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至冬细雪绵绵。


    你像往日一样坐在三楼的天台上,望着底下那群孜孜不倦做着训练的愚人众佣兵发呆。


    自回到至冬宫后,你就基本没有再和阿贾克斯见过面。


    不过你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女皇对他的实力以及战斗狂的属性无比赞赏,遂从给予他特殊任务的那一刻开始,“达达利亚”的到来早已是注定的结局。


    “啊,累死我了!真是每一天都不想干了!”从底下传来了佣兵疲惫的抱怨。


    你挑眉,循着声音往下看了一眼,见那群刚才还努力训练着的家伙们此刻已经三三两两地聚做一团,各自聊着些有的没的,看来是休息时间到了。


    “你也可以换一种思路,比方说升职为执行官,不就可以每天穿的奢靡无度的,站在高处监督别人了嘛。”身披罩袍的债务处理人靠在围栏上,他双手惬意地撑开支着墙面,堪堪揶揄道。


    听到“执行官”那三个字,他的同伴怔愣了一下,似乎被提点到了什么,“说起这个,最近不是新上任了一个执行官嘛,叫达达利亚来着。”


    “哈?你怎么敢直呼那位大人的名讳啊,被听到可是要受处罚的!”


    “有什么关系啊,这里又没别人,”似乎说到这位执行官就会让他来火似的,男人的语气多了几分不悦,“再说了,你知道这家伙在成为执行官之前,那个任务是和谁一起完成的吗?”


    “不知道,但那位大人打败了冰龙肯普思,拯救了至冬国的地脉。”


    “白痴,达达利亚才不是任务的重点,关键是他的队友,米歇尔!那个实力可以碾压执行官却因为被女皇忌讳,结果坐了三年名誉冷板凳的圣职者啊!这次的冰龙肯定是他打的,达达利亚最多是帮衬。”


    就躲在楼上偷听他们聊天的你浑身一颤,这种好像被人夸赞了又好像被侮辱了一番的感觉让你头皮发麻。


    可古怪的是,这段话里更让你觉得不爽的居然是他贬低了达达利亚。


    “你是在现场了,还是那条冰龙就是你,对于战况知道的这么清楚?”


    从天台上传来了少年清冽的声线,但不知为何,这在那两个愚人众的耳朵里听起来似乎还带了些愠怒在里头。


    身形单薄的你从十几米高的天台一跃而下,寒风飒飒摇曳你风衣的尾摆,少年的长靴踏着以风霜所凝成的神圣力,宛若一片随风自在的羽毛,安稳地落地在了他们的面前。


    见那两个嚼舌根的家伙瞠目结舌地望着你,你却只兀自掸开肩头的雪花,冷冷道,“坐了三年冷板凳确实令我很不爽。但冰龙是达达利亚独自击杀的,我没有参与。”


    但你没好意思说在看到冰龙之前,你就已经提前死翘翘了这件事。


    “米歇尔大人……!对不起,是我不该胡乱猜测,请原谅我!”刚才还在大声说话的男人登时跪在了你的面前。


    能在愚人众里以最低阶的身份享受最高阶待遇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一个。


    见对方认错的态度还算恭敬,你默默松开了攥着十字架的手,但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你抬起沾了雪霜的漆黑长靴,狠狠一脚踩着那人的脑袋将他的脸庞埋入了雪里。


    “……!!”


    男人没想到你会这么做,他浑身吃痛得紧,可越是惨叫,嘴里吃到的雪便越是多。


    最后他只能一边用双手向你做着求饶的触地动作,一边支支吾吾地在雪里哀嚎:“我再也不敢了,唔唔!……我错了!饶恕我,唔唔唔!”


