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璃月(12)
“我凭自己本事套中的娃娃,何来作弊之说?”你伸手,推开了达达利亚就差靠在你肩窝上的脑袋。
但比起不悦,那种自己明明有努力隐藏却依然被对方发现的秘密的狂喜,让你因兴奋而扬起了嘴角。
达达利亚果然很强。
你刚才确实使了点小心眼,在那枚轻飘飘的竹藤圈即将被弹飞的那一刻,你用神圣力将其强制压了回去,让它固定在了原地。
“给,这是你套中的娃娃……”小贩颤颤巍巍地递上了属于你的战利品,但显然他仍不能理解,为何他制作的竹藤圈没有触底反弹。
反倒是一旁达达利亚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大咧咧地笑道,“是男人就要愿赌服输啊,接下来……你可能要大出血咯。”
参与挑战时你从不会心慈手软,再加上此刻你的对手是会为你提供线索的达达利亚,以至于那剩下的二十几个圈圈,你一个没差地全部套中了娃娃。
“不是吧,这家伙怎么那么厉害……”
“啊,从刚才起就一直有光在闪,眼睛好痛,太阳也太大了吧……”
人群在你身后唏嘘,小贩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那根挂在他脖颈上的毛巾被他拿起又放下,显然在你套圈的过程中,他已经汗流浃背了无数次。
“三十发,只空了两发,米歇尔,你真是天生玩竹藤圈的料啊。”旅行者用胳膊肘顶了顶你的后腰,带着几分钦佩与刮目相看的揶揄。
对方的力道不算太大,但忽然的肢体触碰还是让你有些不悦,但因为对方是和你一样的女孩子,你只得干咳了两声,“还好,没那么夸张。”
见你接受了自己的夸赞,荧“嘿嘿”笑了笑,然后她的目光和派蒙一道看向了旁边从刚才起就不怎么说话的达达利亚。
“公子,下一个就是你了喔,”仿佛刚才套圈几乎全中的人是她一般,派蒙的脸上洋溢着几分嘚瑟,“你也不要压力太大,还是有赢过米歇尔的空间的,只要套中二十九个就行!”
“二十九个……”重复了派蒙话语中的关键词,达达利亚深呼吸了口气,“我只能失误一次诶,这根比不了嘛。”
他说到这里,甚至还多看了你一眼,“再加上,我对元素力的使用也没有米歇尔那么融会贯通。”
你:“……”
好家伙,他又点你作弊的事。
“可你不是好战分子嘛,在这里就直接弃权的话,可不符合你的做事风格。”在荧劝导他之前,居然是你先一步开了口,笑吟吟地望向了那个男人。
大抵是极少在你这张脸上看到笑容,你见达达利亚怔愣了两秒,旋即同你一样笑了起来,只不过带了些无奈,“我是喜欢战斗没错,但那仅限于战斗,这种一看就没有胜算的挑战,于我而言也挺浪费时间的。”
“我又不是三十个全中,就像派蒙说的,你能赢我。”你又一次反驳他,不过这种行为看上去……更像是你为了能看达达利亚出糗而阻止他放弃挑战。
“还是算了,就饶了我这一回吧。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让他们看到愚人众的执行官输给一个陌生的小少年,有点丢人。”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不过那副无所谓的神情倒是没半点真怕自己丢人的意思。
但对方到底是弃战逃跑,这种连约定都好像不打算遵守的样子让你不悦地动身,挡在了转身欲走的达达利亚跟前。
“所以,你所说的愿赌服输,以及答应给我的任何一件物品,都不算数了?”
“嗯?”他偏了偏脑袋,嘴角依然挂着微笑,“算数啊。”
你一怔,没懂他的意思,“可是你根本没和我比赛不是么?就这么把机会拱手相让给我了?”
不知道为什么,你相信达达利亚,甚至在你根本不了解他真正实力的前提下,你依然觉得,只要他想,就一定可以套中三十个娃娃。
至少,他在璃月待得那么久,见闻如此多,不应该会轻而易举地输给你。
但比起为自己的行为做辩驳,亦或是对你的挑衅表达出战斗欲望,对方的态度头一次淡定到让你觉得不可思议。
阳光下青年的橙发熠熠生辉,边缘处如绒毛般在空气中漾着灿金色的辉光,那双沉淀着海水的眸子同样静默地望着你,让你在与他对视间几乎能听到浪花翻涌的动响。
“对,”他忽然如此开口,笑意在他眼底绽放,“我心甘情愿的,送给你这次机会,你可以从我这里获取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只要我能给你。”
“哇喔。”
他话音落下时,派蒙与旅行者同时发出了这样的低呼,就好像之前在他们眼中本该毫无瓜葛的陌生人,忽然成了一对关系可圈可点的存在。
这种被人以为你和达达利亚是好友的感觉让你莫名有些不安,但在你要开口解释之前,那个总说些会让人误会的话的家伙,又一次替你张了嘴——
“我和米歇尔是旧友,在很多年前就认识了,不过因为大家都有各自的目标,所以……在难能可贵的见面时刻,我总想着和他叙叙旧呢。”
“哦哦,是这样的,如果我和旅行者能见到那些曾经的友人,一定也会絮絮叨叨地和他们说上很多自己在旅行中的见闻呢。”派蒙能说会道,是个几乎不会让话题在地上摔碎的家伙。
而荧也在一旁附和地点头,认同了达达利亚那套于你而言极其歪理的说辞。
“那么,难得的重聚时刻,能麻烦两位给我们一点独处的空间吗?你们可以去那边吃些小食,或是玩些有意思的游戏,花销由我埋单。”
向来有话直说的男人不会在这种时刻打哑谜,他甚至一边说,一边掏出了一袋摩拉递交到了旅行者的手里,意思自己给的承诺从不会造假。
皮质的袋子在少女的手中释放沉甸甸的重量,她轻轻一晃,里头的摩拉便互相撞击叮当作响,可见不是一笔小数目。
见有人请客吃饭,派蒙登时两眼泛光,激动地围着达达利亚转了好几圈,“真的吗,你真的要请我们吃饭玩游戏吗?”
“嗯嗯。”俊俏的青年点头,不予置否。
派蒙瞪了瞪眼睛,又凑近了达达利亚一些,“那我最后再确认一遍——你真的不会在我们胡吃海塞之后,忽然反悔,然后要我们把钱都还给你吧?”
“那当然,我说话算话,就像我刚才答应过米歇尔,我会愿赌服输一样。”本该是对旅行者和派蒙的承诺,达达利亚说到这里,却忽然回头看了你一眼,好像他的话题只要和你无关,他就会想办法将你代入进去。
你不说话,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蹙眉抿着嘴角,希望这混乱的事态快些结束。
此时那个等待判刑的小贩也走了过来,用颤抖的声线小声问道,“那这位大人,您还要继续比吗……”
思绪忽然被人打断,达达利亚回眸,在见到那人明显胆怯的目光时,他无所谓地耸肩笑了笑,“不比了,是我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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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沉,染着焰色的云彩在同样暗红的天空优哉游哉,倒映在璃月港口风平浪静的海面。
你与达达利亚一前一后地走在璃月的大街上,隔着那条熙熙攘攘满是摊贩的小道,你能隐约看到派蒙拉着旅行者在人群中穿梭的身影。
“很在意他们吗?”男人的声音从你耳侧传来,扯回了你涣散的思绪。
你沉默了一会儿,“一般,毕竟和她们不算太熟。”
“这样啊。”
“嗯。”
你们陷入死寂,唯有身旁嬉闹的人群调剂着这对你们而言本该尴尬的气氛。
说实话,你和达达利亚之间本来就没什么话题好聊,在愚人众的时候,你们见面的机会其实也不多,而且一碰头就是一起出任务,要么就是打架,根本没什么可以好好坐下来谈心的机会,再加上……
你们本来就不是会好好坐着,一边喝茶,一边聊天的类型。
不过……
“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从你的身上得到什么。”关于这件事的话题,它是永恒的。
你正在向达达利亚索要属于你的游戏回报,而回报的内容,就算你不明说,他也应该知晓。
“当然,我可是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他低眉看你的时候,眼底笑意明媚,夕阳的辉光不算敞亮,但依然刺眼,竟让你有些无法直视眼前的家伙。
“这个世界?”你重复着,也如同在嗤笑对方,他对你的身份根本不了解,却依然敢如此自信的态度。
“嗯,这个世界,提瓦特大陆,我敢说,确实没人比我更了解你。”
但你没想到达达利亚也会重复,不厌其烦地将自己说过的那句话,扩充,具体,然后又一次复述了给你。
你的心跳莫名加速,这种和他待在一起时总会莫名产生的感觉让你抿紧了唇瓣,竟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直到在你身旁奔跑的孩童不小心撞到了你的胳膊,又在尴尬道歉后匆匆离开,你才反应过来似的,揪着原先的话题继续道,“不要和我扯那些有的没的,我想要知道关于我灵魂碎片的情报。”
你曾无数次问过达达利亚这个问题,但对方每次都会含糊其辞,要么答非所问,但这种态度无不指出……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所以,这次赌局的战利品,米歇尔决定向我讨要的,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你点头,因对方弯弯绕绕的问话而不满地蹙眉。
“唔,虽然是我意料之中的选择……”他撇嘴,眼底几分玩味,“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轻易用掉这次机会,我可以为你保留,直到你想到真正想要的东西。”
“说人话,别打哑谜。”你冲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我的意思是……”他无奈笑了笑,又一次伸手,在你的脑袋上用力揉了一把,并且依然没被你拒绝,然后他悠悠道,“这次的赌局是,你可以从我身上获取任何一样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只要我能给你。”
“你说过两遍了,”你打断他的说辞,“并且我认为,你能给我的最好的东西,就是关于我灵魂碎片的情报。”
听到你的回答,你看到男人的瞳在不经意间晃动了两下,阳光在他眼中沉淀色彩,犹如他忽然失落下去的神思,但这种感觉似乎只是你的错觉,因为就连那抹黯淡下去的光也很快在他眼底消失了。
“我明明有更多更好的东西可以给你。”他又用那种假惺惺的委屈语气开口了,只是你听出了他声音里莫名的迟疑。
这种奇怪的感觉促使你忘记了原先的目的,转而如被带动了情绪一般,木讷地去问,“什么?”
