到一半祁秋年的心里话,他便知晓到他家年年现在想的事情不太对劲。

    一时之间,晏云澈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危险。

    祁秋年赶紧捂住了他的眼睛,“打住打住,这个东西吧,在我们那边属于见怪不怪了。”

    他颇为心虚的解释,“还有专门做这个行业工作人员呢,就是专门拍这种片子给人看的演员。”

    晏云澈简直是瞳孔地震。

    他从他家年年这里,看过不少关于后世的视频。

    后世确实比大晋开放不少。

    姑娘家们,夏天穿一件露着脖梗,双臂双腿的小裙子,便可以出街。

    在后世,是见怪不怪的打扮。

    晏云澈从前也只是秉承着他是学习的心态,见到这种装扮,也仅仅只是非礼勿视,也能理解。

    时代不一样了嘛。

    可是专门有男男女女拍那种片子,供人观赏的事情,确实是震惊他八百年。

    祁秋年轻咳了一声,“从前没跟你说嘛,就是觉得你可能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儿,但是在我们那边,成年之后,看点这种片子很正常。”

    祁秋年说这话的时候,其实还是有点心虚的,毕竟国内是禁止这种东西传播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晏云澈问了一个令祁秋年想都没想到的问题。

    “那年年是觉得那些片子中的男性与我相比,哪个更好一些?”

    祁秋年:“”

    他一脑门子的黑线,张了张嘴,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是,我的王爷,你跟这个比什么呀?咱们跟他们,能是一个频道的吗?”

    晏云澈冷笑了一声。

    祁秋年大概是读懂了他家王爷不爽的点在什么地方。

    古代人,相对来说比较保守,这种视频本就有些伤风败俗了,而他们家王爷也是个成年人,自然能想象到他也曾经看着类似的片子,然后自我放松的。

    祁秋年抠了抠脑壳,这事情还真没法解释,对他来说,或者说对后世的年轻人来说,都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

    他还听说过,很多小情侣会一边那啥,一边放片子呢。

    他试穿着开口,“那要不然,咱们也拍一个?”

    反正现在没有网络,拍完之后放进空间里,这辈子也不可能会有人知道。

    晏云澈又闹了个面红耳赤,他缓缓开口:“不正经。”

    祁秋年放下心理负担,啧了一声,“我这算哪门子的不正经?咱俩留点儿经典片段,等老了,力不从心了,咱俩不还能躺在一个被窝里,回温一下这激。情。澎。湃的岁月嘛。”

    晏云澈却只注意到了’老了力不从心‘。

    他眼神顿时又变得危险起来。

    祁秋年下意识的想逃,可刚好视频中放到了煤球终于走到晏云耀住的那个小院子的画面。

    他赶紧按耐住他们家略显激动的王爷,“快快快快快,先办正事儿。”

    晏云澈叹息了一声,终究没再说什么,搂着他家年年,继续看视频了。

    可这视频越看,两人的脸色越是难看。

    “这李国公果然狼子野心,比起晏云耀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居然胆敢勾结外邦人。”

    祁秋年眉头紧皱,“此事恐怕不能善了了。”

    他之前还想,只要趁着晏云耀离开边境,离开李国公的势力范围,他们在路上把晏云耀捉了。

    证明了晏云耀不再封地,而又在北方。

    即便是找不到他们俩通信的证据,足够证明晏云耀和李国公有勾结了。

    可现在看来,问题却大了。

    “如果蛮夷那边真的要跟李国公合作,我们怕是危险了。”

    晏云澈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这几日,白天去找了李国公。

    有时候聊一下政务,有时候聊一些关于这次谈判的事情。

    他虽然会读心术,但也要那人心里头在想的时候,他才能读得到。

    他当时没,晏云澈也没有通天的本领,去读他曾经想过什么事情。

    他只能读到当下的内容。

    没想到那李国公心态能这么稳。

    “如果蛮夷答应了和李国公合作,那他们无疑是腹背受敌。”

    他们就这几百人,即便是快马加鞭,把刘猛的人调过来,也不过几千人。

    祁秋年沉了沉有些紧张的心态,“此事,我们还是只能智取。”

    蛮夷未必会答应和李国公的合作。

    仔细分析下来,如果他们三个真的在边境出了事儿,又被李国公嫁祸给蛮夷。

    如果晏云耀和李国公篡位成功,那倒是无可厚非,不会再去找蛮夷的麻烦,蛮夷也能拿到他们想要的。

    但如果李国公和晏云耀篡位失败呢?

    这也是蛮夷那边需要考虑的问题。

    如果他们篡位失败,这就代表着无论下一任帝王是谁,都会找蛮夷复仇。

    毕竟一个王爷,一个皇子,还有深得帝心的小侯爷。

    他们三人的身份一跺脚,不说山川抖一抖,至少百姓的心肝得颤一颤吧。

    祁秋年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此事还是要先通知陛下。”

    这视频,如今已经是最好的证据了。

    他把视频又单独拷贝到一部新手机里去,然后连夜找来了陛下的亲兵。

    陛下的亲兵虽然是来保护晏承安的,但同样的是要听候他们派遣的。

    “记住了,这东西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送到陛下的面前去。”

    那士兵跪在地上,“侯爷请放心,这盒子在,我在。”

    直接下了军令状。

    祁秋年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莫要如此紧张,还是先保重自己。”

    这东西即便是丢了,别人不会用,还没有一块板板砖好使,反正他这里还有备份的。

    陛下的亲兵离开之后,祁秋年觉得还是不保险。

    “这事情,还得通知一下小舅舅。”

    可是战止戈去了西北。

    他们的电报机送不了那么远。

    算算距离,从这里传到京城,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传到西北是不可能了。

    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祁秋年把电报机弄出来,联络了京城那边。

    他留在京城的电报机,原本是在侯府的,后来为了方便联络,祁秋年就让苏寻安带了回去。

    所以那电报机,如今在苏寻安手中。

    明年就要春闱了,苏寻安正在挑灯夜读。

    起初听到电报机的声音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幻听,过了一会儿又听到声音,他才赶紧将电报机拿了出来。

    苏寻安收到信息之后先是难以置信,然后回了信息,再三确认

    祁秋年让他赶紧去找战国公。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电报机暴露的事情了。

    战止戈拥有电报机,却没告诉自己的父亲,这是战止戈给祁秋年的信任。

    可祁秋年也知道,战老爷子,同样是信得过的。

    苏寻安结束通话之后,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态。

    直接连夜就去了国公府。

    战国公年纪大了,觉少。

    苏寻安去的时候,他还没睡着。

    老爷子知道苏寻安是祁秋年的人,门房来通报的时候,他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赶紧叫人把苏寻安请了进来。

    这么晚过来,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国公夫人也起身,让丫鬟小厮给他们上了清茶和点心。

    “你们聊吧,老婆子我就先去歇下了。”

    苏寻安挺难为情的,’是小子叨扰老夫人休息了。”

    国公夫人摆了摆手,并不在意这个问题,出门的时候,甚至把在书房伺候的丫鬟小厮都给带走了。

    苏寻安稳了稳心态,“国公爷,此事事关重大,深夜骚扰,迫不得已。”

    战老爷子也是面色凝重,“苏小子这么晚过来,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老夫知晓你于秋年关系颇好。”

    说到祁秋年,苏寻安脸上的表情倒是轻松了几分,然后这才说到正事。

    老爷子听得面色凝重,“那李国公好大的狗胆。”

    他竟然当即就要进攻去找陛下,然后被苏寻安给拦住了。

    “国公爷,此消息是用电报机传来的。”

    他又仔细讲解了这电报机可千里之外传音。

    国公爷先是眼前一亮。

    他是武将,自然知道的电报机运用在战场上,是个什么样的神器。

    “秋年那里可否还有这样的电报机?”

    苏寻安张了张嘴,“其实小侯爷早前就是给战小将军送过两台了。”

    战国公大腿一拍,“好他个臭小子,居然敢老子都瞒着。”

    苏寻安笑了两声,也不多说。

    战国公其实也是个聪明人,稍微一想,便知道祁秋年为何没有将这电报机给呈报上去了。

    怕是与当初建渝州府水利的事情有关。

    他目光锐利的看着苏寻安。

    苏寻安头皮发麻,不愧是打了几十年仗的武将,那眼神是真的能杀人的。

    他赶紧拱手,“将军,小侯爷虽有些私心,但从未做过对不起大晋,对不起百姓的事情。”

    战国公老爷子,收回自己要杀人的眼神,缓缓叹了口气,“老夫知晓了,秋年可有说是否有别的对策?或者有什么行动需要老夫配合的?”

    苏寻安:“小侯爷让自己的猫去三皇子和李国公密谋的画面给拍了下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里全是难以置信。

    祁秋年手里有高科技,他不奇怪,居然还能利用猫去用高科技,他简直是不敢想象。

    战国公的表情也有些扭曲。

    这祁秋年手里的好东西,咋就这么多呢?

    幸好,祁秋年也是他们半个战家人了,嘿嘿。

    苏寻安继续说,“小侯爷已将那个视频快马加鞭成交给陛下了。”

    战国公这下就明白了。

    如今能与李国公抗衡的,也只有他战家了。

    若是陛下真要行动,还是会派他们战家出动。

    祁秋年特意发信息过来,怕也是想让他们提早做准备,到时候陛下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有行动了。

    不过,他们现在还不敢确定陛下究竟会怎么安排呢。

    反正先做准备是没错了。

    老爷子又问,“这信息要如何给战止戈那臭小子发过去?”

    苏寻安干笑了一下,“战小将军应该安排了专门学习这电报机的暗卫,您让暗卫把信息传给战小将军便是。”

    战国公老爷子这才想起他家小儿子去西北之后,偶尔会有些不寻常。

    京城里的消息,很快就能传到小儿子那边。

    他之前还以为是信鸽,现在才知道是这电报机。

    第146章 使臣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战老爷子还算了解,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儿子安排的是哪几个人了。

    总归都是战家培养的人嘛。

    老爷子当即就叫了人,把那几个负责通信的暗卫给叫了过来。

    老爷子都开口了,而且也直接报出了电报机了,那暗卫自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让他传递的信息,他也赶紧传了过去。

    “此事,老夫自有计较,苏小子就早些回去歇息吧,切记,此事万不可再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老师,老夫是为了秋年着想。”

    苏寻安的老师,是傅正卿,虽然傅正卿和战家一样是保皇党,但始终还是有区别的。

    祁秋年能拿出这么惊世骇俗的通讯器,祁秋年跟他们家也多了一层的关系,他们自然要考虑到祁秋年的安危,而傅正卿那边就隔了一层了。

    苏寻安是个有分寸的,“战老将军放心,小子定然守口如瓶。”

    战国公点点头,苏寻安拱手,辞别了国公府。

    悄悄地来,悄悄地回,无人知晓,这么惊人的消息,从北方边境传达到京城,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战止戈那边收到信息,同样也是十分震惊。

    不过,他们是西北的驻军,现在还不能擅自行动,要先等陛下发话。

    就在蛮夷使臣到达边境的时候,祁秋年的视频,终于送到了陛下的面前。

    为了保证视频的真实性,祁秋年甚至都没有剪辑,老皇帝也是被辣了一阵的眼睛,才把视频看完。

    没有想象中的震怒,手腕上的电子表上显示的心率,也仅仅只是上升了一点点。

    大概是他对李国公这狼子野心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看到如此真实的证据记录,他反而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能提前知晓李国公的计划,他们也能提前做相应的安排。

    这祁秋年还是个聪明人啊,还有这高科技,是真不错。

    居然能想到用猫咪的去拍证据,想到这里,老皇帝不怒反笑了一下。

    华公公站在一旁,没看清视频,但是视频里的对话,他是听清楚了的。

    可陛下现在居然笑了?

    到底说,他才是陪伴陛下最久的人,也是最了解陛下的。

    能在这种关头让陛下展颜,就只有祁秋年小侯爷才有这样的本事了。

    不过,到底是事关重大,华公公也没开口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老皇帝又叹息了一声。

    他看着视频中,自己曾经疼爱过的儿子。

    一想到这儿子本就罪无可恕,若非他是皇族,早在之前,就应该要斩首示众了。

    罚了他一百大板,让他沦为废人,守着皇陵过一辈子,已经是他这个皇帝仁慈了。

    后来,又是因为他的母妃,用自己的命,还上交了铁矿,才保了他出皇陵。

    他这个做父亲的,看在从前的情分上,还有他那些孙子的份上,也给了他一个郡王的位置。

    自古,郡王都是没有封地的,他能把岭南和琼崖划分给晏云耀,不过也是看在他皇子的身份上罢了。

    可即便是这样,他这个儿子还是不知足啊。

    他能接受儿子们为了皇位良性竞争,但千不该万不该,都不应该拿大晋国土和百姓为棋子。

    若是边关真的要打一仗,不论输赢,定然会有伤亡,而最可怜的,还是边境的百姓。

    想到这里,心里没有太多愤怒的老皇帝,更多的是觉得悲凉。

    他在位几十年,励精图治,也称得上是一代明君了。

    从前没有收回李家的兵权,却没想到养大了李家的胃口。

    这次北方蛮夷的谈判,必然不能出任何岔子。

    这倒不是老皇帝害怕打仗,他们现在有黑。火。药呢,在周边小国的兵力,本就不如他们强大,真要打,那也会是大晋完胜。

    但是他两个儿子,还有他喜欢的臣子都在边境,那李国公居然想害了他们,让蛮夷背锅。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皇帝心中,瞬间有了计划,不过,他还是在第二天一早,就召了傅正卿和战天涯进宫,秘密议事。

    具体结果,祁秋年还不知晓,他正在接待蛮夷的使臣。

    不,准确来说,是蛮夷的王,完颜鹤居然亲自过来了。

    完颜鹤,二十多岁的年纪,弑父上位,可见他也是一个狠角色。

    完颜鹤毕竟是外族的首领,入大晋的边境,也只被允许带三百的亲兵入城。

    不过嘛,身边伺候的下人,还带了几个大臣,又乌泱泱地跟了两三百个人,里面包含了多少将士,这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再怎么说,也只有几百人。

