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第 41 章
诸伏景光只觉脑海里的毛线球越缠越乱, 有关柏图斯与琴酒的细枝末节不断在心中刷屏,最后于车停在一户建的门前时达到了巅峰。
因此,待到柏图斯和诸星大都相继回房间睡觉后,诸伏景光便蹑手蹑脚挤进了幼驯染的房间, 吓得开门的安室透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要搞夜袭。
“绿川……?”安室透呼出气音。他打量了一遍猫眼青年身后的一片黑暗, 发现走廊里没站着别人。
在多年默契下, 卧底先生很有眼色地让开了身,将人放了进来, 仔细锁好门。
接着,听完诸伏景光对今日琴酒公报私仇始末的讲述后,安室透眉头一跳:
“你是认为,琴酒和柏图斯师出同门?”
诸伏景光觉得安室总结的很有道理,但他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现在看来是这样, 可柏图斯也说和琴酒并没有太多接触。”
除了买菜, 柏图斯其他方面的信誉度在诸伏景光这里还是很高的。该说幸亏琴酒解开柏图斯手机密码的动作因角度遮挡,没有被诸伏景光他们看到,不然他如今对柏图斯的信任值估计要打个折扣。
而提到师门这个字眼,安室透思绪急转,在记忆中扒拉到一丝端倪。
“说起师门,”安室透摸摸下巴,回忆道:“之前在医院的时候, 柏图斯曾经跟我提到过他有老师。”
被赤眸青年单膝跪地邀请成为家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安室透甩了甩那头刚洗过还没来得及擦干的金发, 为了方便幼驯染和他一起分析,安室透还是将那句有些羞于复述的台词念出来:
“成为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把锁, 成为老师口中生长在身体里的那片灵魂……他当初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旁听了全过程,但唯独落下这句话的诸伏景光面色愕然, 随即笑道:“还挺浪漫的,也很像他的风格。”
安室透语气无奈:“别打趣我了,hiro。你说他提到的这个老师,会不会就是教他战斗的老师?”
对安室透的猜测予以肯定,诸伏景光点了点头:“应该是,可能这位老师之后也教过琴酒,只不过柏图斯不知道而已。”
只是能够教导琴酒和柏图斯的教官……至少武力值也是相当高吧,但为什么从未听人提起过?
尤其是柏图斯。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下,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可以说差不多摸清了柏图斯对家人的执着,那么被柏图斯在重要时刻提起的老师,理应也是近似家人的存在,可为何没有出现在对方的身边?
线索还是太少了,但现如今只能这样设想,毕竟他们总不能莽上去直接问当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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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格斗术?”
柏图斯将手里的包菜丢在篮子里,抬眸看向提问的赤井秀一,“严格来说不算格斗术吧,应该说是暗杀技术?不过算是在暗杀的路数上融合了格斗技,毕竟我的战斗技巧是跟两个人学的。”
教导他的人最初是魏尔伦,然后才是中原中也。港口mafia似乎总有出不完的差给那位橘发干部,因此就算柏图斯是对方的酒,多数时间也只能和魏尔伦以及首领待在一起。
得到答案的赤井秀一沉思:“这样么……”
一个月的时间,他早已习惯了采买生活,FBI的精英探员拥有将一切不可能化为可能的能力,买菜自然也不在话下。今天碰巧的是,他正在思考前两天诸伏景光在车上问柏图斯的问题,以及琴酒的身手,就在超市抢特价鸡蛋时偶遇了来补充葡萄汁的柏图斯。
和日本人普遍小心谨慎的性格不同,在欧美地区长大的赤井秀一主张说干就干,于是在碰到柏图斯后,他直接上前与这位至今还有些看不透的神秘上司同行,顺便问出了诸伏景光二人一直憋在心里的疑惑。
看着柏图斯将两罐葡萄汁放到购物车里,赤井秀一漫不经心道:“那琴酒应该是和你同出一门吧。”
意外地,他见柏图斯摇了摇头:“不会的。”
赤眸青年的眼底似乎积蓄着十分复杂的情绪,以至于赤井秀一没来由感到心里有些梗。
接着对方说了让他更加心梗的话:“我的老师……他不在这个世界上。”
赤井秀一:“……抱歉。”
柏图斯回过头,困惑地看向长发男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说抱歉,不过没关系……?其实虽说我偶尔也会想念他们,不过大部分时间里还是要专注过好自己的生活的。”
过上平淡的、与人类无异的‘人生’,这已经是那几位知情人对柏图斯的一致期待了。
而想到柏图斯对家人的在意,赤井秀一没忍住继续伸出试探的脚:“你的老师,也是你的家人吗?”
这一次,柏图斯迟疑道:“并不是。”
“老师只是老师,一定要说的话,”他在超市的酒水区站住脚,看向赤井秀一的一对绿眸:“你们才是我的家人。”
说这话时,柏图斯像是真的把他当作家人一般,赤井秀一登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索性望向酒水区的方向,避过了柏图斯似是真诚的目光。
而后者则顺着赤井秀一的视线探去,以为对方是在挑酒,于是柏图斯上前几步凑近,看着赤井秀一面前的……
“是威士忌啊。”
弧度可爱的茶色瓶身,是波本。真巧,昨天在贝尔摩德那里还见到了他和波本调成的酒呢。
正想问对方是不是想买一瓶回去,柏图斯就听一道默认的铃声响起,这次不是经常说说话就被手机铃莫名其妙打断的自己,而是旁边的男人。
赤井秀一从‘我真该死啊’‘不对,该死的另有其人’的情绪里抽回神,表情自然地拿出手机点开邮件。
这是他在组织里用来联络的手机,没有什么不能让柏图斯看的。
【你的代号:Rye。】
入目是一封没有落款的邮件,像是占邮箱内存的群发垃圾小广告,但其中的酒名却让赤井秀一瞬间眯起了眼。
是BOSS。
迅速作出判断的赤井秀一抬起手机给呼吸近在咫尺的人看,“是BOSS,他给了我代号。”
他倒是想立刻联系FBI那边,找人顺着邮箱破解BOSS的域名,但一来柏图斯还在身边,二来BOSS的所在地肯定会设置重重封锁,现在刺探可能得不偿失,所以赤井秀一目前决定按兵不动。
柏图斯没有想过眼前下属的弯弯绕绕,对赤井秀一表示恭喜:“太好了!Rye……黑麦威士忌吗,那还真是巧。喏,就在旁边。”
柏图斯指了指摆在隔壁的黑麦,赤井秀一顺着那根手指望去,接着转头道:“那么,你要尝尝黑麦的味道么?”
酒水区的灯光总像铺了层融化的焦糖,在此处潋滟着光晕的深绿色眼眸耐人寻味。可惜红酒妖精并未理解其中深意,而是惯例拒绝道:
“不了,我不喝柏图斯以外的酒。”
“那还真是可惜。”
赤井秀一露出了不是很可惜的模样。他跟在去往收银区的柏图斯身后,笑意浅淡,没走几步就听轻柔嗓音从前方传进耳朵:
“不过诸星,你倒是提醒了我,有些事是该提上日程了。”
赤井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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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这就是你要提上日程的事?”
前一秒还站在客厅里的长发男子捂着肚子蹲下身,冷汗眨眼间浸湿了后背。赤井秀一觉得自己之前被琴酒打平移的内脏似乎又遭遇了二次伤害。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则拍了拍手,扶起赤井秀一安慰道:“放心,只是肉疼而已。我的力道收住了,所以不会有内伤的。”
他说这话时的表情那叫一个云淡风轻,看得围观的诸伏景光和安室透都下意识捂住了胃部,内心直呼凶残。
“因为诸星提到了近身战嘛,我就想他和绿川作为狙击手,虽然近战水平或许不错,但肯定还有升级的余地。”
一进门放下购物袋,柏图斯就迫不及待地回到客厅,让赤井秀一朝自己攻过来。而在将进攻者打出痛苦面具后,他就对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跑出来的二人如此解释。
“不过组织里那些教官的身手仅适合教导‘训练营’的人,去外面找老师又不现实,不如就由我来教。那既然教两个人也是教,教三个人也是教,干脆安室你也加入好了。”
三言两语就敲定了三位卧底在恐怖组织的训练计划,柏图斯根本不觉得自己拉着情报员和远程法师练近战有什么不对。
身为一瓶脆弱易碎的酒,柏图斯能活这么久可不是仅靠重力异能,师承欧洲暗杀王和港口mafia体术大师的身手才是存活率提升的要点。在没有热武器甚至冷兵器的时刻,身体的力量和技巧才是输赢的关键。
当然了,他的师承问题现阶段还没办法跟家人们解释,毕竟无论是老师还是干部大人都不在这个世界。
嗯……要是能带着安室他们回去,或是干部大人他们过来就好了。
想到这里,柏图斯又看向安室透,眸子里是些许好奇:“对了,安室。你和绿川的代号有消息了吗?”
安室透颔首:“通知了,我的代号是波本威士忌。”
“我是苏格兰威士忌。”诸伏景光接道。
“都是威士忌么……还真统一啊。”
不是红酒好可惜,可有代号就是好事。这样一来,以后就可以经常叫安室他们的代号了,感觉像是酒类家族一样呢!
就是有些遗憾。在听到安室透说出自己的代号时,柏图斯回想起昨日贝尔摩德调的那杯酒,也许自己应该走出舒适圈尝试一下,光是看酒类鉴赏视频可没办法得知其他酒液的具体味道。
将话题转回最开始的近战教学上,柏图斯点开屏幕,将今早刚躺进他邮箱的邮件逐一发送,又翻出通讯录。
“这是我们三日后的任务。组织在警方的卧底传来消息,近期贝尔摩德那边在处理的事务警方会插手,应该是要保下证人。上次平田组的事警方那边估计也要动作,却被我们抢先了,这次他们一定不会轻易罢休。”
说完,他话音一转,对看过来的几人眨眨那对酒红色的眸子:“不过训练还是不会耽误的。”
“但因为要保证任务前的身体状态,你们现在并不适合马上安排对练。有时候观摩别人的战斗也会收获不少,所以——”
接通的电话里,清浅的呼吸声几不可闻。柏图斯顿了几秒,抬高声音发出了邀请:
“琴酒,来约训练场吧!”
第042章 第42章
#震惊!组织的黑白双煞要约训练场了!#
【楼主:如题。今天和大哥出任务, 好不容易蹭到了对方的老爷车,而且还是大哥亲自开车www结果等红绿灯的时候大哥手机响了。大概是为了不被监控拍到惹麻烦吧,大哥是开的免提,结果竟然啊啊啊震惊我全家!!】
【前排, 楼主起的什么UC标题, 还有结果什么啊说话说半截拉出去突突了!(伯|莱|塔琴喵上膛.jpg)】
【是标题吧!黑白双煞哈哈哈哈哈太形象了, 琴酒和柏图斯终于要干起来了!我要看血流成河!(被打)】
【楼主:没错没错!我这边收尾还有点问题刚才处理了一下,打电话来的人是柏图斯!对方一上来就说:“琴酒, 我们约训练场吧。”感觉兴致挺高涨的样子,也可能是在生气?最重要的是大哥同意了!】
【楼主:就是大哥当时表情复杂得很,既开心又不开心的emmm,读不懂。】
【笑,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好家伙两百年了, 终于等到那两个打起来了!还有二楼的表情包给我私戳一份~】
【不过为什么相安无事这么久突然就约架了?有知情人士来说说吗?】
【知情人士在此!那天我正好在组织基地, 听到隔壁的隔壁叮叮DuangDuang的,还以为有人搞爆破实验呢,结果溜门缝看发现是捕鼠达人在一打二(笑)】
【hhhh捕鼠达人,不过,一打二?】
【对,挨打的是柏图斯手底下那两个狙击手。】
【?woc,所以这是组织内斗?】
【不, 这是宫斗x】
【胡说!我琴独美!柏图斯那个空降阴郁男怎么可能牵动大哥心弦!】
【笑死, 楼上你不会是一年前任务里被柏图斯不小心当子弹丢出去那个琴酒毒唯吧?】
【跟我念, 不.小.心丢出去。】
【我早就说过他俩必有一战,你们在这乱嗑乱拉郎还不如开盘赌局有意思。】
【好主意!我这就去隔壁搞个新帖子!大家跟我走!】
【卧槽慕了!那可是大哥打人的飒爽英姿!那个房间有没有监控?有的话我要拷一份截图做吧唧做抱枕套做○○呜呜呜我要做琴酒的犭!!(此条已被管理员和谐)】
【我雷琴柏琴:你们又在聊什……什么?!我就一次不开车, 大哥就被柏图斯找麻烦了?!!】
……
安室透退出论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辛苦了, 伏特加。还有你的关注点也越来越奇怪了。
他原本是被柏图斯那句话搞得有些心烦意乱,打开论坛想看看有没有别的情报,结果就直击了伏特加的日常雷点防治。
可这不是重点。安室透现在最迫切想知道的是组织在警方的卧底究竟是谁,毕竟这不仅关乎他自己的命,更关乎诸伏景光的命,以及他们后续与组织对峙的后方安全问题。
并且,既然这名卧底能够提前多日知晓警方的秘密行动,必然权限很高,警衔要升到那种高度恐怕需要不少的时间。
组织,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庞然大物,果然很早之前就开始渗透正义的一方了。
但说起警方卧底……组织既然在警方那边有卧底,那当初朗姆为什么不调派对方去查自己?还是说查不到?
