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纪和夏油杰惊呆了。
加茂家的忌库被人偷了？等等, 御三家的防御结界这么拉了吗？
再等等，到底是什么样的小偷，会将加茂本家老少爷们的家底一扫而空, 连内裤都不放过？
比起夏油杰仿佛被小刀拉屁股开大眼的懵逼，瑛纪心里自然而然地冒出一个人来。
禅院甚尔。
一定是禅院甚尔干的！
可、可是……
瑛纪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来京都前的确怀揣着几分看御三家乐子并涨见识的心态,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小丑竟是我自己啊！
来日若被人知道他和禅院甚尔是一伙的, 那禅院甚尔的内衣大盗名头岂不是也有瑛纪一份？
垃圾禅院甚尔！他怎么能这样啊？！
瑛纪是真的欲哭无泪了, 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懵逼、茫然和六神无主。
五条长老仔细观察夏油兄弟，发现夏油杰一副被震撼到了的样子，而夏油瑛纪好像有些害怕, 似乎突然意识到御三家也会进小偷。
……难道真的和他们没关系？
也不怪五条长老怀疑夏油杰, 一方面目前京都数得上号的特·一级咒术师都是自己人, 大家心知肚明别家有什么样的高手, 一般也没人会在新年时捅马蜂窝, 算是咒术界高层的默契。
另一方面加茂家遭了大盗, 可他们家的结界居然完好无损！并没有被撕扯和破坏的痕迹，同时进来的人也没留下任何残秽, 对方手法高超、身手超凡，不仅将沿途的加茂族人打晕了, 还没有露出丝毫马脚。
这必然是非常熟悉御三家内部情况，同时又有着未知术式和咒法的强者干的, 数一数目前京都有未知咒法的人……夏油杰这个咒灵操使榜上有名啊！
咒灵操使为什么厉害？一方面是操纵的咒灵数量无上限，另一方面是因为谁都不知道夏油杰手上到底有什么样生得术式和咒法的咒灵。
万一夏油杰有那么一只可以无视结界和帐的特级咒灵, 趁着御三家过新年时, 暗搓搓的远程操纵特级咒灵去加茂家溜达了一圈呢？
新年这几天，夏油杰几乎改姓五条, 成了五条悟的代行者，五条家本家和分家族人全都看到了。
若真是夏油杰干的，五条家必然会被牵扯进去，所以五条长老第一时间要搞清楚，这件事到底和夏油兄弟是否有关。
五条女管家还在轻言细语地讲述情况。
“……当时悟大人还有禅院家的直毘人大人都在加茂家参加新年宴会，因之前一些缘故，悟大人和直毘人大人言谈颇为激烈，随行的五条族人害怕在加茂家的宴会动手，都没注意外面的动静，直到一个加茂族人仓惶地跑进来对加茂家主汇报情况……”
毕竟是当着客人的面，那个加茂族人不可能大肆宣扬家中丑闻，可这种事也真的太天崩地裂了，必须立刻告知家主。
加茂家主听了汇报后，虽然内心几乎要尖叫了，面上还不动声色，继续端着架子和禅院扇说社交废话。
然而五条悟的六眼多犀利，他没听到汇报声音，可他看到对方说话的口型了啊！
啊呀加茂家居然发生了这么有趣的事，怎么能当无事发生呢？
本来就因为宴会无聊，而不断挑衅禅院直毘人的五条悟像是看到猫罐头的猫猫，立刻竖起尾巴，瞪圆了猫眼。
他拉长语调，慢吞吞地说：“啊呀，加茂家的忌库被人偷了？大过年的，也太倒霉了吧？”
禅院直毘人：“……啊？”
老头也立刻精神了，他当然看到刚才加茂族人似乎对家主说了什么，但万万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乐子吗？
加茂家主：“……”
该死的五条悟！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五条悟和禅院直毘人都被留在了加茂家调查此事，因为小偷是在御三家新年宴会时动手，几乎是集体挑衅了御三家，就差没直说五条悟的六眼是摆设、禅院家的术式都是垃圾了。
至于加茂……哎，小偷视加茂家的结界为无物，不提也罢。
“肯定是你们家内部作案。”五条悟如此认为，“你们家结界没反应啊！血液构筑的结界都没标记对方，只能说他是你们自己人。”
禅院直毘人也跟着点头，这一刻，几乎不用协商，前两天还对峙的禅院和五条瞬间成为了同盟。
禅院直毘人给五条悟打助攻：“是啊，偷走的东西还包括了……额，你们的私人物品，这真的不是某些族人妒忌、嫉恨别的族人才做出此事吗？”
老头还眨眨眼，“听说你家侧室和正室关系有点紧张？”
他就差说你加茂家主后院葡萄架子倒了。
五条悟发出了雷鸣般的笑声。
加茂家主气坏了，加茂家在五条和禅院面前丢大人了！
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拉另外两家下水：“两位倒是很高兴啊，说起来贼人在你们来拜年时犯案，难不成你们是为他打掩护的？”
五条悟笑死了：“我给小偷打掩护偷你内裤？”
禅院直毘人咳嗽了一声，一副老前辈的样子说五条悟：“别这么说，加茂家主的意思是咱们给小偷打掩护偷加茂家的忌库。”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突兀消失，神色冷了下来：“鬼知道你们家忌库到底丢没丢东西，难不成看上我家东西，想用个名头强抢？”
禅院直毘人立刻跟上：“也许加茂会指着你的六眼，说这也是他们加茂家的自古以来呢。”
五条悟和禅院直毘人一唱一和，挤兑得加茂家主直接爆了咒力，不过大家都是咒术师，谁怕谁啊！
或者尖锐或者冷厉的咒力扩散开来，御三家内部对峙着，差点将加茂家最好最大的房子直接掀翻。
经过一晚上的撕扯，御三家总算勉强达成共识。
五条和禅院和加茂结了束缚，要全力帮助加茂搜寻内衣大盗，至于找回来的忌库物品，加茂也不要了，全交给五条和禅院，权当报酬。
前提是他们真的找到大盗，并将找回来的忌库物品清单交给加茂留档。
“……所以两位回来后，我们才希望得知你们今日行程，还请见谅。”
五条女管家大概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又躬身道歉。
夏油杰嘶了一口气，神色缓和了几分，他表示理解，强调说：“我和瑛纪真的没去加茂，我们还拍了照片，在龙安寺时也见到了游客……”
他正说着，有五条族人从外面回来，对五条长老表示他已经和庵歌姬确认过了，也找龙安寺那边的僧人核实了夏油杰和瑛纪的行程。
五条长老的脸色好看了一些，继而又头疼不已。
那问题来了，谁那么胆大包天去加茂家玩零元购了？
瑛纪抓着哥哥的袖子，小脸苍白，完全沉浸在内衣大盗的称号中，几乎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五条女管家以为瑛纪被吓住了，甚至心生怜惜，既然误会解开了，她就主动说：“两位刚回来，要不要先去洗漱一番，夜深了，悟大人恐怕明早才会回来，您看……”
夏油杰犹豫了一下摸了摸瑛纪的脑袋：“瑛纪，你先去休息，我去找悟。”
他的咒灵里有几个擅长追踪，也许能帮上忙。
瑛纪失魂落魄地回到院子里休息，他完全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将禅院甚尔大卸十八块的念头！
他一晚上在床榻上翻来滚去，几乎睁着眼睛到天明，第二天脸色很难看。
只是瑛纪万万没想到，夏油杰的脸色更难看。
夏油杰昨晚和五条长老去了加茂家找五条悟，本来是想帮忙，可是夏油杰压根没想到加茂忌库被偷了，居然还有心玩离间计！
加茂完全无视证据，直接将黑锅扣他头上，五条悟虽然力挺，但禅院直毘人倒戈了！那老头联合加茂找夏油杰的麻烦，还指责五条悟无视自身立场，偏袒咒灵操使云云。
更微妙的是，五条长老其实很乐意夏油杰滚蛋，所以那老头并未出言帮忙，导致五条悟一个人根本说不过加茂和禅院的联合。
眼瞅着继续留下去，夏油杰就要被加茂和禅院联名打成诅咒师，喜提总监部通缉了，五条悟不得不以强硬姿态带着夏油杰回五条，并飞速安排私人飞机送夏油杰和瑛纪回东京。
“我知道你可以自己飞回去，但我送你回去和你自己飞是两个含义。”
夏油杰若是自己飞回去，半路上很可能遭到加茂和禅院的伏击，甚至会被总监部以【在普通人面前使用咒术】的名头塞个处分过来。
五条悟气得肝疼，又有些烦躁和生气。
总觉得自己在小伙伴面前丢脸了。
还是要赶紧变得更强才行，唯有站在咒术界的最巅峰，才能让那些老橘子都闭嘴。
夏油杰第一次真正意义见到御三家颠倒黑白，也深受震撼。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御三家只是咒术界的几个大家族而已，却拥有足以颠覆半官方机构总监部的能力。
就仿佛是学生会里的几个社团组织联合起来，道反天罡，不仅ko了学生会，还搞定了学校董事会。
……额，好像也不是不可能，若是社团组织里的部长是学校董事会的富二代呢？
夏油杰心底升腾起些许阴冷晦涩之意，他勉强笑着安抚五条悟：“……悟，没事的，加茂丢人了，急于转移视线，禅院在瑛纪那吃瘪，也想要找回场子，你家长老看我不太顺眼，几个因素叠加起来才变成这样。”
“这说明我们的做法是正确的，他们急了。”
夏油杰压低声音，“我给你留了一份备忘录，那些分家族人的需求都写在上面，你要尽力收拢他们。”
“老子知道。”五条悟狞笑脸，他没注意到夏油杰眼底的暗沉，“剩下半个月，我会让全部五条都明白，这个家族到底谁做主！！”
夏油杰稍微安心了点：“那我和瑛纪回去了，开学见。”
瑛纪安静地跟着哥哥离开了京都，连天满宫、稻荷神社还没去都顾不上了，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赶紧回东京找禅院甚尔。
飞机上，夏油杰神色不好，一直在思考什么，瑛纪也满脑子都是手撕禅院甚尔，没注意到哥哥的异样。
直到飞机停在机场，安保人员上前引导飞机就位，夏油杰靠着窗看到外面那些穿着制服的人，喃喃地说：“……为什么咒术界没有警察呢？”
瑛纪下意识地问了句：“什么？”
“不，没什么。”夏油杰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似的，忙不迭看瑛纪，“你吓坏了吧？抱歉，说好带你在京都好好玩的，没想到遇到这种事……”
瑛纪却猛地看向夏油杰：“哥哥，你刚才说警察？”
夏油杰沉默了一会，才道：“嗯，加茂家遭了贼，为什么不报警？”
瑛纪：“……额。”
第82章
一般人遭贼了, 第一反应是报警。
但在咒术师遭贼了，怎么办？
“……加茂的忌库被偷了，却可以越过总监部直接找我的麻烦, 甚至将黑锅塞给我，若不是悟一力坚持, 恐怕我……”
夏油杰垂眸, 眼中有些许茫然, “他们凭什么能这么做？”
瑛纪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哥哥觉得御三家是什么？”
“学校社团？”
“额, 虽然光莲的比喻很形象，但也别真的当社团啊。”
瑛纪叹了口气，飞机上旅客大多起来排队, 他们兄弟俩索性继续坐着, 等旅客都下去后再拿行李。
“哥哥, 在维新之前天下权利皆归于幕府, 而御三家从平安时代就已经是朝廷的官员了, 幕府控制天下后同样任命御三家处理灵鬼之事, 要不是维新后引进了西方科学，御三家不好现于人前, 他们早是公务员了。”
瑛纪说了一个咒术界人所共知的事实，“虽然很可笑, 但咒术界的警察……就是御三家啊！”
否则总监部为什么会借用御三家的躯俱留队员执行任务？因为御三家就是咒术界管理员头子啊！
“御三家有千年历史作为保障，只要是御三家的人就必然可以祓除咒灵、驱逐鬼怪, 你觉得总监部为什么要听你我这等外道出身，除了术式以外什么都不会的野生咒术师, 而不是御三家官方人员的话呢？”
夏油杰不可思议地看着瑛纪：“你怎么知道这个？”
瑛纪同样不可思议地看夏油杰：“哥哥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在五条家住了一暑假吗？平时咒高不教这些？”
夏油杰：“咒高里接触的都是总监部的人员……”
“之前说了, 因为现代受西方科学思维影响，御三家等传承悠久的咒术师不便现于人前, 但政府部门又必须和古老传承家族进行合作，这才建立了总监部。”
瑛纪说到这里，倒是明白为什么夏油杰对御三家了解不多了，“总监部最早只是一个中介机构，但天长日久，自然有人想要控制其中的权利，政府想要通过总监部控制咒术师，咒术师也要利用总监部从政府攫取利益，同时总监部内部也有各种权利纷争……”
瑛纪迟疑了几秒才道：“哥哥出身普通人，有着强大的术式，前途无量，又和五条悟是挚友，也许总监部一开始就想拉拢哥哥，所以才尽量摒弃了御三家的影响？”
他想了想，“但你和五条悟又并称为最强，是搭档，所以御三家也没什么动作？”
这么一总结，他的哥哥夏油杰居然站在一个非常微妙的点上。
瑛纪眸光微闪，按照他对总监部的了解……
“哥哥，你今年小心点，考虑到京都加茂家遭了贼……”说这句话时，瑛纪有些咬牙切齿，“总监部可能会趁机拉拢你，亦或者是让你出点岔子，当把柄拿捏你。”
夏油杰震惊地看着自己心目中单纯善良的弟弟，实在没忍住。
“……等等，瑛纪，为什么你这么懂？！”
瑛纪眨眨眼，镇定地说：“都说我是佛子啊！哥哥不会以为当佛子就是坐那当个摆设吧？佛子要进行祓除仪式，要倾听信徒的烦心事，要做他们的心灵垃圾桶，还得安抚他们，给与他们生活的希望。
法会里有很多政要和公司董事，他们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我不能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要说的言之有物，还得说到他们心坎上，这很考验说话水平的！”
这一刻，瑛纪发自内心地表示，“这年头，当骗子也很难的！”
夏油杰：“……”
真的吗？当一个佛子还能学这些？
他迟疑良久，“听起来似乎很厉害的样子，我回头去找光莲，让他安排我去体验一下？”
夏油杰总觉得弟弟在胡扯，但弟弟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他又有些不确定。
“可以啊！”瑛纪不反对哥哥去当心灵垃圾桶，“聆听信徒的话语是非常神圣的事哦，因为信徒信赖你，才会将一切烦恼都告诉你，要发自内心地接纳信徒的痛苦和烦闷，要用一切爱与包容去抚慰他们受伤的心灵……哥哥其实可以先跟在光莲身边听一听，光莲其实很擅长倾听。”
在瑛纪找上门之前，光莲这野和尚就在经营万莲法会了，嘴皮子上的功夫自然极为优秀。
夏油杰终于在心里生出了一点对光莲上人的敬畏之心，正好此刻旅客都走得差不多了，兄弟俩拎着行李下了飞机，打车回家。
路上，夏油杰接到了妈妈夏油律子的电话，绞尽脑汁编造谎言解释为什么突然回家，而瑛纪也接到了禅院甚尔发来的短信。
“我将东西捞出来了，赶紧过来做消踪处理，否则我带着东西去你家了！”
瑛纪看后满脸狰狞。
好好好，好你个禅院甚尔，你害我当内衣大盗，你给我受死！
兄弟俩回到家，各自强颜欢笑，和夏油律子、夏油奶奶讲述京都的风景趣事，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夏油杰出门去找光莲上人聊天，瑛纪后脚跳窗跑了。
瑛纪气势汹汹地冲到了万莲寺别院，但他没见到禅院甚尔，只看到院子里一只丑宝爬来爬去。
见到瑛纪后，丑宝瑟缩了一下，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了一大堆东西，全是加茂家忌库里的藏品，有高端咒法材料、三二一特级咒具、各种气息诡异的咒物还有一些完全不知道作用的东西。
……以及一些一看就是私人物品的口袋。
瑛纪气个仰倒，他杀气腾腾：“甚尔那狗东西呢？”
丑宝咒灵可怜巴巴地看瑛纪，不要为难它，它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咒灵啊。
瑛纪的手微微颤抖，他真的不想斩除这些私人物品上的联系啊！
想想就恶心！
“喂，你人呢？”
瑛纪拿出手机找禅院甚尔。
“高尾山。”禅院甚尔说：“我找了个灵场，用他们的贴身衣物当诱饵，吸引屁股后面追踪的苍蝇，等你消除追踪后我再回去。”
瑛纪：“……”
瑛纪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可恶啊！禅院甚尔给出的理由太特么正当了！还有什么是比内裤更好的转移追踪咒法的媒介吗？除了血液、头发和指甲等身体零件，内衣还真是优选择啊！
只能说不愧是禅院甚尔，真专业。
“那这边怎么还有这么多？”
“卖啊！加茂这些老少爷们用的东西都是好料子，扔了太可惜，卖二手市场还能回点血，最起码将我的夜班大巴票钱赚回来。”
瑛纪：“……”
倒也不必如此节俭啊！
瑛纪憋着气挂了电话，只能黑着脸用斩击消除咒物上自带的追踪咒法。
他干了大半个下午都没处理完，就在他纠结要不要先回家时，光莲上人给瑛纪打电话说了一件事。
“你哥说要建立一个全新的咒术组织，您知道这事吗？”
瑛纪一愣：“……啊？”
经过光莲上人的讲述，瑛纪才捋清楚哥哥夏油杰的脑回路。
原来夏油杰还在钻咒术界的黑暗、御三家一手遮天这件事。
他是这么想的，哪怕是警察系统，也有负责监察的督查系统，为什么总监部和御三家没有呢？
既然咒术界高层已经腐朽，那不如全部舍去，直接从头开始建立一个超脱于总监部和御三家之外的咒术界机构。
然后这个想法被光莲上人给否了。
光莲上人的理由很奇妙：“你为什么要去当维护规则的人，而不去当制定规则的人？”
夏油杰有实力有人脉，为什么不自己当老大？
夏油杰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觉得光莲上人的想法很好，还问策光莲上人：“建立组织需要准备什么？第一步做什么？”
“那当然是钱和实力啊！”光莲上人精神一振，拿出了纸笔，“上次你不是说要研究总监部给的科研项目吗？你写研究报告了吗？开题报告做了吗？实验计划写了吗？
少年，你不会想自掏腰包砸进组织里吧？创业初期的公司就是个吞金兽，哪里都要钱，你还有家人和弟弟要照顾，你不是新收养了小惠吗？你真要花自己的钱吗？”
光莲上人斩钉截铁地说：“建立新组织从骗总监部的钱作为自己的启动资金开始！你得学会给自己拉投资人！”
夏油杰恍恍惚惚地拿起了笔，看是空白的纸，有些茫然。
事情到底怎么变成这样的？他怎么就要开始学习怎么骗总监部的钱了？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我为什么不将这件事交给擅长的人去做？”
“好问题，少年，那你现在找到手下了吗？”
光莲上人怜悯地看夏油杰：“创业初期老板身兼数职是很常见的事，而且如果你自己不做一遍，你招来一些骗子故意忽悠你怎么办？怎么？仗着自己的实力强迫别人低头？那你永远也不可能将一个组织发展起来。”
夏油杰噎住，对哦，五条悟不就是这样吗？哪怕五条悟有六眼，是最强，可是五条家依旧不是五条悟说了算。
他咬咬牙：“我知道了，我写……”
成功忽悠了夏油杰奋笔疾书，光莲上人躲起来，像是最贴心地狗腿子般打电话问瑛纪：“佛子大人，您有什么指示？如果您赞同他搞新组织，我就投点钱提前掌握公司股份，如果您不赞同，那我就让他碰点壁，体会现实的毒打。”
瑛纪懵逼许久，冷不丁说：“你帮我问问，哥哥以前说要考大学，还说要当警察，他放弃过去的梦想了吗？”
光莲上人疑惑不已：“啊？这不耽误他搞邪（）教、额，不是，这搞课外社团也不妨碍他升学当警察啊？相反若他真的考上警校，岂不是能利用更多关系了？”
瑛纪一想也对，他当小学生也不妨碍他当诅咒师，当诅咒师也不妨碍他和总监部合作。
“我知道了，我支持哥哥一切选择，给他投钱！”
光莲：“好勒，明白！”
第83章
夏油律子接到了光莲上人的电话, 非常惊愕。
“什么？杰在你那实习？”
夏油杰要在法会里奋笔疾书写骗钱策划，瑛纪要在别院给禅院甚尔收拾烂摊子，怎么可能有空回家？
作为称职的狗腿子, 光莲上人当然要为老板解决后顾之忧。
“是的，他说去京都看到了别的寺庙举行了一些活动, 有了不少启发, 想来我这里实习。”
他张口扯谎, “孩子长大了, 想要自己接触社会，与其让他在外面乱来，不如到我这里学一学, 他还不让我告诉你, 小孩子的自尊心嘛, 你最好假装自己不知道。”
夏油律子惊了：“啊？可这还在过年呢, 就算要实习也没必要……”
这也太卷了吧？
光莲上人：“也许在京都受到了刺激？”
夏油律子想到五条悟, 恍然大悟, 她以为长子去京都后被同学的家世激发了竞争之心，不甘心落在同学身后, 想要提升自己了。
“可能吧，杰有个同学是庙二代, 之前还说要请我们全家去清水寺住几天，真是吓住我了。”
“天啊, 清水寺可是京都大寺，根本不是咱们能比的, 他的同学真厉害啊。”
光莲上人啧啧不已, 五条悟居然请夏油杰住清水寺，可见他们的友谊比真金还真啊！
夏油律子又感谢光莲上人：“真是麻烦您了, 要不我也提前回岗？”
光莲上人等的就是这句话：“唔，也行，新年是咱们业务繁忙期，我将你的休假调整到二月或者三月，怎么样？”
夏油律子连声道：“好的，没问题。”
瑛纪确定自己不需要晚上回家应付亲哥后，连忙熬夜忙碌了一晚上和一个白天，总算将禅院甚尔捞回来的东西全都处理完毕。
他疲惫地通知禅院甚尔：“你可以滚回来了。”
然后瑛纪回家睡觉休息了。
这边瑛纪搞定后，禅院甚尔将最后一件私人物品烧成灰，转头换了衣物和打扮，假装普通人，坐着大巴车悠哉悠哉地离开了。
他甚至还在公路收费站上看到了时刻盯控来往车辆的、明显是御三家内部行动人员的咒术师，禅院甚尔嗤笑了一声，只当没看见。
御三家这群人眼高于顶，他们只会关注普通人身上的咒力，只有咒力达到一定程度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禅院甚尔全身没有一丝咒力，在这些人的视觉里反而被屏蔽了。
除非那些人亲自上车检查，肉眼看到禅院甚尔，才会意识到车里还有个没有咒力的人，否则没人能发现禅院甚尔的踪迹。
车子在收费站停了一会，又慢慢启动，穿过收费站，驶向东京。
禅院甚尔在车子上睡了一觉，晚上八点，他拎着背包下了车，就像是个乡下壮汉来东京讨生活的外地人，走进了灯红酒绿的牛郎街区。
禅院甚尔找了相熟的店子打了三天零工，给众多女士当贴心垃圾桶，确定身后真的没有小尾巴，才无声无息地从牛郎店离开，联系瑛纪并前往别院。
瑛纪早就等着禅院甚尔了。
在家里看着小惠那张脸来气，又不能去法会，做研究吧……看到那些高端材料和咒法，内衣大盗这个名头就从脑袋里冒了出来。
瑛纪这股子火气憋了一周，今日总算有机会发泄出来了。
禅院甚尔刚一脚迈入别院，还没关上门，迎面就听到咔嚓声，他悚然一惊，是扣动扳机的声音！
禅院甚尔几乎本能地下压身体，随即就地一滚，避开了紧随其后的攻击。
瑛纪扛着许久没用的大狙，咬牙笑道：“新年快乐，要来玩吃鸡游戏吗？”
禅院甚尔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瑛纪生气了，可现在瑛纪算是他的老板，老板要求陪玩，他一个员工能说什么？
“可以啊，但被我打了，不要哭着找妈妈哦！”
“彼此彼此！”
……
瑛纪很久没和禅院甚尔交手了，距离他们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四五年，当时还是矮萝卜头的瑛纪长高了，在咒力加持下，他的体术总算能看了。
