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眉儿被窗外的雨惊醒。
她朦胧地睁开眼，惊觉自己原来只是做了一场梦。
回想起昨晚的梦境，她脸颊微微有些发热，嘴唇上的触感仿佛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仍旧残留着那分柔软和薄凉。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做这种梦。难道是昨晚听到的暧昧声音，让她有了这种念想？
黎眉儿唰地拿被子捂住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
但是......她为何会梦到苏如霜？还对她做出这种羞于启齿的事？
这明明......明明应该发生在男女之间才对。
黎眉儿咬咬唇，内心除了迷茫和慌乱，还有一丝丝的酸麻和微甜。
“黎姨娘，黎姨娘，出事了。”
就在她还在愣愣出神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芙云的声音。
芙云从外面推开门，连雨伞都没来得及收，只随手放在门边，就快步朝内室走了过来。
黎眉儿从床上坐起身，看着她急急忙忙的样子，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主母今天让人把所有姨娘都喊了过去。说是有姨娘耐不住寂寞，在后院苟且，被她当场发现。现在正在审问呢。”
既然是喊了所有的人，那黎眉儿肯定是也要到场的。
芙云说着，就从衣柜里帮她把衣服拿出来。
黎眉儿从她手里接过衣裳，并未着急穿在身上，“你帮我打盆水过来，我得快些洗漱。”
芙云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打水过来，又急冲冲地出门。
黎眉儿等她走后，将手上衣裳放回衣柜，重新拿了另一套衣裙出来。
今天的雨大得吓人，如瀑般直接从天上倒了下来。
黎眉儿撑着伞，很快就被打湿了衣裳，整个下摆都被水濡湿。
她今天穿的是府中裁缝工给她新做的裙子。
白色带纱的布料，在胸前裁了一朵白牡丹，半遮住了她的乳丨沟。腰部贴合，配上颜色较浅的腰带，显得她的腰愈发地纤细。
裙摆处都裁了类似于叶片不规整的边，衣袖垂下来，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像是陷在花里。
黎眉儿初见这个裙子的时候，都被惊艳到了，她甚至都有些舍不得穿。
不过想到要见苏如霜，她下意识地就从衣柜里把它拿了出来。
只是今天的天气实在恶劣，再好看的衣裙，都被水淋湿了色彩。
“黎姨娘，到了。”芙云在她前面领路。
她们去的并不是苏如霜的主院，而是府中的一处大堂。堂内开阔，能容纳不少人。
后院的姨娘都被喊了过来，在大堂内的一侧站定。另一侧则还站着府中的一些管事。
黎眉儿站在门口有些犹豫，她没想到今天还会来这么多管事。早知道她今天就不穿这身衣裳过来了。
好在，很快就有丫鬟拿来了毯子递给芙云。
芙云展开，披在她身上，替她擦着身上的雨水。
黎眉儿裹紧了毯子，走过去跟姨娘们站在一起，看向跪在大堂正中的两人。
正是萧姨娘和一个眼生的男子。
苏如霜扫了一眼在场的十五位姨娘，在黎眉儿身上停留了一阵，收回视线，淡声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罢。”
旁边的管事中站出一人，走到萧姨娘面前，“萧姨娘，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旁边这个在库房看守的张群苟合在一起的？”
他的语调轻慢，还带着些嘲讽，半分没有对姨娘该有的尊敬。
萧姨娘弯着腰，双眼红肿，眼里已经快流不出泪，“我......我。”
她的声音沙哑，挤了好一阵才挤出几个字来，“我不知道。”
说完，她就垂着头，簌簌地发着抖。
那管事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语调上挑，“萧姨娘，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的好。若是让我们自己来查，你恐怕就得吃些苦头了。”
“呜呜呜，我真的不知道。”萧姨娘现在满脑子都是奸情被发现的恐惧，脑中一片空白，哪还有余地去想别的。
倒是跪在萧姨娘身侧的张群砰砰磕了几个响头说：“是上个月，对，就是上个月。是萧姨娘先勾引奴才的。她还威胁奴才，说奴才要是不从，她就把奴才从王府赶出去。求管事开恩呐。”
说完，他又磕了几个头。
“哦？是吗？”管事一挑眉，十分轻蔑地看着他，“可我怎么听人说，你从去年开始，就频繁地进出萧姨娘的院子了？”
张群脸色一白，嘴唇抖得不成样子，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是他逼我的。”萧姨娘许是终于回过神，眼神空洞而又呆滞地喃喃道。
过了一会，她又加强了语气肯定说：“都是他逼我的！”
“主母，主母，求主母为我做主啊。”萧姨娘哭喊着，就要往苏如霜的位置爬去。
前面的管事直接一脚将她踹开，“萧姨娘要认清自己的地位，主母是什么人，岂是你能冒犯的？”
他半是威胁，半是劝解道：“就算你真的是被逼的，但你私通外男的事已成定局，该有的责罚都不会少。萧姨娘，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的好，以免牵连你的家人。”
萧姨娘被踹得倒趴在地，脸伏在自己的手臂上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她停了哭声，终于像是想清楚了，声音暗哑地说：“我跟张群是从......”
