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扶泠似乎对自己穿进书里的事实没什么感觉,“一定要结为道侣吗?和我?”
天字公寓看上去很大,书架上全是游扶泠的私人藏书,不少是炼天宗出品,完全是给她这位天才的特殊待遇。
丁衔笛不算东张西望,除了刚才对游扶泠的眼神丈量,她看起来气质随和,很容易让人亲近。
“也不一定。”丁衔笛续了杯茶,把挂在腰间的天极令牌放到桌上。这玩意比手机还大,但论科技感,又太复古,千禧年的手机都比它看上去更好操作。
她看天极令,一边说:“据我多年的看书的经验,如果我不做出出乎意料的事,估计又要兜兜转转回到原点。”
游扶泠:“看女人和女人恋爱小说的经验?”
她音色天然冷冷,比脸看起来还有距离感,丁衔笛看了她一眼:“你恐同啊?”
游扶泠没有说话,丁衔笛耸肩:“那你当我没说。”
她不多问,眼神落在提宛如令牌的天极令上看通讯录。
原主性格不出挑,除却宗门师妹,几乎没有和旁人过多联络。
气氛又有几分尴尬,游扶泠问:“那你若是没有道侣,还会爱慕明菁,想同她做那种事吗?”
丁衔笛心想这人也挺奇怪的,一边打开游扶泠递过来的丹药瓶,“那种事?”
她们同年同月在同一家私立医院出生,出生时间都卡得像bug一样不差分秒,是医务人员提起的传闻。
丁衔笛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考虑过这种事。
她父母是合作关系,在感情方面实在没什么好标榜的。
爱不爱的小孩没有质疑的能力,光是围观父母相处就看出了洪水滔天的烦闷,她选择跳过。
问的人是游扶泠,丁衔笛反问:“爱慕,喜欢,的人,做那种事,不是应该的吗?”
她断句怪异,字字盯着对面坐着的人说。
游扶泠从不轻易摘下面纱,天极道院对她的外貌始终好奇,美丑的猜测全是极端,方才只露了半张脸,似乎证实了她的美丽。
游扶泠忍不住问:“你有吗?”
游扶泠知道很多人喜欢丁衔笛,却从没听说她和谁交往。
学校没那么多限制,不少人大学都是要出国念的,氛围也和普通高中不太一样,也有人在学校论坛吐槽运动课程太多。
丁衔笛的成绩单永远挂a,游扶泠除了体育项目都能和她打得有来有回,唯一的遗憾就是她们不会有面对面打一次网球的机会,她也不会出现在其他人表白丁衔笛的现场。
但现在不一样了。
“没有啊,我是怕万一。”丁衔笛不知道这些丹药是什么作用,晃了晃瓶子。
“这药是干什么的?不是我刚和你提的,吃了会让人情不自禁想发生什么的东西吧?”
她新来的什么都不懂,人前尚且有几分难以察觉的紧绷,在游扶泠面前放松过度,张口就来。
她真人和游扶泠幻想中的完全不同,面纱遮住了游扶泠的难以置信,她喃喃道:“你怎么这么……”
丁衔笛明知故问:“我怎么了?”
她很擅长先发制人,“我们又不是土生土长的这个世界的人,你有必要这么害羞吗?”
她们家庭背景的豪门秘闻不要太多,丁衔笛长得一派月明风清,听了不少肮脏僭越的事,比起恍如阁楼公主的游扶泠,她更适应那样的世界。
游扶泠:“我没有。”
她低着头,说话的时候依然呼吸浅浅,面纱丝毫不动,像个假人。
越是这样,丁衔笛就想看看她的真面目。
杀了哥哥的游扶灵是什么样的?
“不说这个了,”丁衔笛闻了闻药瓶,“我说的事你不用急着答复我,如果你在这个世界另有打算也不碍事。”
天极令不启动的状态就是一块普通的令牌,背后还是电镀材质的,写着丁衔笛的名字和天极道院的入学编号。丁衔笛当做镜子照了两眼自己的脸,一点点地把药撒在上面。
“这么立竿见影?”