但对比天与暴君的禅院甚尔，瑛纪的体术还有很多空隙，他狙了两枪，禅院甚尔就再没给过瑛纪开枪的机会，直接贴身缠过来，对着瑛纪一顿暴力输出。
刚开始瑛纪防御地很艰难，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进行，瑛纪的身体像是一把觉醒的武器，反击的力度、躲避的时机、身体对战机的反应……各种指标不断上浮，从最初的不熟练变成了老辣强悍。
禅院甚尔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唇。
他一直以为瑛纪擅长使用咒具，后来觉得瑛纪是式神使，但现在看来……这小子是全能啊！
“很漂亮的体术嘛，以前怎么没见你用？”
并非是单纯的练习和学习能有的水准，更像是在逐步找回过去的感觉。
瑛纪一拳头捶到禅院甚尔的后腰，恶狠狠地说：“以前没人让我用体术！”
禅院甚尔大笑：“那我还该骄傲吗？”
他一挺腰，竟单凭腰力强行卸去了瑛纪的拳力，抬起一脚，猛地去踹瑛纪的前胸。
禅院甚尔以为自己的速度够快了，瑛纪却还能做到更快，甚至在如此快速的攻防中轻描淡写的变招。
只见瑛纪收回一只手挡在胸前，抵住了禅院甚尔的飞踹后，另一只手死死抓住禅院甚尔的脚踝，他用力一拉一扬，再用力往下砸！
噗通！
禅院甚尔整个人被瑛纪捶进了青石板面上，凹出了一个标准的人型。
瑛纪得理不饶人，抓着禅院甚尔的脚踝又砸了两次。
禅院甚尔单手撑地，猛地弯曲身体靠近瑛纪，另一只脚飞踹瑛纪的小臂。
瑛纪吃痛松开了禅院甚尔的脚踝，禅院甚尔一个鹞子翻身，重新站在瑛纪面前，他歪了歪脖子，舒展了一下胸肌，就从连续砸地的暴击中恢复了。
瑛纪目瞪口呆地看着仿佛无事发生的禅院甚尔：“你的身体太变态了吧？”
然而禅院甚尔并不喜欢自己的血脉和身体特质，他只是确认一样问：“还打吗？不打了？你是不是该进行下一步治疗了？”
瑛纪：“……”
不知道为什么，瑛纪更气了。
打也气，不打也气，禅院甚尔真的好过分啊！
“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内衣大盗的名号很丢人？”
“为什么要将这种事扣在自己身上？又不是我干的。”
瑛纪：？？？
对上禅院甚尔理直气壮的表情，瑛纪是真的惊了。
大哥你这颠倒黑白和厚脸皮的功力实在是……
瑛纪一时间竟没有继续战斗的力气了，他只能道：“……来给我干活！”
禅院甚尔：“好勒。”
瑛纪搬来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处理各种咒物，禅院甚尔拿了个锤子，按照瑛纪的要求帮忙砸材料。
“你没有暴露行踪吧？没有留下任何可能被追索身份的可能？”
“放心，我将尾巴都处理好了。”
禅院甚尔看上去懒洋洋的，像是中场休息的超大雄狮，眯着眼睛，遮掩了一切杀戮的光。
他拎着锤子将一盒珠子砸成粉末，递给瑛纪后才说：“禅院家内部有相关训练，我说过，各家内部都有类似的部队，只不过他们身上有咒力，办事时需要带很多相关咒具，还得提前做好反占卜、反追踪的准备，很繁琐。”
禅院甚尔并不喜欢回忆禅院家的生活，可如果当初那些糟糕的人生能拯救葵生，他不介意和瑛纪多聊聊这个。
“我没有术式，连一丝咒力都没有，禅院家将我当做废物，我……我最初是不甘的。”
他又将好几根特殊骨头砸成碎屑，再一点点碾成粉末，“那些家伙有咒力有术式又如何？全都不是我一击之敌，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嚣？”
瑛纪调配着药水，将禅院甚尔鼓捣好的骨粉倒入瓷钵里，他听得入神：“然后呢？你打遍禅院无敌手了吗？”
“……那没有意义。”禅院甚尔神色平静地说：“禅院家族训，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就算我很强又如何？在禅院家，我不是人。”
瑛纪惊了，他不可思议地说：“禅院家有病吧？”
原来如此，怪不得此前他每次提禅院家，禅院甚尔的态度都那么奇怪。
“禅院家所有没术式的族人都会加入躯俱留，我没有术式和咒力，但最初也去躯俱留接受了训练，因为我想看看我的极限在哪里，我想……”
想要试着证明一些什么，虽然后来证明他完全在浪费时间。
“所以我好歹也算接受了全部躯俱留的培训，也知道一些咒术师的基本常识，但再深入的，比如咒法研究这些，我就不懂了。”
禅院甚尔又拿起一个方形的咒物，用力一敲，坚如磐石的咒物直接裂成了八瓣，浓郁的诅咒之力冒出来，但禅院甚尔大咧咧地直接上手捏爆了。
瑛纪立刻释放咒法，将这股咒力转化为精纯的自然气息，引入了瓷钵的药液里，开始细致编织咒力特性。
“我还有个大哥，父亲传下来的咒法都在他那，所以以后如果小惠要当咒术师，你多教教他吧。”
儿子小惠有十种影法术这样的术式，必然逃不开咒术界的黑暗，但禅院甚尔也不想让儿子回禅院，还不如塞给顶头上司。
这也是瑛纪说收养小惠时，禅院甚尔完全没异议的原因之一。
未来所有盯上十种影法术的人会第一时间看到瑛纪，想到万莲法会，而不是他和他老婆，完美！
瑛纪：“……”
第84章
怎么说呢, 一切恩赐早就被命运标好了价码。
禅院甚尔的卖身合同可不是钱那么简单，还有这么个天大（）麻烦。
“所以我以后还得和禅院对上？”
瑛纪总觉得自己很亏，“你不是可以回禅院翻藏书吗？将禅院的咒法资料也卷出来并不算难吧？为什么非得找我？”
禅院甚尔却反过来教导瑛纪：“禅院虽然都是垃圾, 但也不是傻子，我一个无咒力无术式的人, 对咒法没有需求, 为什么要翻看那些资料？”
也许他可以翻一翻十种影法术的资料, 毕竟是禅院家最知名的术式, 他对此感到好奇很正常，但是咒法基础、咒术理论、结界设置、帐的分类和分布、咒力微操等这些学习资料明显是给有咒力术式的人看的。
“我不想让他们注意到葵生和惠，直毘人以为葵生死了, 我上次敷衍他说小惠可能看到咒灵, 要为了小惠积攒点东西, 才骗过了直毘人。”
禅院甚尔甚至想好了后续, “等下次直毘人再问小惠, 我就说小惠太小, 我出门工作时他被咒灵掐死了。”
瑛纪不得不承认，金在庆看人很准, 他说的没错，禅院甚尔也是个专业的骗子。
“十种影法术肯定是禅院后裔, 就算小惠改姓了夏油，他们也一定知道小惠是你的孩子。”
“无所谓, 我误以为孩子死在咒灵口中，实际上被你捞走了。”
禅院甚尔恨不得彻底撇清和儿子的关系：“他有十种影法术, 未来会成为很强的咒术师, 他能保护自己。”
但他老婆只能靠他了！
瑛纪手上动作顿了顿，他轻叹了口气, 放下瓷钵，有些难过地说：“就算小惠以后会很强，也不是你逃避责任的理由。”
就像奶奶说的那样，就算他和哥哥会赚钱了，妈妈也不会逃避责任躺平享受生活。
禅院甚尔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抬头，冬日的寒风吹过别院，在结界外停下，只看得见细细的白雪被结界阻挡，落在地上，形成了细长的线。
他出神地看着那道雪线，这么多年过去了，禅院甚尔始终在线的一边，从未穿过那条线，抵达到正常人的世界。
“……这种事，和我说也没用啊。”
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当一个父亲，他不被血亲族人认为是人，又要如何教导一个正常的、被认作是人的孩子？
也许葵生可以做到，但是葵生还重病着，他除了努力挽回她的生命外，还能做什么呢？
瑛纪心中最后一点怒火也因这句话而烟消云散。
算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若是你妻子恢复健康，知道儿子被过继给我家，她会生气的，你想过怎么对她解释吗？”
“好办，说她身上的病症没有根除，具备传染性，若是母子生活一起，小惠也会死的。”
瑛纪：“……”
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论骗人，他自己是法会里面最差的那个。
就这样白天来别院处理材料，晚上回家和哥哥贴贴，一月快要结束了。
夏油杰也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他白天去法会实习顺便学习如何运作一个组织，还要和自己的研究报告做斗争，晚上回家还要替换奶奶照顾小惠。
小惠是他自己带回家的，他白天可以拜托给奶奶照顾，晚上照料孩子太耗费精力，奶奶年纪大了，夏油杰自然主动承担了照料的责任。
瑛纪虽然有些酸溜溜于夏油杰这么尽力照顾小惠，可是想想小惠的爹禅院甚尔说的话，又想到可以让小惠牵扯夏油杰的精力，防止夏油杰发现每天在家的【瑛纪】是茜姬伪装的，就释然了。
而且小惠的确是个可爱的孩子，在度过了最初的生疏和胆怯后，小孩渐渐活泼起来，会在家里的地板上爬来爬去，开始对各种东西产生好奇，甚至还去抓鱼缸里的锦鲤。
若非瑛纪提前对锦鲤下了命令，恐怕小惠就要体验一把被血盆大口的锦鲤吞吃入腹的滋味了。
至于大黑狗旺财更是天天被小惠追着爬，小孩可能天生喜欢动物，就连夏油奶奶买的色彩斑斓的积木都无法吸引小惠的注意力，一个劲要追大黑狗，试图去rua狗狗。
只能说小惠不愧是天与咒缚禅院甚尔的儿子，他的四肢飞速变得粗壮有力，动作也逐渐灵动，眼神犀利，扑大狗时甚至有点伺机而动的感觉。
旺财的眼神也从最开始的慈爱变成了嫌弃和无奈。
由于小惠是夏油杰抱回来的，大黑狗还为此扑倒夏油杰，一副你小子给老子带回什么麻烦玩意儿的态度。
夏油杰却感慨万千，当年他回乡下和大黑玩，一眨眼十来年过去了，大黑狗也成一头沉稳宽容的老狗了。
“抱歉啊，又得让你照顾孩子了。”
他撸了撸狗头，然后被大黑狗报复性地舔了一脸口水。
这期间五条悟也经常给夏油杰打电话，大多是五条悟抱怨家里不听话他想回东京云云，夏油杰宽慰五条悟说第三学期快开学了，你马上就解放了。
他又问五条悟：“对了，加茂家查的怎么样了？抓到人了吗？”
五条悟不屑地说：“查了大半个月，毛都没看到一根，也没人出手赃物。你知道吗？现在这件事要被推锅给传说中的罗宾汉了。”
夏油杰：“……啊？那个当初偷了咒高忌库的大盗？”
“是啊，因为上次怎么都查不到线索，这次也一样，哪怕用我的六眼去看也找不到，那只能推锅给咱们咒术界的罗宾汉了。”
五条悟吐槽，“如果说以前这位罗宾汉先生还能称大盗，那被加茂推黑锅后，就成了内衣小偷，完全没格调了。”
加茂倒是很想坑夏油杰一把，奈何五条悟坚定保夏油杰，而且夏油杰的人证物证非常完美，庵歌姬看在瑛纪的份上，还请动了一些德高望重的神道教人士出面说项，甚至找了京都校长乐岩寺嘉伸。
毕竟若瑛纪真的来京都修行，那也算是自己人，加茂出了岔子，将黑锅推给自己人算什么？
各方压力和利益推动下，最终黑锅落在了有前科的罗宾汉先生身上。
“加茂家损失真的很严重吗？”
“也就那样吧，御三家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库藏放在了东京和京都的咒高，家里又留了一部分，这次加茂丢的就是在本家收藏的部分藏品，据我根据五条的情况推测，大概丢了六分之一到五分之一？”
说多不多，不会影响家族根基，可那也是百分之二十的积累啊！还是很肉痛的！
“连损失都精准地踩在家族底线上，所以才说肯定是内部人士作案啦。”
说到这里，五条悟的声音突然雀跃起来：“我快将家里的事情理好了，再过几天我就回去！”
夏油杰听后不由自主地笑了：“行，我提前订蛋糕。”
寒假结束的前一周，五条悟终于将家里的乱七八糟事情处理完毕，坐飞机回东京了。
他下飞机后连五条别院都懒得去，直接窜到了夏油家。
开门的是夏油杰。
五条悟刚说了一句新年快乐，见到夏油杰的打扮就是一愣。
夏油杰将自己的丸子头放了下来，身上还穿着一个围裙，单手抱着一个裹着尿不湿的黑发小孩，手里还拿着一个奶瓶。
……好贤惠啊！
“悟？回来了？”夏油杰很自然地招呼五条悟进家门，“妈妈今天中午不回家，奶奶做了你爱吃的芝士焗番薯，我买了豆乳大福，在冰箱里，你自己拿。”
五条悟一脸新鲜地跟着夏油杰进了门，他对这些吃的暂时没兴趣，反而围着夏油杰乱转：“杰，你在带孩子？！”
“看就知道了吧？”夏油杰哄着小惠，“乖，用点力，你可以拿动的。”
都能rua大黑的尾巴了，小惠的爪子很有力，应该可以自己拿奶瓶。
然后夏油杰从围裙口袋里摸出一条手帕，擦着小惠嘴边的口水。
“高专要开学了，之后都要拜托奶奶和瑛纪帮忙照顾，明明是我收养的孩子。”
夏油杰有些惭愧，主要是高专不能带孩子上学，差评！
“所以我想尽量在开学前多做些。”
五条悟：“……”
他上下打量夏油杰，用肯定的语气说：“男妈妈。”
夏油杰的动作微僵，他皮笑肉不笑地睨了五条悟一眼：“你的豆乳大福没了！”
五条悟连忙窜向厨房冰箱，要提前将大福偷走！
夏油杰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注意到小惠已经喝完了奶瓶，就稍微用力将奶瓶捞了过来，并眼疾手快地拿了一个积木塞到小惠的爪子里。
“这个不能吃，知道吗？”
小惠咯咯笑了两声。
瑛纪听到五条悟的声音，丢开寒假作业，从房间里溜达出来：“五条悟来了？”
下一秒五条悟像是土拨鼠一样从厨房探出一个脑袋，嘴上还叼着一个大福：“真是无情啊，瑛纪小弟，之前还甜甜地叫人家悟哥哥！”
瑛纪没理会五条悟，他注意到玄关居然还有个箱子。
“你带礼物来了？”
“哦，我来时管家非塞给我的。”五条悟吃着大福，含糊着说：“新年贺礼？”
夏油杰怔了怔，有些好奇：“是管家置办的？都有什么？”
瑛纪跑到玄关，拎着箱子放在客厅，很不客气地当着五条悟面前开始拆箱子。
“我看看，京都的年糕柿饼，哇还送了一对门松，咦？他知道咱们家里多了个小惠，送了个陶铃。”
瑛纪拿起那个拇指大小的铃铛，下一秒五条悟也仔细观察，他啧啧称奇：“家里居然将这东西送过来了？”
夏油杰好奇地问：“这是干什么用的？”
“保佑幼儿远离灾厄，平安长大的咒具。”五条悟伸手拨动了一下铃铛，“看成色应该有几百年了，从土里刨出来后供奉在佛堂，开光拿回家就能用了。”
夏油杰表情微妙，土里刨出来的？
瑛纪摩挲着铃铛的陶土外壳，他过手的诅咒物品数不胜数，早摸出手感了，他用肯定的语气说：“大概率是平安甚至奈良时代的玩意儿。”
怪不得禅院甚尔喜欢刨坟，原来御三家也经常找这种老物件啊。
“陶制的铃铛嘛。”五条悟解释说：“以前人们认为铃铛可以提醒主人有灾厄，或者惊走那些窥伺的鬼怪，所以渐渐的铃铛变成了可以防范鬼怪的法器范式之一。”
瑛纪将陶土铃铛塞给亲哥夏油杰，他将门松摆在家门口，又将柿饼年糕放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
五条家送来的东西用料全是最好的，乍一看金光闪闪，满眼富贵。
夏油奶奶从厨房里出来看到这一幕，转身进入厨房，切了一盘花椒年糕塞给瑛纪。
瑛纪撇撇嘴，端着花椒年糕放在五条悟面前。
“给，东京这边的习俗，花椒可以祛除病魔，吃这个可以保一年健康。”
“啊，好麻，怎么一点都不甜？”
“都说是花椒年糕啦！”
第85章
“你妈妈呢？”
“妈妈最近去法会加班了。”
夏油杰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了一根红绳, 将陶铃编成手链。
五条悟一边逗弄小惠，一边叼年糕，他随口问道：“大过年怎么去加班？不休息吗？”
“我和瑛纪去京都看了龙安寺, 提了一些新的过年装饰，可能涉及到了采购部门。”
提到京都, 夏油杰看向五条悟, “五条家的事情如何了？收拢到人手了？”
“我按照你给的名单, 找了几个还算可以的人手。”比如之前照顾瑛纪的女管家, 借给瑛纪羽织的分家中年族人，还有一些本家年轻人之类的，五条悟最起码开始逐渐获得家族人士的支持, “果如你所说, 家里的老头虽然知道, 但也没阻拦我。”
“因为你必然是五条家未来家主, 你要是有能力, 他必须交权。”
夏油杰最近在光莲上人的补课下, 学了不少特别的知识，比如【如何从零开始建立一个组织】【怎么管理组织】【如何让员工自发卷起来】【如何发现员工的小心思】等等。
这期间夏油杰还写完了总监部派发的研究项目报告, 报告写好后交给了金在庆，金在庆赋能后, 报告字数凭空翻了一倍。
夏油杰抽空翻看了一番，一脸懵逼, 这玩意儿是他写出来的？他怎么不知道还往里面塞了插图？以及这个一看就很邪恶的咒物实验图是从哪里抠出来的？啥？计算机合成？你驴我呢？
但不管怎么说，光莲上人和金在庆都拍着胸脯表示, 总监部就喜欢这调调, 塞上去绝对能通过，让夏油杰等着收钱吧。
“我知道你不喜欢高层的作派, 但不管怎么说，明面上高层还是咒术界最大的官方机构，掌握着海量的资源，我们可以先从高层那骗资源，做我们自己的事。”
夏油杰正要将自己最近的心得告诉五条悟，突然眼角余光注意到瑛纪，他立刻换了话题，不能带坏弟弟！
“对了，我和瑛纪之前在京都见到庵歌姬前辈了，歌姬前辈很喜欢瑛纪，我们提前离开京都，她还很可惜来着。”
五条悟没注意到夏油杰转移话题，他耸了耸肩：“我见歌姬了，她说一定要将瑛纪拐到京都高专上学，否则乐岩寺校长那边不好交代什么的。”
夏油杰微微蹙眉：“乐岩寺校长啊……回头我去京都做任务时将这份人情还了吧。”
还是不要牵扯到瑛纪身上，瑛纪自己愿意去是一回事，被逼迫过去还人情就算了。
瑛纪眨眨眼，他看着五条悟面前的空盘子，吐槽道：“你吃这么快，小心一会没肚子吃午饭。”
五条悟自信地说：“我可是最强，区区一份年糕，很快就能消化了。”
瑛纪拿着盘子去了厨房。
等瑛纪离开后，夏油杰才小声对五条悟道：“我最近打算建立一个新的咒术组织，正在筹备中，具体情况咱们回头去高专了再说。”
五条悟先是惊喜，继而明白了什么，他看了看夏油杰，又下意识地看了看厨房，表情古怪：“你不想将你弟弟牵扯进来？”
“这是当然的吧？”
“额，你为什么不问问你弟弟？也许他很乐意帮忙？”
夏油杰还是坚持说：“那也不行，我可是哥哥。”
如同夏油律子努力卷工作，夏油杰也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哥哥，弟弟帮忙他很高兴，但这不意味着他必须请弟弟帮忙。
相反，作为哥哥反而要庇护弟弟，满足弟弟的需求才对！
五条悟噗得乐了，他继续问：“咱们不是在万莲法会挂职了吗？怎么又要建立新的？”
“妈妈还在法会工作，瑛纪以前也在法会当佛子，和家里牵连太深了，我想匿名重新建立一个咒术组织，和以前的关系都断开。”
夏油杰迟疑着说：“最快的办法是找个类似的组织直接干掉头目，自己上位，比如目前还算有名的诅咒师集团Q，但说实话，我没把握让那些诅咒师都听我的……”
五条悟内心几乎要笑瘫了，夏油兄弟的乐子太可乐了，弟弟早就出道当诅咒师了，现在轮到哥哥了？
“我可以帮忙啊！”五条悟唯恐天下不乱，“家里有不少契约术法，咱们一起研究一套诅咒师合同，还能看的诅咒师留下来，不行的全都干掉、额，塞给总监部赚赏金，给组织改头换面，重新整顿后再招新人！”
夏油杰听后精神一振：“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和五条悟可是并称为最强，一定可以成功的！
“对了，悟，后天你陪我去一趟法会。”
夏油杰的语气微沉，“万莲法会供奉的另一位咒术师一歧希云最近出关了，他听光莲说我想见他，同意了会见，约在了后天下午。”
五条悟和小惠抢铃铛的动作卡顿，表情变得似笑非笑。
啊呀呀，这等乐子场面，他必须在场！
五条悟满口道：“没问题，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此时，厨房里，夏油奶奶一边炸天妇罗，一边揶揄瑛纪。
“怎么突然跑厨房里来陪我啦？”
瑛纪慢吞吞地洗菜：“哥哥在和五条悟说悄悄话。”
大概率是狗腿子光莲上人提到的，他哥想创立新组织的事。
瑛纪心里酸溜溜的，凭什么啊，他哥不带他玩，非要拉上五条悟，岂有此理。
到底谁是兄弟？
夏油奶奶听后笑了，她摸了摸瑛纪的脑袋：“没关系，男孩子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小圈子，他是你哥哥，但也有自己的私生活，你也一样啊，你难道就和你哥哥说家里的锦鲤了？”
瑛纪心虚的不要不要的，他嘴硬说：“我和哥哥不一样！”
夏油奶奶戳了一下小孙子的脑袋：“哪里不一样了？你们兄弟都是一样双标。”
老太太笑呵呵的，“你真不知道杰想做什么？”
瑛纪耷拉脑袋不吭声了。
夏油奶奶还不放过瑛纪：“来，和我说说你哥想做什么？”
瑛纪小声说：“哥哥想……额，开个公司。”
总不能说老哥想搞个组织掀翻总监部吧？
“主营什么？那个扫地机？”
“……扫地机市场太小了，我觉得哥哥可能会搞个咨询公司、心理健康评估中心？”
夏油奶奶拎铁锅的动作一顿：“电信诈骗？”
瑛纪突然额头生汗，镇定地说：“怎么会？是关于小咒术师进入咒术界后要何去何从的学业咨询公司。”
夏油奶奶意味深长：“是吗？但愿如此，他未成年，要敢成立诈骗公司，我是不会当法人的！”
瑛纪汗颜：“放心吧，哥哥可是个正直善良的好人！”说完，他赶紧将洗好的菜沥了水：“我去准备饮料。”
他嗖一下跑了。
怕了怕了，还是去联系九十九由基，商量怎么伪装【一歧希云】吧。
时间一晃而过，这天一大早，夏油杰和五条悟一起出门去万莲法会。
夏油律子以为夏油杰在法会内勤工俭学，笑眯眯地目送儿子出门了，她吃完早饭，换了衣服，也去工作了。
瑛纪一跃而起，他快速对夏油奶奶说：“奶奶我去办点事。”
下一秒他就翻窗跑路了。
等夏油奶奶从厨房探头出来，只看得到小惠坐在客厅垫子上和大黑狗贴贴，鱼缸里的小锦鲤吐出一个又一个的泡泡。
老奶奶摇摇头，“这些孩子真是的……”
瑛纪出门后跑了一条街，金在庆开着车子在街边等他。
瑛纪上车后才道：“他们到了吗？”
“没那么快。”金在庆启动车子前往法会，“您请来的朋友能行吗？”
五条悟的六眼不是号称能看穿一切吗？万一五条悟看出什么……
瑛纪淡定地说：“哦，我提前和五条悟打过招呼了。”
金在庆差点笑出声，也就是说只有夏油杰一个人不知道啦？
“对了，我打听了，总监部似乎很满意您哥哥上次提交的那份实验报告，已经准备发钱了。”金在庆向瑛纪表功，“我将一些以前您实验室的图片加了上去，他们误以为您哥哥暗中做了不符合规定的研究，认为是个很好的把柄。”
瑛纪好奇地问：“他们批了多少钱？”
“第一批资金是五个，第二批我要了十五个，有了初步研究结果后可以继续要钱。”
“二十亿啊……”
瑛纪现在也是狗大户了，二十亿就是几份文件的钱。
“那你让哥哥随便弄点成果敷衍高层吧，区区二十亿根本研究不出什么。”
他搞研究搞到现在，砸进去的咒物、折损进去的诅咒师数不胜数，要不是偷了高专忌库，禅院甚尔还补了加茂家的收藏，瑛纪早就两袖清风了。
“我明白了。”
金在庆点点头。
两人一问一答，很快车子来到了法会附近。
瑛纪没有下车，而是拿出了一个耳麦，调试了一下开关，联系了九十九由基。
“怎么样？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能，很清晰，你声音再小点。”
万莲法会内某个会议室里，九十九由基披了茜姬的皮，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披着斗篷戴着面具，身材高挑的黑衣人。
