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玩物丧志玩物丧志,养宠物绝对是纨绔子弟的标配啊!对了,今天瞿志远不还说有鹦鹉么?沈槐之此刻恨不得给自己加鸡腿,随时想到当纨绔,这种敬业精神也是没谁了呢!


    沈槐之想起穿越前那些来自己店里玩的富二代们,手里不是抱只猫就是牵只狗,最近花样更多了,带可达鸭的带芦丁鸡的带蜘蛛螃蟹蛇蝎子蜥蜴的……后来他不得不专门开辟一块地方给客人们寄存宠物,又因为那些富二代们有钱没地方花,宠物寄存处居然还成了斗富重灾区,什么狗牌镶钻的,猫领结lv大logo的……


    “停停停,”沈槐之从厚厚的轿帘里伸出手拉着正准备让车夫继续赶路的落栗,“我下来去瞧瞧那猫。”


    “少爷……”落栗实在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姑爷抓,拖长声调极其不愿地提醒道,“快到戌时了……”


    “哎,知道知道!”沈槐之一把跳下车,“你瞧,这猫受伤了呢,天气这么冷,咱们不找到它的话,它肯定会被冻死的。”


    果然,在马蹄受惊踏出来的那一大堆纷乱脚印的前面,有一排细细的梅花小脚印,其中一侧脚印旁的白雪沾了不少红色。


    “腿受伤了,跑不快的,我去追追看。”说着,沈槐之把小暖炉往落栗怀里一塞,撩起袍角,顺着脚印一溜烟就跑远了。


    落栗:……说好要早点儿回家不惹将军生气的呢……


    前腿受伤的黑猫被杂乱的马蹄声吓得不行,跳着走了没多远就没了力气,甚至连墙头都跳不上去,只得把自己努力藏在墙角烂瓦堆里瑟瑟发抖,天下着大雪,它饿了好几天,刚才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吃食却又被恶犬盯上,争了好半天不仅食物没了,腿还被恶犬狠狠地咬下来了一块肉,若不是自己又瘦又小跑得快,说不定自己现在也已经是那恶犬的盘中餐了。


    黑猫躲在缝隙里,眼看着眼前的黑影越来越大,整只猫贴在墙壁上退无可退,只能发出绝望的哀叫然后认命地闭上了眼。突然,两只温暖的手把自己轻轻从墙角挖了出来,一块厚实柔滑的布包住了自己,一块香喷喷的松软的饼送到了自己嘴边,一个好听轻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嘿,落栗,你这随身携带干粮的好习惯不错啊!”


    怀里的小黑猫狼吞虎咽地啃着那块酥饼,也许是饿极了,小黑猫也顾不上受伤的前腿,使劲扒拉着酥饼往自己嘴里塞。


    “它伤得好重啊。”沈槐之一手托着小猫,一手把酥饼帮着往它嘴里送,仔细观察着它的前腿上血淋淋深可见骨的伤口。


    落栗在旁看着自己公子拿着价值不菲的织金羊毛毯包着一个骨瘦如柴一身稀稀拉拉黑毛臭乎乎的小瘦猫崽子,不由得眼皮狂跳,这玩意儿能活下来?能进安西侯府?能出现在宁将军面前?


    落栗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好好冷静冷静。


    “落栗,咱们必须救它,”沈槐之看着狼吞虎咽的小猫咪,轻声说道,“爱护小动物人人有责。”


    “爱护?爱护你怎么还隔着毛毯抱它呢!”落栗鼻子出气道,说来说去还不是嫌人家脏。


    “你懂什么?”沈槐之懒得和一个古代人解释传染病卫生问题,要是它有狂犬病咋办?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虽然过不了几年大概率就会死于被姓宁的拖累,那也好过死于恐水的狂犬病吧。


    小黑猫骨瘦如柴的,一个巴掌就能把它给全部托住,此刻终于吃饱了,居然用小脑袋蹭了蹭包着自己的柔软毛毯睡了过去,在沈槐之的怀里轻轻地打起了小呼噜,不长的猫须上还沾着些许没舔干净的饼渣。


    “走吧,回家,咱们给它安个窝。”沈槐之望着躺在毯子里睡得小肚子微微起伏的脏毛团轻声说道。


    “啊?”


    紧赶慢赶的,主仆二人终于掐着戌时的点到了家,但神奇的是,安西侯府家规严格执行者宁风眠将军本人今天却不见踪影。


    他去哪了?沈槐之抱着猫路过宁风眠的房间时,那扇熟悉的窗户里没有透出平日常见到的暖黄灯光,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难道是圣旨已经下来?还是有人去军营给姓宁的通风报信了?


    沈槐之没顾得上多想,毕竟现在姓宁的这个反正目前也死不了的大活人可没有怀里的病病歪歪的毛孩子重要。


    回到房间后,沈槐之挽起袖子叉着腰,支使着落栗烧了盆热水,然后拿来至少五条干净帕子,以及弄来一大瓶止血的金创药粉给一一摆放整齐。经过一系列惨绝猫寰落栗都不忍直视的洗澡烘干酷刑后,臭乎乎的小黑炭终于成功变成了一个猫毛虽然稀稀拉拉但勉强可以称之为蓬松的小黑绒球,前腿受伤的地方上还用白棉布给绑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纨绔事迹再添一笔的新生活令人十分满意,令猫满不满意就不好说了,毕竟那小黑球现在看向沈槐之的眼神充满了打不过又跑不掉的幽怨。


    由于前腿被绑了个结实,小黑猫瞬间丧失了自由行动的能力,被迫成为沈大坏人的挂件,说要往东就绝对没办法去西,比如现在,它就毫无猫权地窝在了沈大坏人的怀里然后被带出了温暖的房间。


    “走着,去看看你新家真正的主人回来了没。”沈大坏人一只手就托住了它的小屁股,“哎,你得多长点儿肉啊,这屁股简直咯手,多吃点,让爸爸早日享受到撸猫的快乐知道不?”


