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出了酒楼,谢雨青没急着回去,他们出门的早,摆摊花去的时间也不多。
满打满算也才五个小时,再逛会街回去也能赶上迟午饭。
况且好不容易来一趟镇上,赚了钱不买点东西怎么行?
野鸡山货卖的钱不算多,总共也才七百多文,可卖了鹿赚的多呀!整整二十八两半呢!
张迁脸上也满是笑意,“这鹿肉贵,卖得活鹿赚的也多。可惜鹿不好抓,仔细想想,我进山打猎这么多回了,总共也才抓到过三回鹿。”
谢雨青拍拍他的肩安慰道:“物以稀为贵嘛,若是山里满大山全是鹿,那抓到的鹿也卖不上好价了。抓些野鸡兔子也是可以的。”
张迁点点头,“是这个道理,倒是我想太多了。”他拉住谢雨青的手,借着衣袖的遮挡,将刚刚赚的银子放在谢雨青的手心,小声商量道:“这是二十五两整,你拿好。家里若是缺什么,尽管拿这钱买就是。我留三两半银子等下花用,之前和王家说好了买他家的幼犬的,待会儿回村我们去看看他家母狗生了没。”
谢雨青一惊,忙用衣袖盖住露出来的白花花的银两,怕有人路过见了起了歹心,不过还好他们走的是酒楼后门的街,基本上没什么行人路过。
谢雨青环顾望了望,见街上没人之后才放下心来,把银子推回张迁怀里,“你给我做什么?自己留着呀!”
张迁不依,固执的将银子递给谢雨青,“之前成婚的时候我差不多将家底都花用的差不多了,现在赚了钱,理当把挣的银两都给你管才是!拿着吧,咱们夫妻一体,本就不应生分。再者,我平常都上山打猎,也用不到什么银钱,你在家里得有些银两傍身管家。”
谢雨青推拒不过,荷包里就被塞了不少银两,银子沉甸甸的,将荷包撑得鼓起。
谢雨青接下荷包来,塞张迁怀里,“行,我管家就我管家。你先替我拿着,等回家再给我。现在在外面,人多眼杂的,要是有人看我一个小哥儿荷包里鼓鼓囊囊的,起了歹心,给我偷了去怎么办?这么多钱,放你身上我安心些。”
谢雨青似是觉得把荷包挂在张迁身上不安全,又取下荷包来,示意张迁塞进衣服里。
张迁默默照做,也怕谢雨青设想的那种情况发生。
“嗯,好,再拿些铜钱、碎银子出来,一会儿我们去买东西,你就付钱拿东西就成。这样旁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一起的,你身材壮实,也不会有人想不开犯到你身上。”谢雨青拍拍手,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不少。
管钱好啊,管钱好!他最喜欢数钱了。尤其是古代的钱还是银子、铜钱这种沉甸甸有实感的货币。
“走吧,我们先去布庄买些布。我和阿奶学了怎么做衣服,到时候扯了布,我先给你做一身试试手。”
张迁点点头,亦步亦趋的跟上谢雨青。
“你之前是自己扯布来做,还是去布庄买成衣的?”谢雨青忽然有些好奇,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我针线活不好,做出的衣服也不好看。不过布庄里成衣卖得贵,我也只买了两身,剩下的都是自己学着做的。不过样子太怪,但山里不用见人,穿穿也没什么问题。”
谢雨青了然,看不出来自家夫君还会这手艺啊。
“那你这身?”
张迁顺着谢雨青的眼神低头看了看,“上衣是布庄买的,其他的都是自己学着做的。”
“那你手艺挺好啊。”谢雨青有些惊讶,裤子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仔细回想了下,张迁的里衣应该也做的挺好,不然这么多天同床共枕的,他应该不会没发现。
张迁自然也想到了这事,他神色一僵,轻咳两声,有些不自在道:“可能熟能生巧吧,做的多了也看得过去。走吧,不是说买布吗?去迟了花样料子就没那么多了。”
“对,还是买布要紧,走吧走吧。”
谢雨青和张迁并肩走着,虽然他们穿的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但两人身高体长,体态优雅,面庞又长得俊俏,走在一起更是登对,一路走来也是收获了不少视线。
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小哥儿和汉子是一对新婚夫妻,因此倒是没有不长眼色的人上前攀谈搭话。
一进布庄,店小二也显得很热情,“二位,来看些什么?这位郎君,这是您夫郎吧?你们二人真是登对啊!您夫郎这气质这派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我们店里上月才进了些衣服,您看看要不要给你夫郎来几套?这些衣服可都是府城最时兴的样式,保管您夫郎穿上容光焕发,就跟才下凡的神仙似的!”
张迁听得有些心动,刚想开口,又想起自己的钱都上交给谢雨青了,他现在不过是暂为保管,便又住了嘴,看向谢雨青。
谢雨青被夸的有些尴尬,换件衣服的效果哪有这店小二说的这么夸张,便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
张迁有些失望,还是再问了句,“真不试试吗?”
店小二也看出些门道来了,这对夫妻里竟还是夫郎管事,闻言也不再对着张迁献殷勤,而是转而劝说谢雨青。
“不试不试!”谢雨青坚决的拒绝了,开玩笑,钱刚倒是还没捂热呢,别想让他多花一分钱,更何况他本人对衣服款式这些确实提不起什么兴趣。
被拒绝了店小二依旧热情不减,转而推销他们店里的布匹,“那你要不要看看我们店里的布?我们布庄可是这镇上最大的布庄了,布料也是最多最全的!你看这儿也上好的厚棉布,拿来做冬衣最适合不过了;这是细棉布,软乎着呢,适合做里衣;这细麻布耐磨……”
谢雨青一样一样的看过去,心里暗暗点头,这店小二业务能力真不错,说的他每种布都想买一买。不过他忍住了,可不能冲动消费。
“那就扯两丈细棉布,一丈靛青的棉布,两丈麻布。”
做成一单生意,店小二语气都轻快了几分,“好嘞!您稍等。”说着麻利地扯布量尺寸,“您是给家里人买的吧?靛青色耐脏又显沉稳,好多人都爱买这种颜色的布呢。您长得好看,穿靛青色难免显得老气,不如扯一丈湖绿的布?这颜色称您!肯定显得皮肤又白又嫩!”
谢雨青承认他是有点禁不住糖衣炮弹,被店小二哄着又买了丈湖绿色的布。
出了布庄他就有些后悔,他是想买些便宜的麻布练手的!竟然不知不觉花了这许多。不过买都买了,谢雨青也没想着退货,大不了他认真些,多练练手,争取不把这些布给糟蹋了。实在不行就绞了纳鞋底!
张迁背着布,和谢雨青并肩走着,“家里可还缺什么?”
“要再买些盐、糖,其他调料家里还多着,不用买。荤油也有,只是素油快没了,得再买些。其他倒是不用,家里都还有。”谢雨青扳着手指,一样一样说给张迁听。
“要不要割两斤肉回去?”
谢雨青摇摇头,“你猎的那些肉家里都还够吃好几天呢,倒是不用买肉。不过可以买几条鱼回去,可以炖豆腐鱼汤喝。”
“那走吧。”
买其他东西的时候都很顺利,也没有超预算,只是他们出门没有带容器,在油店里多花了七文钱买了个陶罐。谢雨青见还有香油,也一并买了些。
香油买的少,装它的陶罐便也只花了四文钱。
确认没什么别的东西要买后,他们就搭着牛车准备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不赶时间,因此他们也没有加钱让牛车提前走,而是等人满。相反,因为他们坐到邻村就下车,车钱还比其他人少一文钱。
谢雨青拎着鱼,拿着小油罐跟在张迁后面,问道:“为什么要到王家拿小狗仔?村长家不也有一窝小狗吗?芳哥儿他们家就捉了一只来养着,说是让它长大了好看家。我看过了,那小狗仔可爱的紧。为什么非要舍近求远呢?”
张迁拨开挡路的树枝,解释道:“王家的狗不是一般的狗,他家那窝狗有狼的血统,是狼犬。小狗崽子要是训练好了,打猎看家都是一把好手,比普通狗子警醒些。大福也是从他家捉来的。”
谢雨青了然,“那照这么说,大福也算是半只狼了。”
张迁点点头,“算是吧。而且我想着都是同一只狗生的,它们鼻子灵些,应该也能闻出来吧,大福也不会太排斥小狗。等捉了小狗仔,就让大福带带它们。这样小狗跟大福学了规矩,也省心些。”
“它们真的不会打架吗?”
张迁顿了顿,“最开始会打几次吧。等它们分了头狗出来,就不会打架了,多是闹着玩的。”
“头狗?”谢雨青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对,头狗。”张迁解释道,“狗和狼一样,它们之间也有严格的等级制度的,头狗就跟头狼一样,管它们狗群的。”
头狼谢雨青知道,类比一下他就明白的差不多了,“大福肯定是头狗吧?我投它一票!”虽然还没见着小狗崽,但谢雨青和大福接触的多,心里自然也偏向着它。
张迁闻言也笑了笑,“狗崽长大前都是。只不过等狗崽长大了就难说了。”
第032章
狗子灵醒,谢雨青刚刚走到院门前,院子里就传来狗吠声,主人家走出来看见张迁后,呵斥过狗子,它就不叫了。
谢雨青轻笑一声,“它这个样子和大福还真有点像。”
张迁点点头,“可能是母子心灵相通的原因吧,都一样的通人性。”
王家的开了门,迎二人进去坐,“张猎户!真是稀客啊稀客,快进来坐坐,喝杯热茶!”
他媳妇儿也手脚麻利地端了两杯茶给张迁和谢雨清。
谢雨青接过道了谢,抿一口后就放在一旁。
张迁也不多寒暄,直奔主题,“王二哥,你家母狗下崽了吗?我今天来你这儿就是要来捉狗崽子的。你看看方便吗?”
王二哥笑着道:“方便,怎么不方便。你来得巧,这狗崽子都刚刚到断奶的年纪,捉回去也不用寻什么牛乳羊乳给它喝,直接喂点汤泡饭啊,面条什么的,就能养活。再时不时丢给它几根骨头磨牙就行了。”
“那成,带我去看看?”
“行!”王二哥爽快答应,起身引着他们去狗窝处瞧。
谢雨青连忙站起身来跟着去看。
王二哥院子里搭了个小棚子,棚子底下用稻草木板子订了个半敞开的箱子做狗窝,旁边还有个木碗,里面装着些骨头和饭。此时他家的母狗正半躺在地上给狗崽子喂奶。
本来它嗅到陌生的气味就要站起身来护崽,结果望见了它家主人,又懒洋洋的爬了下去,边摇摇尾巴边举起爪子舔了起来。
“这就是狗崽子了,它一共下了六只崽,瞧瞧,个个都养的油光水滑,皮毛紧实的。就是这些臭崽子,给它们拌了饭不吃,一个个的都臭不要脸的要喝奶。你也是惯着它们。”
王二哥上前一步,母狗盯着他动作,却没有咬叫的意思。他动作麻利,瞅准下手,一手抓一只狗崽,就把它俩提了起来,递到张迁和谢雨青面前。
“你们看看,要哪只?看中了别上手,叫我去抓便是,不然这狗不熟悉你们,可是要上手咬的。那可就坏事儿了!”
狗崽骤然失去了奶,又被领着脖子提在半空中,蹬着两只腿就呜咽起来,叫声也洪亮清晰。
张迁伸手接过一只,看看脚掌又掂掂重量,还看狗崽嘴里的牙。
谢雨青不明白这些名堂,不过他也能看出来,王二哥捉出来拎着的这两只应该这窝狗崽子里最大的两只了。
想来也是这两只狗崽体格好,力气大,比它的兄弟姐妹们都动作快,抢食的多,自然也就长得快。
谢雨青看着一团团毛茸茸抢着喝奶的狗崽子们,心里也很是欢喜。
果然,任何毛茸茸的动物幼崽时期都很可爱。
母狗的毛色是有些灰中掺了些白毛的,然而这一窝小狗里什么颜色的都有,张迁手里那只和大福一样,是灰色的,其他的还有白底黑点的斑点狗,纯黑的小狗,纯黄色的小狗,谢雨青的视线忽然被只黄白混色的狗崽吸引住了。
它颜色混的好看,黄色比土黄浅些,更接近较为淡些的黄金色泽,混的白毛也恰到好处,更惹人怜爱的是,它额间有一簇白毛,可爱的紧。
它喝奶间隙将那处白毛露了出来,谢雨青一下就注意到了,他指着小狗道,“王二哥,最左边那只狗崽子能提起来看看吗?”
