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过后,华煦仙君虽一直让慕知珩上着大课但也会布置一些课业给他。
慕知珩挥完这最后一下便准备将且慢收回剑鞘中,右手忍不住地颤抖着,好几次都未曾对准位置。
“还差五下。”坐在一旁品茶的华煦仙君突然开口道。
慕知珩听完这话又按照之前的要求再挥剑五下后才将且慢收回剑鞘内,见着师尊满意点头就一步一步挪到石桌旁坐下,整个人宛若被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
“师尊,我这般练下去何时才能超过叶司清?”刚喘过气来的慕知珩第一句话便是为着这个。
“或许十年又或许二十年,你虽是每日都在精益修为,但衡仁师兄对待弟子一贯是严苛的,他所受的训练自然是要多过于你,若你想打败他必然要付出比现下更大努力。”
一听到要这么久,慕知珩直接倒在石桌上:“师尊就没有什么速成的法子吗?”
“为师有些好奇,你为何一直针对叶司清?”
“倒也不是针对他,他是我们这届新晋弟子中的第一名,若是能够打败他那我不就成了第一。”慕知珩起身为华煦仙君杯中添了些茶水,撒娇道:“师尊神通广大,一定知道些法子对吧。”
“修行之路本就没有捷径,你只要一日日练下去,哪怕暂时未能超越他,你也能成为这届新晋弟子中的翘楚。”
未能在师尊那等到方法的慕知珩并未泄气,除却上大课与练剑以外,他每日都会去崇峻峰以期待着能碰上叶司清并与其较量一番。
他并不认为输上那么几场有多难看,如若他能破解叶司清招式的弱点,即便实力远低于叶司清也定然能够取胜。
只是有时候,事态的发展完全不像是他所想的那般,他去崇峻峰十次那么叶司清就有十次不在,不是每次刚出去就是还未归来。
又因着来的次数太多哪怕是衡仁仙君的大弟子仲昊英都有些不待见他,于是乎上不去崇峻峰的慕知珩一有空就在便在崇峻峰的山脚下蹲着,他就不信叶司清还会不回崇峻峰。
躺在树枝上的慕知珩优哉游哉地荡着腿,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在身上,白色长袍上的纹路若隐若现。
“慕师兄,你怎么在这?”
树底下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慕知珩起身往下望去,那人他倒是认识,那会入门比试的时候曾与他说过几句话。
“三狗,你怎么在这?”
“师尊让我来给崇峻峰送些东西,还有、师兄,我已经不叫三狗了,师尊赐了我一个新名字叫季同,我现在是王季同。”
“王季同。”慕知珩将他的名字念了一遍,笑道:“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嘿嘿,我也喜欢,师尊说了新的名字意味着新的开始,希望我能忘掉从前的事情开始新的修士生活。”王季同的话语中饱含着对未来的憧憬,尤其是站在这阳光底下,恍若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
“时候差不多了,我得先走了,慕师兄,季同先行告辞!”王季同对着慕知珩行了一礼后就匆忙离开。
而树上的慕知珩在心中品着他方才的那一番话,开始新的修士生活……
忽而,不远处传来的声响打断,他定睛一瞧总算是见到他日夜所期盼的那道身影,叶司清!
生怕那人跑了的慕知珩一把从树上翻了下来,哪知树杈勾着了衣角,直接摔了个跟头,惊飞树梢上的一众鸟儿。
听到声响的叶司清脚步一顿,侧目一扫,知晓来者是何人后加快步伐,但没一会儿还是被那烦人的家伙追上。
“叶司清,同我再比试一场!”追上人的慕知珩第一句便将此行的目的道出,但叶司清依旧如往常一般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慕知珩从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更何况天知道他为了这一面等了多久。
“你要是今日没空,我们可以改天再打。”
“或者咱们可以提前约定,过几个月都没问题,我都可以等得起。”
“要是你觉得不够正式,我可以让我师尊给衡仁仙君下帖子。”
慕知珩越说越感觉叶司清的步伐越发沉重,呼吸声也粗重起来,至于看着他的眼神仿若寒冰一般,要是能具象成刀,只怕他现在身上已经被叶司清捅出十几个窟窿来。
忍无可忍的叶司清终于开口骂道:“聒噪!”
原本还在喋喋不休的慕知珩听见这话一顿,甚是惊喜地说道:“呀,你还会说话啊!”