她一脸稀罕地看着镜子里的人，不仅是身高胖瘦，连咒力反应都大变模样，这样的伪装太可怕了。
九十九由基笑嘻嘻地问瑛纪：“哟，咒术界的罗宾汉，听说已经逼格全无，变成内衣大盗了？”
当初瑛纪去偷高专忌库前，专门咨询了九十九由基关于高专结界的问题，别人不知道咒术界罗宾汉是谁，但九十九由基心里有谱。
此次她从国外回国，没多久就听说加茂遭贼了，刚开始她没在意，可是万万没想到，御三家查来查去，最后黑锅被扣给那位咒术界罗宾汉了！
她故意拉长语调，语带笑意：“你有这等改变气息的咒灵，不会吧不会吧？真的又是你？你偷人内衣？”
瑛纪：！
他破防了一样大声道：“不是！没有！和我没关系！”
第86章
听到瑛纪的回答, 九十九由基大笑起来。
她乐不可支：“不是吧？你急了哎！真的是你？！”
瑛纪眼前一黑。
他就知道！！该死的明明是禅院甚尔干的，最后背锅的是他！
瑛纪决定回头就让金在庆在那份账单上多加一个0。
他深呼吸，尽量镇定地说：“你想多了, 就算我的咒灵可以改变气息，也不可能完全不留下踪迹, 那是御三家内部贼喊捉贼, 关我什么事？”
瑛纪说完后又觉得自己说的没错, 禅院甚尔不是御三家的人吗？加茂家遭贼了和自己的确没关系啊！
“我只希望那个偷东西的家伙放出点风声, 也让我有机会入手一两个加茂家的收藏。”
瑛纪的语气淡定冰冷的仿佛菜市场杀了十年鱼的老师傅，主打一个无动于衷。
他要学习禅院甚尔的厚脸皮！
九十九由基听后莞尔，她本也不是真的怀疑瑛纪, 更多的是调侃。
她跟着感慨：“是啊, 那可是加茂家的收藏, 他要那么多也没用, 卖吗？”
瑛纪心说大部分咒物都被禅院甚尔暴力破坏并塞进转化咒法结界里了, 还卖呢, 禅院甚尔甚至担心这些不够用！
哦，加茂老少爷们的私人物品还留了部分, 想必九十九由基也不感兴趣吧？
瑛纪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了：“好了别说无关的事了，我哥和五条悟马上到了, 你别露馅了。”
“放心吧，你不是说五条悟就算看出来了也不会拆穿吗？那就没问题。”
九十九由基还想说什么, 突兀察觉到两股陌生的咒力，她立刻精神起来, “来了。”
下一秒, 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光莲上人满面笑容地走进来, 五条悟和夏油杰跟在他身后。
“请进请进。”大和尚笑眯眯地搓手，“这位就是法会的合作者一歧希云，一歧大师，想必你也认得这位少年吧？传说中的六眼咒术师五条悟，这位是与他并称为最强的咒灵操使夏油杰。”
光莲上人无视三位咒术师互相审视的紧张局面，继续呵呵笑。
“如今大家都认识了，今后法会将在诸位帮助和扶持下发扬光大，获得更高的权利和地位，让我们为今日的相会而欢呼吧！”
他说着尬到极点的话语，脸上却不见丝毫难堪之色，甚至说完这些后，还很自然地表示：“那么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几位都是强大的咒术师，诸位有什么事情可以自己商量，做出决定后通知我就行了。”
说完，光莲上人直接关门退场了。
夏油杰的确没在意光莲上人的话，他进门后就紧紧盯着面前这黑衣人，对方身高和自己差不多，身材有些瘦，看不出男女，脸上还戴着一个佛陀面具，周身咒力阴冷，还有种随时都会消失的特别感觉。
也许是夏油杰的错觉，他似乎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咒力气息。
五条悟微微低头，取下了墨镜，用六眼仔细看眼前的西贝货。
他心里满是问号和好奇，天啊瑛纪小弟怎么做到的？他是怎么弄出这等完全不同的咒力反应？
在五条悟的视野里，眼前之人的咒力像是细布上编织细密的经纬线，一种咒力是清零柔软的自然气息，另一种咒力飘忽不定，随时在变化着。
两种特别的咒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了特殊的视觉屏障，哪怕是五条悟的六眼，也不能第一时间解析出咒力屏障下的真实，更别说看到对方的真面目了。
九十九由基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个仔细观察她的少年，她停顿了十几秒后，才慢条斯理地问：“所以，看出了什么？”
夏油杰猛地反应过来，他这样观察对方有些失礼。
他习惯性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抱歉，我和悟没见过如您这样藏头露尾的人。”
九十九由基眼角抽了抽，这小子说话太难听了！
从来没有见过夏油杰对外面孔的瑛纪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他的哥这么勇的吗？一上来就挑衅陌生诅咒师？
五条悟也啧啧称奇：“是啊，你怎么做到的？为什么我看不到你长什么模样？”
九十九由基听后精神一振，哦，看样子技术力很强悍嘛，连六眼都看不到，那就没关系啦！
“技术机密，无可奉告。”九十九由基懒洋洋地回答，她上下打量两个少年，笑嘻嘻地问：“我听光莲说你们要见我，见我做什么？”
“……额，同为法会的咒术师，难道不该互相认识一下吗？”
夏油杰对这个【一歧希云】的感觉很怪，仿佛曾见过，但咒术师本能又提醒他，面前的人宛如刀锋剖开肌理一样审视着他。
这激发了夏油杰的逆反心理，说话语气也显得阴阳怪气起来。
“万一哪天出门祓除咒灵，不小心将您这样和咒灵打扮如此相似的人也干掉，那可是法会的一大损失。”
“就凭你？很自信嘛。”九十九由基气笑了，夏油杰和五条悟完全一副没遭到社会毒打的小年轻模样，她说再多也没意义，索性故意杠了起来，“难道你是要和同学手牵手才能去上厕所的女高中生？”
她漫不经心地说：“咒术师的圈子很小，只要活得久，总能见到的，少年，等十年后再来和我说互相认识的话吧。”
瑛纪忍不住小声嘟囔：“你别欺负我哥哥呀。”
九十九由基翻了个白眼。
五条悟确认了，这厮绝对不是瑛纪，瑛纪不可能这么对他哥哥说这种嘲讽力度拉满的话。
“是啊，我们就是女高中生啦！”
下一秒，五条悟哈哈笑，竟给了九十九由基一个媚眼，“你不愿意加入我们的话会被孤立的哦！”
满肚子火气的夏油杰：“……”
他努力绷着脸不去看五条悟。
九十九由基有些诧异地看五条悟，继而大笑起来：“这还像点样子。”
“不错不错，不愧是六眼咒术师，所以你们找我做什么？”
夏油杰正在斟酌字句，身侧的五条悟已经很直白地说：“我们看高层不顺眼，你呢？”
“相信我，这年头看高层顺眼的咒术师不超过五个手指头，哦，御三家除外。”
九十九由基不以为然，“可直到现在高层还是那些人，你看不惯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她的语气骤然冷漠下来，“五条悟，你有没有意识到，你存在的本身就是御三家乃至于咒术界最大的底牌？”
“这样的你，到底是以什么身份来和我讨论高层的事？”
夏油杰怔了怔，猛地去看五条悟。
五条悟抬眸，天蓝色的眼眸里仿佛存在一切，又好像什么都不存在。
他语气平平：“哦，你讨厌我，但你不如我，也只能在这里说风凉话了。”
夏油杰突然有些难过。
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看待五条悟的？明明五条悟完全没那个意思，他甚至觉得目前的咒术界全是老橘子。
保守派认为五条悟太叛逆不听话，改革派认为五条悟是保守派的底牌，而被夹在中间的五条悟……他的心情是如何的？
不，也许悟根本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他是最强的六眼咒术师，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是啊，我说风凉话也不会改变你的态度，哪怕你什么都看到了，却完全不放在心上……”
九十九由基沉默了，她突然有些意兴阑珊，“算了，和你说这些也没用，咒术界变成什么都和我没关系，总之你们想见我，现在也见了，可以滚了。”
五条悟还想说什么，夏油杰突然握住五条悟的手，他垂眸，微笑着说：“我本来是想和您协商一下关于法会未来咒术相关的事务，但既然大家道不同，那么若在别的地方成为敌人，就各凭本事好了。”
说完，他示意五条悟和自己一起离开。
五条悟被拉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不解地看了看夏油杰，停顿了几秒才跟上。
临出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九十九由基，微微蹙眉，还是离开了。
夏油杰的心情不太好，暂时不好回家，索性带着五条悟去了附近的商圈，找了一家甜品店，点了好几块小蛋糕。
五条悟一声不吭地拿着勺子吃蛋糕，他吃的很凶狠，像是将蛋糕当成了敌人。
夏油杰静静地看着五条悟，半晌才道：“悟，我们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和术式。”
五条悟吃蛋糕的动作顿了顿，他沮丧地丢开手里的勺子，没好气地说：“老子当然知道这个。”
他知道啊，他知道自己这个六眼咒术师是五条家最大的依仗，也知道五条家利用六眼的名头在外面扩张势力，更知道总监部高层对他又忌惮防备又压榨利用。
五条悟什么都知道。
但知道不意味着理解，也不能共情这些人的想法。
他五条悟凭什么要按照别人的期望而活？
他可是最强哎！难道不该无所顾忌、为所欲为，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吗？
五条悟拿叉子戳了一颗草莓，一边吃一边含糊着问：“杰，你呢？你觉得我该如何做？”
夏油杰静静看着五条悟，突然笑了，笑容清澈干净。
“悟做什么都可以，我们可是最强，当然要做想做的事。”
五条悟的心情倏而明媚起来：“没错！说的好！”
不愧是老子的挚友，真棒！
“我想建立一个全新的咒术组织，和总监部分庭抗礼，倒逼总监部进行改革。”夏油杰迟疑着，他抬眸，轻声说：“新组织不能和总监部有任何牵扯……”
五条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等等，他身上还贴着【五条】【保守派】【御三家】的标签，难道杰这个混蛋……
夏油杰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如果悟你有兴趣加入的话，能匿名吗？”
五条悟：吓死老子了！
他大声道：“没问题！我愿意！”
第87章
五条悟和夏油杰一起离开后, 瑛纪下车进入法会总部。
他推开会议室的门，正看到九十九由基站在一个柜子前，在翻看里面的果酒。
“你还未成年, 就喝这些？”
九十九由基拎着一个桃子酒的瓶子，调侃瑛纪。
茜姬静静站在一侧, 一动不动, 像是穿着红衣的侍女。
瑛纪：“总监部想委托我制作酒味丸子, 我总得知道酒是什么味道吧？”
他坐在会议室长桌旁的椅子, 单手撑着下巴，疑惑地问九十九由基：“我本以为哥哥会问一些实验的事，你们怎么因为总监部吵起来了？”
瑛纪还以为自己要远程指导九十九由基怎么忽悠亲哥呢, 结果三个咒术师见面时间不超过十分钟, 直接谈崩了！
九十九由基打开酒瓶, 拿了一个杯子, 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 她放下瓶子, 把玩着酒盏，许久后才道：“我很讨厌咒灵, 不，不是讨厌, 是憎恨。”
瑛纪没说话，只是继续做倾听状。
“我在国外碰到的咒灵都很孱弱, 但国内的咒灵等级、质量和数量都在等比上升。”
九十九由基不好提天元和星浆体的事，只能含糊道：“偏生他五条悟是总监部的最大依仗, 却跑来对我说看总监部不顺眼, 他是炫耀吗？”
“还有你哥哥，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小小年纪要单独出来赚钱了。”
金发女子语带嘲弄, 不知道是在嘲讽夏油杰，还是在嘲讽她自己，“太天真了，居然还想着团结别的咒术师一起行动……不管怎么说，一歧希云是诅咒师吧？他居然带着五条悟一起上门？他根本不明白他自己和五条悟分别代表了什么！不知所谓！”
“因为他们很强嘛，如果你不同意，可以直接打到你同意。”
瑛纪倒觉得他哥行动力很强，突兀行动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而且哥哥天真怎么了？你想天真还没这个勇气呢。”
九十九由基立刻瞪瑛纪，埋汰道：“……好吧，你们果然是兄弟，说话都那么难听。”
瑛纪轻哼了一声，谁让九十九由基嘲讽他哥的？
“不过我哥怎么和五条悟就这么离开了？”
瑛纪不理解，他哥甚至没动手就拉着五条悟走了哎！
“他们俩的关系比我想象中的要好。”说到这个，九十九由基倒是笑了，“回来后我听说六眼和咒灵操使成了搭档，我还不信，毕竟以前六眼傲慢自负，眼高于顶，根本看不起别的咒术师，如今竟和人成了搭档……”
“现在看来，六眼也交了不错的朋友呢。”九十九由基喝了一口酒，“你哥哥担心六眼心里难过，才直接走人了，要我说他完全是想太多，六眼没他想的那么脆弱。”
她的语气惆怅中透着些许落寞，“那可是最强的六眼无下限咒术师啊……”
“有同情他的功夫，不如先担忧自己能否从咒灵手中活下来吧。”
瑛纪歪头看着九十九由基，他先用肯定的语气说：“你酸了。”
下一秒，他又道：“没关系的，九十九……额，我能叫你由基吗？我有收到你从国外寄回来的明信片，不管你走了多远，我会记得你的。”
九十九由基愕然，继而哭笑不得。
“你是在安慰我吗？”荒谬之余，她竟觉得好受了很多，“你小子啊……幸好年纪小，等你长大了，真是不得了啊。”
夏油家这两个咒术师，居然天生擅长蛊惑他人，一个忽悠走了五条家的六眼，一个对自己说这种甜言蜜语，实在是……
一时间，九十九由基又忍不住对未来的咒术界产生了些许期待。
等瑛纪也长大了，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呢？
一定很精彩吧。
“所以我们是朋友了吗？”
瑛纪眼睛亮亮地问。
九十九由基柔和地笑了：“是的哦。”
瑛纪立刻道：“都是朋友了，那报酬可以算了吗？”
九十九由基再度愕然，她放下酒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探身，伸长胳膊去撸瑛纪的脑袋：“你这小混蛋！别太过分啊！！”
瑛纪连忙捂着脑袋避开九十九由基的攻击，他嘟囔说：“五条悟都乐意将五条家的事情交给哥哥，哥哥也乐意做白工，我怎么遇不到这样的朋友……”
九十九由基恶狠狠地说：“我本来只想让你随便做件事算了，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帮我个忙吧！”
瑛纪放下手，抬眸，暗蓝色的眼眸仿佛波涛汹涌却平静极了的大海。
“做什么？”
九十九由基没注意到瑛纪的语气变化，她虽然这么说了，但面上还是有些迟疑。
“……希云，你觉得国内的结界如何？”
瑛纪想到此前在山国御陵看到的结界，客观道：“像是无数巨木，支撑着精致的阁楼。”
遍布全国的结界支撑着咒术界无数低端从业者，帮助他们释放帐和结界，也帮忙分割着负面情绪产生的咒力。
“是啊，虽然加强了咒术界的实力，在对付咒灵这件事上帮了大忙，却也变向提升了咒力浓度，像是养蛊一样，早晚有一天会诞生了不得的咒灵。”
九十九由基有些茫然，“你觉得这样下去好吗？”
瑛纪：“你还在执着于如何消除所有咒灵？”
九十九由基无奈地说：“已经放弃了啊，因为我做不到。”
但如果是五条悟这个最强……
九十九由基闭了闭眼，不去想不可能实现的事。
她对瑛纪说：“接下来的事情关乎我个人，我希望咱们俩建立一个束缚。”
九十九由基已经知道了夏油杰是瑛纪的兄长，顺藤摸瓜自然知道了瑛纪的真实身份，她觉得既然瑛纪展现了真实和诚意，那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瑛纪总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虎杖香织是不是这么和他说过？
“好啊，我们建立束缚。”
一回生二回熟，瑛纪已经能老练说谎话了。
九十九由基建立束缚的两端分别是，瑛纪不能说她的事，而她也会保密瑛纪的个人隐私。
这让瑛纪产生了极大好感，九十九由基是在变相承诺她不会将瑛纪的亲人透露出去。
瑛纪忍不住想，也许他可以真的交个朋友。
束缚建立后，九十九由基明显放开了一些，她晃悠着酒瓶子，慢慢道：“我其实是星浆体候选，你知道星浆体是什么吗？”
瑛纪老实地摇头：“不知道。”
“操纵整个本岛结界的天元居住在高专薨星宫下面，天元的术式是不死，他……好吧，偷偷告诉你，其实是她，那个老女人活了很久。”
九十九由基随随便便说着极为秘密的消息，“但她虽然不死，术式却会让身体逐渐变化成非人之物，为了维系理智和人类身份，每隔一段时间她都必须和体质特殊的、被称为星浆体的人同化。”
她举了个形象的例子，“类似于计算机程序补丁。”
瑛纪有些怔忪，他知道天元的事，虎杖香织提过，但是与人同化？
他慢了半拍才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
“等等，天元想要维持自己人类的形态，需要定期与人类融合？”
瑛纪下意识地说：“她怎么不去死呢？”
九十九由基无语：“都说了，她的术式是不死。”
“不是，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不将自己变成咒物？”
瑛纪想到自己前段时间和虎杖香织一起改进的万牌高科技机床，“她既然活了这么久，完全可以将自己变成咒物啊，术式根植于血脉和大脑，她只需要将意识转移到别的东西上……哪怕被人重新生出来也可以啊！”
虎杖香织不就这么生出了虎杖悠仁吗？虽然不知道虎杖悠仁体内有哪个咒物，但明显这套技术是可行的。
“不断转生为人再操纵已经变成咒物的不死术式，这不是更完美吗？”
不仅能享受各种各样的人生，还能用术式继续支撑国内结界，岂不美哉？
“甚至于她是女性，她可以自己生自己啊！”
虎杖香织还得找个女性躯壳，甚至是找别的女性才能生咒物，天元自己就可以啊！
九十九由基：“……”
九十九由基：？？？
希云小弟，你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可怕？该说不愧是黑市上鼎鼎有名的咒灵美食家吗？太可怕了！
“你等等，什么意思？什么叫将自己变成咒物？”
九十九由基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你可以将咒术师变成咒物？还能提取出术式？”
瑛纪的眼神顿时飘忽了一瞬，他磕磕巴巴地说：“哦，那是别人的技术，我还没学会……”
“你说将意识转移出去，还能再孕育出来？”
“额，也是别人的技术，你要是想要，我可以试着帮你联系一下。”
九十九由基定定看着瑛纪，突然笑了，她本来还有些犹豫不决，但万万没想到竟听到了这种方式，也许是上天注定吧。
“你知道吗？今年是同化的最佳年份，那个最优秀的星浆体候选人会在今年进入薨星宫。”
瑛纪一愣。
九十九由基认真地说：“我能委托你，帮我将那个女孩偷出来，并藏匿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吗？”
“偷出来应该不难，但是藏匿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瑛纪喃喃道：“国内到处都是天元结界覆盖之处，只能藏到国外了吧……”
哎？等等，金在庆这厮去年十月说要搞个海外分会，还将孔时雨变成法会编外人员，他们有推进后续计划吗？
“就这么定了。”九十九由基起身，像是突然有了干劲，“我会帮你调查星浆体的相关情报，为了避嫌，也为了转移视线，你动手时我没法留在国内，但可以在国外接应。”
她对着瑛纪眨了眨眼睛，还给了一个可爱的媚眼。
“我等你的消息，希云小弟。”
说完，九十九由基拿起自己的外套，大踏步离开了。
第88章
“准备一下, 开个特别高层会议，主要讨论海外分会的事。”
瑛纪联系金在庆，老板一句话, 下属跑断腿。
挂了电话，瑛纪迟疑不定, 他此前从未听说过星浆体的消息, 要不要问问对天元结界比较了解的虎杖香织？
可是这件事涉及到了九十九由基的秘密, 不好这么贸然告诉虎杖香织吧？
但看九十九由基的态度, 以后似乎还需要虎杖香织的技术帮天元变成咒物……
瑛纪夹在中间有些左右为难。
虽然他和虎杖香织交流时各怀鬼胎，可在学术研究上的相性还是不错的，谈的比较投契。
若非涉及到瑛纪的底线, 瑛纪也不想和虎杖香织直接闹翻。
最重要的是, 他还没将虎杖悠仁拐走呢！
就在瑛纪犹豫不定时, 电话响了, 他低头一看, 是五条悟。
“是我, 怎么了？我哥回家了？我立刻回去……”
“没有啦，杰看到隔壁超市婴幼儿用品打折, 进去薅羊毛了。”
五条悟坐在甜品店里，一边吸溜奶茶里的爆珠一边压低声音, “你今天怎么做到的？我的六眼居然完全看不到一歧希云的真面目，你找谁来假扮你？”
瑛纪有些得意地说：“哎嘿, 这套技术不错吧？年初去你家研究了无下限和六眼，结合着这些年的技术积累, 再加上……”禅院甚尔卷回来的加茂家结界秘术大全, “咳咳，总之我做了一套屏蔽六眼咒力捕捉的技术, 回头你给我找点高端咒法材料，我给你做个新墨镜。”
这是之前答应好的事。
“至于一歧希云是谁……不告诉你，我也有自己的朋友。”
五条悟为瑛纪的技术积累感到吃惊：“你这小子……没想到居然是个研究型的哎！”
他想到自家书房里翻找到的瑛纪留下的手稿，啧啧称奇，“我看了你的演算，你的结界术底层构架似乎和现行的法则不太一样，有点神道教的影子……”
哦想起来了，庵歌姬还大加赞扬过瑛纪对神明的虔诚信仰。
“只能说我运气好。”谁让瑛纪碰到一个对六眼很有研究的虎杖香织呢，瑛纪避过这一点不谈，“对了，我问你个事。”
五条悟挑眉：“你问。”
“如果你有两个朋友，两个朋友分别处于不同的位置，甚至可能隐隐敌对，你要怎么办？”
“……喂，难道我是那个朋友之一？另一个人是今天见到的【一歧希云】？”
瑛纪怔了怔，不是啊，他说的是虎杖香织和九十九由基。
虎杖香织暗中掌控了总监部大部分力量，九十九由基成年后就踹开总监部出国旅游，明显两人不对付嘛！
但五条悟这么一形容……
“你就当是吧。”
“哈！你那个朋友果然看我不顺眼，不过无所谓，这是他的问题，与我无关。”
五条悟满不在乎地说：“你只要别让他舞到我面前，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放过他一次的。”
“倒也不是针对你……”由于九十九由基刚晋升到朋友的位置上，瑛纪没有直说她的身份，“我朋友有个很难实现的理想，甚至因为你的缘故更难了，所以看到你就糟心。”
五条悟理直气壮：“难道不是他太弱了吗？”
别一个个都将自己做不到的理由推到他头上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瑛纪能理解五条悟的想法，甚至他自己也是类似的人。