“那只?”王二哥一愣,没想到谢雨青会突然开口,不过他随即就反应过来将谢雨青指的那只小狗提了起来,晃了晃,说到:“是不是这只狗?夫郎你可真是有眼光,这只可是这窝狗崽子里最好看的那只呢,不过它身体弱些,比起它其他的兄弟姐妹们来说,体格子要小,长得也慢了些。不过别看它现在小,以后拿来养一养,开门看家也还是很好用的。”
他把狗崽举到谢雨青面前,谢雨青接过之后安抚它几下,原本还在呜汪乱叫的狗崽瞬间就被安抚好了,安静的在他怀里窝了下来下来。嘴里还叼着谢雨青的衣袖不放。
刚出生的幼崽皮毛又顺又软,暖乎乎的一坨实心毛茸茸抱在怀里,谢雨青心里软了一瞬,他转头看着张迁。
张迁已经看完了好几只狗崽,最终选定了最开始接过的那只灰毛狗崽,他捏住手里的狗崽,把它放进准备好的狗笼子里。
看见谢雨青的眼神,便从他手里接过狗崽,“给我看看。”
谢雨青眼巴巴的瞅着他,依旧是捏爪子掂重量等一系列流程。
张迁捏着狗崽后颈皮,“要这只?”
谢雨青连忙点头,“你不觉得它最好看吗?”
张迁低头看着狗崽,摸两把狗头,“可爱不能当饭吃。”
谢雨青不说话,有些可怜巴巴的看着狗崽。
张迁掂了掂,“那就这只吧。多吃点儿饭就长大了。”说着他也把金黄小狗塞狗笼子里了。
小狗崽子一落地,也没有回到母狗身边,顿时慌了神,受惊的朝熟悉的气味奔去。
明明狗笼子大,但两只小狗非挨挨挤挤的趴在一起,看着实在惹人怜爱。
谢雨青很高兴,蹲下身戳了戳小狗的黑鼻子,“那要不要再买只健壮些的?”
张迁摇摇头,“本来就是买来在家里看家护院的,一只就够了。你喜欢这只的话,就这只好了。都是同一窝生的,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好。”
张迁付了钱,没在王家过多停留,便拿着东西往家里走去。
两只狗崽花去了一两五银子,装狗崽的竹笼没收钱,算是附赠的。这狗崽可不便宜。普通狗崽,若是想捉来养着,给个十几文钱,或是带些肉骨头给母狗做补品,也就能换只狗崽回家养着了。
不过也能说得通,虽然这窝狗崽颜色各是各的,可它们可都是实打实的算是大狼狗,养大后的体型可比寻常狗大的多。这狼狗生性就带着打猎的习性,既灵醒也通人性,拿来看家护院也是最最好不过了。
回家放下东西吃过饭后,谢雨青先是给兔笼里的兔子喂了些红薯,再给狗崽拌饭。
狗崽比兔子胆大的多,闻着饭香就趴在盆边大口吃了起来,浑然不顾自己身处哪里。
谢雨青看着有趣,问张迁,“要不要给他们取个名字?这样喊起来也方便些。”
“你觉得叫什么好?”
谢雨青想了会儿开口道:“要不还是你来取,我感觉自己没什么取名天赋。”
张迁指着小狗道:“那不然和大福一样?”
谢雨青有些疑惑,“怎么个一样法?都叫大什么吗?”
张迁点了点头,”大吉大利怎么样?它,大吉,它,大利。很吉利。”
谢雨青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张迁这取名水平还不如他呢!什么大吉大利啊,他还今晚吃鸡呢。
“不好听吗?”张迁挠了挠头,“我感觉还好啊。都挺有寓意的,而且还好记,不是吗?”
“其实也不一定非得统一阵型,和大福用一样的取名方式。我觉得还是得结合它们自身的特点来取名。你看。”谢雨青指着他一眼相中的金黄小狗道,“它长得最好看,额头上还有一簇白毛,跟二郎神的天眼有点像,就叫它哮天犬吧。希望它像哮天犬一样能够吞月,多吃点饭好长得高些。”
“这只。”谢雨青移开手指,指着灰色的小狗道:“它的毛色和大福差不多,吃相又霸道,长得又最快,吃饭囫囵吞枣跟猪八戒一样嚼都不嚼,干脆叫它人参果好了。”
谢雨青说的快,很多名词又是张迁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他几乎跟不上谢雨青跳跃的思维。
谢雨青取完了名字,望向张迁,“你觉得怎么样?”
张迁人都还是有些懵的,不过他也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好,哮天犬我知道,这人参果是哪几个字?泡药酒的那个人参吗?”
谢雨青点点头,“不是一个意思,但是字差不多,是一样的。”
张迁拿不准,拿树杈子在地上比划着写了,“这个吗?”
谢雨青点点头,“你会写字啊?”不怪谢雨青惊讶,大历朝虽然提倡读书,但是这年头笔墨纸砚那一样不贵?因此村里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还真没几个,会识字写字的就更少了。
得了答案后张迁就顺手把划出来的痕迹抹了,“早年间上过学堂,也考过什么童生,所以识的几个字。不过也是很早之前的事儿了。”
谢雨青看着被抹去痕迹的字,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张迁字写的清秀端正,若他家中从前不曾遭受那样的变故。
那他也不会颠沛流离来到这里以打猎为生吧,他那么好的人,又聪明,做什么事情学一学就会,想必读书也是一样的,说不定会一路考上进士才对。
像是察觉到谢雨青的心情低落,张迁起身揉一揉谢雨青的头,拉他起身,岔开话题道:“走,我们去找大福去。刚刚给哮天犬和人参果取了名字,现在该让它们和家里的现在的头狗打打交道了。让大福嗅一嗅,记住它俩的味道,别从老家看完家回来见着这俩小狗崽,把它们胆儿给凶破了。”
第033章
谢雨青放下狗笼子,没急着把狗崽子放出来,而是先让大福熟悉熟悉它们的气味。
大福好奇的看着这两只小狗崽子,时不时伸爪子扒一扒笼子,像是想要摸一摸狗崽,倒是没有要凶它们的意思。
反而是两只狗崽闻到了不熟的同类气息,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时不时还叫嚷两声,想要吓退大福。
不过崽子太小,叫声也不如大福叫声般洪亮清晰,有威慑力,反而是让人心痒,看起来乖得可爱。
“大福乖,别扒笼子,这是你弟弟知道吗?你们要好好相处,带着它们,教它们规矩,知不知道?”
“大福,坐!”张迁喝止道。
大福立马坐直了,摇摇尾巴,“汪!”
“真乖!”谢雨青摸摸大福的狗头,从布袋里拿出一块特意做给大福的肉干,奖励似的喂给它。
吃了肉干,大福的尾巴摇得更欢了,眼神也直勾勾的盯着谢雨青腰间的布袋子,像是知道里面有好吃的似的。
谢雨青又摸出一块肉干了,大福的眼神果然黏在上面了,肉干往左它就往左看,肉干往右它就往右看。
“听话啊,听话就给你吃。起来。”谢雨青说着简短的口令,大福乖巧的照做,动作也毫不含糊。
“真乖。”谢雨青把肉干一抛,大福依旧稳稳接住。
张迁在旁边看了会儿谢雨青如何教大福和狗崽和睦相处,见他完全应付的过来,就不再站在旁边看着了,而是继续摆弄他的皮子去。
鞣皮也是个体力活,张迁做的有些累了,就自己停下来歇一歇,看看谢雨青是怎么让狗子们它们和睦相处的。
大狗端端正正的做在一旁,两只棉花似的小狗围在谢雨青的脚边,叼着他的裤脚嗷呜嗷呜的叫着,谢雨青似乎是有些头疼,但这幅场景却是格外鲜活灵动。
张迁嘴角的微笑一直下不来,就这样看着,他就感觉自己又充满了动力。
他再努力努力,等银钱多了再生几个孩子,到时候小团子们也叽叽喳喳的围着他和青哥儿,阿爹阿嬷的叫,光是想想就让他觉得幸福。
二人隔得不远,却在院子里各做各的事情,互不打扰,冬日下午的阳光正好,明媚却不晒人。
就这么在阳光下互相陪伴着,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事情,到是有那么几分岁月静好的意蕴在。
谢雨青训了许久,布袋里的肉干都要喂完了,他也累得不行。
不过努力也没有白费,至少现在狗崽子们不怕大福了,大福也似乎明白了自己头狗的职责,尽职尽责的带着两只小狗,陪它们玩。
一有小狗叼谢雨青裤脚衣袖这些,大福还会出来制止,叼起它们的后颈皮让它们都走开。
谢雨青往后一躺,竹子做的摇椅正好托住他的身体,阳光有些刺眼,谢雨青抬手遮住双眼,打算就在这儿睡个午觉。他好累,需要休息。
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确实舒服,谢雨青原本只打算眯一眯,没想到还真睡着了。
等他睡醒了起来,耳朵上似乎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人参果和哮天犬反了天了?爬到他耳朵上玩去了吗?
刚刚睡醒,谢雨青脑子还不太清醒,感觉到触感毛茸茸的,还以为是家里的两只小狗崽子,他伸手薅下来一看,竟然是个耳罩。不知何时戴在了他耳朵上。
耳罩做的细致,用的皮毛料子一看就是上好的,不仅皮毛软滑,颜色还是全白的,不掺一丝杂毛。
谢雨青轻轻摸过不太整齐却细密的针线痕迹,做它的人一看就不太擅长做女红,但却是用了心思的,这个耳罩的款式简约又好看。
院子里就他和张迁两个人,谁做的,又是谁给他戴上的,答案不言而喻。
他坐起起身来,身上不知何时盖上的毯子就滑落了,谢雨青折好毯子放摇椅上,走到张迁旁边。
张迁还在专心致志的揉皮,两只狗崽也在他脚边玩耍扑闹去了。
留意到谢雨青过来了,张迁停下手里的活儿,“醒了?睡得怎么样?”
谢雨青点点头,“还行。毯子我折好放摇椅上了,要拿回屋放在哪里吗?”
“不用,就先放那儿吧,一会儿还想睡就拿它盖身上。不然睡着了身体冷,吹了风容易生病。等要回去了,再放回屋里也不迟。”
张迁旁边的盆子里已经放了不少张处理好的皮子了,他现在手里的是最后一张了。
谢雨青挪到放皮毛的盆子旁,大概看了看,盆子里的皮毛有大有小,摸起来的触感也有些微妙的不同,颜色就更不必多说了,杂毛的多,纯色的很是少见。
他拿出怀里的耳罩,在张迁眼前挥了挥,“你做的?”
“嗯,喜欢吗?戴着舒服吗?我看着戴起来很合适,就是不知道实际戴起来怎么样。”
谢雨青揪着耳罩上的毛,“戴着很合适。就是,怎么想着给我做这个啊?做这个耳罩肯定很费事吧?”
张迁停下动作,认真的看着谢雨青,“冷风一吹,你耳朵很容易就被冻红了,这不是做来给你戴着挡风寒的吗?”
谢雨青下意识的捏了捏耳朵,“不还有帽子吗?帽子一戴,它垂下来的两片正好可以遮住耳朵。”
“你不是不爱戴帽子吗?我就只好想法子给你做个别的了。”张迁擦了擦手,本想揉揉谢雨青的头,但手伸到一半就顿住,他怕手上的味道沾染到谢雨青头上去,让他闻了不高兴。
不过没等他把手收回去,谢雨青就自己低着头主动在他手掌上蹭了蹭,撒娇似的数落道:“做这个一定费了不少心思吧?你做就做吧,怎么还还全用的好料子。我看你做皮毛的工序这么麻烦,好不容易做出一张好皮子,怎么不留着卖钱?怎么就给我做个耳罩就用了少见的纯色毛料,怎么不就用那个灰色的?”
