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张迁酒量好,因此没多久就酒醒了。

    酒醒后昏黄的灯光已经不再是影响视线的主要因素,他眼神专注地观察着自己的新夫郎。

    早在白天的时候张迁就注意到了,谢雨青的皮肤本就白,加上今日还上了妆,大红的喜服一衬托,更是显得莹白如玉,白里透红,竟生生的将雪景压下去几分。

    暖黄的灯光一照,还是显得谢雨青很白。温柔的光线也赋予谢雨青几分温柔的感觉。

    趁着谢雨青此刻在专注的吃饭,张迁的打量称得上是有些放肆了。

    谢雨青吃饭的时候很乖,许是今晚饿坏了进食的时候就像只小仓鼠一样,目光专注的看向食物,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嚼着,然而他的动作却不慌乱。不紧不慢的,很有节奏,看起来赏心悦目极了。

    现在的谢雨青不像白日时那样是带着刺的美丽荆棘,而是将刺收敛了起来。

    美丽荆棘不是贬义词,至少在张迁心里不是。虽然每次见谢雨青的时候,他好像都是朵脆弱的、需要精心呵护的美丽花朵形象,但是张迁的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相反,除了第一次他确实是有性命之忧外,其他时候谢雨青或许并不一定非得得到他的保护与帮助。

    不过,不管事实究竟是什么,他愿意提出帮助就是了。

    就在今日,他们已经在众人的见证下拜堂成亲了。本就是夫妻一体,目光放肆些似乎也没什么关系,甚至,他还可以再过分些……

    但这个念头只在张迁心里一闪而过,事实上,尽管酒精影响了些他的判断,思维,但张迁的目光一直很规矩,都没落到谢雨青的锁骨下方。

    注意到谢雨青快将晚饭吃完了,张迁提前收回了目光,规规矩矩看着桌面。

    雕着龙凤样式的喜烛一刻不停的燃着,偶尔一阵风吹过,灯芯便晃了晃,屋子里的两个影子却一动不动,暧昧的氛围逐渐蔓延开来。

    谢雨青吃饭的时候有意放慢了速度,因为他一吃完饭,就得喝交杯酒了。喝完交杯酒之后呢?洗漱上床,然后睡觉。

    他们是不能分房睡的,毕竟新婚燕尔,倘若分房睡就会被刘阿奶发现,进而引发一系列的问题。谢雨青不喜欢麻烦。

    房间里就一张床,寒冬腊月的,他总不可能让张迁打地铺吧?和另一个人同床共枕,对谢雨青来说还是有很大的心里压力的。尽管这人已经是他名义上的丈夫了。

    不论速度再怎么慢,饭终究还是要吃完了,谢雨青不停催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了才放下碗筷。

    他把碗筷一推,擦了擦嘴,说道:“酒呢?喝交杯酒吧,时间也不早了。”

    张迁应了声,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递一杯给谢雨青。

    谢雨青接过后,目光清正的挽起张迁的手,然后一饮而尽。酒的度数不算高,虽然有些辣,但还在谢雨青的接受范围内。

    二人的视线不经意相接,又一触即离。

    只是这视线相接迸发的火花却并未消失,甚至隐隐有点燃这暧昧氛围的趋势。

    谢雨青像是被烫到似的站起来,假意用手扇扇风想要温度凉下来,实际上是掩饰他有些慌乱的内心。

    “时候不早了。早,早点洗漱睡觉吧。”谢雨青故作镇定道。

    “嗯,好。”张迁别看眼,藏下他眼底暗涌的神色。

    两人都没捅破那层脆弱的窗户纸。一时之间,二人也没有动作。

    最终还是谢雨青打破这有些暧昧难熬的氛围,他取下发带、发簪,拆开白日挽回的发型,一头青丝就这么散落下来。

    谢雨青顿了顿,最终还是脱下最外层的喜服,露出里面的中衣。

    脸上的脂粉还未卸下,谢雨青不是很习惯,便去打水洗脸。

    身边投下一个高大的影子,谢雨青知道是张迁也过来洗漱了。他挪挪脚,给张迁让开一个位置。

    谢雨青先洗漱完掀开被子躺在了外侧的床上,这次他连中衣都脱掉了,只留最里面的里衣。

    这倒不是什么别的原因,只是谢雨青个人不喜欢穿太厚的衣服睡觉罢了。往日里他也是这样做的,到现在他也不打算改。管他的,还是自己舒服最重要。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谢雨青的视线忍不住随着张迁的动作而移动。

    看他拆下发冠、脱掉婚服、再脱掉中衣……

    有点遗憾,没看见他美好的□□。

    谢雨青虽怂,但色心不改。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平日里虽然习惯了睡在外侧,但是等会儿张迁上床要去里侧的话就得从他身上绕过去。

    绕过去……

    衣着单薄的张迁压过来,一定很有压迫感。

    谢雨青顿了顿,在被窝里,用自认为隐蔽的方式挪到了里侧,然后背对着张迁睡。

    忽然,灯熄了,谢雨青还是背对着张迁的,但也能感受到有人在注视着他,他紧张的有些头皮发麻了。来人什么都没说,接着床铺动了动,像是躺好准备睡觉了。

    张迁一到床边就发现了外侧也是有些乱糟糟的床铺,一看就是被人睡过了,还有某人背对着自己的脑袋,一看就是一副不准备履行夫妻义务,拒绝沟通的模样。

    张迁竟也不意外,什么也没说,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柔软温暖的被子裹着他,鼻尖还能闻到混着谢雨青身上味道的皂角香,张迁难免有些沉迷其中。

    因为距离太远,两人之间有道不小是缝隙,冷风直往这儿钻。

    谢雨青有些受不了。

    察觉到身旁的人没动作,谢雨青转过身,真睡了?

    “你,睡了吗?”谢雨青小幅度的朝张迁靠了靠。谢雨青心里万般纠结,自己怂可以理解,但是他怂什么啊?都成亲了躲什么躲?

    难不成张迁对自己没想法吗?

    “嗯?还没有。怎么了?”

    谢雨青一时没出声,话说他都主动好几次了,也不差这一次吧?

    虽然说提出成亲是为了早点解决不成亲交税和村里流言蜚语的事情,但其实谢雨青对这些事也不是那么在意。成亲才是最后的目的啊。

    谢雨青不自觉的咬了咬嘴唇,如果没有张迁,他也是不可能选择找人成亲来解决这些事情的。

    就是他不借着这件事催一催,刺激一下,张迁打算什么时候来找自己提亲啊?

    熄了灯后,昏暗的环境反而让谢雨青感到安全,胆子也大了些。更何况今天可是洞房花烛夜,总归是要不同些的。

    还是自己先主动点吧,纠结的事情先丢一边好了。不然这同床共枕的“室友”模式还不知道又得维持多久呢。

    谢雨青慢慢贴在了张迁的手臂上,视线受限,其他感官就变得更灵敏了些。谢雨青也听见了张迁跳动的心脏。

    “怎么了?要我去把灯点上吗?”

    “别,别去。”谢雨青拉住张迁的手,阻止他想要起身的动作。

    “那是怎么了?”

    谢雨青没搭话,反而直起身子,朝张迁嘴唇的地方探去。

    不过光线不好,谢雨青只亲上张迁的侧脸,不过区别不大。

    因为他听见了加粗的呼吸声。

    谢雨青没起身,感受着身下人有些僵硬的身子,他反而没那么慌张了。手也摸上张迁的脸,确定位置后,这次谢雨青准确的亲上了张迁的唇。

    软软的,他轻轻伸出舌尖舔了舔,却没有伸进去的打算,而是咬住张迁的唇,答道:“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不是吗?”

    几乎是话音刚落,谢雨青耳边的呼吸声又加重了,仔细听还有些密集的心跳声。

    “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张迁听懂了谢雨青的暗示,加重了“洞房”二字的读音,身体也不再僵硬,像是解开了某种束缚,张开双手紧紧抱住了主动向他投怀送抱的夫郎。

    张迁反客为主的加深这个吻,动作虽然生疏,但含着浓浓的情/欲以及入侵意味,拿来对付谢雨青这个同样没什么经验的人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了。

    谢雨青被张迁密不透风的怀抱着,唇舌也被对面的人追逐挑逗着,不停掠夺他口中的空间、氧气、一切……这目眩神迷的感觉让谢雨青上瘾,不受控制的沦陷在这甜蜜的泡泡里。

    一吻结束,谢雨青爬在张迁的胸膛上急促的喘息着,热气在被窝里升腾着,两人都后知后觉的感到了热意。

    一根银丝从口腔中抽离,黏在二人之间未曽断离,昭显着二人刚刚密不可分的关系。

    他们的呼吸彼此交融着,因为靠的近,就连心跳声也都在慢慢调整为同一频率。

    没有人抽离,也没有人喊停,因为他们都清楚,方才只是刚刚开始的讯号,接下来的事情,会比刚刚更让人脸红心跳。

    …………

    月色之下,隐约可见某间房屋中,彼此交叠的两个影子。

    过了许久,似乎是有人嫌热,将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推开些来透气。

    熄灯很久的房间又透出些许暖黄的灯光,没过多久灯光又再次暗淡下去。

    第023章

    摸到身下不同于棉被的触感,半梦半醒的谢雨青几乎是立马就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小麦色的胸膛,健硕而有活力,身体正随着他主人的呼吸一起缓缓起伏着。

    谢雨青一惊,昨晚的记忆才慢慢回笼,他的脸上也漫上一层绯色。

    那些痛苦的、欢愉的、汗水也泪水交织、令人脸红心跳,肾上腺素分泌加快的事也一起在脑海里呈现……

    昨晚他们明明早就准备上床睡觉,却闹得很晚,与书上说的什么“整个人像是被车子碾压过一样”“散架”“被榨干”种种形容词不同。

    谢雨青很确定自己没那么严重,只是最开始那下很有心理负担,有些胀胀的酸痛外,其余的体验还算不错。如果满分是百分制的话,谢雨青愿意打八十八分,做得不错但还有进步空间。如果形容成商品,那他大概率是愿意回购的那种。

    后遗症大概就是那不可言说的某处还有些不适吧,不过身上却很清爽。他记得昨晚又点灯打水来清理来着……

    越是回想谢雨青的脸蛋就越是越红,看来喝了酒后是会让人冲动些……

    不过谢雨青却不后悔昨晚他的决定。毕竟很愉快不是吗?

    只是酒精与夜晚一起褪色后,谢雨青还找不到与之和平相处的平衡点。

    他蹑手蹑脚的起身,想在不惊动张迁的情况下起身……

    “青哥儿,你醒了?”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想起。

    谢雨青的动作僵住了。行动失败。

    他清清嗓子,“咳咳,对,我醒了。你,昨天休息的怎么样?”

    二人视线相接,又一触即离,彼此都还不习惯这样事后的坦诚的对视。空气中的气氛有点尴尬,但尴尬之中又暗藏着些其他难以言说的氛围。

    “挺好的。”

    “挺好就挺好的。”谢雨青干巴巴说了几句。

    沉默冷场会儿后,张迁找了个话题想要化解这个氛围,“青哥儿,你,你是想出去吗?”