如果是查不到的话,说明对方也许不在警察厅,或是没有接触警备企划课的权限,亦或是在——
警视厅。
想到这儿,坐在电脑前的安室透面色凝重。他觉得应该好好和诸伏景光谈谈了,最好是看看能不能将对方的档案调过去保存。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那种定时炸弹一日不除,他们两个,包括整个警察系统都会不知何时遭到背刺。
按下关机键,金发青年最后扫了眼时间,发现已是凌晨三点。按照最近的睡眠安排,他还可以再睡三小时去晨练,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恢复精力,这样就不会被柏图斯察觉到自己熬夜了的事实……
等等。
安室透突然发现一个疑点。
他在被柏图斯审讯时,其实并不完全处于无意识状态。而在模模糊糊的印象里,柏图斯前面问的好像都是些不太重要的问题,只有最后那句才是重点,不过可惜的是那时他已经彻底清醒了。
为什么柏图斯要在最后问自己有没有联络警察?作为会被审讯官叫去参与审讯,为此恶名远扬的存在,柏图斯应该清楚吐真剂的作用时间,可对方在朗姆的监视下却依旧那么特立独行。
若是排除一些干扰素,比如看乐子这种现如今看来不是很正确的答案,那他是否可以把这个举动当作是……包庇?
卧底警察将手中的鼠标滚轮反复滑动,回忆起那双翻滚着血色的眸,安室透沉默半晌,最终还是站起身,甩掉拖鞋将自己抛到床上。
算了,不想了。把乱七八糟的事交给再睁开眼的自己吧。
不然明天顶着个黑眼圈出去,柏图斯又要问东问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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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最后一位卧底也睡下的此刻,每天都在关心家里人睡眠健康的青年却趴在阳台吹着风。
身为夜里依旧能够看到至少五十米外风吹草动的妖精,柏图斯仗着良好的视力,精准捕捉到了绣球花海旁立着的一抹银色。而后他拨出熟悉的号码,对面只响了不到一声就按下了接听:
“都这么晚了,你真的是只在夜间才刷新的隐藏NPC吗?”
柏图斯的声音轻得不能再轻。他将嘴唇贴向手机,呼出夏季只有打开冰箱时才能看到的缥缈白雾。
没有回答他的意思,听筒里男性的嗓音低沉:“你白天说的事,延后再议。”
柏图斯停顿片刻:
“任务?”
即便他们实际上并没有搭档过几次,但柏图斯其实还算了解琴酒。这人答应的事鲜少有放鸽子的时候,能让琴酒爽约的原因,大抵除了组织的临时任务就没有别的可能了。
他借着月辉去瞧那藏在蓝紫色调中的阴影,能够看到对方抬了抬靠近耳廓的那条手臂。琴酒侧过身,隔着栅栏和花与柏图斯对望,视线自那道只穿着睡袍就跑出来的高瘦身影上徘徊半刻,于凌晨的寂静里发出一声轻嗤:
“临时任务,没有别的可能。其他的等你重新回到陆地上再说。”
“——柏图斯。”
一阵沙沙声响起,是衣料摩擦的声音。柏图斯注视着那道影子将自己融入黑暗,犹如月夜下镀了银辉的蝴蝶褪去外衣。他静静目送爽约者离开,随后拉上阳台门,用异能抹去走在地板上会发出的闷响,重新回到了室内。
躺到床上的红酒妖精枕着手臂,闭上了眼睛。
但他没睡。
柏图斯满脑子都在想一件事。
琴酒,他又双叒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任务要出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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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客厅。
“为期十天的海上游轮旅行?”
“确切说是集会举办的宴会,为了庆祝新生血液的加入。”
早饭后,柏图斯没有按照惯例去给绣球翻土。凌晨四点突降的短暂暴雨让花园吸饱了水分,就算是可以用异能避过泥泞的妖精也不想踏入其中。
于是待三人用餐完毕,他便拿过昨日并未提到的资料,先是跟没参与过上次平田组任务的赤井秀一大致介绍了一遍集会,而后继续道:
“这次的宴会和以往你们见过的性质不太相同。因为是集会筹办,规矩也是他们定,所以邀请函只会送到集会外围的组织和个人手上,这样的邀请函无法带人进来。而核心成员则拥有带两个人参会的权力,当然,这两个人禁止携带任何武器。”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赤井秀一手腕上的黑色发绳:“发绳也禁止。所以诸星,你吃饭的时候可能得用手挡着点头发,不然它们就要自己喝汤了。”
以不知谁发出的嗤笑声作为背景音,在场唯一留着长发的人抽了抽嘴角:
“好的,但我有个问题。”
赤井秀一指了指自己,问道:“也就是说,这次任务我会以核心成员被带去的两人其中之一的身份上船?”
柏图斯点点头:“不错。这次你和我要伪装成贝尔摩德身边的保镖,并且除了要保护她的安全,还要跟她一同参加集会的‘戴冠仪式’,这算是整场宴会的重中之重。”
组织给的资料密密麻麻,但真正有用的信息昨天柏图斯只提取出这一小部分,就连戴冠仪式的流程也不清楚,总的来说就是一头雾水。
这时候钝感力强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由于情报过少没办法做攻略?那就见招拆招嘛。真要做个详尽的计划,被打乱了岂不是更难受?不过柏图斯倒是没想到,那天贝尔摩德拿走的档案夹里就是有关集会的资料。
想到这个原本BOSS想让他接手的任务后续,柏图斯一边感慨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一边将两张邀请函拿出来分给诸伏景光和安室透:
“这是外围人员的邀请函,你们负责去窃取集会保管的秘密——安室对这方面知道的比较详细,一会儿你和绿川讲一下。”
“哦对了,我和琴酒今晚约的训练场往后顺延了,他临时有任务,等我们回来再说。”
“不会怕了吧?”安室透在旁边嘀咕一句,想试探一下柏图斯的口风。
听到安室透的话,柏图斯摇了摇头:“不会的,琴酒有一种即使你打败他,他也会拖你进地狱的报复性,对我的主动约架应该……出任务时也会考虑怎么打我吧?”
其实他很有自知之明的,琴酒总因为绿川和自己发生口角,一来二去一定也对自己有所不满。那这次约架让对方来一拳也不是不可以,就当帮琴酒平衡一下情绪了。
“不说这些了。既然是获得代号后的第一次正式行动,我们总得给小组作战计划取个名字吧!”
是时候了!他早就想搞一个类似首领和干部大人那样,听起来就很神秘很厉害的作战计划名了!
沉浸在和家人做任务的喜悦中,柏图斯兴致勃勃地从文件夹里抖出几张社保卡和驾驶证,首先把其中两张递给了诸伏景光:
“那么我们先公布一下这次的身份——你是零(zero)。”
诸伏景光接证件的手微顿,安室透眉心狠狠一跳。
又拿了张社保卡给安室透:“你是一(いち)。”
安室透接过社保卡沉默颔首,赤井秀一喉结缓缓滑动。
最后看着剩下的证件,柏图斯将他们都塞到赤井秀一手里:“你是——”
赤井秀一屏住了呼吸。
“你是次郎。”
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裂开了:“等等,为什么我的格格不入?”
以及次郎未免太泯然于众了!
柏图斯想了想,道:“因为这次行动他们一组,我们一组,队员之间名字要注意和谐啊。”
赤井秀一不死心地试图挽回局面:“可是次郎和遥枝,怎么看都不搭吧。”
这和谐吗?啊?我就问你这和谐吗!
“谁说我要用这个名字去的?”赤眸青年拿出一张社保卡,瞅了一眼,满意地翻给赤井秀一看:“这是贝尔摩德帮我做的假身份,和次郎正好对上。而且你之前失忆还把我当成亲戚了,说明我们确实在外表上有一定的相似度,为此我特意让贝尔摩德做了个兄弟的身份呢。”
和家人再多一道关系,不就能巩固他们之间的连接?代价只是牺牲一下名字审美而已,这还不好?
看着上面中原大郎几个大字,再低头瞧瞧自己手里这张中原次郎,赤井秀一深吸一口气,眼前一黑,一时竟拿不准自己需不需要吸氧。
不过很快他就缓了过来,并非他身为FBI天赋异禀,而是有人比他更惨。
只见对着预感不妙的安室透和诸伏景光,柏图斯眨了眨那对空洞的眸子,嘴角勾出愉快的、很想得到赞同的笑意:
“至于作战计划,我和诸星这组暂时没想好,不过关于安室和绿川你们的,我倒是有个提议。”
“就二进制吧,怎么样?因为你们这组只有一和零。”
第043章 第 43 章
任务当天, 横滨港,17:00。
夏末反扑的热度下,码头与天空的线条自海面扭曲着蜿蜒向远方。
此刻正是传说中的逢魔之时,被夕阳染红的寂静海水中, 万吨级游轮犹如潜藏在天海交界的巨兽, 黑色的倒影摇摇晃晃, 与不知何时升腾在海面的薄雾交叠着,让黄昏的横滨港看上去艳丽而怪异。
赤井秀一下车后看到的第一眼, 正是此番景象。
留着顺长黑发的男人发出感慨:“这等财力,不愧是……”组织看中的合作对象。
作为在场唯二没有参与上次平田组任务的人,昨天在柏图斯的示意下,赤井秀一被某情报员按头科普了一个小时有关集会的资料,但即便如此, 他对这个【集会】的实力也还是持保留态度。
明明只是十几年间在东京湾地区建立起来的组织, 内核听上去更接近宗教性质,见惯了各种更离谱组织的FBI探员本不是特别紧张这次行动。
但现在看来,能被组织惦记上的存在,必然有其优势之处。
赤井秀一反射性想扶正针织帽,手却直接摸到了留下夕阳温度的发丝,他这才想起仿佛本体的针织帽和头绳一样被丢在了家里。
他偏头看向柏图斯,对方也和自己一样, 没带任何武器, 就连有组织成员在时常戴的防毒面具也不见踪影。但柏图斯依旧戴着口罩, 辫子也还在额侧,据说是柏图斯拿头发挽出的效果。
怎么说, 这人对小辫子就挺执念的。
与赤井秀一藏着兴味的视线对上,柏图斯轻声道:“左边。”
两位穿衣风格相似的男性一左一右跟在金发女郎身后, 穿着打扮统一为白衣的接待者引导他们到达登船的楼梯前,再由另一位白衣侍者接过邀请函——贝尔摩德手上的邀请函是一枚红色的宝石,内里不知用了什么刁钻的工艺雕刻了一个字母P。
白衣侍者放下用来检查宝石的便携放大镜,恭敬地行礼:“失礼了,请您和后面的两位先生随我来。”
对方并没有在意柏图斯脸上的口罩,只是扫了眼不是由发绳扎起来的小辫子,就移开了视线。
柏图斯舒了一口气。该说不说,集会的侍者眼力都很好,竟然可以分清自己用没用发绳。
赤眸青年坠在最后登上船,在迈过第四级台阶时向后望了一眼。他注意到他们的请柬与其他核心成员的还有所不同,其他人手里的和当初平田拓也交给他的蓝宝石差不多,只不过颜色更浅,但应该同样价值不菲。
而外围人员却是正常的纸质邀请函。
这个区分的用意让红酒妖精不是很理解。况且就算是要区别对待,两种邀请函的成本差距也太大了。
但不论怎么说,既然已经顺利登船,那他和诸星这边的任务就算完成一半,剩下就要看安室和绿川他们顺不顺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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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游轮后,白衣侍者一路为他们介绍了各种设施开放的时间,又提了几条注意事项,便带领一行人来到了集会安排的房间。
“各位可先行休息,两小时后我会来引导各位去往十二层的私人观景台。”侍者为他们分别刷开房门,末了挂着营业式笑容颔首:“届时,这次戴冠仪式的负责人会来与您沟通仪式上的具体事宜。那么,请先容许我告退。”
注视着那道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贝尔摩德转过身,面对着柏图斯眨了眨眼:“那么待会儿见,中原先生。”
柏图斯点点头,目送贝尔摩德走进房间关上门。
随后,他和长发男人也走进隔壁的房间,锁好门,又将房间内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这才拉开乳白色的窗帘。
“还真是一点信息都不会提前透露啊,那位侍者可是很尽职尽责。”将脱下的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赤井秀一问道:“说起来,中原,集会的创始人是谁?”
昨天安室透只着重介绍了集会的势力范围以及与之交好的组织帮派,对集会的历史倒是没怎么提。赤井秀一有疑惑还是要求助有问必答的柏图斯。
但他打死都不想叫对方‘大郎’这种听起来就很想让人下药的名字,只能折中继续叫柏图斯中原。
柏图斯的手抚上窗框,向外看去。他们的房间是海景双人间,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黄昏时分染上火红,几乎要燃烧起来了的海面。
“据说不是本地人士,而是十八年前来横滨旅游的欧洲人。平田组的大小姐平田羽海说对方亲眼目睹了翻转世界的形成和神明降临,从那以后创立了集会,想要找到神谕和神明来破解秘密。”
他将BOSS曾告诉过他的更深层次的辛秘说予对方听。既然安室和绿川知道了,那同样是他家人的诸星没理由被孤立。
不知上司在费力地试图一碗水端平,赤井秀一了然:“也就是说,吸收新鲜血液是为了获得更多的渠道来解开秘密……那份秘密到底关乎什么?”