“我的爱啊,”达达利亚忽然笑眯眯地这么说了,但在见到你明显嫌恶的表情后,他又不疾不徐地补充上了,“我的钦佩,仰慕,还有想和你好好再打一场的期待,我都可以给你。”
你:“……”
你因他那忽然断掉的第一句话而心脏漏跳一拍,好在他后来接上的内容还和曾经一样。
“别贫嘴了,我只想要我的答案。”
眼前少年的眼神无比坚定,甚至带着点如果他不告诉你,就会立刻上手揍他的威压,只不过这对达达利亚而言造不成威胁。
这恨不得和你打个几天几夜的家伙站在身后屋檐投落下来的阴影中,夕阳的辉光落在你的身上,将你们分割在了一黑一白的两个世界。
“米歇尔,还是再等等吧,但这次相信我,一定会有更好的……使用这个奖励的时机。”
第72章 璃月(13)
时间一晃,夜幕降临,璃月港口人头攒动,正是一朝最热闹的时刻。
你与达达利亚并行在满是小食摊的小巷上,本就没什么共同话题的你们彼时已经只剩沉默。
不过你还未往前多走几步,一块糖糕忽然凑到了你的面前,毫不客气地抵了抵你的嘴角。
一丝甜味顺着极近的距离钻入你的鼻息,让你有些不悦地蹙起眉头,“我不喜吃甜。”
“尝尝吧,不是很甜,”放在以往,达达利亚绝对会收起那块糕点然后自己吃掉,但今天他却奇怪地凑了上来,甚至字里行间还有股撒娇般的胡搅蛮缠,“你一定会喜欢的。”
男人一双眼睛氤氲着星辰大海,你也不知自己到底着了他什么道,明明内心应该对他抗拒,但此刻却不受控制地伸出了手,接过了那块仍然滋滋冒着热气的糖糕。
油炸质地的糕点表面很脆,你一口咬去,里头的糯米依然滚烫,但也真如达达利亚所说,糖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多,甚至大部分的甜味都是糯米被蒸熟后才散发出来的。
“很喜欢,对不对?”见你沉默吃着糖糕不说话,那人忽然伸手,在你脸颊上轻轻戳了一记。
不疼,但有些痒。
你抬眼去看他的时候,男人就笑吟吟地望着你,那头橙发缀着璃月灯笼暖色的辉光,犹如一团团透明的绒毛,几乎要融进空气里去了。
达达利亚很漂亮,你一贯这么觉得。
他的眼睛像大海,像蓝色无杂质的宝石,注视着你的时候让你几乎能听到海水冲刷上沙滩的清响。
你总觉得自己应该和他是亲密无间的,这种想法很奇怪,但每一次在你贴近他的时候,你都会忍不住被他吸引,就好像你们的灵魂本该是契合的,只不过现在被不明的原因所分开了。
于是思绪收束回到现在,望着他那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庞,你点了点头。
只不过在那声同意他观点的“嗯”出口之前,一缕暗红色的戾气倏然从你余光划过,幽幽飘向了被灯笼打亮的夜空。
邪祟?
过于熟悉的东西叫你缩了缩瞳孔,也恍惚间想起了那个说着讨厌海灯节,却依然鼓舞你来参加的少年仙人。
此刻海灯节气氛正是最热闹的时刻,按照魈的说法,邪祟应当也到处都是,他应该不太好过。
“我们去玉京台看看吧,听说那里搬来了不少只有在璃月山林间才能见到的稀有植物与矿石,长长眼界倒是不错。”
你身旁的青年似乎完全没有发现你的走神,他只是兀自抬手,替你将那块好像要掉到地上的糖糕往你指尖推了推,然后督促着你继续往前走。
见达达利亚已经往玉京台的方向去,你不说话,只大步跟上。
通往玉京台的长廊上,果真如达达利亚所说,两侧摆满了璃月人从山林间开采来的矿石与珍贵植物。
纯白的花朵被摆放在玉石缸里,没有任何的装饰物,只有几株跟着一起搬来的杂草与泥土将其环绕,漆黑夜色降临而下,刺眼的灯笼聚焦在花朵身上,纵使如此,它们都无法掩盖半分独属于这朵花的辉光。
“这是清心,在城市里应该很少见吧?”见你目光盯着那束花不动,身旁的青年意会地凑了过来。
“嗯,没见过。”你点头。
“我听说这东西是仙人喜欢吃的食物,口感大抵就和蔬菜差不多。”他又说。
“嗯。”你再次点头,看着几分心不在焉。
见你大概是不感兴趣,他便索性勾了勾你的小指,示意你跟他走得再深些。
步行途中,他又牵起话题,“愚人众的工作现在越来越麻烦了,而且战斗也很无聊,我还是喜欢你在的时候,至少没事还能和你打上一架。”
“他们向来如此。”你赞同了达达利亚的话语,不像平时会有所反驳。
于是那人少有地怔愣了两秒,然后他的目光看向别处,又在片刻后低眉看你,他对你“嘿嘿”笑了笑,“米歇尔,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你点头,看着达达利亚大步跑远的背影。
彼时你能感受到的邪祟气息已经越来越强烈,光是肉眼可见的戾气就飞得满天都是,更不要说你体内的神圣力也在诡异地叫嚣着,告诉你璃月港外的世界可能已经天翻地覆。
你很担心魈。
他的实力毋庸置疑,邪祟也并不强大,但这些东西于他而言,与其说是可以轻易解决的敌人,倒不如说是能将他拉入深渊的蛊惑。
它们似乎无时无刻不在侵袭魈的身体,或许有朝一日,这个仙人会被彻底蚕食殆尽,也或许,他会化作被邪祟寄宿的躯壳,成为无法挽回的“怪物”吧。
你正如此设想时,达达利亚已经将手中的摩拉递交给摊贩,换取了一枚做工精致的泥人。
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捏在指间,生怕自己平时的力道太过于粗鲁,会将这和你至少七分相似的人偶给捏成碎片。
他察觉到了你的心不在焉,但这个只晓得战斗的家伙不知该如何哄你,只得跑去那家璃月还算出名的小店,远远指着你站在小桥上的身影,叫那小贩捏个同你一样的泥人。
距离太远,小贩眯着眼睛也看不清楚,便说他强人所难,可青年却满不在意地笑笑,“我给你描述一下就好了。”
他记得你的眉眼,晓得你面庞的轮廓,更知道你生气或是微笑起来的表情该是如何。
只不过当他满心欢喜地捏着那只和你几乎无差的泥人重新踏上桥面时,他抬眸看了一眼——
人群在你们身侧来来往往,晚风拂面而过,掀得灯笼不断摇曳,那些光芒在人们的簇拥下化作了点点光斑,如雨幕般洒落你们彼此之间。
几个孩童在嬉戏打闹,跑得快了便掀起了一阵风,惹得河间的莲花摇晃频频,游鱼惊散,溅开一片水影。
而那个少年就站在离他不过十几米远的地方,垂眸注视着那些于你而言根本就不感兴趣的珍宝。
光影抚摸你栗色的发丝,月色晕染你抿紧的嘴角。
你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达达利亚的身上,曾经不是,现在也不是。
“你还在为你那失踪的灵魂碎片而发愁么?”他清脆的声线倏然打断你混乱的思绪,叫你抬眸与他对上了双眼。
没想到达达利亚会忽然问起这种问题,你愣了愣,“我一直都在为这个问题而发愁,但现在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是在担心什么?”他眨了眨眼睛,脸上多了抹你不能理解的情绪。
但你并没有发现,只是兀自回他,“一个朋友。”
“朋友?”似乎不敢置信会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语,达达利亚明显瞪大了眼睛,不过很快他又换作了往日那张揶揄你的脸,“我也是你的朋友啊,你怎么不担心我呢,我可是正在为至冬国的女皇完成非常了不起的任务啊。”
“是是,你的任务都很了不起,”你挥了挥手,看上去对接上他的话题兴致了了,“况且,我有什么好担心你的,像你这种不怕死的战斗狂,天塌了你都无所谓的吧?”
“哈哈,不愧是米歇尔,真会寻我开心,”他好像被你逗乐,笑得半眯起了眸子,但眼底的笑意却极其浅薄,甚至带着几分古怪的危险,“不过也是……这次的任务,我已经想好了最佳的方案,哪怕在战斗中落败,我也不会简单结束于此的。”
“什么意思……?”
达达利亚的话很奇怪,不管是用来回答你的玩笑,还是作为介绍自己前来璃月所做任务的开场白,他的说辞都很怪异,甚至有种莫名其妙的突兀。
不过不等对方回答更多,又是一缕邪祟划过夜空,向着璃月港的西方飞速游走。
彼时你再抬头去看,本该明媚的夜空居然满是邪祟飞舞,它们犹如降落的陨星肆无忌惮地掠过夜空,又在璃月的某一角凝聚成猩红色的巨型阴影,几乎遮天蔽日,只不过普通的人类无法看见。
这连你都觉得浮夸的邪祟数量在瞬间拉响了你内心不安的警报。
你有信心从这群东西的手里守护好璃月百姓的安全,但你没有信心保证……那个孤高的少年仙人不会被如此之多的邪祟所吞噬。
它们来势汹汹,甚至有所目的,只为了将他拉入万劫不复之深渊。
“我有事要先离开一下,接下来的海灯节,你帮我陪一下旅行者吧!”你忽然如此开口,并且转身就走,根本就不给达达利亚反应的机会。
“米歇尔!!”那个青年在你的身后惊呼你的名字,但只能看到你飞速远去的背影。
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朋友”值得你如此挂念,但那种莫名的冲动叫他迈开双腿,跟着你离开的轨迹一道飞奔了过去。
离开璃月港口的时候,天空忽然朦胧下起了小雨,水珠打落叶片,响起阵阵棉麻水声。
他听到沙沙的脚步,也听到风吹林叶的晃动,只不过当他借着月色抬眼去看时,眼前早已没了你的身影。
第73章 璃月(14)
天衡山下狂风猎猎,阴云密布,无数邪祟汇聚成漆黑一片,裹挟着天空压得极低。
郁郁葱葱的山林间,你走得越深,四周便越是漆黑,直到后头连光线都瞧不见了,便只能看到一片幽深的红,如荡漾着血色的暗渊,叫嚣着要将一切活物吞入其中。
一道红光忽然从深处飘来,擦着你的面颊飞速划过。
身体对于危险降临的本能让你抬手召出了神圣力将其撕碎,而待那些力量洋洋洒洒在半空中消散时,你才发现这东西是一抹邪祟。
就在你意识到它身份的下一秒,无数邪祟从黑暗中如浪潮般喷涌而出,有些向着天空飘散,有些则向你奔来,那副慌不择路的样子,让你一瞬间产生了或许它们也是拥有意识的错觉——
“它们这是在……逃命?”
来不及思考更多,你咋舌,扯出颈间十字项链,吟唱神圣力的咒文。
强烈的金光从你指缝之间喷发而出,不出须臾便将那些流窜的邪祟统统抹杀,狂风不休,破碎的力量如雨水滚落,淅淅沥沥砸了一地,又在破灭后随风消散,一切恢复如初。
那个少年仙人正在对付的“魔物”,应当就是你刚才消灭的那些东西吧?