    谢雨青像是得救了一样,立马点点头,“对,我想起床,不小心吵醒你了吗?”

    张迁摇摇头,“没有。但是现在就起床是不是太早了?”

    “早?”谢雨青不太懂张迁这话的含义,“应该快辰时了吧?”

    张迁摇摇头,“才卯时一刻,外面在下雪,所以显得天色早。”

    谢雨青推开窗看去,外面果然白茫茫的一片,雪色反射光线,看起来是要比平常早些。放眼望去,村子里似乎没有人家起床出门,门都紧紧闭着,也没有炊烟升起。

    张迁不动声色地收回眼,提议到,“再睡一会儿吧?昨天……补充下睡眠。”

    张迁的话藏了一半没说,但谢雨青立马领会到了他未尽之话的含义,脸上的红晕又加深了些。昨晚睡得太晚了,现在他确实还有些困。

    谢雨青顺势躺了下来,现在起床确实太早了,坚持起来也没什么事情干,他还是躺下睡个回笼觉吧。

    温暖的被窝包裹着,困意立马如潮水般袭来,眼皮闭上的前一秒,谢雨青朝旁边望了一眼,看见张迁的身形后,一种奇异的满足与幸福感涌上了心头。

    *

    等谢雨青睡醒后,身旁躺着的人已经不见踪影,他伸手一摸被窝,像是已经起床很久了。

    在床上赖了会儿床后,谢雨青也穿上衣服推开房门。

    张迁没再穿着大红的喜服,而是穿着件藏青色的棉服,此刻他正拿着扫帚,在院子里扫雪。

    昨天放的鞭炮、撒的礼花等等都埋在了大雪之下,喜事的痕迹都被雪花掩埋起来。

    但看到正在院子里扫雪的张迁后,谢雨青的心定了定,他知道,他和张迁,冥冥中已经是,密不可分,荣辱与共的一家人了。

    “青哥儿!小张!快进屋来吃早饭了!”刘阿奶从堂屋里探出头来,乐呵呵的朝新成婚的小两口招呼着,眼神还暧昧的往谢雨青身上看。

    谢雨青装作没看见刘阿奶的眼神,神色自若的应答道:“就来。”

    张迁将最后一铲雪扫完,也进屋去了。

    桌子上摆放着的是热腾腾的小米粥,一碟咸菜,一碟泡菜,还有一碗咸肉蒸竹笋,一道鸡肉。

    鸡肉是昨天婚宴上剩下的,其余都是刘阿奶今天早上现做的。昨天婚宴剩下了不少食材,端上桌去但剩下来的刘阿奶都让来帮忙的婶子端回家去了。没端上桌去的备菜也送走不少,他们家里实际上剩下的菜倒是不多。不过也够吃一段时间了。

    桌上还摆着三个碗,三双筷子。

    谢雨青无视刘阿奶的眼神暗示,在离着刘阿奶近的地方坐下了。

    以往谢雨青也给张迁送过不少次东西、吃食,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刘阿奶热情的给张迁盛上满满一碗小米粥,他家舍得放粮食,因此熬得粥也是香甜浓稠的,金黄色的小米粥热腾腾的,散发着满满的粮食香气。

    谢雨青闻着这香气也有些饿了,昨晚……昨晚的运动也是很耗体力的。

    谢雨青端起碗,埋头苦吃。

    吃!

    不管别的,吃完再说!

    泡菜爽脆可口,最适合配粥喝了,咸肉一入口,谢雨青就分辨成这是他晒的酱油肉,咸香四溢中还带着些野葱的独特香味。咸肉肥肉蒸的晶莹剔透,几乎是入口即化,瘦肉红润有嚼劲,越嚼越香。竹笋不仅脆嫩,除去它本身自带的鲜味儿,还吸收了不少咸肉的油脂,这让它的口感又更上一层楼。

    刘阿奶乐呵呵的看着,一会儿给张迁添饭,一会儿给谢雨青夹菜,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等二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刘阿奶忽然问道:“小张啊,昨天睡的好吗?”

    谢雨青扒饭的速度慢了下来,支着耳朵听着。

    “谢谢阿奶关心,我昨天睡的挺好。”

    刘阿奶似是很满意这个回答,“睡的好就好!以后啊,咱们就是一家人,就拿这儿当自己家一样随意就好。不要拘束自己,有什么不满意的就尽管提出来……”

    见谈话的内容不是关于自己的,谢雨青放下心来,几口吃完自己碗里的粥。

    “青哥儿,你的嫁妆那些都还放在西侧的柴房那儿。咱们的院子围栏不结实,西侧又没个人住,等你空了,找个时间搬去你屋子了去,啊。”

    谢雨青点点头。

    不止是嫁妆,还有张迁置办的那些彩礼也在柴房放着那。

    那天他都没听清礼官尝了些什么,一会儿回屋再清点清点,毕竟这些东西可都是他的身家了。

    “等一会儿我出门回来之后再搬吧。放那儿我一会儿搬就好,很快的。”张迁刚刚一直默默听着,忽然插嘴道。

    谢雨青没拒绝,问道:“你去哪儿?”

    “大福还在村尾那间屋子了,我一会儿给他送饭去。”

    谢雨青是说怎么觉得少了些什么,原来是大福。

    “不带他回来吗?”

    张迁摇摇头,“那房子里还有不少东西,让大福在那儿看家比较好。”

    谢雨青点点头,“我和你一起去。”他把桌子上吃剩的鸡肉也一并全倒在张迁端给大福的饭里。

    张迁愣了愣,起身跟着出去了。

    刚刚张迁和谢雨青搭话的时候刘阿奶就一直没开口,亲眼见到两人之间颇有种旁若无人的氛围后,她笑得更深了些。

    作为过来人,她隐约看得出些谢雨青身上的变化,怕是谢雨青都没发现,他脖子处的那颗哥儿痣更红润了些。

    刘阿奶笑着摇摇头,这样下去,想必她不久就能抱到重孙儿了!

    *

    还没走近屋子,就隐隐听见大福传来的叫声,随着脚步声的接近,大福可能是嗅到了什么气味,原本充满驱逐意味的吼叫逐渐变成了委屈的控诉声。

    张迁一开门,大福就兴奋的扑在他身上,尾巴都摇成螺旋桨了,害得张迁手里拿着的饭都洒了些出来。

    他腾出一双手拍拍大福的狗头,“去,别扒在我身上。”

    谢雨青跟着进了院子,院子里和他上次进来的时候没什么分别。

    手上忽然被塞进了一个什么东西,谢雨青下意识接住,他低头细看,手里拿着的赫然是一把钥匙。张迁家院门上锁的钥匙。

    像是预知到谢雨青要问什么,张迁放饭给大福后就说道:“这是院门的钥匙,拿着吧。以后这儿也是你家,不是吗?”

    谢雨青无法反驳,干脆的收好钥匙,“我拿着这把钥匙,那你呢?以后开门不方便怎么办?”

    “屋里还有一把备用的。”

    跟着张迁进了屋,谢雨青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毕竟之前他来,也就是在堂屋坐了会儿,没想到有一天也可以跟着张迁进他的卧房。

    张迁的卧房比他的房间看起来还要小一点。墙上挂着一把很大的弓,弓挂着的墙上正对着的就是张迁的床。床上铺着不少皮毛,还有一床叠好的棉被。床头则放着一个小箱子,张迁此刻正在那儿找他的备用钥匙。

    谢雨青试着坐在床上,比他想象的要软一些。

    第024章

    “喜欢?”

    “嗯?”谢雨青抬眼望去,张迁已经拿到了备用钥匙,似乎是注意到他在这皮毛上的注视了很久,便开口问道。

    “床上铺的这些皮子都是我鞣坏的,不是一整张皮子,都是零碎拼起来的,不怎么样。你喜欢的话院子里还有两张皮子,我给你做个围脖好不好?等过几天捕到更好的,我再做张毯子给你。”

    谢雨青敏锐的抓住张迁话里的关键词,“过几天?你还要上山吗?”

    张迁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我手里的银钱不多了。这几天下雪,山里很多果子都被埋在雪下,会有很多动物出来找吃的,比较好捕猎些。再者冬天它们皮子厚,最适合拿来做毯子毛领了。”

    “你要去待几天?”

    张迁盘算着,“待不了几天,估计四五天的样子。雪大了也不好捉了,山里也冷。”

    谢雨青立马道:“我和你一起去。”

    “你也去?”张迁摇摇头,没等他拒绝的话说出口,谢雨青就蜡烛他的衣角撒娇。

    张迁有些顶不住,但还是没松口答应,“雪天路滑,在山里也容易迷路。你没有经验,和我一道我放下不下。冬天山里白茫茫的一片,也没什么好看的。放心,我有经验,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谢雨青知道张迁是下定了决心,便也不再纠缠,松开张迁的衣角。

    张迁不想看见谢雨青低落的神色,安慰道:“等开春了好不好?等开春了我再带你去山里看看。”

    “真的?”

    张迁点了点头。等开春了带着青哥儿在山外围转转就好了。

    谢雨青得了承诺,心情好转了不少。

    二人也没有立刻回家去。

    张迁在院子里处理他之前没鞣制完的皮子,谢雨青就在旁边看着学习。

    “这是在做什么?”

    张迁手不停,“把皮子钉在木板上是防止皮子回缩的,我现在是把皮子上面的肥油刮干净。”

    谢雨青在旁边安静看着,时不时询问张迁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迁动作熟练娴熟,处理起来很快,不一会儿就已经将皮毛上残余的油脂刮干净了。

    这两张皮子不大,毛色是普通的灰色皮毛,只不过一张皮子是全灰的,另一张皮子上要一撮白色的毛,谢雨青猜这两张皮子都是兔子的。

    “这是兔子毛吗?”

    张迁点了点头,然后将刮完油的皮毛清洗了下,接着再把它们放到装着黑色汁液的桶里。

    没等谢雨青问,张迁就主动解释道:“这一步就是让皮子泡得更软。等它们泡几天后再去拍打搓揉,这样就算鞣制好了。清水洗干净晒干就行。”

    说着,张迁笑着朝谢雨青眨眨眼睛,“这可是我家不外传的独门秘方,可要替我保管好。”

    谢雨青脸色一红,脖子上的铜钱似乎不经意间也烫了他一下。这枚铜钱也算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了,谢雨青没把玉佩带在身上。毕竟要干的活多,要是不小心把玉佩磕了摔了怎么办?他就将铜钱用红线拴了戴在脖子上了。

    “你说这是你家的独门秘方?”