    都不说李家军的将士,就是祁秋年他们自己带来的人,也不比他们少,而祁秋年手里还有秘密武器呢。

    完颜鹤来的第一天呢,在李国公的安排下,也就是吃吃喝喝,相当于就是一个接风宴,并没有聊起正事。

    这也正合了祁秋年的意,确实得拖延一下时间,让陛下那边也行动起来。

    虽然他已经有打算了,但也怕最后寡不敌众呢。

    他可不想再在北方丧命了,他还得带着晏云澈和晏承安,好好的回京城呢。

    跟蛮夷谈判的事,只要一日没成,他们的生命就暂时不会受到威胁。

    是的,即便是那李国公想跟这个完颜鹤合作,那完颜鹤也会在双方条件摆出来之后,然后进行权衡利弊。

    那完颜鹤确实是个狠角色,但他也不是没脑子。

    祁秋年就是要趁这个机会,想办法让完颜鹤对他下不去手,即便是李国公那边开出的条件,对他的诱惑力更大。

    祁秋年也是个行动派。

    第一天接风宴之后,他第二天就跟晏云澈一起,亲自去拜访完颜鹤了。

    这谈判,总要走流程,也不是上来就开始谈条件的。

    如今还没进到走流程的地步,祁秋年上门拜访,就只能是私事儿。

    晏云澈和祁秋年,两个人就带了一个小厮。

    完颜鹤这一帮使臣住的地方,就是之前李国公给晏承安准备的行宫。

    反正他们不去住,就刚好废物利用了一下嘛。

    对于祁秋年的突然造访,完颜鹤也有些蒙圈。

    他们安插在大晋的探子,早就将这位小侯爷的消息传回了草原。

    确实是一位很奇怪的人,听说是来自海外。

    他跟大晋其他满嘴之乎者也的文臣都不太一样,不缺野性,也不迂腐文弱。

    但他却又不是个武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小侯爷,能拿出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而他们现在迫切地想要拿到的,那三种高产量的粮食,就出自这位侯爷之手,是从海外带回来的。

    除此之外,完颜鹤想到,他们这两日在城中见到的那平坦的道路。

    之前有探子传信,说大晋新修了很多水泥路。

    他当时还在想,这又是水又是泥的路,会是个什么模样?

    却不承想,这水泥路竟然是水火不侵,十分平坦,哪怕是下雨天,走上去也不会泥泞不堪。

    而他入城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边城的城墙,居然也用这水泥修筑过。

    可见,这水泥的用处十分广泛,而且又足够坚固。

    前两年,蛮夷的王庭十分混乱,他也忙着夺位,却不承想,就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让大晋发展到如今这种恐怖的程度。

    其实,在军事演练之前,他们已经在暗中筹谋,要囤积粮草,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与大晋先打一场了。

    这一代的李国公,完全就是个废物,他是丝毫不虚的。

    如果能夺得几座城池,那么他们就可以用城池的百姓,以此要挟,跟大晋谈判。

    城池,他们要定了,那高产量的粮食,他们也要。

    可没想到,大晋又默不作声地,弄出一个这么强大的武器。

    甚至,他们现在到连那个武器的名字叫什么,他们都还没弄清楚。

    边城外,那座演练的山丘,山顶上面炸出来的大坑,他是亲自去看过的。

    他毫不怀疑,若是这种会爆炸的武器落入人群,或是直接落入他们的兵营,会造成多么大的杀伤力。

    于是,想要进攻大晋的计划,只能暂时搁浅了。

    他们被大晋称为蛮夷人,可是往西边走,那边被称之为西夷。

    他们前些日子,与西夷的王也联络过。

    西夷那边,早几年前就在和大晋做羊毛生意了,对于这武器的震慑,西夷那边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原本想联合西夷那边,让他们从西北出发,他们这边再从北方这边,双方包抄大晋,这法子也行不通了。

    而西夷那边,早就十分狗腿子的主动向大晋示好了。

    总体来说,他们蛮夷这边虽然兵强马壮,但是若有那不知名的能爆炸的武器,确实不知道有几分胜算。

    如此。也只能按捺住这计划,退而求其次,与大晋谈判。

    他们蛮夷那边不是没有耕地,但属实是缺少粮食,产量也太低了。

    他作为蛮夷的大王,也曾了解过一些,他们从大晋,甚至是绕路从其他国家购买的粮食,往往是他们本地的十倍以上的价格。

    而他们也听说了,这三种高产量的粮食,几乎是不挑种植土地的。

    即便是产量最差的,也能有两千斤左右。

    所以这三种高产量的粮食,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这次来,也是势在必得。

    就是不知道大晋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若是别的使臣,他们还能想办法打听那使臣的喜好,甚至是性格,从而达到周旋的目的。

    可是这祁秋年,他们却是完全捉摸不透的。

    完颜鹤身边还跟着个中年人。

    完颜鹤对他的态度有几分恭敬,“亚父,您觉得这大晋的小侯爷突然造访,会是什么意思?”

    被完颜鹤称之为亚父的中年人,是他的老师,叫博尔夜。

    博尔夜思索片刻,“无论如何,这是他们的地盘,既然他们主动来访,咱们正常接待便是。”

    他学过大晋的文化,说话的方式,也带了几分大晋的含蓄。

    完颜鹤微微颔首,然后摆驾去了会客的堂屋。

    祁秋年和晏云澈已经等了一会儿了,不过他们没有着急,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

    反而旁若无人地在品茶,即便是门外守着蛮夷的重兵,他们俩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灿烂。

    仿佛,这不是接待外邦人的使馆,而是他们自己的家一样。

    祁秋年见完颜鹤过来,也没起身。

    双方礼貌性地,微微拱手,算是打招呼了。

    照理说,祁秋年在大晋这边只是个男爵,而完颜鹤却是蛮夷的王,这身份是有悬殊的。

    但祁秋年现在可是代表了大晋过来谈判的,怎么可能跟蛮夷的王行礼?

    更何况,不还有个王爷在旁边撑腰吗?

    祁秋年带着温文尔雅的笑意,“不知完颜大王来我大晋之后,可还习惯?是否有水土不服?”

    或许是他的笑容太真诚,完颜鹤和他的亚父博尔夜,还真没品出来他其实在阴阳怪气。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完颜鹤收起他那阴鸷的眼神,挂上了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这边城,与我草原气候差不多,倒是没有不适应的地方。”

    祁秋年像是很满意的模样,“如此便好,本侯也是第一次作为使臣,与外邦谈判,而完颜大王又亲自来了我大晋,本侯也生怕照顾不周。”

    这也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祁秋年说,“我大晋泱泱大国,礼仪之邦,远方来客,自然要以礼相待,我们大晋也还有一句老话,买卖不成仁义在,即便是这次谈判可能会起口角,但这不妨碍我们招待完颜大王。”

    “侯爷多虑了。”完颜鹤面不改色,“本君在这里一切都好。”

    祁秋年点点头,“今日过来,也没有别的事情,本侯就是突然想起,前段时间碰到一个商队,要收购茶叶,卖给你们,想来,那茶叶也不怎么好,本侯今日就是特意给完颜大王送茶叶来了。”

    草原那边不产茶叶,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他们除了从大晋收购茶叶之外,还从大理国那边收购。

    这祁秋年突然要给他们送茶叶。

    完颜鹤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茶叶肯定有问题。

    可随后又想到,这祁秋年和那位安北王爷,今日是单枪匹马地就来了这里。

    而那位安北王爷一直没说话,听说是什么佛子还俗,按照规矩是不可以杀生的。

    所以应当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在茶叶上动手脚。

    随后,完颜鹤这才注意到祁秋年旁边放了一个盒子,这么小一个盒子,能装多少茶叶?

    他们这边讲究的,是重礼,而大晋反而要讲究什么礼轻情意重。

    完颜鹤十分不屑,就这点儿茶叶,还没他赏赐给下人的多呢。

    而那位安北王爷,今日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茶叶,是我们小侯爷亲自培育的,前两日才从北宜送过来。”

    完颜鹤瞬间收起了他那原本就有些僵硬的笑意。

    这安北王爷说的话,里面包含的信息太多了。

    从北宜送过来的?

    他自然也知道,这安北王爷如今被委派到北宜那边做了太守,而这小侯爷做了北宜太守的副官。

    不过,他有个问题不太确定,于是也就问出来了。

    “这茶叶,是在北宜种植的?”

    祁秋年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这山茶树,十分耐寒,即便是冬天枯枝掉落,但只要根茎还埋在土壤里,次年的春风一吹,便又会重新长出新芽,而且,这山茶的口感还真不错,否则,本侯也不好意思当成礼物送给完颜大王了。”

    完颜鹤的心底沉了沉。

    北宜离这里不远,相当于说,北宜的气候,与他们草原上的气候也差不了太多。

    能在北宜种植的茶叶,也极有可能可以在他们草原那边种植。

    他们草原,也并非全是游牧族人,也是有城池的,同样的,城池周边也是有耕地的。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千里迢迢来谈判,要那高产量的粮食了。

    既然粮食能种,那这茶叶呢?

    如果他们能自己种植这所谓的山茶,这后续的问题,都不需要细想,但凡不缺脑子的,都能想到这能给他们草原节省多少的经费。

    没有茶叶确实不行,某种程度上来说,茶叶,对他们来说,跟盐是一样重要的。

    他们草原长时间吃肉,本就缺乏蔬菜,而这茶叶,便成了家家户户必备的东西。

    只可惜,从前只能去其他国家收购,他们自己无法生产。

    若是能将这茶树带回去……

    完颜鹤与博尔夜对视了一眼。

    博尔夜缓缓开口,“可否让本官先看一看这茶叶?”

    祁秋年让小厮给他们送了过去,“这本就是给完颜大王送来的礼物,自然交给大王自行处置。”

    两人开箱检查了茶叶,光是闻气味,就知道是今年的新茶,而却不是他们从前见过的任何一种茶叶。

    虽然还不确定,这茶叶是否真的是从北宜种植出来的,但他们也觉得,祁秋年这个侯爷不会在谈判这种节骨眼上放什么大话。

    他们也需要花时间去查一下,但当下,还是要稳住这位小侯爷。

    完颜鹤也是个直接的性格,“本君,看这茶叶不错,小侯爷可否可以割爱?卖几棵茶树给本君?”

    祁秋年毫不意外,“既然完颜大王想买茶树,本侯是个生意人,自然没有不做生意的道理。”

    显然,完颜鹤也听说了,这祁秋年十分会做生意。

    而生意人嘛,最重的就是利益。

    完颜鹤不慌,做买卖嘛,那就是有来有往的。

    “不知这茶树作价几何?”

    祁秋年摆了摆手,“完颜大王也莫要着急,这耕种也是一门学问,无论是种粮食也好,还是种茶树也罢,对于气候,土壤,甚至是阳光的要求,都不一样。不如完颜大王先听本侯说一说,这茶树的习性?看是否适合在你们那边种植生长?”

    完颜鹤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博尔夜也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就只能洗耳恭听了。

    祁秋年的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然后便讲起了种植之道。

    若是这里有个老农民,绝对会将祁秋年奉为圭臬。

    可惜,这里没有。

    只有一个不通种植的草原大王,还有一个草原的重臣。

    这时代,无论哪个国家的权贵,都有一个尿性,他们自认身份尊贵,与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是不一样的。

    平时,更是羞于去了解这些。

    所以对种植一道,几乎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能说出个春种秋收,就已经算很了不得的了。

    如今,这祁秋年说的,什么追肥,浇灌次数,如何观察植被的发育情况等等,几乎把他们脑子都绕晕了。

    可祁秋年一直没完没了,一直从上午讲到了傍晚,中午还在这儿蹭了个饭。

    完颜鹤有好几次,都想打断祁秋年。

    可偏偏,祁秋年说得言之有物,他不敢不重视。

    他甚至派了人,将祁秋年口述出来的关于种植的知识,全部给记录了下来。

    祁秋年也没管,中间,他还时不时地提起了关于那三种高产量粮食的种植。

    这就让完颜鹤完全无法拒绝了。

    他们这次来大家,对那三种粮食是志在必得的,就是看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了。

    所以这关于这三种粮食的种植,对于他们来说也很重要。

    如果找不对方式,怕是会走很多弯路。

    直到太阳西沉,祁秋年才带上略微抱歉的眼神,喝了一杯茶水。

    “实在是不好意思,今日耽误完颜大王的时间了,本侯也没有别的爱好,除了喜欢做生意之外,另一个爱好就是喜欢研究种植之道了。”

    完颜鹤脸上的笑容僵硬,可他也没办法说什么,毕竟这些知识,确实是能帮到他们。

    中途,他们甚至还怀疑过祁秋年的用意。

    可博尔夜借着出恭的名头,找了他们这次带过来的一位大臣,于大晋的大司农算是同样的官职。

    从他口中知晓,这小侯爷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

    祁秋年刚准备告辞,行宫外的街道上,却热闹了起来。

    完颜鹤于博尔夜都有些意外,这大晋不是讲究宵禁的吗?为何会在晚上还如此热闹?

    祁秋年笑了笑,“今日是我大家的寒衣节,今日没有宵禁,百姓都出门庆祝了,若是完颜大王感兴趣的话,不妨随我们去外面看看?也感受一下我大晋的节日的氛围?”

    完颜鹤与博尔夜交换了一个眼神。

    博尔夜微微抱歉地拱手,“小侯爷,这是大晋的节日,我们身为外邦人,便就不参与了。”

    第147章 烟花

    祁秋年还想继续邀请。

    完颜鹤也开口了,“我们的长相,与你们大晋的百姓略有不同,贸然上街,怕是会引起轰动。”

    他们现在刚到大晋两日,大晋堤防他们,他们虽然不惧,但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生出事端。

    祁秋年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也略带抱歉地说道,“是本侯考虑不周了,不过今年的寒衣节,会有烟火盛会,即便是在行宫,里也能欣赏。”

    完颜鹤没听说过烟火,只当是焰火,大致与他们草原上的篝火有些相似。

    所以,他并没有太感兴趣,又再问起了关于茶树的事情。

    祁秋年也顺势留下了,“这茶树,只有本侯这里有,是从海外带回来的,大晋其他地方或许有,但还没经过培育,若是直接挖过来种植,怕是很难存活。”

    这一下子,就把这茶树的逼格给拉高了。

    完颜鹤也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这茶树可能不会便宜。

    祁秋年又提议,“今日本侯说了这么多,完颜大王还没尝过这茶水吧,不若先试试看?”