抱着对方可能就在前面的想法,你推开两侧因受到冲击而坍塌的枝叶树木,继续前行。
满地落叶在你脚下发出“沙沙”脆响,林中鸟雀惊飞,四周雾气朦胧,虽说你在旅途中经常闯入这样的地方,但这种叫你都能感觉到背脊发麻的恐惧,还是第一次。
啪嗒。
右脚落地,你忽然听得一声怪响,鞋底也像是踩进了黏稠的泥沼,让你浑身都恶心地一颤。
此处光线太暗,你什么都看不清楚,但就算你不用刻意去检查,也能从鼻息间轻易闻到腐朽的气味,让你警觉地蹙起了眉头,“这是血?”
不祥的预感愈加强烈,你不禁加快脚步,匆匆往更深处赶,而当你离开树林,踏入月光所照耀下的大地时,你终于见到了那个从刚才起你就试图寻找的少年。
只是形势不太乐观。
最后一缕邪祟在魈的尖枪下燃烧殆尽,但那些落在他身上的血污与他内心里膨胀的杀意却具象化成了叫他精神几度靠近崩溃边缘的“业障”。
莹绿色的风元素在他身边凝聚成强力的风墙,而那些漆黑的业障夹杂其中,不断向外散射着不祥,就好像在提醒你,这家伙的灵魂也同他的元素力一样,被染得污秽无比。
“哈啊……”他艰难地站在原地,发出足够疲惫的喘息。
那些血水顺着他已经变得如野兽般锋利的指甲滴滴滚落,又渗透进泥地,猩红也悄然吞没他的虹膜,要将他转变为与邪祟无异的厄兽。
“魈?”
你好歹是个圣职者,面对此情此景不可能不管不顾,但当你抱着担忧的心态靠上前去时,那人却犹如受惊的野兽般猛然往后退了几步,与你拉开了于他而言绝对安全的距离。
“……”魈不说话,只是喉结上下滚动,吞咽下还带着血腥味的黏稠唾沫。
见你靠近,他半蹲下身,左手五指的指甲紧紧抠着地面,然后朝你龇牙,那双往日里鎏金色深邃的眸子已经完全乌黑,涌动着他内心因无法克制杀意而暴露的疯癫与狂喜。
这家伙失控了。
因为邪祟太多,而自己又长期劳累得不到休息,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污染下,就算是仙人也难免要坠落深渊。
不过幸运的是,他还留有一点自己的理智,在见到来人是你而并非邪祟时,他还是收起了唇瓣下染血的獠牙,然后拾起他的和璞鸢,转身狼狈地往更深的山林跑去。
“魈!”你肯定不会丢下这已经在堕落边缘的少年仙人,遂见他身影快要消失,便赶紧大步追逐上去。
彼时邪祟已经完全消散,月光皎洁如水,荡漾在山石与树木之间,还能远远瞧见璃月港海灯节的灯光照亮了半边天,也听得鼓乐奏响,只是声音忽远忽近,如梦似幻。
这听力极好的少年当然知道你在叫他,但他仅仅只是回眸看你一眼,用那双已经无法遏制杀气的金瞳,然后转身,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你想他或许是想让你“别过来”的,只是话到嘴边,所有本该拼凑成语句的声音,却化作了如野兽般低哑的嘶吼。
任谁都不想看到,甚至包括魈自己在内,那位曾经在任何人眼中或许都高高在上的仙人,如今却变成这副难堪狼狈的样子吧?
早就习惯各种艰难环境的你脚程算快,再加路上毫无魔物阻拦,最终你成功在某处悬崖之上将那少年仙人截停。
他站在断崖边缘,稍一后退便有碎石从他脚边滚落,但听不见回声。
魈并不害怕在这里坠落,哪怕粉身碎骨他也无所畏惧,但令他迟疑的是,从这里的高度能见到璃月港的景色。
他所守护的那座城彼时灯火辉煌,热闹无比,人们在彩灯与音乐的陪伴中欢声笑语,虽然他也听不见,但光是这幅景象,就足以无声地回复他所付出的一切皆换来了他想要的太平。
不是很亏,但……也不是很想就此离开。
“唔……”体内过多的业障又在翻滚,如数千只蚂蚁在他身上反复爬行啮咬,绞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灼烧抽痛。
大脑又是一阵眩晕,魈只觉两眼发黑,即使他努力清醒神思,也再看不清眼前的景色一分一毫。
直到你驻足在他的面前,翕动唇瓣,同他温声道,“别害怕,我的神圣力可以帮你缓解一下痛楚。”
“……”少年张了张嘴,你没能在他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上读出什么有用的表情,似乎就连你刚才安慰他的那句话,都被对方轻易地忽略掉了。
彼时的他听不见别人的声音,感受不到浑身伤口的疼痛,仿佛眼里只剩下了那座他辛苦守护了不知多少年的璃月港。
“魈……?”
他站在原地不动了。
对方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你产生了一瞬间不太妙的预感,遂比起上前慰问他的情况,那种叫你肌肤上直起鸡皮疙瘩的本能操控着你的双脚往后连退了几步。
下一秒,带着血腥气息的风浪划过你的眼前,枪尖在月光下闪烁寒芒,虽然你躲闪及时,但锋刃还是切断你了额前的几缕碎发,也叫你看到了少年眼底狂暴的杀意。
魈彻底失控了。
他喉间如野兽般不停发出嘶哑的低吼,獠牙几乎咬碎唇瓣,鲜血沿着他的嘴角滴滴淌落,触目惊心,可这种疼痛却无法唤回他的理智分毫。
“喂,清醒一点……!”比起说些村子啊,友谊啊什么的羁绊来嘴遁对方,情商不算太妙的你选择了最直接的战斗。
反正把他打趴了,自然就会清醒过来了。
尖枪撕开空气破出一道寒芒,足以刺穿你肌肤的风浪擦着你的鼻尖呼啸而过,带着恶臭的血腥味。
曾经在你眼中应该沉稳冷静的少年仙人,彼时已经化作了毫无理智的野兽。
你见到了他咬紧的牙关,即使浑身疼痛无比却也依然紧紧握着和璞鸢的青白指节,以及他眼底始终闪烁着的,还试图与命运挣扎一下的微光。
没人会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死去,更何况他还是守护璃月的仙人。
倘若今朝你不在这里拦着魈,而放任他去璃月残害百姓,且不说这里所谓的岩神是否会出手,光是他清醒后看到这一切,恐怕他的神志也会遭受不住打击而破灭吧?
神圣力在你指尖凝聚光团,同你一般凛冽的力量掀开狂妄的飓风,也吹乱了你与那人张扬的发丝,然后你同他咧开嘴角,明明是要替魈解决业障的问题,你却仿佛一个要做坏事的反派一般,恶劣地笑:
“接下来,可能会有一点痛。”
具体的战斗过程其实和你平时没什么两样,但魈的战斗方式大抵是因为他使用长柄武器,总会让你时不时地想到某个在沙漠里也能来去如风的少年。
不过彼时你眼前的家伙因发狂而在战斗上少了些思考,他的攻击方式多以本能为主,武器伤害不到你,他便用爪来撕扯,有时太过贴近你的时候,你甚至觉得他会张口用獠牙来咬你。
鲜血不断顺着少年的眼眶滚落面颊,又在他的下颌上汇聚成线直至坠落,在泥沙上泛开刺目的色彩。
当最后一次力量的碰撞在空气中撕开漩涡,你踏过碎石一跃而起,压住了那个还试图扑倒你的少年。
当你将他拥入怀中的那一刻,神圣力也成功渗透进魈的身躯。
灵魂中的污秽被消除,少年的眼底曾经泯灭的光点再次复苏,他虹膜中倒映着你无限贴近的面庞,而本该被混浊血腥味掩埋的鼻息间,竟也悄然带上了独属于你的气味。
只不过这仿佛慢镜头的对视在现实中不过短短两秒,因为彼时的你们正出现在断崖的上空——
你为了能够钳制住这个家伙,所以用尽全力将他推出了悬崖边缘,连同你自己一起。
“……!!”
随着那阵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你们两人就这么以拥抱的姿势一道坠落了下去。
第74章 璃月(15)
随着水花一道飞溅的,是几乎氤氲了你视野的热气与水雾。
温热的液体瞬间包裹了你的身子,也冲散了你与怀里的那个少年仙人。
口中的空气化作气泡缓缓浮上水面,你的身躯开始变化,本该利落的短发也在此刻慢慢化作柔顺的长发,在温水中如毒蛇一般向着有光的方向游离。
恍惚间你看到了正在不远处下沉的魈,他在战斗中有些破碎的衣摆随着水流荡漾,他似乎意识模糊,失去了从水中自救的能力。
你皱了皱眉头,收起了自己想要摆烂好好休息一下的心思,转而努力调转了方向,朝着少年仙人的位置游去。
在靠近他的那一刻,你用胳膊一把夹住他纤细的腰杆,如同捞一条游鱼似的慢慢往水面游动。
哗啦!
白沫在水面上掀起浪花,殷红色的液体四下荡漾散开涟漪,两边发烫的岩石加热了水的温度,也让那股血腥味变得愈加刺鼻。
“这是温泉吗……”你揉了揉已经湿透了发丝的脑袋,仍然因为从高处坠落而感到眩晕。
你胸前的布料在战斗中破碎了些许,露出了大片少女白皙的肌肤,两道被魈指甲撕开的抓痕不偏不倚落在沟壑的正上方,此刻在热水的蒸腾中泛着淡淡的红印。
有些刺痛,不过不及脑袋里的混沌感。
虽然你们都成功存活,但从高处掉落水里的动静足以让你获得能痛苦许久的脑震荡,不过你也要感谢悬崖下面就是温泉,你摔得稀巴烂倒是无所谓,但被你护着的那个仙人可没有原地复活的本事。
“唔……”被你捞在怀里的少年忽然发出略显痛苦的呜咽,他似乎恢复了意识,但神志仍然不清。
“魈?”你唤他的名字,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回应你的是他的沉默,以及他铺洒在你手臂上的灼热呼吸。
你哀叹了口气,将魈往怀里抱得紧了些,就像当初你拯救了那个从空中掉落下来的他一样,然后你淌过满池的温水,向着岸边慢慢走去。
这期间魈醒来过几次,他试图睁开双眼,但视线一直模糊,脑袋也晕得不行,他只觉得自己的意识缥缈无比,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他知道身边抱着他上岸的人是你,也在你身上嗅到了熟悉的气息,但古怪的是,你的身形似乎与他记忆中的少年不太一样,甚至软软的,带着些让他能够平静下来的清香。
“湿透了水,怎么会变得这么沉啊……”将魈抱上岸边,你疲惫地喘了口粗气。
那家伙似乎还没恢复,在你怀里软乎乎的没什么力气,任你怎么折腾他都没有反应,不过你看到了他满身的伤口。
对于夜叉来说足够瘦小的身躯,无数道伤口化作了皮开肉绽的画布,在他的肌肤上切割开刺目的痕迹,就算被温热的水流冲刷了血渍,也依然无法掩盖这个少年在岁月中日积月累所受到的苦难。
“看来这世上需要遭受磨难的家伙也不止我一个。”你叹了口气,将治愈系的神圣力注入指尖,轻轻抚摸少年满身的伤痕。
你的力量足够强大,那些伤口很快在你的催化下生长出新的肉芽,直到组建成坚实的血肉,只不过在你将他翻转到正面,打算替他治疗腹部的伤口之前,这个稍微恢复了点力量的少年倏然睁开了眼睛。
“米歇尔……?”