他赞同地说：“是啊，所以我帮你嘲讽回去了。”
五条悟的心情好了几分，果然瑛纪小弟也懂他，真不错。
“你怎么会和那家伙成为朋友？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让他知道杰的身份，不怕他查到你家里？”
“我和他签订了束缚，我早年在法会当打手，一些咒术师想要摘法会的桃子当自己的黑手套，派他来干掉我，算是不打不相识。”
瑛纪用了春秋笔法，刻意模糊了细节，“他见到我还是个小孩，就利索地放弃任务走人了，那之后他将总监部的渠道介绍给我，他自己跑路了。”
说到这里瑛纪突然笑了，“所以说他是法会和总监部的合作渠道，倒也不算错。”
五条悟听后评价说：“诅咒师居然长了良心，真是奇迹。”
瑛纪耸肩：“正因为有良心，一部分咒术师才会变成诅咒师。”
五条悟爆笑：“你说的对，我疏忽了这种可能，对了，我马上也要当诅咒师了。”
瑛纪一愣：“啊？你要脱离五条家？”
“虽然我很想，但不太可能。”五条悟突发奇想，“你说我要对外宣称去做诅咒师，能和五条家彻底断开关系吗？”
瑛纪吐槽道：“你做梦比较快哦，你五条悟说要叛逃，没人信的，五条家只会说你叛逆期到了，希望大家看在五条的面子上，陪你这个大少爷玩一玩以十年为单位的中二叛逆游戏。”
五条悟烦躁不已：“所以我最烦这种不听我说话的混蛋了。”
一个两个都用看小孩玩闹的表情，不将他说的话当回事，看着就碍眼。
不过说到老橘子们自顾自地不听人话……
五条悟突然笑了，他清了清嗓子，对瑛纪说：“瑛纪，你知道御三家内部对你的评价吗？”
“……评价？怎么突然要评价我了？”
瑛纪不明所以，“就因为我揍了那个叫禅院直哉的家伙？”
“那可是禅院家的继承人。”
“……那么弱！”
还不如禅院甚尔呢！
“再说了，我是夏油，我哥哥的资料不难查，他们不会还认为我是五条吧？”
瑛纪撇嘴，“他们眼睛瞎吗？我是黑头发，虽然眼睛颜色和哥哥不太一样，但脸型、鼻子和嘴巴都差不多啊！”
五条悟大笑起来，“你之前暴打禅院直哉时，用了我的苍？”
瑛纪反应过来：“我那几天在看你放在书房里的无下限术式研究手稿，用咒力模拟了一下苍的攻击效果，怎么了？你们五条家认为我不该偷学咒力技巧？”
瑛纪正要将黑锅扣到五条悟的头上，说你让我学的，就听五条悟说：“对，咒力技巧向来是各家族不传之秘，因为你用了那一招，哪怕他们查到了你是杰的弟弟，也拿到了你家的国民信息，可依旧认为你是个五条。”
瑛纪：“……啊？”
“他们是这么想的，我五条悟作为六眼术师，总有一天会成为五条家的家主，既然是家主，当然要有自己的人手，除了收拢家里成年术师，还得从幼年培养我的嫡系。”
五条悟兴致勃勃地说：“而你，五条瑛纪就是我亲自从分家挑出来的好苗子，甚至为了避开长老的关注，还偷偷将你藏匿在了同学家里。”
瑛纪：“……啊？”
“你夏油瑛纪的身份是假的，真正身份是五条瑛纪，甚至家里一些管事也明里暗里来找我确认此事，我觉得很有趣，就将你的名字记在了我爹名下……”
“什么？！五条悟你疯了？！”
“正是因为代替我抚养你，所以杰才能在新年时作为我的代行者管理族人，他带着你回五条家，是在向长老派系的人宣告，我五条悟羽翼长成，准备夺权了。”
五条悟越说越压不住话里的笑意，“事实上他们说的也没错，我新年时的确收拢了部分人手，家里的老头子也在评估我的手腕，从外面看就是五条家在内斗。”
瑛纪整个人都不好了：“等等，你给你爹添个儿子，你爹没意见吗？”
瑛纪给自己爹添了个小惠，转头就被五条悟添到了五条家，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我是五条家的六眼，我说他有，他就有。”
“……你爹有你可真是福报啊！”
五条悟懒洋洋地说：“那当然，我爹妈现在吃穿不愁，匿名保护起来，只要不出名，他们能做任何想做的事，可不就是福报？”
瑛纪气结，他还是不理解：“你为什么非要给我按个五条？”
“你哥要搞个新组织，你知道吗？”
“……知道，怎么了？”
“你打算加入吗？”
“……我是很想，但哥哥肯定不同意。”
“所以你五条瑛纪加入进来，和夏油瑛纪有什么关系？”
“…………啊？”
五条悟真心觉得自己是个大好人。
“你哥性子太温吞了，老妈子似的，干什么都将你隔开，我怕你偷偷躲在被子里哭鼻子，所以帮你想了个好主意，感谢我吧！”
瑛纪：“……”
硬了，拳头硬了，这一刻瑛纪都能想到五条悟那张得意洋洋的面容，让他特别有揍一拳的冲动。
瑛纪本想说他可是兄长新组织的天使投资人，可是话到嘴边又卡住了。
【一歧希云】当投资人，也不耽误他开【五条瑛纪】的马甲啊！
“……你打算公开身份加入哥哥的组织？”
“这倒不会，我是个五条嘛，我打算匿名加入。”
五条悟饶有兴致地问瑛纪：“你都能找到朋友伪装【一歧希云】，所以你还有别的诅咒师朋友吗？可以将身份借用吗？”
提到这个瑛纪立刻精神了：“啊？你要披诅咒师的马甲？可以啊，你有什么要求？”
“哦吼还可以挑？！”五条悟也精神了，“首先不能露眼睛，我的六眼需要遮挡起来，其次要找个术式效果和我类似的，最后还得想办法消除我的咒力残秽，可以做到吗？”
瑛纪快速想好了五条悟的变装套餐：“问题不大，将你的墨镜做成美瞳，换个颜色就没人能认出来了，再换个长发假发套，戴个口罩就行了。”
瑛纪不怀好意，“代号嘛，叫罗宾汉怎么样？”
第89章
“罗宾汉？你想什么呢？”
对于瑛纪明显不怀好意的建议, 五条悟义正辞严的拒绝了。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还乐意伪装一下咒术界的罗宾汉，但自从加茂家将内衣大盗的黑锅推出去后, 这位倒霉的罗宾汉已经完全没逼格了。
瑛纪却打起精神，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奋斗, 而是光莲上人、金在庆以及禅院甚尔附体, 考验他嘴皮子骗人的时刻到了！
“我知道你嫌弃罗宾汉的名头没逼格, 但正因为大家都觉得很没逼格, 所以你伪装他才不会有人猜出来是你啊！”
瑛纪大脑转的飞快，“而且你自己也清楚，内衣大盗的名头是加茂故意推给罗宾汉的。”
“再说了, 都是内衣大盗了, 你打着罗宾汉的名头做什么事情, 都不会有人说什么, 更不会联想到你身上。”瑛纪振振有词, “就算真的有人用咒法推算出是你干的……当初加茂遭贼时你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反而可以用这个当借口。”
“最重要的是，你又不是真正的罗宾汉, 你只是用了一下对方的身份而已，哪怕别人来找你、亦或者用什么手段确定你是否是罗宾汉, 你都可以大大方方地否认嘛。”
各种理由摆出来，瑛纪自己都有点心动了, 这么好一个公共的天然黑锅马甲，要不以后好好维护一下？
五条悟：“……”
怎么说呢, 虽然瑛纪说的振振有词, 可是五条悟还是一针见血地发现了端倪。
“……你这么希望让我当什么内衣大盗，难道这内衣大盗是你？”
瑛纪简直魂飞天外, 他镇定地说：“内衣大盗要是我，就让我今天喝水呛死、出门被车撞到异世界！”
五条悟哑然，他吐槽：“那你为什么……等等，难道你知道是谁干的？！”他立刻兴奋起来，“是谁？！”
“就是你们御三家干的！”瑛纪冷笑，“至于是谁……呵，不告诉你！你自己回去想！反正和我没关系，我只是接手了赃物而已。”
五条悟内心像是猫爪了一样好奇：“天啊！居然真的是内贼，会是谁？御三家还有我不知道的厉害人物？哈！”
他暗暗记下这件事，又道：“赃物？你拿了什么赃物？啊呀我和加茂家主签订了契约，知道这件事后必须帮他拿回赃物……”
他正想说要不你别告诉我都有什么了，就听瑛纪说：“加茂家主书架上那些各种研究记录、赤血操术深入研究和结界、帐方面的咒法研究。”
顿了顿，瑛纪补了一句，“还有其他加茂老少爷们对于咒法的研究手稿，那小偷太缺德了，全偷来了，我还里面翻到了成人杂志和小黄书……”
五条悟爆笑如雷：“天啊天啊，这的确值得入手！你肯定留副本了吧？有副本了就将正本给我，我回去敲诈加茂家，弄到的好东西分你一半。”
虽然谈好的束缚条件是五条、禅院帮忙找回加茂家的东西，以及那些东西最后归找到的人，可是类似于家族秘法这样的东西，加茂家肯定得想办法要回去。
瑛纪：“最近太忙了，我还没抄完呢，再等等。”
五条悟：“那我最近不去你家了，否则按照束缚，见到你必须立刻动手要资料。”
“那等我抄完后，我找个借口去高专找哥哥，顺便给你。”
“也行。”
瑛纪又用很随意的语气说：“对了，不管你要不要咒术界罗宾汉的身份，你记得快点将材料给我啊，那是用于眼睛上的美瞳，你给我弄点五条家最珍贵的材料，我给你调个合适的颜色。”
“再漂亮的美瞳能有我自己的眼睛好看？”
“你的眼睛底色是天空蓝，叠加镜片后大概率是紫色或者绿色系，还要配合发色……总之，你也不想变丑吧？”
五条悟一听连忙道：“没错，我这样的大帅哥就算披马甲也要是最靓丽的！”
瑛纪：“我知道了，你尽快给我个准信。”
那之后五条悟果然没再去夏油家打卡，夏油律子也没当回事，毕竟庙二代也有自己的事业对吧？怎么可能天天往同学家里跑？
夏油杰以为五条悟要处理五条家的各种事务，五条悟正在逐步从五条家拿回权利，必然会越来越忙碌，也不可能再像以前天天乱窜了。
而夏油杰自己也忙得找不着北。
总监部居然真的给他批预算了！当夏油杰从金在庆手中拿到那份批准研究的文书和第一笔资金时，他整个人都恍恍惚惚。
啊？那种瞎编的研究报告居然真的能骗到钱？
夏油杰涨姿势了。
既然骗到了钱，夏油杰就打算做点研究。
什么？搞一个新组织？不不不，这个先放放，马上咒高第三学期开学了，他得回去上学，家里只剩下奶奶照顾小惠，他必须要赶在开学之前搞出自动换尿不湿、自动配奶并喂奶、自动保护婴幼儿等融合多种需求的宝宝护理咒灵。
小惠是他带回家的，他做不到将麻烦交给奶奶，自己无事一身轻地回咒高上学。
考虑到妈妈也在家，再考虑到小惠年纪小，外壳不可能用塑料，夏油杰初步打算制作一个大型毛绒玩偶，比如一只一人高的大猫毛绒娃娃？
这样妈妈即便看到了也只会以为是陪着小惠玩的毛绒玩具。
那操作台塞哪里？肚子？
瑛纪偶尔路过老哥的房间，看着老哥在纸上写写画画，还有点稀奇。
“……哥，你最近痴迷机器猫？”
“啊，要是真有个多啦咒灵，那就太好了。”
瑛纪耸肩，暂时放开不管了，主要是他这两天也有点忙。
起因还是九十九由基的委托，之前说了，瑛纪让金在庆准备海外分会，万莲法会还就此事开了个里·特别干部会议。
瑛纪自然是坐在主座，他左手边坐着禅院甚尔和胀相、坏相，右手边坐着狗腿子光莲上人、金在庆和计划负责任人孔时雨。
“……我已经在釜山租好了场地，也将第一批宣传资料下印，并在当地宗教机构注册并报备过了。”
孔时雨去年年底签了合同后，就拿了钱回釜山运作了，如今三个月过去，前期准备工作基本完成。
“具体报告交给光莲大师，财务报表在金那，可以说基础准备做的差不多了，就等年后大师派遣人员过去展开传教工作了。”
他说完反手压下文件，看瑛纪，“但说实话，我觉得想要在釜山那边打开局面，有点难。”
孔时雨说这句话时又给了金在庆和光莲上人一个眼神，“你们也是釜山来的，应该很了解那边的情况，各种思想讨论团体到处都是，万莲法会宣扬的理念并不占优，什么现在赎罪来世享福的话术，在釜山已经烂大街了，除非……”
“除非展现出真正的神迹。”光莲上人说这句话时，表情狂热地看瑛纪，“佛子大人，您看是否要去釜山进行一番巡回传教？”
瑛纪想都不想就否了：“不，妈妈那边不好解释，还容易引起哥哥的注意。”
光莲上人很努力地为瑛纪解除后顾之忧：“没关系！我可以帮您搞定家人！”
瑛纪还是摇头：“如果我真的去传教，来日那边必然要常驻一位咒术师以应付可能出现的同行试探，咱们从哪里找知根知底还可靠的咒术师驻扎在那？”
他看向瘫着身体看天花板的禅院甚尔，目光挪到耷拉着脑袋装睡的胀相，再看向对他灿烂笑的坏相，嘴角抽了抽。
三个能动手的手下都各有问题，根本分不出人手啊！
“您请来那位诅咒师朋友不行吗？”
“他的理想是环游世界，不可能单纯留在一个地方的。”
“我们外聘……”
“那也不行，海外分会将来会成为家人的避风港，若是请个外人驻扎分会，万一引狼入室怎么办？”
光莲上人顿时怏怏。
金在庆偷笑不已。
瑛纪没理会两个手下的小动作，看向孔时雨：“既然你觉得很难打开局面，有什么好建议吗？”
孔时雨迟疑了几秒，试探着问瑛纪：“冒昧问一下，我记得几年前禅院曾用过一种特别的子弹，我听说和您有关？”
瑛纪慢了半拍才想起了他最早的研究：“没错，我将咒力短暂地压缩到了子弹里，制造出了一次性的祓除咒灵专用子弹。”
金在庆猛地反应过来，两眼放光：“天啊老板您还有这手绝技？那做什么保健品啊！”
他痛心疾首，和一大笔钱擦肩而过让金在庆的心都在滴血，“卖军火可比保健品赚钱多啦！”
瑛纪：“……啊？”
孔时雨点头：“对，就是这个，咱们可以打着宗教的外皮搞军火走私，不仅来钱快，还很容易吸引第一批信徒，只要有了信徒——别管信徒是来做什么的——人有很强的从众心理，看到咱们法会有信徒，就会有真正对此感兴趣的信徒加入了。”
金在庆如有神助，灵感宛如窜稀。
“国外的咒灵比国内弱，有了咒灵子弹，只要有把枪，自己就能搞定咒灵，必然会有大批大批的人拿着票子来买咒灵子弹，这是多么广阔的蓝海啊！”
他兴奋极了，“按照老板的说法，那子弹还是一次性的，说明生意会源源不断！最妙的是海外分会只是个倾销窗口，就算有人想要打秋风或者抢劫，也只能顺着这条线来国内，而国内……哈！”
他大声道：“我们法会明面上可是供奉了五条悟和夏油杰啊！”
光莲上人也跟上了思路：“道上的人肯定会觉得法会只是咱们卖军火的幌子，法会里的信徒诸如老人妇女孩子都不重要，所以即便佛子大人将家人藏过去，也不会引起他人注意。”
“没错，所以现在问题来了！”
这回轮到金在庆狂热地看瑛纪了，“老板，您能搞出一个子弹咒具加工厂吗？”
第90章
“老板, 你能开个新的子弹咒具工厂吗？”
听到金在庆的话，瑛纪的心情很复杂。
所以说别人家的狗腿子和下属都乖巧听话，他养的狗腿子一个比一个难缠, 不管是时刻希望他营业的光莲上人，还是天天催着他赚钱的金在庆, 都好烦啊。
哪有倒逼老板营业加班的员工？差评！
至于禅院甚尔这个让老板背锅的混蛋, 就更不用提了！
“你以为咒具是那么容易做的吗？能承载咒力的材料少之又少……”
根本不可能批量生产, 瑛纪正想毫不留情地否决金在庆的提议, 但下一秒他想到最近到手的加茂家结界术，想到了虎杖香织的万牌高科技机床……
瑛纪脑海里飞过研究灵感，像是扑到小蝴蝶的猫咪, 放慢语气。
“等等, 也许子弹上不需要附加咒力, 其实可以覆盖两层结界, 一个作用是快速吸收空气中的咒力, 一个是让咒力短暂地附着在子弹上, 类似于咒术师留下残秽，子弹从枪口打出、再到击中目标, 中间时间短不过一两秒……”
一两秒时间的咒力收束、附着以及凝固，再随着子弹击穿咒灵, 整个过程其实不需要考虑子弹材料。
因为起作用的是刻录在上面的符文，吸收的是当时空气里的咒力, 不需要想办法将咒力与材料结合，那么这么说来……
瑛纪不由自主地陷入了之后的研究中, 思考了一会后竟有些兴奋。
他缓缓点头：“可以做。”
“欧耶！！”金在庆猛地跳起来, 和孔时雨以及光莲上人兴奋拍手，“那我们立刻联系地下子弹生产厂商, 先采购一批子弹给您做实验用，还有什么是我们能准备的吗？”
瑛纪顺着金在庆的思路琢磨了一会：“再去附近深山老林里找一栋别院，从总监部……算了我找人买。”
他决定找虎杖香织聊聊天，入手一个子弹加工厂。
虎杖香织搞了千年的咒法实验，肯定有废弃实验室吧？这样的实验室周边早已被咒力侵蚀，非常适合用来做加工厂。
怎么说呢，几分钟之前瑛纪觉得狗腿子倒逼老板加班太烦人，但如果金在庆真的搞出了赚大钱的项目，瑛纪又觉得有本事的人都喜欢搞点花活，习惯就好。
赚钱嘛，不寒碜，早年要不是没钱，他们全家会回乡下居住，以至于出现后来一系列麻烦事吗？
所以瑛纪对于赚钱的工作来者不拒！
听到这里，一直装死的禅院甚尔也来了兴趣：“我可以帮忙实验。”
他也喜欢用枪械，尤其是那些自以为普通人枪械毫无杀伤力的傲慢咒术师，失去术式后在枪械面前完全就是靶子。
不过禅院甚尔还是例行提醒瑛纪：“别忘记我老婆的治疗。”
“记着呢，你老婆的情况正在逐步好转，第二阶段治疗要等春天万物复苏时进行，结合天地自然、四时节气，可以更好地补充她的生命力。”
瑛纪排了排自己的工作表，啊呀生活真忙碌啊，但搞钱和搞研究二合一这种事也容易令人兴奋，他摩拳擦掌，“那我先画子弹符文，争取春天之前搞定。”
他甚至有些意气风发的感觉，“散会！”
会议一结束，金在庆就刷得窜出会议室，激动地去准备找黑市熟人了，金在庆和孔时雨飞速聊着怎么安排人手，而瑛纪拿出了电话，联系了虎杖香织。
电话刚打通，就听到对面虎杖香织说：“……虽说新年是您的忙碌期，可说实话，我没听说您见几位大人物。”
也许是瑛纪的错觉，总觉得虎杖香织的话里带着酸气。
瑛纪回忆了一下上次和虎杖香织说再见时借口，哦，他说要忙碌法会新年。
……可他的确很忙啊！
“因为有了新的灵感。”瑛纪索性过滤了虎杖香织这句话，单刀直入，“我想找个被咒力侵蚀过的灵地，比如类似于御三家那样咒术家族传承的废弃老宅，不管是土地还是植被都容易容纳咒灵的地方，你有推荐吗？”
虎杖香织一愣：“您找这种地方做什么？”
她最近忙得头都快掉了，由于去年年底和瑛纪一起研究万的术式，给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以至于疏忽了对总监部的掌控，结果新年时加茂家竟遭了贼，还让总监部和御三家之间起了矛盾冲突。
咒术师之间的冲突，能叫冲突吗？那叫拳击赛！
敢在总监部高层任职的，除了政府部门塞过来的代言人，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一定实力傍身，开会时打起来是常有的事。
虎杖香织想要暗中操纵总监部，自然不可能看着自己的棋子在权力斗争中输掉或者死掉，她不仅需要维持总监部内斗的假象，还得保证这帮人斗而不死，也很耗费精力和脑子啊！
而在操纵这些高层的时候，虎杖香织并没有见到瑛纪出来营业。
本来她也只是一笑了之，诅咒师之间大多没有真实只有谎言，可是今日接到瑛纪的来电，不知怎么的，虎杖香织竟抱怨了一句。
不等虎杖香织反应过来，瑛纪居然还给出了解释，虎杖香织下意识地继续试探问缘由，而瑛纪也很好脾气地回答了。
“我想了一个新的赚钱生意，需要找个僻静的地方生产咒具，我思来想去，身边的朋友里只有你能帮我，就来找你打秋风了。”
虎杖香织忍不住笑道：“等到您的重视真是我的荣幸啊。”
瑛纪很自然地说：“你之前遇到麻烦不也想到我了吗？”
虎杖香织的笑声中多了点真情实意，她故意揶揄瑛纪：“只是在遇到麻烦时才想到我吗？”
瑛纪反问：“我们这样的人，在危难之际还能帮忙的朋友，不是更重要吗？”
虎杖香织心情愉快：“您说的对，那么您想做什么新生意？”
“子弹咒具。”瑛纪也懒得隐瞒，这种事有什么好隐瞒的？他大概说了咒具子弹和军火生意，“我手下说这种一次性的生意能赚大钱，你有兴趣吗？”
来啊！一起赚大钱！
虎杖香织何其敏锐：“你这是在抢咒术师的饭碗。”
“所以我在国外卖货，不会和国内起矛盾。”瑛纪也想好了借口，“国内有天元结界在，咒灵强度比国外高，适用于国外使用的子弹，在国内基本没效，这样就不会和总监部起冲突了。”
虎杖香织又道：“将咒力变成一种普通人也可使用的力量，会引起别国政府高层的注意，比如将咒术师的咒力当做清洁能源之类的。”
瑛纪想到自家兄长开发的一系列家用咒灵：“咒灵的咒力比咒术师要更取之不竭吧？”
“可是咒术师比咒灵好操控。”
“……你在为咒术师担心？”
你一个盘踞在尸体大脑内的咒物，居然还会操心未来咒术师的生存？
瑛纪有种听到耗子给猫哭丧的错觉。
“我在为你担心啊。”虎杖香织说着甜言蜜语。
“那难道不是五条悟该操心的事？”瑛纪耿直地回答。
既然都被公认为咒术界未来五十年最大靠山了，那天塌下来肯定是五条悟顶着啊！
虎杖香织失笑，犹豫了几秒，他语气温和地提醒：“六眼也不是无敌的。”
瑛纪正要反驳，突然想到虎杖香织对五条悟的敌意，想到虎杖香织在屏蔽五条悟的结界术和帐上那非凡的研究，想到虎杖香织走过了漫长岁月……
他的声音放轻，直觉般说：“你见过死亡的六眼，不，你甚至可能杀死过六眼。”
虎杖香织什么都没说，只是从电话里传来铃铛般清脆的笑声。
瑛纪脑海中浮现月下五条悟那空洞的眼神，想到和夏油杰打打闹闹时五条悟快乐的样子，以及兄长提起五条悟时温柔的表情……
哎，虽然五条悟和虎杖香织都是他的朋友，但有哥哥加持，那五条悟的分量明显要比虎杖香织重要多了。
毕竟五条悟都得到了奶奶、妈妈和小惠的认可呢。
一瞬间，瑛纪遗憾地决定将虎杖香织踢出朋友圈，以后做不成朋友了。
他还故作好奇地帮五条悟打听敌情：“怎么做到的？依靠屏蔽的帐吗？”
虎杖香织莞尔：“在六眼成长起来之前动手就行了，五条家的防护并非牢固不可破。”
瑛纪先是一愣，继而想到现在五条家的情况，想到五条悟大咧咧将他塞进五条的做法，不由得深以为然：“你说的对，其实御三家的结界就和纸糊的一样。”
他甚至还主动提起了内衣大盗，“对了，你也知道吧？加茂被人偷了个精光，简直像是被人扇在了脸上。”
虎杖香织赞同地说：“没错，更可笑的是加茂家甚至查错了方向。”
瑛纪心中一凛，等等，禅院甚尔暴露了？
“咦？你有消息？能透露一二吗？我想买点加茂家的东西。”
“我虽然大概知道是谁干的，但那个家伙可不好找，他体质特殊，很难追踪，不过你多蹲一蹲二手网站或者犄角旮旯的中古店，他喜欢赌马，经常一贫如洗，经常需要钱。”
瑛纪心情复杂，太好了，有人知道禅院甚尔才是真正的内衣大盗！和他没关系！
但也……糟糕透了啊！来日小惠的十种影法术暴露，他也会跟着禅院甚尔一起暴露的！
冷静，距离小惠觉醒术式还有两三年，还来得及。
保护家人几乎成了瑛纪的本能，他下意识地开始琢磨怎么保护小惠的身份。
身份……嗯？等等。
瑛纪脑子转速加快，他都为了五条悟放弃虎杖香织这个朋友了，那五条悟总得付出点代价吧？
五条悟能给自己添个名为五条瑛纪的弟弟，那再加一个五条惠，应该问题不大？
第91章
虎杖香织并不知道这通简单的买卖电话, 会导致她痛失一个研究小伙伴。
她曾是加茂家的加茂宪伦，自然非常熟悉并了解加茂家族的情况，她通过一些特别手段深入调查了加茂家遭贼事件, 又在一些中古和二手市场找回了不少加茂老少爷们丢失的生活物品，很快确定了嫌犯身份。
曾经退圈回家、最近出来重新接活的天与暴君禅院甚尔。
事实上虎杖香织很早以前就注意到了禅院甚尔, 诚如九十九由基会对禅院甚尔的体质感兴趣, 虎杖香织也曾深入研究过天与咒缚, 在类似禅院甚尔这样的天与咒缚眼中, 整个世界甚至和咒术师以及普通人都不同。
在禅院甚尔眼中，世界是以一个个面来呈现的，空气中的咒力像是一缕缕水流和暗涌, 当禅院甚尔以远超人类的速度进行冲刺时, 强大的冲击和压缩会让空气中的咒力水流变成一个个面。
利用这些面的冲击力和反作用力, 再配合天与咒缚那可怕的身体素质, 禅院甚尔足以做出一切远超常人、咒术师甚至是咒灵的攻击动作。
如此变幻莫测、无法预测的攻击让禅院甚尔成为了如今最强的咒术师杀手。
而当代最强的咒术师是谁来着？啊呀是五条悟啊！
虎杖香织早就计划着让这俩人打一架了, 他很期待看到战斗结果。
