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感谢订阅!【含】

    因戏生情这个词被造出来,那就是存在即合理。

    至于这个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又另当别论。

    总之,经过昨天长达12个小时的工作,薛霁真一觉睡醒,有深切体会到这四个字的威力!

    在戏外,他逐渐感觉到贺思珩的理智和靠谱,这是个习惯掌控节奏,事事都井井有条,情绪稳定却又不强势到过分的人;在戏内,薛霁真站在李稚的角度,一边厌恶六王做任何事情都带着目的,又忍不住对他的能力和心计手段产生别扭的崇拜……

    所以,现在就出现了一种矛盾:

    薛霁真对贺思珩是一阵一阵的喜欢和讨厌。

    前脚刚因为“贺老师指导我说台词好负责”给人家加5分,后脚又为了“六王娶李妙的原因是为了一方虎符”怒扣5分!

    第二天晚上补完镜头后,薛霁真说什么也不愿意和贺思珩一辆车回去。

    副导演向祯只当他没出戏:“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

    薛霁真回头和哥哥视频的时候,也觉得这种心态不太好,哼哼唧唧地抱怨:“不入戏没法儿拍,说台词表演什么的都干巴巴的,显得很假;可太入戏了我又很较真!其实贺老师人挺好,我就是忍不住讨厌他。”

    伍勖洋听了先是一噎,随后也跟着头疼。

    “你还有多久的戏份?”

    “一个半月?反正能赶上过年。”

    缸子在一旁补充:“前提是一切顺利。”

    薛霁真嘴巴一噘,和哥哥撒娇:“导演说我有进步。”

    这真不是自夸!

    而是片场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进步!

    伍勖洋憋着笑看向缸子求证,缸子也认真点头:“咱们小真,没准天生就该有这口饭吃!他NG吃得还挺少,汪裕老师和周璇老师回头应该能狠狠松一口气。”

    好歹薛霁真没辜负他们的教导,现在有模有样了。

    听他这么说,伍勖洋暂时放下心来,提起另一桩正事:“我已经接到宣发组的通知,下周一的早上10点,《玉门雪》官博会准时官宣班底和定妆海报,你到时候抽不出时间就直接让缸子给你发动态,文案什么的,都由他们宣发提前准备好。”

    缸子点点头:“那还是我来吧。”

    “这么快吗?”

    伍勖洋笑着摇头,并没告诉弟弟其实他狠狠松了一口气。

    “不算快了,要不是中间忽然爆出信业和乌煊的事儿,风口浪尖提出换人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争议,影响观众的观感,《玉门雪》早在11月初就该官宣开机了,现在都偷偷摸摸拍了两个月的戏,你也进组一个多月了。”

    薛霁真点点头,还是有些怅然:“时间过得好快。”

    一眨眼的功夫,好像直接从夏天来到了冬天……

    “能不快吗?你知道外头看到《风尚男士》的物料快疯了么?要不是缸子替你发了条微博互动,粉丝以为你羞得不敢见人了!”

    提起《风尚男士》的周年刊,伍勖洋有说不完的话!

    “A、B两面都是周年精装限量,隔壁贺思珩的A面是不愁卖的,他一向有观众缘、有稳定的粉丝基础。你这边起初还有营销号带节奏,说什么跑粉、限量10万册卖不掉……搞得我和才华哥筛了二十多个群,才知道是乌煊的人搞的鬼!”

    薛霁真又打了个喷嚏:“乌煊粉丝应该很恨我。”

    “恨又怎么样?乌煊一日没有蓝底白字下定论,他的粉丝就要多提心吊胆一天,他身上的商务稀稀拉拉还挂着几个,但影视方面的资源已经掉光了。”

    才华哥哈哈大笑:“说不定他本人也恨你!”

    “还真有两三个找到咱们这来,可惜你吃不下。”

    伍勖洋叹了口气:“咱们工作室就三个人干活,还是忙不过来。之前丹德提议让我挂靠到他们那儿,我想了想觉得可行,因为自由度还算高,相关抽成也过得去。可有一点不好,影视方面太被动了!万一今后有什么好饼,怕竞争不过……”

    缸子也头疼这事儿:“但我的建议是,挂靠可以暂时放放,起码等《玉门雪》拍完。”

    “我同意缸子哥的说法。”

    薛霁真对自己有着还算清晰的认知,他说:“我现在能力有限,就算有好的资源拿到手,也不一定碰的上《玉门雪》这样的班底,在这里,大家愿意教我、反复地给我机会,是因为《玉门雪》是奔着精品甚至经典去的。其他的呢?我不觉得我的能力已经到了能扛剧的程度,我的粉丝应该也带不起那样的热度。”

    所以,就算担主不翻车,也出不来预期效果。

    伍勖洋无奈点点头:“行吧,咱们不贪多、也不急,慢慢的来,《玉门雪》还有五天官宣,但现在起码有一本杂志能暂时顶住,就看后天的了。”

    *

    星期三当天,《风尚男士》公开了十五周年A、B两版封面人物——

    A面是贺思珩,他气场强,封面看着简单只拍了半身,其实为了整体的光影效果和风吹动发丝的弧度,陈可在D市某个山头起码蹲了四天。

    贺思珩出不来,只能他去就山,谁让人家咖大?

    至于B面的薛霁真,在稳重的衬托下就显得有些抢眼了。

    他过去在星耀选秀的训练营里,是热情小狗、内卷高手,留给观众的印象也多跟舞台有关,如今薛霁真乍得光膀子出现在封面上,骑着一匹狂野的黑马、发丝湿润凌乱,身上尽是浪花打落的水珠,红的红、黑的黑,白的白,极致的色差冲突下,荷尔蒙冲击扑面而来,惊得人有一瞬间的头脑空白!

    “炒!大老公小老公齐齐登场,老脸一红!”

    “看了看镜子,这下谁还分得清我和变态啊?”

    “贺思珩,嘿嘿,薛霁真,嘿嘿,我都要~”

    “就不能让贺思珩也脱一个?25岁的肌肉也很美味~”

    “你早说封面拍得这么好,我高低抢两本啊……”

    “123大老公,246小老公,周天我休息,嘻嘻~”

    “真啊,你藏藏掖掖现在才露出来,没把我当哥们?”

    网友们被刺激地胡言乱语,真丝则美美过起了早年,扫出来的内页和官博公布的小视频已经舔了无数遍,就靠着那五分钟不到的物料,硬是让人一帧一帧截出花儿来……

    谁还管薛霁真脱了,又或者有什么别的尺度?

    才华哥潜伏在核心群里,看得是头晕目眩。

    “这一波刺激得恰好到处,粉丝心态也有些转变了。”

    伍勖洋松了口气:“做不成偶像歌手这件事情,其实没那么难接受。因为他们迟早会发现,无论当歌手还是当演员,最终都会做一些相同的工作。现在小真能直接接触到一线资源,过几天就要官宣《玉门雪》,一波接一波的满足粉丝养成的成就感、甚至虚荣心,他们就会持续放大限制……”

    “哈哈哈,粉丝好傻。”

    吐槽完了,才华哥又叹气:“我好像老说这句话。”

    “好吧,粉丝虽然傻,但很多人对小真很好,甚至比你还要溺爱纵容。你知道你弟弟脸上那几颗痣分别在什么位置吗?给你一张P掉痣的照片能点出来吗?但他们能,他们不止记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还知道小薛同学最近很爱在B组基地光顾一个烤苞谷的摊儿。”

    “因为他喜欢吃烤苞谷,所以考古训练营的玉米汁。”

    “因为他喜欢喝玉米汁,所以才发现,当叶旻说出‘玉米汁不好喝,总有股渣渣味’时,小真当时嘴巴就噘起来不高兴了。但那个时候很多人嗑CP上头,觉得这个片段的糖点在于小真给他的那杯冰美式。直到现在,更多的人才反应过来,叶公子不愧是叶公子,他根本就从不顾忌别人的喜好。”

    才华哥幽幽一笑:“不过,现在知道也不迟。”

    因为有的时候,迟来的愧疚比即时的愧疚更凶猛!

    *

    托了《风尚男士》周年刊封面的福,《玉门雪》剧组也开始讨论两位封面人物,或开玩笑、或真情实感地说一句“这才是缘分”!

    “要不是两头各做各的,我还以为康导特地约的宣传。”

    撇开皇帝和镇北侯的男二、男三,《玉门雪》的男性角色里最重的、最受关注的也就是贺思珩和薛霁真,这两人又恰好拍摄了人家周年刊的A、B两面,还真不是剧组和杂志方商量好的配套宣传,就是纯纯巧合——

    贺思珩给陈可卖个人情;

    薛霁真是陈可相中的新流量,热度大。

    而乌煊退组之后、薛霁真补位,那是丹德在其中热情推荐,这才叫康师民一眼相中,并顶着压力让人进组《玉门雪》。

    总而言之,巧合多了,难免有点宿命感。

    再说回阿kar,kar哥虽然习惯讲粤语,但他同时也听得懂普通话。自打见识过缸子话密的程度,被拉着凑了几次热闹之后,也渐渐开始和老板反馈剧组的“舆论”。

    “向副导取关了乌煊,被他的粉丝追着骂。”

    “昨天B组仓库进贼,丢了张仿制虎皮,已经报警了。”

    “OOO和XXX好上了,被发现凌晨6点从XXX的房间出来。”

    “薛霁真昨天晚上发了一条动态,现在60万点赞了。”

    “大家都说老板你和他很有缘分,什么时候互关一下?”

    贺思珩不得不从跑步机上下来,他怕再听下去会岔气!

    “你从哪儿打听来的?”

    阿kar理所当然地说:“聊天的时候听到的。”

    “你最近和缸子聊得很来?”

    “他说他在学粤语,请我教他啊!”

    阿kar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而且缸子的目的也很明显,单纯就是打个交道、套套近乎,没有特别强的功利性,人也算热情。

    既然都提到缸子了,就不得不提薛霁真。

    “他好像不知道老板你和……的关系。”

    贺思珩原本对这件事情是无所谓的,他甚至想过,如果聊天时说起这个话题,其实顺水推舟就能告诉对方,反正事情已经翻篇了,总不至于搞连坐吧?但眼下的状况,薛霁真这小鬼像是陷入了新人独有的“魔障”,入戏入得有点过头,对于对手戏演员的态度是非喜即恶!

    别说聊天,他俩现在出了片场是一点多余招呼也不打。

    “叶旻最近怎么样?”

    阿kar耸耸肩膀:“开始打比赛了,赢了两个小场,粉丝好像又活了,把他吹得天赋绝佳,好像明年春季赛冠军已经到手了一样。”

    贺思珩笑意不到眼底,看不出喜怒。

    但阿kar知道他并不怎么高兴,又赶紧捡了点八卦说给老板听:“不过那也是部分粉丝啦,现在很多人都在考古星耀的选秀,扒出好多的细节,他没准要翻车的啦。”

    “翻车?翻车了他老爹会给他买新车。”

    阿kar说不下去了。

    “官宣那天记得提醒我,我好关注薛霁真。”

    “哦。”

    *

    正如阿kar听来的八卦所说,叶旻加入豪门战队HKG后,得到了轮换首发的机会,也一举拿下两个小场的胜利。

    放到往常,这个成绩不算什么。

    可这两个小场胜利是由爱豆转职业的人打出来的,那效果就有些不一般了!距离10月下旬事发到现在,蛰伏了两个月之久的旻丝终于复活,配合团队开启了新一轮的营销。

    对此,巍丝表示不想掺和。

    而作为曾经“战略伙伴”的真丝,只觉得恶心!

    大粉在各大粉丝群里嘱咐散粉:“不要多嘴,警惕撩架,不要上钩!选秀圈还有123名,但电竞圈只有输赢,赢了且放他得意两天,输了自然有数不清的人骂他。”

    旻丝撩不起架、吵不起期望中的热度,只得另寻角度。

    【薛霁真后悔了吧,叶旻拿下职业生涯第一个MVP。】

    营销号倒是十分乐意参与,模仿真丝语气回复:

    【叶旻后悔了吧?薛霁真首登一线男刊周年封,即将拿下蜀湘古装巨饼白月光角色!】

    这下真丝坐不住了:“别乱说,这饼可不是我们舔的!”

    吃瓜群众就喜欢凑热闹,嘎嘎笑着拱火——

    “没关系,真丝不敢舔的,我们来帮你们舔!”

    “YMX在D市,薛霁真也在D市,所以薛霁真在组里!”

    “反正乌煊退组了,支持薛霁真补上去!”

    “这个饼要是真被拿下了,那真的有点希望了。”

    “旻丝两个月不打架,挑事儿都不会挑了。”

    “真丝别怕,但凡叶旻输一场,隔壁竞丝帮你们骂!”

    电竞粉,那才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嘴炮强者!

    只能说,叶旻从一个圈子跨到另一个圈子,粉丝多了或者少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有两个圈子的人一起骂他~

    那不就巧了么?

    第三场,依旧首发的叶旻遭遇第一场失败。

    他差点被打出超鬼!

    此时的叶公子才初初体会到:电竞圈不是那么好混的。

    “你是签约选手,合约是一年,当然要打满一年,为了签下你,HKG没有选择其他同样有天赋甚至比你更年轻的选手,你要是不想打了拍拍屁股走了,战队的成绩谁来负责?叶旻,你已经18岁快19岁了,不要再幼稚地一会一个主意了。”

    叶旻的妈妈安慰自己的儿子,同时也不忘提醒他。

    “你uncle为你付出了很多,你不能总是仗着他的溺爱肆无忌惮的行事。叶旻,一个人如果不能成长、不能进步,那么他将来的价值在哪里呢?”

    输了比赛的叶旻一夜未睡,直到第二天刷微博,看到热搜榜上出现“薛霁真”的名字。

    啊,原来是他。

    他竟然已经开始拍电视剧了么?

    古装权谋大IP《玉门雪》……

    等等!

    叶旻猛地坐起来,他点进剧组官博,赫然在领衔主演那一栏最先看到了【贺思珩】三个字!

    贺思珩,又是贺思珩……

    和叶旻一样震惊的还有广大网友!

    知道薛霁真无法成团出道当偶像歌手是一回事,亲眼看到他气质脱胎换骨,摇身一变,竟然真的拿下信业小太子乌煊的资源,成了蜀湘影视开年大作《玉门雪》的主演之一,这又是另一回事——

    “焯!这张脸出现在银幕上,是真的赏心悦目啊!”

    “天上掉下一颗真紫微星砸碎了盗版紫微星……”

    “剧照拍得太有质感了!这才是真正的少年意气风发!”

    “真丝,你们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大大的有~”

    “原著党心满意足了,我的李稚宝宝,呜呜……”

    “这是我儿李稚啊!谁懂,他就是李稚!”

    官博10点官宣,12点,#薛霁真李稚# 直冲热一!

    当天的讨论热点还不仅于此,大概是中午时分,几乎是同一时间,贺思珩和薛霁真达成互相关注!

    真丝受宠若惊,而贺思珩的粉丝已经开始喊“弟弟”了。

    这么喊也没错。

    现实中,薛霁真小个6岁,按年龄来看是弟弟。

    戏里李稚是李妙的弟弟,六王自然也跟着王妃喊弟弟。

    但和网友们想象的不同,这几天的片场,薛霁真和贺思珩的关系依然没能很好的缓和:随着六王和李稚的矛盾持续爆发,这两人几乎是见面就要打,不打也要吵,吵完了继续打!

    他们俩同框的画面,没有一刻停止过硝|烟!

    “点了。”

    点完关注,薛霁真两只手又揣到暖宝宝里。

    贺思珩彻底失笑:“小薛同学,请问我哪儿错了?”

    导致你这么冷待我,以至于导演从中劝和都不管用?

    薛霁真比他更理直气壮:“你没错,是我的错。我错在经验不足,入了戏就很难出戏。贺老师,你人很好,但你演了六王,而我讨厌六王。”

    尤其是把原著看了五遍之后,更讨厌了!

    贺思珩被噎得无话可说,回头和郭令芳聊起,无奈又好笑:“你看过他在A组拍的戏吗?哪怕是利用李稚的老皇帝,薛霁真对老刘也有说有笑,一起吃早餐时愿意给人家剥鸡蛋壳儿什么的,就更别提汪裕了,每次父子俩拍完吵架的戏份都哭得泪眼汪汪……”

    郭令芳提醒他:“你知道小薛是妈妈带大的吗?”

    贺思珩一怔。

    “我倒是通过微博了解了一些,小薛的家庭里只有妈妈和哥哥,高一那年妈妈过世之后,他全部的亲人就只剩哥哥。所以,在我看来,这都是合理的。面对年长的、温和的男性会不自觉的亲近,那是出于他对父爱的渴望,下意识地想要靠近、学习;对年龄相差不太大的男性体现排斥,那是因为他只认哥哥。”

    “我也没有想要取代他哥哥的地位吧?”

    郭令芳呵呵一笑:“那我就不知道了。”

    比起之前的乌煊,贺思珩对薛霁真的态度可谓是和风细雨,剧组众人看在眼里没有多嘴,更多还是觉得这种结果的产生是对比出来的。

    至于贺思珩本人怎么想,那是他的私事。

    “这样也好吧,没必要去刻意改变什么。”

    贺思珩皱眉:“所以我就要遭受这份不太清白的厌恶?”

    郭令芳反问他:“你在意别人的喜恶和评价吗?还是说,你想要从中获得其他的情绪反馈?思珩,薛霁真不知道你和叶旻的关系,他也不该被掺和进来,如果你只是想和他保持好的关系以此打击叶旻,那么我想说,你还没有彻底的脱离心结。”

    “……”

    贺思珩深深吸气:“我没有那么幼稚。”

    他再次强调:“不管你信不信,这是巧合。”

    “OK,巧合。既然是巧合,那就更没有必要在意别人的看法了。合作了这一次,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对你是喜欢是厌恶没有那么重要。”

    但有諵沨些时候,事情往往是不可控、且出乎意料的。

    贺思珩厌乌及乌,从小到大看不惯叶旻他妈妈、看不惯叶旻,厌恶这对母子抢夺了姐姐的位置,叶旻明明怕他怕得要死,却依然打电话过来——

    “小舅舅……我看到你和小真在一个组了。”

    ……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过去多久,贺思珩都很难心平气和地面对这一家人。

    他的脸色沉得阿kar都不敢在室内多待。

    “有事?”

    叶旻欲言又止:“你在剧组,能不能多照顾一下他?”

    有那么一个瞬间,贺思珩想直接挂断电话,但正如郭令芳所说,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耿耿于怀只会让自己痛苦,他深吸一口气忍住了,却无法克制言语的刻薄:“与你有关么?小小年纪架势学得那么足,真是如出一脉的虚伪。”

    “我……”

    叶旻又气虚了:“你别针对他。”

    这下贺思珩是真的笑了:“管好你自己吧。”

    *

    《玉门雪》官宣之后,剧组气氛有了些微妙变化。

    D市开始频繁地降雪,薛霁真几乎结束了A组的戏份,更多的时间驻扎在B组、以及外景场地。在这样天气里拍外景无疑是辛苦的,尤其是戏服沉重却不保暖,又有大量的动作戏冲突。

    “刚那一下,差点戳到你脖子。”

    缸子惊魂未定,正要扒开薛霁真的护领看,汤姐带着助理过来补妆了,殷红的血液透过最里头那层打底已经渗了出来,吓得小助理当即倒抽一口气:“扎到了!”

    几个人顿时忙得团团转,反倒是薛霁真最镇定。

    “其实就是有点刺痛……”

    缸子气得当场骂出来:“吗的,亏你上次还扶了他一把!”

    外头助理又喊人了,汤姐不耐烦地回:“拍什么拍,脖子都快扎穿了,拍你%¥#*!喊郭令芳过来,问他管不管这事!”

    郭令芳一听出事儿了来得很快,后头还跟着始作俑者。

    “我真的是不小心的……”

    “你是不小心的,怪我们小真故意撞到你枪口上是吗?”缸子一点脾气也不留,当着所有人的面发火,就差没指着人鼻子骂他故意找事了,“导演您也看看清楚,我们小真可不像某些人一样,故意娇气喊累拖累剧组的进度,这道血口子再偏点、再深点,可不就是流点儿血这么简单了!”

    出了突发事故,拍摄不得不暂停。

    薛霁真脱了盔甲和衣服,单侧肩膀披着大衣坐着。

    缸子一边龇牙咧嘴地给他处理伤口,一边持续输出:“我就知道,他看不惯你压他的番。以为自己很厉害么?既然这么厉害,怎么出道这么多年还在演配角!偏偏还一股茶味儿,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看着就烦!”

    薛霁真疲惫地闭了闭眼:“剧组不想给他,难道我能让给他?该是我的,我什么都不会让。”

    换了两道纱布,血才止住。

    阿kar在外面敲门:“缸子,能进来吗?”

    等薛霁真穿上一件宽松的毛衣,又重新披上大衣,缸子这才应了一声:“进来吧!”

    来的却不止是阿kar,还有贺思珩。

    “喏,这个是加速伤口愈合的,这个是祛疤的。”他直接拿出几管药膏,还有一盒防水隔离贴,“这些你也用得着。”

    薛霁真这会穿的宽松,又看得出是薄薄一片的少年了。

    他只抬眼看了看贺思珩,点点头:“谢谢贺老师。”

    送完了药,人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那就是还有话说,缸子和阿kar对视一眼,默契的撤离、顺便把门和外头的挡风帘都关上。

    “明天拍‘假拜堂’的戏份,你不用着急。”

    贺思珩见他只是神色淡淡地点头,略微一顿,又鬼使神差地试探道:“叶旻托我在剧组多照顾你。”你怎么看?

    肉眼可见的,薛霁真收敛了表情:“我和他不熟。”

    虽然脑子里有那么一瞬间闪过某个念头,但他对这两人的关系不感兴趣,薛霁真只在乎明天的雪有多大,摆摊卖烤苞谷的老爷爷还来不来……

    第32章 感谢订阅!

    薛霁真脖子被同事演员刺伤,这事在剧组里不是秘密。

    其实这种“摩擦”,放到很多时候都不少见。

    《玉门雪》是个大项目组,人多的地方必然少不了矛盾!

    甚至大家都能够理解:薛霁真这么年轻,拥有被导演和资深演员夸赞的资质和悟性,除此之外,还是《玉门雪》剧组里公认的团宠,大家都乐意照顾他、哄着他。喜欢他的人是很多,也一定有人暗暗看他不爽。

    就比方说官宣时薛霁真拿到的六番。

    别看他前面还有五个人,可那五个之中有领衔主演、有特别出演,还有老资历戏骨和视帝。把薛霁真一个纯纯新人演员排在第六个,很难说没有剧组的一些宣传私心在。

    但极个别演员能当着那么多摄像头的面,借机发泄报复,还是突破了大家的想象……

    “你怎么敢的?”

