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走琴酒又拉黑朗姆后,柏图斯忽然萌生了故土情结。
具体而言就是他罢了几天工,连带着身边的两人一起,过了一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直到boss亲自丢来了新鲜任务。
“我说,组织是快倒闭了吗,怎么就点名要绿川一个狙击手?”
柏图斯靠在天台的围栏上,看着吞云吐雾的琴酒纳闷道。
他破天荒没将那些生化要素穿戴齐全,而是只着一件白色羊腿袖衬衫,丝绒材质的马甲裹紧腰身,搭配笔挺的西装裤,从背影看,整个人像刚从酒会上跑出来透气的闲散贵族。
看正脸就是对于呼吸道疾病防范意识很强的闲散贵族。
琴酒则还是那件黑色大衣,礼帽不惧顶楼喧嚣的风,顽强得像缝在了头顶。
听到柏图斯大逆不道的话,琴酒只是在伏特加心惊胆战的注视下哼笑一声:“舍得带你的好下属出来了?”
柏图斯不明不白地看他一眼:“这不是任务安排么?不过绿川确实是很好的下属。”
虽然不及对安室透的一见钟情(指味道),但怎么说也共患难了半年,柏图斯对绿川唯的观感那是相当不错。
乍觉薄凉,仔细抚摸却是一种让人沦陷的温热余晖,像太阳留给黑夜的光,让阴影里的向阳生物欲罢不能,并且在很会照顾人这方面和干部大人很像。
就是琴酒总针对绿川这一点,他那天回去之后反省了一下,总结起来大概就是琴酒应该是山洞蝾螈属性,受不了光线直射。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呢琴酒。”
在脑海里试着把琴酒的脸安在蝾螈身上,柏图斯的心情突然好了些,连带着话又多了起来:
“加上你送绿川来的那份,你给我连续送了两个好下属啊,所以其实你也对我很友好对不……诶你别害羞啊,先听我说完——!”
听着耳机里突兀拔高的声音,很想提醒他们俩这里是公频要聊天先闭麦,但安室透还是忍住了。
是的,这次行动安室透也在。因为前期需要搜集情报,所以将三口之家一个都不能少作为理由,柏图斯索性让安室透去潜入,顺便搞了个公频连线,主打一个全员有活干,遂了资本家boss的意。
——刀若是不磨,就会生锈。休假的第六天,来自神秘合成音的警示只这一句话。彼时,安室透和诸伏景光眼见着上司一口答应下来,隔日就对他们宣布了任务安排。
“安室负责潜入找到请柬,绿川负责线路a的狙击,琴酒在线路b,至于我——”
外籍青年未被遮掩的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容,他将鬓角的碎发挽到耳后,眼眸空洞依旧,语气却似是兴奋到极点:
“我负责,让她再也走不出这个局。”
耳机里的碎碎念还在继续,掺着细微电流声传至耳畔,语调欢快,与那副想将人拉至地狱的模样割裂开来。
安室透这一刻展现出了极为优秀的卧底素养,腹诽到极致,面色却不动如山。
金发深肤的混血青年从侍应生的托盘里取了杯香槟,将微型耳机用发丝掩好,再转身已是挂起妥帖又不显轻浮的笑,朝着目露惊艳之色的棕发女性微微颔首:
“是否有幸请您喝上一杯呢?”
“平田小姐。”
他轻轻握住女士递上的指尖,眼底仿佛盛着甘甜的蜜酒,专注得天地间只容得下面前这一人。
而被他所温柔注视的平田组大小姐,恶贯满盈的走|私犯女士则笑着靠进这位青年的怀里,神色暧昧:
“我的荣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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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混进的是一场里世界举办的舞会。
这次的任务说难不难,中心依旧围绕平田组展开。私生子没找到,但帮派的其他活动还要继续,领头人的家系里总有那么几个撑场面的继承人,所以平田组的大小姐出来交际也是正常的事。
安室透此次任务就是要抓住机会,得到平田组千金的青睐。
然后不择手段,将[请柬]搞到手。
东京湾掌管走水线的集会核心规矩多又神秘,传闻必须要经过相当繁琐的程序才能加入,得到请柬——即集会五年派发一次的合作信物,只是取得资格进入秘密集会地的第一步。
随后新加入的势力还要进奉‘贡物’,才可以得到真正在东京湾站稳脚的资格。
很怪,但一定要遵守,这就是里世界活命与一步登天的准则。
然而这次集会一反常态,将合作方交给了还未进入核心的平田组去物色,组织本打算借势加入集会,这就厘清了之前组织在这附近盘踞的行为。
可本以为会手到擒来的请柬在平田组的领头死后失去踪迹,组织好不容易在平野盛雄那里得到了请柬的消息,却没想平野盛雄第二天就死在了酒吧。
就这样,断裂的线索在柏图斯休假的第六天重新串起,而这次的目标则是拥有继承权的平田羽海。
请柬就在平田羽海手里。
他们必须,在其他帮派闻着气味赶来之前得到它。
“安室发来暗号,说已经成功接触目标。”
柏图斯放下扶着耳机的那只手,转身准确找到几乎融化在浓郁夜色中的男人,直视着他幽绿的瞳孔。
“所以为什么boss会启用新人?你还没回答我。”
琴酒将烟头碾在脚下,火星在那对碧色中被压扁熄灭: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柏图斯:“……”
柏图斯将头撇到一边:“小气。”
前几天说了伏特加坏话而已,琴酒怎么现在还记仇啊!