得到叶司清一记白眼的慕知珩又赶忙解释道:“我不是那意思,你都已经同我打过一场,再跟我比试一场又怎样。”
此次的叶司清没再搭理慕知珩,从储物袋拿出寒玉剑便御剑离开。
“会御剑飞行了不起啊!”徒留原地的慕知珩气哼哼对着迅速消失的叶司清背影喊道,又骂骂咧咧两句后,慕知珩的理智才稍稍回来些。
会御剑飞行确实了不得,改日一定要让师尊教自己!
“师尊!师尊!”一回到恒辉峰的慕知珩便兴冲冲地去找自家师尊。
“回慕师兄的话,仙君在炼丹房中。”耳朵被吵懵的丹童行了一礼对着慕知珩说道。
得知这个消息的慕知珩轻应了一声,师尊每隔几日便要开炉炼丹,但练的都是些很基础的回灵疗伤类的丹药,随后又都一并给了他。
那些丹药多的他就是当饭吃也吃不完,他也曾问过师尊,若是用炼制普通丹药的时间去炼制那些珍贵的丹药,怕是师尊此刻早已出名了。
慕知珩在炼丹房外头从天亮等到天黑,总算等到华煦仙君的身影。
“师尊!”一见到华煦仙君的慕知珩就赶忙迎上去,华煦仙君笑着应了一声,随后则是照例将炼制好的丹药分出一部分给慕知珩。
“找为师有何事?”炼制这些简单的丹药自然是不费神的,故而华煦仙君一早便听到慕知珩寻他的声音。
“师尊,给我换一个名字吧。”慕知珩眼巴巴地看着华煦仙君,那神色宛若像主人撒娇的灵宠一般。
“为何?”
和从前一样,每每他有任何新奇的想法,师尊总是会问出这句话,若是之前的慕知珩定会兴致勃勃地说上好多,而华煦仙君则是眉目含笑地听着。
但对于这事不愿意多说,只是将遇见王季同的事情简单地概括一番,随后得出心中想要的结论:“我已经拜入师尊座下为徒,自然是同从前的我有所不同了,所以我想换个名字。”
华煦仙君也曾派人打探过慕知珩的过往,出自丰州的一座小城中,家中排行第三,底下还有几个兄弟,再加之一众堂兄弟,又因生母的身份故而在其中并不算特别出彩。
自他懂事的那一日便被灌输着必须争,必须抢,必须得第一的想法,因而为着取胜他会耍些小聪明。
那日比试他也同样用着且慢这招赢了对手,于是便收到一连串的摇头叹气,但华煦仙君却能看出他并没有一颗坏心,于是便顶着一众师兄弟们的反对声将其收为亲传弟子。
彼时的慕知珩刚敬完拜师茶也是如方才那般看着他,问道:师尊为何选我?
他将一切推到缘分上,华煦仙君相信这样有趣的小家伙应当可以为他平淡的日子增添几分色彩。
可眼前的小家伙依旧有些不安和局促地追问着,收他为徒是否是因着天赋的缘故,彼时并不知情的华煦仙君见他如此点头便点头夸赞称他是这几十年来自己见过天赋最好的。
就是因着这句话,那日慕知珩听着旁人说起叶司清天赋好,他便冲上前和叶司清比试,不过只要是合规矩的,他都不会去阻拦他。
只是他是第一次带徒弟,小徒弟的点子又多,如今的他总是会听完小徒弟的想法再开口。
但今日这一事涉及到他的过往,小徒弟看起来并不愿意分享。
“珩乃美玉,你都已经是一块美玉,这样好的名为何要改?”听完慕知珩的话,华煦仙君抚着他的头缓缓说道:“季同是因为他从前是个粗名,村里自古就有粗名好养活的说法,而如今他都已经长大了又拜入仙门,总不能未来出名时旁人都唤他一句,三狗仙君。”
慕知珩脑海中浮现出那样的画面,随后噗嗤一笑,方才有些闷闷的心情随之一扫而空。
心情畅快一点的慕知珩不由得问出心中积压已久的想法:“师尊有过不愉快的过往吗?”
“自然是有的,只是这过去也是你的一部分,若没有过去的你,便不会成为今天的你。”
华煦仙君的话中似乎蕴含着许多东西,但这些年仅十余岁的慕知珩自然是无法理解的,有些道理是需要经历过,甚至是走出半生后再来回首才能明白的。
但华煦仙君清楚他身为长者在修行修心这条路上多多领着他,为他遮风挡雨,便能够避免掉许多的遗憾。
“虽然没有新的名,但为师突然想到一个小字特别适合你。”
“什么字!”
“莫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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