    完颜鹤颔首。

    很快就有下人送来了茶具,俨然是大晋流行的款式。

    祁秋年嘴角挂起笑意,这算不算也是文化入侵呢?

    瞧这些外邦人,处处瞧不起大晋,大晋的文化风俗习惯,他们也嗤之以鼻,但是学东西还学得挺快。

    晏云澈对茶道略有钻研,“本王亲自喂完颜大王烹茶一杯,以尽地主之谊。”

    主次还是要分明的。

    再则,这是他家年年种的茶,这次本就收获不多,他自己也只留了一小部分。

    这茶虽然比不上他从前喝过那些贡茶,但口感是绝对不差的,甚至别有一番风味。

    要是给这些不懂茶道的蛮夷人泡茶,岂不是糟蹋了。

    祁秋年能读懂他们家王爷的脑回路,心里有些可乐。

    一套烹茶的动作,行云流水。

    博尔夜看得目不转睛。

    晏云澈适时开口,“博尔大人喜欢喝茶?喜欢大晋的文化?”

    博尔夜这才察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回神,“老夫年轻的时候,曾经来过大晋游学。”

    晏云澈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祁秋年倒是顺势跟他们聊起了大晋的文化发展。

    还是祁秋年说的那句话,这些外邦人,表面上唾弃,看不上大晋,偷偷学东西,那可快了。

    再按照祁秋年的话来说,其实都在神州大地之上,只不过,如今还没像后世那般大统一罢了。

    如果等承安即位,过些年,等内政发展得差不多了,打他一两场,干脆把这片土地给统一算了。

    也省得那么多麻烦。

    当然了,如果顺利的话,大晋发展迅猛,能让其他国家望尘莫及,那么其他国家有求于大晋的太多,说不定会主动俯首称臣。

    到时候都不用再动用兵力了,祁秋年总觉得,能不打仗就不打仗。

    这都是遥远而美好的设想。

    但是文化入侵,却是可以潜移默化,慢慢来了。

    晏云澈的茶泡好了,然后是分茶。

    首先来说,其实是有个主人杯的,原本这是招待使臣的行宫,再按照地位来说,这主人杯是该落到完颜鹤手里的。

    但是晏云澈动作十分自然地,就把主人杯落在了他家年年的面前。

    祁秋年恍若未觉,端起茶杯,做了个请的动作,“完颜大王请品茶。”

    完颜鹤心口堵了一下,倒是不好在这种小事上计较。

    清茶入口。

    原本就不错的茶叶,在晏云澈高超的泡茶技术下,更显美妙。

    博尔夜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完颜鹤同样舒展了容颜,显然是对这茶水很是满意。

    一个好的茶艺师,能把三分茶泡出七分茶香。

    祁秋年也满意了。

    这生意能谈。

    不过嘛,土豆红薯玉米,是大晋和蛮夷之间的拉扯谈判,这茶叶,是他个人的东西。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肯定不能单独跟蛮夷做生意,而且他想要的,也不是个人利益。

    得把茶树也搬到谈判桌上去,加到筹码里去。

    今天就是来探个路,让完颜鹤知道他这里有好东西。

    别看他今天说了这么多的种植之道,但大部分的问题,他都只说了一半。

    剩下另一半他没说,完颜鹤他们迟早也能发现,如果只是靠他们自己摸索,也有可能走弯路。

    茶也喝了,这时间也差不多了,祁秋年的铺垫也刚刚好。

    就当完颜鹤准备再次问价格的时候,突然间砰砰砰的几声巨响。

    行宫埋伏的侍卫,瞬间窜了出来,把完颜鹤围在了中间,甚至对祁秋年和晏云澈拔刀相向。

    他们可都听说了,那个会爆炸的武器,就会有很大的声响,如同夏日闷雷。

    祁秋年丝毫不慌,手里还端着茶杯,只是微微指了指天空。

    又是砰的一声,只见一簇火红升入半空,啪的一声,炸开成五颜六色的烟火。

    祁秋年笑着,“完颜大王对我大晋的烟火盛会感受如何?”

    完颜鹤的拳头都捏紧了。

    祁秋年还在自顾自地说,“这烟火,就是先前那火。药的衍生品,也是一场意外,才知那火药发射到夜空,会是如此的绚烂。”

    完颜鹤的手,捏得是更紧了。

    若不是烟花还是绽放,必然能听到指关节被用力捏响的声音。

    他如何能看不懂,这烟花也是祁秋年对他们的震慑。

    晏云澈望着天空的绚烂,浅浅开口,“这烟花倒是比黑。火。药复杂一些,产量不高。”

    完颜鹤的脸色更黑了。

    这嗖嗖嗖地往天上放烟花,就这一会儿,已经数不清有多少烟花绽放了,就这还产量低?比不上黑。火。药。

    祁秋年忍笑,论戳人肺管子,他们家王爷也是专业的。

    可就在这时候,李家一位小将却带兵冲进了行宫。

    一日之间,双方剑拔弩张。

    祁秋年挥了挥手。

    “李小将军。”祁秋年见过这人,好像是那李国公的子侄,“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小将眉目有些凝重,“末将不知小侯爷与王爷在行宫,只是奉命探查这天空上的繁花,是何人所为,”

    祁秋年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都怪本侯,今日本是寒衣节,本侯想着,又有使臣来我大晋的边城作客,便弄了点儿新花样出来,这烟火应当还算漂亮?”

    李小将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才发觉这小侯爷深不可测。

    而完颜鹤,心中更是惊骇。

    原来,那会爆炸的武器叫做火。药,而这火药的衍生品是烟花。

    都可用来做武器的东西,而边境的守城大将却对此一无所知,而这小侯爷,居然有支配的权利。

    不,或许是这安北王爷有支配的能力。

    完颜鹤与博尔夜对视一眼,心中百转千回。

    当年,完颜鹤争夺王位的时候,与那李国公有些合作,都是暗中进行的。

    他知道这李国公有些野心,否则也不会跟他这个蛮夷的王,与虎谋皮。

    却不承想,如今这李国公,居然连这点儿权力都没有了。

    晏云澈暗中捏了捏祁秋年的手。

    祁秋年会意,他们今天的目的,是达到了。

    正好烟花也放完了。

    李小将略微有些尴尬,“今日误闯了行宫,还请完颜大王恕罪,改日我李家国公爷定然登门道歉。”

    完颜鹤心思转了转,“既是误会,便不必多说。”

    祁秋年也顺势起身,“今日天色已晚,这烟花也赏了,茶也喝了,本侯今日就先告辞了。”

    完颜鹤想再留他谈茶树的事情,可是被博尔夜拉住了袖子。

    现在显然不是说茶树的时机。

    祁秋年和晏云澈离开行宫,跟着那李小将一起回了李国公府。

    李国公也在等着了,之前他还以为是那蛮夷王搞出的事情,所以才派人出去探查的。

    祁秋年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

    李国公脸色有些黑,“既是如此,小侯爷为何不提前与我商议?”

    祁秋年脸上的表情恰到好处,他抱歉道:“本就是试验品,先前陛下用火。药震慑的边关,如今要谈判了,本侯才想出这办法,再震慑他们一次,好在谈判的时候,多为大晋争取一些利益。”

    他说得太过于冠冕堂皇了。

    李国公那漆黑的脸,几乎都快滴墨了。

    这哪里是在震慑蛮夷,分明就是在警告他这个国公。

    祁秋年打了个哈欠,“时辰不早了,本侯与王爷就先回院子歇息了,过两日还得跟蛮夷谈判呢。”

    李国公能说什么?难不成还不放他们走嘛?

    回到校园。

    晏承安为首的三个小伙子都围了过来,目光灼灼的,噢,还得加一只花花绿绿的胖猫咪。

    祁秋年挨个摸了头,“事情办妥了。”

    三个小伙子更激动了。

    嘿嘿嘿,今天在城中点烟花的,就是他们三个呢。

    小猫咪也蹭了过来,刚才有些被烟花吓到了。

    祁秋年抱进怀里,耐心安抚了一阵。

    过来一会儿,小猫咪叼着项圈出来了,高傲的扬起了下巴。

    晏承安惊讶,“这小猫咪怕不是成精了吧?”

    祁秋年莞尔,“煤球却是比其他猫咪聪明一些。”

    今日,那李国公见识了烟花,也知道这是黑。火。药的衍生品,必然会有算计。

    估摸着,还是会去找晏云耀商量对策。

    如今这一场震慑,李国公应该是不敢贸然行动了,那完颜鹤如果要跟李国公合作,也该要掂量一下了。

    这时候,确实适合再去探一探情况。

    “等晚一些吧。”祁秋年拍了拍煤球的脑袋,“总之,你也要注意安全,莫要急于求成。”

    煤球喵呜一声,那小模样,就像真的听懂了似的。

    晏承安笑得不行,“祁哥,你养的猫咪怎的都如此与众不同?”

    越说越想笑,“就是这花花绿绿的,你是怎么想的啊。”

    祁秋年也笑了,这可不是没办法嘛。

    那晏云耀见过煤球,若是不乔装打扮一下,怕是有危险。

    幸好猫咪都是色盲,看不出自己现在花花绿绿,特别滑稽。

    嘿嘿。

    到深夜,装扮过后的煤球,藏进了黑暗里。

    李国公那边也出动了。

    煤球到半道上,还碰上李国公了。

    夜晚,视物不清,李国公也只是看到一只花猫一闪而过,并没有多注意。

    至于祁秋年院子里养了一只猫的事情,他也不在意,不就是猫,大晚上的,猫出来活动,不是很正常?

    完全是吃了没见识过高科技的亏。

    煤球也是聪明的,直接偷偷跟在了那李国公的身后,这次就没有走错路了。

    还是房梁上,煤球蹲在老地方。

    镜头里的晏云耀,脸色似乎更难看了,而且苍白得毫无血色,甚至是躺在床上的。

    这次,林生没被支出去,还在给晏云耀针灸。

    “郡王爷这是?”李国公明显不满,这怎么还有外人在?

    晏云耀其实也不想把林生留在屋内,但是之前放烟花的时候,他正好在院子里复建,拄着拐杖慢慢走路。

    结果突然间砰砰砰几声,他被吓到了,一屁股蹲儿坐在了地上。

    当时便疼痛难耐。

    他便是知晓,之前手术在体内打的骨钉肯定是坏了。

    可现在却没有再次手术的条件。

    林生有一套独门的针灸之术,可以缓解疼痛,而他派给林生的几个‘小厮’,全部被林生派出去买二次手术需要用到的东西了。

    晏云耀眼中满是恨意,原本再休养几日,他就能离开了。

    可不承想,出了这样的岔子。

    至于现在把林生留着,无非是想着,等这次手术之后,这人再观察一段时间,若是能留便留,不能留,杀了就是。

    林生在他眼里基本上就是个死人了,还怕死人的嘴巴不紧吗?

    “今夜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夜空中盛开的繁花,是何人所为?是那蛮夷?”

    李国公张了张嘴,“是那祁秋年做的,只说那是试验品,但那却是黑。火。药的衍生品。”

    晏云耀拳头都握紧了,又是祁秋年,又是他。

    林生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仿佛是个聋子。

    过了一会儿,晏云耀嗤笑一声,“祁秋年来了这么一招,国公想要跟蛮夷王合作的事情,怕是不顺了吧。”

    李国公也想得到这个问题。

    他准备明日去见了那完颜鹤再说。

    不过,还是得做二手准备。

    李国公沉思片刻,“这祁秋年,决计是不能放他离开边境了。”

    晏云耀又嗤笑一声,“那国公爷要如何?派人暗杀?他虽没带多少人过来,却个个都是高手。”

    李国公冷笑,“谁说要杀他,这些日子,京城里并没有来人,祁秋年却在今天搞了烟火,这就很有可能,他自己就会做黑。火。药。”

    京城里,知道那黑。火。药是黑人阿普做出来的没几个人,大多数都以为是祁秋年上交的配方。

    李国公会这么想,也不奇怪。

    所以他的策略改变了一下。

    与其杀了他,不如把他囚住,那祁秋年不是能拿出很多好东西嘛,死了可惜了。

    晏云耀也觉得这方式不错,杀了祁秋年,还不如留下他,慢慢折磨。

    至于要他如何招供,这事情也简单,找到他的软肋便是。

    李国公和晏云耀的第一反应,他的软肋应该是晏云澈。

    可旋即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果真有那么情比金坚,为何还要手下李国公送过去的小伙子?

    除非,那两个小伙子都是假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

    随后又商量了一些其他的细节,比如说如何让祁秋年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

    半夜,功成身退的煤球在呼呼大睡,祁秋年和晏云澈还在看视频。

    今天的视频有点儿长。

    听了他们的密谋,祁秋年本人还没什么反应,晏云澈却是气得不行,估计比那李国公的脸还黑。

    祁秋年赶紧哄人,“别慌,稳住,咱们已经知道他们的计划了。”

    晏云澈叹息,“他们不该朝你下手的。”

    祁秋年讪笑了一下,“我这不是早就跟他们结仇了,他们现在才想到绑架我,都只能说他们脑子不太行。”

    都这个节骨眼了,他们身边跟了多少人。

    哪里会让他们这么轻易的把他绑走?还神不知鬼不觉?