    张迁笑着摇摇头,“现在是我们家的独门秘方了。”如愿见到谢雨青颇有些不自在的神色,张迁也不再逗谢雨青了,他解释道:“我父亲也是猎户,他去世前也教过我不少,这鞣制法子就是其中之一。”

    “他走了就剩我们一家三口了。我,我哥,还有我娘。后来我老家遭了灾,我娘抛下我俩回他老家再嫁了,我哥就带着我一路逃难。只是我和我哥走散了,我被这儿的老猎户捡到。他无儿无女独自一人,便捡了我当徒弟,也算是教会我不少。只是他爱喝酒,赚得钱一分都不再我手上,他前几年喝多了中风去了。我这才慢慢攒起了家底。”

    张迁回忆这些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很难看出他的内心是怎么想的,最终他笑起来,“不过这些都过去了。往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我这门鞣制皮毛的手艺和这边的人不一样,用植物鞣制的皮子更软些,成色更好,也不像拿它们脑子鞣出来的皮子一样,有股腥味。在镇上卖得也好。”

    谢雨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道:“那我们以后要不要开家店专门卖皮毛?”

    张迁一愣,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些:“好啊。在镇上开家属于我们的店!”

    谢雨青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大话”竟然也能得到张迁百分百的支持,心里暖暖的。

    张迁拿了把砍刀,嘱咐大福好好看门后就关上院子门出来,打算去林子里砍点柴回来烧。

    谢雨青对他道:“我们家还有两三亩竹林呢。不用去那边山上,去竹林里砍点儿竹子回来也是一样的。若是碰见冬笋,也可以一并带回来,晚上加餐。”

    张迁点点头,拿上工具出门了。

    谢雨青没跟着去。他回家还有事情要做呢。

    刚进门,刘阿奶就招呼着谢雨青来厨房,给他端了碗一直在灶上热着的糖水蛋。

    “青哥儿,快来,把着糖水蛋吃了,还暖乎着呢!”

    热腾腾的糖水蛋散发着热气,谢雨青捧着碗,糖水的热度透过陶瓷碗传递到他手里,驱散了手上的冷意。

    雪白的鸡蛋透着金黄的内芯,正乖巧的在红糖水里浮动着,散发着甜美的热意。

    看一眼刘阿奶期待的眼神,谢雨青的动作僵了僵,怎么感觉不太妙呢。

    “快喝呀,趁热喝。这糖水鸡蛋可养人了!喝了对你们哥儿有好处!”

    果然……

    阿奶这那是想他喝糖水啊,这估计是想要抱重孙子了。

    不过哥儿连葵水都不用来,真的能生孩子吗?

    谢雨青有些无奈,但还是什么都没说,顺着刘阿奶的意思把糖水鸡蛋都喝了。

    “这才对嘛!”刘阿奶满意地收拾了空碗,从灶上舀了热水打算拿了皂角去洗衣服。

    “青哥儿,灶上有烧热水,洗什么东西都舀点热水兑着用,别碰冷水了啊。”刘阿奶往锅里添上水,对谢雨青嘱咐着。

    谢雨青点点头,“阿奶我知道的。”

    大锅正在烧着热水,谢雨青就拿出之前专门熬药的小炉子,升起火,在罐子里煮姜茶。

    煮姜茶不用像熬药一样一直在旁边守着。谢雨青就去地窖里拿了两碗黄豆泡着。

    一碗泡好了,今晚上拿来和腊猪脚一起红烧,另一碗则倒扣了个碗盖着,让它发点儿豆芽过几天吃。

    今天他们没种多少黄豆,家里的豆子就不多。

    张婶子家有门做豆腐的手艺,不过他们家都是冬天做的多点儿,其他时候都得提前告诉张婶子,让他们做一锅,他们才做。

    冬天里青菜不多,豆腐的生意就好些,人人都爱换个口味。

    再一个呢就是冬天豆腐不容易坏,买了豆腐回家,把它们放外面冻着,豆腐的孔就变得大些,再拿冻豆腐烧菜会比普通豆腐更入味。

    这豆腐可以买也可以拿豆子去换,一海碗豆子可以换一块豆腐,买的话就是一文钱一块了。

    村里人都更爱拿豆子去换。不过谢雨青看了眼地窖里豆子的数量,不是很多,全拿去换也换不了几块豆腐。

    谢雨青就拿了银钱和家伙,打算去张婶子家买些豆腐回来。吃不完的就拿来冻上。

    谢雨青去的迟,张婶子家早就开始忙活了。空气中飘散着豆浆、豆腐的香气。

    谢雨青前面还有几个村里的人排着队,或是拿着空盆,或是提着一麻袋豆子,看来都是来这儿换/买豆腐的。

    张婶子家可真是热闹。

    一板又一板的豆腐从屋里拿出来,张婶子风风火火的切豆腐,她儿媳帮着分豆腐,她儿子就站在一旁收钱,或是拿他们家的海碗量,看来的人能换多少豆腐。

    谢雨青朝他们身后望去,已经堆了不少豆子了。

    今天做不完的豆腐张婶子就记着,让他们明天拿家伙来取。

    “来,你的豆腐,拿好了啊!”

    没多久就轮到谢雨青了,张婶子看见谢雨青,乐呵呵的问道:“青哥儿,来买豆腐啊?”

    谢雨青把空盆递过去,点点头道,“张婶,我来您这儿买几块豆腐。”

    谢雨青没带着豆子来,张婶子就明白他是拿钱买了,因此她脸上的笑意更深切了,“好嘞!要多少块?”

    谢雨青想了想,来都来了,干脆买多些,便道:“来三十块吧。”

    “这么多?”张婶子有些吃惊。

    谢雨青点点头,“买多些回去,想吃也方便些。吃不完就冻起来。”

    张婶子点了点头,“那确实是。冻豆腐是要好吃些。你看这些豆子,都是他们放这儿明天要过来取豆腐的呢,都是打算做冻豆腐的。”

    张婶子一边和谢雨青聊着,一边麻利的切好豆腐,装进谢雨青拿来的盆里。一个盆装不完,张婶便让她的儿媳芳哥儿进去拿个家伙装。

    因谢雨青付钱付的痛快,买的还多,张婶子还送了半块豆腐。

    “芳哥儿,你拿着这盆豆腐送去青哥儿家一趟呗?这儿暂时用不着你。你们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小哥儿,路上多说说话也好。”

    谢雨青没拒绝,和芳哥儿一道往回走。

    刚刚出张婶子家的门,谢雨青就看见刘水也拿着豆子来换豆腐了。

    刘水见着谢雨青,脸瞬间就耷拉下了,一张脸臭得不行。

    谢雨青没搭理,和芳哥儿说着话走远了。

    第025章

    “青哥儿,你和那个刘水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芳哥儿睁着一双狗狗眼,忍不住问道。

    许是芳哥儿的气质和张婶子的很像,明明芳哥儿有着一张乖巧可爱的脸,但他给人的感觉却是精明能干的,说话做事也如同张婶子一样风风火火,直言直语。

    谢雨青挺喜欢芳哥儿的性格,他回头看一眼,刘水进院子前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除了踹他进河里外,他没干些什么吧?怎么这样看着自己?谢雨青反思了下,或许再加一个火速成亲,让他散播的谣言不攻自破?还有敲打了一番他的爱慕对象的事儿?

    也不知道刘水刘山之间到底咋样了,到时候问问阿奶,看她知不知道。

    对于刘水恶狠狠的眼神,谢雨青心底并不怎么担心,面上他却低着头,一脸担忧地道:“水哥儿,他,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吧。自从我被救回来后,他就一直有意无意的避着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看我,明明我们之前……”

    谢雨青话说一半,剩下的任由芳哥儿脑补。

    见谢雨青这一副可怜的模样,芳哥儿回头啐一口刘水,“青哥儿,你别这么难过。要我说,你和他离远点儿反而才是好事!”

    芳哥儿怕谢雨青不信,压低声音和谢雨青摆着刘水的八卦。

    谢雨青默默听着,还真得知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一路走来因为刘水的关系,这让年纪本就相仿的两个哥儿迅速拉近了关系。

    芳哥儿把豆腐转到谢雨青家里空着的盆上就打算回去。

    谢雨青挽留道:“芳哥儿,坐下喝口热水吧。”

    “不了不了,”芳哥儿摆摆手,“家里还有一堆事要忙呢!下次我再来你家喝水啊。下次你再来买豆腐,我给你打碗豆浆喝。”

    谢雨青送芳哥儿走出院子,心情很是不错。

    他眼尖,还没跨进院门就远远瞧着像是有人扛着竹子走进,谢雨青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张迁,便赶紧进门煮一碗姜汤。

    小炉子里的火还燃着,只是没出门前那么旺,锅里的姜汤也早已煮沸,一掀开盖子就能闻到姜汤略微有些刺鼻的味道。

    谢雨青倒了一碗出来,拿着姜汤和布巾一起出门。

    张迁已经把竹子扛进院子里放在地下了,即使是在大冬天劳动也难免出了一身热汗。他也脱下了厚重的棉服系在腰间,以免妨碍自己动作。

    谢雨青递上布巾,张迁接过擦擦他脸上的汗。

    “怎么把外套脱了?”谢雨青皱起眉头,盯着张迁把姜汤喝完了,忍不住数落道:“棉服都脱了待会儿感冒风寒了怎么办?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张迁挨了骂也不恼,反而从中品出些体贴与关心,布巾和姜汤让他从心底里暖起来,一直暖到肺腑。

    他笑着解释道:“我这是干着活,身体就暖起来了,这才脱了棉服的。穿太多妨碍我动作不说,还热。再者我不是还穿着两件衣服吗?刚刚出了热汗,一点儿也不冷的。我也不是不知冷热的小孩子,一会儿冷了就穿上了。”

    谢雨青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些,他接过空着的碗和布巾,拍干净张迁肩头落下的血,“那快把衣服穿上,再进屋烤会儿火。”

    张迁指了指山头,道:“林子里还有不少竹子,我再扛些回来。今天运气好,我还挖出了几根冬笋。”

    说着张迁拿起冬笋,一脸笑意的递给谢雨青。

    谢雨青还是不太放心,叮嘱道:“快去快回。不过也小心些,慢点走,小心雪化了路滑。衣服还是穿上吧。”

    张迁点点头,拿着砍刀又出去了。

    谢雨青低头看一眼手里用草编着绑起来的冬笋,提着回去了。

    说好的找到冬笋今晚加餐,等会儿就安排上。

    泡好的黄豆和猪脚一起炖汤,炖汤需要的时间比较久,谢雨青就让它们在大锅里烧开之后,就转到小炉子上面,让它们慢慢炖着。

    豆腐切成小方块,倒进锅里用辣椒、花椒、姜片、蒜末、肉沫炒成的底料中盖上盖闷煮一会儿,轻轻翻炒几下后倒入用红薯淀粉勾成的芡儿,大火收汁,最后出锅前撒上些葱花。一道麻婆豆腐就这么出炉了。

    不够这不是最正宗的麻婆豆腐,谢雨青尝了下口味,缺了豆瓣酱做出来的麻婆豆腐颜色没那么好看,口感也要差点,不过也很还吃就是了。

    可惜家里没有胡豆,不过谢雨青上次在镇上的时候倒是买到了胡豆,就是数量太少。等开春了种点儿下去,来年他就可以做豆瓣酱了。不只是豆瓣酱,家里的调味料还是不如现代,谢雨青打算还记得些什么酱料,都摸索着做一遍。看他能不能复刻。

    鲜肉切成片,加鸡蛋、红薯淀粉、盐、花椒面,搅拌均匀,使红薯淀粉成糊状,均匀的裹在每一个肉片上。然后就可以下锅炸了。

    谢雨青将筷子放进油锅里,见油锅里冒出了细小的气泡,就将肉片一片一片的夹入油锅中。轻轻搅动让它们不至于彼此粘连。

    肉片一放入锅中就滋啦滋啦的响,谢雨青眼疾手快快速将所以肉片夹进锅里,后退几步,等它们不溅油了这才上前翻动肉片,不让它们变糊。

    等它们炸至金黄,差不多就可以出锅了。刚刚出锅的酥肉外壳酥脆极了,咬一口就能听到它们像是在嘴里放鞭炮似的,内里的肉片却还是瘦肉部分就是干瘦有嚼劲的,肥肉则是油汪汪水分十足,一咬开还能见到晶莹剔透的肥油。

    “阿奶,我炸了酥肉,您尝尝好吃吗?”