    郭令芳的训斥所有人都听到了。

    “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这句解释也只能咬死不改。

    反正,薛霁真理所当然地休息了半天。

    继郭令芳、贺思珩、汪裕他们来看望了一番后,A组康师民接到消息,下了戏后也特地来了薛霁真房间,当时他正在换药,赤着上半身,脖子上的伤口还没完全结痂,拆掉纱布换药时避免不了流血,后背、后腰、胳膊上都还有拍戏磕磕碰碰留下的淤青。

    “小薛啊,好点儿了么?”

    薛霁真发誓他没有卖惨的意思,但伤口如果总是挨着戏服盔甲,稍微动一动就要摩擦,那的确好不了多快,郭令芳给他调整排戏,提前把后面石雪山营地的戏份抬上来,也是出于一个更优统筹的安排。

    当然了,他不再会说出“已经没事儿了”这种话。

    所以,薛霁真只回了一句:“好些了。”

    康师民听了,神色有些微妙。

    他亲眼见证了薛霁真的成长,既为他积极克服各种困难的态度感到欣慰,又别扭而失落地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也在剧组生活里渐渐摸清了一些内娱的规则,变得不再喜形于色,不再泛滥地去相信每个人都是抱有善意的……

    这样的蜕变其实是必然的,但康师民仍觉得遗憾。

    “这两天就赶赶文戏吧,你和……”

    他看着薛霁真这双水润而清澈的眼睛,说不出那种话。

    “算了,人和人相处是讲究缘分的,处不来的再怎么撮合也处不来,我们也不强求演员们之间必须要多么和谐亲密,大家都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就够了。但是小薛呀,咱们这事儿眼下能瞒就瞒住,将来戏拍完开播了,先让观众看到你呈现的表演,再去挖掘你付出的努力,这样的一个过程是不是更合适一些呢?”

    薛霁真眨了眨眼,笑了,嘴角扯开一个淡淡的弧度。

    “谢谢康导为我考虑,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当然,他也提了一个要求:要备份片场下午的监控记录。

    “我知道大家都是为了拍好这部戏,我也一样。这是我的第一部作品,受到很多前辈老师们的照顾,将来无论再拍多少戏,可能都找不到如今的感觉。无论是为了照顾剧组名声,还是出于对我自己的一种保护,我想我需要这份监控。”

    “有人主动针对,我不去撕破脸已经是尽量在顾全大局了,康导你觉得呢?”

    康师民无奈点点头:“让你助理去找向祯要吧。”

    薛霁真达成目的见好就收:“谢谢康导理解。”

    他是没权没势没靠山的,如果真的出了事,短时间内连一个像模像样的公关团队都组不出来,更别提在别人成熟的营销手段下存活。一旦这件事情真的曝光炒了起来,且对面先打出”薛霁真动不动就休半天”等等不敬业的噱头,除了拿出切切实实的证据,薛霁真甚至没有第二种可以自证清白的办法……

    回头缸子办好了事,觉得这个亏吃得有点没意思。

    “他刺伤了你,却一点实质性的处罚都没有!”

    薛霁真回复完哥哥的消息,冷静地分析:“能让他彻底控制不住嫉妒丑陋的一面,我想我演得可能没那么差劲,起码是个及格分以上。不然的话,他这么做只是单纯为了打击报复?片场那么多能正大光明上手的机会不打,非要用枪尖刺我?”

    “处罚不处罚的,等剧播之后,剧组自然会看观众反响行事的。至于他,事情做都做了,事后的心虚和煎熬应该比硬性处罚来得更难受吧?”

    缸子先抓前半句的重点:“你演得都惹人嫉妒了还差?”

    随后,又细想了后半句,答道:“那的确是,我过去向导那边拷监控的时候,其实不少收工下班的都看到了,按照咱们剧组内部消息的传播速度,最迟今晚一定会传到他耳朵里。你猜他下次再被你压一头,心里会不会又气又怕啊?”

    说着,缸子自己先乐了。

    他学着才华哥的笑声咯咯一阵狂笑:“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贺思珩宁可自己亲身上阵压乌煊的戏,也非要把这人踢出组了,因为太爽啦!”

    说起贺思珩,薛霁真这才想起另一件事情来。

    “贺思珩和叶旻的关系,我也是今天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之前还在训练营的时候,他跟我提过一次,只说家里有个长辈,他视作榜样……”

    呵,现在看来,这位“长辈”不见得多待见他。

    缸子脑子里转了几圈,也想明白了:“贺思珩只比叶旻大7岁,当年港圈闹得轰轰烈烈的二婚入豪门,原来嫁的是他姐夫?算算年纪,那个时候他才13、4岁吧,正是刚刚步入青春期情绪最敏感的时候,该懂得也基本都懂了。”

    薛霁真点点头:“差不多吧。”

    “换做是我,我大概也要把这母子俩当做仇人看待,第一任老婆死了一年有么?他姐姐周年祭恐怕都没过吧?这就遇上真爱、非卿不娶了,还搞那么大的排场,怎么,是想要打老岳家的脸?”

    听到这儿,薛霁真心情也挺复杂:“你猜怎么着,叶旻还让贺思珩多照顾我。”

    “这人到底什么毛病?给你没事找仇吗?”

    缸子暴怒!

    薛霁真笑得伤口处又疼又痒,索性靠着软乎乎的枕头半躺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我很早的时候就知道,叶旻和顾巍是不同的,如果说顾巍是毫无后顾之忧的天之骄子,无论何种境地都有绝对的自信,那叶旻刚好就是另一个极端:他的自信更像是虚张声势。”

    因为没有100%的底气,反而成了另类的自卑。

    在叶旻“家世”曝光后,这种印象的描绘就越深刻准确。

    某种程度上说,叶旻和今天那个拿枪尖故意刺薛霁真的人没什么两样,两个人都被刺激到了心里最阴暗的那一面……

    缸子气得牙痒痒:“我回头把这些料理一理,看看让群里的兄弟挑个好时候发出去。”

    不然白挨这一下,怎么想都不舒服!

    *

    薛霁真受伤的事情果然一夜传遍剧组。

    第二天下午去上工,汤姐还特地给他找了隔离贴,脱了毛衣一看,噢,已经贴上了呀!她用眼神询问,薛霁真抬手穿衣,顺口答道:“贺老师给的。”

    汤姐也忍不住八卦:“你俩和好了?”

    薛霁真反问:“我俩什么时候不合了?”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那晚上的戏份应该没问题了!”汤姐推出一套挂得板板正正的凤冠霞帔来,“全部都是按之前女演员的尺码定做的,不过这段时间已经加紧改了不少,你应该能穿得上,刚好今晚有雪,拍了完事儿。”

    得三个人帮忙穿,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一声行头还差头冠发饰齐活儿时,郭令芳和贺思珩来了,他俩一进来,就被满目的红色刺激得一怔:尤其是最中间站着的薛霁真。

    比他逃出京城那晚的扮相更出色,有种夺目的惊艳!

    他正脸看过来时,整间屋子仿佛都跟着亮堂了起来……

    “漂亮是很漂亮了,这张臭臭的小脸刚好对味儿~”

    贺思珩眼里也有笑意:“挺好的。”

    只不过薛霁真错开了视线,早早开始酝酿情绪:“千里迢迢送过来的嫁衣,能不好么。”

    说完,又扭头过去调整衣领。

    汤姐干笑了两声,又看向郭令芳,等待导演的指示:“时间差不多了吧?外头雪下得挺厚了,我这儿大概还要个一个小时整理,这一路拍过去到石雪山营地那儿也该天黑了。”

    “结婚结婚,就是要傍晚开始嘛!”

    郭令芳一声令下,各个部门都进入准备阶段。

    这场戏出现的时间其实刚好,李稚虽然还在单方面的和六王对抗,并以一己之力孤立军营里的所有“高层”,但涉及到最重要的利益时,这小子还是很知道好歹的,嫁衣说穿就穿、喊拜堂也是咬咬牙就顶上了。

    替嫁假成亲这一段,也算剧本里为数不多的轻松情节。

    军营里都是一群糙汉子,除了六王的核心团,没人知道六王娶妻娶得并不是真王妃。

    其他人甚至没在石雪山营地见过王妃的影子。

    所以,当李稚着一袭热烈的红嫁衣被六王抱进帅账时,周围一群汉子只顾着喝酒嬉笑、起哄凑热闹,并没有人怀疑王妃的身量为什么格外高挑,“她”被六王抱在怀里时,甚至连背脊都是僵硬挺着的,而不是柔顺依偎……

    “你在这儿待着,一晚上就好。”

    李稚才不听他的呢,伸手就掀开红盖头,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看向他名义上的姐夫,并不客气:“我饿了,要一碗素面两叠炊饼,有蛋羹吗?也来一碗吧。”

    六王气得想笑:“哪家新娘子晚上吃得像头小猪仔?”

    “你不给我就自己去外面喊!”

    六王这才答应了他。

    于是李稚踢掉了绣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只是盘腿坐下后,又飞快地意识到自己裆间有些空荡荡的,匆忙扯了裙摆来遮掩,继续催六王:“快去呀,我饿了,今晚不吃饱的话我就闹你一宿!”

    ……

    道具端上来了,素面是真素面,饼子也是冒着热气的真饼子,包括蛋羹,还被后头的伙夫“细心”地撒上了一些应景的红糖碎。

    薛霁真看着有点儿发愁:“我要是一遍不过……”

    郭令芳笑呵呵地道:“没事,给你准备了好几份,你吃不完的话,待会下戏收工了咱们分着吃就行,绝不浪费!”

    拍到第二遍时,薛霁真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了。

    他有点儿噎着了,举着饼子有那么一秒钟的痛苦,可戏还得继续演下去,贺思珩看他眼睛瞟向蛋羹,鬼使神差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伺候你不乐意?”

    《玉门雪》A组一群老“政治家”、“阴谋家”就很喜欢临场改戏。

    眼看着薛霁真塞不下了,贺思珩也急智救场。

    郭令芳没喊停,因为镜头里看着效果的确不错——

    等两人略带尴尬又莫名默契的分食完后,外头的热闹也散的差不多了,六王副手忙着把闹洞房的人驱散开,李稚才想起这出戏还差最后一幕没演完:洞房。

    外头有人问话:“王爷和王妃歇下了么?要不要水?”

    李稚一个“要”字刚到喉咙口,就被六王飞快捂住嘴!

    “喝你一碗茶水也不行?”

    六王第二次被妻弟气到:“此‘要水’非彼要水!”

    算了算了!他不过是个用弓箭叼泥巴往别人马屁股上砸的孩子,他能懂什么要水不要水的事儿……

    *

    这一幕戏分了好几镜,熬到晚上11点才结束。

    出了帐篷,外面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

    薛霁真打了个寒颤,缸子连忙把充好电的暖手宝塞给他:“回去洗漱直接睡还是洗个热水澡再睡?我看你刚才有点撑着了,咱们今晚的路边摊就取消了吧。”

    “……好吧。”

    哥俩还在等向祯呢,贺思珩的保姆车先到了。

    “不走?”

    那既然都这么问了,还是走呗!

    阿kar一见二人上车,又和缸子聊了起来。

    他们俩现在有些话说,反而显得薛霁真无聊了。

    车里有趣的设备装置早已经看过了,没什么新鲜;大家都不玩手机,他一个人单独拿出来玩儿好像有点不太好,薛霁真无聊到在大衣口袋摸出一根棒棒糖来——

    这好像是前几天康师民给的。

    康师傅买烟总是剩个5毛一块的,老板说找零找不开给一根两根棒棒糖,他也接受了。回头就投喂给薛霁真,除了这小子,整个剧组的确也没人要了。

    唔,这根是草莓味儿的。

    也许是衣服暖烘过的原因,撕开糖纸,糖球最外层都有些软化了,黏黏的和味蕾缠在一起。

    薛霁真一手撑着下巴、脑袋抵住玻璃窗,一手无意识地揪着棒棒糖下面那根棍儿,任由甜滋滋的糖球在口腔里滑动、融化,脑子放空,眼睛的漫无目的的追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看得昏昏欲睡……

    直到车辆忽然不轻不重地颠簸了一下。

    薛霁真从神游中缓过来,在反光的玻璃窗上和贺思珩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惊得他困意全无。

    “雪越下越大了。”

    “嗯。”

    沉默到前头的缸子和阿kar都忽然停下聊天。

    贺思珩又问:“你之前和叶旻关系好么?”

    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薛霁真都不太好回答这个问题,没记错的话,这话换一种形式不是已经问过了么?到底要试探几遍?

    薛霁真用舌尖抵着糖球从口腔左边到右边。

    “从前的关系好与不好都无所谓吧?反正也不耽误他们几个临场跑路。”

    阿kar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老板的脸色。

    就连缸子也放慢了呼吸,尝试去读懂两个人此刻的脸色。

    “的确没什么契约精神。”

    薛霁真听了这句锐评,有点想笑,忍住了,反问贺思珩:“我听别人说,叶旻和贺老师还有点儿亲戚关系,真的假的?”

    四个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仿佛还没下戏收工呢。

    贺思珩显然被这句“亲戚关系”刺到了,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盯着薛霁真好似无所谓转着棒棒糖的动作,问:“他之前和你说的?”

    “怎么可能,我上次就跟你说了,我和叶旻不熟。”

    反正贺思珩又不可能主动找叶旻去证实什么。

    薛霁真主打一个糊弄:心情好了说点儿实话,心情不好那就脑子里想到什么说什么,你说我不爱听的话,那我也得刺你两下子,让天聊不下去……

    *

    文戏排了两天,薛霁真又恢复了B组之前的节奏。

    元旦跨年那天,他从伍勖洋那儿听来一个好消息:星耀的替罪羊已经就位,估计年前的某个工作日就会蓝底白字官宣。

    薛霁真听完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倒是缸子冷冷笑了两声:“是好事儿啊!总不能因为你现在工作慢慢踏入正轨了,大众就忘记这些人曾经做过的事情,以及成团夭折对你的伤害吧。有些人固然觉得做演员比做偶像好,可顶级的偶像也不差,只要条件合适,有的是资源主动送到你面前来……”

    “等官方定论,其他几家经纪公司也有名目追责了吧?”

    伍勖洋冷哼:“那可不是,这次是星耀自己胃口大,把把柄送到人家手里,再加上合约的确没有签,甚至连意向约这类材料都没有,星耀项目组和部分高层可以说是死得透透的,但凡做做样子,也不至于被抓得一点余地都没有。”

    薛霁真拢了拢帽子,让帽檐彻底包住耳朵,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慨……

    “到时候看他们告什么、怎么告吧。”

    伍勖洋点点头:“当然了,毕竟我们也是受害者。”

    该讨回的赔偿,哪怕只有零零碎碎几十万,也是要拿的。

    “咱们工作室成立至今,彻底地盘了一次账,赚得没想象中的少、但花得比想象中多,总体来说,比我和才华哥当初设想的局面已经好很多了。所以,这份赔偿要是能下来,多少还是有点用处的。”

    几十万砸在娱乐圈里,连个响儿都听不着。

    但眼下,薛霁真的确很需要。

    他甚至已经在想:拍完《玉门雪》之后,自己要做点什么保持状态,免得人一闲下来就会出毛病。

    给薛霁真提供这个机会的,是汪裕。

    “你开春后的档期有么?”

    薛霁真瞬间领会到他的意思:“有。”

    汪裕点点头:“先拍着,差不多了我再告诉你,别急。”

    一句“别急”,笼罩着薛霁真的莫名焦虑忽然之间又消失了,他记着哥哥的话,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不宣扬不嘚瑟,就连缸子问起其他人的牵线,薛霁真也暂时按住,暗示缸子另有安排……

    伴随着B组进度持续推进,D市天气越发恶劣。

    外景拍摄在这种情况下变得尤为困难。

    从拍摄到现在,唯一一个没有倒过的人大概只有贺思珩,这人仿佛是铁打的躯壳,怎么磨都还有留着一半的劲儿,恐怖得可怕!

    缸子又从阿kar那听来一些消息:

    “贺思珩早年不是这样的,他们家都是很儒雅温和的气质,阿kar也看过贺思珩姐姐的照片,是那种温婉千金的模样。”

    薛霁真点点头:“突逢巨变,变了很正常。”

    “郭令芳郭导其实是贺老师外婆的徒弟。”

    “他俩关系既像师徒又像亲人,港媒早年也有爆过。”

    缸子无语:“你从哪儿知道的?”

    薛霁真耸耸肩膀,说道:“柳毅跟我说的呗。”

    “谁是柳毅?”

    “他的马老是一边跑一边拉的那个。”

    “……”缸子沉默了两秒,微微怨念地看向薛霁真,“你在剧组悄悄交了朋友,我回头要告诉你哥哥他们。”

    “你去说啊,柳毅人还挺好的。”

    “啊啊啊啊!我会说的,你等着!等等,这句话真是似曾相识,你以前也这么说过……”话都到嘴边了,缸子硬生生打住了,“好吧,随便你交朋友,反正你现在也应该有经验了。”

    薛霁真无所谓的点头:“是的,我只会挑拿捏得住的。”

    第33章 感谢订阅!

    薛霁真的戏份差不多进行到最后三分之一。

    最后这一截,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内容。

    用郭令芳的原话说:“这一部分,既是李稚的蜕变,他成为了完全体的李稚,有勇有谋、有情有义,也是六王野心强势崛起的阶段,得拍出效果和气势来,不然观众看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后期那些情情怨怨怎么来的……”

    怕薛霁真把握不准度,康师民也渐渐留更多时间在B组。

    两个导演两双眼睛盯着,众人压力可谓不小!

    但让人惊讶的是,这小子的状态是真有点离谱了!

    在相同的拍摄环境里,有天赋的人的确像带了个加速buff,他展现出来的结果似乎也自带光环滤镜:

    同样是先锋小队,同样是冒险突击回来领军棍受罚,有的人主打一个铁血铮铮,一口牙都咬碎了也不哼一声,这样的表现是保险牌、没问题,可同框对比之下,好像薛霁真那点神态更倔强、更隐忍,还很微妙地拿捏住了一丝丝脆弱的尺度!

    有那么一瞬间,在场其他演员是感觉到无力的。

    你私底下自己对着镜子甚至自录镜头练了很多次,无数次地调整神态,到头来的效果赶不上别人在片场福至心灵的一个小表情,尤其是亲眼在监视器屏幕看到那种对比,刻意的、板板整整扣题的表演,和不自知开窍但已然灵气四溢的表演,高低之分清晰可见!

    期间还夹杂着导演的各种夸奖:

    “小薛这一镜拍得好。”

    “刚刚那个眼神不错,稍微给点泪意,不要太多!”

    “是不是有点那味了?我都能想到观众的反应了。”

    所以拍到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和薛霁真聊天的没几个。

    在《玉门雪》这个注定飞车的大项目组里,每个人的演技起码都是拿得出手的,哪怕有这份自信,也很难不对年轻又能干的主演产生一点儿嫉妒……

    还有人找薛霁真试探:“汪裕/周璇老师带不带学生?”

    先不说人家带不带、有没有精力带。

    就算带,你交十几万的学费也排不上队吧?

    回头和伍勖洋吐槽这事儿,对方自然是既骄傲又好笑:“这一波课,属实让你蹭明白了,《玉门雪》是个好剧组,暂且抛开那些每个剧组都会有的小毛病,你拍第一部戏能遇到这么好的启蒙老师和对手戏演员,的确是走运了!”

    薛霁真也赞同:“是的,我真的很幸运。”

    这份幸运也包含着他新交的朋友:柳毅。

    “他之前做过丹德老师舞团的伴舞,民族舞出身,因为意外车祸没法儿再保持高强度的舞蹈工作,只能换个出路,丹德老师就推荐柳毅过来面试了。”

    薛霁真和哥哥说:“我相信丹德老师的眼光。”

    毕竟,他自己也是这么被推荐到《玉门雪》剧组的。

    伍勖洋这下懂了,也放心了:“那就好,老实人就该和老实人一起玩儿,我看他也不像那种爱作妖的体质,本本分分地拍戏挺好的。”

    这话说的薛霁真有点儿心虚:“哥你还觉得我老实么?”

    “我们小真是全天下最乖的小孩儿啦!”

    哥俩嘻嘻哈哈地互吹完,柳毅就骑着他那匹爱拉屎的马儿来了,老远就听到对方中气十足的声音:“小真!”他带着一顶藏青色的风帽,是薛霁真送给他的圣诞礼物,“雪美今天吃苹果了吗?和我的黑仔分一半怎么样?”

    说着,柳毅已经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

    也没用工具,就这么徒手一掰!

    雪美和黑仔三两口就嚼完了,热身过后,两人两马在马场跑了起来,过了有二十分钟,其他人陆陆续续到场,再然后是最近A、B两组来回赶进度、沉着一张脸的贺思珩。

    “你们俩来得早啊。”

    眼看男一号心情不好,大家只能聚到薛霁真这儿。

    和他在一起会觉得莫名被压是一码事,但眼下真的没得选,一群小伙子不得不敷衍着聊起天来:说起乌煊偷税漏税的事儿应该要被官方定性了,又说起乌煊他家上一辈的恩怨,比如他爸爸是二婚子,上头有个掌控实权的哥哥,乌煊有个正儿八经的“嫡长孙”堂哥……

    薛霁真闻所未闻,和柳毅表情如出一辙:啊?

    “这么复杂吗?”

    “所以乌煊的粉丝现在有了新的洗白思路:乌煊被整,是因为信业要推出一个背锅的,顺便还能转移大众焦点。”

    可这是和薛霁真又有什么关系呢?

    乌煊工作室偷税漏税也是事实一件呀!

    其实没有多大关系,大家就是单纯凑凑热闹而已……

    差不多的时候,蒋教练来了。

    今天依然是夜戏,所以白天雪下得特别大的时候就留在马场训练、排练,期间部分演员的训练强度要更大一点,因为有镜头和特写的要求,就比方薛霁真,他练了这么久,也将迎来解放双手、脱缰射箭的高光长镜头。

    拍得出彩,李稚这个角色就算是稳住了!

    当天晚上,石雪山脚燃起了一连串的狼烟。

    李稚的长镜头从远处山脚一直推到城墙底下,昏暗的夜、纯白的积雪,漫天飞扬的大雪之中,他一人一马只是远景里的一个小点儿。

    巡防小队去时六人,回来时只有李稚孤零零一人。

    他跑得狼狈,铠甲上挂着血痕,脸颊、头发、护领也都是乱糟糟的,睫毛上沾着雪花,翻身滚下马时已经力竭,箭囊彻底空了,被守城士兵扶着才好险没有倒在关口——

    “快禀报主帅,山坳有埋伏!”