因为你身上熟悉的气息,他还是唤了你的名字,但当他的视野逐渐清晰后,他那双鎏金色的眸子不置可否地颤抖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不是他记忆中的米歇尔,而是另一个有着银发的少女。
你浑身湿透了水,鬓角的发丝狼狈地贴在脸颊,就连睫羽也粘成了一簇,暧昧地往下渗着水珠。
然后他注意到了你红扑扑的脸蛋,以及肩膀被打湿了的发丝,那些如游蛇般卷曲的柔软勾勒着你肩膀的轮廓,游过锁骨,滑向你在战斗中被他不慎撕开的紧身里衣,最后停留在你瓷白的胸口肌肤上。
两道被他抓开的红痕微微发肿,此刻又开始渗血,但因为浸透了水,血珠颜色偏淡,它自顾自地从你的伤口滑落,勾引着他的视线不断下滑,最后没入了那处足够隐蔽的沟壑之下。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莫名的口干舌燥让他脑内本就不够清醒的思绪愈加混乱。
“怎么样,恢复意识了吗?”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状态有多么“恐怖”,见到魈醒来,你直接带着那身湿到几乎透明的衣服向他靠了过去,担忧地询问他的情况。
“你是……不……”他翕动唇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也或许他的脑袋里有点想法,但是这种状态下的自己实在是组织不出一句适当的语言。
你是米歇尔吗?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身上会有和那个少年一样的气息?
刚才是你把他从温泉里捞出来的吗?那么和他战斗的那个少年又是谁,现在去了哪里?
不过很快他又一次看到了你胸前还没来得及自愈的伤口,那两道显然是被利爪切割开的痕迹,无不证明了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魈或许是想问你要点解释的,但话到嘴边,光是看到你那副湿透了的模样,以及你胸口那两道叫他难以启齿的疤痕,那种从高处坠落的眩晕感便同后遗症似的肆无忌惮地袭击了过来。
所有的困惑都在这一刻化作了……他是不是抓到了女孩子的胸?
魈的脸颊迅速被绯色所浸染,那双有些混沌的眸子也幽幽盯着你的面庞,叫你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在质疑你的身份,还是单纯地因为坠落而让大脑产生了混乱。
“喂,魈……?!”
并且下一秒,那个少年忽然身形一晃,就这么再次晕过去了。
“嘶,看来仙人的体质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好啊。”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你尴尬地挠了挠头发,打算先将魈带回你休息的住处治疗。
至于你的身份到底是男是女,还是什么诅咒之类的,你相信这家伙在清醒过后也不会太多过问,毕竟他总是那么一副对世人不感兴趣的清冷态度。
当然,如果他想要知道,你也不介意同他说说。
水珠还在滴滴溚地顺着衣角往下淌,离开了温泉不久,那些渗透你们衣服的水便完全冷却了温度,此刻山间寒风一吹,冻得连你也感受到了些许的不适。
魈身上带着伤,再加刚从失控中恢复意识,你担忧他身子扛不住,便将他搂得更紧了些,跨着大步要往璃月赶。
不过你才没离开温泉几步,迎面的树丛忽然晃悠了两下,月光透过错综复杂的枝叶在地面洒落斑驳光影,你也见到了那个从林中走来寻找你的男人。
橘发的青年站在你的不远处,似乎因为看到你的身影而感到了些许喜悦,不过他很快就因为你与魈过于亲昵的距离而微微蹙起了眉头。
在达达利亚的印象里,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战斗狂,除了那些险峻的挑战亦或是强者的邀约,你从来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目光。
但此刻在他设想中就是这么一个无情的人,正紧紧地抱着另一个对你来说根本没什么“感兴趣”价值的少年。
女孩子肩头与胸口的布料都破损了,大片的血渍在你衣摆绽开如红莲般妖冶的色彩,而你怀中的魈也同样如此。
你们之间似乎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但比起立场不同,这在达达利亚的眼里看上去更像是……你为了拯救这个家伙而特意将他一个人丢在了海灯节上。
他倒也不是那种不由分说就发火的类型,遂在见你停下脚步后,达达利亚大步走向了你,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对方在你眼里有些气势汹汹的态度叫你颇为不悦,再加上你本就懒得搭理他,遂此刻只是淡淡答道,“如你所见,魈受伤了,意识涣散,我要带他去我的住处治疗。”
也是彼时他才注意到,你怀里面容清隽的少年似乎有些眼熟,且从这身装扮来看,他应当是璃月人口中提到过的护法夜叉。
“他是仙人,”于是这个答案被达达利亚脱口而出了,男人望着你,那双如大海般碧蓝的眸子倒映着月色下你微微蹙起眉头的面庞,“他不需要你的照顾。”
或许他说的是事实,仙人千百年来都在守护璃月的和平,他们受到的伤害不计其数,也不差今天这么一次。
你抿唇,没说话。
见你沉默,男人忽然抬手来抓你的衣摆,你本该纯白的圣袍在刚才的战斗中浸透了血污,大片大片散发着叫人蹙眉的血腥气味,而那些撕裂的布料处,无不证明了你也受到了不少的伤害。
“你的伤也需要处理,米歇尔。”他的声音少有的平静,似乎真的有在试图说服你的固执。
但不知道为什么,对达达利亚时,你总会忍不住产生那种要和他对着干的逆反心理。
“你又不是第一次认识我,”你说着,毫不顾忌地扯开了自己胸前破碎的布料,叫他看到了你女性躯体的轮廓,“我有自愈能力,这种伤口要不了多久就会愈合,衣服上的血渍是之前留下的。”
说罢,你颠了颠怀里的少年,将他抱得更紧了些,作势就要继续往前走,但你没走两步,又一次被那人从身后攥住了肩膀。
他的力道不大,却莫名让你觉得刺痛,亦如他眼里那份晦暗不明的光影。
“米歇尔,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达达利亚的唇瓣负气地抿成了一条薄线,说出了这句对他而言不太像他的话语。
“那你说我以前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你忽然暴怒,在回眸看他的那一刻,神圣力化作了狂暴的风浪,将那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家伙给掀翻去了地上。
对方三番五次的阻拦本就让你不悦,现在他又说出这般好像很了解你的话来,你那团燃烧着的怒火终于在此刻爆发了出来。
或许你还能下更重的手,但你想到了怀里的魈还需要你照顾,以及你也看到了达达利亚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很少在这个战斗狂的脸上看到这种神情,不是对战斗的渴望,也不是因为能被你攻击而产生的扭曲的狂喜,他居然看上去有些失落。
你不能理解他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你还是因此停止了自己动手的暴行,转而蹙眉同他质问,“我和你之间到底是有什么联系啊,你也管得太紧了吧?”
青年湛蓝色的瞳孔在你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晃动了两下,你见到他翕张着的唇瓣,但在喉结滚动后,那句话却没能被他说出口。
最后见这场闹剧已经无法用常规的方法结束,你索性再不管他,转身带着魈大步离开了。
这次达达利亚没有再出手阻拦,只是在你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他的眼眸中后,这个从刚才起就表现得古怪的家伙忽然扶住了额头。
他先是小声地低笑,如同听见了什么叫人忍俊不禁的趣事,但伴随着那阵连他都觉得窒息的无力感过后,他开始肆无忌惮地大笑,笑得连肩膀都在颤抖。
他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也不知道他一直在执着什么,只是在笑到精疲力竭过后,他默默低垂下了脑袋,掩下了睫毛,叫眼前的世界只剩下了漆黑的阴影。
“真是无情的家伙啊,果然全部都忘记了。”
第75章 璃月(16)
夜幕悄然散去,晨光照亮了大地,林间喧嚣的风幽幽平息,你抱着魈一路往回走。
他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在你怀里紧紧蹙着眉头,看来长期积累的业障将他侵蚀得不浅。
海灯节的气氛还未散去,璃月港的灯火依然敞亮,连天空泛着的鱼肚白都染了些人间的焰色。
大抵是察觉到了人类身上的烟火气,那少年仙人缓缓睁开了双眼,但他没有力气,只能挣扎着翕动唇瓣,同你小声道,“回去……”
你没懂他想表达什么,只淡淡应了声,“嗯,我们正在回去呢,再走一公里,就是璃月港了。”
“咳咳……”你话音才落,魈忽然用力咳嗽起来,他想从你怀里出去,但推搡你胸口时,自掌心传来的柔软触感与弧度让他猛然一惊,瞬间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是担心自己的邪祟会污染人类吗?”终于明白过来魈的顾虑,才被摸过胸脯的你面无表情地低眉,看了一眼耳尖已经发烫的少年。
他不说话,唇瓣负气地抿成一条薄线,目光也在与你对上视线后尴尬地游离去了一边,显然他现在“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声下气。
不过他正踟蹰间,少女柔和的声线便从他头顶优哉游哉地落下了,“没关系,我是圣职者,有净化之力,你和我待在一起,邪祟影响不了别人。”
魈闻言才抬眼看你,女孩子的容颜同他记忆中的你大差不差,只是面部的轮廓更为柔和,五官也没少年时显得那么盛气凌人,那双金色的眼眸和他很像,不过你眸中缀着的不是凶煞,更像是一种接近神性的淡漠。
但魈外貌虽然身为少年,可性别到底是男人,如今被你一个女孩子公主抱在怀里,等下你若是要大摇大摆地进璃月,他大抵是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走路了。