    谢雨青从厨房里探出个头,呼唤着屋子里的刘阿奶。

    刘阿奶听见声响,便进厨房夹了块酥肉尝。“嚯,原来我闻着这香就是青哥儿做的啊。”刘阿奶吃了一个,止不住夸赞道:“不愧是我家青哥儿啊,瞧瞧这做的,又苏又脆!好吃,好吃!”刘阿奶没忍住,又从碗里夹了一块。

    “就是这肉不好,瘦肉太多!吃着还有点费牙。青哥儿,改天我割点大肥肉,你再做一次?”

    谢雨青笑着点点头,“没问题。阿奶想吃什么我都给做。”

    谢雨青以前炸酥肉是不炸半点肥肉的,他觉得太腻,不喜欢。不过今天炸酥肉的时候,他考虑到刘阿奶更爱吃大肥肉,便选了一块半肥半瘦的肉来炸酥肉,没想到还是被嫌弃了。也不知道张迁会不会更爱吃肥肉。

    谢雨青在心里设想了下,他爱吃什么都没关系,一个小小的饮食差异而已。

    谢雨青有自信,在他的厨艺征服之下,难不成张迁还会挑食吗?

    炸完最后一锅酥肉,谢雨青把炸过的油舀起来,锅里只留了一点底油。

    下入几段干辣椒、蒜末、花椒炒香后就捞起,接着加入刚刚切好的咸肉粒和竹笋粒,翻炒几下倒入刚刚泡过的大米,略微炒干水分,有香气传出来后就往里面加水,刚刚没过表面就好,然后盖上盖焖饭。

    还剩下不少竹笋,谢雨青剥皮洗干净后切成小块丢锅里煮几分钟,然后捞出来,等摊凉了就放进坛子里泡着。

    煮过的笋块泡起来块,明早就可以吃到泡菜风味儿的笋了。

    谢雨青砸吧砸吧嘴,有些怀恋泡椒笋的风味,便又往泡菜坛子里丢了几个干辣椒,权当替身调味一下好了。毕竟现在没有泡的小米椒,就连鲜辣椒都没有,只能用下平替干辣椒了。

    “院子里的竹子是哥婿砍回来的?”

    谢雨青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哥婿指的是张迁,他点点头。

    刘阿奶围着已经堆成堆的竹子转了几圈,很是满意。

    谢雨青这才注意到,院子里的竹子已经堆了很多了,想来张迁已经跑了好几趟了,他在厨房里一直没注意到。

    刘阿奶拿了另一把砍刀,将竹子顶端的枝丫都给剃了,再搬进柴房里堆着。

    张迁搬完最后一趟竹子回来,正好看见刘阿奶在忙活,他赶忙放下竹子,“阿奶,你歇着吧,这些我来就好。”

    刘阿奶没让,“快去厨房喝碗姜汤,青哥儿等着呢!洗洗手咱们就吃饭了,我这又不打紧。又不是什么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我这身子骨可还硬朗着呢!”

    张迁被赶着近了厨房,还没站稳手里就又被塞了一碗姜汤。

    谢雨青故作严肃,“赶紧喝!喝不完不许吃晚饭了。”还拿着布巾,帮着擦擦张迁脸上的汗。

    然而他这幅模样落在张迁眼里就只剩可爱了,但他也不反抗,乖巧的喝完姜汤,任凭谢雨青擦完他脸上的汗,再听他的指使穿好衣服。

    张迁心里喟叹,有多少年没听到过这样关心的话了?难怪好些人就算手里没钱,也想着法子要赚钱呢!这成了亲有了夫郎的感受就是不一样啊。

    就连日子都越过越有奔头了。

    谢雨青再次拍干净张迁肩上、头上的雪,并没有发现对方的走神,“好了,快去洗手。一会儿准备吃饭了。大福的那份我也留出来了,少油少盐的,你先去送了再回家吃饭。”

    张迁回过神来,“嗯。我去去就回。”

    谢雨青笑着,两个酒窝里盛满了笑意,“也不是很急,会给你留着饭的。今晚吃麻婆豆腐,黄豆炖猪脚,炸酥肉,还有竹笋咸肉焖饭。你今天砍竹子辛苦了,晚饭尽管敞开了肚皮吃!别的不说,饭肯定是管够的。”

    张迁听着谢雨青说话,脑子里家的涵义放佛就这么具象化了起来,忙活了一整个下午,他腰上和肩上的酸痛似乎都不值一提了。

    第026章

    谢雨青结结实实的烙了好几个饼子,又在布袋里装满肉干和红薯干,在水壶里灌满水。

    张迁则在院子里磨他的砍刀,顺便多做几支箭,在箭的尾端用鲜艳些的颜料刷上,做些记号。

    谢雨青将装满粮食的布袋放在张迁的小推车上,对他嘱咐道:“这个布袋里是饼子和肉干,最上面的饼子里夹了油渣咸菜,滋味好些。剩下没包心的饼子和肉干就耐放些,可以放到后面吃。肉干是烤熟的,可以直接吃。另一个布袋子里装的就是红薯干,耐放还没什么味道,平时饿了就吃点。”

    “这儿还有些干粮,要是有空也别就吃家里带去做好的。你自己也升火煮点东西吃点儿热食。”

    谢雨青帮着把东西都搬上推车,一遍遍的对张迁叮嘱着。

    张迁点点头,清点要带上山去的东西。粮食、棉衣、还有弓箭和砍刀。确定没有遗漏其他的了,张迁这才点点头。

    做好这些准备,张迁就打算带上大福进山。

    山里有个草房子,和山脚张迁家的一样,都是用黄泥和木头筑了高墙的,关上院门就可以防止野兽进来,晚上就可以睡个好觉。

    山里的房子是老猎户筑的,山脚下的则是张迁后来盖的。虽然说山里的房子更破旧,更小些,但胜在结实,就是有一群野猪拱墙也不怕,更不怕有野兽翻进来。

    张迁以前打猎经常要在山里待上个十天半月的,因此山里的房子也放了挺多东西,也有开火做饭的条件,所以谢雨青才这样叮嘱着。

    张迁点点头,示意自己记住谢雨青说过的话了。

    “你这次去几天?”谢雨青开口问道,虽然说张迁以前也去过深山里不少次,但是这次他不让自己跟着去,谢雨青心里就难免担心。

    “放心,我不会去太久的。最迟七天我就回来了。”张迁麻利的将绳索套在他肩上,打算拉着推车进山了。

    谢雨青眼里难掩担心,“路上小心些!早点回来。”

    张迁摆摆手,示意自己听到了,不用再送。

    一直目送到张迁的背影远去,踏出来的脚步印迹也渐渐被后下的雪掩盖,谢雨青才挪动脚步,进屋去了。

    柴房里早已被砍得规整的竹子堆的满满当当,院子里的积雪也打扫得很干净。

    没找到什么事情做的谢雨青干脆回了房间。

    原本独属于他的房间里也多了不少张迁的物品,现在张迁不再家,他还觉得不太习惯,整个人的心里空荡荡的。

    谢雨青摇摇头,想将这种烦人的想法赶出脑海里。

    他又想起雪地里张迁留下的脚印,在山里行走,应该很费鞋吧?

    谢雨青想着,便拿出张迁穿费了的旧鞋,画出他穿鞋的尺寸,然后拿着东西去找刘阿奶学习怎么做鞋去了。

    以往他的鞋基本上都是刘阿奶做的,要么偶尔去镇上买几双花样好看的鞋子穿。

    但他现在已经嫁人做夫郎了,自己和丈夫的鞋,又怎么好麻烦阿奶帮忙做?

    不仅仅是鞋,中衣也该做几套起来。

    谢雨青敲了敲门,“阿奶,你睡了吗?”

    “青哥儿?”

    “是我。”

    “快进来吧!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得了刘阿奶的肯定,谢雨青这才推开房间门进去,一进屋就看见刘阿奶正坐在炕上,做着手工活缝衣服呢。

    谢雨青也脱了鞋去炕上坐着,拿着他带来的东西,开口道:“阿奶,我拿了东西来,向你学这么坐鞋子呢。刚好你也在缝衣服,教教我吧。我还怕你正在午睡,扰了你清净呢。”

    刘阿奶收捡了下针线,好让谢雨青坐的离自己近些。

    “哥婿去了?”