    说完这句话,李稚几乎要倒下了。

    毛领蹭着血迹在他下颌划出一道血痕,乌发凌乱。

    顶级战损,莫过于此!

    整串镜头除了提前铺设的空中轨道、还启用了两架航拍机,现代版人工“狼烟”前前后后补了有6次,期间大雪也数次覆盖了地上的马蹄印,直到雪美断断续续干完了一兜干草,坐在马上的薛霁真几乎要握不住缰绳,郭令芳才宣布保下了两镜,算是过了这一条长镜头。

    康师民抱着个保温杯看了三个多小时,难得觉得郭令芳有点过分。

    “他拍成这样,明天还能爬起来?”

    郭令芳瞥了他一眼:“以为都和你A组那些老弱病残一样?这个有高血压糖尿病,那个腿脚不好风湿关节痛?人家才19岁,这个年纪的人,精力根本掏不空的,现在快点拍完,回去睡一觉起来又生龙活虎了!”

    这话听着是有点儿过分,但也的确没说错。

    康师傅心虚了一下,又商业互吹:“要是我,剩下的两幕戏就留到明天再来,哎,你进度已经这么快了。”

    郭令芳不爱磨洋工,他也不觉得好镜头光靠一遍遍打磨、死扣就能出来的,有时候感觉来了就能一蹴而就,不然错过这个点再想出效果就很难了,他理所当然地道:“他们习惯这个节奏了,保持情绪一次拍完更好。”

    累趴下的薛霁真想伸出手:不,我没有!

    他整个人几乎毫无挣扎、不顾形象地摊在路边了,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忽然指尖一暖,薛霁真费力抬起眼皮看过去:“贺老师……”

    贺思珩给递了个暖宝宝。

    薛霁真伸手接了,有气无力说了声谢谢。

    再说回男一号,贺思珩今晚都是室内文戏,唯一一场带点情绪爆发的,就是守着做恶梦的李稚盯了一会儿。

    但这场情绪戏,属于他内心的独白戏份。

    想要拍出沉静之中亟待爆发的感觉,全凭个人发挥。

    “汤姐他们来了,你先去改妆吧。”

    “噢。”

    薛霁真又费力爬起来,走去后头的临时休息棚。

    *

    巡防先锋队去六回一,这个比例的伤亡可以说是十分惨烈了。李稚第一次经历战场生死,自己还受了伤、一路靠着急智冲出重围,奔回石雪山关口时,他的箭囊里甚至一支保命的箭也不剩。

    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安稳。

    梦中有敌人的炮火,有点燃的箭,有满口獠牙、刻意驯服的暴虐狼群,还有山谷里回荡的密语哨音。风雪挡住前路、前路隐隐有燃起的狼烟,李稚好似还伏在马背上,不知道归家的路到底在何处……

    他在睡梦中挣扎着,包扎好的左肩又渗出丝丝血迹。

    榻边守着的六王忍不住叹气,从一旁的架子上另取了自己的披风搭在被子上,但这似乎还不够,他只能伸手按在对方没有受伤的肩头,一下接一下的轻拍安抚:“好了,没事了,睡吧。”

    李稚的下巴抵在披风的毛领处,受伤后的脸色有些苍白。

    他梦到家人的这一晚,六王也枯坐一夜。

    普通人家,和天生带着倾轧色彩的天家是不同的。

    六王深知:他如果不争,结局也好不到哪儿去,就像石雪山下曾经的百姓,过关的鹿从不去捕杀,哪怕是关外树上掉下来的一颗松球,也不认为那是该得的。

    可事情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他们不争,别人也会过来抢,抢了不够,还要杀尽。

    能怎么办呢?

    除了反抗,除了握紧兵器和权利,没有更好的生存办法。

    ……

    “CUT!好,过。”

    康师民也跟着郭令芳的动作点头。

    不得不说,剧组里除了A组几个老头儿,他就爱拍贺思珩的戏,这小子有种说不出的稳重、禁欲,不是装出来的,就好比有的人矜贵时髦、披件布衣长袍也显得风流,有的人穿着一身高定仍然稳定散发土气……

    这是气质带来的加成,是贺思珩作为演员的独特标签。

    导演喊过,贺思珩也没立刻起身。

    他静静待了一会儿,才低下头捏了捏鼻梁。

    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榻上的薛霁真:“喂?”

    帅账里其他人先是一愣,然后接二连三开始哈哈大笑:“这小子,让他演做恶梦,他倒是睡得很香啊!这像话吗?快把他喊起来吧,不然咱们把蜡烛吹了、把暖气也关了,冻住他这头小猪!”

    《玉门雪》用的是蜡烛打光,蜡烛一吹,氛围真来了。

    薛霁真甚至卷着披风和被子翻了个身。

    “来真的?”

    贺思珩喊了三四遍,忽然逗他:“烤苞谷的出摊了!”

    薛霁真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子转了转,接着,小扇子似的睫毛也跟着抖了抖,他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用一只手撑着坐起来——

    “真的吗?别骗我,我要两个,烤焦一点更好。”

    “烤苞谷没有,你再睡下去,烤小乳猪可以有。”

    听到这句调侃,薛霁真才拥着被子和披风彻底坐直,他看向郭令芳,满眼怨念:“我累了休息一晚倒算了,我们雪美今天来来回回跑了二十多趟,中途就吃了一兜干草,马场那边不给她补点好吃的吗?”

    拍完了的郭导好说话:“补补补,什么都行!”

    就是这场戏后,贺思珩觉得他和薛霁真的“感情”也跟着回来了:

    也许是戏份剧情推进到这,李稚也终于在真正意义上和六王统一了战线,成了并肩作战的姐夫和小舅子组合;也许是两个人都在向前看,看清了叶公子这个人不值得成为一段新关系的阻碍。

    总而言之,薛霁真愿意和贺老师好好打招呼了。

    当天后半夜收工下戏,阿kar和贺思珩说:“半个小时前,小真点赞了你今天下午发的照片!算了,他只是点赞了,也不用回复了。”

    这是明确的“破冰”迹象,阿kar很激动!

    但贺思珩有那么一瞬间无语:“你是老板我是老板?”

    你小子,在教我做事?

    阿kar理所当然地道:“本来嘛~”

    他和缸子关系好,平时八卦也没少聊。

    阿kar从前分不清港圈和内地娱乐圈一些具体的规则,但现在他懂很多了,像这种互动,但凡薛霁真转发了,或者评论了,贺思珩再去回复都会好一些。可单单一个赞,能怎么回呢?怎么回都显得……显得不合适。

    就好像贺思珩有多着急似的,明明他的咖位更大啊!

    “好吧,下午等戏那会儿大家都在,其他人已经在评论区夸过你了,也许是小真不知道怎么夸了吧。”

    贺思珩:……

    “如果你现在没事儿做,就去后勤组那问问还有没有苹果,要汁水多、脆甜脆甜的,不要粉质果肉的。”

    阿kar明知故问:“你要吃吗?”

    “再问扣奖金。”

    哪怕有了扣奖金的威胁,阿kar还是要说出那句话——

    “可雪美最近都和黑仔玩,还愿意让她吃整个苹果。”

    “扣500!”

    *

    直到腊八节那天,剧组专门放了半天假。

    郭令芳和康师民联合请客,在镇上包了个还算过得去的酒楼,热热闹闹开了四五桌席面,考虑到剧组演职人员的南北方差异,过节的特色吃食也都准备到位。

    薛霁真一边坐着汪裕,另一边是柳毅,他们都喝了酒。

    而喝了酒的人,身上难免有些酒气。

    这是薛霁真难以忍受的气味,尽管他自己也喝了点。

    又等了会儿,看席上吃得差不多,聊天的都嗨了、喝酒的微醺了,也是时候撤退。薛霁真刚想打电话喊楼下的缸子一起走,就在楼梯口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有男有女,穿得不太厚实,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刚想走上前问呢,阿kar已经拦住:“怎么混进来的!”

    紧接着,一楼也有工作人员猛地惊醒,警惕地上来阻止这些私生,几个人挤在不算宽敞的过道里,一边赖着不肯走,还有人想要趁机多拍点照片。

    薛霁真喝了两碗米酒,正是脑子发懵的时候,后头忽然有人掀起他的帽子、兜头罩下来。

    眼前倏然一黑,接着整个人被揽着肩膀转过来。

    “傻不傻啊,什么都要看个热闹?”

    薛霁真迟钝地扶了扶帽子:“啊?”

    “是跟拍的私生,你还想凑上去打招呼?”贺思珩给他倒了杯热水,热度透过纸杯传到薛霁真手上,他缓了缓,脑子稍微转过来了。

    “噢,谢谢贺老师。”

    缸子两步作三步跨上来,给他拿了口罩:“走吧。”

    阿kar从窗户看像楼下门口的停车坪,转头对自己的老板道:“向副导开车带他们走的。私生的事情应该是康导助理在处理。”

    贺思珩点点头:“让人在酒店再排查一遍吧。”

    “噢,那今晚这事要不要收个尾?”

    ……

    收尾?

    贺思珩略怪异地看了眼阿kar:“拍到谁醉酒的丑态了吗?还是拍到谁随地丢烟头?又或者谁和谁抱头狂甩舌头?什么都没有,你钱多到没处花了?”

    阿kar一噎,暗地吐槽:你自己讨厌小报狗仔的嘛!

    *

    康导那边怎么处理的私生,薛霁真当晚没细问,一直到第二天各种头版出来,他才知道:被两碗米酒灌到恍惚的自己,在别人的镜头有多傻。

    “人家也没拍什么特别……特别负面的东西。”

    “他们坚持掏出学生证,证明自己不是狗仔。”

    缸子听了康导助理的解释也无语:“谁知道他们的学生证是不是假的,还是借的别人的?就算是真的,拍都拍了,起码给修修图吧?我们小真昨天下了戏是一点儿造型没来得及做,洗了澡吹干头发就出来了,衣服也是品牌方寄来的,这俩耳朵平时看着怪可爱的,要不是后面站着个贺老师,他何至于被衬托的像个小学鸡?”

    但和缸子担忧相反的是,网友们的评价很温和,甚至称得上是纵容、溺爱——

    “你们D市的米酒到底多厉害啊,我宝两碗就倒?”

    “这是什么?垂耳兔兔,捏一下,嘿嘿!”

    “焯了,你们这群弔人连XXL码同款也不放过?”

    “我倒要看看接下来谁会穿着同款出现在大街上!”

    “谁懂啊?这种带点颗粒感的高糊照好可爱好有氛围~”

    “那是谁的手啊,快把我宝脑袋罩住了!”

    “是HSH的手,笑死,他一定很想玩小真的帽子嘞。”

    一张私生高糊路透,使得将近五位数的同款外套一夜之间一扫而光,无论什么尺码都处于缺货状态,薛霁真懵懂顶着帽子、两眼茫然看镜头的照片更是趁着热度风靡在头像圈。

    谁看了不说一句恐怖?

    更搞得的是,死不承认自己是私生、美美恰了一波流量的私生本人,已经忘记了剧组的教育和警告,甚至大放阙词:【XXX品牌方应该给我打广告费。】

    但这些已经轮不到薛霁真去操心了。

    伍勖洋、才华哥结束了期末考试,已经连夜赶来D市!

    “哥哥——”

    “小真——”

    见面那天下午,兄弟两人抱头痛哭!

    缸子和才华哥在一旁咯咯大笑:“好幼稚噢。”

    不得不说,伍勖洋一来,薛霁真就有了底气,他会很开心地看到哥哥在片场等自己下班,尤其是天气稍微好转,烤苞谷的摊儿又摆出来后,伍勖洋一定会买一个揣兜里,等大家都回去卸妆换衣服了,才悄悄拿出来逗薛霁真开心:“看,这是什么?”

    然后薛霁真就会瞬间满血:“哇,好耶!”

    他虽然很喜欢吃,且吃不腻,但仍然愿意把一个烤苞谷分成两半,给伍勖洋吃另一半。

    缸子并不嫉妒:“因为我吃腻了。”

    才华哥幽怨地表示:“我路上吃了一个了。”

    有次收工柳毅也在,他羡慕又别扭地跟薛霁真说:“你哥哥一来,你就不理我了。”

    小薛同学连忙哄他:“哎呀,哪有!”

    其实柳毅也只是逗他一下而已。

    真正觉得有“危机感”的是阿kar。

    从前收工下戏,薛霁真还会去贺思珩房车里和他对对词,商量一下明天拍戏的小细节,偶尔天气足够好,还会骑着马去马场外面晃悠了两圈。可现在收工,一会儿没盯住,薛霁真就跑没影了。

    “算了,人家是哥哥,你是老师。”

    贺思珩心情复杂:“我又没有和谁比。”

    阿kar耸耸肩:“本来想着,剧组有这么多年轻人,你总能交到一两个关系还过得去的朋友,结果要么怕你像老鼠怕猫,要么有这个哥、那个哥的,一周七天能给老板你轮三天不错了。回头贺先生问起来,我只能说:老板说他不需要什么朋友。”

    “阿kar你最近话很多。”

    “无所谓,老板你可以再扣500。”

    反正年底回港,贺先生会给我发年终奖。

    正说着话呢,他俩看到车窗外经过四个年轻人的身影:

    走在前面的是薛霁真和他哥哥,不对,准确说是一个人走、另外一个人趴在人家背上,后头慢悠悠的跟着缸子和他另一个兄弟……

    “外头路很难走吗?”

    阿kar下意识地回道:“不知道啊!”

    等他余光扫到老板的脸色,又多此一举地补充:“也许吧,小真这几天的戏份很吃重,累得不想走路让哥哥背一背有什么关系啊。”

    第34章 感谢订阅!

    1月过了大半,《玉门雪》的拍摄进度也过了大半。

    薛霁真是中途进组,但也补完了前头乌煊的“废镜”。

    伍勖洋这几天和缸子一起跟组,总算亲眼见证了弟弟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尤其是他作为演员的业务能力和气质体态。

    他和缸子感慨:“演戏是真的需要信念感和想象力。”

    在B组的二号特效棚里,出于一些技术原因和安全问题的考虑,有些场景和道具是没有实物、需要后期来添加效果的,有可能只是粗糙地摆一个盖着绿步的木头墩子,可面对这样的情况,薛霁真依然要演出符合剧本的反应,不能夸张太过、又不能麻木呆滞,得刚刚好拿捏住开合的尺度,其实没那么简单。

    但薛霁真主打一个灵气逼人!

    演的就是那么回事:他对面就是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焚烧的不仅是一具具敌军战狼的尸体,更是对方的骨头和血肉……

    缸子和伍勖洋悄悄说:“咱们小真,合该吃这碗饭!”

    说完,两人的目光又望向片场的薛霁真——

    这场戏拍的是“祭狼宣誓、六王分工”,他在深思熟虑之后将核心集团的数名心腹插到各部,甚至对于名义上的小舅子也有安排,但场上多得是想建功立业、报仇雪恨的人,难免有些争议,武将又不像文臣,吵到翻天也只动嘴,这群人争着争着就上手打起来了!

    这一场戏来来回回过了8、9镜,拍得可真是累。

    薛霁真踩着兵器架一拳将人揍倒的镜头倒是3次就过。

    “因为是真的动手打啊!”

    柳毅也嘿嘿一笑:“所以XXX喊痛也是真痛!”

    XXX就是先前借戏伤人的那个红眼病患者。

    伍勖洋懂了,这是他弟弟的报仇时刻!

    他还阴阳怪气地道:“你只NG了两次就过,便宜他了。”

    薛霁真得意地哼哼了两声,说道:“郭导说了,我表现得挺好!后面两次是为了补个侧方位视角,不算吃NG。”

    伍勖洋又懂了:郭令芳郭导也是性情中人呐!

    《玉门雪》几百号人的大剧组,不可能哪里都一团和气。

    人性里永远有嫉妒的一席之地,而矛盾是客观存在的,这辩无可辩,但总归是别人挑事儿在先,薛霁真甚至都没有故意NG去折腾对方。

    你看,人家拍了三条补了两个机位就过了!

    至于拳头砸得重一点?不好意思,戏服加盔甲叠在一起那么厚,不砸用力点儿,导演还以为我们俩软飘飘的跳恰恰呢!

    反正,薛霁真拍完这一条之后是神清气爽。

    接下来,就该轮到六王恩威并施、棍棒加甜枣地收拢部下,“红眼病”前脚被薛霁真揍了,表现上也被艳压,到了贺思珩这儿,更是没有一丁点出头的机会……

    拜托,他可是硬生生把信业小太子乌煊逼到破防哎!

    看爽了之后,今天的工作差不多就结束了。

    时间还早得很,柳毅约薛霁真一起去镇上看打铁花:“他们表演团是上个礼拜到D市的,一共待3天,今天是最后一天啦。”

    “行,那就去看!”

    薛霁真一向是说做就去做的个性。

    他和柳毅卸了妆换了衣服,简单回酒店收拾了一下,一行人就租了辆车往镇上去,也许是年关将至,一路上的气氛多多少少都沾了些年味儿:人多了,车多了,路灯上的小灯笼也提前挂起来了,平时8点就陆陆续续关门的商铺,现在都7点多了还不断有人进进出出……

    一到镇上的小广场,薛霁真还看到了卖烤苞谷的老头。

    “怪不得这两天没见到他在B组那边摆摊!”

    说着,五个人又一起照顾了这位老大爷的生意。

    吃完烤苞谷,广场上已经围了一大圈人,老人孩子也倾巢出动,表演团的人已经在搅合铁水,还有工作人员严格按照安全距离隔开人群。

    薛霁真激动地等着看,柳毅也说起他之前的一段经历。

    “早几年跟着丹德老师在晋省演出,他们那边到年关经常有表演团,有的还在水边表演,铁花直接炸开在水上,水面还能看到倒影。”

    “那真好呀!”

    薛霁真有些羡慕地道:“你还去过晋省呀?我第一次见这个。不过,我们过年也没什么特别流行的东西,好像就是和面剁馅儿包饺子,然后各个电视台轮流换着看晚会,是吧哥哥?”说着,他又看向伍勖洋。

    伍勖洋忍不住笑道:“嗯,我负责剁馅儿,妈妈负责和面,你负责捏面团团。”

    这话说完,薛霁真没脸红,倒是柳毅莫名捏了捏耳朵。

    “其实我也会包饺子包馄饨,噢,我还会擀面条!当年艺考的时候我妈妈就说,如果考不上舞蹈学院就去新东方学厨师,没准也是一条出路呢。”

    才华哥点点头:“学厨师也不错呀!”

    倒是缸子多看了柳毅两眼,在心里留了个记号。

    *

    打铁花是好看的,带着一种灿烂的震撼!

    这种感觉就像放烟花,无论什么时候听到声响,都会下意识的抬头去看。而打铁花比烟花更绚烂,它是有热度的璀璨,如果落地的瞬间恰巧吹来一阵风,那么细碎的铁花便会随着风继续飞扬起来,像一条用力奔向远处的光带……

    薛霁真呆呆看了两分钟,才想起拿出手机拍。

    而旁边的三个人、哦不,四个人,也许人群之中还有别人,都已经默默用镜头对准他拍了好一会儿了。

    “真好看,还好今天赶上了!”

    回去的路上,薛霁真手里又多出一串糖葫芦,他唇上是麦芽糖舔舐融化过后留下的、仿佛带着甜味的光泽感。柳毅拨开了糖葫芦最外面那层薄膜,却一口没动,倒是薛霁真一边叽叽喳喳说话、一边也不耽误地吃完了。

    接着,他就默默把自己那根递过去。

    “你还想吃吗,我这儿还有。”

    薛霁真问:“你不吃吗?”

    柳毅抿嘴笑了笑:“我喜欢甜的,吃不来太酸的。”

    但这根糖葫芦又是薛霁真请的,他还是想收下……

    “噢,那我帮你吃吧!”

    说着,薛霁真便直接接过,伸出舌尖抵了抵最外层那层薄薄的糯米糖纸,糖纸融化后,他又飞快地咬住红色的麦芽糖壳儿,脆脆的一层咬得嘎吱嘎吱作响,外头是甜的、里头是酸的,刺激地薛霁真也眯了眯眼睛。

    柳毅盯着看了几秒,又面色微妙地扭过脸。

    公交车已经没了,出租车也不好打,一行人慢慢悠悠走路晃回了酒店。

    到楼下时,看到阿kar他们也才回来。

    “你们去镇上啦?”

    缸子手里提着两兜儿零食呢,塑料袋正面是镇上唯一一家大超市的商标水印,他点点头:“镇上这几天有个表演团来,小真想看打铁花,刚好今天收工早,过去凑凑热闹呗,不然窝在酒店里能做什么。”

    阿kar接过他递来一盒烟,抽出一支夹在指间。

    哥俩避开外头的停车坪,目送其他人上楼,这才小声告诉道:“你们收工之后,XXX遭老罪了,后边不是还补了一段审内奸的戏份么,他整个人真是,状态成迷……害得我们老板3分多钟一大段的文戏重来好几次,郭导把他喷得狗血淋头!”

    缸子听得嘎嘎直乐:“好好好,贺老师创飞所有烂人!”

    阿kar在外还是比较顾忌老板的形象,咳咳了两声,补充道:“我们老板是拍戏要求比较严格的,郭导也是,只是有的人刚好撞枪口上了。”

    “噢,我懂我懂~”

    不管“红眼病”是什么原因被骂,反正缸子听了高兴。

    他又空出一只手从兜里拿出个打火机来,阿kar和他对着头点燃烟,抽了两口又齐齐叹气:“你们也跑太快了,回头连个人都没找着,老板让我问问,你家小真弟弟拍完这部戏有没有别的打算?”

    缸子心里一震,但面上不显:“当然是回去补课。”

    阿kar:“啊?”

    “寒假到了不是么,能趁这会补点儿学分就尽量补上,不然真拖到休学就难办了。”

    缸子自己是大三肄业自主创业,期间无论碰到什么辛苦都忍忍往肚子里吞,虽然从不说后悔的话,但他作为过来人,其实是不愿意看到薛霁真完全地放弃学业的。

    娱乐圈里太多虚无缥缈的东西了,尽管这行的确赚钱……

    “哦哦,我的意思是,你们工作室这么着很难办呀!”

    “小真要上学,但同时也不耽误他接工作吧?只要好好统筹协调。但你们几个做经纪人、商务的都是半路出家,能力和人脉始终有限,没有一个经验丰富的人引导,说不好就要走弯路的啦。咱们也不来虚的,我老板的文伽娱乐,或者是郭导的俪秾文化,他们都很乐意吸收小真这样的年轻人,挂靠也好,单签影视约也行,就看你们怎么想。”

    听到这儿,缸子有一瞬间的头脑空白。

    圈内的顶级资源向来都是几个大公司优先瓜分,分完了挑完了才会一层一层轮到下面的。

    从前缸子不懂这其中的统治力,等真正进入这一行,听到身边的人通过各种方式、绞尽脑汁去打通各路人脉,才辛辛苦苦地进入到《玉门雪》剧组,缸子甚至恍惚地想:怪不得人家都说选秀是捷径!