张迁心里一软,顺着谢雨青的力道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听着他嘴上抱怨的话,但张迁心里升不起一点厌烦,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好乖,怎么能乖成这样?他的夫郎不仅可爱,还很勤俭持家。
张迁收回手,怕把谢雨青头上的发型揉乱了。“你戴白色的好看。一张皮子而已,用就用了,给你用我心甘情愿。况且拿来做了耳罩也不算是浪费。给家人用的东西,就是得用最好的才行。种果的得不了果吃,打渔的没有鱼吃,说出去多心酸啊。你不喜欢它吗?”
“喜欢!怎么不喜欢?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你喜欢不就好了。”张迁笑起来,他脸上的笑意也感染了谢雨青。
谢雨青捏着软乎乎的耳罩,心跳都乱了一瞬,是他想的太多了。人就活这么短短一世,是该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多享受享受才是。
“嗯,我很喜欢。”
有谢雨青在一旁陪着,张迁的效率高了不少,将皮毛上的油脂肉块都刮干净后,他就又将皮毛全都丢进陶瓷缸里,调了水倒进去。让它们泡几天软化软化。
忙完这些,谢雨青就和张迁起身打算回去了。
这个下午大福和狗崽子们相处的还算不错,都允许它们睡在它的窝里了。
谢雨青放心不少,他就不打算把狗崽也带回家了,就让它们俩跟大福在这老房子里看家,顺便学学规矩好了。
“对了。”谢雨青忽然想起来,问道:“狗崽子们是公是母啊,还有大福我都还不知道它们的性别呢。大福是母的吗,我看它带崽好像很有天赋的。”
张迁听了笑着摇摇头,“大福是公狗。不过给它劁过,所以不怎么明显。它带崽有天赋,可能是因为它们都是吃同一个奶长大的,所以比较亲近?人参果和大福一样,哮天犬是母狗。”
谢雨青闻言有些惊讶,他也是没想到大福竟然是个男妈妈。印象中愿意带幼崽的大多都是雌性的那一方吧,他家大福还真是与众不同。
张迁脸上笑意不减,“你多见见就习惯了。”
“嗯?”谢雨青不太明白张迁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多见见就习惯了?
张迁也不卖关子,解释道:“之前我也试着养过鸡,也从街上买来的小鸡崽养过。黄色的鸡崽讨喜,当时大福就很喜欢和小鸡们玩,经常能看到小鸡站在大福背上,又或者是睡在大福旁边的场景,它都快混成鸡妈妈了。不过因为我有时进山打猎待的久,回家的时候小鸡都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只也没活过来,大福还难过了好几天呢。”
“还有这事呢?!”
张迁点点头,“可不是。”
谢雨青有些不可置信,“大福私底下还真是……不对啊,它不是还最喜欢吃烧鸡吗?怎么还能和鸡崽玩的一起?”
张迁摇摇头,对此也很是不解,“可能她没见过鸡崽子吧,不知道鸡崽子长大后就是它喜欢的烧鸡。大福喜欢热闹,说不定就是喜欢和小崽子们玩呢。”
谢雨青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那咱们捉狗崽回来不就是捉对了吗。大福一下子多两个玩伴,一定高兴坏了!”
张迁点点头,“等年后我把咱们院子也砌个土墙围起来,再把老房子里其他东西搬下来,以后我就在家揉皮子了。等狗崽子们再长大些,就让哮天犬在家看门。老房子里也没什么东西,就不用让狗过去看着,大福和人参果都可以上山打猎去。”
谢雨青点点头,心里还有点小心虚,他给家里唯一一只母狗取了哮天犬这么霸气的名字,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第034章
临近年关,村里明显就热闹了起来,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小孩子们天天的疯玩。在家打扫屋子的长辈们瞧见了,也不像往常一样大发雷霆,只叫他们玩的时候注意点,别摔了也别把衣服弄坏了。
谢雨青正举着加长版的鸡毛掸子打扫屋顶,就扫累了停下动作望外看几眼,就看见院子外叽叽喳喳的小孩儿们。
谢雨青瞧着这些活泼开朗的小孩们也高兴,抬手召他们进来,给每个人都分了些糖果。
得了糖的小孩儿道了谢,又欢天喜地呼朋引伴的跑出去玩了。
芳哥儿一进门就看见这一幕,他打趣道:“青哥儿,你这么喜欢小孩儿,干脆和你家男人商量商量,晚上让他多出出力。你们也好早日生个孩子得了!”
“还打趣我呢?前几日也不知道是谁,去王大夫家开了幅调养身子的药喝着,说是养好了身子才好生娃呢。”谢雨青打趣回去,芳哥儿打趣别人在行,可听着别人的打趣脸就忍不住红了。
芳哥儿连忙放下东西,走近谢雨青央他别说了,“哎呀我的好青哥儿,你可就别打趣我了。我这不是和你开开玩笑吗?怎么着还带揭我短处的?你要这样,我拿过来的东西可就拿走了哈!”
谢雨青笑着止了话头,“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过你喝了药有没有点儿用?”
芳哥儿熟门熟路的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坐那儿看谢雨青干活儿。
“哪里是那么快起效的?这才喝了两副药呢,我看还是得多喝几副才有效用。”
谢雨青加快了动作,扫完屋檐就放下鸡毛掸子,也坐下来和芳哥儿说话。
“要我看,也不一定就是你的问题,你怎么不把你家男人也带去瞧瞧?”
芳哥儿放下水杯,“这哪儿说的准?哥儿受孕是比女子难些,我也才嫁过来不到两年。等再过个三年五载没动静,我俩再一起去看看也不迟。”
谢雨青安慰道:“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这事情急不得。说不定等你不把精力放在这上面了,就突然发现有孕了呢?你婆母张婶子也不是什么刻薄的人,难不成她催你了?”
芳哥儿摇摇头,“我知道她人好,自从我嫁过来对我也很好,也没有催过我们。但是就是这样我才着急。道理我也都懂,只是没个孩子,我这心里总是慌乱。虽然我男人也安慰我没什么,可我自己心里总是忍不住多想。”
谢雨青自知没办法劝慰芳哥儿什么,便转了话题,“不说这个了,你今天给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能是什么好东西?我自己做的魔芋,做太多了吃不完,也带点儿来给你尝尝鲜!”芳哥儿掀开纱布,露出两大块还冒着热气的魔芋出来。
谢雨青有些惊讶,“你还会做这个呢?看着正好。”
芳哥儿颇有些骄傲,“那可不?我什么不会?这两块一块是纯魔芋,吃起来滑嫩些,另一块是加了些玉米面的,吃起来看糙些。我不知道你喜欢那一种,就都各捡了一块拿来。你先吃着看喜不喜欢,喜欢下次我做了再给你送了。”
“那感情好啊。”谢雨青拿出碗,将魔芋都捡起来装好,然后把木盆还给芳哥儿,“谢谢芳哥儿。”
芳哥儿摆摆手,“和我道什么谢啊。你忙着去吧,我家里也还要打扫屋子些呢,就不多坐了。”
谢雨青应了声,送芳哥儿出了院门,将魔芋先拿回厨房放着。
别看芳哥儿说只送了两块魔芋过来,但这两块可是很大,装了满满当当的一个盆,都够吃两三顿了。
刘阿奶在打扫厨房,看见谢雨青端了碗魔芋进来,开口问道:“这是谁送的?瞧着做的真不错。”
谢雨青答道:“是芳哥儿做的,他刚刚还过来送呢。”
“芳哥儿手艺好啊!”刘阿奶夸赞道,“这魔芋一看就好吃。青哥儿你把它盖好放碗柜里,我正在打扫呢。免得一会儿灰尘落在上面了,破坏了芳哥儿一片心意。”
谢雨青点点头,照做了。“阿奶,我外面打扫的差不多了,我去上面看看张迁打扫的怎么样,去帮帮他。”
刘阿奶点点头,“去吧,我这儿也快扫完了,一会儿再扫扫院子贴了窗花就好,这些事儿我一个人也忙的过来。”
谢雨青点点头,拿着工具往老屋去了。
一开门大福就带着狗崽围上来,一个个尾巴都摇得谄媚极了。
谢雨青被堵着路,没法过去,只好挨个摸了摸头,“好了好了,今天我没带肉干,别堵这儿围着我,一边儿玩去。”
“你怎么来了?家里打扫完了吗?”张迁听到动静,从屋里看过来问道。
“差不多了,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
张迁拧了拧抹布,正擦他的弓箭,闻言说道:“这屋子又不住人,倒是不用打扫的那么精细,随便擦擦灰尘,扫下蜘蛛网就好了。”
“那你蜘蛛网扫完了吗?用不用我帮忙?我可是带了工具来的。”谢雨青举起加长版鸡毛禅子,朝他晃了晃。
张迁忍俊不禁,“那请青哥儿帮忙扫下屋檐吧,那里的蜘蛛网太高了,我够不到。”
“好嘞。”谢雨青举起鸡毛禅子,轻轻松松就将那些尘埃扫下来了。
“扫完了,还有没有别的地方要扫?”谢雨青随口问道,拿着工具四处看看,哪里有蜘蛛网,他就顺手扫掉。
张迁挪了挪位置,方便谢雨青过,“你看着哪里有东西,就扫一下吧。”
谢雨青四处走走都没发现任何还要他返工的地方,干脆就放弃了,拉了过板凳过来,坐在一旁看张迁擦弓箭,“没有,你打扫的挺干净,没有要我返工打扫第二遍的地方。这是你的弓箭?怎么和我上次看见的不一样。”
“我有两把弓箭,你上次见那把再屋里呢。这把有些坏了,放在柴房都有些落灰了,我今天拿出来就想着修一修。”
“那修好了吗?”谢雨青不懂这些门道,便开口直接问。
张迁点点头,“修好了。不过这把弓身都出现裂痕了,应该也用不了几次。”
张迁抚摸着,这把弓箭是他陪着他打猎的第一把弓箭。手指一遍遍的抚过不知何时出现的裂痕,张迁脸上流露出些许不舍和怀恋的神情。
谢雨青看着张迁手指的地方,发现布料缠绕下方木头做的弓身身上确实出现了些裂痕。“没关系,坏了我出钱给你换一把。”
张迁的心情随着谢雨青这话的出口变得开心起来,他笑眼盈盈的应道:“好啊,那我先提前谢谢夫郎了。”
谢雨青脑子里不知何时浮现出方才芳哥对他说的话,说是让他和张迁商量商量,让他多出些力……看着张迁的笑容,谢雨青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嘴上有些干巴巴的道:“不,不用谢。”
这,他平时出力就够多了,要是再多出些力……
谢雨青不敢再深想下去,拍拍脸蛋让热意散去,他一下子站起身来,“扫干净了就回去吧。该回家吃饭了。”
说完,谢雨青也不等张迁,起身推开门走了。
张迁脸上依旧带着些许笑意,他再一次摸过弓身,用干帕子又将它擦了一遍,抹上桐油,把它挂在墙上晒着。
将院子里的东西都收拾完后,这才落了锁,回家去。
谢雨青做的饭菜香味儿已经飘出来了,张迁加快了脚步。
晚饭自然有芳哥儿送的魔芋。
谢雨青拿了几个红薯,把它们削了皮,切成滚刀块和米一起熬粥,红薯切成块丢进锅里和大米一起煮,熬出来的粥又香又甜,而且红薯吃着也不噎人。
谢雨青拿起那块加了玉米面的魔芋,把它切成了片,放辣椒、蒜苗一起爆炒。
厨房里还有一条鲜活儿的鱼,是下午刘阿奶出去买的,它还在木盆里游呢。
谢雨青捉起来,动作娴熟的去鱼鳞、破腹去内脏、抠掉鱼鳃,清洗一下后在鱼身上开花刀,用姜片等简单腌了腌。
锅里给点儿油,把鱼放下去煎到两面金黄后再加水,放冻豆腐还有酸菜下去煮一会儿,最后洒上盐和蒜苗再出锅。
张迁回来洗洗手,将饭菜都端去桌子上。
满满一大盆香甜浓稠的红薯粥,想和多少都管够,再加上热腾腾的酸菜豆腐鱼汤、蒜苗炒魔芋,还有一碟腌萝卜,光是看着菜色,闻着这香气就让人食指大动。
谢雨青洗完锅添上热水出来,张迁和刘阿奶都做好了,添这饭正等着他。
“还等什么呀,快吃吧。”
张迁拉开凳子,方便谢雨青坐下,“等你一起吃,吃饭怎么能不等大厨?”