旁边的张群眼神慌乱，许是知道她真的要将事情都抖露出来，眸中闪过一丝凶狠，直接冲上前，用力掐住萧姨娘的脖子。
萧姨娘被掐得白眼直翻，很快就要背过气去。
管事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当场行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让人拉开两人。
张群用的力气极大，两三个人一齐动手，才把萧姨娘从他的手下救出来。
萧姨娘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瘫软在地，没了动静，胸前的起伏几乎看不见。
管事的让人试了呼吸，确定人还活着之后，才松了口气。
他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苏如霜，指着一脸颓然的张群说：“主母，此人公然对府中的姨娘动手，再加上还有私通的嫌疑，不知该如何发落？”
“按照规矩处置。”苏如霜轻轻阖了下眼，对现场的一切反应冷淡。
管事弯腰行礼，“奴才知晓了。”
随即他就让人把张群拖走，以及萧姨娘也一并带走。
其他管事跟在后面离开。
很快，整个大堂就只剩下了后院的姨娘们。
黎眉儿看完了全程，心中并没有多少波动。
只是对那胡乱攀扯的张群微微皱了眉，这人如此凶恶，也不知道萧姨娘为何会与他私通。
不过她也并不想关心这些，等人被带走后，跟着其他姨娘一起，看向目光清冷的苏如霜。
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处置这萧姨娘，定然不仅仅是让她们来看戏的。
果然，等所有的姨娘几乎站得都快要抱怨的时候，苏如霜终于淡淡地开了口：
“前日萧姨娘哭着求我面见王爷，我还以为她当真对王爷深情难却，如今看来，不过是做戏给我看罢了。
我知晓你们有很多人都是最近两年才入的府，对王爷并未有多少情分。但是我还是要劝你们安分守己些。
既然已经入了府，那就是王爷的人。再有人做出此等有悖伦常之事。这处置，恐怕不仅仅像是萧姨娘这般简单了。”
她的这一番话，说得平淡。但是听在姨娘们的耳中，都知道是对她们的警告。
不少的姨娘都互相看了看，心中有了些忌惮。
“你们回去罢。”苏如霜说完就起了身，直接出了大堂。
她一走，众姨娘终于像是被解放一般，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
“你们说这萧姨娘是怎么被发现的？”
“不是说被主母撞见的吗？我瞧她真大胆，居然敢在这府中做出这等事。”
不少的人都觉得萧姨娘是运气不好，被人撞见不说，还偏偏是苏如霜。
她们说着，又把话题引到了苏如霜身上。
黎眉儿原本想走，但是听到她们谈论苏如霜，便默不作声地找了个角落，装作等雨停的样子，暗中听她们谈话。
“你说说苏如霜跟王爷他圆过房没？怎么瞧着，她对王爷倒是真有几分情谊？”
这个话题实在大胆，旁边的姨娘直接拉着她走到了隐蔽的角落，压低了声音说：
“她一入府，王爷就身子不好，怎么可能圆房？”
“那王爷为何这么喜欢她？”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回话的那人不赞成地翻了个白眼，“苏如霜要不是主母，早就被赶出府去了。谁受得了她那副冷淡的样子？”
旁边许是有人听着她们说话了，应和道：“就是，王爷身体好的时候，经常出入的不就是那几个姨娘院中？她如今也就能趁着王爷身子不好的时候，在我们面前呈呈威风。”
姨娘们越说越带劲，黎眉儿听着，就知道她们这些服侍过王爷的人，大多都是对苏如霜不太待见的。
而只有一少部分，像她这种，在王爷病后才入府的，都默默地没有说话。
黎眉儿又听了一阵，她们说着，转而谈论起别的话题。
见没有想听的内容，她就喊了芙云，一道出了大堂。
如瀑的雨还在哗啦啦地下着，黎眉儿将身上的毯子交还给大堂里的丫鬟，撑开伞，往雨幕中走去。
今天的风还有些大，甫一出门，黎眉儿差点被吹得栽了跟头。
身后传来踩水的声音，她原本还以为是芙云。一转头，发现是一个有些眼生的丫鬟。
“黎姨娘，主母让你去屋里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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