“你先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少年一张面悄悄染了绯色,脾气也倔强到叫你无语,但你也不是那种热心到胡搅蛮缠的类型,便在“哦”了一声后,如愿将他放了下来。
还未完全恢复知觉的双脚刚沾地,那种叫他头皮发麻的眩晕感便再一次袭来,魈在原地踉跄了两步,好在你伸手拽了他胳膊一把,他才堪堪站稳在了原处。
“实在不行还是我抱你,别逞强。”他歪了歪脑袋,凑到他跟前去看他,便见那人瞳孔缩了缩,连眼尾那抹红色都显得暧昧了起来。
“……用不上。”他将那声因身体疼痛而带来的喘息努力咽了回喉中,然后支起那把你递来的和璞鸢,开始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你想魈的伤应该还是痛的,但他生怕耽误你的行程,这才咬着牙忍着不适继续往前走。
不过没走两步,这倔脾气的家伙忽然回眸看你,风吹动他沾血的发丝,也叫你看到了他眼底的迟疑,“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将他从濒死边缘救回来两次,还赤身裸/体地“泡”过温泉,如今这少年仙人对你的态度还是不咸不淡,甚至有所怀疑。
“真受伤啊,我们明明有这么过命的交情。”你撇撇嘴,眉头一压,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魈一怔,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反应,你见他握着和璞鸢的指尖悄悄颤了颤,连脸色都比刚才苍白了一些,“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魈说到这里,忽然觉得话题有些难以继续,毕竟他本就不是能言善辩之人,日常交流更是能一句带过就早点结束,如今要他哄个女孩子,还是救过他命的人,他实在难办。
好在你也不是那种矫情的女人,就连这么一副可怜巴巴的态度也仅仅只是想要捉弄一下对方,想看看他无措的表情。
遂不出须臾,你就在魈欲言又止的目光下倏然笑出了声,“逗你玩的。”
他抿唇,对于你这跳脱的性子似乎有些习惯,而你也不紧不慢地扯出了自己颈间的那枚十字架的吊坠,像玩物似的放在掌心里抛了抛。
“和你一样,我受到了诅咒。”
魈看你一眼,依旧沉默。
“没人会喜欢自己身上带着诅咒,哪怕那让你的实力变得无比强大,但除却需要付出的代价之外,我想大家应该更偏好自己原来的模样。”
你说的那个人明明是自己,却让魈恍惚间回想起了他在失去意识前看到的画面,你们从高空坠落,而温泉的水面倒映出了他因被业障吞噬而扭曲的面容。
如此的狰狞可怖,仿佛修罗鬼煞,毫无半点仙人应有的样子。
“我被抽走了灵魂的碎片,丢失了一部分的记忆,忘记了自己为何会来到提瓦特的目的,而且……大概是那群混蛋有难以言说的恶趣味吧,他们让我变成了那种遇到冷水就会成为男性的怪异体质。”
吊坠在你掌心里随着抛接而发出“哒哒”的清响,你们的步伐继续前进,就仿佛你的诉说不过是旅途中随心谈起的风景。
魈记得自己与你第一次的相见,你就是少年人的模样,穿着一身同现在一样的圣职装,将因失控而坠落高空的他救下,然后他又回想起在璃月的客栈里,因为你无聊呼唤他的名字,他便真的鬼使神差地前来赴约,便看到了你只着一身谨慎单衣的模样。
想到这,这个本该冷静的少年仙人倏地一怔,然后他抬眸,看向了旁边始终淡定的你。
少女的圣职装在温泉的浸泡下完全湿透,尤其是胸口的那一块布料,那里撕开了一道口子,好像诉说着在你到来这里之前就和谁发生过战斗。
尽管后续你有认真缝补过,但依然掩盖不了那块布料的纤维在磨难中变得愈加脆弱,此刻已经有些透明。
“你在好奇我的本体是男是女吗?”见对方眼神躲闪且欲言又止的模样,习惯打直球的你直接问出了口。
魈:“……”
你听到他浮夸地抽了口冷气,这种仿佛内心所想都被你洞穿的感觉着实不妙,但在思忖片刻后,他还是选择承认了。
“嗯,”他抿唇,目光不再流连你的身上,“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无意强迫你,答案于我而言也无关紧要。”
对方话是这么说的,但随着林间的微风吹拂他耳畔发丝,你也叫到了魈始终漾着灼色的耳尖。
不管是你少年还是少女的身躯,他似乎都有“亲昵”地接触过,尽管那都是你为了救他而不得不做的接触。
你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愉悦地咧开嘴角。
眼前这存活了千年,见证过无数人类传承的仙人意外的纯情,这种发现让你起了恶劣的想要逗弄他的心思。
不过你那戏弄他的话语还未出口,脚下的地面却倏然震动起来。
山林间的风开始呼啸,不少碎石从山崖滚落,尘烟滚滚呛得你下意识捂嘴咳嗽了两声,而待你抬眼去看旁边的魈时,却发现他紧紧蹙着眉头望着天际的另一边。
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气忽然之间阴云密布,大片淤积的黑云从四面八方漂浮而来,将本该照亮大地的太阳都掩盖在了后头,只余几缕微光从缝隙间透出,犹如坠落地狱的恶鬼发出最后的挣扎。
“好强大的魔力。”这种能让你都觉得不祥的气息裹挟着有些熟悉的力量,从乌云聚集的中心散发而出,如要污染整片大地一般,不断扩散着自己的范围。
再往前半公里就是璃月港的大门,但不及你和魈赶回去,远远站在高处便能见到无数身着铠甲的士兵在城门附近集合,他们凝聚成整齐的两路,朝着天衡山的方向所去,似乎在做着什么紧急戒备。
“海水在上涨。”少年清冷的声线从你身后传来,你回头,循着他的目光一道去看。
璃月港口的船只已经全被绳索束缚在岸边,汹涌的海浪在不远处的海面中央凝结成高墙,然后一波接一波塌陷又再形成,引发的巨大浪潮不断冲刷着港口的壁垒,仿佛整个璃月都在灾难中摇摇欲坠。
你脑海中忽然闪现过某个青年的容貌,旋即那种不祥的预感便一次次地冲刷着你的神经叫你头皮发麻,你似乎意识到这一切的根源到底来自于谁。
“我去找个人!”你如此说着,头也没回,只兀自向着璃月港的方向靠近。
而你身后的少年没有拦你,他远远望着你的背影直到消失,然后那把和璞鸢在他掌间回转了两圈,纵使身上的伤痛仍未痊愈,他也已然做好了在这里死守最后一道防线的准备。
……你在璃月港里飞速寻找了一圈,但哪里都没有旅行者的身影,就连那些昨晚还在欣赏灯会的百姓都不知所踪。
此刻还有千岩军在街上巡逻,不过比起平时零零散散的一两个,现在却是十几个人成队行动。
似乎注意到你直白的目光,其中领队那人忽然回头,又在见到你木讷站在街边的那一刻严肃地皱起了眉头。
你心下一惊,还以为是他们认出了你的模样,毕竟在你刚来璃月的时候,那场召唤帝君降临的仪式上,你和千岩军有些误会还未解开。
但你刚想转身跑路,却听得那人朝你低吼,“赶紧回到屋子里去,特殊时刻,不要在外面停留!”
你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女性的外貌,难怪对面没有认出你。
“我能请问一下现在发生什么事了吗?”于是少女借着自己那张或许装一下也能楚楚可怜的脸,朝那些准备继续巡逻的士兵发出了询问。
领队那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为了稳定民心,他选择不予回答,只是决绝地转身,领着队伍继续前进。
而当你着急到底该如何获得情报时,一旁同你一样围观着的百姓小声道了句,“我听传闻,似乎是魔神奥赛尔的封印松动了……”
第76章 璃月(17)
说实话,你第一个怀疑的人是达达利亚。
撇去他本人就给你的反派印象,早在很久之前,他就有意无意地同你说过,自己来到璃月是为了完成任务。
“米歇尔是在担心我吗?”那会儿他同你说这话时,眉眼愉悦地弯起,似乎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落败于此处。
“我早已计划好了最佳方案,更何况,一个优秀的战士从不会倚靠那些条条框框来进行战斗,我只需要信赖自己的实力就好。”
即使现在阴云密布,地动山摇,连魔神的气息都清晰可闻了,你的脑袋里还能完美地复刻出他当时的表情,以及那副盛气凌人的姿态。
“嘶……”这事儿绝对是他搞的,但你现在已经退出了愚人众,完全无法知晓他这么做的目的。
寻找到达达利亚的所在,对于早就对他魔力了如指掌的你来说不算困难,只不过他的气息有些微弱,似乎是因为之前和你战斗时所受的伤害并没有痊愈。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海水腥咸味,只要地势稍高,就能轻易看到港口处几乎要弥漫至地面的汹涌浪潮。
那种冥冥中蓄势待发的魔力让你开始觉得有些不安,便向着记忆中那个人的方向飞奔而去。
不过没走几步,天空忽然下起细雨,冰冷的水滴溅落在你的脸颊,从最开始毫无感觉的几滴,到了后头几乎要阻拦你视野的瓢泼大雨,灾难正在以你意想不到的方式向人类逼近。
你在暴雨中重新变成了男性的身躯,这种总是让你觉得羞耻与愤恨的变化如今已经无法在你心里荡开波澜。
你在提瓦特的旅途中感受到了许多新鲜的事物,譬如那些真正在意你的人,并不会介意你到底是男是女。
你的步伐最后停驻在一座宏伟的楼阁,此地位于璃月的最南侧,位置较为偏僻,四周山崖环绕,绿荫遍布,看似是林间雅地,但建筑物修饰完善且壮观程度完全不亚于璃月港。
黄金屋。
你知道这个地方,它是璃月的铸币厂,也是整个提瓦特大陆摩拉的来源地。
不过彼时的黄金屋上阴云环绕,不少千岩军横七竖八地倒在正门口,显然刚才经历过了一场于他们而言的恶战。
“还活着……”你俯身探了探他们的鼻息,在感受到他们仍然均匀的呼吸后,悄悄松了口气。
达达利亚的气息在这里变得尤为强烈,他应该就在黄金屋之内。
难道他是来这里打劫的?
你脑海里闪过了那么一秒钟奇怪的想法,但很快又回想起那家伙的钱包远比他表面看上去要来得富有。
轰隆——从富丽堂皇的大门背后倏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大地颤动,似是有什么重物坠落于地面。
你心下一惊,也没时间多想,推开大门便匆匆闯了进去——比起眼前被破坏到满是残垣废墟的画面,首先迎接你的是那支带着暗紫色电光的长箭。
以元素力为基础而形成的利器在空气中散发着爆闪的电光,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你的面门直直飞来。
望着在你眸中愈加放大的箭尖,你瞳孔缩了缩,旋即迅速俯身闪过,而那一击电光也在爆燃过后直直击中了你身后的门板!