虽然这期间禅院甚尔退圈结婚了, 但不等虎杖香织做什么手脚，禅院甚尔的老婆似乎没了, 他又不得不出来讨工作，这真是太好了。
“如果你有业务找他, 你可以联系我，不过我不确定他是否感兴趣。”
眼瞅着今年是星浆体融合的年份, 禅院甚尔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虎杖香织不希望瑛纪插手搅局, 并未透露出禅院甚尔的身份, 反而以中间人的语气试探，“你要加茂家的东西？那些东西都登记在册, 就是拿了也没法放在明面上用。”
她还主动表示，“你要是缺材料，我这里还有一些，可以让你一些，价格好商量。”
瑛纪心中一凛。
在诅咒师这行当混的时间久了，对阴谋诡计的感知几乎成了本能，瑛纪敏锐地察觉到虎杖香织似乎不希望他接触禅院甚尔，为什么？难不成虎杖香织和禅院甚尔的关系也很不好？
先是五条悟，又是禅院甚尔……虎杖香织怎么回事？都是那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尽和小孩子闹脾气？
在诸多神明手下打工的瑛纪深谙做事留一线的道理，越是活的久的人越不能将事情做绝，怎么虎杖香织将路走窄了？
“真的？那我全包了，我要做各种材料的侵蚀度测试。”瑛纪顺着虎杖香织的话说，“回头你直接将材料放在我要买的宅子，我等你的好消息。”
瑛纪假装不在意这件事，一副热心搞钱的样子。
“对了，说了这么多，你要加入这个项目吗？”
虎杖香织十动然拒，她还有那么多咒物没研究呢。
“我没时间，需要研究的东西太多了，我甚至还想抽空请您到我这里做研究。”
“你的邀请当然比项目重要。”
瑛纪想也不想就回了一句甜言蜜语，这话绝对真心，他还利用万牌自律制御加工子弹符文的磨具呢！
两人一拍即合，敲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挂了电话，瑛纪本想和五条悟通风报信，但迟疑了一会，还是放弃了。
一方面虎杖香织目前还什么都没做，瑛纪也需要虎杖香织帮忙搞事业，另一方面……以五条悟的性格，即便知道暗中有敌人盯着他，也只会自负地说“无所谓老子是最强的”吧？
身为最强，有人盯着他，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在瑛纪找合作者的同时，夏油杰也联系了自己的班主任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的术式是咒骸操术，可以操纵玩偶来战斗，而夏油杰想要制作一个自律性玩偶照料孩子，这不是专业对口了吗？
接到学生的求助，听了学生的制作需求，夜蛾正道有些纠结。
“……如果说我是用术式操纵那些咒骸，执行我下达的命令，那你这是在切割、修改甚至重构咒灵，先不说咒灵对人的危害，单说每个咒灵的能力和特性都是固定的，你怎么让咒灵按照一定规律行动？”
单靠咒灵操术的命令？可夏油杰上学后还得去全国各地执行任务，若是被生得领域吞噬、或者隔绝在无法联系的空间，夏油杰就不怕家里那些咒灵失控吗？
夏油杰刷拉拿出一些符纸：“依靠符纸上的符文和束缚，比如强制咒灵每日在我家走一遍，否则它就会自动消失，比如自动吞噬家里的灰尘和垃圾……”
夏油杰还没上高专前就在研究怎么写符文了，进入高专后他天天研究这个，还有五条悟帮忙修改测试，自然积累了不少研究成果。
“我想将这些符文综合优化，刻录在一个玩偶咒灵上，以照顾家里的婴幼儿……”
“……我记得你父亲已经不在了。”
“哦，是奶奶家亲戚的孩子，他能看到咒灵，是咒术师，但他父母已经去世，奶奶是关系最近的亲戚，我就带回家了。”
夏油杰面不改色地将小惠的虚假身世资料告诉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沉默了很久，他有些不好意思，又有点尴尬。
“其实是这样的，我最近也多了个孩子要照顾，如果你相信我，可以先用我的咒骸带孩子。”
夏油杰的眼睛刷的亮了，随即他面现难色：“非常感谢您的帮助，可是您操纵咒骸战斗，若是您出任务，家里的咒骸会不会成为您的负担？”
战斗之际还需要维持咒骸操纵，那还不如让夏油杰自己操纵咒灵在家里带孩子呢。
夜蛾正道更尴尬了，黑色墨镜遮挡了他大部分表情，让他看起来严肃极了。
“……我其实也在做一些咒骸研究，就和你想让咒灵有自主行动一样，我也希望咒骸离开我也能继续运作、甚至是自我存活。”
“咳咳，这其实是违规操作，若是总监不知道了……”
“总监部怎么会知道呢？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夜蛾正道和夏油杰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笑了。
但紧接着夜蛾正道又皱眉：“若是悟知道了……”
夏油杰一愣，他有些惊讶：“夜蛾老师，悟是悟，难道您也和其他人一样，将他看做御三家或者总监部保守派吗？”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很多时候，一个人代表的含义，与他自己的认知和想法无关。”
一个人身处于社会，总是会被他人评价、评判和贴标签，毕竟人是社会生物。
“我知道悟是个好孩子，我告诉他，他也不会说出去，但将来我私下研究的事暴露出了，悟知道却没说，也会被他人认定为同伙，那岂不是害了他？”
至于夏油杰嘛，主要是这小子也在搞些擦边研究，与其让这孩子自己走上歧路，不如他一起跟着，好歹能多照顾些。
最重要的是，来日夏油杰若被总监部追责，夜蛾正道身为老师，可以为学生承担责任。
但这就不需要告诉夏油杰了。
“总之，不要告诉悟，算是你我之间的约定，知道吗？”
“……我知道了。”
与夜蛾正道分开后，夏油杰一个人逆行在街道上。
夜蛾正道的话给他带来了极大震撼，因为不想让五条悟为难，所以不将麻烦的研究告诉五条悟，那自己将五条悟拉入到新组织里，哪怕是匿名，会不会也给五条悟带来了麻烦？
说到底，自己只是五条悟的朋友，五条悟出身五条家，他的亲人、他的血脉家人、他的传承和术式都来自五条。
五条悟若是加入组织，那在外人看来，夏油杰这个组织真的和御三家乃至总监部没关系吗？以及五条家是否会利用夏油杰做点什么？
就算五条悟全心全意帮夏油杰，可他姓五条，有着五条最标志性的六眼，根本不可能和五条家撕扯清楚，到时候五条悟两面不是人，要如何自处？
夏油杰心乱如麻，不知不觉间回到了家，瑛纪居然不在家，只有夏油奶奶正在织毛衣，小惠坐在旁边玩积木。
见到夏油杰回家，小惠的眼睛刷得亮了，软软地叫了一声：“哥哥。”
夏油杰有些惊喜：“小惠会说话了？！”
夏油奶奶莞尔：“他本来就会叫爸爸妈妈，只不过骤然换了生活环境，熟悉的人都不见了，他害怕不敢吭声，才一直不开口的。”
就像是刚到新家的小猫咪，总要在床底藏个三五天才会小心翼翼地冒头喝点水。
距离夏油杰将小惠抱回家已经两个月了，小惠总算熟悉了现在的环境和身边的人，有了最基本的安全感和信赖，这才慢慢活泼开朗起来。
“不过他会的单词很少，慢慢教吧。”
夏油杰顿时来了兴致，他翻找出自己以前的小学科本，在小惠身旁念和歌。
小惠歪头听着，偶尔会啊啊两声，或者拍拍手掌，含糊着说几个词。
夏油杰的心情慢慢变好了。
夏油奶奶扶了扶鼻梁的老花镜，一边继续织毛衣一边慢吞吞地问：“怎么了？不开心吗？”
夏油杰想到五条悟，先是沉默，继而又微笑，他摇摇头：“没什么。”
“你妈妈年轻时也总是闷着头不吭声，你爸爸总会想办法逗她笑，后来她才变成这样外向的性格，还能很好的和客户打交道。”
夏油奶奶淡淡道：“你这点像你妈妈。”
夏油杰听后有些怔忪，时光如流水，不知不觉间很多年过去了，他甚至都有些记不清父亲的面容了。
许久后，他终于开口，声音干涩。
“我有点迷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做法是不是对的。”
夏油奶奶语气放缓：“说来听听。”
第92章
经过夏油杰一番解释, 夏油奶奶略一思考，缓缓总结。
“……你想在学校里建立一个社团，但可能会和学校董事起矛盾, 而五条悟那孩子家里和学校董事关系匪浅，你担心将他牵扯进来, 让他里外不是人, 所以想避开他。”
夏油杰连连点头。
夏油奶奶又说：“可你之前已经将消息透露给五条悟了, 若是避开他, 你又担心伤了你们之间的情谊。”
夏油杰继续连连点头。
夏油奶奶织着毛衣，心情很微妙。
老太太人老成精，她此前已经从小孙子那套到消息, 大孙子夏油杰想要办个什么咨询公司, 听起来很像早年光莲和尚搞的诈骗团伙。
那么现在将夏油杰这段话翻译一下, 就是夏油杰打算开个新庙子抢老庙的生意, 本来他和五条悟都是新庙的股东, 但夏油杰不想让五条悟夹在中间为难, 就想找个合理而又不伤情分的方法，将一起创业的庙二代撵出新庙子。
……就, 这么一总结，是不是觉得夏油杰办事太渣太过分了？这是金融诈骗吧？
五条悟那孩子太惨了。
夏油奶奶很想教导夏油杰干点人事, 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当年夏油杰执意要进入她和律子都看不到的咒术界, 她当时还有些置气，对着孩子说了些“进去那个世界就不要怪我们不理解你”的话, 此刻她有什么资格要求夏油杰按照她的想法行事呢？
夏油奶奶略一思考, 有了主意：“杰，你多大了？”
“十四、额, 马上过完生日就十五岁了。”
“法定成年的年龄是多少？”
夏油杰明白了夏油奶奶的意思，他笑着摇摇头：“我知道您想说，我可以向大人求助，可是这种事……咒灵相关的事，我已经习惯自己来处理了。”
他以前未曾得到大人的帮助，现在也习惯于自己应付这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夏油奶奶神色平静地说：“我知道，我和律子都不了解你们那边的习惯，但你是哥哥，别忘了你还有弟弟。”
夏油杰一愣。
夏油奶奶语气加重：“瑛纪也能看到那个世界，你现在做的一切，都会成为瑛纪的学习范本，如果你不知道你的做法是否正确……不妨将你想做的事放在瑛纪身上，看你是否会赞同瑛纪那样做。”
夏油杰怔了怔，他忍不住开始脑补。
如果瑛纪和朋友创立了一个组织，后来又避开那个朋友偷偷做别的项目，最后还把那个朋友踢了出去……
夏油杰的脸色忽青忽白，极为精彩。
不不不，事情不是这样的，自己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如果瑛纪要办一件事，不想将好朋友拉扯进来，于是自己一头钻进去，独自面对危险，还不告诉他这个哥哥……
不行！他的宝贝弟弟怎么交朋友的？居然为了朋友而让自己陷入危险之地，还不告诉那什么朋友，真是太过分了！一定是朋友带坏了瑛纪！！
“………………”
夏油杰双手捂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夏油奶奶意味深长地说：“看样子是得出结论了？”
夏油杰像是蔫萝卜一样不吭声。
夏油奶奶心下松了口气，她语气温和：“我之前说过，我和律子看不到你眼中的世界，所以不能强求我们理解你，但是没关系，瑛纪和你是一样的，瑛纪陪在你身边，虽然他是弟弟，不要因为他年纪小，就无视他的意见。
那样的话，即便你们都能看见，但和我们当年对你的做法有什么不同？你也无视了他的想法。”
老太太内心纠结，大孙子搞金融诈骗吞并股权，小孙子天天逃课不知道做什么，她也很头疼啊！
他们兄弟俩就算不干好事，能不能合伙啊？好歹互帮互助是吧？别各自干各自啊！
“你不如抽空和瑛纪谈谈。”
夏油杰没有直接答应，他思考再三，还是说：“让我再想想。”
夏油杰这一想，就直接想到了高专一年级第三学期的开学。
开学前，夏油杰从夜蛾正道那得到了一个造型是大狗熊的自律性咒骸，咒骸居然有自主意识，甚至可以和人正常沟通交流！
瑛纪第一次见到如此拟人的咒骸，他一脸稀奇地打量大狗熊，问夏油杰：“夜蛾先生借的咒骸？”
“对，可以带孩子，妈妈回来时会假装玩偶，妈妈不在时会陪小惠玩、给他念绘本、帮忙搭积木。”
夏油杰压低声音对瑛纪说：“你帮我保密啊，夜蛾老师的这项技术是违规的，若是总监部知道了……”
瑛纪心领神会：“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怎么感觉随便一个咒术师都在搞总监部禁止的研究啊？
瑛纪仔细观察大狗熊咒骸，越看越觉得牛逼和不可思议，他的研究水平可比夏油杰强多了，趁着夏油杰和夏油奶奶科普大狗熊的用途一二三四时，瑛纪已经上手捏捏戳戳了。
大狗熊咒骸瑟瑟发抖，总觉得面前这孩子很可怕。
瑛纪试探着问：“……你是人类吧。”
大狗熊像是触电一样抖动了一下。
“不，你不是人类。”咒骸里并没有人的魂魄，但是……
“我懂了，你是夜蛾先生根据人类灵魂拟态出来的复制意识！”
瑛纪对咒灵、自然精灵和魂魄极为敏锐，他稍微感知和辨别了一下，就揣测出了夜蛾正道所谓的自律性咒骸的真实：“夜蛾先生的技术很厉害啊，哪怕只是复制意识的信息和习惯就很强了……”
比如他即将开设的咒具工厂，若是多几个掌握了技术的复制咒骸，他就完全不用操心了，让咒骸像是机器人一样自动工作，瑛纪等着收货就行了。
“对哦，我怎么没想过呢？”瑛纪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直以来都在研究咒灵，我怎么忘记还有咒骸这等好玩的东西了？”
此前哥哥不是一直纠结咒灵不能被看见吗？咒骸可以啊！
别人做咒骸还需要找材料，夜蛾正道的咒骸操术完全不需要考虑材料问题，廉价又便宜！
夜蛾正道习惯制作并操纵玩偶类咒骸，那个，接护具咒骸业务吗？
军火走私只是做子弹，那业务范围也太狭窄了点，咒骸版本防弹衣考虑一下吗？
瑛纪飞速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将消息传给金在庆，让金在庆出一份业务考察的报告，看要不要拉夜蛾正道入伙。
这边夏油杰介绍了大狗熊后，夏油奶奶的表情很精彩。
怎么说呢，瑛纪和杰不愧是兄弟，前段时间瑛纪送家里一只锦鲤，今天杰就往家里塞了一只大狗熊。
说起来小惠宝宝其实是瑛纪塞回来的，那来日杰会不会也往家里带孩子？
夏油奶奶干巴巴地说：“所以这只熊可以自力更生，不需要我操心，但要小心小惠说漏嘴？”
“对，妈妈在家时，这只咒骸会伪装成大狗熊玩偶，万一小惠问妈妈，为什么大狗熊不说话了，您可要帮忙打要圆场。”
“……让我想想，我的收音机在哪里？将收音机放在玩偶后面，假装是收音机的声音吧。”
夏油杰将大狗熊交付给夏油奶奶，确定小惠并不排斥大狗熊的照顾后，才松了口气。
他有些惭愧：“抱歉，奶奶，还要劳烦您照顾惠了。”
“……你们真会给我找事。”
“对不起。”
夏油杰以为这个你们是指他和小惠，其实夏油奶奶指的他和瑛纪。
夏油奶奶叹了口气，摸了摸孙子的脑袋：“算了，给孩子们收拾烂摊子，本就是家长的责任，不用对我道歉。”顿了顿，她反问夏油杰，“你会接受瑛纪的道歉吗？”
夏油杰立刻明白了奶奶的意思：“您说的对，我可是哥哥。”
哥哥为弟弟做点事、帮点忙，何须道歉？
瑛纪没注意哥哥和奶奶的对话，他观察完了大狗熊，凑到夏油杰身边：“哥哥，我想和你一起去咒高，我想找夜蛾先生聊聊咒骸。”
夏油杰：“你想学习制作咒骸？我也想和老师学，我们一起去找夜蛾老师商量一下，若是他同意，回头我在学校学了，立刻将资料传给你。”
瑛纪还不算咒高的学生，平日里还得去小学上学，夏油杰下意识地帮瑛纪安排了之后的学习计划。
瑛纪想了想，也对，他不好直接和夜蛾正道谈生意，回头让胀相和金在庆来找夜蛾正道谈吧。
“好，正好我将五条悟之前送我的五条家藏书还给他。”
这说的其实是加茂家的咒法资料。
听到五条家的藏书，夏油杰面色微变，他问瑛纪：“悟将他们家的藏书借你了？”
瑛纪嗯了一声：“之前在五条家看了一部分，没看完，他就将剩下部分带给我了。”
夏油杰沉默了几秒，他轻声道：“瑛纪，我们谈谈。”
瑛纪不明所以：“谈什么？”
夏油杰和夏油奶奶对视了一眼，夏油奶奶给了大孙子一个鼓励的眼神，夏油杰深吸一口气，他拉着瑛纪回房间，关上门，还设置了防止窃听的帐。
“……是这样的，我想要建立一个又游离于御三家和总监部之外的组织。”
“哦，可以啊，开新社团嘛，然后呢？”
夏油杰嘴角抽了抽，他以为瑛纪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也没刻意强调，继续说：“悟出身五条家，不能明面上和我一起建立新组织，所以最初我打算请他匿名参加。”
瑛纪恩恩点头，他知道啊，五条悟已经全告诉他了。
夏油杰斟酌着字句：“但我最近一直在思考，我带着悟一起对抗御三家，悟心里会不会不舒服？那毕竟是他出身的家族，哪怕他愿意支持我，我却不能将此当做理所应当。”
瑛纪怔了怔，表情古怪起来，啊这，啊这……
他试探着问：“那哥哥现在是想……？”
“我想自己单独创立组织，先不告诉悟。”夏油杰郑重地看瑛纪，“你怎么看？”
瑛纪的眼睛微微睁大，差点发出雷鸣般的爆笑。
哈！哈！哈！五条悟你再是挚友又如何？还不是被我哥踹开了？
这回轮到躲在被子里哭的人是你五条悟了啊！
有一说一，要不是夏油杰还在眼前，瑛纪高低得立刻打电话嘲讽五条悟一番。
等等，为什么不呢？
瑛纪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稳定了一下欢快的情绪，暗中命令茜姬拨通了五条悟的电话，摁了免提。
“……能从头和我说说吗？哥哥和五条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想建立一个新组织，这很好，但既然最初已经答应带着五条悟一起干，为什么现在又要反悔了？”
接通电话后发现情况不对劲的五条悟：？？？
第93章
“我以前觉得, 悟和五条家关系很差劲，他有六眼又如何？他是他自己，并不受五条的限制和干涉。”
夏油杰思考了一会, 缓缓开口了，“我和悟可是最强, 只要我们联手, 没什么是我们做不到的, 所以在最初我想创立全新的咒术组织时, 理所当然地拉上了悟。”
瑛纪恩恩了两声，很自然地接了下句。
“那现在哥哥为什么要改变主意呢？”
“因为夜蛾老师。”
“……啊？”
电话另一头的五条悟也懵逼了。
好你个夜蛾正道，枉老子以为你是个新鲜的好橘子, 万万没想到你也是个烂橘子啊！
瑛纪微微蹙眉, 他和夜蛾正道没什么交流, 但从黑市风评和夏油杰平日言谈可知, 夜蛾正道算是个正直善良的人民教师。
“他对五条悟有偏见？”
“当然不是, 正因为他对悟没有丝毫偏见, 甚至也将悟看做了自己的学生，才会说出悟不在乎家族, 但我们不能不为他考虑这种话。”
瑛纪怔了怔，若有所思, 他慢慢道：“原来如此，虽然五条悟和五条家不对付, 并无条件地支持哥哥，但您并不能当做理所当然。”
“是的, 悟支持我, 我很高兴，可是五条毕竟是悟的家族, 悟的血亲，悟的眼睛和术式都来自五条，他越是表现的不在意，我就更应该帮他在意。”
夏油杰摸了摸瑛纪的脑袋，有些愧疚，“悟的脾气其实很不好，有些大少爷脾气，可他来家里从没给妈妈和奶奶带来麻烦，对不对？他在意我在意的人，那我怎么能忽略五条对悟的意义呢？”
瑛纪听后沉默了，他承认，老哥这句话说的对。
“哪怕五条给悟带来了很多麻烦和他不喜欢的事，那也是悟的家族和血亲。”
夏油杰的声音很轻，眼神有些悠远，“不管妈妈曾多次否认我，哪怕我现在完全不用在乎妈妈的想法和意见，可我仍然……我依旧走在试图让普通人看到咒灵的道路上，那悟呢？”
来自家人的期待和认可，是每个人来到世界上第一个寻求的认可和鼓舞，五条悟是一个人，那他自然会有类似的情绪吧？
“老师在咒骸研究上有些擦边和违规，他不想将这件事告诉悟，是担心以后事发将悟也牵扯进去，这说明老师从来没想过借用悟背后五条的势力，在老师眼中，悟只是悟而已。”
夏油杰露出清浅温和的笑容，“我也是如此，所以我觉得此前邀请悟加入进来的举动有些冒失和有失考量了。”
瑛纪接受了夏油杰这个理由，他迟疑了几秒，又说：“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五条悟呢？他应该能理解吧？”
没看电话那一头的五条悟一言不发吗？要是五条悟不认可夏油杰的想法，早就吵吵起来了。
“在咒法上，【知道】本身就代表着危险，若来日事态恶劣，悟什么都不知道，反而能通过咒法侦测，并以此脱身，甚至可以暗中救援我。”
夏油杰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连理由都想好了，“但我之前和悟漏了口风，他会匿名加入，万一他追问新组织的事就麻烦了。”
瑛纪哑口无言，上次他偷到总监部内部文件，看都不看就封印起来，也是因为类似的理由。
否则他身上那层咒术界罗宾汉的马甲早被剥下来了。
抱歉了，五条悟，我尽力了，但失败了！
瑛纪放弃劝说夏油杰，转而帮助夏油杰思考怎么忽悠五条悟。
“将新组织设置成表里两层怎么样？”
这不就是万莲法会的发展模式吗？他们万莲法会明面上是个有着庙子的正规宗教团体，可实际上……哎嘿，懂的都懂。
瑛纪老练地提建议：“既然五条悟说要匿名，那真正的成员也不会知道五条悟牵扯其中，您再找点虚假成员敷衍他就行了。”
夏油杰听后若有所思：“……听起来似乎可行，我再想想。”
他狐疑地看着瑛纪，“你怎么知道这个？”
瑛纪卡顿了几秒，继续推到佛子头上：“我之前当佛子时……”
“是吗？我之前也去围观了几场信徒见面会，光莲和信徒说话时可不是你说的那样。”
“……好吧，金在庆不是法会的财务吗？他做账的时候会做真假两个账目。”
夏油杰皱眉，好家伙，原来不只是光莲上人有问题，那个财务也有问题？
下一秒，夏油杰想起自己通过金在庆上交给总监部的骗钱报告，以及已经到账的研究金额，不由得沉默了。
“瑛纪。”夏油杰认真地看着弟弟，“我走上这条路，以后可能会遇到危险，家里就拜托给你了。”
瑛纪同样认真地说：“放心吧，哥哥。”
“将你牵扯进来，我很抱歉。”
要不是瑛纪和他血脉相连，出事了根本撕扯不开，恐怕夏油杰还会瞒着瑛纪。
瑛纪轻笑起来，语气中透着夏油杰暂时无法理解的得意。
“啊呀，我很早以前就说过，我是哥哥的弟弟嘛，能成为哥哥的兄弟，我很荣幸哦。”
兄弟谈话结束后，瑛纪找了个机会召回茜姬，拿到了自己的电话。
电话还没挂断。
瑛纪压低声音对电话另一面说：“……还在？”
几秒后，五条悟那压抑中带点鼻音，不满又有些欢喜的声音响起了。
“……在。”
“你也听到了，感想如何？”
“你哥是个大笨蛋！”
“别这么说他，他多好呀！”瑛纪埋汰五条悟，“总之，我哥下定决心了，如果你一意孤行，我怀疑我哥为了和你撇清关系，也许会和你明面上闹崩……”
五条悟啧了一声，还是很不甘心：“我们可是搭档啊！”
“我这次偷偷给你开后门，你不能找我哥对质，否则他下次不仅撇开你还撇开我，那就彻底不知道他做什么了。”
瑛纪叮嘱五条悟，“你不许露馅！”
由于上次五条悟偷偷给瑛纪开后门，还塞了个五条瑛纪的马甲，虽然瑛纪很无语，但他承五条悟这份情，这次才很痛快地给五条悟通风报信。
道理都懂，但五条悟还是觉得憋屈。
他不在乎什么五条家，也不在乎总监部，自他成长到现在，接触到的一切都很无聊。
是夏油杰这个天真固执的家伙将他从天上拉到人间，让他知道了很多以前被忽视的事情，他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也体会到了身边有同行者的滋味。
