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兄弟,我们怎么出去啊?”见面前的倒霉蛋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南淮笙心虚身后的床榻上挪了挪,再次问道。
反正他多半是穿越了,而且还不知道穿到了哪儿,现在连自己是个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可以说是处境危险非常。当务之急便是和这个地方产生联系,至少先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努力一点再找个盟友或者靠山,如此才好保障生存。
而眼前这个人就是极佳的选择。
南淮笙重新打量起这个一声不吭的倒霉蛋,倒霉蛋面如冠玉,端的是器宇轩昂,一看便知定是身份不凡。
而他,方才穿越来的南淮笙,就在刚刚成了这个倒霉蛋的救命恩人,如此大好时机,不跟这倒霉蛋打好关系怎么行。
他可不是要携恩图报,但救命恩人深陷困境,这倒霉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吧。
南淮笙三两下便说服自己,于是又朝倒霉蛋说:“兄弟快想想办法,关我进来那几个小屁孩肯定不会好心再放我出去,我俩要自食其力。”
他说完就见这倒霉蛋好整以暇地走到桌边坐下,似乎并不担心不能出去的样子。
南淮笙眼珠一转,心里多少也有了底,此人既然不急,说明对这里的情况肯定非常了解,那自己也只用跟他一起等着便是。
于是他优哉游哉地从床榻上起身,在屋里转悠起来。
被困在陌生的地方,收集情报可是十分重要的。
南淮笙在窗边的梳妆台前停下脚步,他闭目做了几分钟心理建设,最后睁眼朝梳妆台看去。
嚯——哪里来的妖精!
只见铜镜中出现一张有些模糊的脸,虽五官看上去与他几乎一模一样,但此刻脸上却涂着两坨大大的腮红,唇中还点了丹砂,要不是没被剃光头,那再在脸上抹点白就活脱脱是戏剧《顶灯》里的优秀演员了。
不过他现在这发型还不如被剃光头呢,垂髫小儿垂髫小儿,他一个成年人怎么给梳这种发型。
南淮笙不忍直视,这打扮放在小孩儿身上定然可爱,放在他一个成年人身上就是吓人了。
他心里忽然又佩服起倒霉蛋来,这倒霉蛋居然还能不带半点取笑地看他,没点定力和涵养是绝对不行的。
方才发泄药性时消耗颇多,秦寒之这会儿正口干舌燥,他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已经凉透的茶水,正欲饮下时又想起筵席上那杯酒,他眉头微蹙,复又将茶盏放到一旁。
只是那南淮笙一会儿朝他胡言乱语,一会儿又在屋内四处翻看,看上去又确实有几分痴相,秦寒之一时郁结,不知该如何面对此人。
忽然,眼前投下一片阴影,秦寒之撩起眼皮,就见南淮笙拿着一册话本坐到他对面翻看。
秦寒之:“?”
这人到底是傻还是不傻?
说他傻他还会看书,说他不傻,他大剌剌在女子客房中翻找书册。
秦寒之刚要移开视线,就见南淮笙探手在他方才倒的那杯茶水中一搅。
秦寒之:“……”
他正要阻止,结果对方已经收回手,而且还在桌面上写画起来。
秦寒之察觉不对,朝对面看去,只见一列的字迹落在桌面上,其上写道:
“你叫什么名字?”
秦寒之眉峰微微上挑,这人果然不是痴儿。想到南淮笙是秦淮人士,与他口音相异倒也正常,只是不知为何此人说的也不像秦淮口音便是了。
他蘸水在桌上回道:
“秦寒之。”
南淮笙满意地点了点头,还好他练过书法,不然既不会古汉语又不会写繁体字,这还怎么交流。
不过他肯定是不能报上自己姓名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仍然叫南淮笙呢。
于是秦寒之又见对面写下一句话。
“我被几个小孩关进这里,门从外面锁了,我们怎么出去?”
秦寒之心下了然。
“稍后自有人来开门,你依我所言行事便可。”
果然,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门外便一轻一重两个不同的脚步声。
“四哥,你该不会是哄我的吧,秦王真在里面?”
一个娇嗔的声音率先传入南淮笙的耳朵,他控制不住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对面秦寒之。
秦王?这倒霉蛋居然是王爷!
当然,他是肯定不会怀疑这个“秦王”说的是自己的,毕竟哪家王爷能被随便几个小屁孩踹来踹去还没人管。
就在这时,一个猥琐的男声响起。
“放心吧小妹,秦寒之现在正□□焚身等着你进去解救呢,”猥琐男又说,“四哥我可是给他下足了料,保证小妹你□□。”
“讨厌,”女子娇嬉笑道,“四哥你说什么呢。”
“嘿嘿嘿,”那男子越发猥琐起来,“若不是小妹你非他不嫁,四哥我至于去向鲁王求这个恩典么。”
男子说罢忽然正经起来:“要你知道,你这门姻缘可是鲁王赐下的,日后你当上秦王妃可知道该怎么做?”