    “爸爸?”一个冷淡又略显疑惑的声音响起。


    “哎!”沈槐之专心撸猫,一个没刹住车就直接答应了下来,一抬头看到自己面前轮椅里没有表情的宁将军,吓得差点儿把手里的刚认下来的猫儿子给扔了,条件反射地吼出来一声:“爹!”


    沈槐之和宁风眠身后的落栗和覃烽不约而同不忍直视地别过脸去……


    “我大不了你那么多,抱歉。”宁风眠欠了欠身然后注意到了那团小黑毛球,“这是什么?”


    “哦!”沈槐之十分具有戏精的自觉性,“这是我的新宠物,小,黑,猫!”


    说着还狗胆包天地直接将那只因为营养严重不良而皮毛稀稀拉拉且毫无光泽的丑毛团放到了宁将军的腿上。


    嘿嘿!我是不是非常地纨绔?是不是非常地玩物丧志?是不是非常地烂泥扶不上墙?


    气死你。


    宠物?宁将军突然想起沈槐之嫁到宁家后第三天的回门,在得知自己亲爹在他出嫁后就直接处死了自己最喜欢的鸟和狗时的震惊和悲愤,再看看眼前这个哪怕只是得了这么一个丑毛团都能变得兴高采烈的沈槐之,突然觉得这个在外天天孔雀开屏的富家大少爷其实也挺可怜的。


    他只是想要那么一点点关爱,哪怕是来自畜生的也好。


    黑毛团被凭空挪了窝,它疑惑地举起黑乎乎的小脑袋,一脸迷茫的望着眼前这个面若冠玉却神情冷淡的男人,却天赋异禀地敏锐捕捉到那个男人浅淡眼眸中泄露出的一丝温柔。


    “咪……”小毛团眯着眼睛朝宁风眠轻轻叫了一声,然后伸出粉嫩如桃花花瓣般的小舌头柔柔软软地舔了舔那男人的手,在发现他手异常冰冷后,居然小心翼翼地挪过去,自作主张地趴在了宁风眠的手上,试图用自己最柔软体温最高的肚皮把那只冰冷的手给捂热。


    沈槐之看这一波操作看得目瞪口呆,到底谁才是亲爹啊……


    这猫怎么小小年纪就成了精?


    宁风眠想起来,边塞的军营里也有一条小黑狗,是吴樵有一天带队巡防给捡回来的。那只是一条很普通的小狗,唯一特别的地方可能就是那一身黑毛了,那只小狗很乖,非常活泼,吴樵每天都训练他,说是要把它训练成狗中将军,以后带着其他狗子们去冲锋陷阵。


    他给它起名叫黑豹,希望这只狗将军以后杀敌能够像豹子一样快准狠。


    “这只小猫有名字吗?”宁风眠的手被小瘦猫捂得暖融融的,突然想起了那只远在边塞的黑豹。


    “嗯……”沈槐之还真的很认真地想了起来,“有了!就叫它黑汤圆吧!希望它能够无忧无虑地长成一只油光水滑的大胖猫!哎?不好听?那叫芝麻汤圆也不错……”


    宁风眠:……


    覃烽:……


    果然还是不能对眼前这个废物点心抱有哪怕那么一丝幻想。


    宁风眠什么都没说,直接让覃烽推着自己进了房间,眼瞧着自己的猫儿子被人抱走,沈槐之也鬼使神差地跟了进去,这还是沈槐之第一次不请自来,进门倒是进得毫无心理障碍——因为他有话要说。


    “说正事啊,戌时,将军,现在已经过戌时很久了!”沈槐之十分霸气地敲了敲桌子,得意洋洋道,“以我抄了四遍规训录的经验,戌时之后归家,需要在书房面壁自省一个时辰并手抄一遍大学。”


    “沈槐之你不要过分了啊,宁将军晚归自然是因为公务缠身的缘故,将军为国家安稳殚精竭虑,哪像你!”覃烽瞪着沈槐之,气得额角青筋狂跳。


    “我家少爷怎么了?同样是晚归,我家少爷罚得,其他人就罚不得?”落栗看到覃烽凶起了自家少爷,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竟然和高了自己不止一个头的宁将军的副将正面刚起来,“规训录只说戌时不归要罚,又没说戌时不归要罚但是因为军务晚归例外!”


    “哎?”覃烽突然发现了华点,“当初罚抄书的是沈槐之又不是你,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莫非,那四遍是你代抄的?”


    “你胡说!我家公子那字是我能模仿得来的么?!”落栗到底是小孩子,一不留神就着了覃将军的道,开始误伤友军。


    沈槐之:……


    “哦,说起那字——”


    “覃烽,不得无礼,”宁将军抬起手做了一个停的手势,“沈槐之,你该称呼沈公子什么?”


    覃烽:……


    气焰嚣张的覃副将立马蔫了,老老实实在宁风眠身后,对着沈槐之认认真真地打招呼道:“夫人。”


    “好了,我晚归是我有错,理当受罚。”


    “可是将军!”


    “都休息去吧,我会自行面壁以及抄大学的。”


    覃烽没再说什么,只是狠狠地瞪了沈槐之一眼,使劲哼了一声,转身气冲冲地冲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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