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李叔还是嘀咕个没完,开车抽不出眼睛看陈向喧在比画什么,陈向喧又晕得不想看手机,只能被迫听着李叔的唠叨,碰上红灯和李叔的眼神杀时就开始疯狂点头。
不点还好,一点就和喝了两斤谷酒一样。
医院的距离也没让他晕太久,等他从车上下来时刚好卡着下班的时间挂上了上午最后一号。
一通检查下来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换季容易感冒,医生开了张处方笺让陈向喧去拿药,走在没人的走廊里,李叔犹豫一下问道:“反正也来医院了,要不要……再去看看?”
陈向喧当没听到一样,继续朝着西药房走去,李叔绕到他前面继续说:“最近雨季多,我不太放心。”
他终于有了反应,但他没说什么,只是露出一个笑摇了摇头。
“不是让你非吃个药什么的,你随便找个医生聊聊,那种心理咨询之类的,”李叔估计也挺急,语速有点快,但又怕陈向喧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我没别的意思,实在是最近雨季真的太频繁了,我看着天气预报就烦。”
陈向喧抬手比画:我没事,躲着就行。
“躲着?”李叔叹口气,“要不还是和我住段时间,我盯着你比较放心。”
陈向喧说:放宽心。
他提着一袋药刚走出医院就被太阳刺了眼睛,从指缝中看了看这难得的阳光,陈向喧说:我想散步回琴行,顺便把饭吃了。
李叔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又看了下天气预报,“我现在得回琴行,你下午干脆也别去了,太阳大是大,风也大得很,你直接回家吃药睡一觉,我晚上给你打包饭菜过去。”
陈向喧比画:我想吃琴行后面的小院大排档,中辣就行。
“我还没答应你……”李叔说,“再说了,你打喷嚏又咳嗽的,还中辣?你也别点了,我来安排。”
陈向喧说:麻烦你了。
“你从六岁就开始麻烦我,我早就习惯了,”李叔叮嘱他,“吃了早点回,那我可走了。”
陈向喧摆摆手,李叔忍不住啰唆一句:“别吹风啊,”他看着陈向喧这头发又开始了,“你真的还能看见路吗?安丰这样你也这样,过两天我把我那些什么链条裤红皮衣带来给你们穿,这一套下来才配。”
陈向喧点头:光听形容就很帅。
李叔在陈向喧头上比比划划,恨不得替他把头发扎起来,掏了掏口袋实在没什么能绑头发的,无奈之下李叔选择给陈向喧把头发变成中分。
李叔满意地点点头,终于是上车走了。
看着李叔的车开远后,陈向喧掏出手机想看看附近有什么吃的。
他想得挺好,现在先把饭吃了,消消食后在外面就把药喝了,回家了估摸着起药效,刚好舒舒服服睡一觉。
附近大多都是快餐,要么就是正卡着午饭点店里坐得满满当当,要么就是半开放形式,吃饭的地方风直往里灌,店内也理所应当地空空荡荡。
陈向喧这模样是不能再吹风了,他将卫衣兜帽戴起来,朝着最近的那家餐厅走去。
那家放在网上打广告的乌冬面看着挺不错,最主要他家还有单人包间。
他找到店里的联系方式给那边发了条短信,问他们还有没有空餐位,或者单人包间之类的。
大概是饭点正忙,也没有人回复,他只得走到店里再看情况。
没有单间也没关系,坐在随便一望都是一对情侣的大厅再随便对付两口,吃完回家就是。
距离餐厅还有一个拐弯时短信终于被回复了:有的,需要给您预留吗?
陈向喧拿着这条短信进到餐厅给门口的迎宾看了一眼,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
好在这一套动作下来,对面人算是彻底理解了。
“您跟我来,这边直走。”迎宾人员在前面走着,将陈向喧带到中间位置的一间包间外。
陈向喧指了指包间外面的帘子,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坐了进去,迎宾人员说道:“可以直接扫码下单,桌上有呼叫器,有什么需要您再叫我。”
他点头笑了笑,拿出手机扫码点了份咖喱肥牛乌冬面套餐,坐在那里开始无聊地等着。
也不知道包间隔断是用的什么材质,隔音效果极差,差到他都能听清后面那桌喝汤呲溜呲溜,前面那桌客气聊天,那流程听着就和相亲一样。
女方问:“听阿姨说你是江城本地人?”
男方说:“对,不过搬走有几年了。”
“哦……那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呢?”陈向喧听见女方说完后放下了什么东西,大概是杯子。
男方没及时回答,过了一会才说:“没多久。”
陈向喧听见女方尴尬地‘哦’了声,双方都陷入了沉默,而且这男的声音好像还有点耳熟。
乌冬面做好被端来,陈向喧等着听前面那桌的尬聊下面吃,结果他们一句都不说了。
他拿出手机无聊地扒拉,扒拉好半天才吃上一口不烫的面。
俞知游的消息他还没回,陈向喧吸溜一口面回复道:桥洞子里有午饭吃吗?