    薛霁真就算没成团出道,通过选秀这个平台,却拥有了别人演艺生涯都达不到的热度。

    单从这一点看,这个19岁的小子已经胜过了80%的人!

    如今有了《玉门雪》做踏板,继而又接触到汪裕、周璇这种级别的演员,有了师生之谊。在康师民、郭令芳手底下拍戏,他们的一句表扬,相当于给薛霁真的业务能力做背书。更别提如今郭令芳、贺思珩还抛出橄榄枝……

    “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我得回去和大家讨论。”

    缸子冷静下来,不做表态。

    阿kar点点头表示理解:“当然,小真愿意就再好不过了,他如果有别的考虑,我们今后也有得是机会合作。”

    *

    握着这两根粗得不能再粗的橄榄枝,缸子回了房间,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和哥几个说起这事。

    伍勖洋高兴了不到几秒钟,立刻冷静地开始分析利弊。

    “文伽的确是个很好的选择,它好就好在这么多年一直稳定产出,赶上了百花齐放的年代,也抗住了影视寒冬的转型阵痛,甚至被网友调侃‘养老院’,哪怕不是主角型的演员,签约进去也不缺戏拍,奖项运作算是靠谱有门路的了,各种商务、时尚活动也配套跟得上……”

    “唯一欠缺的是与时俱进的营销推广,但我想他们的演员或许也适应了。”

    薛霁真点开百科词条里一溜儿的名字,的确如此。

    谈恋爱的,结婚的,感情生活和工作履历一样的丰富,几乎就没两个单身的!

    这些放到其他公司会严令封锁的私生活动态,文伽并不避讳,也是受到港圈那边早年的风气影响:狗仔爱拍爱写,什么新闻都能拍出来放到报纸头版上。艺人明星其实不怎么在乎,因为狗仔是无孔不入的,防也防不过来。再说了,谈了个烂人不重要,顶多娱乐一下大众,没准还能得到几分怜惜,可一旦拍了部烂戏,是真的会遭到嘲讽。

    说白了,文伽还是看中演员的素质和能力。

    再看俪秾——

    “郭令芳从文伽出去单干,但和老东家关系还是很好,这么多年两边的资源置换也不少。因为郭导父亲这边的缘故,俪秾和内地卫视的关系比较好,这也是康师民愿意接纳郭令芳入局的原因。这些年古装剧审核标准卡得很严,各大卫视的古装名额在优先内部的前提下,很难再放出去给外面,但康师民搞不来的、郭令芳做得到。”

    两头听着都不错,但缸子想了想,还是建议选文伽。

    “郭令芳和贺思珩有着师门情谊,他可以无条件让手底下的演员给人家做配抬轿,但他签约的演员哪一个不是熬资历?我不是说这种规矩不好,当然好、甚至还很公平,凭本事上位没错。可问题是,咱们能等那么久吗?”

    薛霁真需要学习成本,等他学成,又是什么时候呢?

    才华哥也更倾向于文伽:“你们有没有想过,贺思珩他现在已经在渐渐转幕后了,比如《玉门雪》,如果不是康师民点名要他,先有出演才准投资入局,没准他就纯粹地只管制片或者出品。毕竟这一部戏演完,没有半年也有5个月。”

    “贺思珩一退下,文伽男演员部门中青直接断档。”

    “这一部分的空缺谁来填补呢?置换给郭令芳的俪秾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如果有嫡系的,岂不是更好?”

    总之,这件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薛霁真手里现在捏着三个不错的选择,其实不用急。

    眼下《玉门雪》没拍完,甚至下一个阶段性工作还没着落,在这段时间里,他大可以充分地去了解、比较不同的条件,再挑一个最合适的签约挂靠……

    *

    1月快要结束的时候,薛霁真久违地听到了顾巍的消息。

    顾太子从Y国飞回来过节。

    路透可见他瘦了一些,气质变化也有些大。

    微博上关于这位太子爷的讨论比起训练营时期已经收敛了很多,大概营销号也害怕首富集团的力量,不敢大放阙词去调侃,更怕吃官司。

    倒是巍丝一夜之间复活又快速陷入失恋。

    原因很简单:顾巍被相关人士证实,已经以实习生的身份进入旗下某海外分公司基层岗位实习。显然,他消失的这三个月里有在一边读书一边学东西,为自己的未来而做出改变。

    “假以时日,咱们就不能叫他顾太子,而是顾总了。”

    《玉门雪》剧组闲下来也聊起顾巍,还有人好奇问薛霁真训练营时期的事儿——

    “那个时候顾巍真的很目中无人吗?”

    薛霁真团了个雪球,一边盘圆一边说:“也不是吧,得是特别敏感的人才会这么觉得。事实上,那就是他习惯了的一种对外状态,骄傲又矜持。”

    大家点点头表示了解:“那还是比乌煊好。”

    今日拉踩乌煊(1/1完成)

    可薛霁真没有说的是:但凡和顾巍相处过一段时间,都不会因为首富太子的滤镜而多喜欢这个人。骄矜的人是改不掉的,那种防备的姿态更是与生俱来,哪怕跌落到泥里,他们也会保持一贯的态度和作风。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没法儿忍……

    都聊到顾巍了,少不了又要说说别人,比如前些日子传出订婚传言的章殷。

    “咱们是为了赚钱才来娱乐圈,他有钱他图什么?”

    章殷的粉丝比巍丝更伤,顾太子好歹有身份滤镜在,家世背景如此之雄厚夸张,根本没有人能轻易攀得到他,这种意义上的“公平”反而能达成平衡。可章殷呢,没有明文官宣,只有默认的隐退+订婚,简直比刺刀还锋利,精准地插到粉丝的心口!

    “粉丝真是冤死了,投票送他重新出道,结果呢?”

    “结果他根本就不需要,哈哈!”

    “我表妹之前可喜欢章殷了,还买黄牛票去见面会,蓝馆决赛夜也去了,还信誓旦旦地说今后限定团的每一场演唱会都不缺席,结果哈哈哈……对不起啊小真,我没有笑你的意思。”

    薛霁真:……

    “别说,你们那首《扬花》挺好听。”

    “能不好听吗?那段时间刷短视频,听到用得最多的BGM就是《扬花》,一截一截的用,乍一听是这首歌,刷十来条一听,哎,又是这首歌,不过换了另外一段。”

    柳毅都忍不住笑了:“现场那版升key的bridge用得最多。”

    薛霁真哭笑不得:“谁知道这歌这么应景。”

    “在说什么呢?”

    挡风的透明门帘掀开,里头走出来贺思珩,他大概是谈完事儿了,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走动走动,看到一群人扎堆哈着气聊天,堆了个丑不拉几的大雪人。

    “当然是聊八卦啊!”

    “这不薛霁真的前队友上热搜了,咱们问问他的感想。”

    贺思珩也似笑非笑地看过去,问:“那你是怎么想?”

    薛霁真又堆了个小雪球,用树枝穿插着固定到大雪人的胸前,随口道:“没什么想的。我不想管别人,我只管我自己。”说完又去团下一个小雪球。

    见他俩不顾其他人聊起来,懂眼色的已经悄悄退开了。

    “你这堆的是什么?”

    薛霁真理所当然地比划了一下:“这是佛头,这是佛身,这几个球是挂在脖子上的大佛珠串儿,贺老师看不出来吗?”

    贺思珩:有点抽象,的确没看出来。

    “这是我堆的B组二号棚里的大佛像。”

    再次沉默过后,贺思珩缓缓点头:“好吧。”

    这么一说,像也是有点点像的,当然,只有一点点。

    “贺老师没看过吗?”

    贺思珩在A组忙活了一天半,并不知道B组多加了什么。

    但他熟读原著,又背烂了剧本,自然知道整个故事里唯二两次和佛像有关的剧情都牵扯到李稚——

    一个是他逃离京城那晚,被追兵逼上绝路不得不跳下马车求一线生机,同时摔烂了代表李妙身份的玉佩,佛手的那截断玉被他拿来打灭了马车前头的风灯。另一个,则是李稚战死宿江那夜,像是伏笔忽然觉醒,他趁着暴风雪引着敌军到了崖边,直接坠了下去。

    敌军不明路况,直直落进冰冷的宿江,无一生还。

    李稚也没能保住性命。

    他的白马摔死在崖底,自己则摔落在崖壁的巨大佛雕上。

    佛像悲悯,背靠石雪山对着玉门关,捻作莲花指的佛手被砸落,剩余一掌托住了李稚,但也只是保住了他的全尸而已。

    “这个结局还好耶,这要是掉进宿江,运气好被冻到开春才发现,要么就直接巨人观啦!”

    贺思珩沉默住了:乐观小狗,真有你的。

    第35章 感谢订阅!

    关于李稚的结局,《玉门雪》原著的确埋有伏笔。

    替嫁只是最开始的一环。

    镇北侯的一子一女,儿子骄傲鲜活、是典型的少年意气,女儿天生体弱、藏在深闺少有人知,结局却是李稚大好年华战死边关,体弱的女儿坚强撑到了大结局。

    再就是逃离京城那一夜,李妙、李稚交换玉佩。

    两块交换的玉佩仿佛也预兆着他们交换的命运。

    非要细论的话,其实还有一处!

    但那是更早时候的事情了:六王初来乍到处理军饷被劫案,借道旱季的宿江时,看到百姓在江滩边供奉祭品,祈求风调雨顺。六王抬头望去,他们祭拜的是一尊根本没有雕刻完毕的石雕佛,原本是悬崖突出的一部分,被雕做了佛的模样。

    六王为了笼络民心,从京城调了工匠来将它雕完。

    最后,也是这尊佛雕,给李稚的结局蒙上一层圣光……

    换做别的小说、电视剧剧本,男主角要达成蜕变和升华,往往少不了一些刺激:爹妈死了,女神死了,师父死了等等乱七八糟的。

    《玉门雪》倒是献祭了一个小舅子。

    可这个小舅子吧,又不是普通的小舅子!

    书粉曾经锐评:

    【这是普通小舅子吗?这是错失的战神青春版!】

    【宿江一战是老六生平唯一一场输惨了的战。】

    【他明明答应过老李会照顾“我儿李稚”……】

    【拜过天地祖宗的小舅子,哪能是普通存在呢?】

    康师民和编剧团队年纪大了,勉强追上流行。

    在改编之初,他们也问过原著作者,试图得到一些意见。

    “你在构思这一条线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想法呢?是怕将来镇北侯一脉外戚专权,李稚走上他爹的老路,被下一任皇帝猜忌?还是因为六王核心集团出于利益考虑排挤李稚,所以关键时刻并没有及时给到支援?又或者说,这种结局其实也是六王想要的?毕竟他本身就是个政治家嘛,这么做的话甚至都不需要脏手。”

    “我看有一章番外提到他执政中期压制道教、大兴佛教,是出于一种政治和宗教的结合统治目的,还是因为他心中有愧,开始赎罪?”

    讨论会开到后面,康师民还和编剧吵起来了……

    原作【贴膜键盘】沉默了:做阅读理解原来是这种感觉?

    他写的时候,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啊!

    单纯是因为过年拜佛求新文大爆的时候,觉得山崖上的佛像落着雪、被太阳照射反射光线的样子很圣洁,让人的心灵有片刻清静。于是在心里记下这一幕,想着大概什么时候能用上就好了。

    再加上当时盟主群里情绪不稳定,需要剧情高|潮刺激。

    总之,是很多巧合的叠加,才有了李稚的归宿。

    可话又说回来,都说男频文里不经意间的“麦麸”最好嗑,《玉门雪》也不例外。原著的官配都是政治联姻、各取所需,同人二创热度最高的CP不是几对皇家夫妻,反而是“六王×李稚”,这对戏剧效果拉满、buff叠满的姐夫×小舅子的禁忌组合。

    贴膜键盘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这么写的。

    但是现在也没人相信了:宫廷权谋,哪怕飞来一只麻雀叽叽喳喳叫了两声,也有人猜这是不是谁驯服的鸟在传达暗号……

    *

    连着天晴三天后,D市迎来一年中最冷的暴雪期。

    除了后期春夏两季的戏份可能要回到南方的影视基地拍摄外,《玉门雪》绝大多部分的内容都将于年前结束。

    这其中就包括李稚的杀青重头戏。

    B组二号特效棚里,高达24米的佛像算是前期投入工时最长、规模最大的“道具”。

    为了模拟出最符合书中描述的形态,石佛底部的莲台和佛像盘腿部分共计6米都埋在水中。当然,水是真的,但整个棚内灌不了太多体量,只能尽量模拟出宿江的其中一段河道,再加上二号棚的天顶也撤开了,一夜过去,佛顶盖雪,水面盖着一层浮冰,还真有那味儿了。

    所有人开工上戏时,都被这一幕震撼到!

    “郭导,该说不说,李稚还有个全尸呢,还是躺在佛祖手心里,哎哟可比孙猴子待遇还好!我呢,肩膀都被砍掉一边儿了,这回头是不是得打马赛克?”

    郭令芳没好气地笑了一声:“那要不给你改个跳河?”

    抖机灵的闭嘴了:零下10度呢,跳河不得冷死!

    薛霁真化好妆出来时,同样被场上的布置震到心惊:“也没人和我说过有这么高呀!”他看向郭令芳,眨了眨眼,真诚问道,“那个佛手掌心会给我垫很多层吧?”

    郭令芳看着他缓缓摇头:“垫多了就不真了。”

    “嘶……”

    场上有人在倒抽气儿。

    但郭导又补充:“你别怕,有点痛,但不会特别痛。”

    拍摄之前,特效组已经做出简单的3D动画模拟过整幕戏了,特技演员比薛霁真更先一步感受坠崖落在佛祖掌心的滋味儿——

    “虽然有难度,但能拍。”

    特技演员没说的是:如果薛霁真拍不了,我愿意上!

    想都不用想嘛,这一幕必将成为《玉门雪》的经典画面,说不定从此留名影史!到时候观众一提起这场高光精华戏,联想到的除了演员,必然还有替身演员。

    演员吃大鱼大肉,能分替身一点儿汤就够满足了……

    可郭令芳不是一般导演,他是不可能同意的。

    薛霁真前期侧骑跳马、被马鞭拽着拖行,甚至双手脱缰,用点燃的一支箭射穿敌方军旗这些戏份都能坚持完成,最重要的杀青戏没得理由启用替身,这不是虎头蛇尾吗?

    只要摔不伤,那就亲身上阵拍!

    一天拍不完就拍两天,直到拍满意为止!

    感受到郭导的决心之后,薛霁真也做好了迎接这场“硬仗”的准备:“好,我能行。”

    准确说,他不行也得行。

    郭令芳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你放心,咱们不急,一天两天三天,就算A组都先撤了,咱们B组也要把这点戏份拍得漂漂亮亮的再收工。”

    事实还正如郭令芳所说:这一段戏很耗时。

    光是崖边的追击就拍了一天一夜。

    前期是实拍:人是真的,暴风雪是真的,骑的马和驯服的狼狗也是真的。因为天气原因,动物不好控制,且容易受到环境的影响,在这样的情况下,演员就算有再强大的身体素质也很难保持状态。

    这一场戏拍到一半,演追兵的那几个也倒了一半。

    “说真的,以后我的简历上可以把这一笔加上。”

    “本人,曾经在《玉门雪》扮演追杀李稚的敌军!”

    “本人,曾和李稚在宿江断崖鏖战一夜,同归于尽。”

    “小薛同学,你是该红的,以后谁骂你我骂他!”

    薛霁真也笑了,笑得快瘫了:“你们还能行不?我看特技老师们已经收拾收拾准备上了。”

    大家一看坐在摇臂组装“车斗”里的导演,瞬间焉巴。

    “这不行也得行啊!哥们都走到这一步了……”

    但体力实在有限,导演一发话,大家又溜到棚子里去休息了,A组陆陆续续杀青了不少演员,这会儿还包了个奶茶车开过来。

    薛霁真一抹睫毛上的雪花,捧住了不知道谁递来的热巧。

    “走路要看路。”

    他索性顺着对方搀扶的力道靠着椅子坐下:“贺老师没听过一句话吗?年轻人倒头就睡,我要是在这儿倒下了,就地也能睡着。”

    贺思珩扶人扶到西,顺带还给他扯了床毛毯子包住。

    “意思是我老了?”

    薛霁真喝了两口热可可,感觉自己勉强活过来一点儿了,这才有力气说话:“我可没有这样说噢,你不要歪解我的意思。”

    他似乎不太清楚,自己软乎乎说话时有点撒娇的意味。

    郭令芳虽然对演员们要求严格,总想着保留情绪状态一气呵成地拍完,但还是屡屡为薛霁真破例。其实贺思珩到了好一会儿了,他甚至在监视器旁看到薛霁真重复了五六次、每次仍然状态饱满的表演。

    大概是撑不住的时候,郭令芳喊停休息了。

    贺思珩就拿着一杯热可可等着,直到薛霁真歪歪扭扭地撞过来,也不看路,好似并不在意待会有谁把他从地上“捡”起来。

    “我仔细看了,其实你堆的那个雪人挺像的。”

    如果放在平时,薛霁真会说他没话找话说,但他现在累得都有些恍惚了,甜滋滋的热可可顺着喉管咽下,他整个人似乎都飘起来了,迷迷糊糊地点头:“是吧……”

    缸子带着热好的馄饨过来了:“吃点儿。”

    薛霁真打了个哈欠,接过勺子,又问:“他们呢?”

    “哎呀,他们有他们的夜宵,饿不死的!快吃吧,你哥亲手做的,皮薄馅儿大,里头还有你爱吃的紫菜和虾米。”保温盒的馄饨并不多,以一个年轻人正常的食量来说,塞牙缝都不太够的,也就刚尝出个味儿,但哪怕吃得5分饱也不行,因为薛霁真要上威亚。

    仿佛才看到贺思珩,缸子匆忙打了个招呼:“贺老师明天的夜戏吗?”

    贺思珩点点头,也是和薛霁真最后一场对手戏。

    不过那时李稚已经彻底躺下了,六王是来给小舅子收尸的。这一幕其实是很伤的,但本质上已经不需要薛霁真做反应了,他只管躺着。

    “我第一次演尸体耶!”

    快速解决了这碗馄饨,薛霁真擦擦嘴忽然说道。

    缸子被他噎了个正着:“你还挺开心。”

    “我觉得挺好的,第一次演戏,第一个角色,酸甜苦辣什么感觉都尝了个遍,哦不对,有一样没有,那就是爱情,哈哈!”薛霁真说着说着又有精神了,他还没吃饱、又不敢吃太多,看了看贺思珩,试图从贺老师那儿翻出点什么来吃。

    贺思珩被他盯得莫名发毛:“我去车里看看。”

    出了棚子,看到阿kar在喝咖啡,对方还疑惑呢:“咱们这就要走了吗?”

    贺思珩摇头:“我回车里拿个东西。”

    靴子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敌军阵营里有个三线的半糊演员和女助理躲在树后亲嘴,接近零下12度的天气,还吻得难舍难分,一看到有人过来,两人直接拢着帽子贴在一起,反正大家的外套都一个样儿看不出谁是谁……

    去车上拿了巧克力和糖,贺思珩忽然就想起薛霁真的话。

    也许19、20岁的男孩子都会忍不住萌动。

    可这种情况,他的确是没有。

    就像是极地一年四季都解冻不了的冰川,几乎不会有融化的时候。

    不否认对感情的完美幻想早早地遭到破坏,姐姐的事情也极大程度上影响了贺思珩的取向:他排斥、否定甚至怀疑爱情,宁可相信利益牵制下的感情会更加稳固,也不愿意相信男女之情能单靠责任和感觉维系一辈子。

    薛霁真挺傻的,他竟然想在片场谈恋爱……

    *

    等贺思珩拿回吃的,薛霁真已经重新吊上威亚了。

    他目前的状态和李稚高度重合:疲惫到极致,全凭一口气吊着,往前一步既是无路可走的悬崖,又是另一种程度上的解脱。

    针对这个问题,薛霁真之前就问过郭令芳。

    “如果李稚知道这是他的绝路,还会赶开手下,单枪匹马引走敌军吗?我并不觉得他对支援状态是毫不知情的。”

    郭令芳反问他:“李稚深知父亲和姐姐被困在京城的处境,他们俩和牢里关着的人质没有区别,所以这一仗只能赢不能输,可是又不能光赢这么简单,还需要破局!以他17岁的见识和决断,他一个少年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导演讲戏的深浅也和演员悟性有关。

    更多的时候,郭令芳点到即止,让薛霁真自己去发散。

    如果想不明白,郭导会再做细节上的点拨;如果能想明白那就好办了,一切看薛霁真自己的发挥……

    截止到收工,贺思珩那几颗糖也没能送出。

    睡了不到六个小时,B组的收尾工作还在继续。

    此时此刻,薛霁真的状态已经来到了“触底反弹”的阶段:身体疲惫到极点的同时,精神又亢奋到极点!

    他甚至主动和贺思珩打招呼,和身边的工作人员聊天。

    “如果镜头扫到的时候,我悄悄呼吸,会不会穿帮呀?”

    汤姐拍了拍他的盔甲:“你胸膛薄薄的一层,不会!”

    说着,她又看了看贺思珩:“你的会!”

    小助理捂着嘴笑了起来,露出两个漂亮的小梨涡,说道:“小真,你到时候躺在佛手掌心睡觉都可以,只要你睡得着~”

    薛霁真也朝她嘿嘿一笑:“那还是不了。”

    他俩说说笑笑的,显然这三个月里很是熟悉。

    贺思珩却莫名想到了那个和女助理躲在树后接吻的男演员,如果剧组也有女演职人员向薛霁真示好,以他的性格,是否会拒绝呢?

    还是说,会发展出一段新的“办公室恋情”?

    阿kar看不懂眼色似的走过来,问道:“老板你昨天的糖呢?给小真了吗?没给就让我吃两颗,刚刚和缸子抽了两支烟,感觉魂都要飘起来了,空腹抽烟还是不行……”

    薛霁真听完也扬起小脸:“我没收着!”