她呜了一声,抬眼和游扶泠打量的眼神对个正着,她歪头冲对方笑了笑。
游扶泠却像受惊的鸟雀,迅速移开了眼。
“你说明菁是主角。”
看丁衔笛没走的意思,游扶泠想了一会和她确认,“那这本书讲的是什么故事?”
游扶泠从小到大都不像丁衔笛这么呼朋引伴,难得闲下来打发时间看的也是名人传记。
这个年龄的女孩爱看什么追的什么人她都不了解,也很符合丁衔笛朋友们提起的形容——真正象牙塔的公主。
丁衔笛脸上的伤还疼,她身上也不止一处伤痕。
她穿得莫名其妙,原来这具身体的灵魂似乎上课睡了一觉就不知所踪,没有给丁衔笛任何记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记起,刚才在课上说的话全凭小师妹提醒。
丁衔笛唯一庆幸的就是原主的小师妹看上去不太聪明,似乎把丁衔笛的反常定义为被明菁拒绝后的性情大变。
天生有蛮力的梅池在课下禁止械斗的天极道院如鱼得水,除了点星宗不是人的大师姐,几乎没人能伤得了她。
丁衔笛的天极令上还有她的传音:二师姐,我拖不住季町了。
“讲的是作为修真世家继承人之一为了救母,不料成为修真界唯一的姐拯救苍生的故事。”
丁衔笛涂完脸拉下衣领涂脖子,她说话总有一种慢条斯理的腔调,像是没什么可以值得她着急的。
游扶泠:“拯救苍生?”
她比丁衔笛早来,对琉光的格局了解更多,入天极道院前也听师尊提起琉光各地隐隐有魔族复苏的消息,“魔族?”
丁衔笛没留过这么长的头发,虽然偶尔会和朋友们穿几次汉服拍拍照,也不是受伤状态。
原主和整个师门都穷得药都买不起,书中对这位衬托明菁魅力大得能倾倒同性的配角着墨不多。
丁衔笛完全是通过天极令任务堂的记录,得出对方是靠一些打杂的任务赚取灵石供平日的开销的。
她把长发拨到身后,也不避讳对面坐着人,不仅扯掉了和发带一块布料的铜钱纹腰带,还扯开了外袍和里衣。她实在太不见外了,游扶泠问:“你在做什么?”
丁衔笛把自己上衣剥了,完全没和对方客气:“阿扇,给我上个药,身上伤很多,疼啊。”
她也不忘给游扶泠剧透:“是魔族复苏,但这本小说我没看完,最后就是修士大战魔族,明菁是除魔主力,应该就完结了吧。”
游扶泠穿越好几年,她的性格原本就比丁衔笛更容易本土化。她到现在还不太适应对方说话的态度,看着丁衔笛背过的身体愣了半天,直到丁衔笛说冷才回神。
出身豪门的丁衔笛身上是不可能有这些伤口的,她这个人从小顺风顺水,比起游扶泠从小病到大的习以为常,完全是没有吃过身体苦的人,游扶泠问:“你受得了吗?”
丁衔笛:“什么?”
游扶泠:“听闻你的身体无法聚集灵气,修为也很低。”
少女的肩背还有几分没有彻底长成的青涩,丁衔笛毫不在意,笑着说:“嘲笑我现在不如你了?”