“我不清楚。但其实无论是神谕还是神明,归根究底都是为了那份秘密服务的,这么想来,它只会比那些东西更重要。”
“也许,”柏图斯话音一顿,还是将那种可能性讲给这位家人听:“真是长生不老也说不定。”
“虽然我并不认为这是真的,但总之平田羽海是这样说的没错。”
“这样。”
将这些情报一一记住,在听到那个曾被无数人追求的词时,赤井秀一的心蓦地沉了下去。
他抬起指尖轻蹭过脸侧的皮肤,贝尔摩德在上船前帮他简单改变了一点面部轮廓,但即便只用了些许化妆品遮掩,没在脸上尝试过这些东西的赤井秀一还是有些不自在。
“我们的任务是和贝尔摩德一起吸引集会的注意,同时走仪式流程,按现在的进度只需要注意别过分张扬即可。而在仪式开始前,绿川和安室他们那边才是重点。”
集会他是第一次接触,但长生不老,这个词赤井秀一在几天前可是刚从卡迈尔那里听过一遍,FBI甚至为此出动了四分之一的特工,就是想查到那所谓能够使人长生不老的东西。
毕竟无论是鬼神之说还是科学产物,这几个字都足够让大多数人类为之趋之若鹜。
而这个词出现的地方,是在渡边尚吉与他们交易的情报里。
那么……
将这些信息拼凑在一起,赤井秀一提出了猜想:“秘密,有可能会被集会放在船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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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在戴冠仪式现场将装有秘密的容器放在后台,由专人看管。如果被加冕的人与秘密产生共鸣,则证明对方即是神谕,那时我们会代神为其献上最高等级的祝福。”
休息过后,一行人跟随侍者来到高层的私人观景台。三面均为高强度高透玻璃打造的大型观景台保证了绝佳的观海体验,连见惯了这些场面的贝尔摩德也不禁为其驻足了片刻。
观景台后的会议室内,身着白色西装的负责人等待在此。然而这位负责人并没有像他们原先以为的那样是个谜语人,反而痛快地介绍了仪式的详细过程,也直接推翻了赤井秀一的猜测。
“神谕么,这可真是很高级别的赞美了。”贝尔摩德勾唇微笑,举杯道:“那么我能有幸提前得知,在您心目中最高等级的祝福是什么吗?”
闻言,负责人也笑着回敬道:“那当然是我们生而为人,一辈子都在追求的东西。”
他似在感慨,动作也绅士得体,可看在柏图斯眼里却充满了违和感。具体来说,就像笑容是黏在脸上一样违和,让柏图斯不由又回忆起自己被彭格列雾守的幻术笼罩时的感觉。但贝尔摩德似乎感受不到一般,继续与负责人寒暄:
“那还真是希望我就是贵组织寻找的‘神谕’呢。”
“是,是。希望如此啊。”
与贝尔摩德交流完后续的安排,负责人终于提出了告辞。结果转身的下一刻,白衣负责人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微皱着眉,戴着口罩气场阴冷的男人。
他的眼底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划过一丝贪婪,随即在看清阴冷男人的瞳色时惨淡地熄灭了。方才还精英范十足的负责人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容,仓促地留下一句:“您还可以带着男伴或是保镖去8楼玩玩,也许会有惊喜呢”,便推开门离开了,透过玻璃门还能看到对方踉跄的背影。
将这一奇怪的举动看在眼里,贝尔摩德走过来问道:“你觉得如何?”
与赤井秀一对视一眼,柏图斯答道:“感觉别有用心。不过他在仪式之前应该不会找我们的麻烦,而且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在金发女郎的挑眉下点了点耳侧,挂在那里的组织黑科技早些时候被他放在口罩里带上了船,如今正传来有规律的敲击声。
“安室说探听到的消息,戴冠仪式不是在船上,而是在第三天改变路线,第七天到达的一座小岛上举行……具体的他会跟我们碰面聊。”
“不过,那边之前似乎遇到了点意外因素?但现在已经解决了,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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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安室透听到柏图斯此刻说的话,估计会将什么组织内禁止下克上的规则暂时抛到脑后,给这个在靠谱与不靠谱之间反复横跳的妖精来上一拳。
他们那是一点意外吗?那是大大的意外!
时间倒回三小时前。由于安室透和诸伏景光拿着的是外围人员的邀请函,因此要和柏图斯一伙人错开时间登船。谁知就是这么一小时的差距,让他们遇到了完全不想在任务里看到的人。
还是两个。
“怎么又是你们?”x4。
一对幼驯染与另一对幼驯染在避开人群的角落里面面相觑,都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满满的震惊。安室透率先反应过来,趁四下无人,直接将三个人都塞到了他和诸伏景光在船上的房间,一时间本来还很宽敞的双人房显得焦灼起来。
检查过房间的隐私性后,安室叹了口气,叉着腰表情略有些凶狠地问道:“你和萩原怎么在这里?”
没戴墨镜还把自然卷抓出了造型的松田阵平“哈”了一声,“这话该我问你吧,你和景老爷是在执行任务?”
安室透额上蹦出一道青筋:“不然呢!”
他都预料到很多突发状况了,毕竟柏图斯本身也是个事故体质,但他设想的意外里不包括和警校同期在黑|帮的游轮上聚会啊!
这可是海上!汪洋大海!跟陆地完全不一样!
讪笑着顺了顺安室透那头金毛,诸伏景光看向松田阵平:“所以,你们这次是来调查什么的?如果是接到通知,说有人要在游轮上装炸|弹,那只调遣爆处组的人就可以了。但萩原现在也在,说明你们是带着其他任务来的。”
萩原研二忍不住点赞:“哇哦,不愧是小诸伏!那我就说啦阵平酱~”
接住来自松田阵平的肘击,萩原研二微微压低声音,做出要说悄悄话的姿态,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凑了过来:
“是警视长下发的秘密任务,这次我们要伪装成小帮派的三把手和军师,潜入这里搜集东京湾集会之前勾结平田组的犯罪证据……小降谷你们呢?”
安室透斟酌半晌,如实道:“我们的任务也和集会有关,这个组织不是好相与的存在,你们绝对不要掉以轻心。对了松田,中原……他也在,你记得尽量避开他还有上次见到的那个长发男。”
虽然柏图斯在他和诸伏景光这里表现良好,但他可不会让好友在这种情况下以身试险。
松田思考一下,旋即缓缓点头:“放心,我和萩会避开的。而且这次我们还有外援,所以不用担心。”
安室透一愣:“谁?班长吗?”
“怎么可能,班长最近忙不开。”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随后收敛神色正经道:“是推理小说家,工藤优作,以及对方的妻子工藤有希子。”
安室透眉头一挑:“《暗夜男爵》的作者?”
萩原研二接道:“没错。工藤先生作为警视厅聘请的顾问,专门负责调查这次的事。”
计划里,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会伪装成黑|帮高层和狗头军师,作为外围人员登船。而工藤优作则不作伪装,与妻子拿着核心成员随行者的身份进来,后者的身份全靠对方广阔的人脉。
工藤优作的朋友里有一位石油大亨,恰好是集会的核心成员之一。那位石油大亨曾暗示过几次想把工藤优作也拉进集会,这次再提,工藤优作正好受警视厅的委托,本身也对集会的传说感兴趣,就应下了邀请。
于是,将探听到的航线消息传达给柏图斯,安室透决定等见面再谈警方这边的动向。结果他和诸伏景光休息了一段时间后一起来到甲板上,还没等好好欣赏一下夜里平静的海,就听他们前方传来争执声,人群逐渐向那边聚拢,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向事发地点快步走去——
就看到了夹在人群中央,目光黑沉的柏图斯。
同样在包围圈里,西装革履的男性正向周围人讲述自己的遭遇:
“我和美惠子只不过起了一些摩擦,她就把我晾了好几天。今天登船后她看好了船上的侍应生,要对方陪她来喝酒。我气不过回到房间,又想起到甲板上散心,谁知就见这个人拦着美惠子,之后美惠子就遭遇了不测!”
“所以害死美惠子的一定是这个人!”
安室透:“。”
诸伏景光:“。”
怎么说呢。
柏图斯也许会迟到,但三选一他从不缺席:)
第044章 第 44 章
值得庆幸的是, 这次的事故并不需要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去协调,就有人主动上前了。
“麻烦借过一下。”
身穿条纹衬衫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他的面容沾染了些许倦色,西装外套被随意搭在手臂上, 似乎是要回房休息, 却中途转了个弯来到了案发现场。
事实也是如此。
男人, 也就是工藤优作,在和妻子有希子用过晚餐后本就决定回房休息一下, 毕竟这才第一天上船,调查不急于一时。而且因为集会某种程度上的严苛要求,他们是没办法戴有框眼镜的,所以工藤优作只能退而求其次用了隐形眼镜,时间长了眼部当然会有些不适, 正巧可以借此机会回去换掉。
结果路上就碰上了这出闹剧。
而在挤进人群后, 工藤优作看到了那位被指认为犯人的黑发男子。在工藤优作眼里,对方抬眸之间满是冷漠和阴郁,像是被遗留在角落的影子,整个人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感。
看起来确实很嫌疑人,不,这看起来就是犯人啊!
等等,他不能如此草率地判定一个人。再看看, 再看看。
一向十分理智分析案情的工藤优作陷入了头脑风暴。而实际上, 令人不寒而栗的红酒妖精只是因为和贝尔摩德待的时间太长, 而且没有戴眼罩,所以眼睛有些痒还想打喷嚏, 正竭力眯着眼将鼻腔中的涩意忍回去而已。
十多分钟前,柏图斯在上甲板时不小心挡了那位美惠子的路, 结果对方抬头时反而被他吓了一跳,连着退了好几步,还撞到了舷墙。
不过那时他也没在意对方的情况,毕竟那位小姐马上就离开了,所以柏图斯只是把这当成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至于现在……怎么在全是集会关系户的船上还能发生命案啊?你们也流行内斗吗?
垂着头似乎在生气,真实情况是在待机的柏图斯正想说些什么,就听身边一道男声响起:“麻烦借过一下。”
柏图斯抬眼看去,那位挤进这处真空地带的男性朝他微微颔首:“不介意的话,我来看看这个案子吧。”
柏图斯:?
是好心人!是船上为数不多的好心人!
话音刚落,人群开始交头接耳:
“他是……那个小说家?”
“谁?”
“工藤优作!是很有名的推理小说家。”
“他身边的,喂!那位是藤峰有希子吧!”
世界知名推理小说家的名头摆在那里,现场很快便有人认出了工藤优作,以及身边正当红就结婚息影的工藤有希子。
在引发骚乱之前,人群里再次冒出一个光头,工藤优作的石油大亨朋友也闻讯赶了过来:“工藤,原来你在这里啊!”
光头胸前别着的宝石胸章将他核心成员的身份展示得明明白白。围观群众大部分是不嫌事大的外围人员,因此在看到有核心成员参与进来时,纷纷露出不想与案件扯上关系的神色,瞬间就走了一大半,甲板一下子空荡了起来。
将这种情况看在眼里,工藤优作笑着点点头,对核心成员代表的意义更加明了:“是,回去休息的路上碰巧遇到了案子。”
“喔!既然是案件那就没办法了。毕竟是撰写推理小说的人,案子最能带来灵感了吧。”
光头蹲下身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女性,又站起来看向气场明显不同的柏图斯和西装男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么,这两位谁是犯人呢?”
柏图斯没有在意对方的打量,而是突然转过身正对着工藤优作,道:“你能找出真正的犯人,对吗。”
既然是推理小说家,那破案一定很在行吧?
工藤优作一愣,在看向赤眸青年的胸口时忽然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啊,没错。”
他看到了柏图斯身上别着的徽章,黑金徽章的表面镶嵌了一枚宝石,想来和他们一样,是跟随核心成员登船的人。那么根据他观察到的集会内部的等级制度来看,说得刑一点,对方想要杀死外围人员有很多方法,甚至不需要自己经手,根本犯不上来到船上明目张胆地杀人。
虽然根据身份就洗清对方的嫌疑有些太妄断了,但这确实是在集会的地盘快速破案的最佳方法。
权力某种程度下能够让人变得更优雅,更会隐藏骨子里的那份野蛮。
想到这儿,被一些嫌疑人光环冲击了大脑的工藤优作一下子拨云见日,对案件的思路也明朗起来。
“所以——”
他指向旁边一看心里就有鬼的西装男,作出了清晰的判断:
“犯人就是你,这位先生!”
还想给对方提供线索的柏图斯:“……”
好厉害的好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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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柏图斯无意间露出身份证明的行为,案子的进展很顺利,工藤优作不用两分钟就说破了西装男的作案动机和手法。
总的来说就是贼喊捉贼,西装男给女人下了慢性毒药,结果毒药发作,女人就死在了甲板上,只不过死前撞到了柏图斯这个差点被讹的冤大头。
满脸冷汗的男人被身强力壮能打八个他的侍者绑了起来,负责船上安保工作的人专门前来致歉。对方挥手间吩咐手下的人将犯人抬走,从始至终也没说要将之交给警方处理。
也对,在场的人几乎都和集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种情况下没人会傻乎乎地问为什么不去给警局添一笔业绩。
在这里,集会就代表着规则本身。
“你是怎么认识那位先生的,工藤?”
目送柏图斯离开甲板,石油大亨理了理被海风吹乱的衣领,询问工藤优作。
工藤优作如实答道:“之前不认识,只是看对方似乎需要帮助。”
闻言,石油大亨的眼里闪过思索。他觉得自己的这位朋友似乎有所隐瞒,但想了想还是决定放置不管。
毕竟,工藤很快就会成为他们的一员了。
就这样,游轮上的前三天都有惊无险地度过。到了第四天,也就是已经改变航线的第二天上午,诸伏景光和安室透找到了按照约定前来二号餐厅的柏图斯,借着那日的乌龙彼此熟络起来。
二号餐厅环境清幽,有安排在室外观景台上的座位,几人聊着聊着便来到了这里。
安室透凑近柏图斯的耳边,声音压低,任由海风将飘去远处的余音吹散:“那个次郎呢?”
因为母语并不是日语,所以对次郎这个词没太大感觉的柏图斯抿了一口柠檬水回道:“和温亚德女士在一起,我们总得有一个人保护她的安全。”
这艘船上可不像组织基地或是他的酒吧那样,会随时补上柏图斯,而是大多数以香槟和白兰地、威士忌为主,红酒稀少得可怜。因此柏图斯只能在酒单上徘徊很久,最后在侍者的营业式笑容都要挂不住时点了杯柠檬水。
“说起来,”柏图斯摇着杯子里裹着柠檬片的冰块,疑惑道:“刚刚我们上楼前,我好像看到了有熟悉的背影,像是松田……不过应该是错觉?”