    贺思珩面色有一瞬间的发热,但并没有意识到这种感觉就是尴尬。

    他只是冷静地从大衣外套里拿出那几颗糖和巧克力,摊开手掌先让薛霁真挑:“看你喜欢。”后者挑了两颗水果味儿的,拨开糖纸就塞进嘴里。

    阿kar小心觑着老板的脸色,拿了巧克力。

    ……

    将近25米的石雕佛像嵌在崖壁,往下是被冰雪封住流速的宿江,暴风雪呼啸着回荡在山崖间,只听到马匹的嘶鸣和狼群的嘶吼混在一起,一阵阵绝望的尖叫伴随着接二连三的下坠戛然而止。

    最后落下的,是一匹浴血的白马。

    天地之间,有一瞬间的静默,风声也停了。

    下一刻,一道身影像一片飘摇的枯叶,伴随着从崖底向上飘起的雪花,坠落在石佛平静的掌心:那是一个摊开的、又像是预备托住什么的动作,宽大包容,冷漠坚硬,它仁慈而从容的避免那个少年破碎的结局。

    有血迹顺着佛手的指间落下,滴在洁白的雪面。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呼吸彻底地消失在落雪声中。

    风声又起,大雪再次落下,掩盖了斑驳惨烈的战场。铁蹄声由远及近,火把的微光划破最后一抹黑,清扫战场的人马赶到此处,抹开新雪,露出混着人血、各种动物血迹的地面,痕迹到崖边戛然而止,往下是重归平静的宿江。

    “禀告主帅,找到小侯爷了,在……在崖底。”

    天微微亮起时,六王宿命般地抬起头,看到了石佛掌心间凝固的血迹,那里静静躺着一个叫做李稚的少年。

    *

    “再来一镜吧。”

    郭令芳揉了揉眼睛,又让工作人员抹平了地面的脚印。

    说完,又拿出喇叭朝佛手上的薛霁真喊话:“小真饿不饿,吃个蛋黄派吧?”说着,让人摇起云梯,他要亲自给人家送吃的。

    薛霁真这才从佛手上坐起来:“我要吃,吃两个!”

    倒是演副手的演员撞了撞贺思珩的胳膊:“你别看他。”

    酝酿情绪容易吗?

    再看下去,就该出戏了……

    贺思珩却像是着了魔一样盯着薛霁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拍完这一幕戏,全场默契地响起了掌声,庆祝薛霁真正式杀青,有人捧上鲜花,有人拿出相机合照,薛霁真头发上、睫毛上还落着雪花呢,就被拉着到处照相,花絮组的摄像师都快把镜头怼他脸上去了,薛霁真也不生气,累得软绵绵地说:“我要回去过年啦!”

    有人悄悄的来,轰轰烈烈地走。

    直到片场再也听不到薛霁真的声音,其他人才反应过来:“噢,那小子已经杀青了。”

    杀青之后的薛霁真没有立刻离开D市。

    他回到市区,先和丹德见了一面,两人一起吃了饭。

    “拍摄过程虽然很累,但是很有趣,我学到很多!”

    期间,丹德忍不住一次次去看这个曾经和自己有过短暂师徒之谊的年轻人,感受他气质、精神面貌,甚至是谈吐上的变化。

    最后,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感慨:“你算是熬过来了。”

    薛霁真点点头:“希望如此吧!”

    丹德深入参于配乐和插曲的制作,也从主创团队那边提前看过一些粗剪物料,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简单透露:“你的角色曲,会很好听。”

    “是吗?我还有角色曲?”

    丹德不能说得更多,只能大概地告诉他:“嗯,我尽可能给重要角色都做了角色曲,有的是纯配乐,有的可能会做一些变奏的处理,你那支……也许有后续的安排,重新编曲填词做插曲也不一定。”

    他更想问的是:如果有机会,你想自己唱吗?

    但薛霁真并没有往下问的意思。

    “丹德老师,你还记得柳毅吗?”

    “他曾经在我的舞团工作,后来出了意外,转去做了演员。”丹德并不想借此机会表现什么,他只是随意地问,“你和他在剧组里相处得还好吗?”

    “挺好的,我们还一起去镇上看了打铁花。”

    薛霁真单纯地和丹德聊天,说起打铁花,又说起剧组里几匹有意思的马:爱吃苹果的雪美,边跑边拉的黑仔,高冷护食、但气势拉满的疾风……

    缸子来接人的时候,薛霁真才揉了揉眼,长长叹气。

    “马上要过年了,叹什么气?”

    薛霁真欲言又止:“1到10,你给我打几分?”

    “10分!”缸子毫不犹豫的答道。

    “算了,问你不算。”

    “那你问我是什么意思?”

    薛霁真不知道怎么说,但他隐隐有种感觉。

    这种感觉和危机无关,就是有点儿奇怪,他暂时弄不明白……

    第36章 感谢订阅!【含】

    离开D市那天,柳毅来送机。

    “你回去之后打算做什么呢?”

    他仍然带着圣诞节薛霁真送的那顶针织风帽,可能是因为名气不大,柳毅连口罩都没戴,就这么大咧咧地露出一张脸。

    也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目光灼灼地跟随薛霁真。

    “我啊?先把这个学期欠的课补一补吧,几门公共课补起来相当容易一点儿,专业课就看老师给不给方便了。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书还是要读完的。”薛霁真穿得很简单,靴子、工装裤、毛衣加羽绒服,一条深灰色的围巾简单绕了两圈,再戴一个口罩,所以说话的声音有些闷闷瓮瓮的。

    “我以为你要去这个晚会、那个晚会的。”

    薛霁真笑了两声:“让你失望了,明年一定!”

    柳毅脸都憋红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明明比薛霁真还大三岁,却总忍不住跟着对方的节奏,轻易地感到羞赧、尴尬,好好说话也不会了。

    “我知道。”

    机场广播又响了一遍,安检口站着的伍勖洋他们也在朝这边看。好在D市机场就这么大,一眼看得到头,换做别的地方,留出半小时提前过安检都不够跑的……

    薛霁真拉了拉口罩:“我该走了,下次见!”

    柳毅还想说些什么,时间不太够了,但这么憋着更难受,于是忍不住朝前追了一步,语气急切又诚恳:“小真,你要是想玩游戏、打球什么的,可以喊我,我过几天也回首都了。你喊我的话,我一定到!”

    “好。”

    薛霁真朝他挥挥手,随后快步追上哥哥们的步伐。

    过了安检口,缸子扭过头,看到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柳毅,联想到种种细节,有些疑神疑鬼:“这哥们,你们看他有几分直?”

    才华哥一下没反应过来,倒是伍勖洋脸色瞬间沉下来。

    意识到这两人都没发现,缸子也有点后悔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他悄悄看了眼薛霁真,对方已经戴上了耳机开始听网课,于是把另外俩兄弟拉了拉,悄悄说小话:“其实不是我最先发现的,而是小真自己有感觉,他对情绪这方面本来就敏感。”

    “就不能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

    才华哥是靠歌撩妹的直男,他不懂。

    “朋友之间的喜欢会是那种眼神?”

    缸子说:“之前在镇上看打铁花还记得吧?当时我拿手机想给小真拍点东西,到时候发给粉丝看也好。可我回去剪素材时,才发现这小子也用镜头对着我们小真。朋友拍朋友,从来都是拍丑照留作黑历史,那种拍法,那个眼神,看得我当场就汗毛直立!”

    伍勖洋眉头皱得紧紧的,问:“你的意思他喜欢小真?”

    “显而易见呀!别人不爱和小真玩,因为他太红;别人爱和小真玩,也是因为他太红。但柳毅这小子怎么说呢,自那之后我在片场盯过他,其他人拍摄时会想尽办法展示自己,没有戏也要演出三分存在感来,哪怕镜头并没有集中在自己身上。可柳毅不同,镜头对着小真,他也在看着小真!”

    “等等,这小子演的什么?”

    缸子想也不想,答道:“第一个被李稚打服的人。”

    后来六王走不开,也是他捧着李稚遗物回京复命……

    才华哥沉默了两秒,说道:“希望他是入戏太深。”

    “好吧,反正我是无所谓谁追求咱们小真的,他理所当然会得到男男女女的喜欢,要是做出什么影响不好的事情,我可要先下手为强了!”

    才华哥刚想说“哥们你有点狠”,就见伍勖洋也点点头。

    这哥俩如出一辙的狠,狠话不够,气势来凑:“没错,喜欢归喜欢,毕竟这种感觉是拦不住的,咱们也管不到别人的想法。但谁要是因此影响小真,给他带来负面影响,就别怪我在中间做坏人!”

    *

    傍晚,飞机落地首都。

    从某些渠道得到消息的粉丝前来接机,看到薛霁真一行人出来,想认又不敢认,想热烈地喊两声“宝宝”,又怕被机场工作人员拦住教育,只得涨红着一张张小脸儿。

    总之,很符合网友对真丝的刻板印象——

    明明已经壮着胆子来接机,见了面还是很“陌生”,你推我、我怂恿你的,主打一个拘谨……

    直到薛霁真要上车了,才有人大喊了一声“小真”!

    原来能说话呀?

    他还以为大家在搞什么“文明接机”的活动!

    薛霁真有些哭笑不得,赶紧降下车窗朝外面挥了挥手,还差点把手套甩了出去,又引得他们一阵呜呜咽咽的激动回应。

    但这个招呼来得太迟了,没能停留太久。

    后头还堵着别的接机的车,伍勖洋只得让司机开走,眼看着都快拐下坡了,雨丝夹着大片的雪花飘进来,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后视镜里还能看到接机粉丝站在原地的身影,这一幕未免有些心酸了。

    “说是前线狂粉吧,又不敢追,怕你讨厌。”

    “说是普通粉丝呢,普通粉丝根本就不知道你回来了!”

    才华哥都觉得有点儿好笑,调侃道:“好歹蓝馆决赛夜是见过面的吧,搞得像是网恋奔现似的,这种熟悉又好像不那么熟悉的样子,请问你们是在演小品吗?”

    薛霁真一噎,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试图反思:“我还是营业少了。”

    “不是营业频率的问题,你的粉丝黏性还在,粉丝涨幅甚至比去年第四季度小爆的流量生要好,当然了,不排除是买股粉扩大基数,带动了话题。”缸子说这番话还是讲究数据的,如果薛霁真入组之后跑粉,那他早就召集所有人开会想对策了。

    “那大家为什么这幅模样,说实话吓到我了……”

    缸子想笑又忍住了:“每当粉丝莫名其妙溺爱你的时候,我就会反射性地去想,是不是那几个跑路的又做了什么离谱的事情。”

    话音刚落,伍勖洋已经公布答案了——

    “咱们落地前两个小时,章殷发了长文,官宣退圈。”

    才华哥:……

    缸子:……

    薛霁真也跟着沉默好几秒,这才缓缓点头:“怪不得。”

    要想在娱乐圈里显示出自己的好处来,其实是很不容易的!哪怕专门写一张说明书,也不见得有人去耐心了解。可一旦多了些到处都是毛病的同行,哎,叫他们这么一衬托,那不就哪哪儿都是优点了?

    不止薛霁真眼下这么想,广大吃瓜群众也这么想!

    “九位数的票额打水漂是什么概念?谁懂?”

    “富家公子哥、太子爷为什么要屈尊降贵来选秀啊?”

    “选秀冠军在你们天龙人的游戏里就像个NPC。”

    “我儿薛霁真倒了血霉碰到几个公子哥太子爷!”

    “原本就眉清目秀的薛霁真这下简直圣光耀耀了!”

    “虽然他资源看着一般般,但起码没扔下粉丝跑路。”

    “说归说,你们管《玉门雪》叫资源一般般?”

    “好资源也是他应得,他什么都没做错,他是受害者!”

    此时此刻的真丝可谓是感慨万千:每当网友声援薛霁真,比粉丝还真情实感地夸他,甚至祝福他拿到更好的资源时,他们都有种说不出的激动。

    刷多了怕人家说“得了便宜卖乖”,可不说又很没礼貌。

    好在薛霁真在《风尚男士》之后进组《玉门雪》,如今杀青,算是有了正儿八经的存货,靠着履历里新加的这一笔,也稍微有了些底气去尝试更好的资源……

    至于章殷退圈相关的讨论,他们并不想去掺和。

    眼下,真丝只关心薛霁真。

    【慈母张女士:没忍住和C姐打车去了机场,他瘦了好多,看着也结实了,和几个哥哥一起出站,背着自己的包,戴着一副耳机。大家很想和他打招呼,又怕扰乱公共场合的秩序,眼巴巴地送他到外头,终于有人喊了一声“小真”,他看着也松了一口气,开心得恨不得把脑袋都挤出车窗和大家挥手,手套都差点儿掉了。】

    【我的宝,他好傻好可爱QAQ】

    【所以大家明明都去了为什么不敢打招呼啊?】

    【怕之前Q市机场那会儿的阴影还没消褪呗……】

    【小真狗狗拍戏累不累啊,真想问问他~】

    【差欧差组说接下来有杂志拍,可能还会接着进组。】

    【我希望他休息,又害怕他休息#大哭】

    深入饭圈内部的缸子和才华哥忍不住叹气:“做粉丝不容易,我真想告诉他们,其实薛霁真这小子没那么脆弱,他内心坚强得很!可有时候好事儿就是要一点点的推进公开,才会有拉满的惊喜感。”

    没错,在这段时间里,哥仨已经和薛霁真商量了出了正式的结果:

    将工作室挂靠在文伽娱乐,同时接受文伽的注资。

    除此之外,薛霁真的影视约和部分商务约也签给了文伽。

    从签约日开始共计5年的年限,合同里有明确说明文伽需要提供的资源,包括但不限于一年接多少戏,对项目的投资规格、主创配置也有基本要求;时尚资源方面要给出怎么样的推荐力道,如果有合适的商务推广,谈title应该维持怎么样的保底。除此之外,还牵扯到发展规划,以及团队配置的完善……

    当然,这一沓合同里也有对薛霁真的责任约束。

    伍勖洋请来的律师顾问看完之后,自顾自地感慨:“怪不得都说文伽是内娱养老院,这条件说实话很好了,文伽还有一个其他公司都没有的优点,它有稳固的港圈实业资本,如果地球不爆炸,应该不会出现内娱这种今年开S+,过三年就申请破产结算的局面。”

    “而且据我了解,文伽是大荧幕小银幕两手抓的,他们的公关和法务远比商务厉害,在冲奖这一块也是目前内娱做得最好的。”

    才华哥心里高兴呢,但嘴上还要阴阳怪气一下:“你是不是也在文伽干过活儿啊?”

    “那倒没有,我是想去做法务,可人家看不上呀。”

    众人一阵无语。

    但不管怎么说,这事已经尘埃落定了。

    薛霁真虽然人才从《玉门雪》剧组杀青,但回到B市的当天,“配套硬件”就已经到位了:公司租的安保系统拉满的公寓,一辆市价78万的商务保姆车,以及一位第二天就要走马上任的执行总经纪。

    伍勖洋并没有觉得自己地位不稳固了:“来了才好。”

    同样想法的还有缸子:“我们还有得学。”

    这位经纪人其实是郭令芳的堂妹郭令芙,早些年带过贺思珩,因为高龄结婚生子才暂时退出职场,眼下家庭稳定、孩子上学,这不又复出了么。

    薛霁真在百科里找到了郭令芙的词条,果然是一位精明干练的职场女性。

    “长得有点儿像郭导。”

    哥几个又在公寓转悠了一圈,不太适应,总觉得在做梦。

    “我搜了一下,这边的房子市价超过2000万。”

    才华哥是B市本地人,他家一家三口只有一套6环开外的小房子,万万肖想不起这样的平层公寓,一时间看薛霁真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金蛋。

    “小真啊,你可千万得好好的!”

    别犯错,别犯法。

    只要稳打稳扎一步步来,大家就都有着落了……

    他们甚至都没在公寓周边的餐厅吃饭,而是绕到靠近大学城的老地方,随便找了个大排档,点了一桌乱七八糟的东西,仿佛这样才能找回正常的、普通的烟火气息。

    “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干杯!”

    *

    郭令芙是第二天上午10点到的。

    那时的薛霁真已经跑完了5公里做了三组基础,冲了澡、吃了早餐,还刷完了一套题,正戴着一副度数100的眼镜听网课,他很喜欢公寓的书房。

    “你好,小真,希望我们未来可以合作愉快。”

    薛霁真也和她握手,闻到对方淡淡的香气,优雅而低调。

    “我知道你知道个很懂事也很有主见的孩子,所以咱们开门见山,就先围绕你近三月的计划做一个简单的讨论,考虑到小洋未来一段时间会跟在我身边学习,缸子和才华也需要进行一定的专业技能补充,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会替你安排一位专门的生活助理。”

    薛霁真和哥哥们对视一眼,点点头:“这样很好。”

    “我已经收到了汪裕老师那边发来的邀请,他们答应会发一部分的剧本过来,等你看过再决定要不要接下。接的话,我会尽可能快地调节其他行程,不接也没关系,自然有其他的角色可以尝试。”

    说是简单的讨论,实际上说到中午的饭点才停下。

    两个小时的功夫,郭令芙已经将薛霁真身边的人和事全部都整理了一边,每个人细化了职责和任务,也进一步明确了薛霁真自己的规划:想要作品,就不要在意番位,先攻占好班底的好角色,适当地攒一些存货,同时保持学习状态;想要流量,就去接触杂志、商务、综艺,三方关联稳定变现。

    “事实上,两条路线并非不能兼得。”

    郭令芙相信贺思珩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判断:“你有这份资质,理所当然地可以做得更极限,但人前光鲜人后吃苦,就看你能不能熬下来。”

    可就算再想要,也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一股脑的把资源堆上来,反而和薛霁真现在的步调违和。

    “慢慢来吧,你还很年轻。”

    郭令芙不着急,有了贺思珩的经验,她对待薛霁真的规划只会更加得心应手、游刃有余,打听到汪裕杀青后会回来B市荔山别院修养后,郭令芙决定在中间疏通一下关系,继续让薛霁真过去听课……

    “接不接他那边的戏是一回事,不影响你和他学。”

    薛霁真脸色微赧:这不是白嫖么。

    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郭令芙笑了:“混到这个地位,还会缺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混江湖混得是人情世故,有的时候,人情比钱更值钱。”

    汪裕的孙女儿打算走童星这条路,年前面试了几个角色,其中就有文伽下半年的电影项目。

    何况有《玉门雪》短暂的师徒之谊在,汪裕不可能拒绝。

    “他们这边的,喜欢抱团。”

    当然,郭令芙也没有抱团不好的意思,只是抱团就意味着资源收拢,除了个别的置换几乎没有对外流通,与其说是观众信任这样的班底,不如说是部分资本联合起来,驯服了观众的眼睛……

    薛霁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大脑过载。

    他早上明明还在纠结补学分的事儿不是么?

    郭令芙甚至只觉得自己点到即止,先让孩子适应适应,随即就带着伍勖洋走了,留下剩下三人在公寓大眼瞪小眼。

    “晚上吃什么?”缸子问。

    才华哥瘪瘪嘴:“这还吃得下?”

    前一天还在展望未来,听郭令芙分析了这么多,大家心中的喜悦已经所剩无几,余下的只有满满的危机感:郭女士点破了薛霁真的处境,看似繁花似锦,实则脚下踩空,他需要的是流量变现和真正属于自己的作品。

    薛霁真本人倒是很乐观:“这不是已经走出第一步、第二步了么?咱们别太贪心,就选当前最优的那一个做,一步步来!”

    ……

    小年夜那天,文伽官宣与薛霁真签约。

    薛霁真个人工作室仍然保留,照常行使职责。

    在各种年味词条的轰炸中,这条热搜是很热,但不至于炸,大家似乎也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八卦爆料博主前前后后放出了多少烟|雾|弹,此刻尘埃落定,网友们反而平静了。

    “文伽还可以吧,今后和贺思珩同门了。”

    “19岁签约内娱养老院,薛霁真领先我40年享受生活。”

    “好了,可以放心他在《玉门雪》的分量了。”

    “普通公司也供养不了这么大的流量吧,挺好的。”

    “小公司也护不住吧,文伽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真丝这不给大家干一杯?你儿余生富贵保住了。”

    真丝还用得着说?首页早就嗨了!

    不是吸血鬼公司,没有签20年的卖身契,他们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眼看文伽30岁以下的男演员就那两三个,大家伙儿顿时觉得前途光明:好啊!

    年纪小经验少是演不了太成熟的题材。

    可反过来想,人家也不可能和薛霁真竞争他的赛道。

    20岁不到,自带选秀死忠,公认的腥风血雨体质和观众缘,基础硬件条件直接拉满。

    如今有了文伽加持,为他保驾护航……

    今晚多少生粉要难眠了!

    第37章 感谢订阅!

    小年过后,很快就要迎来新年。

    大年27那晚,文伽也举办了年会。

    薛霁真作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主力军”、名副其实的文伽主捧,他被郭令芙领着和高层打了一圈招呼。他们有的是汪裕那一辈的,各个身价不凡;有的和郭令芙岁数相当,40出头的模样,显然是早年打江山的那一批年轻人。

    场上有讲普通话的,有讲粤语的,偶尔还会飚出几句带大碴子味儿的东北话……

    “小薛呀,我也追了选秀,当时还可惜你没出道呢。”

    “现在看来,没出道反而是好事!”

    混到这个程度的,视界和眼光基本就脱离了短视:

    偶像爱豆血雨腥风的话题度和呼风唤雨的号召力或许让人羡慕,但青春饭总归是吃不久,花期再长又能维持多少年呢?除非自己有创作的本事,从此往这个方向深耕,否则转型的阵痛不是人人都能扛得住的,稳固的、长远的发展才是更多人的追求。

    在他们看来,薛霁真如今能放下这层光环脚踏实地地拍戏,是很难得的。

    因为靠流量赚钱太简单了!

    而薛霁真却能在那样好的收割关头急流勇退,进组《玉门雪》拍了三个月的戏,从零开始学习、自我沉淀,甚至从头到尾没有启用过一次替身,全部亲身上阵。

    先不说导演们和合作演员夸他到底几分真心、几分捧场,起码这个态度就很对!

    有了态度,才好说其他的事情。

    郭令芙从来都不在自家人面前谦虚,她找哥哥郭令芳看过薛霁真的粗剪,虽然青涩但的确灵气逼人,是个很值得深造雕琢的苗子。因此她不客气,直接了当的说要给薛霁真找合适资源的话——

    “时间宝贵,有什么就快拿出来让我看看。”

    和她搭档多年的龙轩还真说了几个消息:“下半年咱们自家的已经赶不上了,和隔壁俪秾的项目夏天之前开机,但我猜小薛应该已经有这份邀请了,因为汪裕的确很喜欢他,也推荐了他。这么好的班底配置你看不上的话,难道想让小薛去演两个月就拍得完的偶像剧?”

    “第三季度倒有两个和平台合作的项目,都是IP改编。”

    郭令芙两头都没答应,也没拒绝,抿了一口香槟,回道:“不是看不上,我是觉得,在合适的年纪就该拍合适的剧,他总要练练手。”

    练练手?

    拿大热IP改编练练手?

    这话但凡换一个人说,都要被刺一句“口气大”!