    祁秋年眼珠子转悠了两下,反手掏出两个对讲机。

    这无线电对讲机,原理其实和电报机类似的,不过这是民用对讲机,只能传十里左右。

    古代没有电子信号的干扰,应该能传更远一些。

    他空间里其实还有更高功率的,但是不太合适,因为这对讲机还算是高科技,可以连蓝牙耳机。

    他们走在外头,总不能拿着对讲机直接呼叫对方吧。

    这配上蓝牙耳机,不就方便多了,而且这民用的也小巧,续航也不错。

    祁秋年稍微调试了一下,然后又想办法把耳机做了改装,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装饰品。

    “之后咱们出门就把这个带上,如果要分开的,随时保持联络。”

    晏云澈对此的接受程度十分良好。

    “那今日的视频,也要给陛下发过去吗?”

    祁秋年想了想,“先不了,不过,我们还有件事情。”

    晏云澈明白,“明日就让承安他们出发。”

    接下来,或许会有些凶险,承安年纪太小了,两个哥哥都十分默契的,不想要他去冒险。

    其实祁秋年还有一瞬间想过,让晏云澈和晏承安他们一起离开,但这个想法也只是转瞬即逝,他知道他的阿澈不可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既然如此,那也就不必说出口来伤害彼此的感情了。

    想到这里,祁秋年悠悠叹息,“也不知道陛下那边的安排怎么样了。”

    在他观念里,这李国公和晏云耀密谋造反,而李国公手握重兵,陛下肯定会派能敌得过李国公的强将出动。

    如今,这朝堂上,也只有战家了。

    晏云澈的看法有些不同,“外祖父和小舅舅还要守卫西北边关,应当不至于贸然调兵。”

    西北这两年因为羊毛生意,确实平稳了许多,又有了火。药的震慑,应当不至于乱起来。

    但难说呢?

    西北那边不也在谈判吗?

    祁秋年想了想,也确实是有道理,“那你觉得陛下会怎么安排?”

    晏云澈:“我想,如今最好的办法,是把李国公调离边城。”

    祁秋年眼睛亮了亮,对啊,他怎么没想到,还能有这个办法呢。

    调虎离山呢。

    只要把李国公调走,这李家军几乎是群龙无首。

    至于剩下的李家后人,其实不足为惧。

    不过,这都是他们的猜测,还是得等陛下的圣旨过来了再说。

    还得看陛下是用什么借口把李国公调走。

    先处理眼前的事情吧。

    第二天一早,晏承安得知两个哥哥要让他先回北宜,他说什么都是不答应的。

    他已经不小了,脑子也好使,他祁哥和哥哥要做什么,即便是没明说,他心里也是有数的。

    晏承安不愿意走。

    祁秋年叹息,“承安,不是不要你涉险,是你祁哥我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晏承安愣了愣。

    祁秋年继续说,“北宜的守将,刘猛,是陛下派过来的人,他的并也经受过严格的训练,你是皇子,还是陛下委派过来巡查的钦差大臣,若是边关有异动,你得要带着刘猛撑住。”

    晏承安原本以为他祁哥只是想胡乱找个借口把他送回北宜,但是仔细听完,却是有道理的。

    他们这次过来,只有几百人。

    他知道他祁哥手里有秘密武器,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呢?

    而那刘猛那边,至少都还有几千将士,刘猛虽然算得上是李家军麾下的,却是他父皇亲自指派的。

    他身为皇子,紧要关头,是可以进行调动的。

    晏承安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周武和孙礼站出来,“小侯爷,我们会跟殿下一起回北宜,一定不辜负小侯爷的期望,也会保护好小殿下。”

    祁秋年颔首,“你们保护承安的同时,也莫要忘了保护自己,收拾东西吧,最好明天就走。”

    原本打算今天让他们走,但突然离开,怕是会被李国公察觉。

    那就今天去李国公面前晃悠一下,找个合适的理由,让这三个小伙子先走。

    而与此同时。

    被李国公派过来跟着祁秋年和晏云澈的那两个商户庶子,今早刚离开院子,就被李国公叫了过去。

    李国公怒不可遏,“让你们跟在祁秋年身边,你们居然连他做了烟火都不知道。”

    昨夜满城的烟火啊。

    百姓们到今天还津津乐道呢,如果不是祁秋年提前派人在民间解释了一下的话,甚至还有人说那是神迹。

    如今,这烟花的事情被摆了一道,李国公的计划是左右为难。

    第148章 谈判

    李国公有那么一瞬间,甚至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这边出了内鬼,提前走漏了消息?

    他目光不善地盯着面前这两名男子,随后又觉得不可能。

    他的计划,总共就没几个人知道。

    即便是被泄露,也绝对不可能是面前这两个人。

    其中一个男子哆哆嗦嗦站出来,“国公爷,不是小的们失职,属实是因为身份卑贱,那侯爷出门的时候,都是不会带我们一起出去的。”

    另外一个人也紧跟着倒:“我们二人,大多数时候也都是被关在院子里,偶尔他们有什么动静,小的们都已经禀报给国公爷了,还请国公爷饶命。”

    男子一:“国公爷,不若您去查一查,那侯爷最近都买了些什么?”

    边城虽然很大,但是李家盘踞边境上百余年,那些商户,基本上都掌握在了李家的手中。

    要去查祁秋年这些日子买了什么东西,几乎是易如反掌。

    李国公脸上露出些笑意,“你二人办事不错,带本国公事成,不会少了你们的好处,去吧,再有消息,找机会来通知本国公。”

    两名男子都松了一口气,行了个礼,畏畏缩缩地下去了。

    李国公眼中却闪过势在必得,只要知道祁秋年这段时间买过些什么东西。

    那是不是就可以研究出烟花?既然能研究出烟花,那么火。药,是不是也能研究出来?

    李国公迅速派人出去查了。

    祁秋年这边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看晏云澈画画。

    画的便是昨夜的烟花。

    自从来了北方,晏云澈这个太守,实在是太忙了,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政务,已经许久没有沉下心作画了。

    面前的烟花,绚烂多姿,祁秋年心中感慨,【我们家王爷真是一双巧手。】

    晏云澈轻笑,“等画作好,便送给年年。”

    祁秋年:“好噢。”

    可当祁秋年听到李国公派人去把他前段回家买过的东西都买回去了,笑得不行。

    晏云澈眉目中也带着几分笑意,他家年年太过于促狭了。

    显然,他家年年早就想到了这一茬,并且提前做了准备。

    那黑。火。药,占了个药字。

    所以祁秋年几乎跑遍了边城所有的药房,每个药房买了点儿东西,甚至,他还派了自己的侍卫‘乔装打扮’一番,又去买了不少的药品。

    但是。

    祁秋年就不是个什么好脾气的人,胆敢算计他,他也是要找补回去的。

    即便是不暂时不能弄死李国公,也要膈应他一下。

    所以他买的药,都是什么夜明砂,人中黄,五灵脂,望月砂,白丁香等等,都是这一类的。

    乍一看,没什么问题,都是常见的中药材。

    但实际上这些药材都是各种动物的粪便炮制而成。

    特别是人中黄,那是人的大便。

    所以晏云澈才会说他家年年真的是一个促狭鬼。

    不过,祁秋年为了做戏做得更逼真一些,还是买了些其他的药材,甚至那烟花红红火火的,他还买了些作画用的颜料。

    也不知道那李国公收集到这些药材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祁秋年已经迫不及待了。

    晏云澈放下画笔,“承安下午不是还要去找李国公辞行?”

    祁秋年眼前一亮。

    等到他们的眼线看到李国公派出去的人,把他们之前买的那些中药材都买回去了,祁秋年和晏云澈就带着晏承安去辞行去了。

    李国公听见他们过来,还以为自己暴露了,连忙让人把东西藏好。

    收拾好了才出去见客。

    李国公还是有点儿心理素质的,见到祁秋年他们,脸上也带着三分笑意。

    真不知道当他知晓自己买了十几种动物屎回去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知王爷与侯爷今日过来所为何事?与蛮夷谈判的事情都在准备了,过两日就能开始正式交涉了。”

    祁秋年忍着笑意,“无事,小殿下今日是过来辞行的。”

    李国公脸色凝了一下,然后重新堆上笑容,“可是我国公府照顾不周,小殿下因何要突然离开?”

    怕不是被他们知晓了什么?

    晏承安心理素质也很强大。

    “国公爷,本宫是替父皇出来巡查北方的,先前去了北宜,再一路巡查到边境,这些日子,边境已经巡查得差不多了,还有几个州府需要去走访一下。”

    李国公还是有几分疑虑,“不知小殿下的下一站准备去哪个州府?老夫也好派人护送。”

    晏承安摆手,“接下来本宫准备微服私访,带几个侍卫就差不多了,国公爷莫要走漏了风声。”

    如此,李国公也不好再说什么。

    第二日一早,晏承安他们出发的时候,后面偷偷跟了一对小老鼠。

    这都在祁秋年的预料之中,提前就让承安先去临近的州府。

    绕一圈儿,虽然耽搁了一点时间,但至少说比较安全。

    李国公这边,收到晏承安确实去了其他州府,这心就放下了一大半。

    这两日,他尽是躲在密室里研究那烟火呢。

    噢不,准确来说,是要研究火药。

    他心里也明白,买回来这些东西,必然会有一部分是祁秋年为了迷惑外人的。

    所以只能挨个进行调配。

    这事情,也不好假手于人,只能他亲力亲为。

    面前的药材,若是伤药,这李国公身为一介武夫,倒是能认出来,但显然不是。

    而且,他也分不清这些药材到底是什么炮制而成的,只觉得味道确实不好闻。

    但药材嘛,都有奇奇怪怪的味道,他也没多想。

    只不过,晚上召小妾来寻欢作乐的时候,小妾却频频捂鼻子。

    搞得他兴趣全无。

    祁秋年和晏云澈这边,他们自然也暗中派了人去保护晏承安,务必要把他们送到北宜。

    幸好,晏承安也聪明,像模像样地在民间巡查,迷惑了李国公。

    今日,就该是改道直接回北宜了。

    晏承安刚用电报机和祁秋年报了平安。

    祁秋年和晏云澈也松了一口气。

    眼看着谈判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这陛下那边,怎么还没有动静?

    祁秋年都有些着急了。

    但是当他听到暗一来禀报那李国公被小妾嫌弃了之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身上的味道重得连小妾都忍受不了,怕不是腌入味儿了。”

    其实那些药材经过炮制,基本上已经没有那种属于粪便的臭味了。

    但总归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味道的,如果保持通风,应该也不至于在身上惹很大的味道。

    想必,那李国公怕是关起门来,自己慢慢研究了吧。

    晏云澈眉目中也有几分笑意。

    但很快,他们埋在边城的暗线,便传回来了消息,是林生留下的。

    晏云耀后日要经受第二次手术了,这件事情,前几天祁秋年他们就从煤球拍回来的视频里知晓了。

    那晏云耀被烟花吓了一跳,摔了一跤,之前手术本来就没彻底恢复,这次又被甩出问题来了。

    必须要做第二次手术了。

    再有一点,是林生。

    不管这次手术是否成功,晏云耀都对林生起了杀心。

    若是不成功,晏云耀就又废了,为了泄愤,一个疡医罢了,杀了就杀了。

    若是成功了,但晏云耀一直都是一个喜欢卸磨杀驴的。

    经过上一次手术,术后要如何修复,他心里也有数了,而且,除了林生这一个疡医之外,晏云耀还带了一个老大夫。

    后续要养身体,老大夫的经验可比林生要强得多。

    但林生知道得太多了,而林生又不是一直跟着他的家医,是意外找来的。

    从前想着手术,想要站起来,他没细想。

    但现在细想之下,却发现了很多问题。

    这林生,去岭南的时机,太过于巧合了。

    所以在晏云耀这里,林生是断不可留了。

    祁秋年思索片刻,“那我们得想办法把林生弄回来了。”

    林生是晏云澈派出去的人,在晏云耀身边这么长时间的潜伏,已经很辛苦了。

    祁秋年并不会觉得自己贡献了几本医书出来,就能让一个医生为他们的计划丧命。

    晏云澈也是这个意思。

    “那便在手术之前,想办法把林生弄走。”

    林生每次出门,都会有晏云耀的人跟着。

    不过人数不多,他们这边的人,应该能解决。

    祁秋年想了想,“不,我们等手术做完,然后再把林生救出来。”

    晏云耀的具体的身体情况,他们并不太清楚。

    林生既然要在这里给晏云耀做手术,说明林生自己也是有计划的。

    而手术之前,晏云耀必然不可能对林生动手。

    毕竟林生是他现在站起来的希望。

    现在的关键,就在于林生的计划是什么。

    晏云澈即便是能读心,也只是当面的,不能隔这么远读。

    祁秋年拍了拍他,“别想太多,顺势而为就是了。”

    他们这么多人,还担心救不出一个林生嘛。

    很快,就到了晏云耀手术这一日。

    同样的,今天也是和蛮夷正式谈判的日子。

    前几天,完颜鹤也给祁秋年下了拜帖,估摸着是想了茶树的事情。

    那茶树,是祁秋年在北宜培养的,北宜离边城也不算远,那完颜鹤的人,快马加鞭,应该是得到准确消息了。

    不过祁秋年都找借口推拒了,并没有见完颜鹤。

    但是李国公中途却是去见了那完颜鹤一次,他们之间说了什么,是否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些祁秋年都是不知道的。

    晏云澈这两日去找李国公,李国公也不怎么见人,都是用公务繁忙推脱过去了。

    现在,他们也缺了一点儿信息。

    但是他们俩可不慌。

    前有火药的震慑,又来了一场烟花。

    但凡那完颜鹤稍微有点儿脑子,都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他动手。

    谈判桌已经摆上了。

    双方人马就位。

    大晋这边,祁秋年为主,晏云澈在一旁,李国公自然也跟着来了。

    在他们没注意到的地方,祁秋年放了一台摄像机。

    务必真实地,将这场谈判记录下来。

    祁秋年先入为主,“我大晋有土豆,红薯,玉米,三种高产量的粮食,若是好好耕种,亩产五千斤也不在话下,相信完颜大王对此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完颜鹤颔首。

    祁秋年继续说,“完颜大王此次来我大晋边城,便也是为来这粮食而来,今日,我们便好生谈一谈,这粮食要怎么换。”

    完颜鹤看了博尔夜一眼。

    博尔夜站出来,“侯爷,前些日子,我们也打过交道了,那就明人不说暗话,侯爷要多少东西,才能将粮食换给我们。”

    祁秋年轻笑,“博尔大人说笑了,这谈判,也如同做生意一般,我们大晋是卖家,你们是买家,买家自然要先说个数,你们要多少,然后才看卖家能不能拿得出来,卖家才好开价。”

    博尔夜:“是侯爷在说笑吧,既是买卖关系,不应该是卖家亮明价格,我们买家再看能买多少吗?”