现在夏油杰要将他一脚踹开，五条悟怎么能忍？
夏油杰向来是个体贴温和的人，头一次五条悟觉得夏油杰太体贴了，体贴过头了！他不需要夏油杰体贴他和五条的关系！！
“不行，我做不到看着杰一个人！”
“……咳咳，你之前找我说要个诅咒师的身份，罗宾汉和我哥搞总监部，与你五条悟有什么关系？”
瑛纪的笑意压根憋不住，“你真的不考虑伪装成罗宾汉吗？以罗宾汉好坏参半的名头，我哥肯定不介意与这样的诅咒师合作的。”
顿了顿，他又强调，“再说了，罗宾汉没偷过内衣！”
五条悟可耻地沉默了。
是哦，现在看来罗宾汉这个身份真是绝了，在咒术界有着一定名气，还和他五条悟完全不沾边，就算真的借用了罗宾汉的名头……罗宾汉的内衣大盗黑锅是加茂推的，哪怕用咒法检测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他咳嗽了一声，含糊着问：“本人不会找上门吧？”
瑛纪激动极了，他努力稳住声音：“绝对不会！”
“行，就这么定了！”
“你放心！”
挂了电话，瑛纪长出一口气。
太好了，随着借用罗宾汉身份的人越来越多，将来曝光后就不是他一个人倒霉了！
夏油杰并不知道自己的挚友和弟弟在搞事，他和弟弟达成共识，自觉搞定了一件大事，正好腾出全幅精力忙着调试和观察大狗熊。
他总不能一直借用夜蛾老师的咒骸吧？他必须开发出自己的婴幼儿保姆咒灵系列！
小惠可能天生就喜欢和动物在一起玩，除了刚开始对身材魁梧的大狗熊有些瑟缩外，很快他就和大狗熊玩在了一起。
夏油律子发现家里多了只狗熊玩偶时还有些诧异。
主要是这狗熊……也太大了吧？站直身体甚至比瑛纪还高一头，猝不及防看到这么雄壮的狗熊，很容易受惊。
夏油奶奶淡定地帮大孙子圆谎：“我买菜抽奖，超市送的，而且放家里也能镇宅辟邪。”
夏油律子摸了摸大狗熊那毛茸茸的脑袋，笑着问：“那么欢迎到我家，狗熊先生。”
大狗熊假装玩偶，一动不动，等夏油律子离开后，大狗熊才嘿嘿笑了一声，小声说：“打扰了。”
大黑狗审视了大狗熊一圈，哼唧地趴在旁边不动了。
所以说，两脚兽都是善变！
之前小惠还围着它跑，现在就被新来的老二勾走了！岂有此理！
然后没几天，大黑狗也倒戈了。
大狗熊的爪子可以梳毛啊！甚至可以抓着花洒帮夏油奶奶给大黑狗洗澡！这是大狗最喜欢的娱乐！
夏油杰看着呼噜噜地趴在大狗熊身边打盹，将狗熊和大黑当丘陵爬来爬去的小惠，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满心好奇。
老师到底怎么做到的？
时间一晃而过，咒高开学了。
瑛纪打着帮哥哥送日用品的名头，跟着夏油杰一起去了咒高。
在宿舍一楼大厅时，瑛纪见到了一个穿着常服、嘴里叼着一根烟的女学生。
夏油杰见状笑着打招呼：“哟，硝子。”
他向瑛纪介绍，“瑛纪，这是我和悟的同学，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眨眨眼，拿出一张湿巾包了烟蒂，她饶有兴致打量瑛纪。
“哦！夏油，这就是你经常提起的弟弟？”
她似笑非笑，“歌姬前辈可是好好夸了他一通哦，还说瑛纪是她弟弟了。”
第94章
家入硝子不是第一次听见瑛纪的名字了。
考虑到刚开始五条悟身上那层六眼咒术师的光环, 再加上最初五条悟和夏油杰斗法，家入硝子倒是和夏油杰走得很近，自然听夏油杰提起过弟弟夏油瑛纪。
在夏油杰口中, 弟弟夏油瑛纪全身套满了buff，什么温柔善良, 天真可爱, 为哥哥着想, 从不让哥哥为难, 还主动帮忙解决各种麻烦，一直支持哥哥的一切祓除工作……
怎么说呢，第一次听夏油杰这么描述, 家入硝子还以为听到了咒版大和抚子。
夏油杰出身普通人, 进入咒高后学习非常认真, 甚至会整理出学习资料邮给弟弟, 让弟弟远程学习。
家入硝子虽然暗自嘀咕这兄弟是不是太黏糊了, 但也有些羡慕, 兄弟感情真好啊。
只是没多久，五条悟嘴里也会提起夏油瑛纪了, 说瑛纪小弟性子真好玩，与五条大少爷很合拍, 天赋极高云云。
后面家入硝子就没听了，她捕捉到了重点：和五条大少爷很合拍。
不是吧不是吧？所以夏油瑛纪其实是个小号五条悟？那夏油杰为什么那样形容他弟弟？他眼瞎吗？
……看着尽心尽力照顾大少爷的夏油杰, 家入硝子遗憾地想，好吧, 夏油杰的确眼瞎, 就吃五条大少爷这一款，那他弟弟也是这样的人就可以理解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 新年拜年时，家入硝子竟从庵歌姬口中听到了夏油瑛纪的名字。
庵歌姬将夏油瑛纪夸出了花来，还自豪地说成了夏油瑛纪的姐姐，仿佛得了夏油杰同款眼疾。
什么虔诚、善良、真挚、贴心……家入硝子是真的茫然了。
所以夏油瑛纪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这次终于见到了。
眼前少年穿着深蓝色羽绒袄和黑色长裤，黑色碎发有些长了，落在肩膀上，整体气质沉稳平和、文雅闲静，和夏油杰以及五条悟都不一样。
“家入前辈好。”
还很乖巧，会主动见礼，会用敬语，很礼貌？！
“歌姬还说要和你们家的庙联动，搞一些联合项目。”家入硝子打量瑛纪，“她一直夸你哦。”
瑛纪听到庵歌姬，立刻笑了，他也很喜欢那位巫女小姐姐！
“歌姬姐姐有心了，是我们沾了她的光，如果她不嫌弃，我会请妈妈联系庙里的接待，去京都谈这件事的。”
家入硝子挑了挑眉，哇，小孩说话很甜嘛。
“咳咳，瑛纪，你好好上学就行了，这种事交给我就行。”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歌姬到校了？”
家入硝子看了看瑛纪，又看了看夏油杰，仿佛发现了什么：“她一会到。”
瑛纪的眼睛刷得亮了：“我想等歌姬姐姐。”
夏油杰语气温和地说：“你不是想和我去见夜蛾老师吗？我和老师约好了，先见老师，咱们一会再过来。”
瑛纪纠结了两秒，放弃了可爱的巫女小姐姐，先找夜蛾正道了解咒骸咒法比较重要。
“哦，好吧，听哥哥的。”
家入硝子全程围观了这一幕，表情微妙极了。
夏油兄弟离开后没多久，家入硝子感知到宿舍里出现陌生咒力，她从楼梯往下看，正看到一个穿着印有五条家纹的女子指挥着另一个人搬行李。
“哦，五条来啦？”家入硝子问那女子，“他人呢？”
五条女管事欠身行礼：“悟大人去找夜蛾先生了。”
五条悟一下车就直奔教师办公室。
办公室里，夜蛾正道正和夏油兄弟详细讲述自律性咒骸的具体情况。
其实最开始见夏油杰带着瑛纪一起来，夜蛾正道还有些不赞同。
但夏油杰理由也很正经：“虽然您说自律性咒骸不需要您一直盯着，但在家里若是出了意外，瑛纪可以立刻对咒骸进行调整，所以我带他来一起听听。”
夜蛾正道闻言，目光落在了瑛纪身上。
瑛纪一副乖学生的样子，仰头看着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下意识地想要露出一个笑容，但想到自己的形象，又立刻忍住了。
“……这是第二次见面了，夏油同学。”
瑛纪脆生生地说：“夜蛾前辈好，我和哥哥都是夏油，您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见到瑛纪脸上并未露出什么害怕之色，夜蛾正道语气松缓了些，他拍了拍身侧：“坐下来谈吧，你之前接触过咒术吗？”
瑛纪：“哥哥教过我一些。”
夜蛾正道又问了问，大概心里有了数。
夏油杰上学前在家里研究符文，所以他弟弟瑛纪也在这方面有不错的造诣和想法。
夏油杰上学期间也不忘记给瑛纪抄写学校图书馆里的资料，尽管瑛纪还没上咒高，但已经构建起了对咒法的基础框架认知，的确可以做一些边角料工作。
打个比方，夜蛾正道的咒骸制作材料非常普通，如果咒骸外壳破了，甚至咒骸自己都可以修补。
“但需要您定期补充咒力，我想将这个任务交给瑛纪。”
夏油杰解释说：“我留在家里的家务系列咒灵就是瑛纪帮忙补充咒力的，他可以胜任这个工作。”
夜蛾正道接受了这个说法，同意瑛纪旁听学习。
夏油杰这才提出自己的问题：“老师，据我观察，您制作的咒骸和人无异，您是怎么复制灵魂信息的？怎么选择复制对象？复制对象是否会出现问题？他们是否会产生自我认知？咒骸的意识会消失吗……”
夏油杰说了一大堆最近观察心得，夜蛾正道一边听一边解答疑惑，瑛纪一言不发地听着，很快搞清楚了这套技术流程。
归根结底还是夜蛾正道动了恻隐之心。
每当夜蛾正道做完任务，若是发现任务中死去的受害人、牵连进去的人或者被诅咒没救的人，他总是不忍心对方就这么死亡。
夜蛾正道会用术式复制对方的灵魂信息，再塞进咒骸里，如此一来那些受害者家属听到熟悉的口气和神情，多少会得到些心理慰藉。
“……咒术师这条道路的尽头是尸山血海，杰，想要坚持下去很难。”夜蛾正道对上夏油杰震惊的眼神，叹了口气，“但每当我做完任务回来，看到这些咒骸们，我就又有了战斗的动力。”
“我做的没错，我要祓除咒灵，我想要尽可能地保留这些因咒灵而死去的受害者的痕迹，若我也死了，若我失败了……那他们就真的消失了。”
瑛纪听后肃然起敬，夏油杰更是深受震撼。
“老师……”
是啊，咒术师很难，普通人更难，可是都这么难了，高层还在内斗，甚至根本不在乎一线基层窗组织人员的工作有多艰辛……
夏油杰只觉得血液在沸腾，想要立刻干出一番事业，改变僵化腐朽的咒术界。
“老师，如今高层内斗不休，您有什么想法吗？”
夏油杰忍不住挖高专的墙角，“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若我们联合起来，也许可以做到往日做不到的事！”
感谢光莲上人的寒假培训，感谢瑛纪提议的佛子体验，夏油杰经过寒假的修行，仿佛点通了任督二脉，突然嘴皮子利索起来。
“老师，您是高专老师，带了很多学生，您应该最熟悉目前咒术界的新一代，难道您愿意看着本来热血赤忱的人被高层变成只知道做牛做马的社畜吗？”
看看天天毒舌抱怨的藤田先生吧，太惨了！
“他们本可以成为咒术界的栋梁，吹响改革的号角，而现在只能被高层压迫甚至死亡，您连受害人都记得，那些您亲手教出来的学生……被您忘记了吗？”
夏油杰还激将了一下，然后他顺势说出自己的目的。
“老师，我想要寻找更多看不惯高层、又想做实事的人，您有什么推荐吗？”
他的语气坚定极了，“如果您无法做，也没办法出面，那就由我来！”
夜蛾正道：“……”
瑛纪：“……”
瑛纪用一种天要下红雨的样子震惊地看着夏油杰，他哥哥这么能骗人、哦不对，他哥是真心想要改变咒术界的！
夜蛾正道深深吸了口气，他似乎想要笑，但因为往日过于严肃，显得这笑容有些僵硬。
“……杰，当初我看到你，就觉得你会给咒术界带来不一样的未来。”
再加上五条悟也到年纪上学了，夜蛾正道就想着也许两个少年相遇后，会碰撞出一些他期待的火花。
夜蛾正道鼓励似的看夏油杰：“我的确认识一些你的前辈，他们可能无法明面上为你提供帮助，但给你传递一些消息还是没问题的。”
话说一半，他眼角余光看到瑛纪，“关于你的想法……等回头咱们两个单独聊吧。”
夏油杰也反应过来：“好的！”
之后两个人的话题又回到咒骸技术上，由于还需要具体研究，他们只谈了个大概方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就到了中午。
夏油杰获益良多，带着瑛纪礼貌告辞。
刚出教师办公室大门，夏油杰脚步一顿，他看到了等在门外不远处的五条悟。
五条悟靠在墙壁上，他双手插裤兜里，闭着眼，像是在休息。
似乎注意到夏油杰出来了，五条悟睁开了眼睛，一瞬间，那沉寂的气息骤然活了过来，美丽的蓝色眼眸里溢出生机和感情，让那双有些冷的眼睛变得温暖灿烂起来。
“悟。”
夏油杰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五条悟站直身体，迈着大长腿走过来，他探手一抓，拎着瑛纪的后衣领，将瑛纪提溜到自己身边。
“我有事找他。”
夏油杰一愣，他下意识地抓住五条悟的手腕：“什么事？”顿了顿，他想到瑛纪此前提过的五条藏书，连忙道：“对了，悟，你也别给瑛纪看五条的藏书了，会给你和他带来麻烦的。”
五条悟面色古怪，他清了清嗓子，从怀里拿出一本家谱，扔给了夏油杰。
“没关系，瑛纪上了我们五条的族谱，我给他看藏书，天经地义。”
瑛纪：“……”
夏油杰：？？？
第95章
“歌姬前辈。”
家入硝子招呼庵歌姬, “新年快乐。”
庵歌姬推着行李箱，欢快地冲向家入硝子，和亲爱的学妹贴贴。
她笑嘻嘻地说：“硝子, 新年快乐，我很喜欢你送我的围巾！”
“学姐喜欢就好, 我也很喜欢学姐送的茶叶。”家入硝子和庵歌姬聊了两句闲话, 转而说起了瑛纪, “对了, 学姐，你来的正是时候，今天夏油带着他弟弟一起来学校了。”
“什么？！夏油这么奸猾？！”
哪想到庵歌姬面色一变, 柳眉倒竖, 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怎么说？”
家入硝子有些奇怪, 庵歌姬不是很喜欢夏油弟弟吗？
庵歌姬恼怒不已：“我明明和他说过, 将来要让瑛纪去京都上学的, 他居然提前将瑛纪带到东京咒高, 他故意的！”
家入硝子汗颜：“歌姬前辈还没入职京都高专，就已经提前开始帮乐岩寺校长招生了吗？”
“因为瑛纪真的很适合去京都学习呀！”
庵歌姬赶紧将行李箱塞进自己的宿舍, 并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用芦苇纹包裹着的小盒子。
远古时期人们用芦苇制成的箭矢击杀恶鬼，渐渐的芦苇具备了破魔的功效, 象征着祓除灾厄、逢凶化吉的意思，她拎着芦苇纹小盒子, 转身就想去找瑛纪。
“我本来还想单独上门呢，既然瑛纪在高专, 我现在去找他！”
家入硝子觉得有趣, 她跟上庵歌姬，小声说：“我在夏油面前说你将瑛纪当弟弟, 夏油的脸色都变了呢。”
“哼！那家伙一点不尊重前辈，没半点哥哥的样子，他当不了兄长，那我来当姐姐，他被比下去了呗，小心眼的男人！”
庵歌姬气势汹汹，“对了，夏油他们去哪里了？”
“他们去找夜蛾老师了。”
“啊啊啊难道是想提前入学！？可恶！我必须阻止那个混蛋！”
而就在庵歌姬准备找夏油杰讨个说法时，夏油杰也在找五条悟讨个说法。
有一说一，在看到五条悟丢过来那本族谱上，写着大大的五条瑛纪这个名字的瞬间，夏油杰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茫然呆滞了好几秒钟，等回神时，就发现五条悟这厮居然拿着手机在录像，而弟弟瑛纪站在旁边憋笑。
夏油杰：“……”
下一秒他勃然大怒：“五条悟！！！！”
背后咒灵撕裂漆黑的空间，似乎随时都可能和五条悟大打出手。
“你耍我很好玩吗？”
五条悟的态度过于儿戏，以至于夏油杰以为五条悟扔过来的族谱是假的。
他愤怒地将族谱重新砸到五条悟的脸上，手握成拳就想打人。
“夏油杰！五条悟！你们干什么呢？！”
然而夏油杰忘记了他们就在教室办公室的门外，这么明显的咒力波动，夜蛾正道自然不可能当没发现。
夏油杰脸上怒色一僵，五条悟打个哈哈：“老师，是杰找事的，我和瑛纪小弟玩得好，杰妒忌我呢。”
夜蛾正道皱眉：“你们两个打打闹闹，怎么将孩子牵扯进来？”
夏油杰憋着气，他勉强笑道：“抱歉老师，我们没注意场合。”
他猛地抓住瑛纪的肩膀，另一只手死死抓着五条悟的手腕，态度强硬，“我们去别处解决，放心老师，我们不会打起来的！”
一眨眼的功夫，夏油杰直接带着五条悟和瑛纪从窗户跳了下去，夜蛾正道怒骂了一句：“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给我走楼梯啊混蛋！！”
“好了，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教学楼后面的走廊上，夏油杰压着怒火瞪五条悟。
五条悟一脸无辜：“就是你看的这样，我把瑛纪小弟塞我们家族谱了。”
“悟，不要开这种玩笑！”
“我没开玩笑啦，瑛纪小弟如果不是五条，你们家真会出大篓子哦！”
听到五条悟这么说，瑛纪也怔了怔，他收敛了看戏的神色，问五条悟：“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不是为了将他塞进他老哥新建立的什么组织，才给他按了个五条瑛纪的马甲吗？怎么听五条悟话里有话？
五条悟的表情也很微妙，他咳嗽了一声：“其实这完全是个意外……”
他先对夏油杰说：“之前瑛纪小弟暴打禅院直哉，他们都误以为瑛纪是五条，家里人天天找我问怎么回事，我嫌烦，就说瑛纪是我家养在外面的族人……”
五条悟这番理由和上次对瑛纪说的一模一样，但如今竟还有了后续。
“我最开始只是觉得好玩，后来看那帮老橘子居然真的信了，才觉得太离谱，就去找了五条江广，哦，就是那个最初借给瑛纪羽织的分家大叔。”
五条悟只是懒得管家里的事，以前也没什么经验，但凡他稍微用点心，开动一下他聪明的大脑瓜，自然快速掌握了拿捏人的诀窍。
“我对他说，其实一切都是玩笑，瑛纪真的是杰的弟弟，不是五条……”
但五条江广的反应却大出五条悟的预料。
“什么？那个小少爷真的是夏油杰的弟弟？可是……可是……”
五条江广的脑袋当时就冒出了冷汗，若这件事曝光了，那最初借羽织的自己岂不是成了混淆五条血脉的罪人了？
什么？将瑛纪写进族谱的是五条悟？可五条悟有六眼和无下限啊！最后被抓出来背锅的人肯定是他五条江广啊！
而因此产生误会、甚至丢了脸面的禅院也会彻底记住他五条江广啊！
由此这位中年大叔绞尽脑汁、开动脑筋，得出了一个结论。
哪怕是错误的，也必须变成真的！否则自己就死定了！
“……那位夏油夫人真是厉害，两个儿子居然都成为强大的咒术师，若是被禅院知道了，想必直毘人族长会立刻派人求取这位女子当侧室吧。”
五条悟：“……啊？”
五条悟未成年，家里人也不会特意和他说男女婚姻之事，但生活在这个圈子里，很多事情都成了他潜意识的习以为常，比如很多御三家封建老橘子们不仅有老婆，还有侍妾！！
五条江广这句话仿佛打通了五条悟的任督二脉，五条悟的脸色刷的变了。
五条悟喃喃道：“……我记得杰说过，他父亲失踪很多年了。”
五条江广大喜：“那咱们家务必要抢在禅院家动手之前，将这位夫人娶进门啊！如此一来，夏油杰和夏油瑛纪也是咱们家的养子了！”
虽然是先上车候补票，但反正是五条瑛纪了，就不是他的过错了！
五条悟细细思考一番，越想越觉得御三家是封建糟粕，同时又觉得恶心和郁闷。
他隔三差五去夏油家打秋风，自然认识夏油律子，他知道夏油杰虽然对他妈妈很怨念，可实际上感情深厚，更别说夏油家的老奶奶人老通透，是个非常好的老太太。
五条悟立刻做出决定，瑛纪必须是他父亲从外面抱回来的儿子，必须是他弟弟！
在夏油杰研究夜蛾正道的咒骸操术时，五条悟频繁往返京都和东京，明面上是学习处理家族事务，暗地里在补齐一切关于五条瑛纪的手续文件。
同时他还和五条江广做了束缚约定，勒令五条江广不许将这件事说出来，以后出篓子了他五条悟会担着。
五条江广自然毫无异议，倒头就拜，成了五条悟的小弟之一。
五条悟将御三家的传统习俗以及为了追求术式会多恶心的事说了一遍，满意地看到夏油杰懵逼的表情和瑛纪茫然的脸色。
“所以瑛纪现在的确是五条了。”
哈！杰，让你将老子踢出你的新组织，老子就将你弟弟变成我弟弟，你还没法反对，气死你！
五条悟觉得爽极了，既办了事，帮夏油杰和瑛纪解决了后顾之忧，还成功报复了自己被夏油杰单方面开除组织的恶气。
但夏油杰完全无法理解，更别说接受了。
他的世界观简直都被颠覆了，什么御三家为了术式不择手段，甚至会抢人生孩子……
“凭什么？”
真当他夏油杰是死人不成？
“咒术师天赋是随机的，优秀的父母也许会生出没有术式的后裔，他们怎么能确定我母亲一定能孕育出优秀的术式？”
不对，夏油杰越说越生气，“他们将妈妈当成什么了？一个单纯的孕育术式的载体吗？”
五条悟惊愕地看着似乎破防的夏油杰，干巴巴地说：“……他们一直这样啊，你不知道？加茂家的九相图……哦，也对，事情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当时信息闭塞，除了御三家，现在知道的人没几个了。”
五条悟大概说了一下加茂家做实验，搞出了特级咒物的事，末了他还耸了耸肩，“但九相图被人偷走了。”
五条悟说这句话时瞟了一眼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瑛纪。
瑛纪的表情始终定格在无措上，似乎是突逢大事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可怜宝宝。
夏油杰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又像是积蓄了庞大力量的大地，随时都会崩裂出无数蜘蛛纹，颠覆山峦、撕裂大地，将一切污秽都淹没，再将一切污秽都曝晒在日光之下。
瑛纪的表情终于变了，他敏锐地察觉到夏油杰的情绪不对劲。
“哥哥。”瑛纪立刻抓住夏油杰的手，认真地说：“哪怕是御三家，也会有如五条悟这样的人出现，也许御三家是腐烂的泥塘，哥哥想要扬了泥塘，也要先挑选一番后再扬。”
夏油杰怔了怔，他茫然地低头看向弟弟。
正午日光落下来，瑛纪的眼中仿佛闪烁着火焰，又像是黑暗中的灯火。
仿佛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夏油杰那混乱和崩裂的理智总算重新运作。
是了，若非悟帮忙，事情没那么容易摆平，而悟也出身御三家。
诚如瑛纪所说，御三家的确是一滩烂泥，但其中也必然会有如五条悟这样的人存在。
他不能以偏概全。
“还记得哥哥刚上学没多久，总监部就来法会抽调妈妈的资料吗？”
瑛纪又提醒夏油杰，“这种事永远不会消失，只会越来越多。”
夏油杰的脸色难看极了。
也许是大半年的学生生涯过于明媚快乐，可能是他和五条悟并称为最强搭档……身边人的吹捧，大家的赞誉，不堪一击的咒灵，桩桩件件，他竟忘记了加入高专之前那段艰难的岁月。
他以为只要自己成为特级咒术师，变成最强，所有困难之事都会迎刃而解。
可现实却冷酷地告诉他，就算是特级咒术师又如何？
他依旧没有能力保护重要之人。
第96章
“啊！找到了, 你们在这里！”
庵歌姬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她看上去行色匆匆，身后还跟着家入硝子。
庵歌姬穿着白衣绯袴, 黑色长发扎着两个辫子，自然落在胸前, 清秀可爱。
她先是恶狠狠地瞪了夏油杰一眼, 随即一个箭步冲到瑛纪面前, 大声喊道：“瑛纪小弟！”
瑛纪的眼睛陡然亮了。
如果说之前他静静站在一侧, 冷静，沉稳，不动声色, 那么在看到庵歌姬的瞬间, 他身上突兀洋溢出了一抹欢喜和开心的气息。
……这是见到同担的激动呀！
只要你粉神明大人, 那就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歌姬姐姐！”
“瑛纪弟弟！”
伴随着甜甜的呼唤, 这对虚假的姐弟彼此冲向对方。
由于这画面过于不可思议, 以至于本来怒极的夏油杰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 五条悟也惊愕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庵歌姬，有些不明所以。