就算警方要派人上船调查,也不会找爆|炸|物处理班的人吧,除非是提前接到报警说船上疑似被放了炸弹。
诸伏景光心中一凛,面色却微笑着说:“那可能是错觉吧。毕竟自然卷的人也不少,昨天上船时接待我们的服务生就是呢。”
柏图斯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那就应该是错觉了……怎么感觉上了船之后到处都是错觉。”
他小声嘟囔的话引起了安室透的注意:“什么叫都是错觉?”
将杯子放到扶手上,柏图斯看着杯中和海面晃动幅度相同的柠檬水,斟酌着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
“我总觉得游轮上的大部分人好像都不太对。游轮上的侍者和水手都是集会的人没错,但即使经过统一的职业培训,人类也不应该连笑容的弧度都完美一致。可他们无论是走路时双手摆动的频率,还是和人对话时的语调,几乎全部相同。”
“……是很,毛骨悚然。”听到柏图斯这么说,安室透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他和诸伏景光当然也注意到了这点,那些人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或是工厂统一制造的模型,甚至这几天碰见的核心人员也都洋溢着幸福但却同质化的笑容。
简直就跟邪|教一样。
不,一定要定性的话,集会就是邪|教吧?都已经把不存在的神明和神谕之类的东西作为信仰供奉起来了,而且还在做走|私和各种糟粕事敛财,就为了实现不知为何的野望。
而见安室透他们也赞同,柏图斯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只有我感觉得到,因为贝尔摩德她和负责人谈话时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从思绪中抽离,安室透猜测:“也许贝尔摩德也发现了,只不过她作为组织表面上的发言人,没办法表现出其他反应。”
柏图斯恍然:“也对,她这次身为组织的代言人,要考虑的事太多了。”
只当过干部助理,且发言相关绝对不会被找上的妖精还不能及时get到发言人的难处。
不过无论怎么样,对于这艘游轮的诡异之处,他都得提醒一下安室他们。
所以他如此叮嘱道:“虽然你们都没带武器,但集会的人就算要突然发难,也是会去找趁手家伙的。到时候不要犹豫,直接缴械,如果敌我差距悬殊就立刻撤退。”
这世界只有他一瓶酒成了精,而人类之间的战斗都会下意识寻找武器来保护自己或是攻击对方。这就是柏图斯在登船前一天教安室透三人特殊缴械手法的目的。
“只要我们四个都在,就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安室透与诸伏景光对了个眼神,随即点头应道:“我们会保证完成任务的。”
这可是得到代号后的第一次任务,绝对不可以失败。金发卧底在心里对这次任务颇为上心,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无非就是负伤或是重伤,没想到下一秒却听到了随风吹进耳里的一声叹息:
“不对,安室。”
柏图斯抬起指尖点在安室透的心口处,表情是少见的认真:“有突发情况不要紧,哪怕是任务失败也不要紧。”
“最重要的是你们的生命。对我来说,你们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
似乎被那份不似作伪的真诚烫到,安室透有一瞬间甚至想跳开对方的视线,将注意放到远处的海面。
可想到身侧的诸伏景光,公安卧底还是与那双赤眸相对,习惯性露出了代表欺骗的甜蜜笑容:“好,我们会注意的。”
“你也小心。”
就此,以几句客套话作为对话的终止符,柏图斯先一步离开了观景台。只留下安室透与诸伏景光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感受到了无言的纠结。
在他们也离开之前,金发青年看着被塞到自己手里的半杯柠檬水,鬼使神差地拿起来抿了一口。
还带着凉意的水一入喉,清淡的酸涩中便似有苦味一路蔓延至心脏。而后那些晦涩的味觉像是藤蔓一般缠绕住他,将一整颗心拖拽着,缓缓沉下深海。
假如。
假如柏图斯知道自己和hiro是卧底的那天,他还会这么说吗?
第045章 第 45 章
回到房间后, 柏图斯才想起自己貌似忘记了一件事。
“嘶,我是不是还没问安室有关游轮八层的问题?”
还戴着口罩的赤眸青年眸光沉寂,左手却非常破坏气氛地轻捶在右手掌心,以毫无情绪波动的脸硬凹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时负责人从兴奋到扭曲再到了无生趣的神色还历历在目, 柏图斯自然也记得对方最后留下的那句话, 还特意让诸星大多留意打探的。
结果他自己转身就忘记了问小队里最擅长刺探情报的安室。
经历了四日海上航行的红酒妖精扶上太阳穴揉了揉, 心想看到那些同一批次加工出来的随船人员头疼也就算了,他不会是因为这个连记性都变差了吧?
就在柏图斯开始怀疑酒生时, 房门被从外面刷开,披散着一头长发的赤井秀一端着餐盘走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眼里写满探究的金发女郎。
“柏图斯,你已经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将餐盘放在床头,柏图斯顺着对方的动作扫了一眼, 上面除了柑橘和梨之外, 还有两粒白色的药片。
赤井秀一大大方方将药片的包装盒一起放在上头,眼神关切:“刚刚贝尔摩德看你急匆匆赶回来,脸色也不对,以为你是晕船或者哪里不舒服,这是止疼片和晕船药。”
说到这里,赤井秀一很有眼色地看向贝尔摩德,后者勾起唇角, 对柏图斯嘱咐道:
“照顾好身体吧, 柏图斯, 不然在这汪洋大海可不好受。而且为防触动集会的严格排查打草惊蛇,组织目前只派了我们几个人来完成任务, 你作为最强武斗派要是出了什么闪失,任务后续可不会好做。”
“我们都清楚, 这对组织来说很重要,不是么。”
“好,我会吃的。”柏图斯表面上答应下来。看到同事和家人缓和的神色,他暗自决定待会儿找机会把药以音速弹到海里,绝不让人发现。
毕竟身为一瓶酒吃人类的药不仅可能不起效果,说不定还会有副作用,比如他变苦了什么的。
只有这个绝对不行!风味可是他的招牌啊!
将药片暂且搁置,柏图斯将安室透和诸伏景光搜集到的情报分享出来,末了抬头看向抱着臂站在一旁的贝尔摩德:“现在我们有两个点还没有搞清楚。其一是戴冠仪式的目的,根据现如今集会的种种行为,我和安室他们都不认为集会将一群人大老远拉到一座小岛上举行仪式,只是象征意义上的迎新活动。”
“其二就是,有关上次负责人提到的那个八层……”
听到这里,贝尔摩德放下手臂,笑容略带调侃:“关于第二点,我已经和这位次郎先生去探查过了哦。”
在长发男人无奈的耸肩下,贝尔摩德拿出一支录音笔交给柏图斯:“别这么看着我,你和波本他们有办法带微型耳机上船,我自然也有我的方法带东西。这是昨夜我录下的八层赌场的情况,不多,只有一小段,不过足够你推出结论了吧。”
“记得你经常会在做任务时顺路搜集一些当地民俗怪谈,宗|教传说应该也有所涉猎,嗯?”
“这倒是没错,不过让诸星……莱伊去就可以了,你怎么也去了?”
入乡随俗改了口的柏图斯打量着手里的录音笔,有些费解于贝尔摩德这次的大张旗鼓。贝尔摩德却撇下嘴角,严肃道:“这可是集会的船,柏图斯。集会想抓住我们的把柄易如反掌,不如直接去看。”
她说着又眨了下眼,恢复了原先的放松姿态:“再说,你不是也被卷进案子里了吗?听说还是有名的推理小说家帮忙解的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既幸运又不幸啊。”
“那位侦探先生也许会发现什么,尽量不要和他靠得太近。”
贝尔摩德叮嘱道。
她其实认识工藤优作。当然,换个说法,贝尔摩德更加熟悉的是对方的妻子。她早年曾与藤峰有希子一起在某位怪盗的门下学习易容,如今组织内千面魔女的名号也是因此得来。
但即便是魔女也是有私心的,所以贝尔摩德不是很想让柏图斯注意到有希子。虽说柏图斯在贝尔摩德眼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但架不住对方也是组织的高级干部,而且……
身为‘被BOSS宠爱’的代号成员,贝尔摩德也不知道柏图斯除了武力值之外,究竟哪里入了BOSS的眼,竟然让一向手段狠厉的BOSS对其近乎无底线地宽容。
还是稍微避开一下比较好。有秘密的人固然有趣,但一个不谨慎就会被拖进深渊。
就是现在这种局面……或许还是需要依靠这位组织利刃啊。
“至于你说的第一点,”贝尔摩德闭了闭眼,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峻:“柏图斯,打开听听吧,或许你可以从这里找到解开谜题的钥匙。”
“有关集会举行戴冠仪式的真实用意。”
拿着录音笔的青年稍作思考,随后按照对方的提醒按下了播放键。
喧哗声刺入耳膜。
酒杯倾倒,筹码与金币相互碰撞,主持人用细密的呢喃唤醒牢笼里的有罪者,围在赌桌边的人振臂呼喊,陷入狂欢。
“欢迎,光——临——”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响动停止,伴随着整齐到令人汗毛倒立的欢迎语,所有人一面拍打着手掌,一面配合着主持人骤然拔高的声线,将整场气氛炒至高潮:
“今日的奖励是——神明的赐福!”
伴随着男性的惊叫,有风从血|肉处割裂,泉水声细密流淌。大概是那日杀|死美惠子的男人透过录音笔无助地哀嚎着,而就在这份背景音里,主持人公布了获奖条件。
“三小时之内,赢得筹码最多的人,就可以得到将罪人心脏献给神明的机会!同时这位幸运儿也会成为下一次献给神的礼物,他的灵魂将会永远陪伴在吾神的身侧——!”
低语震耳欲聋,无名神祇的嘲笑声落在耳侧,主持人的声音与赌徒的狰狞大笑杂糅在一起,在读作赌场的空间里绵连成群山万壑:
“对无能者施罚,对战胜者赐福。在这里人与人平等,人与人相连,所有爱神之人都将前往新的世界!”
“这是最公平的……属于神的垂怜!”
最后一句播放完毕,录音笔传来沙沙声响,柏图斯缓慢地按下暂停。
他将目光偏向身旁切身经历过如此神祭狂欢的女郎,半晌吐出一句话:
“我想,戴冠式——大概是以胜利者为祭品的祭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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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似阿兹特克文明,英勇的战士不畏惧献祭,反而将之视为无上的荣誉,不过又有所不同。”
“拯救与毁灭并存,罪恶与胜利交壤。”
“东京湾集会供奉的神祇大抵便是这样的存在,起码在信徒的眼中确实如此。”
第七日的下午,在海上航行许久的游轮终于顺利来到了一座无名小岛。柏图斯远眺在船舷附近抛锚的水手,又抬头看了眼挪到西边的太阳,在与他擦肩而过的安室透手心里放了张纸条。
那上面是下船后见面的地点。先前他们以两种不同的身份在船上结识,相对封闭的空间里能够有聊得来的人实属不易,因此就算凑近了些也不会引起其他人的重点关注。
这次登岛后,集会的随船人员都会留在船上,只剩下外围人员以及核心成员,还包括他和诸星这种,以及——
嗯,那个就是松田吧?
柏图斯有些纠结地看着把卷毛硬生生梳成背头的警官先生,以及他旁边也很是眼熟的狗头军师,不是很确定要不要上前打招呼。
原来警方真的会派拆弹警来查案啊?好想去和邮件精灵贴贴,不过不仅是为任务考虑,单是安室透害怕警察这件事……
柏图斯决定还是别当着安室的面去找松田阵平了,不然被安室看到他和警察接触太多,连带着对自己产生怀疑怎么办?
他可不想被组织吹的家人当成叛徒。
某种程度上正中两位卧底下怀的柏图斯挪开视线,跟在贝尔摩德身后踏上了这座小岛。
因为已经根据八层的情报,大致判断出了戴冠仪式会是个什么恐怖的场面。因此无论是直击现场的贝尔摩德和赤井秀一,还是后来才知道消息的柏图斯,亦或是安室透和诸伏景光,三名卧底外加两瓶真酒都很有自觉地在登岛之后尽力搜查起来,试图在夜晚降临,也就是负责人通知的晚八点之前找到那个秘密的藏身之处。
至于找到之后要怎么离开……
“警方那边一定会派人来吧?”
黄昏时分,几位依旧一无所获的人类和酒在碰头地见面,柏图斯手里甚至还拽着被敲晕的工作人员,试图劝在座的恐怖组织成员暂时和警方合作。
赤眸青年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不错:“到时候装作被解救的无辜民众就好了。”
诸伏景光绝望地扶额,感觉脑袋瓜子嗡嗡的:“柏图斯,那位松田君和我们一样是带着任务来的。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同意带我们离开,警方那边的人呢?这里可全是和集会有关系的人,我们最起码也会被带走审问吧?”
“笔录我们不是已经做过很多次了。而且东京地区的警察我基本就要混熟了,大家都知道我是乐于助人的横滨普通市民,还有绿川你原来早就看到松田了吗!”柏图斯感觉自己被糊弄了。
诸伏景光眼都不眨一下:“你也说了,因为安室君怕警察。”
柏图斯立刻坐了回去:“好吧,既然是为了安室那就没办法了。”
诸伏景光:?
你怎么比我这个十多年的幼驯染还关心他?你们两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不过柏图斯说的没错,回去确实是问题。”赤井秀一将指节抵在唇上沉思道。
他倒是一直有和FBI那边联系,而且在登岛前已经发了最后一次定位过去。这座小岛在地图上找不到,而且上岛之后手机就没有了信号,算是与世隔绝。但他不信柏图斯他们没有像他一样发定位给组织,即使柏图斯没做,也会有——
“这一点请放心,男孩们。会有人来接我们的。”
队伍里压力最大的金发女郎打开手机壳,将藏在里面的刀片拿出来小心揣进口袋里,一边直起身理了理头发。
仿佛对自己即将遭遇的一切毫无反应,贝尔摩德语调轻松地开口:“发信器在我的手机里,组织可不会抛弃五位代号成员——是吧,波本?”