    谢雨青点点头,“刚走没多久呢。现在雪也小了些,路应该好走了,应该可以在天黑前走到房子里去。不会出什么事的。”

    谢雨青说给刘阿奶听,同时也在安慰他自己。

    刘阿奶缝完最后一针,拿过剪刀剪断针线,把衣服放在一旁后拍拍谢雨青的手,安慰他道:“放心,哥婿他心里有数,不用担心!他身上不还带着火折子、火把、砍刀吗?出不了事的!不是要来学怎么做鞋子?拿来我看看。”

    谢雨青从窗外收回视线,心底略微安下了心。“诺,阿奶,我拿了几件旧衣服过来。”

    “这做鞋啊,要先打绺子!我做一个你瞧着,跟着我慢慢来就是……”

    *

    另一边。

    大福在前面引路,快速跑动着,惊的不少鸟儿从树枝上飞起。

    “大福!回来!”张迁喝道。

    不一会儿一只灰色的大狗就从前方蹿了回来,在张迁脚下绕圈圈。

    “行了行了,别跑太远,一会儿迷路了。”张迁停下脚步,拿出布巾擦了擦汗,打开水壶喝了会儿水,又从布袋里摸出一条肉干喂给大福吃。

    得了肉干吃的大福乖顺了不少,不再撒欢似的乱跑,也不打声叫嚷了。

    水壶里是谢雨青灌的红枣姜茶,到现在都还热乎着。布巾也是谢雨青为张迁准备的,上面还有着淡淡的皂角香气。

    张迁看了一会儿,小心的把布巾给叠成原来小方块的模样,郑重的放在贴心口的布袋里。

    这可是自家夫郎准备的东西,得好好保管才行。

    休息了一会儿,张迁恢复了些力气,便又唤着大福继续往前走。

    冬日里若是运气好,打猎收获会更多。再一个,冬天里动物的皮毛会比往日更厚实些,剥来鞣制了也会比往日的价钱更高些。

    张迁之前一直奉行着钱不多,够花就行的原则。可有了夫郎之后,这一原则又不适用了。

    他的夫郎千好万好,张迁也想让谢雨青过上更好的日子。他们现在的情况可比大部分人家要好上许多,至少能吃饱穿暖。

    可这相比哪有一直跟最坏的情况比的?要和好的比才行。他们现在能吃饱穿暖,张迁就想着让谢雨青能够吃香喝辣,爱吃什么吃什么,爱买什么买什么。

    要做到这些,银钱可必不可少。

    张迁心里有了盼头,就憋着一口气,要让夫郎阿奶过上更好的日子才行。

    下午的时候雪停了,山腰处积雪也不深,路就好走些。

    张迁总算是在天黑前进了院子里。

    把院门关上,用旁边的木头抵住,再把推车停好,张迁升起火,烧了些热水,准备先把灶头、床铺擦洗一遍。

    屋子里太久没人住,早已经堆积了一层灰尘,得打扫一番才能入住。

    今天进山已经快天黑了,天黑了行动总是要受限的,张迁就不打算出门去看看之前布下的陷阱,先煮一顿晚饭吃了,休息一晚上再做打算不迟。

    很快,山里一处不起眼的屋子里亮起了灯光,一缕缕混着饭菜香味的炊烟升起,飘入风中,散进云里。

    *

    谢雨青跟着刘阿奶学了一整天,总算是弄清楚怎么做鞋的了。他已经按照张迁的尺寸纳完一个鞋底了,要不了几天他就能做出一双新鞋子出来了。

    说不定张迁从山里回来后,刚好就能穿上他做好的新鞋子呢。等他回来,刚好试试新鞋子合不合脚。

    做了一整天的针线活儿,谢雨青手指都有些酸痛,因此晚饭他就打算做得简单些。

    从院子里拿一块冻豆腐,切成方块和洗干净、切细攥干的酸菜一起放锅里加些调料炖。

    用的酸菜是去年做的老酸菜,滋味很足。不过这也是去年做的最后一颗酸菜了。酸菜缸也早就腾出来,又腌上了今年新做的酸菜。

    只不过今年新做的酸菜还没做好,得再等几天才能吃。做酸菜也简单,就是在落雪前,将地里种的白菜收回来,用开水烫过后,一层白菜一层盐怎么堆放,把白菜给压紧实了,最后再倒入烫过白菜的凉水,盖上该等它们发酵就是。

    等豆腐炖的入味了,再放泡好的红薯粉条,等粉条也熟了,这就是今天的晚饭了。

    谢雨青盛了满满两大碗粉,出锅前还撒了点在屋里种的小葱,这样好看又好吃。

    “阿奶,吃饭了!”

    冻过的豆腐空隙大了,炖汤吃豆腐吸饱了汁水,非常入味滑嫩,热腾腾的粉条在冬天吃起来更是舒坦。谢雨青额头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冬天晚上更是黑的快,转眼间屋外就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了,谢雨青有些担忧的朝山上的方向望一眼,也不知道张迁现在到屋子里没,吃没吃晚饭。

    刘阿奶注意到谢雨青的举动,不禁打趣道:“这才分开多久啊,就想咱们家的哥婿了吗?也不知道哥婿耳朵会不会烫啊?”

    “阿奶!”谢雨青回过神,不禁有些害羞,支支吾吾的辩解着,“我哪里……我只是有一点点担心……”

    “担心也是正常的,小两口感情好嘛!”

    谢雨青脸都憋红了,却无法反驳,只好埋头吃粉。

    刘阿奶见状,笑眯眯道:“等开春了你也去!我去抱只狗儿来养,和它留在村子里就是。村子里人多,我吼一声就有人来看看,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不是。”

    谢雨青避而不谈,含混道:“再说吧。阿奶,先吃饭吧,再不吃粉都凝到一块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吃饭,吃饭!”

    第027章

    “青哥儿,在吗?我来找你做针线活儿!”

    听见院门外传来声响,谢雨青放下东西去开门,“芳哥儿?!”见来人是芳哥儿谢雨青有些意外,脸上却是带着喜意,“你怎么来了,外面冷,快进来喝口热茶,烤烤火暖和暖和。”

    芳哥儿进门拍拍他身上的积雪,嗔怪道:“怎么,不欢迎我来?”

    “怎么会!你抽空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谢雨青接过芳哥儿的东西放一旁,倒了杯热茶递给他,好让芳哥儿暖暖身子。更是加了些木炭进炭盆里,让他燃得旺些。

    芳哥儿伸出手烤烤火,“哪里就抽空了?昨儿个都没做豆腐了。这几天天天起早贪黑的磨豆子做豆腐,紧赶慢赶把单子都做出来了,还不兴人歇几天了?现在没前几天忙,做一板豆腐出来,让刘大强他看着就是。我这不来找你说说话,一起做做针线活儿吗。”

    等手暖和了些,芳哥儿就放下杯子,拿起他带来的方帕绣起来。

    谢雨青也正给张迁做着鞋呢。张迁去山上打猎去了,离约定的七天还有些日子才回来,刘阿奶则和其他婶子婆婆们相邀着去逛庙会吃斋饭去了,家里就谢雨青一个人在,他巴不得有人能来找他说说话呢。

    “那敢情好啊。我也正做着鞋呢,我阿奶她去庙里吃斋饭去了。你来得正好,我要是有不会的啊,就问问你!”

    芳哥儿朝谢雨青手里一望,他的手法是有些生涩,这尺码一看就大,想也知道这不是谢雨青做给自己的,而是做给张迁的。

    他忍不住赞道:“青哥儿你这鞋底纳的真好,张猎户娶了你是真真有福分的啊,不像有些人。”

    谢雨青听出芳哥儿话里有话,便顺着话题问道:“这有些人是指……”

    “还能指谁啊?不就那个刘水!”

    刘水?说起来自己都好几天没想起他来了。以前的事情谢雨青也懒得再追究,只要这刘水不再来做些事情妨碍到自己。这大路朝天的,各走一边呗。各自关起门来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

    没等谢雨青继续问,芳哥儿就自个儿往下说。

    他还压低了声音,拉着板凳朝谢雨青方向靠了靠,“你过来些,咱们私底下也小声点儿说。”

    谢雨青一犹豫,还是配合着把头凑过去了点。这八卦谁不爱听?更何况还是和他有过节的人的八卦。

    “这刘水之前不是喜欢村长家的那个秀才儿子嘛。”

    谢雨青一惊,“你怎么知道?”

    芳哥儿一拍谢雨青的大腿,有些不满,“听我说嘛!他之前那个嘚瑟儿样,那个长了眼睛的看不出来?”

    谢雨青有些汗颜,他还以为这事儿没多少人知道呢。

    芳哥儿继续道:“我娘家和刘水他娘的娘家有点关系。去岁我回娘家吃席,也碰见刘水和他娘了。他娘就一直炫耀着,刘山怎么怎么对刘水好,往后他们两家要结为亲家,刘水嫁过去要享福怎么怎么的。反正啊,那副嘴脸让人讨厌的紧。”

    “但是最近啊!刘水和刘山好像掰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就他娘没之前那么嘚瑟了。再一个呢,就是我娘家兄弟前天来我家取豆腐,我听他聊了两句。说刘水他娘关了他好几天,说他没有那个富贵命,要留他在家里做活,怎么着也等等刘能长大了再嫁。这刘水肯定不愿意啊,跑那谁,刘摆子家里去了。”

    芳哥儿这一段话的信息量可不少,谢雨青缓了缓才顺明白。首先,刘水和刘山掰了,具体怎么掰的谢雨青也不清楚,不过估计有他提醒刘山凡事要用心去看。其次,刘水和他娘闹矛盾了,然后刘水跑去了刘摆子家。

    “青哥儿,青哥儿!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芳哥儿挥挥手,拉回走神的谢雨青。

    “嗯嗯?我听着呢!”面对芳哥儿狐疑的眼神,谢雨青把刚刚芳哥儿透露的消息复述了一遍,才被放过。

    “不过这刘摆子又是谁?”

    “你不认识?不过倒也正常。这刘摆子听说以前跟刘水还结过娃娃亲呢,不过刘摆子父母都去世之后就没再提了。他之前出去做生意了,最近几个月才回来,你不知道也正常。”

    谢雨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过这刘水跑去刘摆子家?”

    “就是这事儿啊!他之前到处和人说你狐媚不守清白的,我呸,我看他这是再说他自己吧。”芳哥儿说起这事儿来都替谢雨青气愤,骂了刘水好几句。

    谢雨青拿起刚刚芳哥儿放下的水,递到他手边对他道:“喝口水消消气,为这种小事儿生气不值得。”

    芳哥儿接过一口气喝干净,缓了缓又道,“不过这刘摆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往后看着他绕道走就是。之前刘六婶家还被他偷走一只鸡呢。鸡骨头都在他家锅里发现了,他都还狡辩不承认呢。不过他和刘水倒也是天生一对了。现在刘水就在刘摆子家住着,他娘觉得丢脸还替他们捂着这事儿呢,不过也捂不了多久了。刘水铁了心不回去,估计他们过几天也要办酒席了。”

    谢雨青摇摇头,他虽然不清楚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刘水这日子还真过得鸡飞狗跳。不过想来他也不觉得意外,刘水本人就是那个性子,在哪儿待着估计也安生不下来。

    芳哥儿说够了刘水的八卦,便也坐了回去,拿起方帕来绣,和谢雨青交流起绣花心得来。偶尔也谈谈家长里短,这日子就怎么打发过去。

    一直到刘大强,也就是芳哥儿相公叫他回去吃饭,芳哥儿才有些意犹未尽的和谢雨青道别。

    “青哥儿,我就先回去了。等有空我再来找你一起做活儿啊!”

    谢雨青点点头,送芳哥儿出门,“好,等你下次来,我做些糕点备着等你。”

    芳哥儿眼睛一亮,“那可说好了啊!”

    “自然!”

    送走芳哥儿,谢雨青伸了个懒腰,揉揉自己因为久坐二有些酸痛的腰,伸手抚过刚刚做好的一双新鞋,才后知后觉的有些饿了。

    这双鞋子虽然针脚有些歪歪斜斜,但胜在针脚细密,鞋底也纳得厚,应该能穿很长时间了。谢雨青还在鞋子上绣了朵花,总体来说,他还是很满意自己做的第一双鞋子的。

    把鞋子放好,谢雨青才回厨房打算做晚饭。

    晚上只有他自己吃,就做简单点好了。

    饭蒸里还有不少米饭,谢雨青便切了点儿野葱和腊肉里,打散了一个鸡蛋。

    将腊肉里放锅里翻炒几下,煸出点油脂后将蛋液倒进去,快速划散,然后下米饭和野葱头翻炒,最后再加盐调味,一份香喷喷金灿灿的蛋炒饭就做好了。

    谢雨青还从坛子里捞出些泡萝卜下饭,很是有机会。

    院门被推开,谢雨青探出头看,是刘阿奶回来了。

    “阿奶,你今天吃的斋饭怎么样?”