    可郭令芙带贺思珩那会儿,也是二话不说,就把人塞到当年寒假大爆的那部职场剧里,处女作就演了个高智商罪犯,首次提名最佳男配即获奖。

    如果这也算练手的话,那只能说明这位女士的确是一如既往胆子大。

    “你舍得让这张脸出现在下饭偶像剧里?”

    郭令芙笑了:“年代不同了龙哥!首先,在观众心里,能下饭的剧起码能有个及格分,能下饭的偶像剧保底是热播。这是你我都要承认的事实。”

    “其次,我要再提醒你一点,薛霁真是新手,就算他拍过《玉门雪》,可拍得再好我也要把更多的功劳算在剧组本身,一个靠谱的好剧组能教会他什么是健□□态,给他最好的启蒙,避免了很多弯路。可这样的剧组是每次都能碰到吗?他不能把这一切当做理所当然,总得出去看看,见识见识普遍存在的生态。”

    有过对比,薛霁真自己心里也能有个底。

    “但你要考虑到一点,他自己想不想拍?”

    龙轩倒不是要和郭令芙吵起来:“他如果不想拍,不在意那些爆不爆的,其实没有必要强求。据我所知,年轻小生的粉丝都很有占有欲的,我码个女主,还在遮遮掩掩放消息预热呢,外面生粉就胡乱一通抵制,不是嫌弃这个丑,就是嫌弃那个咖位不够大、配不上,搞到最后双方还没合作,仇先结上了!”

    龙轩做了这么多年的制片,他深知其中的麻烦。

    团队和演员拎得清没用的,粉丝只要捧得足够高,再清醒的艺人也会被吹得飘飘然,所以有时候该抓紧定下就不能犹豫,越选越纠结,越是纠结的事情最后往往成不了!

    当然,他不是说薛霁真也会变成这样。

    因为这是圈内常态,所以眼下薛霁真才显得格外珍贵……

    说着,龙轩看向不远处和阿kar说话的少年。

    “噢,我还没问你呢,小薛和思珩关系怎么样?”

    郭令芙和他碰了碰杯,点点头:“我觉得挺好,芳哥也说好,小真杀青之后,思珩还会时不时给雪美带个苹果。”

    “雪美是谁?”

    “我们小真拍《玉门雪》骑的马。”

    龙轩一怔,哭笑不得:“好吧,我懂你的意思了。”

    能和未来大老板搞好关系,还怕拿不到好资源?恐怕看都看不过来、直接挑花眼吧!

    *

    阿kar过来B市参加年会,贺思珩却不在。

    薛霁真有些好奇,顺口就问了:“贺老师不来的吗?”

    “老太太这几天有些咳喘,贺先生急得一天挂好几个电话,所以老板一结束工作就直接回港了。”阿kar想点一支烟,又记起薛霁真并不是很喜欢烟酒味,忍住了,“没关系,过两天回港,文伽还有一场年会。当然了,没有这么豪华正式的规格,就是在老办公楼会议大厅里开个表彰会,嗑瓜子发红包什么的。”

    薛霁真点点头表示了解:“本来想顺便拜个早年的。”

    阿kar却笑着说:“没有关系啊!你可以打电话发消息告诉他,老板他没有你想象之中的那么忙碌,他有些工作是聘了专业代理团队,只有一部分是亲自经手办的。接你电话,聊聊天绝对有时间的啦。”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更不算商业机密。

    人各有所长,贺家家大业大,贺思珩就算再厉害,能一个人全部都管得上么?

    可阿kar这么一说,薛霁真反而不敢轻易打扰了。

    贺思珩算是板上钉钉的文伽下一代掌门人,他这么做,落在别人会不会有巴结讨好的嫌疑啊?毕竟从前只是同事,现在成了带有上下级性质的合作关系,多少有些不一样了……

    但年会当晚回去,薛霁真就接到了贺思珩的电话。

    “贺老师?”

    “听阿kar说你在找我?”

    薛霁真一噎:“还以为你会来年会,想拜个早年。”

    贺思珩那边很安静,但又不是绝对的无声,隐约听得到歌声,不是普通常见的音响效果,更像是留声机的音效,唱的是一首老歌。

    直到薛霁真听到脚步声,声音才渐渐远去。

    “拜了早年,意思是过年那几天就不和我说话了?”

    大哥,你要是这么理解,天可就聊不下去了!

    薛霁真靠着书房的椅子躺下,打了个哈欠:“你可别冤枉我,起码我会发一条拜年短信的,保证不是群发,是我手动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

    贺思珩轻声笑道:“最好像你说的那样。”

    “好好好。”

    “我听龙轩说,郭令芙打算让你接酷果的那部网剧?”

    备案时定了网播,那就是网剧。

    当然了,至于拍出来是什么样,后续还申不申请台播,还得看出品和制片方面的运营。

    薛霁真斟酌了一下用词,回道:“还没确定,芙姐是想让我接的,觉得我需要更广泛的好感度和认知度,她说我还很年轻,这个年纪就该拍一些好发挥的、不容易出错的题材,尝试着让我担主……”

    所以,重点不是题材适合,重点是担主!

    郭令芙的根本目的,是快点让薛霁真站住脚。

    龙轩听懂了,贺思珩也听懂了。

    但他还是沉默了会儿,又问:“那你的意思呢?”

    “我能选吗?其实我更想拍《底色》,汪裕老师早在12月那会儿就跟我提了,前两天也收到了部分剧本,就目前来看我挺喜欢的,角色也很好。”是肉眼可见看得到厚度的人物,有很多可以挖掘的点。

    总而言之,就算是个配角,也极其出彩!

    贺思珩指出:“《底色》3月开机,6月前结束不了。”

    “所以,如果我能去拍《底色》的话,恐怕赶不上芙姐说的那部网剧。当然,它也是个很不错的故事。”

    大IP之所以是大IP,故事性上有绝对的可取之处。

    正是因为两边都不错,所以才会纠结。

    郭令芙的取舍难点在于让薛霁真快速卡位,正式地进入小生赛道,加入内娱竞争;而薛霁真本身想的是从实际角度出发:他经验少,从没有担过主演,而且一旦接下后者,就意味着这其中必然有一波番位之争……

    “你先接《底色》吧,其他我来想办法。”

    在贺思珩看来,这个问题很简单。

    既然薛霁真两个都喜欢,那就两个都要!至于时间差空不出来,档期有冲突,那就让前面的稍微赶快点,后面的再拖一拖。

    他转头去处理这件事情,回头还不忘通知一声郭令芙。

    郭女士脸上开开心心应了,心里直犯嘀咕:这算是新人礼包?还是小薛同学魅力真就如此之大,以至于贺思珩都愿意为他在中间出力调节?

    *

    年假前的最后一晚,《底色》的合同和剧本一起传真到了薛霁真手上。

    继《玉门雪》之后,他再一次和汪裕演父子。

    只不过,这次他成了男三号。

    番位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没两个女性角色。

    不同于《玉门雪》男频顶级IP改编,《底色》虽然也是权谋题材,却是现代官场背景,原著算半挂的严肃文学,其中一些案件还改编自真实事件,可以这么说:出品制片导演几方里但凡缺点儿关系,这个局都攒不起来。

    因为没人敢接,没平台敢播!

    可现在,《底色》已经通过了电视剧网播双份备案,甚至有了官方背书。

    这下薛霁真更是常驻荔山别院了!

    汪裕17、8岁在大饭店当学徒,赚了钱又继续去上学,毕业后为了养家糊口去了一家广告公司,机缘巧合被甲方看上当了模特,一路辗转才做了演员。他演什么像什么,生活阅历丰富。孙辈也在汪裕的影响下有了做演员的想法,甚至已经奔波在试镜路上。

    薛霁真跟在他身边学,爷俩同时都在为新剧做准备。

    汪裕也问过他:“如果你没有当演员当艺人,顺顺当当读完书,毕业之后会做什么呢?考公考编,还是读个研究生?”

    “从前有这样的想法吧,看完剧本后就没有了。”

    《底色》是什么底色?当然是官场底色!

    不排除艺术加工的那一部分,《底色》这剧本写出来可以说是相当胆大的。薛霁真头一次演网友们口中所说的那种“天龙人”,还真有点儿忐忑:“我怕我演不来那种感觉。”

    汪裕哈哈大笑:“你猜这边的大独栋要多少钱?”

    薛霁真想了想,参考自己住的那套平层公寓:“1个亿?”

    “再大胆点儿。”

    “1.8?”说着,薛霁真又加了点。

    汪裕朝他比了个数字,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开拍之前,咱们就住在这里好好儿的感受,放心大胆地代入,10公里范围内有曾经的皇家行宫,荔山别院比之也不差什么了。”

    当然了,住到这边也得过完年再来。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过大年——

    伍勖洋、缸子和才华哥的学习也告一段落,大家聚集在公寓里,食材摆满一桌,除了涮火锅的,还有现包的饺子和包子,四个人一边看春晚,一边吃火锅。

    这样的好日子,必然少不了拜年营业。

    于是,薛霁真录了十来秒的咕噜咕噜火锅,稍微剪辑了一下,加了个合适的滤镜就发出去了。当然了,年夜饭是顺带的,主要还是新年祝福。

    不出五分钟,转评赞数据直接起飞!

    “宝宝,你是一只小水饺,被我一口吃掉嘿嘿!”

    “给小真上肥羊卷,妈妈有一万多头羊,都给你吃!”

    “春晚+火锅+饺子包子馄饨,我滴小真,新年快乐~”

    “我还以为真真喝露水呢[真真小兔.JPG]”

    “老公,你开春还有工作吗?我好担心你~”

    “放假能不能不要聊工作啊,有的人好扫兴呐!”

    “说得对啊,放假不许聊工作。”

    于是,才华哥开了一瓶红酒,除了薛霁真这个没酒量的,其他人美美享用了一杯,算是犒劳了这小半年来的辛苦……

    接近零点时,薛霁真接到柳毅的电话:“新年快乐!”

    他也回了一句,简单的四个字让那头的柳毅激动到呼吸加重:“你过几天有时间吗?”

    薛霁真不得不让他失望:“我初三就要开始工作了。”

    柳毅果然失望,但他很快又替薛霁真高兴了起来:“忙起来也好,我年后可能会去南边拍戏,还不完全确定,到时候……”

    “你一定可以的。”

    薛霁真并没有打断他的意思。

    “谢谢你小真!”

    挂断电话,缸子面色复杂、欲言又止拉开落地窗。

    薛霁真一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他预备说什么:“好吧……不管怎么样,我们目前还是朋友。”没有一丝一毫的过界,当然了,薛霁真也不觉得自己能接受一个同性在这方面的示好。考虑到柳毅一直在小心翼翼维持着朋友的距离,他自然不能主动去戳破什么。

    “OK。”

    缸子挑眉点点头:“我只是看到他给你转发评论,有点不知道怎么回。”

    “那我自己来吧。”

    再次拿出手机,电话又来了。

    缸子瞟到了来电显示,脸上的表情更怪异了。

    但他这次什么都没说,主动地替薛霁真重新拉上落地窗。

    “贺老师,新年好!”

    贺思珩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心情不错,他那边还听得到人聊天的声音,可能喝了酒,上来就问:“不是说会给我拜年吗?结果要让我主动。”

    “这不是担心太多人找你拜年,我的电话挤不进去。”

    贺思珩笑了两声,声音经过磁化,和他平时说话时的感觉有些不同。他似乎并不在意到底是谁主动打电话拜年,只是单纯地想和薛霁真说说眼下这个好消息——

    “你的第二选项谈下来了,他们会等你的档期。”

    薛霁真的确有一瞬间的震惊!

    神智回落,他赶忙先道谢:“贺老师辛苦了。”

    “就一句辛苦了?”

    薛霁真连忙又说了一通,直到把贺思珩都吹得闷声发笑:“我有什么好辛苦的,又不是我演,倒是你,这下酸甜苦辣都让你尝个遍。”大概是回忆起《玉门雪》拍摄期的事情,贺思珩怕这小子演着演着入戏,心情微妙地交代了一句,“演演就得了,别真谈起来了。”

    “……”

    薛霁真根本接不上话!

    *

    大年初三,薛霁真“入住”荔山别院。

    除了相关针对性的培训课程,薛霁真又重新捡起了驾照和滑雪板,开始“复健”,《底色》服装组过来给他量了一次尺寸之后,加紧开始服装的定制。

    导演是俪秾的沙驰,代表作几乎都是“任务剧”。

    沙驰此人也不简单,据说他上头有些红色背景,可能是外公上头那一辈,但余泽仍然让沙驰在演艺圈如鱼得水,别人碰都不敢碰的《底色》,他看了剧本就说要拍,还能把一些敏感内容磨过审……

    “你的状态还要改。”

    薛霁真刚从山上转了一圈回来,就被沙驰挑毛病。

    “你不够松弛,你应该要理所当然的感受到所有人围着你转,并不需要表现得多么享受,甚至可以为此感到疲惫。”沙驰甚至针对薛霁真说话的腔调、语速都做出了调整意见,“你和贺思珩一起拍过戏,可以稍微参考他平时的状态。”

    为什么不提顾巍呢?

    一个是沙驰也有所耳闻“跑路咖”的事儿。

    二个嘛,当然是“有钱”和“有权”属于两码事。

    薛霁真却说:“可贺老师平时在剧组也吃普通盒饭,餐后并不一定要吃空运的有机苹果。”

    沙驰气得往他头上揉了一把,臭小子!

    “让贺老师借个跑车给你开开。”

    “真的吗?”

    说着,薛霁真直接拿出手机:“我打咯?”

    你小子,还没开拍就已经开始叛逆了是吧?

    事实上,贺思珩赞助的跑车已经在路上了,除了跑车,还有别的限量豪车,他还跟沙驰说,如果需要私人飞机,他也可以赞助。

    沙驰连忙喊打住:“剧本敢这么来就该出大问题了!”

    话是这么说,沙导还是厚着脸皮和贺思珩借了不少东西,准确说,他拍这部戏除了付出自己的劳动力,主要靠的就是人脉:主创是人脉强行圈来的,主演们是人脉推来的,立项过审等等工作更是将人脉发挥到极致……

    整个过程,说是《底色》前传都不为过了。

    为期半个月的紧急培训后,《底色》开始首次正式围读。

    沙驰也同步地启动了预热。

    正月十二是个黄道吉日,《底色》官宣了主创和主演全部阵容,引起全网一片哗然!

    “老天爷,这本书也能拍出来???”

    “噢,是沙驰啊,怪不得……”

    “擦亮我的眼睛,领衔主演薛霁真,我儿薛霁真!”

    “爷爷,你喜欢的小说终于翻拍了!”

    “谁懂,哥们中二时期沉迷《底色》,爱学沈豫装逼。”

    “慕了慕了,我真的红眼病了,呜呜呜呜……”

    “爆剧预定,在哪个台哪个网播?我好提前冲会员。”

    “这资源……有人飞升了,懂得都懂。”

    真丝冷不丁接到了好消息,高兴之余也震惊到说不出话!

    全平台300个真瓜主过年期间放假啦?

    为什么这么大的消息,没有人提前爆料啊?忽然之间吃到巨饼,好惊喜、好震惊,但也好噎喉咙嗷!

    第38章 感谢订阅!

    瓜主们并没有放假,只是有的瓜真的吃不着。

    像之前《玉门雪》立项,虽然是男频顶级IP,但为了前期的推广效果,也的确浩浩荡荡地营销过一波。圈内但凡适龄的小生谁没蹭过热度?其实蹭也没什么,你舔一口、我舔一口,大家都舔,很公平,人人有份。

    说不准剧方看谁眼熟,还给发个试镜邀请呢?

    可《底色》这种正剧,说真的,够不上。

    一个是中间的信息流通链够不上一点,人家有什么选角消息,还在内部就基本消化完毕了,哪里轮得到发海报对外试镜啊。瓜主说白了也是零零碎碎的边缘人物,人家影视公司都搞不来的资源渠道,他们又能去哪里打听?

    另一个就是保密级别够高,在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要避免舆论影响,还有一些针对主要演员的政审……

    伍勖洋接到高中老师电话时也有所保留地解释了一番。

    “因为演的人物有原型,所以演员不能出问题。”

    老师也吓一跳:“……我应该没影响小薛吧?”

    “没呢,您照实正常说就没问题了。”

    政审的事放到一边,现在网络舆论主要集中在《底色》突如其来的官宣,这么顶级的饼,完完全全的保送飞升阵容,在此之前竟然毫无声息!

    瓜主表面上集体罢工,实则酸到差点落泪。

    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放出了MCN群里的大V们的聊天记录(打码版)——

    【XX】:这么顶,就舔都不让人舔的意思咯?

    【UU】:***的春饼我都不敢放了,完全炮灰。

    【OO】:之前**嫌弃***没有作品要一番,这下两级反转。

    【MM】:都在等***档期了,谁拿一番不是显而易见的事?

    【NN】:***不争气,从20待爆到25,给他洗稿最累。

    【PP】:***那叫没作品吗?趁着现在他还愿意拍偶像剧不该赶紧搭档起来吗,我要是花粉我直接大喊姐夫!

    短短一张图片,信息量极大!

    那些个打码的到底在说谁啊?

    谁开春要进组拍戏?

    谁和谁要合作且在争夺一番?

    又是哪个待爆咖一待五年还没爆?

    最后,喊谁姐夫呢?不要乱喊!姐姐独美!

    网友们看得是一头雾水,但缸子差不多全部解码了。

    “赵曦菱大女主《姝色》3月26开机,我看到有人发了横店群演群的截图,那边已经在喊前景了,不出意外本来也是这两天官宣,结果撞上《底色》,热度完全被吸得一点儿不剩。”

    所以预热宣发不得不临时喊停,否则彻底白搭。

    “后头那个说的是房露,我对于她本人是没什么意见的,够清纯、演技也够用,有观众缘。但房露经纪人太强势了!并且营销炒作很有一套,根本不肯吃一点儿亏,之前和她合作的男演员最后基本都成了工具人。但眼下房露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要么老老实实拍,拍了就只能是二番;要么她退出,咱们再给你码一个肯当二番的女主角。”

    言下之意,主动权完完全全在文伽手里。

    薛霁真深深吸了一口气:“能说吗?我看着房露的戏长大的。”童星花嘛,虽然人家是大四岁的姐姐,那也是看着长大的。

    伍勖洋被他猛地一逗,笑了:“当然能!”

    “但是姐夫不能乱喊,还是让他们姐姐独美吧。”

    才华哥煞有其事地插了一句话。

    “好吧,最后那个从20岁待爆到25岁的,是梁宙禹,他接盘了乌煊之间的《蝶绒花》,应该也是第一季度开机吧,再拖下去恐怕真的不太好了。”

    至于信业小太子么。

    自打他上次直播被封号,已经是软封杀状态了。

    缸子说完长叹一口气:“老天爷啊,有没有人懂我的痛苦?几个月前,哥们对这些人根本不熟,脸都对不上号!现在但凡是30岁以下的生花,他们拍戏的时候和谁拉过郎、营造过什么梗我都一清二楚,生怕哪天小真和他们搭档……”

    才华哥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辛苦缸子了。”

    *

    出了正月,薛霁真差不多把剧本背得滚瓜烂熟了。

    围读会开过几次,每次都是从大早上开始,一盒蛋糕点心,一保温杯的茶或者咖啡什么的,中午简单吃个饭,就靠这些东西撑着,断断续续进行到晚上才结束,不比拍戏轻松。因为期间还掺杂着各种吵架:

    主演和主演吵,编剧和导演吵,导演和主演吵。

    薛霁真偶尔会参与吵一下,抗议某些已经过时的讽刺梗。

    见编剧有作为后,他又陆陆续续小吵几次,尽量把可能引起不必要争议的地方修掉了,主打一个“恃宠而骄”……

    一群人均40往上的老头也适应了他“沈豫”上身后时而贱兮兮、吊儿郎当,但大多数时候都满不在乎,甚至日天日地的腔调了。

    沈豫是典型的特权得益者,当然是有恃无恐了!

    薛霁真也从最初的不适应,渐渐拿捏住人物的核心特性。

    3月初,沙驰找来造型师给薛霁真做新造型,并附上自己的要求:“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的,得让沈豫看起来有点儿纨绔,但又不能浮夸油腻!要在长辈的容忍边缘试探,但又得符合大众审美的帅气倜傥,且不是刻意的那种。总而言之,你看着办。”

    造型师把一箱子刀具朝沙驰摊开:“要不你来?”

    沙导这才悻悻退下:“不了,还是你专业~”

    经过一个下午的时间,薛霁真的新造型出炉了。

    汪裕率先点评:“可以了,多一分刻意,少一分又不够有派头,这样刚刚好。我记得早两年在晚会见到XXX部的一个大领导,他身边那个小辈25、6岁,发型也留得时髦,但不过分,精神规整之中看得出精心打扮的痕迹……”

    主演们的准备工作几乎都在同步进行,薛霁真的服装很快也到了。

    大概是头一次拍现代剧,试妆时他反而不太习惯。

    “剧里就数你的服装最多!”

    和沙驰搭档的造型总监仍然是汤姐,她早年其实是做时装剧、职场剧的,手里也拿过两三次奖,后来跟着郭令芳转来内地才更多的接触古装项目。

    她一看到薛霁真就两眼放光:“谢天谢地,这个组里总算不都是老橘子皮了。”

    这话汤姐讲的是粤语。

    因此除了小助理,谁也没听懂。

    包括薛霁真:“啊?”

    随着一套套的造型通过记录,他也明白汤姐的吐槽了:《底色》除了题材本身的噱头,是几乎把时髦感压到最低的,以此来体现朴素,弱化感官上的冲击,就连“沈豫”这样的天龙人也没有在外表上展现地很放肆。

    在限制命题里破题解题,汤姐可不得绞尽脑汁?

    但也有一个好处:这种“朴素”,高级说法是有质感。

    试妆素材交给沙驰后,他当即就拍板定下了:“就这么办,下一个黄道吉日就开机!”说着,沙驰自己先去翻了黄历,确定最靠近的吉日就在3月底后,他松口气!

    好险,因为下下个大吉日在6月……

    *

    这头《底色》低调在B市开机,没有邀请媒体到现场。

    年后复工的《玉门雪》又在横店拍了一个月,来到最后的收尾阶段:六王一一排除障碍,步步为营、荣登大宝!镇北侯经过长达数年的幽禁后,终于重获自由,可此时的他已经丧失了全部心气,儿子战死,女儿步入深宫,他甚至找不到自己活着的意义。

    直到李妙难产,以命换命诞下一子,而此子肖舅。

    皇帝心软了。

    所有人都想:这是最坏的结局,也是最好的结局。

    皇后宫中的血腥味儿还没散去,殿外又飘起了大雪,就像那年寒冬,天空也是乌压压的,鹅毛大雪不断地落下……

    拍完最后一镜,小演员被贺思珩抱着,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哭得眼皮子都红了。

    “别说呢,这孩子长得真有点儿像小薛。”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夸起了小演员,只有贺思珩捧着暖手袋不说话,阿kar逗完小孩回来,被他的脸色吓一跳:“怎么啦?”