    这土豆红薯玉米都十分高产。

    若是大晋要价太高,他们当然就少买一些了,反正他们前些日子,已经陆陆续续地偷偷收购了一部分了。

    只需要种一季,到第二季,他们就能有足够的粮食做种了。

    想当初,大晋的粮种,不也是这个小侯爷自己先种了两季,然后上交出去,在北方逐步开始推广种植的吗?

    他们草原上的耕地虽然少,但也不是不能效仿。

    再则,那一日之外小侯爷讲了半天的种植之道,其中也提到了如何开荒。

    那开荒的法子,哪怕是草原上,依旧能使用。

    只不过这小侯爷也是奸诈的,开荒的事情,只说了一半,还他妈剩一半没说。

    争取在谈判的时候,把另一半套出来。

    祁秋年当然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算盘,不过他稳得很。

    他笑着,“博尔大人说的这个买卖方式,只限于货比三家,我家价格不合适,你们就可以去其他卖家手里购买,但是显然,现在这个条件并不成立,如今这三种高产量的粮食,只有我大晋有。”

    晏云澈跟着说,“完颜大王和博尔大人或许也听说了,大晋周边国家,都在与大晋谈判,都想要这三种粮食,但陛下有令,若是谈判成功,拿到粮种的国家,三年之内,不能将这粮种卖给其他国家,若有违反,那便别怪我大晋的天雷滚滚了。”

    完颜鹤的脸色很难看,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阴鸷。

    显然是心里很不爽,他们居然被这个安北王爷给威胁了。

    他们之前也想过,或许等明年,可以去找其他国家购买,到时候,需要付出的代价,必然是比现在小很多的。

    但是,这也就意味着,他们需要再等。

    草原上的百姓,都盼着他们把这粮食带回去呢。

    而今,也不是播种的季节,要等到明年开春才能播种了,再等明年收获,去找其他国家收购,他们得后年才能播种,下半年才能收获。

    这样一来,他们要等的,不是一季,是两年。

    当然,这已经是退而求其次的办法了,如果大晋要价太高,他们也只能再等两年。

    可如今,这大晋,把他们另一条路直接封死了。

    三年,真要再等三年,不说大晋了,其他国家的百姓吃饱了肚子,不也发展起来了?

    到时候,要甩他们草原很大一截了。

    恐怕,到时候就不是买卖的问题了,是他们蛮夷大草原会慢慢被周边国家,甚至是部落吞噬。

    要他们如何甘心?

    至于说,把他们买的那些带回去,自私种植。

    那王爷不也说了,天雷滚滚,这天雷是指什么东西,他们心里都是有数的。

    博尔夜和完颜鹤又交换了一个眼神。

    完颜鹤阴沉着开口,“我们草原耕地少,只要每种粮食,一亩地的产量,而这产量,大部分是两千斤到四千斤左右,我们折中,只要每亩三千斤,三种粮食加在一起,就是九千斤。”

    真能把这九千斤带回去,他们的耕地也绰绰有余了。

    祁秋年点点头,“如此,完颜大王要的数量确实不算多。”

    完颜鹤,“侯爷无须多言,开价吧,珠宝,皮子,羊子,我草原上也只有这些了。”

    祁秋年也和晏云澈交换了一个眼神。

    晏云澈缓缓开口,“完颜大王怕是说漏了,草原上,最多的,不应该是马匹吗?”

    完颜鹤的手都捏紧了。

    原来,大晋打的居然是马匹的主意。

    他们草原的铁骑,一直都是所向披靡的,很少有败绩。

    即便是前几代的李国公,也都在他们手里吃了不小的亏。

    这十几年,他们没和大晋开战,但是和别的部落大大小小也打了几十场了,包括前两年他夺位,也都赖于他们的铁骑。

    要说这铁骑战斗力强悍,除了将士们魁梧有力之外,就是马儿的体质,耐性,都远胜于其他的国家。

    比起大晋的骑兵,更是胜了许多筹。

    这大晋如今要马,背后打的是什么主意,完颜鹤与博尔夜心里也清楚。

    如果只是少量的,然后能把马儿阉割了……是了,他们早就掌握了阉割技术了。

    这些小算盘,全部没逃过晏云澈的耳朵。

    晏云澈缓缓开口,“马儿要一岁到四岁的,超龄的不要,阉割过后的也不要,公马母马各一半。”

    完颜鹤有一瞬间的错愕,这安北王爷一句话,竟然就直接把他们所有的计划都破了。

    而这计划,还是他刚刚才起的念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博尔夜和完颜鹤,甚至是其他的蛮夷大臣,心里也都有数了,大晋同样对他们的马儿,势在必得。

    而他们这次,也一定要把粮种给带回去。

    现在就是数量的问题了。

    刚才,他们的大王完颜鹤,已经报出了他们要的数量,这数量稍微有些虚高。

    还有谈判的空间。

    反正这粮种的产量高,哪怕是每一种都只要一千斤,后年也足够推广了。

    晏云澈借故,先离开了谈判的会场,然后去了隔间。

    这隔间,是祁秋年前两天才故意加上的,就是为了给他们家阿澈留的,嘿嘿。

    谈判的时候,有个会读心术的,那简直是不要太爽。

    对方的底线,他们的想法,完全可以一清二楚。

    如果当着面谈判,他和晏云澈也不方便商量。

    但是他们有高科技。

    那隔间的距离,正好够晏云澈听到他们的心声,而晏云澈还能通过对讲机,把信息传达给他。

    小声点儿就是了。

    这谈判桌上,吵吵闹闹的,谁会在意有人在隔间小声说话呢。

    祁秋年这边早就戴上了耳机。

    之前被他改造过的,看起来就像一个耳饰。

    大晋这边,反而可能会觉得奇怪,但是蛮夷这边,确实再正常不过了。

    谈判进入了白热化。

    完颜鹤心里琢磨着他要的数量,能给出多少马匹,才缓缓开口。

    “小侯爷想要多少马匹,请说个准确的数字吧,我们也能看看这价格,能不能买得起。”

    祁秋年笑了笑,“好说,刚才完颜大王要的总共是九千斤粮种做粮种,我们大晋也不要多的,九千匹马儿,公母各一半。”

    砰的一声。

    完颜鹤怒拍谈判桌,“姓祁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其他的蛮夷大臣,也怒目而视,交头接耳。

    都觉得祁秋年要的这个数量实在是太过分了。

    一斤粮食,换一匹骏马。

    哪怕是心肝儿黑透了商人,也说不出这个价格来吧。

    而完颜鹤刚才已经做好了大晋会狮子大开口的准备,心里想的也是最多两千匹骏马,到时候再砍砍价,一千五左右,他们能拿到九千斤粮食。

    这就是他能接受的价格了。

    可没想到祁秋年居然报了这么一个天价。

    的确,草原上不缺马儿,但是九千匹一岁到四岁的骏马,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凑齐的。

    简直是狮子大开口,痴心妄想。

    晏云澈在隔间,准确无误的‘翻译’着蛮夷人的心里话。

    祁秋年也不怒,反而带着笑容,“完颜大王消消气。”

    他抬手,让人给他们上来茶水,“诸位贵客,刚才说了这么多,也口渴了吧,我们喝杯茶,慢慢聊,这买卖嘛,自然是有来有往的。”

    这茶,当然就是祁秋年之前给完颜鹤送的那种山茶了。

    完颜鹤看着眼前的茶水,脸色并没有回暖,甚至是更难看了。

    是了,他们还要找祁秋年买这种茶树。

    若是把茶叶加入谈判上,不知道这小侯爷又要开多大的口了。

    完颜鹤也拿出了自己的态度,“侯爷,我们草原是带着诚意来的,还请侯爷莫要开这种玩笑,说个实在的数吧。”

    第149章 调兵

    祁秋年报的这个数字,当然也是有虚高的。

    虽然吧,独家生意确实赚钱,但他们这是把羊逮着使劲儿薅羊毛呢,都快把羊给薅死了。

    不过谈判嘛,就是这样的。

    要是一上来就摆自己的低价,那这谈判还有什么意思?

    更何况这是国与国之间的谈判,他身为大晋的男爵,老皇帝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他总要尽可能地,给大晋争取更多的利益才对。

    他还有他们家阿澈这个谈判神器呢,嘿嘿,可以精准的秒了对方的底价。

    一步步突破对方的底线。

    祁秋年心里也有数,蛮夷那边其实是要不了九千斤的粮种的,他这边儿要价太恐怖,那边儿要的粮种数量,估计还得往下降一降。

    至于他这边儿吧,先稳着。

    祁秋年缓缓开口,“完颜大王也不要紧张,既然是谈判嘛,那就是有来有往的,如果完颜大王觉得这九千匹马太多,不如大王先说说,你多少马匹能够接受?”

    不愧是商人出身的侯爵。

    完颜鹤一时之间也不太能拿得准,“本君要和部下商议一阵。”

    祁秋年做了个请的手势,“时间还早,完颜大王尽管商量。”

    说完,他还给这些使臣们上了点心小吃,摆足了主人家的姿态。

    至于李国公,心里也在打小算盘,然后被晏云澈准确无误地翻译给了祁秋年。

    李国公琢磨着,祁秋年狮子大开口,这无疑是在促成他和完颜鹤的合作。

    前几天,李国公去找了完颜鹤,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当时,完颜鹤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

    属实是看在火。药和烟火的份上,不敢轻易动祁秋年他们。

    但是现在怕是不同了。

    祁秋年开的条件,无异于漫天要价,完颜鹤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但是他给完颜鹤的条件就不同了。

    他只需要完颜鹤帮他杀了晏承安和祁秋年,哦,还要加一个十三皇子殿下,他就可以无条件的把粮种送给他们。

    又或者,他可以让完颜鹤把祁秋年和晏云澈都给活捉了,暗中交给他,用晏云澈来威胁祁秋年。

    耳机里,晏云澈的声音越来越冷。

    祁秋年知道,他家王爷被李国公给气到了。

    他清了清嗓子,“不知国公爷对这次谈判的情况,如何看待?可否有什么建议?”

    李国公还有些诧异,“小侯爷,此次谈判,陛下全权交给了侯爷,老夫怕是不方便参与。”

    祁秋年也诧异,“国公爷,这谈判是国与国之间的较量,你身为大晋的武将,官高至国公,哪里是不方便参与?难不成国公爷对本侯的决策有疑义?还是有其他的想法?”

    他这个时候哪里敢说对祁秋年的决策有疑义,那不就是承认自己有异心吗?

    祁秋年这话说得难听。

    李国公脖子都气红了。

    耳机里,传来晏云澈的轻笑,显然是听懂了,他家年年在哄他,在帮他出气。

    祁秋年耳根子有些发痒,他家阿澈的笑声,确实是有些蛊人的。

    特别是如今还戴着耳机,耳机里的声音入耳,就如同睡前,他家阿澈在他耳边低语浅笑。

    突然间发现,他们现在这样,好似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情。

    准确听到祁秋年心声的晏云澈,翻译使臣心声的速度都停顿了一下。

    祁秋年勾起了嘴角。

    李国公被祁秋年哽到了,“不知王爷去哪儿了?”

    祁秋年随便找了个借口,“他这两日太过于操劳,先歇下了,反正这谈判还是以本侯为主。”

    李国公都想翻白眼儿了:既然以你为主?你还问老子意见?

    这句话又被晏云澈精准翻译。

    祁秋年心中嗤笑,“国公爷还没说,对此有什么意见呢?或者有什么建议?”

    其实李国公也是个矛盾体。

    其实如果蛮夷真的能给出这么多骏马,那他们北方边军,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

    正好,他们找到合适的机会还得起事呢,若是让祁秋年谈判过来的马儿,归了他们北方边军。

    呵呵,到时候得要把祁秋年气得吐三升血。

    李国公已经在心里开始笑了,“一切单凭侯爷做主便是,若是侯爷需要帮助,老夫定当竭尽所能。”

    祁秋年也要开始笑了。

    首先来说,蛮夷确实对粮种势在必得,但也不是冤大头。

    他开出的这个数量,即便是加上茶树,那边也是不会同意的。

    这不,还在讨论呢。

    晏云澈准确地把完颜鹤的底价报了过来。

    “完颜鹤大致是想,两千匹骏马,换九千斤粮食,以及一千棵茶树。”

    祁秋年嗤笑一声,【这完颜鹤简直是痴心妄想。】

    过了一会儿,蛮夷使臣们商议得差不多了。

    “祁小侯爷,您方才开的价格,属实是太没有诚意了。”博尔夜说,“既然是要做买卖,还是诚信一些比较好,价格也要公道。”

    大晋这次让全国边境都在和其他国家谈判,为的就是不让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互通价格。

    肯定会有人多花钱。

    祁秋年笑着,“博尔大人也别急,本侯说这个价格,肯定是有道理的,你们草原本就不擅长耕种,本侯完全可以把粮种给你们,让你们自己去研究,这粮种若是浪费了,得不偿失就不说了,浪费了时间,才是可惜。”

    博尔夜被哽了一下,想起祁秋年先前讲的种植之道,他们差不多都记录了下来。

    但是细想一下,却是不全的。

    这祁秋年实在是太有心机了。

    土豆红薯或许还好,种植的方式,好像也不太难,但是那玉米,却是十分容易生虫害的。

    根据气候,土壤,都有一定的变化,需要及时进行调整。

    还有那杀虫剂和肥料,都是他们需要的,如今还没有配方呢。

    若是没有这些东西的辅助,那产量怕是要大打折扣了。

    他问,“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祁秋年含笑,“本侯可以做主,给你们送一批经验丰富的老农过去,手把手地教你们开荒,种田,教会为止,当然了,你们也不能苛待我们的农官,这是别的国家都没有的福利待遇。”

    博尔夜后槽牙都咬酸了。

    说得这么好听,神他妈福利待遇。

    即便是他们不擅长耕种,到时候去边境的村子绑几个老农回去便是。

    祁秋年预判了他们的预判,“我边境时常有巡逻,还请博尔大人莫要动歪心思,破坏邦交,引起战争,那便是千古罪人了。”

    之前他们被抓了几百人,虽然是乔装打扮成了普通百姓,但蛮夷王庭不可能不管,最后还是用了钱才把人赎回去呢。

    博尔夜深吸一口气,上次他和祁秋年相处,还觉得这侯爷虽然是商人出身,但进退有度,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有些妇人之仁了,所以他觉得在谈判上应该不难。

    却没想到,这祁秋年是个彻头彻尾的黑心商人。

    祁秋年也不催促,“完颜大王,先前本侯说过的茶树,亦可赠送一百棵给你们,这是我们大晋的诚意了,也是我个人想跟完颜大王交个朋友。”

    一百棵茶树,加九千斤粮食,就这点儿东西,就想要九千匹骏马。

    完颜鹤,“侯爷莫要如此说,这茶叶是侯爷的私人物品,不若我们先谈了粮种的交换,然后再说这茶树,本君亦可与侯爷私人交易,一千匹骏马,换一千棵茶树,如何?”