庵歌姬抱住瑛纪后顺势来了个举高高：“啊呀姐姐好想你！”
瑛纪也微微低头, 对着庵歌姬的额头送了个祝福吻：“我也想姐姐，神明会爱着姐姐哒！”
夏油杰：“……”
五条悟：“……”
两个高中生呆滞地看着一大一小抱在一起, 如此魔幻的画风将走廊这片阴暗沉重的气氛一扫空，变成了另一种奇妙沙雕。
家入硝子慢吞吞地走过来, 她看了看呆立当场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又看了看正在贴贴的庵歌姬和瑛纪, 乐不可支。
“你们两个什么表情？”
亲哥夏油杰和假哥五条悟的表情仿佛吃了原味咒灵。
庵歌姬没理会两个不尊重前辈的学弟, 她拿出芦苇纹的小盒子并递给瑛纪。
“给，本来答应带你去神社玩的, 没想到出了点岔子，这是新年贺礼。”
瑛纪一见之下立刻明白了庵歌姬的意思，他重重点头：“谢谢姐姐！我会努力变强，成为破除一切邪恶的强者！”
庵歌姬开心地说：“我就知道你会明白的！”
瑛纪打开一看，果不其然，里面放着一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三棱木质箭簇。
正常箭簇都是铁质，但巫女的破魔箭矢是为了退魔，而非伤人，更在乎制作箭簇的材质和附着在上面的灵力，久而久之，虽然箭簇是木质的，但只要充溢灵力，立刻会变成比钢铁还锋利的恐怖利器。
“这是神社供奉了很久的破魔箭矢，喜欢吗？”
“喜欢！非常喜欢！”
瑛纪毫不犹豫伸手去拿箭簇，庵歌姬正要提醒瑛纪不要随便上手，小心被上面蕴含的力量反弹，却见瑛纪的手上泛起一抹淡淡的浅金色光芒。
日光照射下，瑛纪身上似乎隐隐多了一层光晕，他很自然地抓住了箭簇，并随着他手指拉长的动作，箭簇后方隐隐出现了箭身，甚至还勾勒出了尾部的尾羽。
瑛纪举起箭簇，尽可能承接更多日光。
“我会用它破除灾厄，斩杀邪恶。”
伴随着这句话，破魔箭矢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了瑛纪的手心里。
庵歌姬大喜，她直接抱住瑛纪，大笑起来：“我就知道你可以做到的！唯有虔诚的信徒才可以激发上古时代遗留的神纹，释放出破除一切邪恶的咒法，瑛纪小弟你果然适合来神社修行！”
瑛纪得了一个堪比特级咒具的攻击利器，也很高兴，虽然是一次性的，但也能当杀手锏啊！最重要的是破魔箭矢上的咒法是正向的，对目前咒术师们使用的负面咒力堪称特攻，绝对一戳一死！
“谢谢歌姬姐姐！”瑛纪得了好东西，也恨不得给庵歌姬送点好东西，“姐姐，我听哥哥说你的术式太慢了，我送你点防身的东西好不好？我家里最近多了个大狗熊……”
他明天就催促金在庆赶紧联系夜蛾正道开发咒骸防护用品，给庵歌姬送一套豪华套装护身！
夏油杰终于反应过来，他骇得魂飞魄散，忙不迭上前捂住了瑛纪的嘴巴。
他此前还担心小惠将大狗熊的事说漏嘴，哪里想到真正的漏勺是瑛纪啊！
“歌姬，非常感谢你送护身的东西给瑛纪！”
夏油杰将弟弟藏在身后，抬头，正对上庵歌姬不满的表情，同时眼角余光扫到五条悟，夏油杰突然觉得亚历山大。
该死的五条悟刚将瑛纪上了五条家的族谱，这边庵歌姬就拿着她家神社的宝贝来诱拐瑛纪，简直是无法无天啊！
弟弟这么优秀，夏油杰当然高兴，可是围在弟弟身边的豺狼也越来越多了啊！
“我和你说过好几次了，京都咒高才是最适合瑛纪上学的地方，你干嘛将他带学校里来？”
庵歌姬又开始找夏油杰的麻烦，她双手掐腰，不满地说：“你之前还说要考虑一下，这就是你考虑的结果？你难道是想敷衍我？”
哼！居然还在瑛纪小弟面前说坏话，她术式发动慢怪她吗？可恶！
夏油杰正想习惯性地糊弄过去，可是话到嘴边，心中一动。
他此前不乐意弟弟去京都上学，一方面是觉得东京咒高离家近，他也很熟悉东京咒高的情况，另一方面是想着京都咒高是总监部保守派的地盘，万一瑛纪被欺负了怎么办？
但如果……如果五条悟将瑛纪塞进了五条家，那么明面上瑛纪就成了五条家的子弟，去京都上学不仅不会被为难，还可以得到很好的教导。
诚如之前瑛纪所言，哪怕总监部高层保守派都是垃圾，可是这其中还有如五条悟、庵歌姬这样的人在，他不能以偏概全。
就算要推翻总监部，也要尽可能在其中寻找志同道合的伙伴！
“……我没有敷衍你。”一旦转变思维，夏油杰立刻变了语气，“但我不可能直接答应你，妈妈并不知道咒术界的事，我总得想个合适的理由让瑛纪去京都上学吧？这需要时间，而且瑛纪还没小学毕业，你急什么？”
“我今天带瑛纪来学校，是因为悟。”
夏油杰脑子转的极快，他将黑锅推给了五条悟，“之前瑛纪和我去五条家玩，悟和瑛纪背着我单独搞咒术研究，我现在才知道。”
庵歌姬一愣，狐疑地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意味深长地给了夏油杰一个眼神，行，老子帮你担了。
“没错，我的确找瑛纪小弟有事，杰以为我欺负瑛纪，正要和我打架呢。”
庵歌姬一听顿时紧张起来，夏油杰虽然态度傲慢，可对比五条悟，那真算是平易近人了，五条悟欺负瑛纪？
“大少爷何必欺负一个小孩？”
“哈？歌姬你看清楚了，他可是我新鲜出炉的弟弟，我怎么欺负他？”
“什么叫你新鲜出炉的弟弟？”
“等等悟，这件事咱们回头单独谈！”
“……”
瑛纪歪头看了看亲哥夏油杰，又看了看假哥哥五条悟，再看了看新鲜出炉的好姐姐，他看着三个人叽叽喳喳，忍不住跑到中间，做了个停战的手势。
“你们不要为我打起来啊！”
夏油杰：“……”
五条悟：“……”
庵歌姬：“……”
家入硝子看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主动踏入修罗场：“瑛纪小弟，马上中午了，饿吗？别管他们了，我带你去吃饭，今天中午有咖喱猪扒，很好吃的哦！”
瑛纪当然不会和刚认识的小姐姐跑路而抛弃这群哥哥姐姐，但耐不住家入硝子下一句说：“我听你哥哥说，你在反转术式上很有天赋，要来探讨一番吗？”
瑛纪一下子被吸引了，他想起一件要命的事：“对了，哥哥来高专大半年，他学会反转术式了吗？”
此言一出，夏油杰表情微变，五条悟眼神飘忽吹了个口哨，庵歌姬有些尴尬。
家入硝子憋笑道：“没有，不只是他，五条悟也不会，歌姬前辈马上要毕业了，还是不会。”
瑛纪立刻用惋惜和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三个哥哥姐姐：“你们给点力啊！这么简单的反转术式，怎么就学不会呢？”
他先放过自己亲哥夏油杰和假哥五条悟，而是看向庵歌姬，“歌姬姐姐，你应该很好学会啊！来来来，我教你！”
……
看着瑛纪和庵歌姬、家入硝子坐在走廊上叽叽喳喳地说反转术式，五条悟和夏油杰站在稍远的位置，表情都很微妙。
“……杰，你真打算让瑛纪去京都上学？”
“五条瑛纪去京都上学，不是很正常吗？”
五条悟怔了怔，他猛地去看夏油杰。
夏油杰微微低头，刘海儿落下来的阴影遮蔽了部分眉眼，仿佛黑暗覆盖了下去，他那狭长的眼眸被睫毛遮挡，五条悟看不到夏油杰的眼睛，更无从揣测夏油杰怎么想的。
“……悟，对不起，刚才不该对你发火的。”
夏油杰没看五条悟，自顾自地说：“你做的对，是我太弱了，无法庇护家人，还自以为是，才要你费心思帮忙……”
“你在说什么啊？杰？”
五条悟低下头，试图从下往上，看到夏油杰的眼睛。
“我帮你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我们可是搭档啊。”
夏油杰猝不及防下看到了一双纯澈湛然的天蓝色眼睛，仿佛看到了恢弘阔远的天空，那一刻，心中的阴霾和黑暗似乎都远去了。
“……嗯，谢谢。”
“你只想到了这一句吗？”
五条悟单刀直入：“你心情不好？因为老橘子的做法生气？”
夏油杰沉默了一会才叹息着说：“我一直以为进入高专，成为咒术师后，生活会轻松一些，只是没想到还是很难……”
五条悟不理解：“难不好吗？越难越强啊。”
哪个强大的术式是很简单就可以掌握的？
尤其是他的六眼和无下限，无下限敏锐到不可思议，六眼时刻接受来自八方的信息，唯有全盘接受并处理好一切，才能将之转化为强大的力量。
“成功的路，总是最难的那条啊。”
第97章
瑛纪和家入硝子就反转术式进入了一番深入交流。
家入硝子对于反转术式的描述是嗖嗖嗖咻咻咻, 突出一个抽象和主观臆想。
但诡异的是瑛纪居然听懂了，他甚至还能对庵歌姬进行解释。
“硝子姐姐是用声音来代指咒力流动，咒力性质的起伏和调和, 还有如何转化分解。”瑛纪微微闭眼，感受着体内咒力变化, 跟着说出了一大段天书, “咻咻吧嗒嗖嗖嘎嘎……”
家入硝子怔了怔, 她稍微试了试那种感觉……
“哦哦是这样啊！感觉变薄了, 像是透气贴似的！”
“是吧是吧，但是要维持性质不变，还得咻咻咻……”
“这样呢？咻咻咻（下滑音）, 咻咻（上滑音）, 咻——”
庵歌姬看着聊上头, 一个劲咻咻咻的家入硝子和瑛纪, 神色复杂, 面色僵硬。
瑛纪和家入硝子咻咻完了, 突然抓住庵歌姬的手：“歌姬姐姐，我听哥哥说, 你的术式发动慢，但可以对术式进行200%的增幅, 会不会是因为术式增幅的缘故，导致你很难体会到正向咒力变化？”
瑛纪算了算时间：“等夏天吧, 三伏天的伏日时，我去京都找你, 借助天地正气最浓烈的时候, 也许你可以体会到反转术式的咒力变化。”
庵歌姬怔了怔，流露出了柔和的笑意, 她温和地说：“谢谢你，瑛纪，学不会也没什么，反正有硝子在。”
瑛纪不赞同地说：“总归是自己学会最好啊，别让我担心嘛，姐姐。”
庵歌姬听后心花怒放，她猛地抱住瑛纪的脑袋：“啊啊弟弟好甜，好好好，姐姐会好好学的！”
家入硝子啧啧不已：“一败涂地啊，歌姬前辈。”
她好奇地问：“你没教过夏油和五条？”
瑛纪摇头：“我哥天天吸收咒灵，身上早已被咒力侵蚀，而五条悟有六眼，他习惯将一切看清楚，反而没法用这种方法修行。”
庵歌姬是侍奉神明的巫女，长年累月的修行让身体习惯了跳神楽舞时尽量放空心灵，不受任何外力干扰，咒力和术式也会被本能摒弃，若是此刻再接受到日光洗礼，感受天地，反而能体会到正向的自然气息。
瑛纪想起入学前摩拳擦掌，说要好好研究反转术式和术式反转的哥哥，不由得老气横秋地摇头晃脑：“哥哥真是太松懈了，居然还没学会，令人失望！”
庵歌姬和家入硝子同时发出促狭而畅快的大笑。
可能是看不惯瑛纪在两个女同学之间甜甜地喊姐姐，夏油杰终于按奈不住跑过来，说要找庵歌姬谈谈庙子合作的事。
五条悟趁机拎走瑛纪，嗖一下瞬移跑没影了。
庵歌姬警惕地看着夏油杰：“谈合作？你有计划了？”
夏油杰沉默了一下，他瞥了饶有兴致看他们的家入硝子，索性说：“与其说是谈合作，不如说，我想知道若瑛纪去京都求学，那边会有多少如你这样的人，可以给瑛纪提供帮助，而不是故意找茬儿。”
家入硝子怔了怔，她叹了口气：“算了，你们谈吧，我不想沾手这些事情，我先去食堂点餐了。”
夏油杰笑了笑：“好，我帮悟叫一份鳗鱼饭，我要两份荞麦面，歌姬……她不是要吃猪扒饭吗？给瑛纪也来一份好了。”
家入硝子摆摆手走了。
庵歌姬双手抱胸，一言不发地用眼神睃夏油杰。
冬日寒风吹过教学楼后的走廊，发出呜呜的声音。
夏油杰抬手拢了拢额前刘海儿，轻声道：“歌姬，你应该知道吧？高层的腐朽和不可理喻，让瑛纪去京都学习，我很担心。”
庵歌姬微微蹙眉：“高层方面虽然经常不做人，但也要看情况，只要遵守规则，听命行事，他们也没那么咄咄逼人。”
夏油杰短促地笑了一声：“听命行事，遵守规则……”他话音一转，“可是歌姬，我不想做遵守规则的人，我想做制定规则的人。”
庵歌姬面色微变，她纠结地看着夏油杰：“夏油，你……高层是不是为难你了？要我帮忙找人说一说吗？”
“为什么是我去求他们，而不是他们来求我呢？”
夏油杰微笑着，“歌姬，你知道吗？悟说服五条家，秘密收养了瑛纪成为五条的养子。”
庵歌姬怔了怔，下意识地说：“这是好事啊！”
从咒术师的发展角度来看，有大家族撑腰不好吗？
夏油杰眼中泛起一丝淡淡的怅惘和悲伤。
“你是这么认为的？他明明是我弟弟，却不得不成为五条的养子，只因为不这么做，御三家可能会伤害我那个普通人的母亲。”
庵歌姬先是不明所以，但很快她想到了什么，陷入了沉默。
“……在那些传承悠久的家族内的确是这样的，女性与其说是咒术师，不如说是个很好的孕育术式的工具，反正京都这边是这种思维，东京这边会好点。”她干巴巴地说：“其实不管男女都一样啦，五条有六眼，他未来的婚姻也会很麻烦。”
“我不想让瑛纪变成这样的人，歌姬，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夏油杰话音一转，“所以能和我说说京都那边的、你认识的咒术师吗？若是瑛纪去了京都，我总要知道他是否会遇到优秀的、值得交流的人吧？否则他何必去京都？”
庵歌姬一想也对，她开始在脑海里回忆自己这些年认识的、虽然偏向保守派，但也能沟通，对上面有些微词的朋友们。
所谓沉默的是大多数，很多人遵守现行的咒术界规则，只因为不想惹麻烦，也没那么大能力而已。
而且保守派的一些思想也很有市场，比如尽可能对普通人屏蔽咒术世界一切相关消息。
“那样太容易引起大面积恐慌了，而且给每个人解释很耗费时间，解释了他们也不一定相信，还不如什么都不说，不仅省时省力，还可以提升神秘感，方便业内赚钱。”
庵歌姬耸肩，“咱们拼命祓除咒灵，总要多赚点对吧。”
夏油杰笑着，笑容有点冷：“你说的对，我们也要给家里留足够多的钱才敢去死嘛。”
庵歌姬皱眉：“别说丧气话啊！”
夏油杰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继续套话，很快他就从庵歌姬这里拿到了一份似乎可以拉拢的咒术师名单。
夏油杰决定回头找五条悟查一查，虽然新组织没有五条悟的位置，但也得给五条悟找点事干，否则五条悟会发现端倪的。
另一边，五条悟拉着瑛纪穿过操场，来到另一侧林子边缘。
瑛纪先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从手腕咒具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拍给五条悟：“给，加茂家的咒法资料。”
五条悟扫了一眼，收了起来。
瑛纪又问五条悟：“你刚才说御三家会迎娶妈妈的事，是真是假？”
“五条倒是不至于，毕竟他们有六眼嘛。”
五条悟抖了抖手里的文件袋，懒洋洋地说：“加茂以前搞出过九相图，明面上还是要脸的，各自娶一堆老婆侍妾生孩子，不敢再用咒法研究了。”
“至于禅院……禅院家主禅院直毘人有个弟弟，叫禅院扇，他以前和直毘人争夺家主之位，但他的术式不如直毘人，输了，只能拼下一代。”
五条悟说了五条江广提供的小道消息，“但很可惜，直毘人的儿子直哉有不错的术式，但扇的两个女儿却是双胞胎，在咒法上，双胞胎共享一个天赋，所以他两个女儿表现一般，扇为此非常怨念，若是他听说你和杰的妈妈是单身，还诞育了两个有强大术式的儿子……”
他对瑛纪做了个鬼脸，“你小心他真的疯魔上头，跑你家抢了你妈妈，要和你妈妈生一个十种影法术。”
瑛纪：“……”
啊这，啊这。
“十种影法术？”瑛纪的语气格外虚弱。
“是啊，我是六眼，禅院家能与六眼齐名的、板上钉钉成为族长的术式，只有十种影法术了。”五条悟不咸不淡地说。
瑛纪下意识地抓住五条悟的袖子，干巴巴地说：“如果我家真有个十种影法术呢？”
五条悟：“……啊？”
五条悟猛地低头去看瑛纪，墨镜吧嗒从鼻梁上摔下去，他却顾不上接。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家有个十种影法术？”
话说到一半，五条悟突然想到去年年底夏油杰往家里带了一个小孩，是叫惠？
“是小惠？那小子是十种影法术？”
瑛纪一脸沉痛地点头，心里将禅院甚尔骂了个狗血淋头。
该死的，他来日务必要将禅院甚尔压榨出最后一丝油才行！
五条悟呆滞了好几秒，阿巴阿巴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对啊，十种影法术是禅院家祖传术式，那孩子是个禅院！！杰从哪里找了个禅院后裔？等等还是不对！杰说那孩子是你奶奶家那边亲戚的孩子，亲戚死了，留下孩子没人照顾，又能看到咒灵，才带回家的！”
“哥哥不知道小惠是禅院，不对，小惠不是禅院，禅院压根不知道小惠的存在。”瑛纪烦躁地说：“总之，惠的术式是十种影法术，虽然现在还没觉醒，但概率极高……”
否则禅院甚尔的老婆不会被诅咒侵蚀的如此严重。
“我亲爱的悟哥哥，你都能将我添到五条家族谱了，你考虑再添个五条惠吗？”
“…………”
饶是五条悟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听到瑛纪的话，也不禁觉得荒诞可笑。
主要是……十种影法术啊！禅院家心心念念的术式，怎么就突然从夏油家冒出来了？
他死死看着瑛纪，猛地伸手去扯瑛纪的脸颊，“给我老实交代！小惠是不是你弄出来的？”
第98章
五条悟了解自己的挚友夏油杰。
虽然夏油杰的性子执拗偏激, 甚至偶尔会冒出一点不合时宜的幻想，但总体来说是个温和体贴、富有同情心、善良又温柔的人。
在这样的人设下，听说亲戚家没了, 只剩下一个可以看到咒灵的小孩，夏油杰当然会抱回家照料。
毕竟小咒术师幼年若没有一个知根知底的人照看着, 生活会很艰难, 夏油杰感同身受。
前提是, 小惠真的是亲戚家的孩子, 而不是瑛纪用手段忽悠他哥赛回家的！
果不其然，听了五条悟的指责，瑛纪的眼神飘忽不定, 他努力从五条悟的手里抢回自己被揪红的脸颊, 含糊着说：“……这涉及到非常重要的交易, 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瑛纪撇嘴, “悟哥哥, 你好歹也是个五条, 五条和禅院不对付啊。”
他倒是不介意将事情告诉五条悟，但禅院甚尔会怎么想？虽然那个混蛋将小惠丢到夏油家了, 可不代表禅院甚尔不关心儿子！
看啊，禅院甚尔甚至连后续怎么敷衍老婆、怎么对付禅院直毘人的疑惑、如何教导小惠修行咒法的事情都考虑清楚了, 说他完全不在乎儿子？怎么可能？！
禅院甚尔也许不在乎儿子姓什么，但绝对在乎儿子的安全和成长！
五条悟磨牙, 他眯了眯眼，收敛了一切笑意, 漂亮的仿佛囊括了天空的眼睛里倒映着瑛纪的身影, 仿佛端坐在天边的神明。
他向来知道，但凡自己认真点看人, 对方总会害怕并低下头。
奈何瑛纪见过正牌神明的眼神，对五条悟这样的审视竟无动于衷，甚至还直直看回来，一副你看啥的表情。
五条悟嘴角抽了抽，心情诡异地变好了。
瑛纪和夏油杰一样呢，完全不在乎他的六眼和身份。
五条悟抬了抬下巴，加重语气：“……他是十种影法术，五条家除了我，没人有资格收养他。”
如果真将惠带回五条家，意味着小惠必须成为五条悟的养子。
瑛纪立刻反悔了：“我不要你当我爹！”
上次夏油杰说要将小惠当弟弟，瑛纪莫名其妙矮了禅院甚尔一辈，已经让他很郁闷了，怎么还要往下降辈分？
五条悟也绷不住地怒骂：“你以为我愿意当你爹！？”
他和夏油杰是挚友，不是父子！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都很烦躁。
“……小惠多大来着？”
“他是十二月的生日，按照年头算，两岁。”
五条悟算了算时间：“实际上一岁两个月？那还好，还有最少三年时间。”
五条悟烦躁地撸着自己的头发，他弯腰捡起墨镜，骂骂咧咧：“你可真会找事！我和杰必须趁着惠觉醒术式前，掌握一部分总监部的力量。”
好好的高专生涯必须当社畜，真是绝了。
这弟弟真是来讨债的！
瑛纪怔了怔，他惊奇地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这话的意思是……他竟真的将小惠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了？
瑛纪指了出来：“是我和哥哥必须掌握总监部的力量，你没必要掺和。”
五条悟缓缓扭头，眼神冰冷地盯着瑛纪。
“可你想也不想就加上了自己。”
瑛纪语气甜甜地，发自肺腑地说：“悟哥哥，谢谢你，能认识你，能和你成为朋友甚至是兄弟，真是太好了。”
五条悟：“……”
他微微哼了一声，湛蓝色的眼睛里浮现出了一抹笑意，不复前一秒的尖锐。
“你哥的新组织有眉目了吗？”
“暂时还没有，他最近忙着和夜蛾老师研究咒骸。”
五条悟不置可否：“他可能很快就行动了。”
今天夏油杰明显受了刺激，“他要是有动作了，记得通知我。”
瑛纪自然说好：“对了，我要的高端材料呢？”
“快了，我借着要在东京发展的理由，趁机从家里卷了点好东西，还要再过几天才清点库存并运送过来，我让江广给你送去。”
“你要什么颜色的眼睛？”
“能做成渐变色吗？类似于随光变化的变石色？”
“亚历山大石？在绿色和红色之间来回变化？你想什么呢？顶多在绿色和紫色之间变化，不可能变红！”
“那就紫色。”
“……方便以后推锅给我哥是吗？”
夏油杰的眼睛颜色是紫色。
五条悟哈哈笑：“是啊，他可是我的好搭档！”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黑锅也要一起背嘛！
瑛纪翻了个白眼，正好他的手机响了，他低头一看，是夏油杰发消息，说自己在食堂，问瑛纪在哪。
“瑛纪？”
“走，去食堂，哥哥他们都在那准备吃饭。”
……
五条悟和瑛纪来到食堂时，正看到庵歌姬端着一份猪扒饭坐下来。
瑛纪欢快地凑过去：“闻着好香呀。”
“夏油帮你也点了一份，你可以直接问大厨要。”
“真的？我去端饭！”
五条悟坐在夏油杰身边，瞟了一眼夏油杰面前的荞麦面：“我的呢？”
“给你点过了，要了一份鳗鱼饭。”他加大声音招呼瑛纪，“瑛纪，麻烦你顺手将悟的饭也端过来。”
瑛纪远远地应了一声。
夏油杰将放在餐盘旁边的桃子汽水递给五条悟：“你和瑛纪去哪里了？”
“没去哪儿，就在附近转了转。”五条悟打开桃子汽水，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口，冷不丁问：“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要创立新组织吗？一个寒假过去了，有想法了吗？”
夏油杰飞速看了一眼在另一侧吃饭的庵歌姬和家入硝子，微笑回答：“暂时还没有，最近忙着学习咒骸技术，夜蛾老师虽然做了个咒骸帮忙照顾小惠，但总不能一直依靠老师吧？”
五条悟心里呵呵笑：“咒骸啊，夜蛾的术式是咒骸操术，他占了术式的便宜。”
“一样啦，我的咒灵操术也在操纵咒灵上有奇效。”夏油杰很自然地说：“但老师在咒骸方面有多年研究经验，我得多请教一番。”
若是之前，五条悟肯定不会在意这种话。
但有了瑛纪的通风报信，五条悟已经听明白了夏油杰的潜台词，若是五条悟发现夏油杰找不着踪影，那就是去找夜蛾正道开小灶了。
可真正去做什么，就鬼知道了！哼！
“哦，那你多学学。”五条悟同样微笑：“我将佳美调过来了，就是之前照料瑛纪的女管家，她帮忙处理五条在东京的各种业务。”
他故意抱怨，“天天让我看各种文书，还叫我过去开会，真是烦死了。”
——啊呀如果某天你找不到老子，就当老子去开会了吧~
——至于去干什么了，呵呵哒。
夏油杰听后先是替五条悟高兴：“挺好的，只要你将东京这边事务抓在手里，就不用理会京都老家了。”
下一秒他心中暗喜，正好趁着五条悟最近很忙，他要开始行动了！
五条悟&夏油杰：计划通！
……