    贺思珩答非所问:“不像。他鼻梁挺,鼻尖微翘。”

    而且,薛霁真的鼻梁上还有一颗标志性的小痣。

    阿kar:“那也没办法,已经很像了,总不可能让小真自己生一个吧?或者你和康导建议,再拍个18年后,让小真演自己的外甥,达成史无前例的‘我是我、我是我姐、我还是我外甥’,怎么样?”

    都已经是拍戏了,何必这么较真呢……

    《玉门雪》杀青那天,贺思珩脸上更是没个笑容。

    郭令芳和康师民商量了杀青宴,把一圈主演都喊上,正算着人头排座位呢,哎,想起两个人来不了。

    “他们《底色》已经开拍了,算了吧。”

    “那不行,到时候咱们吃饭的时候开个直播给他俩看。”

    杀青宴当晚,康师民果然一马当先最先放倒自己,向祯倒是想拦一把喝大了的康导,奈何拦不住,这老头儿拿出手机就拨通了汪裕的微信,还没接通就一顿叫:“老汪,你快看我在吃什么,羡慕死你!”

    等他胡言乱语报完了一串菜名,汪裕才接起。

    “拍戏呢,拍戏呢!”

    “快看看我们杀青完吃什么喝什么!喏,珍酿五粮液,大肘子,手扒羊肉,烤小乳猪,全是硬菜。哈哈!小薛呢,小薛你晚饭吃了吗?看看我们大家吃的什么,有你喜欢吃的吗?我让贺思珩替你多吃两口。”

    薛霁真不得不开口答道:“没吃呢……”

    他整个下午都在拍车祸后续的戏份,现在人在病床躺着,额角贴着纱布、胳膊吊起一只,穿着病号服可怜巴巴的模样。

    几乎是薛霁真入镜的瞬间,庆功宴这边就调侃起来——

    “这是在拍什么啊?”

    “小薛你变帅了,是我的错觉吗?”

    “有点坏坏的样子,汤姐真的太偏爱你了!”

    “拍了什么暂时不能说,但我现在的确没吃饭。”说着,薛霁真也往镜头前凑了凑,“想吃烤鸭,这个看着比首都的还好吃。”

    贺思珩把烤鸭挪开,怕馋到他。

    接着,又问:“今天什么时候能收工?”

    “不需要补拍的话就能收工了。”

    康师民已经醉倒了,贺思珩索性接过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正大光明和薛霁真私聊,问他这几天拍戏适不适应,又说起李稚的“外甥”:“他们都说像你,可我看过你的照片,还是个小BB的时候鼻梁就挺起来了。”

    薛霁真茫然:“你在哪里看到的?”

    “郭令芙问伍勖洋拿的,你哥哥直接把家里的相册重新拿去扫描处理了。”

    当初还在星耀选秀的时候,别的练习生也有过老照片对比的环节,但薛霁真那会儿处于一个打工状态,只是个一轮游的工具人,节目组对他各种敷衍处理,自然想不起要照片给他也编什么故事线……

    “噢。”

    贺思珩似乎看出他的疲惫,也不多说:“先挂了,你好好拍戏,有什么协调不来的问题找郭令芙,找我也行。”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肯定不找你啊!

    薛霁真点点头:“贺老师快回去吃东西吧。”

    视频挂断,那头的沙驰和汪裕也沟通完,一致认定可以再来一条:这对扮猪吃老虎的“草包”父子在今夜逃过大劫,代价是沈豫的一条手臂、一条腿,当然,手脚还在,但未来一段时间他都得坐轮椅。

    “骨折了还能养回来,可命没了就真没了!”

    沈济民在这间单人病房里来回踱步。

    最终,他下定决心:“小豫,爸爸不会让你白白受伤。”

    沈豫哼了一声,眼皮子都懒得折一下,像是感觉不到父爱温情,张口闭口就是“死”字,满不在乎这些字眼会刺激到人:“人家欺负到你儿子头上还委曲求全?那我不如死了算了!”反正被别人欺负死是死,自己找死说不准还能拖几个垫背的!

    正吵得起劲时,问候大军到了。

    这对前一秒还在针锋相对的父子,立刻收拾收拾换了副表情接客……

    这一次,薛霁真的收放更加到位。

    他的表演比起“李稚”时期少了很多包袱。

    也许是现代戏更好代入的原因,这个年纪的人,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纨绔弟子天龙人,他们身上都有一种“不知者无畏”的劲儿,这种劲劲儿的感觉再加上七分机灵、三分敏锐,就形成了沈豫最外层的形象——

    脑子够活泛,懂得见机行事。

    哪怕再放肆,也没忘记不能给他老爹拖后腿,否则这么个角色在《底色》活不过第一集……

    *

    收工之后,沙驰还想问薛霁真吃不吃烤鸭。

    “刚刚听到你视频的时候说起,怎么不饿啦?”

    薛霁真摇摇头:“饿过头了,现在反而没感觉了。”

    他换了衣服,戴上毛线帽,果然在外面看到来接下班的伍勖洋,刚想跳到哥哥背上让背着走,伍勖洋就给他递了个口罩:“外头有粉丝等着,再好好收拾下。”

    薛霁真茫然了一秒钟,问:“他们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那我怎么知道!之前拍《玉门雪》,要不是D市影视城实在偏僻,进山出山都麻烦,天气也不好,指不定隔三差五也能给你出个路透什么的,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一场外景,当然得拍个够了……”

    《底色》开机之后,其实剧组已经限制了好几次。

    代拍也怕收律师函吃官司,大部分时候都不敢靠近来,这次也是因为出外景,再加上人多,有句话叫“法不责众”,放到眼下这个场景也是适用的。

    薛霁真和大家打了招呼,这就下班了。

    出了门口,果然看到马路对面乌泱泱站了好多人!

    “天哪……”

    薛霁真举着手挥了挥,马路对面的也按捺不住回应:

    “小薛宝宝!”

    “薛霁真啊,小老公!”

    “小真你饿不饿,XX夜市那里有卖烤苞谷的!”

    “姐妹你好过分,故意吸引小真注意是吧?”

    “宝宝,下班回家早点睡觉~”

    这还算是比较平和的,有些“虎狼之语”简直听得路人都脸红,更别提薛霁真了,他直接翻着毛线帽的帽檐去盖住发烫的耳朵,假装自己听不到……

    “咱们这戏还要在B市拍多久啊?”

    伍勖洋憋着笑:“4月吧,后头就去J市了。”

    薛霁真发誓他没生气,只是不太适应真丝忽然变狂野。

    “也不是真丝自己想变狂野的吧,主要是昨天的飞车路透太内个了,虽然是你、但又不是你,怎么说呢,有句话叫‘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也许大家就是受不住这个反差,才一下子都爆发了出来……”

    伍勖洋说的飞车路透,也就是沈豫的初登场。

    因为场景设置的缘故,并没有在开机之初拍摄。

    再说回沈豫,好像官二代、富二代理所应当纨绔肆意、游戏人间,出现在文学作品也少不了这样的刻板印象,包括沈豫这么个人物,虽然他有演的成分,但这个年纪的人怎么可能不贪玩儿?所以飞车的快乐是真的,和人在半夜飙车泡妹的刺激也是真的。

    虽然路透只是几张糊得仿佛狗仔偷拍的照片,可手快的前线已经将其和今晚的下班照放到一起,这种反差更是放大到极致——

    “谁懂,微微堕落的感觉真的太妙了~”

    “真丝其实可吃这一套了,好喜欢坏坏小狗。”

    “别说真丝吃,我也很吃,不完美的人设才真实!”

    “家人们,《底色》有未删减内容吗?”

    “有一章删减,J市海湾游轮纸醉金迷两天三夜。”

    “无所谓的,网上很多扩写,大家可以去吃自助餐。”

    “第一批沈豫粉其实是梦男粉吧,我懂了……”

    《底色》早些年被称作官场题材禁书是有原因的,当然,“纸醉金迷夜”只是其中一部分,作为这一场好戏主导的沈豫,更是成为了后续官场文主角装逼必仿的对象。

    沙驰在改编过程中,不得不做了一些时代化的改革。

    “我就算再有关系,审核也不能睁着眼睛瞎办事儿吧?”

    因为《底色》原著风潮跟着影视改编起来了,沙驰几乎每天都能接到相关领导的问询:“我改了,我真的改了,不改的话当初立项是怎么过审的呢?何况薛霁真还是个20岁的年轻人,我哪儿能让他演那么夸张的东西去带坏小孩儿啊!”

    薛霁真偶尔也听到片场之外沙导的咆哮。

    剧组大伙儿都很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万一《底色》停摆,咱们收拾收拾拍个反腐怎么样?”

    “啊,也不是不行,沈家父子直接倒转阵营。”

    “早知道有今天,沙导不如从了广电XX总的千金……”

    “就是,还是自家人好办事噢。”

    “啊?这又是什么瓜,帮我复习复习!”

    《底色》是停摆不了的,原著里沈家父子亦正亦邪、几度摇摆的立场,经过改编之后反而变成了“深有苦衷”、“有苦难言”,总而言之,正义永远可以打败邪恶,腐败势力也终将得到清算和惩罚。

    ……

    4月初,薛霁真回校补了几科考试。

    他在首都的戏份已经结束,目前就等着剧组整体迁到J市。趁着这几天宝贵的假期,郭令芙领着他拍了两本杂志封面,还谈了个不错的商务。

    “不出意外,《玉门雪》可以在暑期的尾巴抬上来。”

    薛霁真还挺吃惊:“这么快?”

    郭令芙摇头:“不快了,删了差不多5集的戏份。”

    “到时候剧宣你也得参加,让贺思珩带着你。”

    薛霁真点点头:“听你安排,听剧组安排。”

    郭女士只是笑:“对于你而言,好像最难的就是拍戏了?”毕竟是选秀出道,而选秀说白了也是综艺的一种形式,当初薛霁真什么都不懂都能弯道超车所有练习生,足以说明他其实是天生适应这个生态圈的。

    被她点到的薛霁真也不谦虚,点点头:“对。”

    “拍戏还有的学,但拍综艺、走宣传,只要不乱说话就可以避免绝大部分的问题。”

    “意思是你会去。”

    “没什么不能去的,如果剧组有需要。”

    薛霁真想得很透彻:综艺和广告都是来钱最快、最轻松的渠道。再说了,他没什么不能谈的话题,不管是和剧相关的,还是和剧无关的。反正心虚的又不是薛霁真自己,反倒是有些人更害怕他参加综艺吧?

    郭令芙懂了:“成,有的话我给你谈,毕竟也过了这么久了,不管是大众还是你,都该对一些事情彻底脱敏了。”

    第39章 感谢订阅!

    其实接不接综艺,意义早已没有想象中的大了。

    薛霁真如果真的在意之前的选秀“遗留问题”,对此耿耿于怀,以至于过去大半年都无法和解,他大可以像章殷那样,发一篇手写文来诉说自己的委屈。

    问题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托了《底色》的福,也托了《玉门雪》的福。

    薛霁真从去年10月蓝馆决赛夜“正式出道”至今,虽然没有一部剧正式播出,但他的确在网友眼里提前拥有了站位。

    生粉视他为大敌:因为资源完全壁壁壁壁了同龄同期。

    随着之前爆料的 MCN群聊天记录的彻底解码,不排除整活儿效果,有部分花粉开始了半真半假的“姐夫争夺战”:

    “薛霁真要锁定一番,没关系,XX可以让!”

    “二番女主实绩也是实绩呀,我们XXX不贪的。”

    “他能看上的资源那一定是免检级别的好资源!”

    真丝如今也抖擞起来了:“不好意思,非官宣不约呢~”

    这幅臭屁小模样,偏偏还不讨人厌。

    郭令芙作为薛霁真的总执行经济和对外发言人,也在接受采访时明确表示:

    “小真是个很有主见的年轻人,他有自己的一套判断和审美,团队也只是整合出参考意见,更多的还是他自己做决定。我很感谢大家关心小真,正是因为他足够年轻,所以更不应该被所谓的‘经验’裹挟。多做一些尝试其实挺好,咱们不一定需要去抢占什么,好的角色比好的位置更加重要。”

    这话说的,隐隐飘出一股茶香,但又没法说她不对。

    因为截至目前,薛霁真的确没担过主演。

    《玉门雪》的六番男四,《底色》的三番男三。

    这样的角色写在宣传上可以算主演,但实际还是配角……

    爆料解码后,房露一度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暂且不管网友们知不知道实情,但她和薛霁真的合作是的的确确在推进,并非简单的传闻。明明知道在番位这个问题上,房露已经没有了任何更进一步的可能,她家的粉丝在团队的示意下仍然跳得很欢。

    其他花粉一句话直接戳中死穴:“既然不想演二番,那就别演呀!”有的是人愿意呢~

    网友说话也是挺犀利,头一次没有因为童星滤镜站边。

    “我还是很期待小薛和房露合作的,怎么吵起来了?”

    “有没有想过,薛霁真头次担主的同时你房露也是呢?”

    “所以两个第一次担主的,一番难道不是各凭本事吗?”

    “营销号爆料过年那会就锁定XJZ,说明是定男选女。”

    “谈番位时扯资历,论人气时拉情怀,觉得网友很傻?”

    舆论发展到这一步,房露没赢就已经算吃亏。

    她低估了薛霁真的泛人气,也高估了自己的号召力。

    经纪人能怪谁?她又能怎么办?

    小花竞争本来就激烈,小成本网剧未必没有以小博大的可能,反倒是平台S+、S级别的大项目一旦操作不慎,更有爆冷风险。

    眼下这个项目,已经是房露能够争取到的最好资源,平台和出品无可挑剔,合作演员也是当前大热门,可以说是相当完美的配置了!可凡事都想要好上加好、锦上添花,再给争取一个一番不是人之常情么?

    奈何提到这事儿,文伽就不让步了。

    有了大老板的托底,郭令芙算着薛霁真《底色》的档期,直接和酷果这边的负责人下了最后通牒:“房露那边实在沟通不了的话,那就换人吧。两个月就能拍完的戏,应该很多女演员都能抢到档期吧?”

    平台夹杂中间也是左右为难:“那我再问问?”

    郭女士不乐意了:“问问是吧?问的话也行,你们觉得年前能拍完的话,那等我们小真《底色》杀青了,就先休息休息去参加个慢摇综艺,回头再开机,怎么样呢?”

    ……

    郭令芙现在已经完全拿捏住了。

    甚至是,她的胃口在“愤怒”之下变得更大了:“《底色》咱们好好拍完,该怎么排戏就怎么排,用不着赶进度。回头《玉门雪》的预热宣传你也要参加,这可是处女作,意义非同反响!和贺思珩搭档去综艺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至于新戏,呵呵,照我说,第三季度拍其实不太合适,那个时候学校里正上课呢,怎么拍都不方便,不如等到寒假结束。”

    薛霁真考虑一番,煞有其事点头:“刚好我也去补课。”

    回头郭令芙把话和两头分别一说,文伽这边没觉得哪里奇怪:“挺好的,如果酷果那边也同意的话就这么办吧。”

    酷果:……

    酷果只得去找房露工作室、找她的经纪人,顶着压力传达了文伽、薛霁真工作室方面的想法。双方几乎是处于一个完全不隐藏目的的,图穷匕见的状态,谁先扛不住,谁就退出!

    这一次,房露拦住经纪人:她同意了。

    随着赵曦菱《姝色》官宣,只小她一岁的房露没法儿再等下去:不仅是因为年龄,更是因为饭圈的焦虑和浮躁。

    “我已经管不了是不是一番了,姐,你懂吗?”

    房露深深吸了一口气,反问:“我毕业到现在快两年没拍戏了,童年滤镜能撑到什么时候?”

    说得难听点儿,以前的成绩再好也是以前的,现在码配置定番位看到就是咖位和热度,戏份反而是其次的。

    论热度,她比不上薛霁真;

    论咖位,房露其实心知肚明,她过去演的也是配角。

    所以本质上,薛霁真到时候有《玉门雪》和《底色》两部存货,反而是他的情况要好得多,甚至是,一旦这两部剧接连播出,宣传重点会完完全全地偏移到他身上!

    “趁着现在关系没彻底恶化,姐,就这样吧。”

    房露不想争了,她也争不赢。

    *

    “还以为她能拖多久?”

    解决下一部戏番位问题后,郭令芙也没多高兴。

    伍勖洋、才华哥和缸子既要上课又要学习,她得去到《底色》跟两个礼拜的组。

    J市春末夏初的天气比B市好太多,湿润,晴朗,又不会过分燥热,演员们的状态也肉眼可见更好,郭令芙待了几天之后,其实有点儿后悔让薛霁真接偶像剧,尽管原作者和剧方都眼巴巴地等着他进组。

    “你这段时间,好像又进步了不少?”

    最典型的两处,就是台词和眼神。

    薛霁真本人倒是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非要说哪里不同了,也许是他NG吃得少了,除非是特别长的文戏对话,或者是有机位要求的,一般能控制在3条以内,感觉好的时候也常常一条过。

    沙驰对此十分满意,认为是自己调|教的结果。

    “如果说小薛的天赋起点是60分,你哥郭令芳把他教到70分,那我的功劳就是把他从70分带到80分!”

    汪裕作为真正的启蒙老师,也不反驳,就呵呵笑。

    因为导演对薛霁真的夸奖,同时也是对他的肯定!

    只有薛霁真会感觉到略微的不知所措:“我有你说的那么好?那你昨天还说我骂人不对味……”

    “那是因为我对你要求严格嘛。”

    沙驰一向是对事不对人,他对薛霁真满意和他平时各种抠细节挑刺儿并不冲突,再说了,郭令芙在呢,多少得说点儿好话。

    郭女士就是想等“纸醉金迷夜”的重头戏。

    在她行程安排的最后两天,剧组借来的游轮终于在J市霞渚湾停靠,因为租金昂贵,设施完全是实打实重新设计过的,道具组那边完工之后,沙驰马不停蹄就排了戏,一行人连夜登上游轮,预计在最短的时限内完成拍摄。

    薛霁真凌晨2点被薅起来,坐在化妆镜前发出疑问:

    “纸醉金迷真的快乐吗?”

    他只有19岁,他不懂。

    19岁的凌晨两点要么在熬夜打游戏,要么睡大觉。

    但戏要这么拍,他也得这么认为:做完造型已经接近3点,游轮内部和陆地上的顶级星级酒店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夸张。等演员就位、群演就位,薛霁真就得进入“沈豫”状态,把任何的放纵都当做享乐,尽情地挥霍。

    “你不用坐他腿上,这样未免太俗气了。”

    薛霁真也提出建议:“搭一只手放在我肩上就够了。”

    就跟露肤度高了反而过犹不及一个道理。

    要体现“纸醉金迷”四个字,而不是“淫|靡放|荡”,有些细节稍稍带过,来点气氛就够了。

    搭档演员就几分钟的出镜,就这还是跟几十个人竞争得来的机会,她是完全无权决定自己怎么演的,自然也不想演成一个高级外围……

    因此薛霁真一给台阶,她立刻就按着吩咐配合。

    沙驰看了效果,还做了细节调整:“到时候你可以稍微加点小动作,想下手又不太敢,不勾引白白错失机会不甘心,你不用关心其他人,就看沈豫的需求,他口渴了还是热了,是给倒酒还是解扣子,你多注意点,别光呆站着!”

    郭令芙在片场边缘看着,只觉得心情复杂:“哎。”

    汤姐似乎看不到她的担忧,还十分得意自己的工作:“我跟你说,沈豫今天这一套,等播出的时候一定会风靡全网!”

    接着,她开始解释自己的设计:沈豫的发型,他的衣领,他的袖口,他脱掉外套之后衬衣在肩颈和后背的褶皱,袖子挽起时要恰好崩出小臂的线条,不能过分贲张、又不能显得瘦削羸弱,一丝一毫都充满细节。

    就连沈豫后脑勺的头发丝都是严格摆弄过弧度和光泽的!

    “我谢谢你,汤姐。”

    郭令芙是真心谢谢她。

    “哎,道具那边本来还想给他套块名表。”

    郭令芙也跟着笑了,随后笃定地说:“沈豫拒绝了,他不会让这么明显的bug存在的。”

    她跟组的这些天里,薛霁真每天下戏收工回来除了补课锻炼,就是继续磨剧本,有时找汪裕他们,有时候自己看,除了一遍遍地过台词,自己也设想拍摄情景。“纸醉金迷夜”的重头戏恐怕已经在薛霁真的脑子里上演过无数次了……

    汤姐点点头:“沙驰就问那人,你爹辛辛苦苦干到副省级,你把一套房戴在手腕上招摇过市,是嫌一家老小命太长了是吧?”

    “纸醉金迷夜”算是边缘性质的组织任务。

    但这也不代表沈豫能乱来,他只能极大限度地在里头浑水摸鱼,事成有功劳,事败就等着吃结算,所以沈豫眼下是“贷款”行乐。

    监视器里,薛霁真的表情也的确如此。

    他看似享受,实则笑意停在眼底,面对各种撩拨和挑衅看似照单全收、来者不拒,其实心里小本本记得一清二楚!

    吃了两条NG后,沙驰憋着笑让薛霁真过来。

    “你小子,是不是从来没吃过‘肉’?”

    薛霁真的表情是真懵懂:“什么肉?”

    沙驰撞了撞他的肩膀,挤眉弄眼的,表情也古怪:“还跟我装呢,没谈过恋爱,没内个过?”

    “……”

    薛霁真沉默了。

    “人家指甲都蹭到你脖子后面去了,你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沈公子可没什么定力,他只是碍于场合不对不能回应太多,可你不能毫无反应吧?”

    薛霁真有点懂了,但没完全懂:“噢。”

    “算了,你休息会儿吧。”

    沙驰一走,郭令芙进来:“怎么样啦?”

    薛霁真也没瞒她:“我酝酿下,刚刚情绪不太对。”

    郭令芙是专业的经纪人、制片人,她知道什么戏是好的,但感官上的敏锐度到底比不上演员,她还在脑子里转悠了一圈才恍然:“沙导是说你经验不够吧……”

    郭女士这话,真是有够委婉的。

    薛霁真点点头:“我确实、确实没有经验。”

    眼下临时去体验什么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自己想办法,呆呆坐了一会儿,薛霁真又抬起头:“芙姐,你先出去吧。”

    郭令芙也面色微妙地离开了:“真离谱啊!”

    汤姐问:“离谱什么?”