还是第一次被叫代号的安室透很熟练地接下这个名字,笑容甜蜜,引人沦陷:“没错,而且组织也不会舍得丢下最美丽的那位代号成员离开的。”
对此贝尔摩德摊了下手:“这就要看我们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她站起身,对柏图斯道:“柏图斯,如果是五十米的距离,你有把握吗?”
他们现在只能远远观察即将举行仪式的礼堂,贝尔摩德大致估算了一下,从礼堂大门到最后方的直线距离有将近五十米。既然没有热武器在手,那么就要靠在场最接近于‘武器’的那个人了。
可由于没有见识过柏图斯出任务时小刀乱飞的盛况,贝尔摩德对这位组织的冷兵器狂战士还不是很有自信,所以她问的其实是五十米能不能够对方赶过来救场。
以为贝尔摩德问的是五十米有效刀程,柏图斯比划了一下距离:“可以。”
“那么,”贝尔摩德蓝眸微阖:“虽然那位先生的意思是尽量在登岛之后,戴冠仪式开始之前找到那份秘密。但现在对方既然把东西看得死死的——”
“就由我和莱伊进入礼堂完成仪式,波本和苏格兰负责在戴冠仪式开始前去其他房间搜查。而你,柏图斯,你就是保险。”
“哪怕是暴露身份也不要紧,如果他们都找不到,那就按照那位负责人所说的去后台,最好在中途破坏戴冠仪式。这一点也许只有你能做到,毕竟这已经超过了普通搜查潜入的范围。”
不然我们可能都活不到返航的那天。贝尔摩德在内心补充道。
将献祭当作荣誉,八层的赌|场和狂热信徒就是一整个组织的缩影。倘若任由戴冠仪式照常举行,等待新加入核心成员的,便是来自‘神明的赐福’。
不,不仅是核心成员。不仅是她。
在仅露出双眼的、赤眸男人的注视下,贝尔摩德转身带着那位代号为黑麦威士忌的男人离开,跟上白衣负责人的步伐,迈向阳光即将退场的方向。
疯狂供奉着神的外围人员和核心成员,以及被叫来充当门面的可怜人——真的会有神明如此诚挚,如此贪婪,却舍得放跑那些自愿献出生命的活|祭吗?
第046章 第46章(营养液加更)
当太阳的余晖全部隐没进地平线后, 柏图斯将手中的字条凑近烛台,看着他们烧成灰烬,打着旋儿被风吹散。随即将烛火拿远,看向跃动火光中安室透紫灰色的双眼。
贝尔摩德已经被集会的负责人请走, 据说是要提前准备一些流程, 而赤井秀一也一同跟在后面, 诸伏景光则借口出去,大概是去再次查探地形了。
五个人走了一多半, 安置宾客的地方便只剩下他和安室透。
柏图斯拄着下巴,鞋跟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地。这场任务做得不明不白,很多地方都迷迷茫茫,像是有人推着他们走,却又将关键点藏了起来, 让他们去解一个没有答案的谜题。
而且……
环顾四周, 柏图斯发现此刻的环境是真不太妙。周围的人无论在外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脸上都染上了狂热。他们诚挚地拿出胸口的宝石徽章亲吻,整点的钟声响起,像是在脑袋附近被敲响,震得人有些发晕。
现在是几点?
应该是晚上七点吧。记得刚下船时数过时间,是下午两点来着。
柏图斯晃了晃头, 正想向安室透靠的近一点。他这几天的状态不是很好, 总容易走神不说, 还破天荒感到有些累,大概是晕船?趁着仪式还没有开始……先靠着安室睡一会儿吧。
这么想着, 刚要往旁边凑的柏图斯一抬头,就见不远处有过解围之缘的工藤优作蹭得一下站了起来。
按照贝尔摩德说的话, 柏图斯最近几天都没有再和工藤优作一行有过接触,所以当然不晓得对方还跟什么人一起来了这里,而现在……那个还是松田吧?怎么回事啊!排爆警和小说家,警方派的人是否过于叛逆了?
可当看到工藤优作和松田他们苍白的脸色时,柏图斯的心脏处忽然狠狠一跳。
他有种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向来顺从妖精直觉的柏图斯扭过头:“安室,我们现在——”先离开这里!
没等话说完,就有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胳膊。金发青年异常主动地靠了上来,瞳孔轻颤:“快走,我们错了!”
“什么?”
“我们错了,仪式不是一小时后举行,而是现在!”安室透抓着柏图斯的手站起来,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奔向大门。
“这个经度的太阳落下的时间比东京时间早了一小时左右,可船上的人却一直没有调整时间,所以我们现在的七点实际上就是岛上的八点!”
“贝尔摩德和那家伙有危险!”
“!”
终于揭开真相,柏图斯向前一步,对着妄图拦下他们的白衣守门人来了一拳,又配合着安室透将另一人掀翻,抬脚将其踹得直接撞开了礼堂的大门。
白光乍起,几乎要刺痛眼球。
“诸星!贝尔摩德——”
余下的声音哽在喉咙里,柏图斯呆愣地看向礼堂的内部。那里面没有想象中被当作人质的贝尔摩德和诸星大,也没有什么负责人,更不存在野蛮祭祀的血|腥画面。
洁白的神像被绷带包裹住看不清脸,身着白袍的信徒簇拥在神像前,听到声响后齐刷刷回过头,诡异的问候语回荡在虚空:
“欢迎,光——临——”
弥漫着草木甜香的白雾笼罩了全部。
……
107海里外。
在整点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坐在直升机内的男人将速度拉至固定翼近乎极限的位置,于高空的沉默里打开无线电通讯:
“BOSS。”
“Gin。”
电子音响起。
“到了以后,优先去找柏图斯。”
琴酒的眉头微不可查地抽动一下,“如果他已经……”
“呵呵,不会的。”
“在吞噬掉整座岛上的人之前,那家伙是不会让柏图斯出事的。”
“无论是何种身份都将一视同仁地作为祭品,这可真是大手笔。不过也许神明就是需要见识到人间的苦难才会再度降临。”
“我在这方面,还是没有那个人更有试错的勇气啊。”
对方怀念的态度让琴酒更加沉默。他的视线穿过云层,看向这次飞行的目的地,那里是组织很早以前就定位过的一个目标,只不过这个计划只有BOSS和参与过那次行动的人知晓。
而现在那位先生告诉了他。
“好了,Gin。作为先遣部队,去抢夺那份秘密吧。”
“连同我们真正的神谕一起——”
“一一夺回。”
>>
这是一次集会和组织的博弈。
柏图斯从没有如此刻般看清过这一点。
他在致幻剂烧灼起来的白雾里穿行、跌落,说不清为何一瓶酒会被药物的烟雾迷住。但被无异能信徒摆了一道的第一时间,明明应该觉得愤怒,再不济也会怀疑自己的能力,可柏图斯尚且混沌的脑子里蹦出的想法却只有一个:
还好。
还好这次他及时拉住了安室的手。
不知是无意间触碰到了机关还是集会的人顺势而为,一黑一金两道身影手拉着手栽进水里,咸涩的味道灌|满口腔,柏图斯立刻意识到这是海水。
他迅速找回平衡,从只能漫过膝盖的海水中站起,接着就想去扶安室透,没想到却先一步感受到了掌心源源不断传来的滚烫温度。
“安室?”
他侧过腰身往前一拦,一下子拖住没站稳的金发青年。对方的呼吸有些急促,脸色泛红,只是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身体热得不正常,柏图斯暗道一声不妙。
那些致幻气体短时间内被安室透吸入了太多,人类的身体和一瓶酒到底天差地别,最起码柏图斯在离开了那种环境后就恢复了活动的能力。
毕竟柏图斯也不知道酒瓶子的哪里对应着肺。
那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带着安室这样出去。
赤眸青年看着打在膝弯间的水波,忽然有了主意。
于是在安室透的意识有些上浮时,朦胧间手指最先触碰到的,就是带着腥味,但并不能缓解热度的水。
有看不清脸的黑影在他的身上来回晃动,最后索性揽着他的背脊将他放在水里。安室透想挣扎却使不上力,只好带着报复心尽可能拖着那人一起下水。
他们一同仰倒,像两株开在淤泥里的花,枝蔓纠葛着缠在水中。安室透能感受到对方冰凉的手抚在自己的腰腹一路上划,接着是最下端的肋骨、心口,再到系着波洛领结的喉结处。
而后,似是不再满足于仅靠指尖接收的颤动,赤眸青年缓缓俯下身,纯黑的发丝扫过胸膛,发尾卷曲的弧度为燥|热的身体带来一丝暖色的痒意。
“感觉如何?”
那人开口,向来轻柔细腻的嗓音染上晦涩。
柏图斯任凭海水走过金发青年裸|露在外的腰线,一寸又一寸。伴随着海浪的拍打,青年身上的热度摸起来已然褪去,但那张漂亮的脸上瞳孔却依旧毫无焦距,像是被丢在咸涩海水里浮浮沉沉的棉花娃娃,让柏图斯向来少有较大起伏的情绪乱了套。
怎么办?难道还要继续脱吗?这不好吧?感冒了怎么办可安室他看起来真的很难受的样子……
一连串的问题冲击着红酒妖精本就不是很灵光的大脑。柏图斯低下头,看着被自己扯开前襟的安室透,对方此刻几乎算是衣不蔽|体,胸|前露出大片蜜色的肌肤,水流冲刷在上面,留下一滩湿漉漉的痕迹。
柏图斯凭借着记忆里魏尔伦教给他的知识,尽力地解析刚刚在礼堂那里闻到的味道。可他还是只能从中得出两种能够确定的草药,南美洲经常用来制作死藤水的卡皮木,以及各地都比较常见的曼陀罗。
吸入的量很大,但是时间不长,中毒反应还算轻,倒也符合安室透现在的情况。
致幻剂引起的发热和昏迷在不能送医的情况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物理清醒。脱衣服,多喝水加速代谢,或是冲凉水澡,再或者……
“……柏图斯。”
柏图斯蓦地愣在了原地。
啊。对了。
他怎么就忘记了。
被温热的人体环抱着,柏图斯垂下想要挣脱的手,任由刚出炉又被泼了水的小蛋糕靠紧他摄取凉意,两个人就这么半坐在小小起伏着的浪花里。
对人类来说,自己身体最适合降温了。
……
安室透觉得自己最近流年不利。
不是在审讯室被吐真剂扎得迷迷糊糊,就是在致幻气体里晕倒。如果组织今年开设第一倒霉代号成员的奖项,他甚至可以压过总去跑腿的莱伊,直接夺冠。
啊……他竟然也开始叫起代号了啊。
梦魇,炸弹,天台。似乎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席卷而来,又像是切身经历过一样,只要一回想,头就如针扎一般的疼,眼底温热却流不下一滴泪,最后连喉咙都嘶哑。
很多人影在眼前闪过,他们带着笑走向远方,可自己却不能叫出他们的名字。
而在这份不知会延续到何时的黑夜里,能光明正大、肆无忌惮地让他喊出名字的,就只有柏图斯一个了。
但柏图斯是真名吗?
假的吧,和中原一样,组织的代号怎么可能……
“是。”
直至得到回答,视线重新聚焦在那对血色的眼瞳上,安室透才后知后觉,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金发青年眨了眨眼,他的身后是似乎永远静谧的海水,身前是柏图斯满怀担忧的,燃烧在眼中的火焰。
他好像第一次在柏图斯的眼里读出了正确的意思。
“是真的。”小辫子松松垮垮的青年没有心思去管那些,而是抱着看似还在迷茫的家人,无比认真地一字一句道:“柏图斯。那是我的过去和未来,是我全部的真实。”
许久过后,潮水静寂无声。
“……那,那个次郎呢?”
“噗,”掉到这里后的第一声笑从嗓子里挤出来,柏图斯望着恢复活力的安室透,好像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你是不是故意叫诸星这个名字的啊,い——”
听到已经有了心理阴影的字音,安室透直接跳脚:“不许叫我一!”
“好好好,你永远都是透(とおる),不是一。”
看着状似凶恶,却潋滟着水光的紫灰色,柏图斯突然低下头,将还沾着水珠的脑袋蹭在安室透的脖颈间:
“……透,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原来真如老师所说,拥有家人就意味着开始恐慌失去。刚刚发现你怎么叫都叫不醒时我真的好害怕,我怕即使近在咫尺也没办法救下你。”
“不过幸好一切都来得及。”
“……”
沉默片刻,安室透的手没有任何征兆地插|进对方柔顺的黑发里。那是顺滑得如绸缎般的发丝,用这种力道划过去,可以轻而易举、毫无阻碍地抚上对方的后颈。
那里依旧带着凉意,皮肤下却有脉搏在缓缓跳动,透过安室透同样在跳动的指尖,仿佛两颗心脏贴在一起。
一切都来得及,么。
“如果我真的……”
“不会的。”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柏图斯抬起头,与那双紫灰色四目相对。
“就算要努力打破幻觉,就算像RPG游戏但没有存档,我也会在最后一秒、千百次地找到你。”
金发的公安卧底笑了。
这样啊。
但你要拿什么找到我呢,柏图斯。交给组织的履历,还是安室透这个名字
可无论是组织覆灭,亦或他先一步死去,留在世间的都是降谷零。
从来没有什么安室透……
不过——
“柏图斯。”
安室透才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还是在抖,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嗯”
“低头。”
“低头怎么了,我头发上是有什…………唔?!”
第047章 第 47 章
“柏图斯。”
“嗯?”
“低头。”
“怎么了?我头发上是有什么……唔。”
咯啦。
一处不起眼的树丛里, 诸伏景光差点捏碎了手里的微型耳机。
他此刻正躲在通俗意义上的视线死角。白衣的凶恶信徒在进行大范围搜捕,试图找出入侵者,但显然诸伏景光的躲避技能已经被点到了满分,以至于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拿着耳机听个响都没被发现。
不过他真的不想听到这些、这些……
掉落声, 水声, 呻|吟声, 衣料摩擦声,以及最后那个错愕的、被堵在口中的音节。
救命!zero你和柏图斯到底在干什么!!