    “好吃,不过安,我还是觉得青哥儿做得饭更好吃。喊我吃一天斋饭可以,多吃几天我就要吃不下咯。”刘阿奶乐呵呵,关了院门进屋,还不忘夸谢雨青的厨艺,看得出来是真的很爱吃谢雨青做得饭了。

    “青哥儿晚上吃的什么?”

    谢雨青端起碗给刘阿奶看了看,“诺,吃的蛋炒饭呢,好东西要等阿奶在的时候再做。”

    “哎呀,青哥儿这嘴真甜!阿奶也没只顾着自己出门去吃斋饭,也给你带了吃的。打开看看?”刘阿奶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谢雨青。

    谢雨青接过打开一看,发现是几个裹满芝麻黄豆粉的糍粑,另外还有一串串着山楂、山药的冰糖葫芦。谢雨青眼睛一亮,拿起糖葫芦咬了一口,外壳的冰糖酥脆甜蜜,内里的山楂又是酸酸的,两者组合的酸甜味很是让人上头。

    许是油纸包一直被刘阿奶揣在怀里,因而糍粑也是热的,咬一口软软糯糯,外面裹得黄豆粉和芝麻也为它增添了不少风味。

    “谢谢阿奶,我很喜欢。”谢雨青嘴里吃着小吃,声音难免有些含含糊糊的。

    刘阿奶也不生气,“喜欢就好!都是给你带的,你慢慢吃着,我这走了一天腿脚还有些酸痛,先回房歇着去了。”

    “阿奶,锅里有热水,可以打来泡下脚。”说着谢雨青就要起身去做。

    刘阿奶连忙按住谢雨青道“哎哎,你坐着吃饭去!阿奶自己去就好!就这几步路,不麻烦你,快吃饭去!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谢雨青刚刚起身又被按下去坐着,他也不再纠结,“那阿奶你自己小心些。”

    “阿奶知道。”

    谢雨青又咬一个糖葫芦,这才放下小吃,端着饭吃起来。他幸福的眯起眼睛,嘴角是化不开的笑意,做一个被阿奶宠着的小孩儿可真幸福啊。

    也不知道张迁打猎怎么样,顺不顺利。满打满算这才五天没见,但名为思恋的情愫在心底蔓延开来。谢雨青看着今晚格外明亮的月亮,不仅有些想他了。

    第028章

    连着下了几天的雪,今天总算是停了。久违的出了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这几天谢雨青不仅做好了一双鞋,还趁热打铁的又多纳了几双鞋底,这鞋子做出来,都够穿大半年了。

    不过整天整天的坐在火堆边纳鞋底也是有些难熬,哪怕期间有刘阿奶和芳哥儿陪着说说话,谢雨青也有些疲劳了。

    乘着今天雪停了,还出了太阳,早上起来将衣服都洗好晾着后,谢雨青就开始扫雪了。

    屋顶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得把雪都扫下来。不然过几天又下雪,雪堆积着,迟早把屋顶给压垮,至于屋子里的雪倒不用太着急扫。

    谢雨青挑了根细长的竹竿,在一端绑上木片,就开始扫雪,刘阿奶退远了些,就在一旁指挥着,看哪里有雪没扫下来。

    这活也算轻松,不出一刻钟,谢雨青就成功给屋顶“减压”了。

    “阿奶,屋顶的雪弄干净没?你帮我看看。”

    刘阿奶踮起脚望望,回道:“干净了。太顶上的扫不到就不扫了,今天出太阳了,等它慢慢化。这屋顶是塌不了了。”

    谢雨青踮起脚,努力伸长竹竿,见确实扫不下来雪就停手了。毕竟扫屋顶的雪也是有技巧的,不然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把房顶的瓦片掀乱,那到时候屋顶可就会漏雨了。

    刘阿奶也不闲着,拿起把扫把也打算扫雪去,想必是这几天待在屋子里,也有些闷坏了。

    “青哥儿啊,算算日子咱家哥婿也该回来了。这几天下雪,路上积了不少雪,不好走,我去扫扫去。这在屋子里烤了几天火,骨头都烤懒了!乘着扫雪活动活动下筋骨去。”

    谢雨青应了一声,便拿起扫把扫院子里的积雪。

    谢雨青没把积雪扫出去,反而用这些雪在院门处堆了两个雪人狮子,狮子模样堆的活灵活现的,都比得上那些个石雕师傅们了。

    谢雨青捂了捂自己冻得通红的两双手,退后两步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

    只是还差了点什么。

    谢雨青端详了会儿石狮子,忽然貌似顿开,门口这石狮子全是雪堆的,少了些神采!

    他弯下腰,扒拉开雪,扣出两块泥土,往雪狮子眼睛里一按,非常完美!

    “青哥儿!快来帮忙,哥婿回来啦!”刘阿奶高兴的声音从山上传来,谢雨青一怔,随后反应过来,眼睛都凉了几分,丢下手里的扫把就朝山上的方向跑去。

    “我来了!”

    满天雪色之中,渐渐移动的两个人影就格外明显,谢雨青一路小跑过去,张迁的脸就越发清晰。

    “回来了!”看到张迁平安回来,谢雨青很是开心,顾不上一旁快乐摇尾巴转圈的大福,满心眼里只剩张迁一个人了。

    在山上的条件难免差些,张迁衣服上挂了好几个口子不说,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些,脸上的胡茬更是明显,唯一不变的只有他那双格外有神的眼睛。

    “嗯!回来了。”张迁重重答应着。

    明明刚刚一路小跑过来都没什么,但被张迁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更何况旁边还有刘阿奶在旁边瞧着,谢雨青就不好意思起来,转了话题,“怎么才去这几天,人就像野了一样?瞧你这一身。”

    张迁顺着谢雨青的眼神看一眼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挠挠头,“打猎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桩子挂了几下。我平常也不是这样的。”

    “不说这个,青哥儿,你瞧,我还捉住一头鹿呢,这鹿不小,能卖不少银子呢!另外还有几只兔子、野鸡,狍子我也捉到了好几只,可惜它们栽进陷阱里,奄奄一息的养不活。诺,你瞧,我都带回来了。”张迁掀开推车上盖的一层布,果真是收获满满,车子上都还有不少木耳干果等山货呢。

    “好了好了,”刚刚刘阿奶一直在旁边笑眯眯看着小两口互动,一直没出声,待他们话说的差不多了,她才开口打断道:“有什么事儿回家再说!哥婿在山上忙活好几天也累着了吧?回去烧水洗洗,好好歇歇!”

    刘阿奶一出声,谢雨青和张迁都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失态了,一时之间二人都收了声,默契地往家走。

    临到院门时,张迁见了雪狮子,还直夸堆得好,很有巧思。

    谢雨青推着张迁进屋,“别看了!”

    推车就放在院子里,暂时没人去管他,张迁跟着谢雨青进厨房,刘阿奶则牵着大福,打算找个地方拴着他,顺便喂点儿吃的给大福这个大功臣,也给小两口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出来。

    灶上一直温着热水,谢雨青先打盆热水给张迁洗洗手,也顺便洗洗脸。

    他则开火准备煮碗面给他。

    张迁一看就是急着赶路回来的,别说在山上开火做饭吃点热食了,就连带去的干粮吃没吃,掂点肚子谢雨青也不清楚。

    不过他猜是没有的,这都多少天了?六天有了吧!他做的那些饼子肉干,说不定前几天就吃干净了。

    水开下面条,搅散让面条不至于互相粘连后,谢雨青轻轻的用筷子把面条拨到一边去,谢雨青打了两个鸡蛋进水里,然后又在锅里下了把青菜。

    趁着煮面条鸡蛋的功夫,谢雨青拿过碗,调个底味。

    先在白瓷碗底里加一小坨猪油,拍点儿蒜泥,加盐、花椒粉、酱油,再来点儿醋,最后用滚烫的水一冲,这汤底便算是调好了。

    面条和青菜先熟,就先捞起来,不然煮太过就不好吃了。再等一分钟鸡蛋也差不多了,捞起来放进碗里,最后撒上一把葱花,这面就算是完成了。

    鸡蛋煮得嫩,戳开表面还是流心的,雪白的面条上缀着金黄的两个鸡蛋和鲜绿的菜叶,看着就好吃,更别提这香味还一直往人鼻子里钻了!

    张迁接过面条,连夸赞都来不及说出口,只来得及夸句好香后,就呼哧呼哧的吃起来了。

    不过不用言语形容,一看他大口吃面,顾不得烫的模样,就知道这碗面必定是好吃的。

    谢雨青在一旁看着,担忧道:“慢点吃!别呛着了,又没人和你抢,一整碗都是特意给你煮的。不够我再煮。”

    张迁含糊地答应着,动作放缓了些,可面消失的速度可一点儿也不见得慢下来。

    谢雨青好笑的摇摇头,“也不知道你这几天在山上过得什么苦日子,有没有好好吃饭,怎么一碗面条都吃得那样香?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在吃什么山珍海味呢。”

    将锅里的面水舀出去,洗干净锅,谢雨青又将火烧旺了些,在锅里放满水,“我给你烧着水,一会儿好好洗洗,把你这身衣服换下来。”

    谢雨青拿过板凳,干脆的坐在灶孔面前,一边传着柴火,一边看张迁吃饭。

    张迁吃得香,就连碗里的汤水都喝得一干二净,“我吃得怎么就不算山珍海味了?在我心里,这碗面,可是拿山珍海味来我也不换的。”

    谢雨青不以为然,“等你吃过山珍海味了,就不会这么想了。连汤水都喝了?”谢雨青有些惊讶,他还没自恋到自己的厨艺已经出神入化,天上有地下无了。“吃饱没有,要不要再给你煮一碗?”