    这是想摆祁秋年一道,在国与国的谈判上说私人生意,若是换个人,这事情传到陛下耳朵里,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而且,那边明显不愿意出那么多马匹换粮食,反而是愿意一千匹骏马换一千棵茶树,若真要计较,这也能算得上是贿赂了。

    这种情况下的贿赂,是想要他祁秋年的命啊。

    祁秋年不慌,“完颜大王说笑了,这谈判桌上,虽然不能谈私人生意,但是嘛,完颜大王开的价格,确实很有诚意,本侯同意了,还请完颜大王早日准备好马匹,我这边的茶树,随时可以去挖,甚至还附送种植手册,包括后期晒茶,炒茶,如何保存。”

    一时之间,完颜鹤都差点儿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这人还真敢接了他的话?

    祁秋年慢条斯理地继续说,“好了,私人生意说完了,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本侯的价码也标出来了,完颜大王是否能接受?”

    顿了顿,他又戳着人家的肺管子,继续补充道:“完颜大王也放心,即便是你买了一千棵茶树,本侯答应了送一百棵,也是不会变的。”

    霎时,完颜鹤瞳色通红。

    显然是被气狠了。

    他也没想过要用一千匹骏马去换一千棵茶树,无非是要在谈判桌上摆祁秋年一道,可没想到,这侯爷居然这么不要脸。

    三言两语,这生意就已经谈成了?

    这时候,再说反悔的话,无疑是在打他们蛮夷的脸了。

    毕竟是他完颜鹤自己提出来的。

    谈判嘛,要什么脸?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祁秋年继续说,“不知完颜大王考虑得如何了?”

    完颜鹤被博尔夜拉住,没当场发飙。

    “本君也直话直说了,两千匹骏马,换三种粮种,各三千斤,侯爷自己考虑吧。”

    祁秋年已经知道底价了,其实这个价格吧,换成别人来谈判,或许再交涉一下,就应该同意了。

    算是比较公正的,而且大晋也是赚的。

    如今,这三种粮食已经不值钱了。

    百姓们吃都吃不完呢。

    但是两千匹骏马的价值,却是不低的。

    京城里那些富家子弟,要买一匹好马,往往能一掷千金。

    他只是几千斤粮食就能换两千匹骏马,传回京城,任何人都说不出他的错来。

    但是,祁秋年是什么人。

    他怎么可能接受这个价格?

    他佯装冷了脸,“如果这就是完颜大王的诚意,这谈判也没有必要继续进行下去了。”

    完颜鹤站起身,砰的一声,拍碎了谈判桌。

    晏云澈立马就从隔间出来了,把祁秋年护在了身后。

    祁秋年冒头出去,“谈判嘛,完颜大王也不要气得太狠了。”

    前路,退路,都给他们堵死了。

    他们也不敢轻易出兵,祁秋年当然有拽的资格。

    双方剑拔弩张,但是都明白,是不可能打得起来的。

    就是这气氛瞧着有些吓唬人。

    即便是李国公,都在感慨,若是这祁秋年能为他所用,必定能如虎添翼。

    只可惜啊。

    可就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了马蹄的声音。

    有人下了马,快速跑了进来。

    “圣旨到,请李国公接旨。”

    李国公有点儿懵逼,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有圣旨?还是给他的?

    他带着疑惑,缓缓跪下,“臣接旨。”

    紧跟着,屋子里的其他大晋人也都跪下了。

    蛮夷使臣,以完颜鹤为首的,全部都退到了一边,微微俯身,以表尊重。

    祁秋年有陛下亲口批准了可以不用下跪,他自己就没有跪下,晏云澈这个未来的国师,自然也有见皇上不跪的特权。

    这情况,大晋的人,心里多少都是有数的,但是在蛮夷人眼中,就觉得不太对劲。

    安北王,是皇子,不跪圣旨,他们能理解,但是祁秋年,不过是区区一个男爵罢了,为什么也能不跪?

    宣旨的是陛下的亲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南边境,弹丸之国,在谈判时伤了我方使臣,甚至大放厥词,且还偷取我大晋的粮食……特此,让李国公率兵攻十万,携天雷火。药,去踏破那方小国,即日点兵出发。”

    嗡~

    在场,所有人的脑子都懵了。

    祁秋年也有点儿懵。

    前几天,他还在和晏云澈商量,如果不能把战家派过来,那就有可能是把李国公调走。

    可是这西南那边,怎么又突然打起来了?

    这到底是陛下的计策?还是刻意把人调走?

    李国公也在奇怪,九皇子,他外甥,就在西南那边任职太守。

    但是他这个外甥太怂了,意识到他这个舅舅的想法之后,居然很久不跟他通信了。

    他姐姐,静妃,同样也龟缩住了。

    可现在西南那边突然乱起来了。

    他长居北方,对西南那边并不了解。

    但是有了火药的震慑,那边为什么还敢轻易对大晋的使臣动手?还敢挑起战争?

    再则,北方离西南有千里之遥,陛下为何会在北方调兵?

    另外,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他调走?

    这所有的问题打下来,李国公脑子都在嗡嗡作响。

    但是这圣旨,落到蛮夷人的耳中又是不一样了。

    西南那边虽然是边陲小国,只是因为伤了谈判的使臣,大晋居然就要派兵十万,去攻打那小国。

    这难不成是给他们草原的下马威?

    而且,他们草原兵强马壮,尚且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大晋真的闹起来,那边陲小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有这个胆量?

    现场所有的心声,全部落入晏云澈的耳朵里。

    不由得想,他父皇确实是了不得,居然一道圣旨,拿捏好几方。

    怕是算准了今天才送来圣旨吧。

    陛下亲兵还是有些威严与傲气的,“李国公还不接旨?”

    李国公由于,“非是臣不愿意接旨,只是那西南离北方千里之遥,陛下为何会选臣点兵前往?”

    “国公爷这是要陛下给您一个解释?”

    李国公垂头,敛去眼中的算计,“臣不敢。”

    亲兵哼了一声,“陛下早就料到国公会有疑虑,便让下官给您带了几句话。”

    李国公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亲兵继续说,“那西南边陲州府,是九皇子的任职太守的对方,这两年,九皇子与西南小国的关系本就十分僵硬,这次谈判时,更是闹起来了,那方原是要伤了九皇子,被我方使臣挡了刀,而后,那边又劫持了九皇子,而西南那边前些年还算老实,驻军疏忽训练,根本不敌。”

    说到这里,亲兵又温声提醒了他两句。

    “之前不敌,是因为那西南小国用了不知道什么药粉,使得我军将士产生幻觉,上吐下泻,此次派出国公爷,一来是国公爷有作战经验,二来,那九皇子是国公爷的外甥,还请您亲自去营救。”

    李国公还有些疑惑。

    亲兵又说了,“那九殿下此次参与考核,最终结果如何,国公爷心里也清楚,九殿下非上上之选,此次让您率兵十万去西南,亦有让九皇子日后驻守西南的意思。”

    李国公眼前一亮,虽然他这个外甥没什么用,但始终不可能背叛他,是他的人。

    如果以后他起事,西南,北方,可以双方夹击。

    届时,再让八皇子上位。

    还有一点,便是军饷。

    他北方边军,二十多,将近三十万大军,养活这么多人可不容易,特别是陛下忌惮他之后,粮草更是缩水了。

    如果能送到西南,也能减轻一点北方边军的压力了。

    至于陛下让他把兵力派到西南,可能是想分化他的兵力?

    可那九皇子始终是他外甥,如果他出事了,九皇子自己也落不到好,甚至还要连累他自己的母妃。

    他相信,那九皇子即便是愚蠢,也不会背叛李家。

    李国公心思百折千回。

    亲兵:“国公爷是否还有疑虑?”

    李国公略微琢磨了一下,“那天雷?”

    亲兵:“会有陛下亲兵,亲自携带上千枚天雷,随国公爷一同出发。”

    李国公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十分垂涎那黑。火。药,但他也不是傻子。

    尽管他这几年明面上并没有什么行动,但陛下忌惮他,已经不是秘密了,如果陛下说直接把天雷交给他,他才更要怀疑这是一个阴谋。

    至于是陛下的亲兵亲自运送天雷,他也不慌。

    上千枚,他总能找到机会,哪怕是弄出一枚,他也要想办法把这天雷研究出来。

    “臣,领……”

    “且慢。”李国公领旨的话,被祁秋年打断了。

    祁秋年站出来,“这天雷事关重大,是否要再商议一下?”

    “这……”亲兵似乎很为难,“小侯爷,我这……西南战事紧急,怕是……”

    李国公却跟祁秋年呛起来了,“怎么?小侯爷是想让本国公抗旨不遵吗?”

    祁秋年的脸色很难看。

    这姿态,好似在担心那天雷会落到李国公手里,到时候会很麻烦。

    他越是这一副作态,李国公心里就越是畅快。

    晏云澈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却是走出来,拉了拉祁秋年的袖子,意思是让他不要多嘴了。

    李国公都看在眼里,他心里更畅快了。

    “臣,领旨。”李国公高举双手,领了圣旨。

    亲兵的态度和煦了一些,“还请国公即日点兵出发,京中粮草已经在准备了,国公爷一路南下,会路过京城,届时刚好与天雷和粮草汇合。”

    意思就是边境到京城这段路的粮草要李国公自己负责。

    李国公不爽,但是更觉得这不可能是一个阴谋。

    他笑着对祁秋年说,“西南战事紧急,本国公就不奉陪了,先行一步,至于谈判的事情,本国公的儿子之后会辅助小侯爷,小侯爷也莫要操心。”

    祁秋年的脸色很难看,竟然是直接甩了脸子。

    完全不搭理那李国公了。

    李国公走出这屋子的脚步都轻盈了几分。

    这时候,完颜鹤如同看戏一般,站了出来,“小侯爷,今日这谈判,可还要继续?”

    祁秋年冷哼,“谈判择日再进行,还请完颜大王与自己的臣子好生商议,九千匹骏马,这数量,你们到底能不能拿得出手,若是大王囊中羞涩,便少买点儿粮种吧。”

    他这语气,就跟吃了火。药似的。

    一碰就炸。

    只不过,看他这模样,完颜鹤跟李国公一样,心情十分舒畅。

    难得看到这小侯爷吃瘪呢。

    但祁秋年怎么可能让他笑着出去,他盯着完颜鹤,表情戏谑。

    “对了,完颜大王在谈判桌上说要用一千匹骏马换我一千棵茶树的事情,可莫要食言,虽然还未签订协议,但你我双方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本侯今日就派人回去挖茶树,还请完颜大王尽快准备好骏马,也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下,完颜鹤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包括他身后的那些大臣,脸色都跟吃了苍蝇似的。

    祁秋年就如同小人得志一般,拉着晏云澈离开了谈判大厅。

    脚步十分匆忙,看起来像是被气得不行,晏云澈差点儿都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能亦步亦趋地在后面跟着。

    走出去老远,晏云澈才发现他家年年的肩膀在耸动,嘴里也发出了一些忍耐至极的声音。

    第150章 胡扯

    这他妈实在是太好笑了。

    这大庭广众的,可千万别笑出声了。

    晏云澈赶紧把他们家年年拉回了他们住的地方,关上了门,祁秋年才放肆地笑出了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晏云澈眼神里也多是愉悦。

    祁秋年笑到肚子疼,晏云澈给他揉了揉,“收敛一些吧,这毕竟是他国公府。”

    不是在自己家,他家年年的笑声实在是太猖狂了。

    祁秋年抽着气,才把笑意憋回去了。

    “怎么样怎么样?我的演技如何?”

    如果刚才他没有站出来阻止这一招,李国公或许还没这么痛快地接旨吧。

    晏云澈轻笑,“很好,父皇欠你一座影帝的奖杯。”

    听到这个,祁秋年更想笑了。

    最近,两人在边城,四处都有李国公的眼线,没少窝在屋子里看电影。

    两人闹了一通,才悄悄说回正事。

    “陛下这一招,把十万兵马调走。”祁秋年说,“我们在这里的压力就小了。”

    晏云澈颔首。

    今天还是晏云耀做手术的时间。

    他道:“等李国公走了,我们也得开始行动了。”

    祁秋年说好,“晏云耀在这里,刚做完手术,没有了李国公的庇佑,李国公的这些儿子侄子,怕是也不敢轻易动我们,至少说,兵权不在他儿子和子侄手里。”

    没有兵权,身为李国公的儿子子侄,也有官职,小规模调动兵马,这点儿权力还是有的。

    但是不可能大规模调动兵马,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李国公出去打仗了,家里的子侄调动兵马,想要围困安北王爷和他这个使臣。

    这无异于也是想要造反呢。

    李国公出去打仗,后面的家被自己子侄卖了?