诸伏景光, 在内心抱头尖叫。
……
实际上,安室透只是抬手帮柏图斯解开松掉的小辫子,又以熟练的手法扎上了而已。
毕竟他是个善用蜂蜜陷阱的情报员,卧底培训时期就定位清晰的安室透为此学了很多哄人(男女都有)的小把戏,这种不靠发绳的扎辫子手法也研究过。柏图斯的头发比较细软, 即使沾着水有些涩手, 但扎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金发青年的尾音微微上扬:“这样就可以了。”
真恐怖,刚刚他竟然萌生出了一种不符合卧底身份的冲动。幸亏他中途刹车,在给柏图斯扎头发时把刑法典默念了一遍,现在已经调理好了。
而摸了摸貌似比之前自己扎的还整齐的头发,柏图斯也开心地眯起眼:“十分感谢!”
好奇怪啊,刚刚心里有种似乎错过了什么的遗憾情绪, 明明安室已经顺利清醒过来了……?算了, 总之人没事就好!
两个人十分一致地将先前的微妙气氛略过, 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礼堂的一半是建在西岸悬崖上的,所以我们如今还在礼堂的地下吗?”
“我也不清楚, 记得浓雾涌起之后,我们从踩下机关到掉进来过了大概半分多钟。”虽然他也不是很确定自己是真的踩到了机关, 还是误打误撞跌进了这里。
柏图斯将安室透从水中牵起,两个人仔细打量这处类似天然洞穴的地方,一时间还真拿不准自己在哪。
这座岛的面积不算大,礼堂下方如果有这样的空洞,按理说根本没办法建成。因此两个人思索片刻,都排除了礼堂下方这一选项。
柏图斯摸摸下巴,口罩早就不知扯哪去了:“当时的致幻雾气铺天盖地,我只看清了礼堂里面的信徒和神像,之后就不清楚了。”
他顿了一下,还是将疑点说了出来:“说起来,那座神像和当初我们在地下教堂看到的一样。”
“是白色的。”
安室透陷入思索:“集会供奉的神明么。”
白色的神。这在不少崇尚和谐与为善的信仰中比较常见,放在集会这里却充满了讽刺。
“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最主要的还是离开这里。”
将柏图斯的话记在心里,安室透环视周围,发现这里虽然有些微的光亮,但似乎并不是从外面透进来的。不过却有风吹在皮肤上,也就是说好歹应该有条缝隙……
哎。
安室透叹了口气,认命地抬手将衬衫纽扣一颗颗扣好,感觉胃有些凉。
被金发青年的一声叹息搞得说不上来的心虚,柏图斯将步子还有些虚浮的人扶到远离海水的地方,视线漂移:“那我去查看一下,你先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致幻剂的效果要完全消失还要一段时间呢。”
“好,那你小心。”
柏图斯转身踏入黑暗里。
五分钟后,装模作样去调查,实际上是用重力释放作弊了的柏图斯回来了,瞧向安室透的眼神让对方暗中绷紧了神经。
怎么回事?柏图斯这个眼神……
这不是hiro说会有80%的概率突然发难制造问题的眼神吗!
下一秒,赤眸青年果然语气幽幽道:“我知道风吹进来的具体位置在哪了。”
“透。”
安室透被这称呼叫得打断了思绪,随即柔和下眉眼,没事人一样应道:“怎么了?”
柏图斯:“你闭上眼睛。”
看着安室透呼扇了两下睫毛,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自己闭上双眼,柏图斯的心底缓慢地涌出一股暖意。
这就是家人吗。将几乎无条件的信任作为纽带,彼此根脉相连。
柏图斯想到魏尔伦曾警告过他的话。由于早年的经历,对人类并不怎么友好的暗杀王一度将人性视为最不可信的东西,即使后来因为家人改变了观念,但这份非人类生存总结还是影响着柏图斯。
可如今,柏图斯头一次生出了想要试探人性的想法。
虽然老师说的很对,但、但这种时候还是要遵循妖精的直觉吧?他只用一下异能,毕竟这处洞穴与外界连接的缝隙是在天花板上,普通人要想爬出去还不知要猴年马月。
嗯,这都是为了快些去支援绿川诸星以及贝尔摩德,还有跟那位工藤先生一起行动的松田和萩原警官,也不知道如何了。
所以为了所有人的安危,安室不会在意这些的,他绝对会很体贴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于是,在安室透忐忑地闭上眼三秒后,他猛地感觉自己被人拦腰一抱举了起来!
“哎?等等……??”
话音未落,他就感到天灵盖一阵凉爽,咸涩的风在疾速后退。
“好了,睁开吧。”
安室透看着出现在头顶的上弦月,又看了看柏图斯,再看了看脚下的沙地。
“…………我们怎么上来的?”
“是机关。”笃定的语气。
安室透:“。”
呵呵。
机关个鬼啊!这已经超过实验体的范畴了吧!
你是一键释放忍术了吗!!!
>>
在安室透对柏图斯的载人飞天行为感到不知所措时,FBI的精英探员也是相当茫然。
他和贝尔摩德在被负责人领到礼堂后就发现了不对,只可惜到底慢了一步,巨量的致幻剂排山倒海而来,就算两人迅速捂住了口鼻也没用。
而没有被机关丢进不明洞穴的两人,由于一直处于致幻白雾的笼罩下,不出意外地昏了过去。赤井秀一再度醒来,人就趴在了这间不算大的房间里。
也许是书房,壁炉里还烧着柴火。暖黄色的氛围之下,一道人影背对着他坐在摇椅上,只能看到后脑勺的黑发看上去蓬松又柔软。
赤井秀一第一时间便注意到,和他一起的贝尔摩德已不知去向。
“放心,那位小姐没事,她只是去见了另一个人。”
如同轻易洞穿他的所思所想,背朝向他的人影语调温和疏离,咬字时若有似无的阴阳怪气感让赤井秀一总觉得特别,特别熟悉。
“柏图斯……?”赤井秀一试探道。
但那个头发,柏图斯应该没有那么卷吧?
“噗!那孩子在你们眼里就是这样的吗。”
仿佛被他的迟疑逗乐,对面的人噗呲一下笑出了声。一瞬间摇椅向后仰倒,连带着语气也变得轻佻起来,而后那道人影一手拿着本黑皮书,一手拍了拍沾上些许壁炉灰的裤脚,转过了身。
那是一位五官清俊的青年,黑发绵软,带着自然卷挡住了额头,露出眼尾微垂的一对鸢色。他的身材瘦削,皮肤即使在温暖的炉火旁也显得有些苍白,脖子上搭配一条红围巾,和柏图斯唯一相像的地方大概只有气场和双眼。
二者都如蛇一般危险。
赤井秀一立刻戒备起来,却见青年摆了摆手:“安心安心~亲爱的探员先生。如你所见,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路人,带你来到这里也仅是出于对本社吉祥物的考虑啊。”
他的语调完全没有周身的气息那般危险,反而像是会拉着你冲进街边小店拍纪念大头贴的JK,可说话的内容却让赤井秀一脑内警笛疯狂爆鸣。
赤井秀一:“……或许你能先告诉我你是谁?”
这第一句话说出来他就已经没办法安心了吧,突然出现的这位青年究竟是什么人?还有吉祥物是什么?
总不会是柏图斯。
看着长发男人一副警惕的样子,猜到对方在想什么,黑发青年勾起一抹颇有深意的笑容:“自我介绍就不必了,你暂时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而且我的职业和警察也算合不来呢。”
“啊对了,不过我们会很快再见面的,所以我们此刻应该长话短说——”
他这样说着,忽地又转了话头:“不过那孩子的神经倒是坚韧得一如既往,就算告诉他下一秒地球爆炸,他也只会求着中也说再睡五分钟吧。”
“以至于到了如今,我和中也不得不大老远跑过来给他上难度咳……总之,要来做个交易吗?”
那样的表情毫无恶意,仅是纯粹的怀念和不足为虑的恶作剧。素来懂得变通且底线灵活的阿美莉卡人在观察了地形后,终于在对方的等待下点了头,他收起之前匆忙间拿过的铜制烛台,打算听听这人想说什么。
而在下一秒,赤井秀一蓦地瞪大了眼睛,收获了成为采买员以来的最强惊喜大礼包。
是远超他在梦里拳打安室透脚踢绿川唯顺带拷走柏图斯的那种惊喜。
“在光与影真正合二为一之前,少部分人总是有抢跑的特权。那么集会在拼命寻找的神谕,以及,被它藏起来十八年的秘密。”
“我是说——你想要哪个?”
黑发青年举起手,冲着表情空白的探员,微笑着比了个二选一。
“不过我指的不是情报,而是它们的本体。”
第048章 第 48 章
在能够顺利进入这个世界之前, 名为太宰治的青年就早已对面前这位FBI卧底有所了解。
身为港口mafia的首领,太宰治每天要忙的事务垒起来比柏图斯的契约者还高。外人大概很难想象如此统治着大半关东地区的里世界无冕之王会在处理公务时摸鱼窥屏。
甚至是拿着能够观测世界的道具[书],像是看漫画一样注视着此处的发展,如今还带了每天都想痛扁他一顿的危险手下来异世界旅游。
完全没有找到自家酒就回去的意思。
那么问题来了, 为什么他要放着柏图斯不管, 反而跑到这里给FBI送天降馅饼?
“因为红方情报不共享……啧, 归根究底就是你的恶趣味发作对吧,太宰?”
“没错哦。所以中也也需要和我一起去, 护主的事就交给你了,不然我可能会被激动的美国警察一拳打死~”
砰!
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会客室里,意大利的黑手党教父与日本关东地区的极恶组织首领齐齐后仰,亲眼目睹面前的圆桌被重力使拿指节敲了一下。
沢田纲吉看着上面出现的浅坑,心酸地想起了自己家被自然灾害刮过的桌椅板凳。
略过这份小插曲, 年轻的彭格列十代目双手交叠, 婉言道:“太宰君,在此之前我们就测试过了,单纯的幻术和低级辅助系异能在世界融合开始就能渗透到对面,七的三次方的力量则只有在融合度到达50%时才行。”
“而中原君的能力,恕我直言,他强行跨过‘光影屏障’的几率目前基本为零。”
对于合作方的劝告,太宰治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用一些作弊手段还是可行的。比如我在跨过屏障的一瞬间拉着中也无效化他的异能, 只要有心, 跨越两个世界实现短暂停留还是可以办到的。”
“……你这么做的目的呢?”沉默半晌, 沢田纲吉问道。
“因为剧情虽然进展顺利,但黑暗里隐藏的乌鸦盯上了不该触碰的禁忌。”
鸢眸青年的身子向前倾去, 语气嘲讽:“纲君,组织知道了神谕, 而集会持有秘密,现在两方都认为将二者放在一起就可以通往新世界或获得长生不老。”
“你我都明白,现在让它们碰面的后果是什么。”
“……”
“是毁灭哦。”太宰治在对方的沉默里低声道。
为了他尝试多次才得来的平衡,也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太宰治需要一个嘴严、又和柏图斯有关的异世界土著,成为游走于两方的中间人。再把神谕或是秘密,哪一个都好,总之带离日本就可以。
直到那个双方适合见面的节点到来前。
而综合来讲,那两位会互相窜供的日本公安已经被踢出了局,他只剩下还没有被柏图斯荼毒(柏图斯:?)的赤井秀一这一个选项。
嘛,美国好歹不是某不知名酒厂的发家地,总比被插眼线插成筛子的日本警方要好。
所以太宰治才给了赤井秀一这样的机会——
“神谕以及秘密,你想要哪一个?”
日常被双倍公安卧底迫害的采买员不自觉挑高眉梢,脑筋飞速旋转,试图从男人的话中提取出引申意。
他冥思苦想,难不成这是集会的创始人?不,不像。既然柏图斯说创始人是外国来旅游的,那么就一定有依据。而且眼前的青年看上去绝对不超过三十,放到十八年前才多大?年龄根本对不上。
那对方是如何知晓这些辛秘的?以及既然如此……神谕和秘密,都在这人的手里么?
并不相信会有白捡的美事,赤井秀一试探着询问道:“在回答之前,我可以先问一个问题么?”
太宰治表现得相当宽容:“好啊。”
“神谕和秘密,两者之间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
来了。黑发青年再度露出让赤井秀一觉得分外肖似柏图斯的表情:“嗯……果然你想听这个,那你接受浪漫一些的形容吗?”
他足尖轻点在厚重的地毯上,像是要邀舞般往前凑过去,又伸出两根手指:“他们彼此成全,互为半身。倘若没有那份秘密,神谕最初就不会存在;而假使失去了神谕,秘密也将丢失最后的归宿,永远陷入‘酥败’的循环里。”
“但实际上,他们又无法在同一处空间内共存。”
“……共存的后果是什么?”
“当然是你不会想看到的,比如,”太宰治的笑容里多了一丝阴沉:“世界毁灭。”
几句话,赤井秀一明白了一切。
“所以,你想让我带走其中一个,然后交给FBI?”
深感事实荒诞,理清前因后果的金牌探员盯紧了对方的眼睛,末了笑道:
“在我们到达这里之前,甚至于举行戴冠仪式之前,你都没有出现。说明此前的状况还在你的可操控范围内,或者说,是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但在我和贝尔摩德进入礼堂后,情况就超过了你的预期,所以你要出面干涉。那么我和贝尔摩德绝对没有问题,因为负责人说将神谕放在了礼堂后台,而神谕和秘密不能碰面,在礼堂里的所有人都已被排除在外。”
“那份所谓的神谕,”赤井秀一将难以置信却又情理之中的猜测一锤定音:
“就在那时即将进入礼堂的人手里。”
太讽刺了,几伙人找了大半天的东西竟然就在眼皮子底下,随着游轮到了这座岛上。并且,如果再大胆一些猜测……
深吸一口气,望着太宰治表情未变的面容,赤井秀一提出了一个大胆的问题:“如果我都不选会怎样?”