女子立刻表中心:“小妹当然知道,必要报鲁王大恩。”
南淮笙听得一阵恶寒,原来门外这两人就是给倒霉蛋下药的人。
那名女子明显是看中了倒霉蛋的色相,想要霸王硬上弓再生米煮成熟饭。而那名男子听上去是则鲁王的人,鲁王与秦王既然都是王爷,又私底下对倒霉蛋来阴招,两人必然是不对付的,其中极可能权势地位上的利益纠葛。
南淮笙思绪飞转,这恐怕是他要在两个王爷之间站队的时机了,而且机会只有一次。
不过他现在只认识秦寒之这么一个人,不用想也只能站在他这边。
南淮笙偷偷瞄了一眼秦寒之,结果就见这人还是那八风不动的世家公子样,就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仿佛门外那两个家伙算计的人根本不是他。
这份沉着,这份控制力,当真不是一般人可比,换做是他被人如此下套,现在恐怕已经拍案而起,抄着家伙就杀出去了。
南淮笙对秦寒之的佩服顿时更上一层楼,这人肯定是干大事的料,跟着他准没错。
想到这里,南淮笙又犯起难来。
既然秦寒之是个看上去挺厉害的王爷,而他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怎么看都是先前那几个小屁孩口中的傻子,所以也就是说他之前对外人来说极可能本来就是个傻子。一个傻子,对于一个厉害的王爷来说肯定是没有价值的,那秦寒之凭什么收他这个拖油瓶小弟?
南淮笙正琢磨着,忽然注意到自己脖子上足足一斤重的猪头金牌。
机会这不就来了么!
能给一个傻子挂这么大块金牌在身上,家中少说是不缺钱的主,而且对他肯定还不错,不然不能这么精细地养这么多年。
他又重新捧着那块猪头金牌检查起来,这种贵重牌子一般是给小孩戴的,极有可能刻着主人的信息。
果然,他刚把猪头牌翻个面,就见牌子背后刻着一串字。
“南淮笙,若有走失,送至户部尚书府必有重谢。”
南淮笙:“!”
所以他确实穿越到了古代,不仅还叫南淮笙,而且还是户部尚书家的人。
南淮笙的腰杆顿时挺直,这可是户部尚书啊,掌管一个国家财政大权的户部尚书。
难怪给他挂这么大个金猪头,南淮笙心中顿时有底,原来秦寒之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就算听到外面那两人的阴谋也半点不着急。毕竟只要他和秦寒之待在一块儿,秦寒之就可以有无数个理由挡开那两人的栽赃陷害。
就在这时,门外的猥琐男把该交代的事都给他的小妹,门锁被摘下,房门嘎吱一声打开。
“什么人?!”
猥琐男被直端端坐在桌边的南淮笙吓了一大跳。
女子嗔怪道:“四哥,这人是谁,怎么和你说好的不一样?”
这时,南淮笙回过头去,总算看清那兄妹二人的样貌,一个猥琐样一个刻薄样,难怪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猥琐男顿时大惊:“傻子?!”
那女子立刻急了:“什么?那个傻子!”
“怎么,”坐在屏风后的秦寒之缓缓开口,“这户部尚书府,尚书的外孙还不能进了?”
南淮笙耳朵一动,原来他是户部尚书的外孙。
倒不是他忽然又能听懂这里的话了,而是秦寒之刚才现教他的,他还奇怪这人为什么别的不教偏偏又是户部尚书又是外孙的教,原来这人就是想让他记住自己的身份。
当然,傻子这个词是南淮笙自己问的,因为他想知道那几个小屁孩到底说他什么了。
一男一女这才发现秦寒之本人也在屋内,不仅如此,而且这人半点也没有中药的迹象,眼神清明得很,两人顿时冷汗涔涔,这人该不会听到他二人刚才的话了吧。
想起身后的鲁王,猥琐男立刻又硬气起来,他反而朝秦寒之质问道:“你一个外男,跑到户部尚书府上的女子客房做什么,该不会欲行什么不轨之事吧?”
秦寒之冷笑一声:“大胆,面见本王竟不行礼?”
听到这话,猥琐男顿时后怕起来,他就算是吴太师之孙,是鲁王的表弟,可如今尚无半点功名在身,这秦寒之就算再不受宫里待见那也是个王爷,不是他现在可以硬碰硬的。
“拜见秦王!”这人立刻拉着自己已经傻掉的小妹恭敬地行礼,生怕被秦寒之挑出错处找机会收拾他。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又焦急的脚步声。
猥琐男顿时心里凉了半截,完了,他让人带来捉奸在床,好坐实秦寒之和他小妹关系的户部尚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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