    但凡李国公的子侄稍微有点儿脑子,也不可能动他们。

    只不过,还有一点很重要。

    如果在李国公府邸把晏云耀给拿了,李家同样要背上勾结封地郡王的罪名。

    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祁秋年琢磨着,“我们还是等他手术完,离开边城?在路上动手?”

    反正他们之前拍到的视频,已经送到陛下面前去了,足够佐证晏云耀无诏离开封地了。

    而且,那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他就不信了,陛下这回还会放晏云耀一马。

    上回晏云耀还有个母妃,能救他一命,现在还有谁能救他?

    晏云澈琢磨了一下,“或许等不到他离开边城。”

    祁秋年反应过来,他们还要把林生救出来呢。

    到时候必然会打草惊蛇。

    他们也要提防晏云耀有没有后招。

    祁秋年想了想,“李国公这两天就要离开,多半还是会在半夜三更去找晏云耀,我们要不要再让煤球特工出动一下?”

    晏云澈觉得也可以,顺便能看看晏云耀这次手术有没有成功。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关于谈判了。

    晏云澈问起,“年年是准备多少数量达成合作?”

    “三千匹骏马吧。”祁秋年叹息着说,“如果两年前谈判,价格还能更高一点,但是现在这三种粮食,全国都有了,产量这么高,确实是不值钱了。”

    三千匹骏马,换九千斤粮种,大晋也是不亏了。

    要是咬死不松口,把蛮夷逼急了,狗急跳墙,到时候也不好收场。

    不过嘛。

    祁秋年笑容里带着几分奸诈,他摆出地图,“阿澈,你看这里。”

    他指的这个位置,是边境外的一片草原,目前是属于蛮夷的地盘。

    但是这片草原离大晋的边城太近了,平时也没有蛮夷的牧民过来,牧草十分茂盛。

    晏云澈沉思片刻,“年年是想找完颜鹤把这片草原要过来?”

    在三千匹骏马的前提下,再加这一片草原,确实是很划算了。

    蛮夷也不亏嘛,祁秋年都承诺过了,要给他们送全套的种植手册呢。

    祁秋年说,“三千匹马,我们也需要养马的场地,这北方,以后李国公凉了,还不知道陛下会派谁过来呢。”

    如果就养在边城,祁秋年并不想要被别人摘了桃子。

    当然了,三千匹马都是属于国家的。

    不过,祁秋年的打算,是让这三千匹马跟本地的马儿杂交,进行培育,看能不能改善一下本土马儿的基因。

    不是要让这三千匹骏马去冲锋陷阵的。

    再则,如果直接把三千匹马儿全部都送到京城去,在京城培养,或许在路上,会有一定的损耗。

    同时,也要考虑马儿的身体情况,短时间内能不能适应其他地方的生活。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就地养殖培育,都是最合适的。

    或许,以后这里可以成为他们大晋的养马基地呢。

    晏云澈也感慨他家年年的周全。

    但是现在,要如何让完颜鹤同意将那一片草原让出来,这也是个问题。

    此刻的完颜鹤,回了行宫,正在与大臣们商议。

    “那祁秋年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一位蛮夷大臣说,“大王,您可一定不能答应他们的要求啊。”

    完颜鹤的脸色很难看,他当然不可能答应。

    他知道,这场谈判,大晋占了主动权,他们草原本来就很被动。

    但是祁秋年开的那个价格,他们必然是不会同意的。

    只是,完颜鹤答应了祁秋年的一千匹骏马,应该是跑不掉了,否则,他们草原的面子里子都要丢完了。

    想到这里,不管是大臣,还是大王,都握紧了拳头。

    这祁秋年,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完颜鹤叹息一声,“恐怕,我们给出的两千匹骏马,他们也是不会同意的。”

    “这……”博尔夜犹豫了一会儿,“那是否要降低一些我们要的数量?”

    九千斤,对于他们草原的耕地来说,绰绰有余。

    少一些也没关系,哪怕只有一半。

    他们也可以集中种一季,然后再进行民间推广。

    完颜鹤却不这么想。

    他们草原,每年冬天都要病死饿死一些百姓,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耕地不多,他是想要扩展出更多的耕地的。

    这祁秋年,有开荒的办法,第一年都能肥地,也不怕浪费了。

    最后,他们商量着,或许可以把马匹的数量提到三千匹,这是他们最后的底线了。

    其中一个武将也在说,“即便是他们有三千强壮的马匹,组建骑兵队,也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博尔夜却是有不同的看法,“依老夫所见,他们应当是要用我们的马儿跟他们的马儿进行交。配,培养更多的马儿出来。”

    可是他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真要跟大晋开战,是不划算的。

    特别是那火。药,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摸清呢。

    贸然开打,他们也没多少胜算。

    不过,那李国公或许有机会弄到火。药了,完颜鹤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入夜。

    果然如同祁秋年他们想的那样,李国公去偏院找晏云耀了。

    煤球特工再次出动。

    晏云耀白天刚做完手术,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

    “国公爷又来做什么?”

    李国公脸色有几分得意,“老夫或许有办法拿到那火。药了。”

    晏云耀十分诧异。

    李国公又把圣旨的事情解释了一下。

    晏云耀却不是这么看好,这一切好像都太巧合了。

    “国公爷还是小心一些吧。”

    李国公嗤笑,“郡王殿下就是做事瞻前顾后,才导致了如今的结局。”

    晏云耀脸色漆黑。

    如今,那火。药就像是吊在李国公面前的胡萝卜。

    哪怕是有那么一些不对劲,他都忽略了。

    他心中满是想着,如果能拿到黑。火。药,那日后起事,定然能如虎添翼,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了。

    他手握二三十万大军,居然不敢轻易动弹。

    到现在,他都还没研究出来那堆药材如何配比才能进行爆炸呢。

    是的,他到现在还坚信不疑。

    否则,祁秋年那烟火是怎么做出来?总不可能那烟花是凭空出现的吧,必然他来边城购买的那些东西配比在一起的。

    他哪里知道,祁秋年的烟花,都是他自己空间里拿出来的。

    不过,李国公也不是个蠢的,他也给自己留了后手的。

    晏云耀见劝不动,而且人心隐秘的弱点就是:万一是真的呢?

    于是便没有再说什么,毕竟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说完了这件事情,李国公又问起了晏云耀,“郡王爷准备什么时候离开边城?老夫应该明日就出发了,郡王爷继续留在边城,怕是会节外生枝。”

    晏云耀沉默,今天他醒来之后,林生告诉他,手术很成功,但是至少要卧床休息半个月,不能轻易颠簸。

    可是现在,显然是不行了。

    李国公不在边城,这府邸,也不安全了。

    祁秋年还要和蛮夷谈判,还要在这里留一段时间,万一出了岔子,被祁秋年发现,他们的计划,全部都功亏一篑了。

    “本王会想办法尽快离开的。”这个时候,晏云耀心中其实是感谢祁秋年的。

    如果不是祁秋年,这一路即便是官道,也是坑坑洼洼的,他肯定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赶路。

    但是,现在全都是平坦的水泥路了,马车里面,布置舒适柔软一些,行车谨慎一些,慢一些,应当也没有大碍的。

    到时候,离开了边城,再找个安全的地方,修养一段时间,应该也是可行的。

    但晏云耀同样也给自己准备了后手。

    他戏谑地看着李国公,“如今,国公爷有机会拿到黑。火。药了,那国公爷与那完颜鹤的合作?”

    这瞬间,李国公如醍醐灌顶。

    是了。

    他还可以用完颜鹤牵制住祁秋年。

    两人又偷偷摸摸地商量了大半夜,殊不知,全部被煤球录了下来。

    到后半夜,李国公才离开。

    煤球也想趁机开溜,可这个时候,一个暗卫突然闪身进来,直接把煤球给吓了一跳。

    煤球再怎么聪明,他始终只是一只猫咪,一个不小心就发出了响动。

    知道自己暴露了,煤球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奋力逃跑。

    第一次,他都能躲到草丛里,躲避暗卫的追杀。

    晏云耀眸色一暗。

    那暗卫也瞬间明白,立马就追了出去。

    煤球最开始还想故技重施,躲进草丛,可今日那暗卫却是不同,哪怕是草丛,他也要拔出长剑,刺上几下。

    煤球吓坏了。

    他耐心等着,直到他发现暗卫的一个视线盲区,飞快地往回跑。

    那暗卫也发现他了,直觉不太对劲,于是便追了出去。

    但这胖猫实在是太灵活了,哪怕是他轻功不错,还是没跟上,只能眼看着他跑进祁秋年他们住的院子。

    祁秋年住的院子也是有暗卫的,他们不敢轻易靠近,也怕主子被暴露。

    到时候耽误了主子的大事,他们才是真的没命了。

    反正就是一只猫而已,应该没有问题的。

    暗卫回去复命。

    “王爷,只是一只花猫,没抓住。”

    晏云耀的直觉,有哪里不对劲,“跑到哪里去了?”

    暗卫:“就是那小侯爷他们住的院子。”

    晏云耀的眸色更冷了,“你可看清了,是花猫,还是白猫?”

    暗卫心说,我又不是瞎子,“殿下,确实是一只花猫,脖颈上还戴着项圈,不像是野猫。”

    晏云耀虽然还有疑虑,但同时,他也觉得即便是那祁秋年有些诡异,也不可能指使猫咪来偷听他们说话吧。

    就在这时,院子里又有一声猫叫。

    暗卫出去看了一眼,“是一只野猫,王爷。”

    林生这时候也过来了,听见暗卫说野猫,随口说了一句,“院子里有两株药材,叫猫薄荷,味道最是吸引狸奴了,这段时间,隔三差五就能看见几只猫。”

    如此一说,晏云耀的心里顺畅了不少。

    林生顺势,“王爷,该换药了。”

    晏云耀颔首。

    换药的时候,他问起了赶路的事情,“依照林大夫的意思,最快多久能出发?”

    林生皱着眉头,“王爷,在下之前就说了,至少要躺半个月,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赶路,怕是老了之后,会骨头疼。”

    晏云耀眸色颤了颤,“你是说,老了之后会疼?”

    林生认真点头,“王爷,您短时间内也经受不起第三次手术了,这次还是多养一些时日比较好。”

    晏云耀却只注意到了老了才会疼,他又确认了一下,“不会影响本王站起来?也不会影响走路?”

    林生似乎很意外,“手术很成功,自然是不影响站起来的,但是走路嘛,日后还得好好复健,修养一年半载的,王爷,您也莫要怪我话多,这伤筋动骨一百日,王爷还是紧着自己的身体比较好。”

    这话,说得也十分符合他的人设。

    他因为之前那次手术成功,在晏云耀面前还算说得上几分话,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于是,便习惯性地,多叨叨几句,像一位合格的大夫。

    晏云耀敛下神色,“林大夫都不好奇吗?本王身为岭南和琼崖州府的藩王,为何会来北方边境。”

    林生直言不讳,“好奇。”

    晏云耀嗤笑,“林大夫倒是直接。”

    林生也不惧,“不过这跟我这个大夫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你是我的病人,当初你请我给你做手术,我本是不答应的,但既然答应了,做大夫的,就得对病患负责。”

    晏云耀轻笑了一声,“还没问林大夫,最开始都不答应,为何会突然答应了?”

    林生默了默,“说实话,我原是不想跟你们这些权贵扯上关系的,我师傅就因为和你们权贵打交道,一次手术失败,丢了性命。”

    晏云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让他继续说。

    林生叹息,“王爷,你也莫要怪我,我从前对开腹手术有些心得,但是对骨科,却是不怎么在行,平日里,也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到骨骼这一类的手术。”

    这话,明显是把晏云耀当成试验品了。

    晏云耀不怒反笑,心情却是舒畅了不少,他知道,有些医痴,除了医术之外,对其他问题并不怎么感兴趣。

    他顿了顿:“林大夫也下去准备吧,药品多备一些,本王要尽快回岭南,这次林大夫与本王一起奔波,劳苦功高,待本王回了岭南,定然会论功行赏的。”

    林生瞧着没什么意外,甚至还开口要了赏赐,“王爷,不若把地牢里的死囚赏赐给在下。”

    晏云耀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大手一挥,当场就明白了。

    祁秋年这边,还在看煤球拍回来的视频。

    煤球这次被吓坏了。

    祁秋年之后都不准备让煤球再去蹲房梁了。

    太危险了,晏云耀那种畜生,真要发起狠来,哪怕是野猫,他也不会放过。

    但庆幸,现在的晏云耀病卧床榻,而且又是在别人的府上,如今的情况还十分特殊,所以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煤球回来之后,委屈得哼哼唧唧的,祁秋年给他喂了两个罐罐,才把煤球哄好,这会儿,正在他和晏云澈的枕头上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呢。

    祁秋年看着视频,没忍住,啧了一声。

    “这俩人,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晏云澈轻笑,“莫要生气,秋后的蚂蚱而已。”

    动弹不了几天了。

    祁秋年回过神,“行呗。”

    顿了顿,他继续说,“我就是觉得李国公和晏云耀两个人都有后手。”

    至于他们是不是要跟完颜鹤合作的事情,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等明天李国公出发,到京城,必定会被陛下给拦截,至于西南是不是真的打仗了,也不重要,也不是只有李国公一个人能打。

    有足够将士,不缺粮草,根本不惧那些小国。

    所以李国公这次多半要完了。

    晏云耀也差不多了,这晏云耀急着走,如果顺利的话,他们就要在晏云耀离开边城之后把人活捉了。

    就这种情况下,完颜鹤也不至于犯蠢。

    当然了,也是要防着李国公凉之前,万一那完颜鹤在这几天内,做出什么事情呢。

    不知道为什么,祁秋年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晏云澈将他搂在怀里,“莫要多想了,你手里的武器,比起如今的武器,可谓是降维打击了。”

    这是他们最后的退路,祁秋年手里的武器不少,那时候在国外,武器很好弄。

    末世刚开始,国外就乱起来了,他趁乱,收了不少的武器。

    反正是有空间,那时候都还没觉醒异能,根本想不到这一茬。

    原本呢,这些武器就该尘封在空间里,永远不见天日了。

    但是这次嘛,情况不同。

    晏承安离开的时候,他们派了不少人护送晏承安,他们自己手里就剩了三百战家军。

    是之前战老爷子给承安的护卫队。

    如果真到了那一日,祁秋年也不得不把武器给拿出来了。

    来历他都想好了,他都提前放了一个集装箱出来,到时候就说武器一直放在南安县的集装箱里,前段时间,为了以防万一才叫人悄悄送过来的。

    到时候,即便是要上交,也无所谓。

    反正如果研究不出弹药,等他拿出来这些消耗完了之后,武器就只能当个铁器了。

    祁秋年吐出一口浊气,“幸好呢。”

    晏云澈表面安慰着他家年年,但心情其实并不轻松。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是真的不愿意他家年年动用这些武器的。

    过了一会儿,祁秋年有古灵精怪的,“明天我们再去演一场戏,如何?”