太宰治忽地笑意扩大,鸢色的眸在炉火的映照下像是红褐色、几近干涸的血液。
“你还真是有趣。即使面对着与自身世界观不同的存在,也会偏向于具有挑衅色彩的选择,但这一点在我面前大可不必。”
“因为不论选哪一种,你最后都会把‘它’交给FBI的。”
木制的摇椅传来轻微的摩擦声,赤井秀一这才发现,高高的摇椅靠背后方还站了个人,只不过由于个子矮小且穿了一身黑,所以自己像瞎了一样忽视了对方。
不,更有可能是对方在刻意隐藏那很强烈的存在感,所以敏锐的探员才始终没发现。
“原来如此。”
在与那双同时混合着狂气和坚毅的碧色对上的一刻,赤井秀一完完全全地理解了,这位黑发青年明明拖着一副被他闷一拳就会原地暴毙的身子,却依旧以上位者语气进行平等对谈的自信。
不过紧接着,新的问题就填满了他的大脑,让这位向来顺从本心的FBI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那么,你又想要什么?”
太宰治一愣:“竟然反过来问我要什么吗……”
“那好吧,作为交换。”
与橘发干部并肩而立,25岁的mafia首领抬了抬手里的书,浅淡的笑容里是势在必得:
“我要光与影共存。”
>>
同一时间,同样不知是何处的泉水边。
入夜的小岛温度下降得没那么厉害,晚风却也带着些凉意。望着天上的弯月,松田阵平第七次抬起手蹭了蹭鼻尖,将喷嚏闷死在摇篮里:
“萩,二十分钟了。”
“别担心啦小阵平,遥枝酱会没事的,而且他身边不是还有小降谷在?”
萩原研二拿着手帕递给对方,稍显无奈地笑起来:“虽然小降谷可能更想把人抓进局子里啦,不过他们的卧底工作还真是出乎意料,我本以为小降谷和小诸伏会过得很辛苦。”
想了想,半长发的青年补充道:“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辛苦。”
结果现在大概只剩下精神上的痛苦了,而这份痛苦还是自身立场给的。
这是什么治愈系黑|道搞笑小说吗?主角卧底帮派结果遇到神仙上司……如果明年的工资能涨到小降谷他们的一半就好了,这样不出一年,他和小阵平就可以攒够警局附近那套房子的全款了。
坐在松田阵平身边,萩原研二为这人比人气死人的工资叹了口气。
他们此刻也不知自己在哪,唯一算是标志物的还是之前从未见过的一条河道。大约二十多分钟前,在周围人都相当虔诚地亲吻徽章时,工藤优作忽然一个大彻大悟,站起来和松田阵平说徽章有毒,于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就想跟着安室透他们一起去礼堂里看个究竟。毕竟既然登船时的信物都有毒,那么在礼堂里举行仪式的负责人绝对逃不掉干系。
结果萩原研二几人刚将徽章扔掉,就被白雾扑面,紧接着晕了过去。再睁眼就是这种地方,并且除他们四人外的所有人都不见踪影。
“而现在工藤先生又和有希子姐姐出去调查还没回来,所以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不过没关系,警方应该也快到了,而且这次行动甚至还联合了FBI诶!”
“小降谷那边应该也会派人来救援吧?听他说遥枝酱在那个组织里的地位还挺高的。”
说到这里,萩原研二就觉得那两个人卧个底就跟猫眼螺卧沙一样舒适。包吃住,包买车,老板是摸鱼王,同事是幼驯染,除了那唯一一个真正的组织成员还在家里时不能放肆,其他时候简直不要太神仙日子。
甚至情报轻轻松松到手,现在还可以挑挑拣拣。
初次见到那位脸长得非常聪明的赤眸青年时,萩原研二还会将对方放到阴沉心机、其心可诛那栏。然而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接触,他已经充分认识到了对方的性格。
怎么说,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小降谷他们坚持得一定很辛苦。
不过小降谷他们这次的任务……不会搞砸了吧?
松田阵平:所以说究竟为什么会叫有希子姐姐和遥枝酱啊!
就在此时,丛林里突然传出沙沙声,两位警察立刻进入战斗状态摆好姿势,一个拿上粗树枝,一个直接准备来一套组合拳,下一秒就见猫眼青年浑身都是杂草地从树林里钻了出来。
松田阵平&萩原研二:?
“绿川/绿川君?!”
>>
而被多方惦念的绿川唯,也就是诸伏景光,在不.小.心捏爆了耳机后,终于平复了内心汹涌翻腾的吐槽欲。
他完美躲过白衣信徒的搜查,踏入了丛林。结果再一回头,就发现背后的路和原来站的地方不能说有所不同,只能说一点都不一样了。
诸伏景光:!
太玄幻了,这次的任务简直处处充满了玄幻。
收起很想折回去一探究竟的好奇心,诸伏景光顺着河道走,直至两旁的树木逐渐稀少,又听到了前方熟悉的声音,于是他才敛下眼底的忐忑与警惕,钻了出去。
“绿川/绿川君?!”
“萩原警官,还有松田警官。”诸伏景光颔首,几片树叶顺着惯性从头顶掉下来。他仔仔细细将周围打量个遍,又看了看同期自然放松的姿态,确定没有人在附近才开口:“你们有看到安室君吗?”
柏图斯不能问,那就问zero好了。诸伏景光笃定那两个人现在是可疑的捆绑销售状态,找到一个就会买一送一。
萩原研二摊手:“没有。从整点钟声敲响之后我们就和安室君分开,他应该是拉着中原君往礼堂的方向跑了。”
看来和自己的情况一样啊,都是被不知名力量丢到了其他地方,也没有碰上萩原他们。
诸伏景光心中有了计较,他比了个OK,刚想同两人说一下这一路走来的玄幻经历,就见松田阵平那张帅脸忽然变得精彩纷呈。
像是美术生全挤到画板上的白颜料被哈士奇拿着五颜六色的笔挖了一块那种精彩纷呈!
诸伏景光:“怎么了??”
白衣信徒追上来了?还是有谁出事了??
反应迅速的卧底立刻朝对方看着的方向瞪去……
然后他狠狠揉了揉眼睛。
“晚上好啊——绿川——!还有松田和萩原警官——!”
伴随着终于能听清且越来越近的螺旋桨转动声,衣物还有些潮湿的高瘦青年正挂在一小节垂下的绳索上,于高空冲着他们努力提高音量。
而被对方挡在身后的人则有一头大家都很眼熟的金发,偶尔露出来的小半张脸上萦绕着十分想离开地球的无助。
安室透用尽全身的力气扒在柏图斯身上,在松田阵平等人木然的注视下,格外想松开手捂住自己的脸。
天杀的琴酒!
你就不能扔一截长点的绳子吗!!
第049章 第 49 章
其实这事儿还真不能赖琴酒。
因为琴酒根本没想扔绳子给他们。只不过伏特加在后面突然大喊一句‘大哥!好像有人在天上飞!’, 琴酒这才转移了看着仪表盘的目光,屈尊降贵朝下睨了一眼。
这一眼就看到了最下面七十五度角仰视天空的安室透,以及试图往最高的山崖上爬,又因为夜里看不清视觉错位显得像是在飞的柏图斯。
琴酒:“……”
一群神经病。
但再怎么神经, 那也是他……是BOSS想完好无损带回去的柏图斯, 于是银发杀手操控着直升机往两人上空靠了过去。他本打算让柏图斯直接抓着直升机起落架就这样回去, 反正这人也能办到,至于波本……管那家伙去死。
可伏特加还是顾及着同事情谊, 找了节绳子给两人扔了下去。
“呼——终于踩到地面了,感觉在天上待了很久啊。”
柏图斯在直升机降至三人侧上方几米时手一松,早就抵消了自身部分重力的赤眸青年揽过金发下属从天空坠下,动作利落中还有些潇洒。诸伏景光皮却笑肉不笑地绷紧了咬合肌,很想照着那一黑一金两颗脑袋各敲一铲子。
他先松田阵平他们一步迎上去, 弯折着眉眼挡住眼底的情绪, 在螺旋桨的轰鸣声里压低声音道:“柏图斯,我们身后是警察。”
“组织的事不能暴露给他们。”
柏图斯将惊魂未定的安室透放下来,也暗戳戳比了个大拇指:“放心,上面驾驶位的是琴酒,那家伙不会下来的,他还得去找贝尔摩德。”
而且他也不想让他的邮件精灵被组织注意到,那多给人家添麻烦啊!
柏图斯是在徒手爬悬崖且即将成功登顶时看到的那架鱼鹰。他的视力在夜晚很好, 好到可以轻易瞄到那头在月华下十分显眼的银发, 于是和驾驶员先生来了个双向奔赴。
就是仅靠一截绳子挂在直升机上稍微难办些, 用异能时还要注意输出。不过这种为难情绪在他左耳朵听着伏特加打开机门碎碎念任务完成进度,右手抱了安室透实现空中悬挂带人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
柏图斯:安室的味道即使在高空也不会被吹散诶, 香!
“那我们在哪里汇合?”听到柏图斯的话,诸伏景光松了一口气。
不碰面最好, 要是被松田他们撞见组织的人,难保不会再深入察觉到什么。自己和zero已经在尽最大努力让两位同期与组织的事错开了,就是柏图斯这边……
蓝色的眸子在柏图斯身上转了个来回。柏图斯偶尔是真不设防,譬如对诸星大,有点事全都说个明白,诸伏景光就怕对方把松田他们的情况抖出去,引起了那个野心勃勃的男人的注意。
虽然貌似已经引起注意了,而且你们两个在此之前究竟在做什么啊!
为这个家操碎了心的诸伏景光才将满脑子混乱强压下去,就听柏图斯道:
“不汇合了,我们之后跟警察那边的救援队走。”
诸伏景光:???
“组织另一边的搜查队跟琴酒联系过,说贝尔摩德已经找到了,连着那份秘密一起。”
柏图斯丝毫没有自己在给对方丢大雷的意识,还在精致地试图抚平高空中被吹得有些皱的衣襟:
“所以琴酒应该没时间顾及我们。并且和海上搜救队一起走也是最优解,毕竟我们是被请到这座岛上的客人,中途失踪会引起注意。到时候贝尔摩德那边也会找个人易容成她的样子,后续与我们一起返航。”
按照曾经首领教过他的思路如此分析,柏图斯边说边往松田阵平二人的方向走去。诸伏景光迟疑了半晌,视线移到幼驯染的身上,在后者的瞳仁里读出了这个噩耗——
安室透:是真的(闭眼)。
>>
在心里与诸伏景光狠狠共情了一番,安室透就和几人一起往在直升机上看到的搜救队那边找去。
一路上,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很有眼色地并未提到那架超规格的鱼鹰,仅仅只是关心了一下两人的安危。好友们的稳定发挥让安室透逐渐放松下来,听闻贝尔摩德已经先一步找到秘密时的紧张和懊悔稍稍消散,然而接踵而至的,却是与吸入致幻剂的症状全然不同的眩晕感。
像是被人用一把针缓慢刺入皮肤,安室透单手揉了揉太阳穴,暗叹一句这症状倒也不奇怪。毕竟他在短时间内先后经历了被投毒、泡海水澡、蒙眼飞天(待定)、高空挺悬等一系列挑战人体极限的活动,还能正常走路已经是归功于他本人强如大猩猩的体质了。
思及此,他努力挺直了背,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可他有些红的脸颊还是被柏图斯无意中捕捉到了。
“安室,你是不是有点发烧了?”柏图斯停下脚步,略有迟疑地扫视着慢他一步的金发青年。
安室透晃了晃脑袋:“我没事。”
“……真的吗?”
停顿了能有一秒钟,柏图斯突然将手探向金发青年的额头,安室透则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反应慢了半拍,被摸了个正着。
搭上去的那一刻,柏图斯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指尖碰触到的皮肤尽管没有到滚烫的地步,但也绝对热得不正常。
这、这可怎么办?!
红酒妖精在心里止不住地担心起来。在他的认知中,人类生病的话可是很痛苦的,尤其是感冒发烧这一类疾病。因为柏图斯对人类疾病严重程度的判断大多情况下是以时间长度为准,感冒在他这里就是非常严重的病了,稍不注意就容易反反复复,半个月都不见好。
是以,在此危急时刻(安室透:?),柏图斯根本没过脑子,身体就自己动了——他必须马上送安室到救援队那边找药!
被像扛大米一样扛起来的金发卧底张了张嘴,末了终于在被扛着超过同期后咽下了有关拒绝的话:
“……能换个姿势吗?谢谢,这样有些想吐。”
究竟是谁,把柏图斯,教.成.这.个.样.子.的!
……
“中原,你要去哪?”