他无奈掐掉了公频对讲,看着琴酒也十分默契地照做,终于说出了比较靠谱的猜测:
“指名道姓要绿川来做任务,你手底下又不是没有狙击手……你还怀疑绿川?”
不是嫉妒不是傲娇,那就是这个了吧?为了组织安危看不惯有嫌疑的人。
琴酒这回总算是给了些反应,他重新点燃一支烟,掸了掸烟嘴,将柏图斯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还在怀疑绿川……呵,你也算聪明一回,柏图斯。不过他难道不值得怀疑?”
站在高处的银发杀手居高临下,眼底尽是不悦:“他和你的见面地点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你,一个是他自己,到底是谁设计了那场伏击一目了然。”
“啊?你还在意那个啊!”柏图斯忍不住为琴酒的旧事重提扶额:“都说了可能是邮件内容被窃取了,技术部都结案了,为什么现在还要揪着不放?”
琴酒说的那场伏击,指的是柏图斯与绿川唯的第一次会面,地点在巴黎的香榭丽舍。
结果就是那一天,柏图斯遭到了偷袭,并且一朝疏忽,让敌方狙击手瞄到了肩膀,幸好柏图斯用重力堵了伤口,最后也顺利击杀了那一伙人。
整个事件都和绿川没一毛关系,起码此次事故唯一的受害者柏图斯是这么想的。
他当初可是力排众议保下了这名下属,本以为组织已经息事宁人,谁知到现在琴酒还不想放过。
抓老鼠是有提成还是怎样啊?让琴酒成天把叛徒卧底挂在嘴边。
琴酒是猫吗?柏图斯有些哭笑不得。
“而且绿川想杀我的话,何必过了半年还没有动静?光是趁我休息时上楼来上一枪就足够了。”
即使自己很少进入睡眠状态,但闭目养神还是有的,想杀自己的机会多得是,那绿川怎么还不动手?
这根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嘛!
琴酒:“。”谁说他要杀你了?!
手指有些痒的杀手隔着风衣摸上大腿处绑着的枪,很想给这人狠狠来上一发。
凶恶的眼神夹着恶意传达到柏图斯这里,柏图斯摸摸胳膊警惕道:“你在想什么坏主意对付我的下属?”
“只要他不动不该动的心思,自然会活下来。”琴酒警告般睨了正想拿出手机的柏图斯一眼,“别做多余的事。”
查不出问题不代表没有问题。绿川唯这类人他见过太多,包装得再温和,骨子里也是偏执到极点的疯子。
而疯子接近蠢蛋,有个最简单的方法。
砸碎傲骨,咬断脊梁,最后告诉他,只有自己会永远在他身边。
柏图斯在武力方面虽无懈可击,但智商像是条鱼,对认定的人也不设防。绿川唯在柏图斯身边一天,琴酒就恨不得把人拖出来摁死,何况现在又来了个同样心思重的安室透。
就算是想利用柏图斯,也轮不到这帮人。
隐秘的心声没有被柏图斯发现,离指定任务地点还有段距离的青年想了想,还是在琴酒的死亡射线下打开了公频。
伴随着再度响起的电流声,独属于绿川唯的磁性嗓音在夜色里飘出:
“……柏图斯?”
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好似已经笃定。柏图斯忽然笑出声,细细碎碎的笑躲在口罩里,令千米外的诸伏景光微微晃神。
“不必在意我,绿川。”柏图斯轻咳了声,“做你想做的吧。”
“我相信你。”
风把话语吹碎,翻滚着撞在心头。尽管不知上司又突然抽了哪门子风,但听到这句话,诸伏景光素来稳健的手还是抽动一下。
他将无端涌起的愧疚感暂时压下,以同样温柔的语气给予回应:
“好,我也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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