游扶泠摇头,却忘了眼前人背对着她看不见。
跟着她俩后面来的梅池拉走了季町,但炼天宗的大师姐也不是吃素的。
道院内禁止械斗不代表不能用符咒,点星宗一脉个个都是草包,她直接把梅池定在了原地,奔向游扶泠的公寓。
路上还遇到了看热闹回来的倦元嘉,明菁忙得很,又去练剑了,倦元嘉看季町慌慌张张,也跟了去看热闹。
道院的公寓等级是交叉的,人字号公寓的斜对角正好是天字号,梅池在两条路的岔路口,是个人路过都看得出她身上的符咒,但没人帮她。
同系的剑修更是觉得这丫头傻里傻气。
剑修就算在外面名声再不好,也不至于沦落到拼体术的时候,这时候路过爱答不理多少带着些私人恩怨。
天色渐晚,这个时辰一般是梅池去饭堂的时候,她饿得肚子发出巨响,恰好一群丹修系的下学,几个穿着青绿色修袍的女修走过。
丹修在道院中不像剑修惹事概率高。
他们的山头爆炸的频率很高,不是丹炉炸了就是炼出来的丹药炸了,三天一小炸五天一大炸,不少人都无痛卷发。
梅池被定住了也很乐观,瞪这个瞪那个,又羡慕有人从饭堂打包了好吃的,平时呆滞的双眼过分灵动,眼珠子都要从眼睛里掉出来了。
“祖师姐,你看她,真好笑。”
“你看天极令了?今日剑修系好像发生了大事。”
“我那音修的师妹哭天喊地,说她家天才师姐被猪拱了。”
“什么猪啊,道院又不收妖。”
“这不是点星宗的人吗?我还以为这个宗门没人呢,今年是拼了三个人进来了?”
“什么人,听说还有不是人的。”
梅池还盯着路过的女修手上油纸包着的豆糕,完全没再发现自己宗门又成了热议的中心。
被同伴喊祖师姐的卷发女修的停下脚步,转过了身,梅池的眼神黏糊糊的,她路过对方的时候解开了梅池身上只剩下半刻钟的咒决。
梅池一个趔趄,直愣愣地倒向眼前个子高挑的女修,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丹修师姐扶了她一把,问:“你是新来的?”
天极道院女修公寓混杂,加上各系的道袍无论年龄都是一样的,有些人又长得着急,很容易分不清谁是真正的师姐。
梅池嗯了一声,她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豆糕上移开,撒腿就往天字号修真公寓奔去,周围的丹修有些疑惑:“这丫头住天字号?不可能吧。”
被喊祖师姐的丹修没有接话,也往那边走去。
梅池耽误了一炷香的时间,原以为季町把她二师姐劈了,没想到对方居然临时被人叫走了。
两个人又碰到了一起。
梅池抢在前面,季町伸手去敲门。
天字号公寓占地面积极大,是依靠天顶采光的洞府,游扶泠刚穿书住的也是这样的地方。
她遇见丁衔笛防备降低,也没有在意室外跑动的声音。
天字号公寓造价很高,统共没有几间。有些人习惯闭关,也有的彻夜不休,还有的和道侣住在一起,门关上更不知道隔壁谁是谁。
季町和梅池在游扶泠的公寓门槛对峙,修为高的怕惹来执法仙鹤,修为低的一身蛮力,居然也可以分庭抗礼,可惜了无辜路过的某丹修被中伤。
刚才帮助梅池的丹修被梅池一个意外的肘击撞得趔趄几步,正好撞开了被季町解除了禁制的门。
哐当一声,三个人都摔倒在地,里面裸着肩靠在软榻上的丁衔笛哟呼一声,“什么情况?”
戴着面纱的游扶泠手搭着丁衔笛的脉,灵力游走对方经脉,想看看这身体到底有什么异常状态,完全没意识到她发钗凌乱,衣摆被丁衔笛抓得皱巴巴的,这一幕怎么看怎么怪异。
季町声音都带着哀嚎:“丁衔笛!你这畜生!对我师妹做了什么!”
梅池扶起被自己连累的丹修,大声说:“分明是你师妹强上我师姐!”
两个大嗓门引来了更多的人,游扶泠门外被挤得水泄不通。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丹修问:“她们是道侣的话双修不是很正常?”
丁衔笛微微侧头,冲游扶泠喂了一声,不可置信地问:“这样就算双修?”
是不是太潦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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