    你没什么欺负弱者的癖好,见对方眼泪都要被你踩出来几滴,这才大发慈悲地松开了鞋底,让那个猛地抬起脑袋的家伙大口呼吸。


    彼时他的同伴就惊恐地瘫坐在旁边,内心不停地感叹着,还好他刚才没说什么多余的话……


    不过,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忽然站出来帮达达利亚澄清这些,甚至还是在这两个愚人众的家伙正夸赞着你的情况下。


    不过后来你都已经转身走出去许远了,又自圆其说地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解释。


    因为你打心底里认可了达达利亚的实力,所以才会在别人诽谤他的时候而替他感到不值吧。


    一定是这样的!


    ……


    踏在至冬宫的长廊上,风雪不知不觉间下得更大了些,它们肆意地钻入半掩着的窗户,在暗色的红毯间落下了耀目的纯白。


    你极少在自己的世界中看到这般大雪纷飞的景色,虽然你如今已在提瓦特大陆待了三年之久,却依然对这份至冬独有的浪漫而感到着迷。


    “你果然在这。”


    只是当你沉浸在白雪的思绪中时,男性沉磁的声线自长廊的对面传来,叫你心中忽然燃起的怒火即刻融化了风雪的冰冷。


    “我真的会怀疑,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你的切片。”在见到那张特殊的金属面具时,你勾起嘴角,恶劣地挑了眉毛,甚至一点都不忌讳对方是否会发难于你。


    多托雷闻言只是失笑,当然,你也从来无法透过他那张不知有何意义的面具看到他的表情。


    见你不打算继续说话,多托雷伸手,将那只被黑色手套裹挟着的修长五指摊开到了你的面前,“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你垂眸,在他掌心的中央,是一枚镶嵌在银质金属框内的玻璃球,绯红如流火的光泽随着男人指尖倾斜的角度而微微流淌。


    边缘处漆黑的暗纹勾勒着对称的图案,将这枚蕴含着同火焰般炽热元素力的球体点缀得无比高贵与神圣。


    “这是女皇给予你的,作为这次任务成功的奖励。”多托雷的语气总是不疾不徐的,好像对于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一切都运筹帷幄。


    “神之眼?”你皱眉,伸手从他的指间接过了这枚漂亮的玻璃球。


    虽说能感受到它体内同达达利亚那枚神之眼近乎相同的元素力,但力量上要相差甚远,甚至你只要利用一点点的神圣力去感知,都能从中察觉出非同一般的邪恶气息。


    在知道神之眼获得方式的情况下,你无比确定,这绝对不是个好东西。


    “这是邪眼,你手中的这一枚是火属性。”令人意外的是,多托雷似乎并不打算向你隐瞒这东西的信息。


    “这和神之眼差不多?”你开门见山地问。


    “可以这么理解。但它终究只是仿制品,无法发挥像神之眼那样的光芒。”多托雷答。


    “那我不需要,我的神圣力会比它更强。”你一把捉过多托雷的手腕,在他难得有些错愕的注目下,将那枚邪眼塞回了他的掌心。


    不过他仅仅只是惊讶了两秒,很快就像是被你的行为所取悦般,低眉淡淡道,“是不满意火属性么?我可以为你更换其他种类,或者说,你想要同时拥有七种元素力?”


    你:“……”


    没想到多托雷会这么理解,你颇感无语。


    你对这种东西根本没什么兴趣,但为了避免后续的麻烦,你还是从他手中再次将邪眼拿了回来,尔后敷衍地道了句“谢了”,就这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你能感受到从邪眼中不断散发而出的不祥,那东西百分百会折你的寿命,因为你曾经接触过太多相似的邪祟。


    但现在你比较在意的是,他们为什么要给你邪眼?


    莫非达达利亚已经将你不死不灭的设定告知给了女皇,所以她才特意赏赐你一个会折寿的邪眼,让你用“自己不会死”和“邪眼逼你死”的设定搁那卡bug?


    还是说……在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故意送你一个邪眼好让你快些归西?


    你不能理解。


    不过那天多托雷并没有阻拦你的脚步,只是一直望着你的背影,直到你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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