你听到本就摇摇欲坠的大门在被重击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几道裂痕以被击中的地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不断延展出去又在边缘处艰难停下,似乎只要再来一次,这扇守护黄金屋的大门就会彻底倒塌。
“米歇尔?!”尘埃散去后,你先听到的是少女惊慌的呼声。
你抬眸,便见旅行者与派蒙向你飞奔而来,那副满脸担忧的样子似乎是以为你在刚才的攻击中受到了伤害。
“你没事吧?他的攻击速度很快,力量也强,不好应付……”女孩子伸手将你从地上拉了起来,眼底的不安清晰可见。
“我没事,躲开了。”你向来不太会应付朋友的热情,此刻只能扯扯嘴角,努力绽开个有些尴尬的微笑。
而她身旁飞舞着的派蒙也着急地围着你绕了一圈,她在检查你的伤势,又在确认你真的没事后,这小家伙松了口气,“你还真是死里逃生啊,米歇尔,要是正面挨上公子一击,一般人可受不住啊——”
听到【公子】二字,你一怔,终于从这少有的“友情”中回过神来,看向了黄金屋正中央的青年。
他的身躯被紫黑色的战甲所包裹,雷鸣的电光在他周边闪烁,如同修罗鬼煞一般,叫嚣着要杀死所有会被他认为是对手的敌人。
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面具罩在他本该清隽的面庞之上,你看不到达达利亚的表情,也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在感受到他与你对视的那一刻,他的身形有了明显的停顿。
旅行者与派蒙就站在你的身边,那柄单手剑在少女的手中绽放锋利的寒芒,她是个足够拥有勇气的人,以至于无锋之刃也能在她的操作下斩切万物。
不过荧也受了伤,她细腻白皙的肌肤上到处都能见到渗血的口子,有些泥灰与脏污都浸染其中,从她隐隐咬着唇瓣蹙着眉头的表情来看,伤口虽然不大,但数量多了,她依然痛得紧。
当然,能把达达利亚逼到魔王武装,她显然也不是你印象中那种甜美可人的普通少女了。
“米歇尔。”就在你分析战况之时,从那个让你光是看到都会起鸡皮疙瘩的面具之下,传来了男人沉磁又空洞的声线。
他在叫你的名字。
“你们认识……?”
你在荧与派蒙错愕的目光中抬眸,与那个家伙对上了视线。
他之前与你战斗时受的伤还未完全恢复,此刻保证魔王武装的完整度似乎都已是在努力坚持,你能听出达达利亚语气里的颤抖,他的力量就要到达极限。
而这一声对于你名字的呼唤,再也没了他曾经向你挑衅时的桀骜与意气风发,放在这混乱的场面上,它更像是一种确认……达达利亚想要知道你的立场。
你与荧还有他都有关系链,且你和达达利亚认识的时间与羁绊更加长久,按理说你应该倒戈他那一边,但问题是你作为圣职者,在面对破坏黄金屋,甚至想要召唤远古魔神破坏璃月的他时,很显然应该站在旅行者的那一边。
不过向来都是混沌中立的你却完全没有自己会是哪一派的烦恼,现在的你只知道达达利亚的做法会威胁到提瓦特大陆,从而导致你离自己的灵魂碎片越来越远,所以,你理应阻止他的行为。
“让我来吧。”你忽然往前一步,在荧与派蒙茫然的目光中将她们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你和达达利亚战斗过无数次,不过那家伙每次说要动真格,最后都不过是以普通的姿态败下阵来,他从未在你面前展露出这副使用邪眼的模样。
他受了很重的伤,除此之外,邪眼的使用也会消耗他的寿命,他无法像你这样依靠自己特殊的体质来“卡BUG”,完全只是借着自己一腔痴迷于战斗的热血才能坚持到现在。
滴答。
一滴血珠顺着达达利亚铠甲的边缘淌落在地,在黄金屋耀目的灯光下绽开足够慑人的殷红。
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你嗅到了空气中愈发浓重的血腥味,也感受到了身后荧悄然握紧的拳头。
昔日的同伴变成了今天的敌人,站在一个完全与她相反的对立面,是谁都会无法忍受。
不过你不这么想,提瓦特大陆上的强者不在少数,但多数都是以你“同阵营”的身份出现,真正能让你这个隐性战斗狂也打爽的,只有须弥那位试图追捕你的大风纪官,以及同你一样身为战斗狂的达达利亚。
而现在站在你眼前的他,还是利用了邪眼力量的魔王武装,那种终于可以有个对手的快感叫你沸腾了血液——你可以酣畅淋漓地打上一场真正的战斗了。
只不过在你已经准备好和这个家伙来上一场旷世决战时,随着雷光闪烁,无数元素力从他体内消散,然后铠甲褪去,那个足以成为boss的男人竟在你眼前无所事事地变回了原形。
“……你瞧不起我?”和达达利亚脑回路一样奇怪的你,第一个想到的只有这件事。
他和旅行者战斗就会魔王武装,和你打架却只用最普通的姿态?
然而对方根本就没有理会你的质问。
刚解除变身状态的达达利亚比你想象中要来得虚弱得多,他低垂着脑袋,任额前的发丝垂落眼前,将他的表情隐藏于阴影之中,你能听到静谧空气里他急促的喘息,他似乎就在体力耗尽的边缘苦苦挣扎。
不过很快,他就像往常那样抬起脸,眯起那双蔚蓝如宝石的眸子,冲你粲然地笑,“我就知道你会来的,米歇尔……你从来都不会放任我不管。”
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你瞳孔地震,包括你身后的荧和派蒙都齐刷刷向你投来了视线。
“米歇尔,你……?”她们似乎在犹豫你到底是属于哪一派的帮手。
你并不在乎自己在别人的眼中是怎样的形象,所以此刻也不过是沉默地盯着面前的达达利亚,不知他还要出什么招数。
可谁想那人却垂下眼睫,露出几分浅淡的失落,又在你试图去理解他的心思时,你见他倏然咧开嘴角,愉悦地笑了,“我的体力所剩无几,计划也全部乱套了,真悲惨呢。”
你:“……”
你在他的眼里看不到一丝恐惧和慌乱。
“百无禁忌箓被破坏了,作为我秘密武器的魔神被提前释放,千岩军的支援应该也很快就会到达这里,再加上你身后那位实力强劲的旅行者,我可能死到临头咯。”
他说着,双臂却是抱到脑后,仍然一脸轻松,完全没有将死之人的不安。
不过达达利亚的分析没有错误,即使他想要逃跑,这里还有你作为最后一道防线,他已是瓮中之鳖。
对于败犬的自述你向来不感兴趣,而旅行者与派蒙那种怀疑你立场的眼神也叫你不太舒服,你朝她们摆了摆手,“这件事我属于中立,而且现在胜负已定,对于公子的处置你们请自便,我不会妨碍。”
你说完转身就走,也没顾及剩下三人的反应,不过你还未走到门边,便听到了青年愉悦地低笑——“别走啊,米歇尔……你想要找的东西在我这里。”
第77章 璃月(18)
在达达利亚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你本该决绝的步伐忽然顿住了。
然后你回眸,挑起眉毛,用一种不敢置信但也无比怀疑的眼神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你回想起当年离开至冬国的时候,他也是用这么一副玩味戏谑的表情笑望着你,并且对于你的所有问题,都用谜语人的方式涵盖过去了。
以至于到了今天……面对达达利亚再次提到你的灵魂碎片,你表现出了完全的不信任。
黄金屋的大门在震动中打开了一道豁口,外头萧瑟的寒风汹涌而入,吹乱了你们几人的衣摆与发丝。
那个男人站在你的面前,就那样定定地望着你,直到确认你不会再次转身离开,他才扬起嘴角,冲你绽开个愉悦又古怪的笑容来。
“咳咳……”魔神武装消耗了他太多的力量与生命,达达利亚忽然开始咳嗽,他捂住嘴,眉头痛苦地皱起,像是用了极大的努力去忍耐,但依然遏制不住那些液体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又沿着他的指缝一路淌落地面。
大概是知道他已经无力再战,旅行者并没有继续发起攻击,但她依然谨慎地站在你的身侧,然后下意识地抬手,用小臂将你往后挡了挡,欲有保护你的意思。
空旷的黄金屋内回荡着男人有些混乱的喘息,你看到了达达利亚颤抖着的指尖,也看到了他惨白的脸色,他很少会在你面前展现出如此虚弱的样子,至少,他在你的印象中,从来都是一个要强的战斗狂。
只不过在这种让你诡异的心疼过后,他忽然收回了捂住嘴的手掌,然后笑吟吟地抬眸看你,仿佛刚才的疼痛以及吐血对他而言,不过是早就被接受的日常。
青年鬓角的发丝染了血色,黏糊糊地沾覆在他白皙的面颊,勾勒着他本就凌厉的脸部轮廓。
并且……随着他的手掌上翻,你也看到了他掌心里静静躺着的那枚“光团”。
那是没有形体的东西,像不规则形状的水球,更像是一团光,在达达利亚的指间散发着盈盈魔力。
明明四周无光,但那团东西却折射着七彩的斑斓,有几缕魔力从中溢出,它们被达达利亚吸收入体内,微妙地恢复着他身上的伤势。
“……”你开始感受到头脑里的血液在沸腾,烧得你双目发红,就连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啸,它们想要让这东西回到你的身体里。
——这是你的灵魂碎片,不会有错!
“你为什么会有我的碎片!?”你瞳孔地震,并且在那份难以抑制的冲动下,你伸手就想去抢夺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但被那个男人轻而易举地躲开了。
他往后退了两步,冲你“嘿嘿”笑了一声,那副游刃有余的姿态让你几乎忘记了他刚才差点被魔神武装给反噬的境遇。
魔力还在从那枚碎片当中溢出,按理说,这属于你的灵魂应该排斥任何非你之外的人的存在,但此刻它却一直在小幅度地治愈达达利亚的伤势……这种契合度,显然对方已经拥有你的碎片非常之久,以至于灵魂都能因此共鸣。
如果你现在贸然上手去抢,那片已经被模糊了“概念”的碎片,很可能会在混乱中融入达达利亚的体内从而被他吸收,到时候你就真的想拿也拿不回来了。
“怎么样,这是属于你的东西吧,米歇尔?”他笑弯起眉眼,就像是吃准了自己已经捉到了你的把柄。
你听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脏在拼命跳动,如雷贯耳,让你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呼吸的节奏,然后你走到荧的身前,望着眼前的男人,努力镇定下情绪,但声线依然颤抖地开口了:“你想要我做什么?”