    张迁摆摆手,“不用,我把汤喝完了正正好,现在很饱。”他从锅里舀出一瓢热水,从碗柜里拿了点儿碱,顺手就把他刚刚吃过的碗筷洗了。

    谢雨青闻言点点头,他可是煮了一大碗面,按理说应该是够了的,“嗯。没吃饱要说,家里还有不少红薯干,要是真没够就吃点那个垫垫,也快到晚饭的时候了。”

    张迁应了声,也拿过板凳坐在谢雨青旁边,伸出手来烤火。

    这几天张迁可谓是早起晚睡,就为了能多打点猎物,好好过个年,明明山里有个房子可供歇脚,可他还是把自己弄得跟风餐露宿好几天一样。

    谢雨青伸手,捡下他衣服上的残枝落叶,忍不住数落道:“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大福整天四脚着地的,也不像你一样。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张迁听着数落,耳朵尖儿似乎更红了些。

    “对了,”谢雨青忽然想起来,对张迁说道,“我给你做了双新鞋,就放在床头。一会儿你穿着试试,看合不合脚,不合脚我就再改改。不过应该合脚的吧,我按照你家里那双旧鞋比着做的。鞋底我特意纳得厚了些,肯定禁穿。”

    张迁似是有些惊喜,“你做的肯定合脚。”

    “实物你都没见着呢,就说合脚!”谢雨青有些无奈,可嘴角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水应该烧好了,快去打水来把你自己洗洗。洗完试试鞋。”

    兴许是有了穿新鞋的期待,张迁的动作都快了很多。

    谢雨青看破不说破,因为他也很期待。谢雨青回屋去帮忙把张迁的衣服找出来,还把新鞋子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张迁接过后一眼就注意到了新鞋子,他拿过摸了许久,“做得真好。”

    谢雨青也没闲着,转头去整理张迁这几天在山上的收获。

    推车上还是猎物偏多,不过还活着的猎物倒是没几只。

    这活着的猎物中,当然是着头鹿最重要了。其余的是三只剪了翅膀,还绑着脚的野鸡,一只兔子。

    谢雨青抓住鸡脚,把它们放进了鸡圈,正巧鸡圈里还有两只老母鸡,它们也好作伴。兔子会打洞,谢雨青不敢把它也放在鸡圈里,怕它打洞或者咬断围栏跑了。可别小瞧兔子的牙齿,就是铁丝,给它点时间,兔子怕是也能啃断。

    谢雨青就把它放柴房里关起来,放之前也学着张迁,用绳子绑着它一只脚。

    鹿太大只,谢雨青不太敢上手牵它,只好等张迁洗完澡出来处置它。

    第029章

    正念叨着他,张迁就已经洗漱穿戴好出来了,把下额处的胡子一刮,他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不少。

    谢雨青眼尖的发现张迁已经将他做的鞋子穿上了,他迎上去,“怎么样?鞋子合不合脚?”

    “很合适!穿着也舒服,比我以往买的鞋子要舒服。”

    谢雨青也很高兴,“走着没问题,跑一跑跳一跳呢?也合脚吗?”

    张迁顺着谢雨青的意思来回走了几步,“放心吧,真的很合脚,比比着我脚做的鞋还合适。”

    谢雨青点点头,这下安下心来。看来他还挺有做手工活的天赋。“野鸡我放鸡圈了,兔子拴着脚关在柴房里,你采的那些木耳榛子等干货我也收捡好了。剩下的这些皮子,鹿要怎么处理?”

    “我来吧。”张迁把鹿解开,也把赶它进鸡圈里,不过不一样的是拿了块木板把它和其他野鸡母鸡给隔开了。

    “这鹿放家里养几天,等过几天赶集,就和野鸡一起,给拉去镇上卖了。这些皮子一会儿处理。在山上的时候我只剥了皮,还没来得及细细处理,一会儿就都给刮干净,再拿去老家鞣制一下。这还有些鸟,肉不多也放久了,一会儿煮熟给大福吃。剩下的兔肉狍子肉什么的,就不拿去镇上卖了,咱们自家留着吃。”

    谢雨青点点头,帮着把推车上的东西照张迁说的,都给分类放好。

    “兔子也卖吗?”谢雨青想起柴房里关着的兔子,忽然问道。

    张迁正在关鹿,听谢雨青这么问,他抬起头来回道:“你想留着吗?那只兔子花色是少见些,你喜欢就留下来养着。兔子也确实可爱。”

    谢雨青点点头,“黄色的兔子颜色确实挺少见的。不过我想留着它倒不是想养宠物,我听说兔子长得快,就想捉起来喂着,你觉得怎么样?”

    张迁有些惊讶,不过也没多说什么,他想一想便点点头,“好。不过养兔子最好别散着养。等过几天我做几个笼子,把它关起来。以后上山的时候我也留意这些,多捉些活兔子回来。”

    得到张迁的支持,谢雨青高兴了许多,他蹲下来,在一旁看张迁忙活着。“你怎么不问问我突然想起来养兔子?”

    张迁配合的问道:“为什么养?”

    谢雨青竖起指头,一条一条的将之前他准备好的理由列出来,“首先第一点,当然是因为兔子好吃啊!第二,兔子的皮还可以收集起来做皮毛啊,虽然兔子小,但攒一攒应该也有不少。第三,兔子一窝一窝的生崽子,生的速度快,长起来也快。比鸡啊鸭啊猪啊长得快多了。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棒?”

    张迁点点头,“这么一说,养兔子确实很好,只要喂点儿草给它们,就能长很快了。”

    “是嘛!不过这野兔子这么好,这么没听说过周围附近村子里有谁捉起来养呢?”

    忙活完手头的事情,张迁拍了拍手,思索一会儿后回到:“可能是因为野兔子跑得也快,不好活抓,再一个,就算抓到了野兔子气性也大,不好养活。村子里的人都更注重鸡鸭这些家禽,不会费那个功夫养兔子吧。”

    “再一个,咱们这村子才多大呀?说不定其他地方就有人专门吃兔子肉呢。”张迁见谢雨青目前对他的兔子养殖大业很感兴趣的样子,决定先把其他事情放一放,拿出工具准备先做个笼子出来。

    谢雨青点点头,觉得张迁说得很有道理,“你说得对。不先处理皮子吗?”

    “皮子明天再处理也是一样的,我先给你做个笼子出来好了,要什么样的?”

    谢雨青伸出手大概比了比,“做大些,不用太高,但是要把它腾空。腾空知道吗?就是像桌子一样,在做好的笼子下面弄个支柱,离地两掌宽吧。底子也别订死,要留有空隙,这样好打扫它漏下来草料啊,兔子屎什么的。”

    “这样?”张迁在地上画了画图。

    “对对,就是这样。”见张迁能够完美理解自己的意思,谢雨青很是高兴。“笼子做结实点儿,不然我怕没几天兔子就把它要穿了。空隙别太小也别太大,不然它就钻出去了。”

    张迁动手能力很强,不一会儿就把笼子做好了。“把兔子放进来看看,看合不合适。”

    谢雨青点点头,转身去柴房找兔子。

    兔子被他开门的动静惊了一下,一个劲儿的往柴跺里钻。

    但它那身明黄的毛色实在显眼,谢雨青拉着绑着它后退的绳子,一下就把兔子拉出来了。绳子都快被兔子咬断了,还好谢雨青来得及时,不然等绳子断了,要找到这只兔子恐怕还要费点儿时间。

    捏着兔子的后颈把它抓起来,它就老实不动了,只留三瓣的嘴不安的嗅嗅。

    谢雨青安抚的摸一摸兔子,“兔兔乖,你还小呢,暂时不吃你啊。”

    这兔子看起来挺大,实际上只是毛多,还是蛮小一只,大概只有半斤重,估计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兔子。不过这只兔子能活到现在也很不错了,毕竟黄色在野兔子中,毛色还是太鲜艳,没被狐狸老鹰叼了去,都算它运气好。

    笼子里铺垫了些稻草,一放进去它就缩到角落里,还用稻草将自己埋了埋。

    谢雨青被它这一举动逗得笑出了声,“小兔子还怪聪明的,知道拿稻草掩护下自己。”

    张迁也在一旁看着,笑道:“它这毛色在稻草里倒是不显眼,不像在雪中,我和大福一下子就看到了。它也是胆大,被大福按住后,我把它关在院子里。它倒是没绝食不吃我喂的干草,一直到今天都还挺有活力的。”

    笼子做得刚好,从空隙中能看出里面是什么情况,却不至于让它钻了出来。

    野兔子一直缩在角落里,胡须微动着,颇警惕的看着二人。

    谢雨青伸手摸了摸它,放了个红薯在它旁边,就把笼子门合上了。

    “它怎么不吃红薯?大冬天的我也没有青草给你吃啊。”

    张迁安慰道:“别担心,它现在紧张着呢。一会儿没人看着它,它就吃了。再养养,养个几个月,把它养熟了。你摸着它,它也吃得下了。”

    谢雨青点点头,“院子里还是挺冷的,把笼子搬柴房里去吧?”

    “行。”张迁答应道,没让谢雨青搭手,自个儿抱起笼子,就平稳的把它放到柴房里去了。

    “时间还早,我去处理点儿皮子。”

    谢雨青点点头,他也差不多是时候准备做饭了。

    他打算晚上把晚餐做好些,犒劳下张迁。熏得腊猪蹄能吃了,待会儿拔个萝卜炖猪蹄吃。

    炖猪蹄要的时间久些,现在开火正好。

    除了萝卜炖猪蹄,前两天发的豆芽也可以吃了,再泡些木耳。晚上就再做个木耳炒肉,清炒豆芽,再蒸几个红薯。

    晴了几天,之前落的雪也化的差不多了,这倒是正方便了赶集。

    天还没亮,谢雨青就被张迁起床的动作吵醒了。

    “怎么起这么早?”谢雨青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问道。

    张迁穿衣的动作顿了顿,“我吵醒你了?今天赶集,要早点去把猎物些卖了。”

    “往常赶集也不用起这么早啊。”

    “要早点去占个摊子,不然去晚了就没有好位置了。”张迁轻声解释道,“再睡会儿?我自己去也忙得过来。”

    “不行。”谢雨青给自己做了会儿心里建设,一鼓作气掀开温暖的被窝,拿过外衣穿上。“说好了一起去的,我马上就收拾好了。”

    张迁见谢雨青态度坚决,也不再劝他多睡会儿,帮着拿过他的鞋,“好,时间赶,就不做早饭了,我们一会儿去了镇上再吃早餐吧。”

    谢雨青点点头,快速洗漱完,就随着张迁出门了。

    虽然地上的雪已经化完,但这天可依旧是冷,大早上出门也确实是种折磨。谢雨青不动声响的拉高衣领,试图遮住自己的耳朵。

    张迁注意到谢雨青这一举动,默默记在了心里。他回屋去拿了自己的帽子,戴在了谢雨青头上。“先戴着这个帽子吧。”

    谢雨青也不扭捏,努力将帽子往下压了压,尽量遮住耳朵。“走吧。”

    到了村头,拉牛车的师傅已经在等着了,因为来的早,村里其他人都还没来。

    张迁将东西都搬上去,多付了牛车师傅些钱,他们就不比等牛车坐满,可以早些去镇上了。

    谢雨青实在有些困倦,张迁就特意做近了些,好人他靠在自己肩头上。

    “还有些时候才到镇上,靠我肩膀上睡一会儿吧。”

    谢雨青点了点头,顺势靠在张迁肩上。

    张迁还特意调整了下坐姿,让谢雨青靠得更舒服些,还遮了大部分寒风。

    赶牛车的见了他们这氛围,也不禁有些感叹,“你们这些小年轻感情就是好啊。我都有点想我夫郎了。”