    晏云澈莞尔,“促狭鬼。”

    但他怎么会拒绝呢。

    第二天一早,祁秋年就拉着晏云澈去找来宣圣旨的亲兵了,那亲兵还等着跟李国公一起出发呢。

    他们前脚刚进门,李国公收到风声就赶过来了。

    这兵大哥姓刘,刘坤。

    祁秋年睨了李国公一眼,没给他好脸色,但也直接跟刘坤说明来意,“刘将军,火。药的事情,还请您回京跟陛下说,让他三思。”

    刘坤是陛下的亲兵,这次的计划,他当然是知晓的。

    他送来的圣旨,也只是一道幌子,为的就是把李国公调离边城,让边城群龙无首。

    至于这小侯爷昨天出言阻拦,今日还特意找他说这个事情,甚至还走漏风声,让李国公知晓,他也琢磨出一些门道来。

    心中不由得佩服,这小侯爷确实是聪明的。

    祁秋年这边,袖子里的手被晏云澈捏了两下。

    这是他们的暗号。

    晏云澈的意思,是这个亲兵听懂了他们的意思。

    如此,祁秋年也就放心了,有人配合,那自然就更顺畅了。

    祁秋年继续说,“此次西南那边,虽有动乱,但也不算特别严重,而且那只是个边陲小国,犯不着动用火。药这样强大的武器,本侯相信,李国公手底下的精兵强将,定然能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被恭维的李国公,脸色并没有红润几分。

    刘坤配合他,做出一副挺为难的样子,“小侯爷,不瞒您说,那边是劫持了九皇子殿下,皇权不可侵犯,还请小侯爷谅解。”

    祁秋年理解,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刘坤继续,“而且陛下也有意思说,把这火药放到战场上去试验一下。”

    这火药的威力,他们都见识过了,但是真到战场上,要如何运用,爆炸一次,能伤敌多少,还没有一个确切的数字呢。

    祁秋年的表情不太好看。

    李国公却冷笑了一声,“怎么?小侯爷是在替那西南小国心疼那小国的将士?还是小侯爷慈悲心泛滥,不忍生灵涂炭?”

    祁秋年还没来得及反驳,李国公便提高了音量。

    “那我北方的战士的人命就不是命了吗?有了那火。药作为武器,我方的军事力量,必然会大大提升,我方的将士们,也能在战场上活着回来。”

    他说得实在是太冠冕堂皇了。

    祁秋年做出一脸动怒,甚至是要跟李国公动手的模样,然后被晏云澈给拉住了。

    晏云澈配合他家年年,脸色也不太好看,只是转身跟刘坤说了两句。

    “还是希望刘将军回京之后,与父皇说一声,即便是要动用火。药,这次也不要送太多的过去。”

    刘坤这才点点头,“下官知晓了,请王爷放心。”

    这下,李国公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不过他心里的疑虑倒是消散得差不多了。

    刘坤这边,做出中间人调和的姿态,“国公爷,请问兵将都点好了吗?我们得尽早出发了,西南的战事不等人。”

    李国公点点头,做出一副不跟祁秋年计较的模样,“昨日就整顿好了,今天随时可以出发。”

    刘坤似乎很满意李国公的积极,“如此,就请国公爷先让将士们整队吧,末将收拾一番,紧随其后。”

    李国公颔首,又朝着祁秋年冷哼一声,这才转身离开了。

    祁秋年心里:【都是这影帝啊。】

    晏云澈差点儿没忍住。

    刘坤见李国公走远,这才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封,恭敬地递交到祁秋年手里。

    “侯爷,这是陛下的密令。”

    祁秋年神色一凛,接过了信封,又问:“陛下可有带什么口信?”

    刘坤摇了摇头,又道:“陛下只说,让你们万事小心,等你们凯旋。”

    祁秋年颔首,“刘将军也一路小心。”

    这次回京,肯定也有一场硬仗呢。

    刘坤笑了笑,“侯爷不必担心,陛下已经有了对策。”

    祁秋年这才安心了不少。

    道别了刘坤,祁秋年和晏云澈又回到了院子,悄悄拆开了老皇帝给他们送来的密令。

    看完这封信。

    祁秋年和晏云澈都没忍住露出了笑意。

    他就说嘛,陛下怎么会让他们两个人面对着十几万大军呢。

    原来陛下已经有安排了。

    信中,还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他们务必活捉晏云耀。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非同寻常。

    陛下要他们还要留心观察那李家军的虎符,看能不能找机会拿到虎符。

    这个问题至关重要。

    “按理说,虎符应该是在李国公手里的。”祁秋年趁着下巴琢磨,“陛下为什么会让我们想办法把李国公的虎符弄到手呢?”

    那李国公不都出发了?

    他们还能混入行军,去偷虎符不成?

    晏云澈想了想,其实他的想法,可能跟他家年年有些出入。

    他思索片刻,“年年,按照常规道理来说,李国公出兵,其实是不需要出示虎符的,就凭他这个人,就能直接调兵遣将。”

    虽然这些北方的将士,都是大晋的将士,但为什么会被人称之为李家军呢?这就是原因所在了。

    李国公,国公这两个字,跟虎符一样好用。

    这也是为什么,历代功高盖主的武将,大多不会有好下场的原因。

    陛下调兵需要虎符,而主帅却不用。

    而李国公这次,抽调十万将士,去支援西南,同样也是不用虎符的。

    甚至说,到了西南那边驻扎,他底下的那些小将,也都是随时听候李国公亲自调遣的。

    就算特殊情况,李国公手里没有虎符,他们还可以用别的密令。

    所以,晏云澈觉得,李国公有很大概率会把虎符留在北方。

    因为北方才是他们的根据地。

    而且他李国公,一旦离开了北方,若是北方发生什么意外,他也清楚地知道。他那些儿子侄子,是无法大批量调动李家军的。

    这也算是李国公比较理智了。

    祁秋年听完晏云澈的解释,“个狗日的,原来这就是他的后手啊。”

    既然如此,是得想想办法了。

    可如今,他们连李国公的虎符放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陛下这又是给他们出了一道难题呀。

    就在这时候,暗九突然间回来了。

    “侯爷,王爷,那李国公悄悄派人给完颜鹤送了一封信。”

    祁秋年心里有数,“你自己注意安全。”

    暗九点点头,又闪身出去了。

    这段时间,祁秋年让暗九化装成了普通人,随时密切地注意行宫那边的动静。

    如今看来这李国公,还是贼心不死,想要跟完颜鹤合作呢。

    昨天,刘坤的圣旨是当众宣布的。

    会有陛下的亲兵,亲自携带火。药前往西南。

    但是战场上,是没有二将的,将士们都只听一个人的指令。

    所以从明面上来说,陛下的亲兵只负责护送火。药,并不负责战场上的事情,也就是说,大家都心知肚明,李国公极有可能拿得到那火。药。

    李国公是这么想的,而且,祁秋年演的这两场戏,让外人觉得,他也是这么想的。

    同时,完颜鹤自然也会这么认为。

    就是不知道,那李国公的信上对完颜鹤说了什么?

    够不够完颜鹤去赌这一把?

    晏云澈轻笑了一声,“年年,够不够那完颜鹤去赌这一把,我们去会一会那完颜鹤就知道了。”

    祁秋年眼前一亮,他怎么把这事情给忘了呢?

    就在李国公带领十万将士离开边城之后,祁秋年就让人背着茶树,去行宫找完颜鹤去了。

    这理由嘛,光明正大。

    “完颜大王,昨日说好的,一千棵茶树换一千匹骏马,今日,本侯只带了一百棵茶树过来,这算是定金,还请完颜大王也尽早派人回去准备。”

    完颜鹤的脸色不好看,冷哼了一声,“侯爷何必如此心急,本君说过的话,定然不会食言。”

    祁秋年笑了笑,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这就好。”

    说完,他拉着晏云澈,顺势坐下了,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完颜鹤略微有点不解,“小侯爷此次过来,可还有别的事情?莫非是想继续说一说谈判的条件?”

    祁秋年摆摆手,开始胡扯。

    “谈判的事情,咱们就在谈判桌上说,现在是咱们的私人时间。”他带笑,看着完颜鹤,“完颜大王,咱们的工作和生活,还是分开比较好,本侯早前就说了,想与你交个朋友的。”

    完颜鹤一脸的黑线,“小侯爷在谈判桌上的时候,那态度,可不见得是想要与本君交朋友啊。”

    祁秋年无奈摊手,“完颜大王,你应该知晓,在谈判桌上,你我立场不同,自然是剑拔弩张,但是下了谈判桌,你我岁数相近,在下也佩服完颜大王的胆识,交个朋友,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在完颜鹤漆黑的脸色下继续说,“难不成是完颜大王看不上我这个商人出身的侯爷?”

    他说着,还调侃似的看着晏云澈,“阿澈,你说我这个男爵的爵位是不是太低了点?要不然我给陛下修书一封,让陛下把我的爵位往上提一提得了?要不然交个朋友,都得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份是否不匹配?”

    他这话说得,是真的放肆了。

    爵位的问题,是能用一封信送给陛下,陛下就给他提升的吗?

    完颜鹤都快无语死了,不知道这祁秋年葫芦里在买什么药。

    可他不知道,祁秋年还真有这样的本事。

    如今老皇帝压着祁秋年的爵位,没给他升,无非是怕祁秋年树大招风罢了。

    祁秋年这些年的功劳,给他加官晋爵,完全不是问题。

    祁秋年没有要走的意思,完颜鹤也不好直接赶人,毕竟谈判还没结束呢,他们也没真的到撕破脸皮的那一步。

    祁秋年就开始了东拉西扯,然后无意间提到了李国公。

    说起这李国公出去打仗了,居然不把自己的儿子提为主将,反而把侄子提成了主将。

    是了,毕竟是边城,不能没有主帅坐镇。

    李国公亲自去了西南,北方也需要主帅坐镇的。

    祁秋年也是临出门才听说这个消息。

    李国公没让自己的儿子做这个主将,让他自己的侄子做了主将,这还真的让人有些意外。

    就当祁秋年叭叭叭的,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完颜鹤理所当然地,跟着他的言语,想到了李国公送来的那封信。

    晏云澈暗中与他家年年交换了个眼神。

    祁秋年明白,这是读到有效信息了。

    他俩面上不显,不动声色,继续闲聊了一阵,然后又约定了下次谈判的时间,这才离开了行宫。

    还没回去,祁秋年在马车上就迫不及待地问了,“那李国公拿了什么筹码?”

    晏云澈的脸色不是很好看,“那李国公承诺,让完颜鹤尽量在谈判上拖延时间,等他拿到火。药,可以赠送一枚给完颜鹤。”

    祁秋年都给气笑了,在冷兵器时代,出现了黑火。药,这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

    如今,整个大晋知晓这个秘密的,知晓这个配方的,哪个不是藏了又藏。

    有的人甚至都害怕自己做梦的时候,把配方当梦话给说出来了。

    这李国公,居然胆敢给完颜鹤承诺,免费送他们一颗。

    这无异于通敌叛国了,把杀伤力的武器送到敌人的手里。

    祁秋年冷哼,他是看不上这种做派的。

    不过祁秋年也不慌,这李国公到京城之后,应该是走不出来了。

    也不知道完颜鹤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至于完颜鹤是否会同意,等下次谈判的时候,看他是不是拖延时间,就能明白了。

    他们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虎符的下落再说。

    别到时候闹起来,搞得自己十分被动。

    晏云澈分析了一下,“李国公这次让他的侄子坐镇主帅的位置,或许会把虎符交给自己的儿子。”

    祁秋年点点头,“咱们俩也算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不过,这事情还真不能像他们对付完颜鹤这般,去靠听心声了。

    毕竟祁秋年刚才和完颜鹤瞎扯那一阵,其实是有一定的心理指向性的,让完颜鹤不自觉地就能想到李国公。

    而虎符的事情,却没办法去做指引,如果太刻意的话,说不定会被那边警觉。

    如今李国公才出发没多久呢。

    至少也要等他们走远一些再说。

    眨眼,又到了第二次谈判的时间。

    谈判桌摆上了。

    祁秋年不动如山,“上次我们说的条件,完颜大王考虑得如何了?”

    完颜鹤轻嗤了一声,“侯爷开的条件,真当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祁秋年轻笑,“那就要看完颜大王,想怎么商量了。”

    完颜鹤犹豫了一会儿,“除了骏马,侯爷还有什么想要的?”

    祁秋年抬手,让人拿出地图,顺势提出了他想要那片草原的意思。

    他刚说完,完颜鹤还没表态,那一群草原大臣就火急火燎的。

    “不可,此事绝对不可。”

    那片草原再怎么没用,都是他们的国土面积,怎么可以割舍出去?

    祁秋年也不慌,“那地方就是一片草场,本侯无非是想在那里养马而已,否则等咱们这次谈判成功了,本侯还没合适的地方养这么多马呢,要是完颜大王能答应,这马匹的数量,好商量。”

    完颜鹤与博尔夜对视了一眼,暂时还没有表态。

    祁秋年也不催促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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