瑛纪从高专回家后，没搭理两个哥哥互相扯头花，而是全幅身心都投入到了子弹咒具的制作中。
虎杖香织的速度很快，或者说她有很多废弃研究地点，她随便找了一个窝点送给了瑛纪，宅邸位于深山老林，瑛纪见了之后很满意，当机立断，直接出手买下了包含那个老宅在内的山头和周围森林。
在当地部门登记注册为私人领地后，光莲上人联系施工队入场设置标记，对外宣称要建立一个庄园，实际由瑛纪加班加点着手设置帐和结界。
翻修庄园是个耗费时间的工作，光莲上人慢吞吞安排着工人的施工表，而瑛纪在晚上过来对废弃宅邸进行二次加工和改建。
由于废弃宅邸和周围土地、树木都已经被咒力侵蚀了无数岁月，在这里设置工厂堪称事半功倍，半个月时间不到，瑛纪就将子弹咒具工厂的出货车间搭建好了。
相关符文研究不算难，金在庆也送来了一箱一箱的子弹，瑛纪通过万牌高科技机床打磨出了一个压制符文花纹的磨具，再卷了夏油杰的【固定行为模式咒灵】的研究成果，自己捏了几只咒灵当社畜。
一切准备就绪，车间开足马力动工，很快第一批子弹就加工好了。
禅院甚尔饶有兴致地拿手枪实验了几次，得出结论：“子弹轨迹有部分变化。”
“虽然口径没变，但上面加了花纹，穿透空气的速度和轨迹肯定会受影响。”
瑛纪无所谓地说：“那是买家需要考虑的事情，反正这子弹的目的是为了打咒灵，能祓除咒灵就行。”
禅院甚尔听后猛地开枪，将一只用来实验的蝇虫打没了。
他啧啧道：“的确很好用，幸好你在海外出货，要是在国内，御三家会撕了你。”
这可是和咒术师抢生意啊！
瑛纪：“只是应付一些能力普通的咒灵而已，国外够用了。”
要是遇到特级咒灵、咒胎或者有特殊生得能力的咒灵，那还是需要咒术师。
瑛纪的判断很正确，第一批子弹通过金在庆-孔时雨的渠道远销釜山，几乎瞬间卖光了。
据孔时雨传来的消息，子弹很受欢迎，而且由于国外空气咒力稀薄，瑛纪设置在子弹上的符文有时效性，很多组织和个人都与孔时雨签订了长期供货单合同。
有一说一，这可比瑛纪给高层搓甜茶丸子带来的利益更持久，搓甜茶丸子需要瑛纪的术式，但子弹咒具工厂是谁都能做的生意，更具备普遍性和推广性。
金在庆看着不断入账的钱，兴奋又惶恐。
“老板，若是有人解析了您的符文术式，复刻出仿品，咱们就没法赚大钱了！”
瑛纪也有些头疼，技术不难就意味着很难保密，怎么保持先发优势呢？
“对了，老板，您上次不是让我们做个计划拉拢夜蛾先生吗？”
金在庆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瑛纪。
“老板，我和光莲做了一份策划，不仅可以将夜蛾先生拉进来，还能搞定您哥哥的事！”
瑛纪精神一振：“哦？怎么说？”
“您哥哥要创立新组织，总不能一直薅总监部的羊毛。再说了，您也投钱了，总要有个明面上的身份，不如就以军火商的名义和您哥哥谈合作？”
金在庆晃动三寸不烂之舌，“我们伪装成外国军火商，和您哥哥以及夜蛾先生合作制作咒骸防具，赚到的钱，您和您哥哥分！”
瑛纪被这句话打动了，他们兄弟一起赚钱一起花！
“……好吧，就说我是釜山那边的合作者，额，看样子我得再起个假名了……”
五条悟自然是罗宾汉，他的话……叫什么好呢？
第99章
瑛纪赚钱的事根本瞒不住虎杖香织, 事实上瑛纪也没打算隐瞒。
事情能进展的这么顺利，虎杖香织功不可没，倒不是说她技术入股或者卖了瑛纪一个实验场地, 而是虎杖香织暗中操纵总监部，没让总监部跳出来给瑛纪找麻烦。
总监部和政府部门关系紧密, 但凡找政府部门展开一个清扫违禁品的行动, 瑛纪往外走私的渠道都会受到影响, 出货时间和出货量必然出现问题。
在光莲上人和金在庆的含蓄提醒下, 瑛纪按照两个狗腿子的意思，在赚来的钱里分了一份单独送给了虎杖香织。
虎杖香织欣然笑纳了，谁会嫌弃钱多。
同时虎杖香织又亲自登门, 请邀请瑛纪一起做个新项目。
瑛纪好奇地问：“什么项目？”
虎杖香织像是变戏法一样, 拿出了一份研究计划：“关于如何将咒术师的意识转移到咒灵上的研究。”
瑛纪哽住, 这计划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
“你一定知道吧？说起来提交这份实验报告的人居然是高专一年生哦, 还是通过你们万莲法会提交上来的。”
虎杖香织饶有兴致地打量瑛纪, “你对此有了解吗？”
瑛纪当然了解啊！但有一说一, 他知道的是基础版本，并没看过金在庆赋能后的报告。
“大概知道点。”
瑛纪拿起报告一目十行看起来。
嗯？等等, 报告里的几张照片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他以前那个实验室的一角吗？
一直以来将视觉转移到物品上，都是咒法中的一种, 甚至于有人的术式，好吧就是冥冥, 可以将视野转移到乌鸦身上以探查情报。
那为什么不可以将视觉转移到咒灵上？
咒灵操使可以将视觉放在咒灵身上，但有没有一种可能, 哪怕不是咒灵操使, 也能使用通用的咒法达成这一目的？
夏油杰的实验计划核心就是探求这一目的的可行性。
“手下和我提过，他们的确聘请了两个高专生当顾问。”
瑛纪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放下报告, “你也知道，研究总是耗费时间的，我没空维系客户关系，一些祓除咒灵的任务对我也没什么提升，若是有别的咒术师能做这份工作，倒也是好事。”
他还故意提起五条悟，“你上次说六眼，我对此有点兴趣，六眼来法会当顾问，我也可以近距离观察他。”
“而另一个叫夏油杰的年轻人是咒灵操术，借助术式的便利很容易展开类似的实验，就让他递上去了，怎么？你想深入研究？”
瑛纪抬眸看虎杖香织，心里逐渐提高了警惕，虎杖香织拿出这份实验计划，目的到底是实验，还是他哥夏油杰，亦或者是五条悟？
虎杖香织轻笑着，她点头道：“将人的意识转移到咒灵上，再操纵咒灵行动，行动结束后直接祓除掉载体咒灵，如此万无一失、不留任何痕迹的秘术，上面的大人物当然很心动。”
顿了顿，她眼中笑意加深，“你也知道吧，去年年底拍卖会时，特级咒灵八百比被人解封夺走，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咒力气息。”
当时夏油杰和五条悟都在拍卖会现场，虽然高层骂骂咧咧五条悟碍事搅局，将一个一百元的资料抬价到二十亿太可恶，但也没想过将这件事扣在五条悟的脑袋上。
可是如今夏油杰提交了这份实验计划，一下子勾起了总监部的怀疑。
难道那天五条悟人在拍卖会现场，实际上利用夏油杰的咒灵干坏事去了？
总监部之前那这个理由找五条家的麻烦，怎么着？他们一语成谶，这原来是现实啊！你们早搞出来这等牛逼的咒法了？！
否则新年时加茂家为什么抓着夏油杰不放？还不是怀疑夏油杰和五条悟用这套新技术，在御三家年会时小试牛刀？
的确，罗宾汉偷内衣很离谱，当将这件事扣在性格桀骜不驯、喜欢看御三家乐子的五条悟身上，好像完全没什么违和感啊！！
——五条悟：你污蔑！！
虎杖香织也仔细研究了夏油杰这份报告，觉得很有搞头，甚至认为夏油杰已经开发出了相关技术，于是来找瑛纪、哦一歧希云协商，怎么近水楼台先得月，利用都是万莲法会同行的便利，试着从夏油杰那偷学咒法……
瑛纪搞清楚虎杖香织的目的后颇为无语，但面对虎杖香织灼灼双眼，又不好直言说你想多了，思考再三，瑛纪缓缓道：“你还记得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虎杖香织不明所以：“……额，大神官？”
“那么神官最重要的职责是什么？”
“愿闻其详。”
瑛纪认真地说：“我们聆听神明的旨意，向神明祈求力量以庇护黎民，为此奉献出生命和灵魂，成为神明降临于世间的载体……”
虎杖香织猛地明白了什么：“等等，啊，我知道了，神明降临受（）肉！”
所以将意识转移到一个身体内，其实是大神官的天赋技能啊！她竟忘了这一点，还舍近求远找什么夏油杰！她该找的是眼前的一歧希云啊！
虎杖香织的眼神顿时火热起来：“那您有什么建议吗？”
瑛纪沉吟片刻，提了一个概念：“想要做这方面的研究，首先你要清楚自身的灵魂之力，以及能清晰地勾勒出自己的灵魂轮廓。”
虎杖香织虚心请教：“灵魂轮廓？”
“人和神的灵魂天差地别，就仿佛一滴水和一片海的差距，在神明降临的时候，如何保持自身这一滴水不被大海吞噬，是每个侍奉神明的巫女、神官和修验者的必修课。”
瑛纪给虎杖香织画了一个大饼，“你可以去大神社打探一下，我的法子不适合现代咒术师。”
虎杖香织没忍住：“您的法子很难吗？”
瑛纪轻笑起来，这一刻他那暗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情绪，像是冰冷审视虎杖香织的未知存在。
少年语气轻快，甜甜的，“对呀，香织酱，你想试试吗？”
若是虎杖香织敢答应，瑛纪不介意直接抓住对方脑壳里的本体，一套神器赋名的流程走起，将虎杖香织变成一把神器。
唯有素魂可以变为器，都成器了，虎杖香织自然会理解什么是灵魂轮廓啦！
虎杖香织纵然只剩下大脑，听到这句话时，她的外在躯壳竟凭空生出了一层鸡皮疙瘩，冥冥之中她有种预感，若是答应了，也许她的灵魂就会成为眼前大神官的猎物！
“不用了。”虎杖香织勉强笑道：“您的法子太高深莫测，在神明已经沉眠的现在，恐怕会有我无法攻克的难题。”
她飞速收回试探，“既然您对此没兴趣，那就只能期待夏油杰的研究成果了，他将是九十九由基之后的第二个特级咒术师，我很好奇他能走到哪一步。”
“啊？不是五条悟吗？”
“他和五条悟一起提交了晋升请求，总监部打算先给夏油杰提升等级，五条悟的会慢一周。”
“……有必要吗？”
“有的，上面希望能造成两个咒高生之间的矛盾。”
瑛纪心说能有什么矛盾？大概率五条悟会趁机窜到夏油家，用这个理由混吃混喝一星期。
他不置可否：“那就等春天再看吧。”
虎杖香织离开万莲法会总部，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哎，和这位一歧希云大神官的合作太顺畅了，甚至让她有些松懈，居然忘记了这位大神官咒法奇妙，不是善茬儿。
虽然不能和一歧希云合作研究什么灵魂轮廓，但得到了一些内部消息也不错，而且一歧希云当咸鱼好啊，幸好一歧希云对此不感兴趣。
虎杖香织低头看手里的实验计划，在夏油杰的名字上用指甲划了一线。
咒灵操术……这个术式太便利了，不需要她再搞其他研究，只要找到能力相近的咒灵，再用咒灵操术操纵咒灵行动即可，可以大大加快他的实验和计划进度。
若是能得到夏油杰的身体……
虎杖香织若有所思，夏油杰和五条悟是挚友，也许还能趁机对五条悟施加影响，再一次搞定这一代的六眼。
而且星浆体融合的时间将近了，也许可以一次性……
就在虎杖香织盘算后续计划时，她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是我，怎么了？”
对面说了什么，虎杖香织面色微变：“什么？九十九由基回来了？还去了薨星宫？”
九十九由基以前是星浆体，但由于她的体质不是最好的，她本人又开发术式，成为了特级咒术师，拥有了摆脱同化的实力，就没人再提这件事了。
如今天元同化时期将近，她冒出来想做什么？
“调查九十九由基见天元的目的，若是天元受她影响，全国结界都会出现问题，九十九由基担不起这个责任！”顿了顿，她又说，“找点麻烦的任务，赶紧将九十九由基打发得远远的！”
虎杖香织说完后，突然心中一动。
等等，若是九十九由基执意入局，她是不是可以让夏油杰和五条悟来保护星浆体？到时候三个特级咒术师对上，也许能发生些有趣的变化？
夏油杰并不知道自己因术式被人盯上了，或者说即便知道，他也不会当回事。
五条悟的六眼从出生起就被人挂了通缉，五条悟还不是好好活到了现在？他夏油杰虽然没有五条家这样的后盾，但保护自己的实力还是有的。
夏油杰最近很忙。
冬季学期很短，正常学校上几天课就会进入忙碌的考试期，咒高的冬季学期反而是难得的、大块的可以专心学习的时间。
冬天咒灵本就没有夏天活跃，再加上刚过完新年，民众的心情都比较好，任务数量不算多，正方便夏油杰和夜蛾正道一起研究自律性咒骸。
除了研究咒骸外，夏油杰还时不时和庵歌姬聊个天，又打听夜蛾正道以前教过的学生情况，不断扩大朋友圈。
对于建立新组织，夏油杰有了全新的思路，他甚至没避着五条悟，还和五条悟一起做组织构架。
“咒法学习会？”
“是啊，用这个理由邀请青年咒术师加入进来，不会引人注意，还具备不错的吸引力，不是吗？”
夏油杰从自己出发，出身草根的普通咒术师缺少学习咒法的机会，只能用生命不断试错：“我想请老师出面，定期邀请已经毕业的前辈给我们开战斗技巧讲座，以加强在校生的实践经验。”
有这么一个光明正大的认识、联系甚至加深关系的机会，时间久了，不就可以经营出一个【自己人】的圈子了吗？
五条悟听后看着夏油杰，冒出一句：“什么实践经验？怎么逃命吗？”
顿了顿，他又说：“他们的经验对我们有用吗？不如说是我们给他们开讲座吧？”
夏油杰：“……”
第100章
虽然五条悟脾气不好, 虽然五条悟在大家眼里是个眼高于顶的混蛋，虽然五条悟仗着六眼和无下限不将所有人放眼里。
但有一说一，正因为他有六眼和无下限, 现代咒术师中在咒法理论上，他五条悟还真是一枝独秀, 比很多研究了无数年的老橘子都牛逼。
没办法, 老橘子们还得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再得出一个似是而非需要证实的结论, 而人家五条悟呢？
看就完事了。
所以此刻夏油杰提出搞什么学习会，五条悟第一反应是，谁有资格来教我学咒法？第二反应是, 他和夏油杰可是最强啊, 他们找别人开学习会？别人会信吗？他们自己需要吗？
真传出去了, 反而会引起大家对五条悟的质疑：你不是很牛逼吗？怎么就要大家共同研习咒法了？你搞什么幺蛾子？你无敌的六眼出故障了？
夏油杰被五条悟这一问, 直接宕机了。
五条悟说的好正确, 他们俩都是特级咒术师, 夜蛾老师若是真将其他咒术师请回来开讲座，还真不好说谁给谁上课。
“那我、我再想想……”
夏油杰挠头, 总不能让五条悟给前辈们上课吧？倒不是说五条悟和他无法胜任，而是这样开课真的能招揽到自己人而不是仇人吗？
至于夏油杰说自己需要和别人研习咒法……那问题又来了, 你夏油杰和五条悟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你找五条悟研究呗？怎么想起别人了？
这种事不能细想啊！一想岂不是将夏油杰的底裤都看穿了？总监部人老成精, 立刻就能判断出夏油杰想搞小组织小团体啊！
五条悟歪头，他看着夏油杰的眉头都皱在一起了, 心中一动, 不动声色试探。
“你建立新组织，是想倒逼总监部改革, 换言之是和总监部敌对的，为什么不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选个诅咒师团体，直接一步到位？”
“我们还是学生，平时得回到学校上课学习，还要注意不能暴露身份，平时必须有个知根知底、愿意为我们的事业奋斗的、实力不俗的人帮忙出面。”
夏油杰苦笑道：“悟，我知道五条家可以出人，但我们之前商量好了，你匿名加入，不能和五条有任何关系，这样一来我们去哪里找这样的人？”
或者说，他和五条悟……不，他夏油杰有什么资本让别人下注投效、倒头就拜？
他现在还只是一级咒术师，不过他已经向总监部提交特级咒术师的评级申请。
按照金在庆的说法，有之前那份堪比投名状的研究报告，总监部同意的概率很高。
有了特级咒术师的名头，他可以按照光莲上人的规划，开个人工作室，明面上是为以后当自由咒术师做准备，实际上开始招揽人才。
但这种事就没必要告诉五条悟了。
五条悟抱怨了一句：“你是没人可用，我是有人能用，但那些人是谁的人就不保证了，烦死了。”
夏油杰想到五条悟最近时不时离开学校，说是去东京五条别院办事，迟疑了几秒，还是道：“怎么？五条那边的事情很麻烦？”
“倒也不麻烦，就是一些细节上的问题缠的头疼。”
五条悟言不由衷，实际上他让五条江广将一部分材料交给瑛纪后，瑛纪正在加班帮忙制作全新的美瞳镜片，需要五条悟时不时过去参与一下研究。
“反正最近没什么任务，夜蛾教的东西我都会，你多学点啊。”
说到这里，五条悟想起一件事，“我家也帮我提交了特级咒术师的评级，等二年级开学，我们可就是特级咒术师了！”
他还瞪夏油杰，“你这混蛋，自己偷偷提交申请，太过分了！”
夏油杰哈哈笑：“啊呀被你发现了。”
五条悟抬手捶在夏油杰肩膀上：“我们可是搭档，再有下次，我不客气了。”
夏油杰似笑非笑：“哇，悟你是在威胁我吗？那就来吧！”
两人说着说着，来了兴致，索性去操场打了一架。
夜蛾正道看着空荡荡的教室，额头绷起青筋，只能将这节课变成实战课，理论研究挪到了下午。
五条悟和挚友来了一场畅快淋漓的战斗，中午吃了饭，他对夏油杰说想吃大福。
“我去吃大福，下午的课你自己去上吧，我懒得再听废话。”
夏油杰也想趁机和夜蛾正道再聊聊咒骸技术，就道：“回来时帮我带小华路三丁目的曲奇，要奶油味的。”
五条悟没想太多了：“知道了。”
直到跑出学校，五条悟才反应过来，那家曲奇本就偏甜，奶油味则是甜中之甜，夏油杰怎么可能想吃奶油曲奇？
五条悟的心情突然昂扬起来，啊呀是杰提前为他准备的吗？嘻嘻，那就多买点！他要天天去夏油杰的宿舍偷曲奇吃！
“喂？我晚点去，你哥要吃黄油曲奇~”
瑛纪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呵呵哒，真的是我哥要吃？反正你赶紧过来，我有了新的想法，需要你的六眼进行实际检测，快点。”
自从分享了罗宾汉这个名声微妙的马甲，再加上五条悟毫不犹豫将十影法当成他自己要解决的责任，瑛纪很自然地将五条悟拉进了自己人的圈子。
于是在五条家将极品材料送过来后，瑛纪立刻投入了五条悟需求的美瞳研究中。
但很快瑛纪遇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难题。
正常人的视野是一百八十度，眼角余光加起来可能有个二百度，但五条悟是六眼啊！他的视野是三百六十度！
只单纯做个遮蔽眼瞳的镜片，根本挡不住五条悟那无敌的六眼视野！
思考再三，瑛纪还是将五条悟请到了他的实验室一起做研究。
瑛纪如今有三个实验室，一个自然是深山老林的子弹咒具工厂，里面放了大批军火和符文模具等等；一个是万莲寺别院，禅院甚尔的老婆在里面养病，同时还存放着瑛纪和禅院甚尔用尽手段搜刮到的咒物等违禁品。
最后一个就是瑛纪日常做研究的小研究室，研究室里大部分都是纸质资料，实验材料虽然也见不得光，但比别院那一大堆咒物强些。
瑛纪又提前收拾了一番，等五条悟来时，虽然给了瑛纪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但总体来说神情稳定平静，并未就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展现出不满或者厌恶的态度，甚至给出了一个“很不错”的评价。
……毕竟御三家内部肯定也有人做研究，画风总是会诡异一些的。
瑛纪心里也有数了，原来正常咒术师的接受程度是这样啊，那将来再碰到老哥突然查岗，应该就不需要用读档了。
五条悟连着来了一周，甚至贡献了不少五条家内关于六眼的藏书，有了诸如《六眼百年研考》等一系列藏书的支持，再加上瑛纪从虎杖香织那学到了咒法基础、空性结界术以及针对六眼的特别屏蔽帐，配合着五条悟的六眼，终于出了研究成果。
瑛纪想的办法是利用材料的特性附加空性结界，但这又和五条悟本身的无下限术式产生了对抗，但无下限是五条悟的术式，会对五条悟本人的身体产生对抗吗？
瑛纪无视五条悟扭曲的表情，抽了五条悟一管血，经过一系列难以言喻的处理后，混合在了试管里。
瑛纪拿着半成品制品，跑到虎杖香织那借用了万牌高科技机床，强行将这一坨东西压缩、改变物质属性，最后又用术式过滤了一下，最终形成了一瓶纯白色的乳液。
“给，你试试看，若是再不行，那我也没办法了。”
五条悟一脸新鲜地晃荡着手里的试管，表面看起来像是酸奶，但六眼告诉他，他竟而完全看不透这玩意儿！！
“要是我哥问了，你就说是五条家给你配的保护眼睛的眼药水。”
瑛纪叮嘱五条悟，“目前你提供的材料就只能做一瓶，你用的时候小心点。”
五条悟：“怎么用？滴眼药水一样倒在眼睛里？”
“对，全倒进去。”
“全部？”
五条悟伸手掀开眼皮，拿起瓶子往眼睛里倒。
瑛纪看到这一幕，眼神闪了闪，没说什么。
五条悟能这么信赖他，瑛纪感动又高兴，在诅咒师的圈子混了这么久，尔虞我诈和甜言蜜语都是日常了，结果五条悟竟如此暖心！
但与此同时，瑛纪又难得升起几丝忧虑。
五条悟就像是过去的他，自认为实力强悍，不在乎任何外界的恶意，甚至有种居高临下的宽容和慈悲。
诚如夏油杰所说，五条悟不在乎五条家，但他要替五条悟在乎。
五条悟的宽容，不意味着别人可以得寸进尺。
就在瑛纪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五条悟已经倒完了乳液，他闭上眼睛，感觉非常奇妙。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道水流是异物，可他的无下限像是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同时六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屏蔽了，他看不透。
水流渐渐沁润整个眼球，包裹住了六眼，五条悟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瞬间，世界干净了。
没有蜂拥而来的信息，没有无处不在的咒力气息，他注视着世界最表层的繁荣和美丽，哪怕一切都是表象，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喧嚣和热烈。
五条悟眨了眨眼，犹自不敢相信，他环视周围，猛地拿起桌子上一个干枯的骨头。
之前看到的诅咒也似乎消失了，干枯骨头上的咒力完全不见踪迹，他看到的骨头就像是垃圾箱里吃剩的垃圾，平平无奇。
瑛纪奇怪地看着五条悟像是发疯的二哈，开始疯狂翻他的实验室里放的各种物品，不由得慌了。
“等等，五条悟？你怎么了？难道美瞳乳液伤到了你的脑子？”
“看不到了！”五条悟激动极了，眼睛亮得骇人，他快乐的像是三岁孩子，“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的眼睛变成普通人的了！！”
瑛纪慢了半拍理解了五条悟的意思：“靠！你连咒力都看不到了？！那你赶紧取下来！实验失败了！！”
“我不！这么好玩的东西是我的！我不要取下来！”
“五条悟！你给我下来！那个不能碰！”
“无所谓！反正我看不到！哈哈哈我现在是个普通人啦！我什么都看不到啦！”
“五条悟——！！！啊啊啊啊你不要踢那个箱子！那不是空的！里面全是原味咒灵！！”
“哈哈哈哈我吃不到我看不到我闻不到！瑛纪小弟你太棒了！我喜欢这个！”
“不要往前啦！那是我捏了一半的……啊啊啊啊你混蛋啊五条悟！”
这一天，瑛纪的实验室进了野猫，损失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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