“米歇尔,”他笑吟吟地看着你,嘴角的血迹在黯淡的光线下依然惊心触目,也衬得他眸中凶光愈加狠戾,“我需要你,你知道的……”
达达利亚没有明说他的诉求,但你看到了他有意无意合拢的掌心,如同在抛接一个玩具一般,他在暗示你,你有重要的东西成为了他的把柄。
找到这仅剩的一片灵魂碎片,是你在提瓦特大陆上唯一的目的,包括之前那些所谓的友情与羁绊,都不过是为了此目的而附带获得的东西。
只要拿回碎片,取得了所有的神力,到时候回到你所在的世界向那群“神明”复仇,不过是眨眨眼的事情。
面对这份筹码,你不置可否地产生了动摇,不,你甚至连动摇都仅仅只有两秒,然后你转身,看向了从刚才起就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旅行者。
“怎么了,米歇尔……?”纯白的小家伙往后飞了点距离,在看到你眉头皱起的那一刻,她似乎察觉到了危险。
就连荧也握紧了单手剑,微微压下了腰身,悄悄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她们不知道达达利亚手中的那团“光”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但很明显,当对方以此作为筹码的那一刻,你整个人身上的气息都改变了。
如同一头在暗潮下汹涌着眼神的巨鲨,只需看到猎物出现的瞬间,就能咬下他的头颅。
“对不起了,旅行者,我也有我必须拿回的东西。”你如此说着,将颈间的十字项链扯了下来,将神圣力注入其中。
少年的目光炽热而坚定,以至于都染上了极具攻击性的狠戾。
在达达利亚拿出那枚碎片的同时,你的立场已经由不得你来选择。
强烈的光芒在此刻震荡,连大地也跟着摇晃起来,黄金屋的天花板正在坍塌,淅淅沥沥的碎石与尘埃不断掉落,在你们彼此之间形成刺痛的屏障。
眨眼间神圣力化作横切的光刀向两人袭来,范围之大几乎要将房屋的内壁都撕裂开来,好在荧及时弯腰躲开,但也险些被炸落的碎石击中。
“米歇尔,你……”她在站定后向你投来不敢置信的目光,似乎无法想象为什么海灯节上还能和她谈笑作乐的你,此刻却忽然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而且,比起与你战斗,她必然会选择优先沟通,至少,她也要明白你为何这样转变的态度。
可惜,回答她的是第二道神圣力的爆炸。
激烈的动响刺痛了在场众人的耳膜,就连达达利亚都感觉胸口被震得嗡嗡作响,可见他手中的碎片于你而言的价值。
“米歇尔,你稍微冷静一点——”
在第二次由你所引发的爆炸过后,你听到了派蒙的尖叫,她从废墟中艰难地抬起脑袋,灰头土脸地与你对视。
而她身旁的少女则推开了压倒的巨石,再一次将坚毅的目光看向了已经不太沉稳的你。
你不说话,只沉默抬手准备进行下一波攻击,毕竟作为圣职者,你是知道的,人类的对话一旦开始,随着无限深入,那必然是直达心灵的交流,那会动摇你要回碎片的决心。
混乱间,你身后的青年往后走了两步,对于你的力量,他向来信任,只不过想到这种来自于你的保护需要他用卑劣的手段换取而来时,他便垂下眼帘,扯开嘴角,落寞地嗤笑了一声。
然后他转身逃跑,穿梭过凌乱的碎石与废墟,转瞬便消失在了黄金屋的阴影中。
与此同时,黄金屋的正门也被人推开,你看到了身着铠甲的千岩军,那黑压压一群的人头让你意识到,自己如果再不离开,要么在这里被他们围剿,要么就大开杀戒,做一回反派。
说实话,你对普通人的杀戮没什么兴趣,当然,也完全没有必要,你还没有恶劣得那么彻底。
遂你再次抬手,神圣力化作一枚光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碎了众人头顶的房梁,随着那根钢筋断裂,无数的灰尘与残渣如大雨般急袭而下,遮挡了所有人的视野。
而你也在混乱中隐藏了自己的气息,顺着达达利亚逃跑的方向大步狂奔而去。
“米歇尔!!”感受到了你的离开,从你身后传来荧的惊呼声。
她想要伸手来抓你的衣摆,但在看到你回眸与她对视的那一眼时,寒风呼啸而过,烟尘凌乱了她的视野,少女的指尖顿了顿,最后沉默地收回了手。
她好像忽然能理解你的选择,就像她曾在深渊的入口见到了自己的哥哥,那种不管一切也要抓住他的手的感觉,就同你现在的那份执着一模一样。
倘若有人拿哥哥的线索作为威胁……恐怕她也会堕入像你一样的犹豫吧。
你从黄金屋的后门离开,追寻着空气中仅剩的魔力,达达利亚的气息正在变得微弱,看来他的伤势非常严重,不过属于你灵魂碎片的魔力也已经感觉不到了,它很可能再次被这家伙藏匿了起来。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够与你的灵魂达成如此之高的契合度,以至于他在你身边数年,你都察觉不到自己的碎片近在眼前! 尖牙在你的愤恨中咬破了嘴角,当你尝到口中漫开的血腥味时,一道人影也倏然出现在了你不远处的参天古木之下,如你黑白世界中唯一拥有色彩的灵魂,急停了你的脚步,吸引了你全部的目光。
发尾系有长辫的男人垂眸看你,一抹朱砂色勾着他眼尾向上翘起,为他带去几分妖冶的同时,也叫你感受到了他身上与众不同的气场。
在见到你时,他微微眯起眸子,同你淡然地笑,“在找人吗?他或许正逃往去向稻妻的路上。”
“……”你沉默间,暴雨下得更大,你能隐隐听到从璃月港口传来的低吼声。
“但在此之前,我认为你应该为他犯下的错误做些弥补,你觉得呢?”
第78章 璃月(完)
眼前的男人一身长装,眉眼细长,面容清隽,即使是地动山摇的危急时刻,他的嘴角也噙着一丝淡然的笑意,似乎并不担忧正在璃月发生的灾难。
你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就好像专门守着你的到来,但你感受到了他身上与所有人都独特不同的气质。
他和你曾经遇见过的神明有些相像,但比起至冬女皇的强大以及威严,这个男人所透露出来的感觉,更像是一种灵魂上的磨损。
他和你一样丢失了某些东西,但并不着急去寻找,甚至根本不在意。
“快去吧,不然就该追不上他了。”面对你灼热的注目,他依然淡定。
你感受不到那个人身上的敌意,但那种莫名的威压让你晓得,这个人的实力绝对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么温柔简单。
你们彼此之间没有明说这个“他”的身份到底是谁,只是在擦肩而过时,你们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彼时暴雨愈来愈大,阴云几乎遮天蔽日,呼啸的狂风将森林的树木吹得七倒八歪,你能隐隐嗅到空气中不断蔓延而出的海水咸腥味。
当你到达璃月之时,追击你的千岩军也紧随而至。
“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听到为首的那人如此说着,似乎已经将达达利亚所犯的过错怪罪到了你的身上。
但你知道的,纵使你在这件事上什么都没做,但当你为了那块碎片而将对方护在身后与旅行者为敌的时候,这件事的概念早已变了。
璃月港口暗潮汹涌,数道水柱从海中央升起直达天际,它们穿透云层,又在半空笼罩下倒流的漩涡,仿佛下一秒就能将天空也一道撕开。
你不晓得在璃月有谁足以抵挡这种怪物,但在你试图优先将其镇压时,两支长.枪倏然出现横在了你的眼前,阻挡了你前进的道路。
不知不觉间,千岩军已经将你层层包围,那副好像知晓你的实力并且誓死不会放你出去的态度,让你隐隐觉得,它们对于魔神奥赛尔的出现或许并没有那么畏惧。
是这里的神明向他们许下过“守护”的承诺,还是他们自诩有能力对付那样的怪物?
你不明白。
你曾在至冬国生活的时候,那些国民在遇到危险时,展露出来的杀意很强,对待魔物,他们确实有自信将其剿灭,但眼神里的光始终狠戾。
他们是以自身为主的野生动物,同你眼前这群试图逮捕你的千岩军截然不同。
比起自信,他们的眼神更像是一种笃定,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能够相信,事态只会往好的那一面发展,甚至有着那种如若真到了控制不了的时候,他们也会愿意牺牲自己而替他人负重前行的觉悟。
说实话,你很讨厌看到这样的眼神。
在你那个腐烂又恶臭的世界中,人们的眼神是灰暗的,是毫无生气的,就算亮起了高光,也是为了获得自身的利益而展露出的贪婪那一面。
你从来都没有见过有谁会像提瓦特的他们一样,朝气蓬勃,自信坚韧,甚至让你都感受到了生理不适。
罢了,时间不等人,你索性破罐子破摔吧,只要拿捏有度,不会对这群人造成太大的伤害。
到这,你凛起眸色,神圣力在你掌心凝聚出强大的能量,风浪奔流不息间,吹得那些毫无防备的千岩军东倒西歪,几乎无法站稳。
“赶紧回避!他要发动攻击了!!”
为首那人优先往后撤步,其他战士也随即跟上,以刚才包围着你的阵势又向外扩大了一圈,似乎做好了绝不将你放走的准备。
“啧。”这些人的执着让你不满咂嘴,从没想过会有人类在面对自己时能够坚持到这种地步还不产生恐惧的情绪。
不,那一张张抽搐着的,惨白着的,紧绷着表情的脸,显然是有所恐惧的,但某些信念支持着他们,让他们无法往后退步。
你心中莫名涌起的不悦情绪越来越炽热,灼得你胸口发烫,只是在你真的起了要将这些人全部消灭的杀意之前,你又忽然想到了魈。
那个倔强的少年仙人,独自苦苦坚守了千百年,为的就是保护这群在你眼前本该和蝼蚁没什么区别的人类。
而在他的守护下,他们非但没有不思进取,反而也练成了同他一样强大无畏的性子。
自从来到了提瓦特大陆,你似乎一直都在被改变想法。
就好像……你所在的世界才是错误的,而人类,本就该像这片大陆上的生灵一样,生生不息。
在这样的环境下,兴许是受到了莫名的震撼,也或许是那一分不愿意伤害人类的良心作祟,你下意识地唤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魈。”
而在你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狂风席卷而至,一缕绿雾倏然在你身后如水汽般炸开,枪尖破开束缚空气的黑暗,你听得那人衣间降魔杵叮当作响,而少年的身形也从间隙中闪现,毫不犹豫地挡在了你的身前。
邪祟与风纯净的元素力纠缠缭绕,那人的声线低沉冷静——“三眼五显仙人,魈,听召前来守护。”
当这位或许只在传闻中出现过的护法夜叉,将本该作为罪人的你拦在身后时,千岩军的脸上出现了困惑的神情。
他居然真的来了。
你站在原地,错愕地张了张嘴,没想到不过是自己潜意识的呼唤,竟真的将这个本该守护璃月的夜叉叫到了自己的身边。
“为什么?”你盯着他的背影,不能理解,因为他现在所面对的敌人,正是他一直守护着的璃月人民。
他不应该站在你的这一边,更甚是,他不应该回应你。
阴云之下,天空仍然下着暴雨,风浪袭卷着璃月的港口,也凌乱了少年墨绿色的发丝。
他回眸看你的时候,那对鎏金色的眸子漾着黯淡的光芒,你瞧见了他身上还未愈合的伤口,也见到了他眉眼中难以掩藏的疲惫。
他才与你战斗又失控过后没多久,现在连与魔物作战都有些吃力,更别说面对魔神亦或是眼前这群几乎数不清人数的千岩军。
但他说了,“我信任你,米歇尔。”
然后像是怕你不相信一般,他转过头去,沉声说了第二遍,“我愿意信任你。”
对话进行到这里的时候,魈没有给你回应的时间,只是一转手中长.枪,抬起小臂将你护到了自己的身后去,“去追那个你想要找的人吧,这里,我会替你拦着。”
“魈!!”与此同时,另外两人也赶到了璃月港,而那纯白的少女正飞在半空,向着这个本该是队友的少年发出惊呼。
而那金发的少女也担忧地站在一边,似乎不敢相信事态的发展为何会变成如此。
说实话,你还有很多话想要对魈说,也有很多问题想要询问旅行者,但随着达达利亚气息的消失,你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停留了。
“谢谢你了,我们有缘再见吧。”到这,你捏碎了手中神圣力的光团,然后转身向着璃月港口的方向飞奔而去。
“快追!!”从身后传来千岩军的呼声,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这样一个破坏了黄金屋的逃犯。
不过你的动作很快,就像当初在玉京台一样,这次也轻而易举地甩掉了他们。
而少有几个离你近的,也在即将追到你之前被魈拦截在了你的身后,只能咬牙望着你离开。
不过当你到达港口附近时,才发现自己似乎来得有些“晚”了。
那座华丽的殿堂依然悬浮于波涛汹涌的半空之中,岩系的元素力不断凝聚,在昏暗的天色下闪烁着刺目耀眼的光芒。
你能感觉到这并非魔神之力,而是一种发自于人类自身的坚韧,源自于璃月人的灵魂深处,虽无神明那么强大,却可以轻易震撼天地。
与此同时无数仙人化作流光降临于群玉阁之上,灿金色的流尾在黑暗中撕开焰色流尾,如一场盛大的流星雨,照亮了半边天际。
看来这里并不需要你的帮助。
就像那个在森林中衣装严谨的男人所说,璃月人有属于自己的力量与信念,就算是神明,也可以放手让他们一试。
再不济,自会有人作为璃月人民最后的护盾而出场守护此地的。
“喂,快点上来,再不出海就走不掉了!”