“好了,大厨来了,快吃饭吧。”谢雨青拿起筷子,给刘阿奶和张迁都夹了菜,招呼他们快吃,这才夹起一片魔芋尝尝。
加了玉米面的魔芋口感是要糙些,不过也别有风味,算不上难吃。
谢雨青不大喜欢这个口感,便转而夹豆腐和酸菜吃。倒是刘阿奶很喜欢这道菜,筷子几乎没停过。
不,应该说刘阿奶喜欢谢雨青做的每道菜,他们家就少有剩菜过。
这是今年新做的酸菜,因为时间短些,还没有去年的酸,但是也很好吃。
谢雨青喝着奶白的鱼汤,心里却是想着厨房里另一块没动的魔芋,等明天,他要把那块魔芋做成魔芋爽。魔芋爽才是一块魔芋最应该变成的模样!
第035章
到了除夕,谢雨青忙着在厨房张罗着年夜饭。
刘阿奶和张迁都在厨房帮忙,剥蒜洗菜等打下手的活儿都是他们抢着做的。
过年就是图一个团圆热闹,他们一家三口都在厨房忙活着,大福、人参果、哮天犬也从老房子那儿接下来了,都在下面的房子里过年。
厨房里油锅噼里啪啦的响,虽然没有小孩子,可屋外却有狗子在玩闹的声音,也是十分热闹了。
晚饭是焖了一锅带着香甜味儿的玉米饭,菜色可就更多样了。
鱼是必不可少的,谢雨青做了道清蒸鱼,鱼切花刀淋料酒,并上几片姜一起放锅蒸,出锅时在加上花椒辣椒,烧一锅热油淋上去,激发香味。
另外还有酸萝卜炖老鸭汤,一碗凉拌魔芋,这是谢雨青自己摸索总结出来的魔芋爽,半只烧鸡,一盘酸辣土豆丝,一盘炒菜苔,还有拔丝红薯,腊香肠、腊猪蹄、腊猪耳朵各切了一盘子。
年菜做完就都摆上了桌,防止菜色过早冷掉,谢雨青还把小炉子搬上了桌,点上火让它一直热着菜,这样吃多久都没问题。
刘阿奶擦擦手入座,看着这满桌子的菜色,不禁感叹道:“瞧瞧,我家这年夜饭真丰盛啊!怕是整个刘家村,都没几户呢比得过我们家,青哥儿辛苦了!来,我这有酒,咱们今晚也喝一喝!”
谢雨青笑道:“过年了可不得吃好一点吗?咱们又不是天天这样吃。再者,要是有钱,天天这么吃也没什么不好,能吃是福嘛!而且这些菜色都有寓意。”
刘阿奶点点头,“是这个理,我今天不也拿出珍藏的好酒了?今晚咱们也喝两杯。”说着,刘阿奶拿过酒杯子,倒了三杯酒,递给谢雨青和张迁。“来,喝一杯,祝咱们啊,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他们二人伸手接了,张迁也说到了句祝词,三人碰杯后喝下。
谢雨青没想到这酒度数还挺高,被辣的伸舌头,“阿奶,你这酒这么辣啊?”
刘阿奶颇有些得意自豪,“那可不!这酒还是你阿爷在的时候酿的呢,可惜啊,他没这福气,倒是便宜了我们!”
“唉,对了,青哥儿,你说这菜都有寓意,给我说说?”
“好。”谢雨青站起身来,指着最中间的这鱼介绍道:“这鱼既象征着年年有余,也象征着蒸蒸日上,因为它是蒸出来的嘛。所以我们吃了这鱼,明年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蒸蒸日上!这拔丝红薯的寓意呢就是甜甜蜜蜜,炒菜苔一是代表节节高升,二是代表花开富贵。”
挨个介绍完每道菜后,刘阿奶拍手叫好,拿出一早准备好的红封,给青哥儿和张迁一人发了一个。“来来来,压岁钱,都拿好了!”
谢雨青笑着接过,嘴里甜甜的道谢:“谢谢阿奶!祝阿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阿奶,这,这不太好吧……”张迁有些不知所措,他都多少年没收过压岁钱了?他朝谢雨青投去求助般的眼神。
“拿着,阿奶给的压岁钱,有什么不好的?难不成是嫌弃我这个老婆子给的少吗?”刘阿奶不顾张迁的推阻,拉着他的手将红包塞他手里,面上还故作一副不高兴的姿态。“快拿着,不然我该不高兴了!”
“不,不是,阿奶我不是这个意思……”张迁不停的朝谢雨青看过去。
谢雨青看够了,这才出面替张迁解围,他拿过红封,塞进张迁手上,“阿奶给的压岁钱不论多少也是他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你就别推拒了,快收下吧!咱们一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不快谢谢阿奶?”
张迁捏着这有些烫手的红封,似是要把他身上的寒意都要烫掉一样,他有种想哭的冲动。张迁握住红封,声线有些哽咽的道:“谢谢阿奶!”
“哎,这才对嘛,来,吃饭吃饭!”刘阿奶自然听出张迁语气的变化,不过他和谢雨青都默契的略过这点没提,不在大过年的去挖张迁心底的痛处。
刘阿奶自然而然的转了话题,“来来来,吃饭了,吃饭!今天青哥儿做了这么一大桌子菜呢!快尝尝味道!”
刘阿奶夹一片香肠到谢雨青碗里,又给张迁夹一块,“青哥儿做的菜寓意好,看着也好吃,功臣快多吃几口。迁儿是爱吃鸭子对不对?今晚可要多吃些。”
刘阿奶动筷子后,谢雨青也做下来,拿着筷子准备吃饭了。
这烧鸡是去镇上买的半成品,谢雨青也就是带回来切了切,加工一下摆了个漂亮的盘而已,不过味道还是不错的。其他菜可就都是他下厨炒的了,做这么一大桌子菜,谢雨青也有些疲惫,拿起筷子就是吃。
中间的鱼他倒是没夹几块,太多刺了,他不是很想挑。
张迁注意到谢雨青几乎没朝鱼伸筷子,便自己夹来挑了刺后放到谢雨青碗里。“吃鱼,我挑过了,没刺。”
谢雨青一愣,随即绽开一个笑容,夹块鸭肉回赠张迁,“谢谢相公,你也吃。”
张迁耳朵都快红得烧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听谢雨青这么叫自己,他心跳的鼓点都快压过外面的炮仗声了,但他表面上依旧淡定的应了声。只是他动作更加仔细的剃谢雨青挑鱼肉了。
刘阿奶都多少年的人精了?她笑着看孙子孙婿互动,自斟自酌的喝酒吃菜。
除夕要守夜,吃完年夜饭后谢雨青把菜都收进厨房,张迁抢着把碗洗了。
谢雨青就端出一早买好的糕点、梨、花生、红枣、瓜子等年货,摆放在桌子上,还泡了壶热茶跟着。
刘阿奶今晚酒喝的多,谢雨青怕她明早起来身体不舒服,替她煮了碗醒酒茶,“阿奶,我给你煮了醒酒茶,你喝一碗吧,不然待会儿头疼。”
刘阿奶笑着摆摆手,“不用,我这才喝多少杯?酒壶里都还有一大半呢!想当年,我和你阿爷,一人喝两壶都没问题,不喝醒酒汤,第二早起来依旧能去地里干活。这才哪到哪儿啊!”
谢雨青不放心,“您都多大岁数了,还和以前比呢?”
许是喝了酒,刘阿奶今晚格外固执些,“青哥儿,你放心,阿奶没醉!我都多少年没这么痛快喝过酒了?你就让我放纵这回吧,就这一次,阿奶心里有数!”
谢雨青心底默默吐槽了一句,哪个醉酒的人会承认自己喝醉了?不过刘阿奶坚决不喝,谢雨青也没法强迫他把醒酒汤喝下去,只把酒壶没收了,给她倒了小小一杯酒。
被收走酒壶,刘阿奶也没多说什么,只摇了摇酒杯里的酒,嘟囔着:“最后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这醒酒汤没人动,谢雨青又端回厨房去了,张迁已经洗完碗筷,正把它们都收回橱柜里放好。
谢雨青走过去看一眼,“不错,碗洗得很干净!来,奖励你喝一碗醒酒汤。”谢雨青把弯递到张迁嘴边,他低下头喝完了。
“阿奶没喝吗?”张迁今晚只喝了一杯酒,自然不用喝醒酒汤,他接过空碗,顺手洗干净。
谢雨青摇摇头,“阿奶说她今晚不想喝醒酒汤,我就又给端回来了。”
“阿奶还在堂屋坐着吗?”
“没有,我扶阿奶回她房间休息去了。看了咱们家今晚只有你和我守夜了。”
张迁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你困不困,要不要先去休息?”
“你可别小瞧我,我熬夜也是很厉害的。”谢雨青叉起腰,自己在现代生活了这么久,质疑他什么都可以,怎么能质疑他熬夜的能力呢?!
“洗完了吗?快走快走,回堂屋去,再不去我生的火都要熄了,去那儿守夜去。”
吃年夜饭时,天色还亮着,即便是现在天也才黑没多久,离子时还早着。
谢雨青就和面团,和张迁一起包饺子打发时间,馅儿是一早调好的酸菜馅和猪肉萝卜馅,今晚上包了就放在屋外冻着,明天一早醒来煮着当早饭吃。
这是谢雨青在大历朝过得第一个年,除夕夜里没有春晚陪伴,他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好在他不是自己一个人过,至少还有张迁陪着他。
谢雨青看一眼正认真捏饺子的张迁,感到心里满满当当的,很是充实,不知不觉他们也成婚一个多月了,谢雨青却觉得像是过了很久一样。久到他已经习惯张迁出现在他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里了。
事实证明,除了看春晚,包饺子也是一个不错的打发时间的节目。包着饺子和张迁聊聊天,就这么打发着时间,竟也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子时了。
直到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谢雨青才惊觉已经新年了。
“快快快!”他连手上的面粉都没擦干净,拉着张迁就往屋外跑。“咱们的鞭炮呢?快放起来,过新年了!”
张迁将一长串的红鞭炮挂在竹子顶端,支出在门外,拿火折子点了又赶紧跑进来。
谢雨青戴着张迁送的耳罩,双手却仍旧捂着耳朵,看一个个烟圈飞出来,红纸炸的遍地都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村子里此起彼伏的响起来,天上还有不知谁家放的烟花,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各家互道祝福。
谢雨青看着忙着点鞭炮的张迁,一种名为幸福的情绪充实的填满他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放完最后一个鞭炮,张迁走回谢雨青身边,谢雨青放下捂着耳朵的手,拉着他的衣袖,“快看!烟花!”
“新年快乐!我看到烟花了,要对着它许愿吗?”门口的鞭炮还在燃着,张迁就伸手盖在耳罩上面,帮忙捂着谢雨青的耳朵,免得鞭炮声太响,炸到他。
“啊?你说什么?”周围声音太吵,谢雨青有些听不清张迁说话。
“新年快乐!要许愿吗?”张迁指着烟花又说道。
“新年快乐!对烟花也能许愿吗?”
“能!你说出来愿望就会实现!”
鞭炮声小了,谢雨青这回完全听清楚了,他双手合十,“那我要早日暴富,赚很多很多的钱!阿奶也要平平安安的,我们一家三口也要平安幸福!”