和救援队那边简单交代了身份,返回岸边的诸伏景光就见上司正要从救生艇上下来,手里还拿着一小包物资。
而面对诸伏景光的询问,柏图斯放轻声音,和诸伏景光交头接耳:“去找诸星啊。他没在救援船上,肯定就还在岛上。琴酒之前既然没提诸星,那应该是对方没遇到组织的搜查队。”
他刚把安室好好安置到了救生艇上,又找到已经和救援队打成一片的萩原研二要了退烧药,看着安室透将药咽下去,这才准备动身去找小队里遗落在外的诸星大。
伏特加说找到了贝尔摩德时,柏图斯原本已经不忧心诸星大的安危了,因为他觉得诸星大一定是和贝尔摩德在一起的。可伏特加把目前的情况说完了,柏图斯也没等到诸星大的消息,再一打听就是没见到,这就有必要去找一找了。
于是,在诸伏景光‘哦,诸星大竟然是跟我们一起来的!’的心声中,柏图斯趁着警察都在忙着救从宴客室搬出来的人,跳下救生艇,折返回去。
看着那健步如飞的背影,想起岛上的白衣信徒,诸伏景光很想叫住对方说要小心。但是考虑到柏图斯的武力值,一时间也不知自己应该叫谁小心,只好摇了摇头去找安室透。
而此刻的安室透已经吃过了药。虽然还发着烧,倒也没有多少睡意。他索性看着穿着警服的人来来回回接送着神情空茫的人上救生艇,直到眼睛发涩,又转而望向远处集会的游轮。
那艘游轮不知为何,留在上面的随船人员全都消失不见,就连负责人也失去了踪迹。集会的核心人员则全部昏倒在礼堂里,警方判断是这些人在举行邪|教仪式的中途晕了过去,大抵是被自家做出的致幻剂搞晕了,外面留下的外围人员反而幸免于难。
诡异,无论是集会本身还是这座岛都充斥着诡异的气息。安室透侧耳倾听着他们的对话,将手里喝了一半的水放到一边,正打算躺下稍微歇一歇,就见面前投下了一道阴影。
他抬起头,在看清来人后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
“您是……工藤优作先生?”
>>
柏图斯找到赤井秀一的时候,对方正朝着救援队的方向赶来。
远远瞧见黑暗中穿着白衬衫的那道身影,赤井秀一干脆站在了原地。他像是在家时等柏图斯偷偷摸摸和他一起去超市补充果汁一样,双手揣在兜里,嘴上勾出一个弧度完美的笑。
回忆起此前与神秘男子的交谈,赤井秀一感到世界观被重组的同时,也燃起一份逆反心理。即使被对方疑似强力打手的存在威胁着,但赤井秀一本不是会迫于压力就屈从于谁的人。
因此他做了自己认为最合适的选择。
“我选柏图斯。”
长发男人的话音刚落,太宰治就夸张地叹了口气,表情却像真正放松了下来,仿佛先前的威胁和引诱都为了此刻赤井秀一这一句话。
“你很聪明。”
他将书本翻开,赤井秀一垂下视线,看着对方从那本无字书中拿出一张叠成四折的纸片。下一秒,轻飘飘、毫无重量的纸片被放在自己的掌心,赤井秀一拿着那张纸片,胸膛里忽然涌起一种奇妙的预感。
就好像世界线出现了变动一样。
黑发青年鸢色的眼睛眨了又眨,如蜂鸟触碰鲜花:
“这是你成功通过planA进入隐藏planC的回礼哦,出门就可以打开看。以及,既然你做了这种选择,那可要尽全力当好他的家人呢。”
“——毕竟那孩子很脆弱的。”
他像是在叮嘱幼稚园小朋友要善待自己的孩子一样,虽然由这样一张脸做出来相当不搭调,但赤井秀一就是觉得没什么违和感。
不过很脆弱……柏图斯?真的假的
收敛起吐槽欲,将太宰治的话一一应下,赤井秀一在一言不发的矮个子青年的凝视下正欲离开,忽然他定下脚步,回头看去:
“对了,虽然这件事也许不应该由我来说,但……他对家人的理解是不是有点与众不同”
赤井秀一想提很久了,有关那种把家里人定义成需要睡在一张床上的观念,现在可算是找到了罪魁祸首……
“怎么了诸星?”
一声呼唤拉回了赤井秀一的思绪,偏头看向与自己并肩而行的赤眸青年,赤井秀一的脑海里蓦地回荡起神秘男子最后别有深意的话。
——虽然观念已经形成了,但现在纠正也来得及啊,这位探员先生。
——倘若他能真正理解家人的概念,身为教育者的……我,一定会很欣慰的。
纠正么,回去以后就试试看好了。
把一位组织成员扭转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对后续的行动一定十分有利吧。
这么想着的赤井秀一,做出了能够让他庆幸半辈子又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第050章 第 50 章
柏图斯和赤井秀一返回救援队所在的岸边时, 还顺路捡到了(?)不是贝尔摩德的贝尔摩德。
在感慨了一番贝尔摩德的易容技术以及该扮演者的敬业程度后,柏图斯就和两人一起上了救援队的船,接着就去找诸伏景光他们汇合了。
而另一边,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人因为这次伪装的身份是帮派大佬, 所以并不能和跟随救援队一起来的某些同事相认。但凭借着萩原研二即便变成猫都可以和人类相谈甚欢的无障碍沟通能力, 此人在救援队里还是混得如鱼得水, 很快就获取了一堆情报,顺带还跟这些天在游轮上打好关系的外围人员聊了几句。
于是, 带着满肚子的情报,见两位卧底中的猫眼青年正抱着手臂坐在角落,看到他们之后还平淡地一点头,萩原研二就想拉着松田阵平去给同期增加思路。
直到走近几步,萩原研二才发现诸伏景光那过分和谐的背景里还站了位外籍青年。
并且还察觉到了萩原研二看过来的视线, 歪了歪头冲他笑了笑。
萩原研二:!
“小阵平, ”萩原研二自然地止住脚步,挤到松田阵平身边,嘀嘀咕咕道:“你有没有觉得遥枝酱有种既让人很想去照顾又能同时照顾别人,以至于熟悉之后很难对着他紧张起来的感觉?”
松田阵平推开狗头军师粘过来的脑袋,一脸无语:“这不是早就清楚的事么,还有遥枝酱这种称呼到底是怎么来的啊!”
“哎呀,”萩原研二做了个不二家的标准吐舌, “就是因为刚刚差点去和‘绿川君’闲聊了, 所以忍不住再提一次~”
因为氛围太过轻松, 他刚才可是差点就那么走上前,和小诸伏来个畅聊呢。
松田阵平没有管在自己身上翻来覆去熊抱的幼驯染, 而是扫过诸伏景光似是无意中注视的那个方向,锋利的眉挑了一下。
那是安室透和工藤优作。推理小说家坐在金发青年的身边在和对方讨论着什么, 后者也是脸上挂着笑容,看上去相谈甚欢。
记得降谷这次安排的身份也是个侦探来着?还起了个安室一这样的名字,说是什么安室透失散多年的双胞胎。以及景老爷那个绿川零,刚上船时可是被自己嘲笑了好久。
不过,话说回来……
从对方虽然疲惫,但却意外舒展开来的表情里敏锐察觉到了什么,直觉系生物松田阵平眯起了那对青色的眸子。
降谷他,是不是哪里变了点?
>>
安室透的变化松田阵平还没来得及琢磨清楚,毕竟无论是持有哪种身份,他们都不能在光亮处相认,相处时间也少得可怜。
而在回程之后几人就再度各奔东西,见面机会更是堪比隔壁国家传说里的牛郎织女。
可与安室透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柏图斯已经有所体验。
并且截止到目前,他觉得这样的变化很好。
躺回久违的床上,红酒妖精将自己摊成一张饼,头枕着手臂,鼻翼间是由于楼层原因被隔绝了大半的蜂蜜甜香,脑子里回放的是这几天在搜救船上的经历。
柏图斯原本是想等安室透退烧后,跟对方郑重道个歉。因为偶尔他还是会忽略人类和妖精在身体上的不同,导致安室透生病他是真的很过意不去。
然而真正站到对方面前时,金发青年只是抛给他一个相当温柔的笑,就将这件事一笔带过,紧接着就是经常会出现的独处时光。
柏图斯一开始还迟钝地想:好像走到哪里都能见到安室诶?真巧。
直至后来诸星提了一句,钝感力十足的红酒妖精才惊觉——
安室他,大概也许可能在制造偶遇。
而且他们这次算是遇难者,当初在岛上折腾大半天也灰头土脸的,可安室透依旧会非常注重打理外表,每每相遇时都会用那对紫灰色的眼睛专注地看向他,甚至跟他说话时声音都更甜了。
如果一定要比喻的话,大概就是从单纯的蜂蜜蛋糕变成了洒满坚果碎和浆果的双层蜂蜜蛋糕,无论是视觉上还是口感上都层次激增,但这也让柏图斯倍感困惑。
因为其实组织成员大部分都没那么讲究的,你看绿川和诸星就经常因为狙击任务,趴在天台上吃好几个小时的灰。
(诸伏景光&赤井秀一:?)
并且以前安室他除了同样在外表方面比较上心以外,对自己就像真正的暹罗猫一样,虽然不会突然躲在角落伏击来上一爪子,但若即若离还是有的。
最出乎意料的是,安室还开始询问他一些日本国内或是法国的民俗传说,貌似对他表现在组织里的‘爱好’有了极大的兴趣。
虽然柏图斯搜集怪谈和传说并不是出于喜好,仅仅是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但安室透的举动还是让柏图斯感到满足,有种自己在意的事也被喜欢的家人很好注视着的幸福感。
不过幸福归幸福,安室……透他最近为什么会如此反常呢?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休息前将这样的疑问塞进大脑,后果就是在梦里捕捉到了相似题材的画面。
梦境的最初是上升的螺旋,赤眸青年逆着光在云雾里穿行,最终于天与海的尽头找到了那抹熟悉的金色。
而背对着他的人回过身,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顺来的伯|莱|塔,声音冷酷:
“柏图斯,组织不需要只败家不出力还和警方勾肩搭背的叛徒。所以很遗憾,你出局了。”
“对组织的忠诚你都没有琴酒的1%,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波本。”
砰!
柏图斯:“!@#%%……&!”
一瓶法国酒在床上来了个仰卧起坐。
>>
“柏图斯?你不继续睡了么?”
听着楼上咚咚咚下来个人,赤井秀一关上冰箱门,从厨房里走出来。
他看着才站稳脚的柏图斯,光是听这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不收敛的脚步声,就能察觉到对方有多急了。
想到自己的计划,赤井秀一善解人意地将手里的冰茶递过去,换来了柏图斯的摇手:“不用,我只是想确认一些事。”
柏图斯左顾右盼,没有在客厅里发现显眼的金发,但小蛋糕味儿还是很浓郁。
于是他打了个问号:“诸星,你见到透了吗?”
赤井秀一眉头一跳,对这个称呼的转变充满探究之意:“没有,他回来之后似乎又和绿川一起出去了一趟,应该是去买感冒药了。”
但是看了看时间,他还是补充道:“不过现在也该回来了,你可以去房间里找他。话说你怎么……突然这样称呼安室君了?”
这个家猩猩太多,平时只备了消炎药和伤药。后来赤井秀一有一次轮值做饭之后又添了胃药,至于感冒药,家里还真没有。
柏图斯正要说‘那算了,我还是等他出来了再谈’,可忆起那个噩梦,刚想折回楼上的脚步迟疑了。
末了,他还是决定去当面确认一下安室透的立场。
于是为了尽快去knock knock,面对赤井秀一的问题,柏图斯只是稍作思考,就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做了极简概括:“我们交换了一些关键信息。”
说罢就风风火火地去敲门了。
站在原地打开冰茶,用凉爽的液体润了润喉,赤井秀一端详着罐装茶饮陷入了沉思。
交换了关键信息,那是什么?
集会的情报?组织某些任务的进度?还是……
嘶——
总不会‘家人’的进展那么快吧?
>>
跟赤井秀一想的东西一点关系都没有,柏图斯站在房门外,有些忐忑地搓了搓指节,最终还是抬手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很快,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金发青年踩着拖鞋与柏图斯四目相对:
“……柏图斯?怎么了吗?”
安室透还以为组织有什么紧急任务,毕竟柏图斯虽然距离感在家里基本上约等于没有,但他从来没敲过他们的房门。就连早餐都是按照他们起床的时间做的,几乎分秒不差。
柏图斯则在对方开门后就垂下头,观察着才出现在梦里的人。对方似乎刚回来不久,也并非准备午睡,很好没有被打扰到,而且还是很香……等等现在不是心猿意马的时候!
柏图斯扯过安室透的手,发现对方体温正常,不禁舒了口气。
他就怕安室透是因为病情反复才去买药的,这下放心了,应该是绿川怕有谁再感冒才未雨绸缪去买的。
而伴随着门被反锁的声音,安室透刚放下来的心又立刻悬了起来。他心想不会是柏图斯知晓了自己的目的,跑来找他对峙了吧?
没错,安室透这次痛定思痛,觉得之前对外张扬跋扈对内矜持的手段,已经不适合现如今的主要矛盾了。
毕竟组织夺取了集会的秘密,无论那是什么,都是对组织的一种助力。那么他作为正义的一方,就要尽可能削减组织的势力,而最容易被攻破的就是柏图斯这里。
柏图斯身为组织的实验体(没错他们已经默认柏图斯是实验体了),尽管武力值高,但身体脆弱,有严重的实验后遗症,而且说不定对方偶尔念叨的老师也已经……总之这么不做人的组织,安室透并不认为柏图斯是真心想要留在这里的。
那么要想加快进度,搞清楚柏图斯的立场,然后把这人彻彻底底拉到他们这边,安室透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保持半推半就的神秘感。而是要热情一些,争取真正走进柏图斯的内心,这就是他最近经常与柏图斯制造偶遇增进关系的原因。
但是现在,这个计划是被发现了么?
安室透又开始思维发散,但思及柏图斯还在身边,他还是扯回了已经飘到不知哪里的思绪,展颜一笑:“柏图斯,你不是上楼去睡觉了吗?”怎么忽然就来找他?
而一提到睡觉,方才梦里的画面又开始闪现。红酒妖精一瞬间倍感委屈,于是他深呼吸一口气,按照兰波先生说过的‘如果和家人吵架了一定要先进行一次拥抱’,啪叽一下将自己呼在了安室透的身上。
安室透:!
“透。”
“……我在,究竟怎么了?”
金发青年没忍住,摸了摸对方细软的发丝。
随后就听到了一段字都认识但连在一起他听不懂的话:
“我愿意称你一声波本,你不要把我当叛徒可以吗?”
安室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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