手机亮屏被丢到一旁,前面那桌的手机响了声,过了会儿陈向喧就收到了回复。
鱼:三菜一汤。
陈向喧乐了:吃得不错。
前面那桌手机又响了一声。
陈向喧一愣,紧接着又发去一条:最近雨天多,尽早找个地方住下,要是再无意间告诉我你住在哪里就更好了。
前面那桌的手机再次卡着消息送达的点响起,陈向喧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夹着半筷子乌冬面,眼睛盯着前方那堵墙,恨不得把它看穿。
手机振动,俞知游的消息回了过来。
鱼:忙你的吧,少管我。
他听见前面那桌男方说:“还要点些什么吗?我有些事要先走,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好好吃顿饭。”
“很急吗,你都还没吃什么……”女方听口气像是想留一留这人。
“挺急的。”陈向喧听见座椅向后拖的声音,这人要出来了。
他三两口吃完碗里的面,也没顾得上烫不烫,匆忙吃完还不忘喝一口汤顺一顺。
一秒都不敢再耽误,他直接走出包间。
“单已经买过了。既然来了就好好吃一顿,真的很抱歉——”
陈向喧和这个脚步匆忙的人撞个满怀,谁让他回过头和别人说话,不注意前方的路呢。
陈向喧在心里想着:不过,看在你是俞知游的份上,我就不怪你了。
“不好意思——”俞知游朝那个被他撞到的人道歉,抬头一看,表情很快又冷了下来,“陈老师?好巧。”
陈向喧比画着:你怎么在这?
比画完才想起来俞知游不会什么手语,还没等他拿出手机,俞知游就说:“在这里还能干什么。”
他点点头比画:懂了,你在相亲。
俞知游扯扯嘴角,朝着餐厅大门外走去,陈向喧连忙跟上,走到他前面比划:是偶然听到,餐厅隔音不好。
“无所谓,”俞知游说,“我也没让你解释什么。”
两人都走出一段距离了,陈向喧手机振了起来,是一通电话,还是陌生号码。
他挂掉后继续跟着俞知游走,那通电话紧接又打来了。
陈向喧拿着手机朝俞知游晃晃:帮我接一下电话。
俞知游表情看着挺不乐意,接起电话来倒是利索:“你好,什么事?”
对面说了什么,俞知游说了个‘好的’就朝餐厅的方向折返去。
陈向喧跟在他后面慢悠悠地走,隔老远就看到餐厅门口有个服务员手中拿着一袋什么东西,再走近一些,仔细一看发现那是被自己匆忙遗忘的感冒药。
服务员有些纳闷:“我记得那个餐位好像不是您啊,好像那位先生……”服务员摸了摸自己喉咙,突然看到俞知游身后没隔多远的陈向喧,“啊……您是和那位先生一起的?”
俞知游说:“对,东西给我就行。”
他接过东西道了谢,朝着陈向喧走去时还顺手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看了眼。
陈向喧在这一刻庆幸自己的选择——没听李叔的去看心理咨询。
毕竟所有的小票收据都在里面,包括那本就诊病历本。
“给。”俞知游将药袋子递给他。
他接过袋子又继续看向俞知游,陈向喧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鼻子一痒打出个喷嚏。
“走吧。”俞知游朝前走。
陈向喧掏出手机跟在他后面,机械男声问道:去哪儿?
俞知游说:“你去哪儿,我送你。”
两人走到车边时陈向喧朝里看了眼,后座还是满满当当,他毫无顾虑地坐到了副驾驶。
陈向喧比画道:回家。
车内窗户都被关上,看来俞知游是记住了他家的位置,没问也没开导航。
车缓缓启动,陈向喧想起俞知游以前脸皮很薄,碰到什么难为情的事都会脸红。
有次他碰到俞知游被告白,站在一旁乐了好一会儿,他看着俞知游从隐隐不安到发现他就在旁边时变得浑身写着不自在就觉得有意思。
他知道的,俞知游不会离开。
也不知道俞知游说了什么。
他看着俞知游一脸拽样地走过来,一瞬间又变成无辜脸,他说:“我拒绝得很干净。”
陈向喧摇摇头,伸出手在他喉结处轻轻刮上两下,又摸了摸他的头发。
不得不说,路程确实很短,陈向喧感觉到车已经停下时还隐隐有些不爽,俞知游这次将车停在了小区外。
“别忘了拿药。”俞知游提醒道。
陈向喧比画着:你能看懂手语了。
俞知游微偏着头,叫了声他的名字:“陈向喧。”
陈向喧比画着:什么事?
他说:“不用反复试探我,那时我在短信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爱上你,只是我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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