张迁抱住谢雨青,低头在他眉心烙下一吻,“都会成真的!如果烟花不能实现的,那我来替你实现好了。相信我吗?相信我吧。”
谢雨青心跳的很快,四周的风声炮仗声几乎都快听不见,但张迁轻声说的每一句话,却精确的传进他耳朵里。
谢雨青转身回抱住张迁,头紧紧埋在他怀里,熟悉的皂角香让他心安,“嗯!”他重重应到。
第036章
大年初一一早,吃的便是昨晚上包的饺子。刘阿奶昨夜喝多了酒,今早起来看起来就有些没精神。
谢雨青端上饺子,注意到刘阿奶的神情,开口问道:“阿奶,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待会儿去王大夫那儿看看?”
刘阿奶摆摆手,端起碗筷对谢雨青道:“我没什么大事,就是昨晚酒喝的有些多,今天起来没什么胃口罢了。”
“阿奶,昨天都叫你少喝些酒,你不听。让你把醒酒汤喝了你也不听。你还说你有分寸呢。”谢雨青忍不住数落道。
“唉,这人老了,不服输不行啊!”刘阿奶乐呵呵的夹一个饺子到谢雨青碗里,安抚道:“青哥儿快别皱眉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没有下次了!阿奶保证就着一次。”
“真的?”谢雨青有些不相信。
“阿奶什么时候骗过你?你阿爷酿的酒也就剩下那一壶了。喝过了可不就是没了吗?我骗你做什么?”刘阿奶说完也开始吃饺子了,酸菜馅的饺子酸爽开胃,一口下去,刘阿奶竟也精神不少,看着气色也好了些。
谢雨青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阿奶,我也不是不让你喝酒,以后少喝两口点到为止就行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说这事儿了,给阿奶留个面子行不行?唉,迁儿呢?还没起吗,怎么不叫他来吃饭?。”刘阿奶这才发现饭桌上少了个人。
谢雨青摇摇头,“他起的比我还早呢。估计是上老房子去了。阿奶你先吃着,我端两碗饺子上去看看!”
说着谢雨青便夹了两大碗饺子,看他那架势是打算上去陪张迁一起吃早饭了。
刘阿奶笑着叹口气,吃完把饭桌给收拾了,拌饲料喂鸡喂狗喂兔子去。
谢雨青端着碗去了老房子,果然就见张迁正在院子里劈柴,他把碗放在桌上,招呼张迁来吃早饭。
“怎么一大早就跑这儿劈柴来了?快过来吃早饭。”
张迁起来劈柴也有一会儿了,身上也出了不少热汗,劈完最后一捆柴,他这才放下斧头准备来吃饭。“早上醒太早了睡不着,干脆就起来劈柴,就当锻炼锻炼身体。那时还早,怕在家里劈柴吵到你们睡觉,就干脆来上面劈柴了,也顺便看看皮子。吃的什么?”
张迁拿起外套披起,顺手擦了擦额间的汗。
谢雨青把筷子递给张迁,“饺子。昨晚上我们一起包的,快来尝尝味道。”
张迁接过筷子落座,夹了个饺子蘸蘸蘸料就往嘴里送。饺子出锅有一会儿了,那股烫人的热气散的差不多了,此时的饺子虽然没有刚刚出锅时那么滚烫,但温热的饺子刚刚好一口一个。
“好吃!”张迁毫不吝啬的夸赞着,手上的动作更是实诚,一口接着一口的,不一会儿堆起小山的饺子就下去了一大半。
谢雨青看他吃的香,自己胃口也大了几分,多吃了几个。不过没吃完,剩下的饺子全拨进了张迁的碗里。
谢雨青擦了擦嘴,手撑着下巴看他慢慢吃。等张迁也吃得差不多了,谢雨青才开口问道,“你说开年了再进山打猎,但具体是个什么时候再上山打猎?你和我仔细说说,我也好做好准备。”
张迁思索了会儿,说道:“现在还不行,山里积雪可能都还没化完,冬天过去冬眠的野兽些怕也出来找食了。这时候进山是最危险的,更何况兔子野鸡这些野物也需要点时间生长。等到三四月份,开了春就差不多能进山了。”
谢雨青了然,原来打猎还有这一门学问在。“那你往年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张迁放下碗筷,已然将饺子吃了个干干净净。“过年吃顿好的犒劳自己,然后开了春将攒的皮子都做出来,拿去卖了。空闲的时候就上镇上,看有没有什么散活儿能做。等散活工钱结了又进山打猎。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谢雨青点点头,算是对张迁的以前的生活有了些了解。
张迁起身,将劈好的柴都装好,打算背回家去。谢雨青也跟着起身,把碗筷都收起来。
“走吧,回去了。”
谢雨青点点头,检查了遍院子,再关上了门。
谢雨青在院门口堆的雪狮子也开始化了,比堆时的大小缩水了许多。
谢雨青伸手摸了下又缩回手,虽然雪狮子变小了,可它的温度却一点儿没升,依旧凉得很,多摸一小会儿,手都要给你冻得通红。
张迁抓过谢雨青的手,大手捂着。他早上刚运动完,手掌温热的很,不一会儿就把谢雨青的手给捂热了,张迁这才放开。
兴许是谢雨青脸上遗憾的神色太过明显,张迁伸手拍拍雪狮子脑袋,“等明年,换成石狮子就不怕它化掉了。”
谢雨青笑出声来,“我们这乡下的小房子,怎么还要用石做的狮子镇宅?哪里用得着?我还以为你说等明年又下雪了,再给我堆一个呢。”
张迁也跟着笑起来,“怎么就用不着?以后把房子翻新扩建后,不就用得着了吗?若是你更喜欢雪堆的,等来年又下雪了,我给你再堆十个都行。”
“好啊。”谢雨青一口答应道,“那就建大房子,再用好石料打的石狮子放门口镇宅,等冬天下了雪,还要在院子里堆一排。”
“好。”
似乎不论谢雨青说什么,张迁总是没拒绝过他的要求,谢雨青心里暖涨涨的。
“盖大房子好啊!往后你们生了孩子,就算是生一群也住的开!”
谢雨青推开门,也不知刘阿奶站在门背后听了多久,她手里正拿着一叠红纸笑眯眯看着他俩呢。
谢雨青忽然不好意思起来,回头一看,张迁也是一样的,他住了嘴,笑着同刘阿奶打过招呼,然后放柴去了。
被刘阿奶用这种催生的眼神看着,谢雨青感到有些头皮发麻,他连忙转移开话题,“咳咳,阿奶,你手里拿的什么?”
“这啊?”刘阿奶摊开手,“是你们昨晚上放的鞭炮啊。我在捡纸屑屑呢。”
“捡?捡起来好慢,怎么不用扫帚扫了,又方便又快。”
“你这孩子,大年初一的说什么扫不扫的?初一不能扫地!忘了?万一扫地把财气扫走了这可怎么整?”
谢雨青挨一顿骂,也不提扫掉的事了,蹲下来跟着刘阿奶一起捡纸屑,“那明天可以扫吗?我感觉不用扫把扫不干净。”
“可以。要是一周年都不用扫把扫地那怎么行?初一不扫地是图个好寓意,一周年都不扫地,咱们又不是野人,你说是不是?”刘阿奶捡完纸屑,站起身来锤了锤腰。
谢雨青将大块的纸屑都捡了起来,剩下的也不管了,手里捏着纸屑,一时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才好,“阿奶,那这纸屑怎么办?”
刘阿奶慢慢把纸屑叠整齐,“拿去柴房当火引子烧了。这纸屑也不好捡,零零碎碎的。院子里是捡干净了,门外的不用管了,忍一天,等明天拿扫帚扫了就行了。”
谢雨青点点头,“阿奶,给我吧,我顺手拿去柴房。”
刘阿奶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打趣谢雨青,直接把纸屑交给谢雨青,“拿去放着吧,我去写符纸,一会儿包了些纸钱,给你爹你娘他们都送些下去。”
“对了,青哥儿,一会儿你再煮些浆糊来,要不了多少,小半碗就够了,我用来包纸钱。”
“好。”
谢雨青拿着纸屑回去厨房,张迁还在整理刚刚砍好的柴禾。
因为刘阿奶说不用太多浆糊,谢雨青也就没开大锅的火,直接将他手上拿的纸屑往小炉子里一扔,然后拿火折子点起火。
煮浆糊要不了多少面粉,谢雨青抓一小把放在小锅里熬着,怕浆糊糊了便用一根筷子不停的搅着。
不一会儿就煮好一碗粘稠的浆糊了,正巧张迁也刚刚整理完柴禾,谢雨青便拉着他一起往堂屋里去。
“阿奶说她要包些纸钱写符子,好烧给我爹娘他们,你要不要也给你爹写点?”
张迁没拒绝,点了点头,和谢雨青一起过去。
刘阿奶已经将纸钱、符纸这些摆出来了,此刻她正把黄纸钱一堆堆分好。
谢雨青拿起一张写好了的符纸看了看,刘阿奶的字迹虽然没有练过,但胜在整齐,他不由感叹道:“阿奶,原来你也会写字啊!”
刘阿奶笑道:“我会写什么啊!”刘阿奶笑着说,“这是买符纸的时候就托人家写好的。你爹娘、阿爷、还有你阿爷的爹娘们,都是我说,人家写的。”
接过谢雨青递来的浆糊,刘阿奶就用符纸将分好纸钱挨个包起来。
“这里还有些空的,迁儿,你看要不要给你那方的亲人写些什么?这样写上名字他们也好收到!”
张迁拿着纸钱顿了顿,用炭笔写上了他父亲的名字,“谢谢阿奶,两张够了。”
刘阿奶看着张迁的神色不再多说什么,怕戳到他的痛处,“成。放那儿吧,我一会儿就包好了,等晚上祭了祖就一并给他们烧去,啊。”
谢雨青拍拍张迁的背,想让他别再难过了。张迁只写他爹一个人的名字,心里定是认为他哥还活着吧。
只求上天善待他,若是他哥活着,也要送他们相见才是,谢雨青心里摸摸祈祷着。
倒是张迁先止住了情绪,说了个笑话缓解下气氛,大年初一头一天,怎么着也不该掉眼泪才是。
谢雨青见状也稍微放下心来,顺着他的话头聊了些别的。
第037章
晚上的时候刘阿奶接管了厨房,因为她要准备祭祖的食物。
整块没切的猪头处理干净后直接整个上锅蒸,鸡也是整个的下锅炖汤。
煮熟后就将它们摆在香案前,另外还切了些腊肉腊肠,装了些橘子、糖果等。
做这些不需要什么手艺,只要遵从些规矩便是。
但谢雨青恰恰不懂这些,所以就是刘阿奶在招呼这些,他则和张迁一起烧刚刚封好的纸钱。
一点燃,火焰就蹭的一下蹿起,不停的将纸钱蚕食。
谢雨青手里还捏着一把散的纸钱,慢慢撕开往里加,张迁也是一样,时不时拨一下火盆里的纸钱,免得火焰太小烟太多,熏得人眼睛疼。
“爹娘,我现在好好的,还成亲了。你们在下面也要好好的啊。”谢雨青一边烧着纸钱,一边说着话,记忆中他从没见过自己的爹娘,但从刘阿奶的话语中,他也能拼凑出他们的模样。他爹是个古板正经的读书人,他娘则是一名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
谢雨青没见过他们,却不妨碍对他们有着孺慕的情愫。倘若人死后真的有魂魄,谢雨青也是希望他们能过得好好的,放心安息的。
火焰波动着周边的空气,显出些热浪来,烧纸所产生的烟雾让人有些看不清张迁的神色,相应的,张迁也看不见谢雨青的神色。
所以此刻谢雨青可以放纵些自己的情绪,眼底里含着些眼泪,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让人觉得他脆弱。
“青哥儿,烧完纸钱了吗?烧完了就进来给他们磕个头。”
刘阿奶在堂屋里叫人,谢雨青眨眨眼睛,憋回眼底的泪水,抹抹脸道:“来了。”
猪头面前插了几炷香,刘阿奶手里也拿着一炷香,谢雨青接过,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
“你们在底下也保佑保佑青哥儿他们啊。”刘阿奶在地上倒了杯酒,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什么。
谢雨青站在一旁没打扰,等刘阿奶做完最后一向,就可以把这些东西都撤掉了。
“把这些端进去吧,热一热我们也吃饭了。”刘阿奶擦着桌子上的香灰,朝谢雨青道。
谢雨青点点头,将香案上的祭品都端去了厨房,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东西也都凉了。
谢雨青就宰了半只鸡,把它切成小块,放锅里烫热后再加调料拌起。
切的腊肉腊肠则倒在一个盘子里,加蒜苗一起炒了。
整块的猪头肉谢雨青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就没动它,放进橱柜里收好,等之后再做。
昨天的年夜饭还剩下了不少,再随意热一道,便可以吃饭了。
饭桌上刘阿奶提到明天出门走亲戚。
谢雨青还有些愣愣的,“阿奶,去哪儿?”