    郭令芙当然不敢说:这么好的肉|体,这么好的脸,20岁了,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和伍勖洋他们谈签约时,其实也有问过这方面,恋爱史早早交代得好,免得到时候出绯闻甚至引发公关危机了,手忙脚乱地应对,但人家哥哥一口咬定“没有恋爱”,郭令芙还以为是亲哥滤镜……

    结果这小子是真纯呀!

    *

    这几幕戏最后还是拍完了,效果甚至还超乎预料。

    收工时,郭令芙比薛霁真还激动:“忍住!藏住!咱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安安静静等着剧播就行,现在唯一一道坎就在审核上。”

    “藏得住吗?场上那么多群演。”

    郭女士脸色一沉:“必须要藏住,我会和沙导沟通的。”

    休息不到4个小时,天亮之后游轮上的戏份还在继续。

    沙驰想着,钱都给了,租都租了,来都来了,那就物尽其用把后头的一些戏份也抬上来,最后全剧组的人就跟赶deadline似的,甚至还在这里举行了一场配角的婚礼……

    下了游轮回到岸上,薛霁真已经在保姆车里睡着了。

    “嗯,结束了,其他的事情回来再说。”

    回到酒店,伍勖洋果然已经等在套房了:“两边的合同初稿都在这儿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房露那边想要……想要加强剧宣效果。”

    换句话说,就是炒CP啦!

    但凡这句话早半个月,甚至是一周前说,郭令芙恐怕都会正儿八经地思量一番,但现在,陪着薛霁真熬了两个大夜拍了“纸醉金迷夜”后,她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我不答应,我也替小真拒绝!”

    伍勖洋理所当然地道:“也是,对咱们小真不公平。”

    童星出身的房露可是被网友们嗑过长达6年的CP,她那位相方虽然说是搭档,但是这其中又有一个心照不宣的结论:青少年朦胧期的感情哪怕是演的,也有三分真!

    听到这话,郭令芙又一噎:你们家是专门出纯爱?

    “我回头会和他说的,你放心。”

    郭令芙的回头指的是等薛霁真睡醒:“我替你拒了和房露炒CP的事儿。你别怪我,我这是怕你玩儿不过人家。”

    薛霁真脑子才刚刚开机,还懵着呢:“啊?”

    “啊什么啊,你没谈过恋爱,就应该先把最好的、最初的这一次给你真正喜欢的人,我也不管那是谁。反正,咱们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宣传什么。”郭女士也想守护小薛同学的纯情,虽然她不能明说。

    “噢……”

    吃过早餐,薛霁真开机程序启动得差不多了。

    他回过神来,问:“我记得,房露有个男朋友呀。”

    郭令芙眉头一皱:“你从哪儿听来的?”

    “拍《玉门雪》的时候吧,有个演XX郡主的女演员,她是房露的大学同学,一个宿舍的那种。我们营里、哦不,我们B组有个男生想追房露来着,所以……”

    所以为了防止“撞车”事故,这个事儿算是挑明的。

    “……”

    郭令芙深深吸气:“好小子你放心,姐不会让你吃亏。”

    *

    青年节官方活动,薛霁真请假出去了一天。

    会场上,他久违地见到了贺思珩:“贺老师,你也在?”

    贺思珩给他递了瓶水:“刚好过来开个会,你《底色》什么时候杀青?沙导肯放你出来?”他仔细看过薛霁真的面庞,既觉得对方的状态好得自带柔光,又能微妙感受到了那股疲惫,像是成长期耗空了精力,静静恢复时的慵懒。

    “也许下个月底?最近进展一般般。”

    两人正聊着天,冷不丁听到一个名字:“孟禾平。”

    薛霁真当即一怔,有种说不出的意外,不至于多震惊,他甚至很快在人群之中看到了对方的身影,猝不及防地与之对视——

    那个人是孟禾平,但也不完全是。

    训练营时期的孟禾平常被调侃“隐形人”,倒不是说没人搭理他,而是孟禾平自己主动地、有意识地控制出镜,所以总给人一种不存在的错觉。就好像现在,如果不是薛霁真的视线瞟过去,场上估计也没多少人注意到这一抹笔挺的身影。

    而这道身影,和大半年前的孟禾平气质截然不同。

    贺思珩倒是在脑子里过了过,才想起这号人物。

    “要和他叙叙旧么?”

    薛霁真握着水瓶,撤回视线:“不用,不熟。”

    贺思珩也没那么讨嫌,非要去问,他继续和薛霁真并肩站着,偶尔有人凑过来聊天,直到行程继续推进,晚宴结束各回各家。

    “我送你吧。”

    薛霁真也没拒绝,开车的不是之前跟着去D市的“哑巴”司机,而是一个体格和阿kar差不多的壮汉,同样不说话,对于后座的聊天似乎毫不关心。

    “《玉门雪》7月前能送审,就看过审情况了。”

    薛霁真点点头:“挺快的,比我想象中快得多。”

    贺思珩又问:“丹德提起你好几次,想问你唱不唱自己的角色曲,我猜郭令芙已经回过他那边了,你自己不打算唱么?”

    “不了吧……”

    薛霁真又一次从车窗上看到了贺思珩的目光,反射性的又补充:“我没别的意思,沙导这边不会再同意我请假出组,让丹德老师请更合适的歌手来唱吧。”

    堵在高架上时,J市下起阵雨。

    看导航显示是两公里前的路段发生车祸。

    薛霁真到点儿准时犯困,碍于贺思珩的存在,又别扭地支楞起精神应付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话——

    直到“嘭”的一声闷响,薛霁真后脑勺靠在椅背上。

    这一下挨着,就没再板板正正坐直,而是歪着脑袋睡着了。

    贺思珩伸手抽了条薄毯给他盖上,也靠着闭目养神。

    第40章 感谢订阅!

    其实贺思珩还有些话想和薛霁真说。

    比如春季赛和季后赛,叶旻所在的HKG表现不佳,往年还能稳稳拿到赛区季中赛名额,甚至一争四强,今年不仅爆冷出局,队内矛盾也前所未有的浮出了明面。现在整支队伍可谓是浮躁至极,处于一个极其不稳定的精神状态!

    他猜,小薛同学听了这个消息后,应该会开心地奖励自己一顿宵夜。

    可晚宴上又很突然地碰到另一个跑路咖。

    对方虽然是个透明人,但据说之前和薛霁真关系也不错,所以彻底分道扬镳之后也归为了“不熟”的那一部分……

    前段的车祸还在处理,郭令芙果然打来打电话。

    贺思珩和她说了路况之后,那头也没急着挂,而是提起《玉门雪》的预热宣传:“你今后是一点儿戏也不演,还是暂时放着?也好商量出个大致的界限吧。综艺这边还想码两个人加进去,你是什么意见呢?”

    薛霁真睡得安稳,贺思珩稍稍压低嗓子:“暂时放着。”

    “我懂,反正你的粉丝也懂。”

    如果说内娱还有一家粉丝比真丝更离谱,那应该是贺思珩的粉丝。

    本以为粉了个资质不错的资源咖,正美美等着人爆呢,没想到出道即巅峰!巅峰之后又是一路攀升,好像这个人生来就是为了征服什么。正主太给力,以至于粉丝有心上进也只能直接躺平,再加上后期贺思珩转幕后的意图没有多做遮掩,大家对此接受良好:吃到的饼再好,不如自己造饼,当家做主!

    所以,转型对于贺思珩来说,完全没有阻力。

    “至于要加人,也不是不行,名单拟出来了你先筛选一遍。”贺思珩脑子里过了一遍,又想起晚宴的事儿,“你知道其他几个跑路的在做什么?”

    郭令芙虽然纳闷,但还是回他:“留学和打比赛的那两个你都知道,我就不再重复了,章殷年前不是和XX家的千金订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结婚的消息,但据我所知,他虽然发了退圈声明,但本人并没有完完全全的脱离,他那个公司开春还签了一批新人,持股信息也没变动,我觉得这个人还有后手在。”

    “孟禾平呢?”

    这个名字乍得一听,郭令芙都差点对不上号。

    “这人就是个隐形体质,之前全网骂跑路咖的时候,他就单独隐身,现在还在隐身,不知道在做什么,应该是退圈回归素人了吧。”

    “我和小真今晚碰到他了。”

    郭令芙微微震惊:“什么?”

    贺思珩有些直觉在发挥作用,他问:“我回头给你个方向,你尽量去查查看。倒不是觉得他哪里不对劲有危险,而是……”

    而是孟禾平的目光很微妙,像是在审视什么。

    *

    自五四青年节晚宴后,薛霁真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人对他有些小心翼翼,生怕提起什么似的,他打电话问伍勖洋,直接问大家是不是在偷偷准备生日惊喜。

    “你……”

    说实话,伍勖洋松了口气。

    郭令芙拉群“警告过”几个人,最近别提起跑路咖。

    虽然薛霁真脸上没什么在意的表现,可大家总觉得他在逞强,强行让自己不去在乎……

    好在薛霁真是真的不在乎,还神奇地联想到了生日。

    “你说呀,你们是不是都要过来给我过生日嘛!”

    伍勖洋只好哄着他:“来的来的,我们都会来的,你到时候还在J市对么?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做。哦对,天气暖起来了,你那盆多肉春天爆芽了,才华哥给分了4、5个盆养着,现在也活得好好的,要不要带个送来给你?”

    薛霁真连连点头:“要的要的,带一小盆来~”

    事情算是揭过,因为这小子的生日的确要到了。

    曾经的选秀大粉发表动态:【别人520生日,我只会想:哦,挺凑巧的嘞。但一听薛霁真520这天生日,我会发疯感慨:有些爱是上天注定的,小真,你连生日都这么浪漫!】

    只可惜,如今没有多少真丝愿意搭理他们。

    更多的时候,网友根本不关心哪个明星过生日。

    粉丝豪掷千金去买商场、大厦的投屏,去预约无人机表演,又或者布置别的什么应援,往往给人一种“他们是不是傻子啊”、“有这点钱不如自己吃一顿好的”的感觉,普通冲浪网友根本共情不了粉丝的宠爱,更不会点进热搜词条里去看。

    薛霁真这个“520”倒是赶上好时候了!

    那就有人问了:薛霁真好歹是选秀出来的,按理说粉丝黏性更强,他20岁整的生日没有一点表示么?

    真丝倒是想有呀!

    事实上,他们进入5月起就开始沉浸式庆生。

    后援会整理好了方案之后立刻联系了工作室,却得知整个五月份薛霁真都将在J市、也就是剧组里度过……

    工作优先是正常的,但大家还是有点儿失望。

    明星过生,有条件的就举办一场线下的生日会,条件不允许也有直播生日会,薛霁真这种显然不具备以上两种的任何一种。

    他整个5月只有一本早就拍好封面的杂志要上。

    虽然这是解锁的第一本顶刊,算是沾了生日月的光,对此大家仍然不满足。

    不是没有极端粉丝闹过,没用。

    工作室官博当天晚上就发出通告:

    【感谢大家对小真的祝福和鼓励,关于生日,我们尊重小真的想法:他希望自己的20岁是充实的,也享受这份忙碌,所以不会举办任何线上或线下的庆生活动。同时,小真也希望各位粉丝朋友能过好自己的生活,保持开心和健康!】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就差没举个喇叭大喊——

    “你们不用为我花钱,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薛霁真工作室拿到《玉门雪》片酬尾款后就已经扭亏为盈,更别提和文伽那笔不菲的签字费。他如今是真的一点儿也不缺钱!吃穿用度不走工作室这边的账,片酬稳步增长,代言费、综艺通告费更是开出天价,随时都可以接触甚至签约。

    日子好起来了,他自然不希望看到粉丝再为自己破费……

    至于郭令芙,从前不懂饭圈的生日应援,现在依旧不懂。

    从长远角度考虑,郭女士很认同薛霁真的做法,当然,这种话不能明着说,只能在公关通稿里留下“尊重小真想法”这样的措词。

    “如果大众真的想认识你,最好的途径就是作品。”

    “没有作品,那从别的电视网络节目一样可以。”

    郭令芙也去了解过商场大屏、无人机表演的报价,说实话,还有些微微吃惊:“如今粉丝的韭菜可真好割呀!他们这幅想花钱、钱又花不出去的样子,我丝毫不怀疑,哪怕随便给你接个代言,也会有粉丝买单。”

    吐槽完又嘱咐薛霁真静下心来拍戏,其他交给她。

    “破例满足了这一次,就会有更过分的下一次。”

    总而言之:工作室是不能随便妥协的。

    粉丝就算再可惜,也只能作罢,并且自己给自己找了理由:小真有事业心很好啊!起码知道上进,没有白白消耗人气,更没有仗着大家的溺爱就胡乱应付……

    事实也的确如此,《底色》开拍至今为数不多的路透里,薛霁真每次出镜都很忙。

    他不是在办事,就是在办事的路上。

    原本对《底色》这种半严肃文学敬而远之的粉丝,为了他,硬是啃透了原著,通过一闪而过的路透照仔细分辨在拍哪一段剧情。

    分清楚了,就知道薛霁真的难处了。

    沈豫作为男三,戏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且都很关键。

    有这么个重担压着,别说薛霁真生日走不开,不愿意挤出时间和粉丝营业,人家品牌和综艺就算花钱请他拍广告、录节目也都没去,可见拍摄工作是真的紧张……

    *

    5月20生日那天,薛霁真依然要开工。

    微博自动发布的生日动态点赞早早过了百万,过去合作过的演员艺人也纷纷送上祝福。到了中午时段,星耀主持一哥古晋转发了薛霁真的生日博。

    他的举动,也被网友们看作是正式“破冰”的前兆。

    要知道,自打2月初星耀两个高层遭遇撤职、喜提牢饭,星耀台接到超高额罚款起,薛霁真一度停止了动态更新,直到《底色》阵容官宣,他才重新活跃起来。

    正当网友们暗戳戳讨论时,叶旻也转发了微博。

    不仅仅是转发,叶公子还亲切配字:【小真,生日快乐!祝愿你永远开心快乐,希望你的努力总有回报!】

    真丝还在想怎么反击比较有气势时,竞丝先炸了!

    “怎么会有人比赛打得那么烂还有空上网刷微博啊?”

    “HKG四年来第一次没进季中赛,你应该闭关反思。”

    “托你的福,我去了解了下小真是谁,你真该死啊!”

    “@HKG-official警惕一下,这人能跑路一次就能跑两次!”

    “@薛霁真,拉黑这个废物,我求你了!”

    看热闹的网友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敏感地想到了另外几个跑路咖,这不,就从APP里发现远在Y国的顾巍也上线了!

    营销号纷纷出洞,美美吃下这一波流量。

    @村花丽芬儿V:快看,有人悄悄上线咯[图片]

    那不就巧了嘛,顾太子可能还没来得及看热搜,也许是认真点赞了,也许是手滑点赞了,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他点赞了薛霁真的生日博。

    巍丝同步破防:不是,你又来掺和什么啊???

    想说这句话的还有缸子:“这人点赞做什么?”

    叶旻评论了薛霁真的微博,看不顺眼还可以在前排直接删掉,可点赞数量超过了100万,奔着下一个整数去了,那得翻到什么时候啊?

    曾记去年,星耀XOX选秀火得一塌糊涂,随随便便一点儿小动静都能被网友们带上热搜讨论。今天薛霁真生日,前队友(跑路版)陆续出现,或转发祝福、或低调点赞,直接将局势搅得一团乱,似乎又让网友们回忆起早前的“盛世”……

    “薛霁真在干吗?我猜他现在很尴尬。”

    “他早就取关两个前队友了,根本不care吧。”

    “薛霁真生日都忙着拍戏,他到底招惹谁了啊……”

    “老实说,我要是真丝我现在会感觉到爽,嘿嘿~”

    “真正的真丝只会感到厌烦:跑路咖能不能别沾边?”

    网上的血雨腥风暂时还没影响到薛霁真,他今天的心情其实很好:过生日嘛,哥哥们都来剧组了,沙驰难得没有排满戏份,如果一切顺利,下午5点左右就能收工回酒店。

    除此之外,剧组也给薛霁真准备了一个蛋糕。

    “谢谢,谢谢大家的照顾!”

    薛霁真在片场分完蛋糕,就和哥哥们收工回去了。

    路上,他一直忙着和大家聊天——

    “那个游轮真的很不错,比想象中更豪华,各种功能和需求都能满足。可惜沙导只租了两天,游轮回头还得开去新加坡的。”说完,薛霁真就宣布,他的下一个愿望是乘坐游轮远航度假一次,“等什么时候有空休假了,大家一起出去玩儿吧!”

    才华哥第一个响应:“可以可以!”

    缸子问他:“你觉得你什么时候有空玩呢?”

    “唔,总有休息的时候吧?就算我不能休息,你们也能休息呀。到时候你们去玩儿也是一样的,大家玩过就等于我玩过了。”

    伍勖洋无奈扶额:你小子是懂等于的……

    说着,薛霁真又想起个事儿来:“哦对,芙姐说暑假给我接个综艺拍拍,是去慢综,还是去那种旅行式的综艺,又或者闯关益智类的?”

    “既然是休息了,那就接个慢综吧。”

    才华哥也点点头表示同意:“那种旅行综艺最drama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变成下一个X学,被人一帧一帧抠着细节研究,我劝你放弃。益智闯关的话,现在比较流行的都是密室类,说实话,剧本痕迹太重了,而且有的比较危险。”

    伍勖洋也补充:“危险只是其一,一个录制日要录几个本子的素材,你受得了吗?”

    “其实我也没打算考虑这两种。”

    薛霁真抱着靠枕蹭了蹭,实话实说:“慢综是有慢综的好,不费体力也不费脑子,但现在唯一一个比较……的问题,是这档节目的主持。”

    “是古晋?”

    薛霁真点点头。

    才华哥瘪瘪嘴:“怪不得他上午给你生日博点赞了。”

    “古晋的话,起码这个人没什么大问题,说话做事也总是面面俱到。”伍勖洋算是接受了这个安排,“星耀已经推了两个倒霉蛋去承担后果,该罚款的也罚了,咱们总不至于和一个电视台老死不相往来吧?况且古晋算是从平台角度合作,除非将来综艺同时登陆星耀……”

    薛霁真又顿了顿:“不好说,贺思珩也来。”

    说曹操,曹操就打电话——

    “小真,祝你生日快乐。”

    其实过了12点那会儿,贺思珩已经发过短信了。

    薛霁真也客气回他:“谢谢贺老师。”

    保姆车拐进酒店停车场,其他三人围着薛霁真进了电梯,在这期间,大家尽量没有表现得很八卦,而是面色如常地接受了“贺思珩私底下和小真沟通不少”这么一个事实。

    到了房间,他们仨更是自觉地留在客厅。

    “情有可原吧,毕竟要一起上综艺呢,总不能太生疏。”

    才华哥撇撇嘴:“一起拍了三个月的戏,还生疏?”

    回头要是一起上了综艺,两个人面对面干瞪眼?

    缸子发誓,他只是单纯地阐述事实:“小真对……的人都有一种下意识的抗拒,贺思珩已经算是其中相处得不错的了。不过要我说,他还是更喜欢和同龄人玩儿吧,比如柳毅,嘶,也不是,柳毅比他大三岁。”

    伍勖洋还是最了解他弟弟。

    他十分肯定地说:“不,他是喜欢和拿捏得住的人玩。”

    *

    贺思珩打电话来除了说一句“生日快乐”,还有就是沟通《玉门雪》的宣传。

    这事儿其实可以让郭令芙转达的。

    正如才华哥担心的,贺思珩也在担心——

    薛霁真总是对他保持着一种不算太冷漠、但也绝对称不上多么热忱的态度,并非若即若离、欲擒故纵,而是一种“你有需要就开口,我但凡能做就一定做”、“你打招呼我必定回应,绝不让你冷场”的,相对客套、矜持的礼貌。

    哪怕是在剧组里很开心的时刻,薛霁真仍然有所保留……

    这让交际方面无往不利的贺思珩略感挫败。

    当然了,他也不是为了去折服谁,或者证明什么。

    贺思珩甚至从来都不觉得,薛霁真会因为叶旻的原因“连坐”,因为对方的个性摆在这儿,光明磊落,干脆洒脱。这个年轻人,也许只是单纯有自己的交际习惯:比如更爱和开朗、简单的人做朋友,又比如,他慢热、看重相处时的感觉……

    可薛霁真现在是名副其实的“文伽人”,有了归属和合作的双重关系在,怎么也不该像从前那样生疏客套。

    “阵容已经初步确定下来了,主持人你应该也知道,就是古晋,他人还是不错的,但也有两点你要注意:一个是临时煽情,一个是结尾输出观点、强行升华主题。”

    薛霁真点点头:“我从小看他节目长大的。”

    古晋是个什么风格,其实观众多多少少都知道。

    “名单我回头发给你,如果有什么觉得不合适的再说。”

    这话倒是有些稀奇了。

    薛霁真问:“如果我不喜欢其中一个,也可以换掉吗?”

    贺思珩顿了顿,反问:“你不喜欢谁?那就换掉。”

    沉默了两秒,薛霁真无所谓地答道:“也没有了,我不喜欢的人不会出现在这个节目里,其他人都随便。”

    “我看到叶旻给你评论的事情上了热搜。”

    薛霁真没想到他主动提起来,有点儿闷闷的:“我反正就当做看不见,都已经取关了,总不能真的拉黑吧,不然网友们又该觉得我刻薄了。”

    贺思珩问:“假设古晋在节目里提起他们的事,你打算怎么应对?”

    “需要假设吗?我觉得古晋绝对会问的。”

    薛霁真忽然想到一个梗:“贺老师,你知道吗?其实去年10月底那会儿,有人在某乎上面问过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你是叶旻/顾巍团队的公关,你要怎么做才能尽可能的挽救局面?”

    贺思珩也有所耳闻:“让叶旻拿S赛冠军,让顾巍他爸爸给全线全型号手机打1折?”

    “哎,重点不是怎么应对!而是我也可以仿照这种做法,去某乎上面提个赏金问题:‘假如你是薛霁真,参加古晋的综艺节目被提到前队友,怎么回答才能既解气又保全自己的人设,继续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在答题区疯狂搜罗答案,怎么样?”

    贺思珩:……

    他想了几秒,忽然理解了汪裕的快乐。

    上班一整天,冷不丁的被薛霁真逗乐,真的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情!

    直到挂断电话,贺思珩仍然意犹未尽。

    余光瞥到阿kar微妙的脸色,刚想问话,对方连忙多此一举地扭过脸:“老板啊,发给小真那边的红包,他们还没有收哎。”

    “不收就算了。”

    贺思珩想着,那就换成其他的礼物。

    可是薛霁真现在已经不缺什么:有代言有赞助,无论是新奇的还是奢华的,他不仅可以最先拥有,还可以有很多……

    “等等,雪美的伤怎么样了?”

    “好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去接她呢?”

    “尽快吧,趁着气候不错,早点接到马场,早点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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