    张迁笑了笑,并不搭话,怕吵到谢雨青睡觉。

    赶牛车的师傅摇摇头,也不自讨没趣了,背过身去,专心赶牛了。

    第030章

    进了城交完摊位费后,张迁就选了处还不错的位置,扯开张布垫在地上,将带来的活鹿、野鸡都摆上,旁边还有些山货木耳等。

    张迁在摊子上守着,谢雨青就去买了一笼大肉包子,两碗豆腐脑并一碟咸菜回来,当做早饭吃了。

    早上没吃早饭就坐牛车出门,吹了许久的冷风,谢雨青感觉自己都要冻僵了,直到刚刚,甜甜的豆腐脑喝下肚,他才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快吃快吃,再不吃一会儿包子都冷了。我买的肉包子,吃完才有力气吆喝。吃完了我也好把碗送回店里去。”谢雨青拿着一个肉包子递到张迁嘴边,催他快吃。

    他自己也咬了一口肉包子,外皮暄软蓬松,内陷也是咸香四溢,虽然这包子不如自家用料扎实,但胜在热气腾腾,吃完四肢都暖乎起来了。

    吃完早餐,谢雨青拿着空碗回去还,张迁则继续将刚刚没摆完的东西拿出来。野鸡排排放好,再把拴紧的布口袋打开,露出里面装得满满当当的干蘑菇,好让路过的人一看就知道他们这个摊位卖什么。

    偌大一头活鹿一摆出来,瞬间吸引了不少注意力,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是望一望,并没有多少人上来问价。

    谢雨青也不气恼,学着张迁叫卖起来。

    “卖野鸡啦,刚从山上抓的野鸡,新鲜着呢!瞧一瞧,看一看。另外还有木耳榛蘑,买回家炖汤又鲜又香!”

    鹿暂时无人问津,倒是那三只野鸡和一些干蘑菇,卖的快些。

    野鸡不大重,最大的一只也就三斤多一点点,六十文,共是一百八十五文,因是第一单,摸了五文的零头,被一个婶子买走了。

    张迁麻利的捉起鸡,用稻草绑严实了放进婶子的菜篮子里,谢雨青就负责收钱,还送了些干蘑菇给婶子。

    “来,婶子,送你些蘑菇干货。这些蘑菇都是我们山上采来晒干的,大小也是个山货,拿来和鸡一起炖汤最是鲜了!”

    婶子乐呵呵地接过,白送的好处谁不喜欢?“那就谢谢了啊!下次我还来你家买!”

    “好嘞,婶子慢走啊!”

    谢雨青他们运气好,才摆开摊子不久就做了第一单生意,算是开了好头,后面就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来问。

    “你这鸡这么卖的?”

    谢雨青笑着答,“一斤六十文,大的这只刚好两斤,就是一百二十文,小的这只一斤六两,一共是九十六文。您要是买小的这只,我就把零头给您抹了,九十文拿走就是。”

    停在摊子面前的夫郎吃了一惊,“怎么这么贵。”

    “这不是家里养的鸡,您看这颜色就知道了,是从山上抓的野鸡,多少也是个野味,炖汤吃炒着吃都比家里鸡要香些,这价钱自然也就贵点儿。您要不要买一只尝尝?”

    夫郎连连摆手,“这鸡太贵,我可吃不起。”

    谢雨青听了也不恼,“那你要不要看看这些干货?都是山上采的上好的大朵蘑菇晒干了的,这个吃起来也鲜,一斤只要六文钱。”谢雨青从布袋里抓起点蘑菇,递给夫郎看看。

    “别家都卖五文,你家怎得卖六文?”

    “这货与货之间也有区别,您瞧,我家这些蘑菇又大朵品种又多,还有这榛蘑、竹荪,味道也是顶好的。而且这些都是今年才下的,闻着也新鲜,没有那些陈年霉味。”

    那夫郎接过后仔细辨认过,确实是上好的蘑菇,不是些什么碎的、被虫咬过的次货,他心下满意,“确实不错,给我称一点儿吧。”

    “好嘞。”谢雨青接过夫郎选好的蘑菇,递给张迁,让他称重量。谢雨青还没学会用着大历朝的称,因此这个任务就是张迁的。

    张迁把干蘑菇放在秤盘上称过后道:“一共是七两多点,给四文钱就好。”接着用油纸把蘑菇包好递给夫郎,“您慢走。”

    谢雨青接过钱,笑得更甜了些,“您慢走啊。”

    天色渐渐亮起来,大街上来往的人也多了起来,这边街上多数都是上街买菜的婶子和夫郎,谢雨青的摊子上的东西品质好又比较紧俏,因此干蘑菇这些很快就卖了大半,就连那两只野鸡也被镇上一家办宴席的人家包圆了。

    谢雨青摸着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顿时什么烦恼都飞了,高兴得很,今天这趟算是没白来。

    这是这鹿迟迟还没卖出去,虽然也有不少人来问过,但他们显然只想买一两斤鹿肉尝尝鲜,远没有把整鹿买下的想法。

    谢雨青有些发愁,“这鹿怎么办?要不杀了卖肉?应该也能卖些出去。”

    张迁摇摇头,已经开始收拾摊子,“没带家伙来,不好杀,回村杀了也卖不完。我打算抬去酒楼问问他们收不收,毕竟鹿也是难得的食材。”

    谢雨青点点头,帮忙把摊子收好,往酒楼方向走去。

    张迁放下鹿,停在酒楼不远处等着,谢雨青则进去探探口风。

    小二见来了客人立马迎上去:“这位客官,您一位吗?”

    谢雨青摆摆手,“不,我不是来吃饭的。”

    小二笑容淡了下来,狐疑的打量谢雨青,“那您是来做什么的?”

    谢雨青怕被误会,连忙表明来意,“我是想来问问你们酒楼收不收鹿。”

    “鹿?”

    “对,鹿!我夫君是猎户,他近日上山打了头活鹿,便想着来酒楼问问,看你们收不收鹿。都说鹿血壮阳,这还是难得的野味,不知道你们酒楼收不收?”

    “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谢雨青连连点头,“我夫君就带着鹿在外面等着,因是怕扰了店内客人用餐,就没进来。

    小二点点头,像是满意他们这个做法,“这个收不收鹿我也做不了主,还得看当家的意思。”

    “不过你来得不巧,我家掌柜的今日出门了。能做主的掌勺师傅还在忙着,要不你们先出去转会儿,等我们都闲下来了我再引你们见见?”

    谢雨青心下有些失望,却也知不能太过麻烦小二,便点了点头。“那您先忙着,我就不打扰您了。”

    “唉,青哥儿!”

    谢雨青还没出酒楼,便听见有人叫他,他抬起头来,发现赵婶子正朝这边过来。

    “赵婶,原来是您。”

    赵婶子见了谢雨青很是高兴,牵起他的手上下打量着,“你这是嫁人了?嫁得哪户人家?怎么不请婶子去喝喜酒?”

    谢雨青点点头,“是,嫁的同村的猎户家。我给您发了请贴,但您礼到了,人却没来。”

    赵婶子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可不是不巧!我前几天去府城办事了!竟错过了,我男人在家,只不过他也忙,倒是还知道封了礼去,却没告诉我!青哥儿,你来酒楼吃饭?”

    谢雨青摇摇头,又将他的来意说了一遍。

    “这可巧了不是!婶子和你说过没?你叔就是这福来酒楼的掌勺师傅。不用等了,我去和他说一声,收下你们的鹿便是!”

    谢雨青愣了一下,他倒是还没想起这茬儿,“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这酒楼也要依他拟的菜单来采购的,加几样食材也没什么。再说了,这可不是滥用私权,他们后厨,经常也会收些时令的新鲜食材。我估计是你们没和采购的碰上,不然采购的见了也是要把鹿买了带回去的。况且我说的也算不了什么,我只是让他看看,收不收最后不还得看他!”

    赵婶子拍了拍谢雨青的手,让他只管安心。拉着他又进了酒楼。

    小二自然也是认识赵婶子的,他见赵婶和谢雨青的熟稔程度还楞了楞。

    “赵婶,您怎么来了?原来您和这夫郎认识啊。”

    赵婶点点头,“小李啊,老赵在后厨的吧?”

    叫小李的小二点了点头。

    “那行,你先忙着吧,他夫君猎了头鹿,我带他们从后门走,问问后厨收不收这鹿啊。”

    “好嘞赵婶,您慢走。”

    交代完赵婶就领着谢雨青往外走,“你夫君在哪儿呢?我们从后门进去。”

    “他就在酒楼旁边等着。”

    “赵婶,那鹿旁边站着的就是我夫君,他叫张迁。”

    赵婶见了张迁,不住夸赞,“小伙子长得真俊俏啊!你和你夫郎站一起,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登对!看看这大鹿,能干着呢。”

    谢雨青站张迁旁边,小声对他解释道:“这是赵婶,她相公是福来酒楼的掌勺师傅,要带我们去福来酒楼后厨。”

    “赵婶好。”

    “好好好,都好。快别在这儿站着了,正事要紧,快把鹿抬着跟我走吧。

    赵婶熟门熟路的从后门进了后厨,“老赵!快别炒菜了,出来看看这鹿你收不收?老赵!”

    没过多久,就有个带着帽子围裙的瘦高男人从后厨出来,“收鹿?你哪儿来的鹿。”

    赵婶站开些,好让老赵看到她身后地上放着的鹿,“我这不路上碰见了,就给你带过来了吗?瞧瞧,这么大一只,还鲜活着呢!你收不收?”

    老赵擦干净手,上前拍了拍鹿腿,又摸了摸鹿角,“确实是头好鹿。小兄弟,这是你猎的?”老赵看着张迁问道。

    张迁点点头,“是,我是猎户。”

    “能猎到这么一大头鹿也是了不得!二牛,拿称来!”老赵真心实意的夸赞了几句,随后扯起嗓子叫人。

    谢雨青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来,这鹿他们算是收下了。

    张迁帮着搭把手,把鹿抬起了称了称,一共是一百一十四斤。

    老赵沉吟了会儿,念着是他媳妇带来的人,并没有压价,反而是给了个很是公道的价格。“这鹿是一百一十四斤,也算是大鹿了,按照两百文一斤的价格来算,给你二十八两半银子,如何?”

    谢雨青有些惊讶,没想到这鹿竟然这么值钱!

    张迁不是新手,知道这价格老赵不但没压价,反而还颇有照顾,因此爽快点头。“成,谢谢赵师傅!谢谢赵婶!”

    老赵数了钱给张迁,就又火急火燎的回厨上去了。

    赵婶笑着摆摆手,“谢我干啥,我也没做什么。”

    谢雨青也反应过来,把卖剩下的干货全拿了出来,“这不谢谢赵婶让我俩免了等待的时间嘛!这是我们自家晒的干货,赵婶要是不嫌弃,就拿回去尝尝鲜吧。给福哥儿也尝尝!”

    赵婶没拒绝,都给收下了。

    谢雨青也算轻松了些,“赵婶,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啊。”

    赵婶点点头,“好,你们忙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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