“去你外公那儿!迁儿也跟着去,多走动走动下亲戚。上次你成亲,你外公恰巧病了,都没来看过他孙婿呢。明天你俩就一起过去走动走动。”
谢雨青敏锐的抓住重点,“我俩?阿奶你不跟着去吗?”
“我去走别家啊。咱们家就三个人,不分开走都要走不完了。上次不带你去认过门了吗?你舅舅也来看过你成亲,忘记了吗?”
谢雨青从脑海里扒拉了两下,确实记起有个穿着长衫、精瘦的中年人提着礼来过,那人貌似就是他舅舅。
刘阿奶:“记起来了?”
谢雨青点点头,“想起来了。”
“那成,明天你们就提着礼去吧。家里带些腊肉干货什么的,再去镇上买些糕点糖饼提着去。”刘阿奶摸了摸身上,最终掏出一两银子递给谢雨青,“拿着。”
谢雨青接过银子,忽然想起什么,对刘阿奶道:“阿奶,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坐牛车遇见的赵婶子吗?她带着福哥儿的。之前我和张迁去镇上卖东西,还多亏了她,才早点把鹿给卖出去,还得了个好价钱呢。”
刘阿奶有些吃惊,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关系在,“那可真是多谢谢她了。那赵婶好像还怪喜欢你的。青哥儿,你知道她家在哪儿吗?知道的话明天也提着些礼去他们家拜访拜访,多走动走动总是没坏处的。”
谢雨青点点头,“我记着呢。”
刘阿奶放下心来,“那就好。唉对了,迁儿,你有什么要走的人户吗?你说说,我也好备些礼什么的。”
忽然被叫到名字,张迁顿了顿,这才反应过来,对刘阿奶说到:“阿奶,我在这儿没什么要好的关系,不用替我准备这些。”
刘阿奶自知说错了话,一时有些难堪。
张迁还反过来安慰道:“这也不是什么难过的事,不用处理那些人情往来,我反而还轻松呢。过年便安安心心在家里休息,不用四处跑,这多舒心啊!”
谢雨青跟着打圆场,“是啊是啊。阿奶,我都不想出去拜年,在家待着多好啊。那两只狗崽一天一个样,在家逗着它们多好玩,你说是不是?”
被谢雨青这么一插科打诨,刘阿奶也放松下来,她摇摇头,“你这孩子……”
到了晚上,洗漱完上床后,谢雨青特意等着张迁,他上床后便往他那边挤了挤。
张迁顺手搂住谢雨青,低声问道:“怎么了?”
谢雨青伸出双手抱住张迁,在他耳边说道:“你别难过,这不是还有我吗?”
张迁明白谢雨青再说些什么,回抱住他,侧身埋在谢雨青的颈侧,嗅着谢雨青发间的香气。“我也说不上难过,这么些年来,已经习惯了。无牵无挂也挺好的。”
张迁这话谢雨青可就不爱听了,“怎么就无牵无挂了,你可是有夫郎的人!”谢雨青伸出手指,戳着张迁的胸膛一字一句道。
张迁捉住谢雨青使坏的手,不但没生气,脸上还有了些许笑意:“嗯,对,你说的对。我是有夫郎的人了。”
张迁呼出的气息喷打在谢雨青的颈侧,弄得他有些发痒。谢雨青稍微退开些来,“你不止有夫郎,多努力努力说不定还有孩子了呢。”
谢雨青的话像猫爪子一样,扫在张迁的心尖上,勾着他心痒痒,他喉结滚动着,把谢雨青又抱回怀里亲吻着,“嗯,我多努力努力。”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静悄悄的窥探着屋里的红绣被浪。
……
第二天一早,锁上屋门,院子里只留大福和两只狗崽看门,其他人都分别拎着东西去拜年去了。
今天虽然不是赶集的日子,但做牛车去镇上和其他地方的人还真多。若不是谢雨青他们起来的早,这会儿还真不一定能赶上这趟牛车。
“青哥儿,你这是和你相公一起去拜年啊?提着这么多东西呢!”
谢雨青放好东西回头,是个不怎么熟的夫郎叫住他。不过谢雨青也没有任何不耐烦,换上微笑打着招呼,“是啊。刘叔,你去哪儿啊?”
虽然和村里大部分人的不熟,但谢雨青嘴甜,没多久就和车上的人打成一片。
张迁插不上嘴,他们夫郎之间的话题更是不好插嘴,便一言不发的守在谢雨青旁边,默默听着,顺便看好他们提的东西。
聊着八卦打发时间,牛车平缓也不难熬,没多久就到镇上了。
下车后谢雨青先是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再接过些东西,替张迁分担下重量。
不过张迁也没让谢雨青提重的东西,只分了没什么重量的干货给他。“你提这个就好,剩下的我来就好。”
“会不会太多了?我还能再提一些。”
张迁摇摇头,避开谢雨青的手,“我提这些不费力。一会儿不是还要买糕点吗?你想拿待会儿拿那个就好。”
“好吧。”谢雨青没多争辩,答应下来。
因为不是赶集天,街上没有前几次来那么热闹,但行人还是挺多的,一路走开也有不少小摊开着。想必这些小摊都是镇上的人开的,不然其他村上的人来,也太过勤奋努力了。
可能是因为春节的缘故,镇上许多铺面是关门了的,不过小摊倒是不少,恐怕他们也是想趁此机会多赚些银钱,而铺面老板们则是选择先关门回家过个好年。
幸好糕饼铺子还开着,他们家生意瞧着还比往常要更好些。
谢雨青松口气,一路走来,他还怕这家糕饼铺子也关门了。还好还好,他家还开着。
“掌柜的,给我包些枣泥糕、如意糕、吉祥果、还有梅花香饼,都一样来点就好。然后照这个再包一份。”谢雨青指着案板上面摆出来的糕点,对掌柜说道。
“好嘞。”掌柜的动作迅速麻利,拿出油纸来,又轻又快的将谢雨青指着的糕点包好。
“来,您的糕点,拿好了。一共是一百二十文。”谢雨青接过油纸包,付了银钱。
别看这糕饼铺子名称花样多,对于见惯了现代烘焙的谢雨青来说,还真不能让他眼花缭乱。什么如意糕、吉祥果,听着名字好听,其实也就是油炸果子罢了。
枣泥糕、桂花糕是这家铺子的招牌,不过今天谢雨青来得有些迟了,桂花糕估计已经卖完了,他便要了枣泥糕,还有一个梅花香饼。
不知道是不是朝代的原因,还是这家糕饼铺子老板的手艺不行,他们家的糕点其实也就一般。
谢雨青只爱这枣泥糕,其他糕点对他来说都有些太噎人,他不大喜欢。比起糕点,他更喜欢湿润些的甜品。
说不定以后他自己开家糕点铺,卖些面包蛋挞什么的,生意比他们还好。
“买好了吗?”张迁站在一旁等着。
谢雨青提起油纸包展示给他看,“买好了,走吧,先去赵婶他们家吧。他们家近些。”
第038章
谢雨青记性好,依着之前赵婶给的地址,一路找过去,敲开木门前的铜环。
“来了。”赵婶的声音从门背后传来,谢雨青就知道自己没找错地方了。
“青哥儿!”赵婶一看门见是谢雨青,脸上满是惊喜,“快进来喝杯茶!”
“赵婶,新年好!我来给您拜年,这是一些特产,带过来给你尝尝。福哥儿呢?我给他带了些点心,看他喜欢不喜欢。”谢雨青顺着赵婶的意思进了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赵婶。
赵婶接过腊肉这些,“来就来吧,怎么还带东西呢?破费了破费了,快进来。”
福哥儿听到有人叫他名字,从屋里跑出来,躲在赵婶后面,探出个头来。
“福哥儿,快来,给你吃点心。”谢雨青朝他招招手。
福哥儿抬起头看看赵婶的脸色,见她点点头,便慢慢走出来,到谢雨青面前。
“不认识我了?还记得吗,我们一起坐过牛车呢。”谢雨青摸摸福哥儿的头,从身上摸出一块糖来喂给福哥儿,然后把点心递给福哥儿。
福哥儿有些怯生生的接过,“谢谢哥哥。”
福哥儿讨喜,张迁瞧着也很喜欢,也抬手摸摸他的头,变戏法似的摸出一个小玩意儿来送给福哥儿。
谢雨青和张迁在赵婶那儿坐了会儿说了些话,没多久就起身辞行了。
外公家刘阿奶带着谢雨青去过几次,因此谢雨青认识路,带着张迁左拐又拐就进了个小巷子,敲开了门。
来开门的是谢雨青舅舅,他依旧穿着那身长衫,留着长须,不笑的时候颇有些严肃。
“舅舅,新年好,我来给您拜年。”谢雨青作了个揖,顺带着扯扯张迁的衣袖。
张迁也跟着谢雨青叫,作揖道:“舅舅,新年好。”
梁世忠没想到这次是谢雨青和他丈夫来,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开门让他们进来,“是青哥儿和张猎户啊。快进来吧。”
“舅舅这些东西放哪儿?”谢雨青进门,提着东西环视一周问道。
“给我吧。快进屋坐着去吧,你外公在里面呢。前几天他还念叨着你,正巧今天你就来了。也好让他老人家看看你夫君。”
梁世忠接过张迁手里的东西,谢雨青拉着张迁,提着点心进屋去了。
“外公,我带着相公来看您了。”谢雨青抬脚跨过门槛,就见他外公正抱着个一岁左右的小孩儿在逗着。
听见谢雨青的声音,他抬眼望过来,略显浑浊的眼底里迸发出光亮来,显然很是惊喜,“青哥儿来了啊!”
梁老爷子把小孩儿放进摇篮里,放下拨浪鼓就朝谢雨青走来,谢雨青连忙上前扶住他外公,和张迁一左一右又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
梁老爷子很是高兴,握着张迁的手上下打量着,末了又转头望望谢雨青,“这是你相公?”
谢雨青接过舅母倒的茶,点点头,“是他。”
梁老爷子对这个孙婿很是满意,不住的点点头,“好孩子,都是好孩子!以后你们可要互相扶持着,好好过日子!”
梁老爷子牵起两人的手,把他们的手叠到一处,不住的嘱咐着。当然,主要的嘱咐对象还是张迁。
张迁顺着梁老爷子的意思,不管他说什么张迁都点点头答应,一时间这两人聊得甚欢。
聊完后梁老爷子就站起身来,起身要去屋里拿东西。
谢雨青喝了口茶便放下杯子,看张迁逗着摇篮里的小孩儿。他问:“舅母,怎么不见表哥表嫂?”
杨氏将摇篮里睁着大眼睛,不停挥手的好奇宝宝抱起,打着拍子想将她哄睡,“他们回你表嫂娘家去了,只是芝姐儿太小,我就没让她跟着去。怕芝姐儿吹风得病了。”
谢雨青对眼前这个糯米团子还挺有好感,“她叫芝姐儿?”
杨氏点点头,“大名就叫梁芝,灵芝的芝。”
“梁芝,好名字啊,我们芝姐儿以后长大了一定很聪明伶俐对不对?”谢雨青握住芝姐儿在空中胡乱挥挥的小胖手,哄着她道。
芝姐儿还不会说话,但见有人和她说话,也高兴的直哼哼。
早知道表哥家生了个孩子,谢雨青这次出门也包了个红包,他拿出来,在芝姐儿面前晃晃。红包里塞的钱不多,也就十几文钱,讨个好彩头而已。
芝姐儿见着鲜艳的颜色也很高兴,拿着谢雨青给的红包就要往嘴里塞。
谢雨青吓了一跳,忙劫下来,塞到芝姐儿枕着的小枕头下面去,“这可不是吃的,吃不得啊。来,给你塞枕头下放好。”
杨氏见哄不睡芝姐儿就放弃了,依旧把她放在摇篮里,“芝姐儿笨兮兮的,都一岁多了还不大听得懂话呢。”
谢雨青握住她的手,拿起拨浪鼓都她玩,“舅母,你也别太心急了,孩子还小嘛。”
没多久梁老爷子就出来了,手里握着两个红包,分别往谢雨青和张迁怀里塞。
“来,拿着拿着!”
谢雨青推拒,“外公,我都多大了?你就不用给我发红包了!”
“不行,拿着。青哥儿你不要就算了,我给孙婿总行了吧?人家第一次上门来,你外公没点儿表示怎么行?快拿着吧,你成亲的时候我都没能去看看。”
外公这么说,谢雨青也不好再反驳,最终两个红包都塞张迁手里,让他收下了。
杨氏的表情不大好看,不过她也没多说什么,出门张罗午饭去了。屋里只留他们四人,没多久梁世忠也被杨氏打发进来陪着。
梁世忠话不多,摇着摇篮哄芝姐儿睡觉,谢雨青和张迁就坐在梁老爷子旁边,陪他聊会儿天。
基本上都是他问什么,张迁就答些什么,谢雨青在偶尔补充两句。
人多催眠,芝姐儿没多久就睡过去了,被抱起来放到屋里睡去。
杨氏饭也做好了,鸡汤、炒菜、小米粥等一样一样的端上来,众人也就止了话头,围着吃午饭。
饭后谢雨青他们也没多留,和梁老爷子多说一会儿话后便辞行了。
临走时谢雨青外公拉着他的手又嘱咐了好些,才意犹未尽的止住,和他们道别。
出了门走去好远,谢雨青这才松一口气。
张迁侧身望过来。
谢雨青摆摆手示意没什么,“只是我不太喜欢这种社交的氛围。而且拿了外公的红包舅母看着也不太高兴的样子。我就有些不自在。对了,红包在哪儿?”
张迁从怀里摸出来递给谢雨青。
谢雨青掂了掂重量,“还挺重,我拆开看看有多少。”
拆开一看,发现两个红包加起来竟然有两贯钱,也就是二两银子,谢雨青重新把钱包好,放张迁怀里,“难怪舅母看着不大高兴的样子呢。”
“放我这儿吗?。”
谢雨青拍拍张迁,“外公给你的红包你就自己收着吧,我不拿你的。阿奶今天早上给的钱都还没花完呢,枣泥糕还挺好吃的,我们也买些回家里吧。”
张迁点点头,家里带来的礼物基本上都送完了,现在他们两个人手里都空荡荡的,比来的时候要轻松的多。镇上来都来了,都买点东西带回去也没什么。
“只买枣泥糕吗?要不要再买些其他的糕点?”张迁回头确认道。
“只买枣泥糕就好。我觉得这糕点铺子里卖的也就枣泥糕好吃些了,应该是加了山楂的吧,吃起来也不腻,其他的都不怎么样。”
张迁点点头,示意记住了。
谢雨青买了两份,叫掌柜的替他们包起来。
等回了村,谢雨青分一包给张迁,叫他先带回家里去。
“那你呢?”张迁接过糕点,有些疑惑。
谢雨青手里也提着一份,“我去找芳哥儿,有点事情想和他商量。”
“商量什么事情?”
谢雨青看看周围没什么人,凑上去在张迁耳边说道:“我看镇上支个小摊卖吃食的人挺多,生意也不错的,就想着等下次赶集的时候,我也支个小摊卖卖吃食。就卖我上次做的魔芋爽怎么样?”
张迁回忆起魔芋爽的口感,劲道又入味,酸酸辣辣的,吃一口就停不下来,口中不由得分泌出些口水来。他点点头道:“很好吃,当菜吃很下饭,干吃当零嘴也不错。拿去镇上卖应该也很受欢迎。”
有了张迁的肯定,谢雨青心里越发有底了,他暗自点头。可不是?这配方他研究了许多次才复刻出来的!魔芋爽可是有着人类猫条的称号,他想也是应该很受欢迎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个做起来也容易,成本也低些。虽然说做这个也得用到辣椒油,但一点儿辣椒油就能拌上许多,也是有利可图的。芳哥儿会做魔芋,所以我就想去和他商量商量这件事。”
张迁了然,“好,那你去吧。”
到了芳哥儿门口,谢雨青就和张迁挥挥手,在芳哥儿门口站定,看张迁往家走。
芳哥儿刚去拿药回来,远远就见着一个人影站在他家面前,等走近了才看清是谢雨青。
“青哥儿,你怎么站这儿?来找我的不是,怎么不进去坐坐。”芳哥儿连忙推开院门,让院门开着,引谢雨青进来。
“芳哥儿你回来的正好,我找你有事情要说。这是我上街买的枣泥糕,觉得好吃,也给你带了一份。”
芳哥儿有些惊喜,“你来就来吧,怎么还带什么点心!来,快坐,是有什么事儿要和我商量?”
芳哥儿接过点心,干脆就拆了包装,放在盘子上,又装了些干果端出来招待谢雨青,还给端了杯热茶。
第039章
“说吧,青哥儿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啊?”芳哥儿也坐下来,拿着干果吃起来。
“是这样的芳哥儿。上次你不送了我些魔芋吗,你能不能再多做些?我出钱买。”
芳哥儿闻言拍拍手里的果屑,皱眉道:“咱俩什么关系?你若是爱吃,我再做了送你一些不就好了?怎么还提什么买不买的,难道你这是故意要和我生疏?”
谢雨青一听就知道芳哥儿误会了,忙解释道:“不是,芳哥儿!我没有要故意和你生疏,我也是真心拿你当好朋友看待的!”
听了这话,芳哥儿表情才算好看些,但仍然有些不解,“那你说,怎么突然要提向我买些魔芋?”
“是这样的。之前你送我那块魔芋,我自己尝试着做了道不错的菜,拿来下饭或是当零嘴都不错。最近开春,他们猎户也讲究时节,现在不是上山打猎的好时机。张迁就打算去镇上找些散活做着,我也就想着也一路去,做些小食摆个摊子卖。这样既能多点收入,又可以和他一道照应着。”
芳哥儿这下明白了,“原来是这样。我听我婆母说,去镇上摆个小摊买些吃食也确实能赚不少呢。你要多少魔芋?我做些给你就是了,什么买不买的!”
“那不行!”谢雨青一口回绝,“一码归一码,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若是你送我些吃食,那便是你的心意,我自己吃了还好,转头拿去卖算什么事?况且做魔芋也是个麻烦的事情,怎么好让你白出力,单单我自己赚钱呢?更何况我是想长久摆摊儿,用到的魔芋也会很多的。芳哥儿,你若是也想让我们情谊长久,这些事还是明明白白算出来好。”
芳哥儿被谢雨青说动了,但面上还是有些犹豫,“这魔芋也不怎么难做,虽不是家家户户都会,但也不像豆腐一样能是门糊家的手艺。要是你从我这儿买了魔芋去,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又能赚几个钱?别忙活一场还贴些进去。你若是真想做些魔芋来卖,不如我把这法子交给你算了。”
“这怎么行?”这个年代,最贵的不是别的,就是知识。古代要想学些什么,除开家传的,那可都要拜师送礼什么的。谢雨青知道芳哥儿也是一番好意,但他不是那种喜欢占人便宜的人。
“要不这样吧。”谢雨青脑子一转,忽然想到了个好法子,“这样,芳哥儿,你尽管把魔芋做出来,咱们也先不提钱的事情。这样,你把魔芋做出来后,我再加工了拿去镇上买,买的钱再除开调料的本钱,咱们五五分账如何?要是没赚到钱,亏了我也不叫你吃亏,花钱买你的魔芋怎么样?”
芳哥儿摇摇头,“你这样做,我倒是横竖都不吃亏。”
谢雨青一笑,“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我也把你当朋友看,怎么好叫你吃亏?”
“那我就不是如此了?你放手去做吧,我把魔芋做出来就是。这样,照你说的,若是赢了刨开本钱咱们再分账,不过就不五五分了。三七开就行,你七我三。横竖我也只管在家带着等收钱。若是亏本了,我也不要你的钱,要赔一起赔。做买卖哪里有稳赚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谢雨青点点头,“你说的有理,但三七……”
芳哥儿打断谢雨青的话,直接塞了个红枣进他嘴里,“哪有那么多但是?就听我的,三七分!做魔芋做熟了也不费什么事情。再者魔芋都是山里挖的野生的,又不出什么本钱。加工、摆摊什么的都是你去操心,我只管待在家里,原本就不应五五分账。就这么说定了!”
谢雨青点点头,芳哥儿就是这么个性子,他要是再不答应,估计芳哥儿就要拉着他学怎么做魔芋,又或者是直接白送给他了。
“那行,就照你说的怎么办吧。”
芳哥儿这才笑着应答着。“哎,这才对嘛。对了,青哥儿。”芳哥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给你那吃食取名没有?”
“肯定取了啊,就叫魔芋爽,怎么样?”谢雨青期待的望着芳哥儿,很是重视他的反应。
芳哥儿面露难色,“啊?魔芋爽?”
“对,就叫魔芋爽!”谢雨青点点头,再次肯定了一遍。
芳哥儿又问,“张猎户和刘阿奶他们知道这个名字吗?”
“当然知道啊!怎么了吗?这个名字不好听?我问过他们的意见了,都觉得很好啊。”谢雨青顿了顿,心里默念好几遍魔芋爽这个名字,没觉出什么不妥出来。
芳哥儿难得的迂回了一次,“要不咱们还是换个名字吧。这魔芋爽一听就知道是用什么做的,要是咱们这吃食卖的好,岂不是很容易被有心之人模仿?”
谢雨青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连芳哥儿都说了,这魔芋的制作不比豆腐一样保密,会做饭的有心人琢磨琢磨,也是能复刻出几分味道来的。
古代又不像现代一样,能注册专利什么的,只要不偷不抢,做出来是谁的那便是谁的。改个不那么明显的名字,可能还会让仿品出现的时机再晚一些。
“那改叫素毛肚怎么样?”
“素毛肚?这个好,比魔芋爽好多了。”芳哥儿拍手赞道。
“好,那就叫素毛肚了!”谢雨青拍板敲定。
“那青哥儿,你什么时候去?摆摊?我今天开始做吗?做一次要多少啊?”
芳哥儿问题问的细,谢雨青也是头一次做生意,便将事情都讲的细些,争取不会出错。
“我让木匠专门给我定做了个小吃摊,后天就能去取货了。不过拿到小吃摊后我还得试验一下。芳哥儿你今天就开始做吧?做素毛肚得把魔芋晒两天,乘着这几天天气好我就先给晒起来。等后天小吃摊到了,也请你来我家,先尝尝看看这素毛肚的味道怎么样。”
“好!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做。”芳哥儿一口答应下来,“对了,是做那种不加玉米面的纯魔芋块吧?”
谢雨青点点头,“对,是那种。”
商量完事情,谢雨青就和芳哥儿告别了。兴许是想到要做一番事业,虽然也不是什么大的,结果也还未可知,但芳哥儿显然也是很兴奋。都不用谢雨青多说,他抄起袖子就打算去做魔芋块了。
谢雨青笑着摇摇头,也不打击芳哥儿的兴致,笑着对他说声加油后,就回家去了。谈完事情,敲定好了一切,谢雨青现在可谓是神清气爽。
院子里晾晒着不少皮毛,最近张迁都已经把老房子里的东西差不多都搬下来了,说是这样不用两天跑,方便些。
东西搬下来后老房子里就不剩什么东西,因此也没有必要再让大福在院子里看守着,便锁了大门,让狗子们都跟着搬下来了。
此时张迁就正在院子里砍柴,大福懒洋洋的趴在一旁,甩着尾巴看狗崽们扑咬玩耍,阿奶坐在屋檐下,拿着簸箕挑拣粮种。
谢雨青一推开院门,便瞧见这一副场景,顿时心软了几分。
“青哥儿回来啦。”刘阿奶抬起头,扬声道。张迁也停下动作,往这边看了看。
“嗯。”谢雨青应了声,蹲下身来抱起猛往这边跑的哮天犬,没被抱起来的人参果不甘心的围着谢雨青转了几圈,又跑开了。
谢雨青掂掂狗崽,发觉它比之前重了许多,皮毛也更厚实了。
“狗崽子长的好快啊,都成实心秤砣了。”谢雨青笑着调侃道。
张迁也笑起来,“狗崽就是这样,两三个月就长得更大狗差不多了。现在多抱会儿它们吧,不出多久你就该抱不起它们了。”
“真的假的?”谢雨青碰碰哮天犬湿漉漉的黑鼻子,就把它放下来,拍拍它的屁股让它和其他狗子一起玩去。“玩去吧。”
“怎么不是真的?”刘阿奶有些骄傲的道:“我每天给它们煮的狗饭,没剩下一点儿呢!它们这一个个的,一个赛一个能吃。知道的是养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养了几只小猪崽呢。长得不快才怪咯。”
谢雨青点点头,“就是要长得快才好嘛。等过几天,可以带它们上山练练了吧?”
谢雨青转头看向张迁。
张迁点了点头肯定道:“再训几天,可以带上去让它们也锻炼锻炼。”
谢雨青又转头看向大福,“大福,听见没有?多教教两只狗崽,这样以后你去打猎的时候,就要伴儿了。”
大福甩了甩尾巴,叫了两声,也不知道听懂谢雨青的话没有。
“今天去商量事情顺利吗?”张迁放下斧头问道。他砍好的柴都堆满柴房了,就这些柴,一直烧到冬天都不成问题了。
谢雨青点点头,“当然顺利!我一说芳哥儿就动手去做魔芋了,等东西都准备好,就可以去镇上摆摊了。”
张迁点点头,他知道谢雨青做事有分寸,便不再多问。
刘阿奶不懂这些事情,不过她相信谢雨青的能力,“青哥儿放心大胆去做便是!”
谢雨青笑着答应,“好嘞。那我就先去厨房做辣油去了。”
第040章
魔芋爽的做法也不难,把它切片晒干后再上锅蒸,最后用调料一拌就是,关键就在这辣油里。
这辣油便要用到素油来做,谢雨青用的是菜籽油,不是茶籽油。
菜籽油要比茶籽油便宜得多,毕竟是用来做小吃卖的,当然还是得控制成本。只是这菜籽油有一点不好,生油的时候气味太重,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谢雨青往锅里倒了半壶菜籽油,等油温升起来,油泡泡都消得差不多,菜籽油的生味也去除之后,再下大葱、香叶、芹菜,等它们炸干后捞出。
最后再将这油倒入装着辣椒、花生碎、芝麻、花椒面的盆里,让油温去“溅”它们。
热油一浇上去,只听得滋啦滋啦的声响,辣椒刺激的香味便激发出来,初时还有些呛人,但香味也是实打实的。
谢雨青忍着想打喷嚏的冲动,把它们搅拌均匀,盖上盖子放在一旁。
辣椒油做出来了,但也不用着急,等它放置一个晚上,吃起来的香味才会更加醇厚悠长。
芳哥儿来送魔芋,都不用进门便闻到这股霸道的香气,“青哥儿,你这是做什么呢?这么香!”
谢雨青有些惊讶,芳哥儿来的时候可比他想象之中快上许多,“芳哥儿你来了啊。我刚刚在做辣椒油呢,是魔芋的配料。”
芳哥儿把魔芋递给谢雨青,狠狠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香味,“这可太香了!有这辣椒油拌什么不好吃啊!呐,做好了,你拿家伙装上,这盆我一会儿还是要待回去的。”
谢雨青应了声,接过盆,魔芋沉甸甸的,他还差点没端起来。
芳哥儿这次应谢雨青要求,做了许多魔芋,约摸有个二十斤左右吧,看着就满满一大盆。谢雨青把它们都转移到自家的厨具里,刚刚做好的魔芋还热乎着,不停散发着热气,拿手摸着是比豆腐更加厚实的触感,更加Q弹些。
把盆还给芳哥儿,谢雨青邀约道:“你等后天再过来,就能尝到它到底是什么味儿了。”
芳哥儿笑着答应,“好啊,那天我一定到。我还有事呢,就不多留了,回头见。”
谢雨青送芳哥儿出了门,回来后就立马把魔芋切成大小一致的条状,把它们摊平了放太阳底下晒着。
让魔芋更口感更Q弹、更入味的秘诀,当然就是要把它们晒干了脱水,让空洞变得更大些,再上锅蒸啦。
这个原理倒是和做冻豆腐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不过现在天气回温了,冻不了魔芋,只能拿来晒干了。
晒好魔芋,谢雨青煮了壶茶水,又装上了些过年时买的点心,一并带去田里。
刘阿奶刚刚挑选完粮种,便和张迁去地里育种了,谢雨青自觉家里没什么要忙的,便出门去看能不能帮上些什么忙。
年初走过亲戚后,气温也渐渐回升,空闲了一个冬天的田地上也出现了忙碌的人影。
一路走过去,谢雨青就见到不少在自己田里松土的勤快人。
农户们拉着牛在田地里除草松土,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俗话说春耕秋收,春天的耕作可是关系到一整年的收成,可不得忙碌起来嘛。不过谢雨青他们家的农活不算重,因为有好几亩租给别人种了,他们自家只需要种两亩地就是,都是比较肥沃的旱地。
一亩种粮食,另外一亩种些蔬菜他们自己家吃就行。
春天育苗种玉米,再迟一个月就可以插红薯秧。将红薯和玉米一起套种,这样两种粮食产量都能高不少,粗略计算,肥田这一亩收成就能有四石多粮食。
一石是一百二十斤,古代的粮食产量自然是不如科技发达的现代的,但一亩地能有快五百斤粮食,那也是很可观的。
不过这是建立在土地本身就是肥田,侍弄庄稼又上心的种田老手来说,若是种子质量和土地肥力都差点,那是远没有四石粮食的。
大历朝现下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赋税不算太重,租出去的土地不用管,谢雨青他们家交了两亩地的税收外都还能余下两石多粮食,家里口粮是不怎么缺的。
再加上租了他们家五亩地种的人家,还要给他们差不多两石粮食的租金,口粮的问题就更不用担心了,还能有些富余。
两亩地对谢雨青来将是很广的,但对刘阿奶和张迁这种做惯了农活的庄稼老手来说就有些不够看了。
刘阿奶他们现下便是在育玉米苗。
张迁从家里挑了粪水出来,加上草木灰增加肥力,再挖土揣泥,刘阿奶则把和好的泥给团成小团,中间再戳个小窝,这小窝便是放玉米种的地方了。
谢雨青过来的时候,张迁已经揣好了泥,和刘阿奶一起团泥土窝窝头,挨个把它们放好,都已经团好一厢了。
谢雨青放下茶水和点心,“阿奶,我带了茶水和点心过来,你们饿了就吃点儿,渴了也可以倒些茶水喝。”
放下茶水后,谢雨青就蹲下身来,挽起袖子打算跟着一起做,但被刘阿奶赶开了,“青哥儿你别做这个,一会儿弄脏身上了,这个可不好玩儿。再一个你把握不好。”
谢雨青心里腹诽,不就是玩泥巴吗,怎么还把握不好了,他转头看张迁,对方点点头,显然是赞同刘阿奶的说法的。
谢雨青:“……”
行吧,谢雨青妥协了,“好吧,那我不团泥巴了,我撒种可以了吧?”谢雨青拿起一旁挑过的粮种,问道:“阿奶,一个泥团里放几粒种子?”
这回刘阿奶没拦着谢雨青了,“放一粒就行了。我挑的时候没挨个看,青哥儿你撒种的时候看着些,捏起来瘪的残的就不要了。先挑大个些的栽进去。”
谢雨青点点头,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放粮种的速度可比团泥巴的速度快很多,不一会儿谢雨青就把团好的泥团都撒上种子了,泥团去了不少,种子才去了一小半。
谢雨青便放下种子,替刘阿奶他们倒了两碗茶水出来晾着,又把茶壶这些直接放在地上,把装着它们的篮子给腾出来。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要早些,雪融化的快,气温也早早升起来。
对这些变化最为明显的,莫过于田地间的野草们了,早在不知不觉间,它们就已经从土里钻了出来,肆意的生长着,舒展它们的身姿。远远望去,田地间早已褪去雪白的冬装,换上浅绿的春裙了。
谢雨青提起篮子,扬起嗓音道:“阿奶,我拿着篮子在地里挖点野菜,茶我都给你们倒来晾着了,累了你们就歇会儿喝口茶。”
刘阿奶应了声,吩咐谢雨青看着些,别挖到别人地里去就好。
谢雨青挖野菜的业务还不太熟练,认识的品种也比较少,挖了半天了,他现在的篮子里也只有荠菜、蒲公英,还有一些野葱而已。不过春天也才刚刚开始,许多野菜也还没冒出头来,他篮子里野菜少也情有可原。
说是挖野菜,但其他杂草谢雨青都没放过,但凡是看见的草,他都一并拔了出来。
不过区别是,认识的野菜谢雨青就把它们挑出来放在篮子里,不认识的、不是野菜的草都通通堆在一处。
原因有两个,一是要种粮食了,田地里的杂草当然要除掉,免得它们争抢粮食作物的养分,二一个就是,他们家里还有只兔子呢!
自从把兔子捉回来,它就被关在笼子里啃红薯萝卜,没见着过草的踪影。可怜见儿的,现下到处都长起草来了,谢雨青可不得拔些草回去喂着吗?
别的不说,草管够!
挖了怕有半个时辰,谢雨青也挖了满满一篮子的野菜,现在野菜都还嫩着,挖的时候谢雨青就把黄叶除了的,回去淘洗一下就能吃。
恰好这时刘阿奶那边也做完泥团打算收工了,“青哥儿,挖了好多野菜了?收拾下准备回去了哦。”
“来了!”谢雨青抱上给兔子拔的草一起过去,刘阿奶他们已经收工了,刘阿奶正搓着指缝间的泥,而张迁正坐在锄头柄上喝茶呢。
看样子他们都把粮种种下去了,还在上面撒了一层薄薄的土盖着。
“呀,这么多!”刘阿奶看着堆起尖儿的篮子,没想到谢雨青竟然挖了有一篮子野菜。因着手上脏,刘阿奶没伸手翻谢雨青具体挖了哪些野菜,只大概看了看。
“这么多荠菜呢?”
谢雨青点点头,“还有些野葱和蒲公英,回去熬点蒲公英水喝,清热解毒。荠菜就拿来包饺子,最是鲜美,野葱和腊肉一起炒,或者剁碎了拿来包包子馅儿也不错。其他的野菜我就不认识了。”
“这些就是不认识的吧,拿回家去喂兔子正好。”张迁放下茶碗,看了看说道,倒是和谢雨青心有灵犀。
“对,我也是这么想到。反正田里的杂草也是要拔的。”
刘阿奶翻了翻谢雨青不认识的那堆草,找出几种对谢雨青道:“这是灰灰菜,也能吃做汤凉拌最好。这是面条菜,也是凉拌,或者包饺子也好吃。我手脏,拿过就用来喂兔子好了。”
谢雨青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现在还早着呢,好些野菜才冒头,青哥儿不认识也正常。等过几天它们就疯长似的全冒出来了。”刘阿奶歇够了,站起身来抖抖腿,抱起野草,准备回去了。
谢雨青和张迁也跟着站起身来,他拿篮子和茶壶,张迁就扛着锄头,拿着簸箕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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