你正茫然在原地时,旁边倏然有人同你催促,夹杂着暴雨噼啪的震响,让你有些恍惚。
你回头去看,只见几个盗宝团的男性蒙着面,顶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抱着几个箱子慌乱地往港口下奔去。
就在桥梁之下,被石墙阴影大片遮挡的海面之上,一艘不算太大的船只随着波涛不断摇晃,几个盗宝团的船员艰难地将东西搬运上去,看来准备趁着这场混乱出海。
就连拥有无限生命的你,看着他们在大风中摇摇欲坠的样子,也难免要吐槽一句,这群人还真是要钱不要命。
不过更让你无语的是,早在须弥,你就因为自己的衣服与盗宝团太过于相像而被赛诺误伤过,现在直接被他们当作同党,实在是有些过分了……但你听说达达利亚已经前往稻妻,虽然消息不知是否准确,但在璃月的土地上,你确实已经感受不到多少他的气息,至少……如果是你任务失败还捅了这么一个篓子出来,绝大概率也会提桶跑路。
遂在那群盗宝团的呼声中,你最后看了一眼璃月的大地以及那座悬浮于高空之上的建筑,然后你抬起右手,将神圣力凝聚在掌心——随着一阵急袭而过的风流,海水掀起了惊天巨浪,瞬间爆发的热能注入其中,汪洋大海被瞬间煮沸又强制蒸发,最后化作铺天盖地的热雨浇灌而下。
“奇怪,雨水怎么是热的……?”
“魔神有这种能力很正常!”
附近围观的人群因这神奇的场面而惊叹,见时机成熟,已然化作女性外貌的你拉上斗篷与兜帽,转身混入了偷渡的船只之中。
第79章 深渊(1)
大抵傍晚时分,海面重归风平浪静,而彼时你们已经离开璃月港口许远。
几个盗宝团的成员坐在船帆下的位置,望着远处在水雾中若隐若现的岛屿小声议论着什么。
当听到“雷暴”相关的词语时,你愣了愣,这才混在人群中抬眸,望向了头顶那欲雨不下的天空。
你能听到雷鸣在作响,偶尔几道闪电夹杂着云层闪烁不止,如一团栖息在阴云深处的巨龙,只要有人踏足它的领地,便会向他们降下神罚。
海风猎猎,吹得你头顶船帆飒飒作响,偶有几缕细雨飘在你的脸上,但只是这点程度不至于让你变回男性。
不过你能感受到空气里强大的元素力,来自于雷电的威光正隔着一整片海的距离向你发出不准靠近的警告。
“这地方雷暴不断,我们的船真能成功通过?”见旁边几个盗宝团无所事事,你索性装作他们的一员就地坐下,向他们打听些消息也是好的。
“当然能通过了,要知道我们盗宝团可是无处不在的!”扎着冲天辫的青年用拇指捻过鼻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倒是没有半点对雷光的惧色。
你正惊讶于这看似只是小偷的团伙居然还能有这种胆量时,旁边的盗宝团成员却幽幽补充了一句,“毕竟我们的目的地不是稻妻。”
你:“啊?”
你上错贼船了??
“干嘛一副天塌了的表情?”见你呆愣在原地,那青年伸手戳了戳你的肩膀,“稻妻本来就有锁国令,雷暴常年淤积在附近,外人进不去很正常,再说了,里面的人也出不来呢。”
“对啊,上次我们一批兄弟去了稻妻之后就再没回来过了,也不晓得现在过得怎么样……”
“诶,你作为我们盗宝团的一员,怎么会不清楚这件事?”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中,目光忽然齐刷刷地落到了你的身上,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你这面孔有点新啊……”
“而且你的衣服和我们虽然相像,但不是一个款式的?”
眼看着附近的盗宝团都因好奇而围聚过来,生怕自己身份被发现的你只得赶紧扯了个借口,“……我对衣服很讲究,想要穿点与众不同的很正常。”
大抵是平时传教得多了,在说那些谎话时你也能做到心平气和且一本正经,遂这群脑袋有些简单的家伙并没有怀疑你,甚至还稀奇道,“你是怎么设计的?我也想改造一下试试!”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咱们盗宝团的衣服有点土……”
你:“……哈哈。”
虽然让你有些心痛的是,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圣职装和盗宝团不仅撞了颜色还撞了款式,但见众人的疑虑被消除,你只得扯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赶紧从人群中钻了出去,以防等下还会捅出什么娄子。
不过,你基本可以确定这艘船不是前往稻妻的了。
远处的雷暴仍在散发强烈的元素力,即使隔着如此之远的海域,你也能感受到来自于那位神明的力量。
她很强,强到不容置疑,就算你强迫盗宝团的人改变航线,但仅凭这艘船的耐久,应当也无法轻易穿越雷暴地区。
更别说如果不依靠船只贸然靠近,在这种雷光下,海水都是带电的,你要赤手空拳地去游泳,等待你的恐怕只有在深海里无限地溺毙与死亡。
想想就痛苦。
但你有必须找到达达利亚的理由。
你的灵魂碎片在他的手里,你要回到自己所在的世界向那群该死的神明复仇,不管是你的力量还是记忆都缺一不可。
虽说游过去有些不太靠谱,但如若将海面用神圣力冰封起来,从冰面通过也未尝不可?
或许……只要你冻结的速度够快,雷鸣就追不上你。
“好!”想到这,你拍了一记大腿,把旁边正在发呆的盗宝团给吓了一跳。
抱着这种侥幸心理,你决定等待船只更加靠近稻妻一些,就趁着夜黑风高的时刻一个人下海,无论如何,你都要到达那片岛屿,向达达利亚要回属于你的东西。
>>>大海的深夜总是压抑的。
随着海面的风力加剧,无边的黑暗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你们渐渐失去了船只的方向,只能听得海水掀起的浪花与头顶阴云时不时撕开的雷鸣。
盗宝团的船只做工并不豪华,负责提供照明的道具仅仅只有火把和油灯。
“总感觉一会儿要下暴风雨了,船上的防水设备靠谱不?”
“应该吧,反正都是从别人的船上顺来的。”
“呃……总感觉有些紧张,要不再去检查一下?”
大部分的船员都已经在船舱内沉沉睡去,只剩下少许几个负责守夜的还在船头小声说话,但语气听着几分心虚,显然对自己的团体不太信任。
见没人在意你的存在,你便从那堆不知放了什么的箱子旁随手提了盏灯,扶着围栏在不断晃悠着的船面上小心翼翼地走。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海面的一隅,水流扑打在船只的侧面泛开一片白花花的浮沫,但很快又会随着下一波汹涌袭来的浪潮而消散破灭,这种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渊让你都觉得有些压抑。
附近无人,你本想着此刻应当是最好离开这里的机会,但你还未握紧胸前那枚十字架,忽然一道强风朝你面门袭来,随着那股咸涩的气息涌入你的鼻腔,船只也在这样的冲击下猛然晃荡了一记。
“发生什么事了!?”有人在船舱里惊叫,显然刚才的动荡不轻,将他们几乎全吵醒了。
你附近堆叠起来的箱子丁零哐啷砸落了一地,有些甚至四分五裂,露出了里头盗宝团偷运的火药。
但不及你观察更多,又是一阵海浪扑来,那几米高的水墙在瞬间如掌掴般扑打在船身,将这艘本就不太牢靠的船只抽得摇摇欲坠,更不要说大量的海水趁机涌入船体,把你的衣服都全全打湿了去。
你的身体因遭受不住诅咒的力量而再次开始改变容貌,不过此刻比起担忧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你的目光却牢牢锁定在头顶上方,一动不动。
雷鸣接近了。
成片的乌云在海风猛烈的吹动下向你们飞速接近,大雨倾盆间,那些带着死亡威胁的闪电不断在云层中闪现,偶有几声轰隆隆的雷鸣以压抑的动静传来,宛若地狱之门后恶鬼的哭泣。
“大家快点起来!出大事了!!”盗宝团的人在你身后大叫,你听到了船舱里急匆匆的脚步声,偶尔会夹杂那么一两句谁的哭嚎,看来是怕死之人后悔自己登上了这条航海之路。
你知道船只已经非常靠近稻妻,但你不知道这所谓的“锁国令”会如此浮夸。
它会让你远远就看到稻妻附近的雷鸣与闪电,用最简单的方式警告你“这里危险”,并且不给你留下任何反悔的余地——一旦靠近,杀无赦。
“不应该啊……这里是与稻妻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为什么也会有雷暴?”
就在你思考要如何规避被雷劈的困扰时,你听到了其他人费解地询问。
不管是完全相反的航线,还是与那个国家相差甚远的距离,这些雷暴都不应该劈到这里来。
一种无比恐怖的想法忽然在你脑内炸开,难道说……这不是来自于稻妻的雷?
轰隆!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一刻,一道惊雷在你身侧的船面瞬间落下,本就脆弱的木板在强光中破开,难以抵挡的热量也点燃了残破的木料边缘,不出须臾,船只便燃烧起熊熊烈火。
盗宝团在这样的灾难中开始四下奔逃,但很快他们又绝望地发现,这片被雷电包裹的海域上根本就没有属于他们的容身之所。
伴随着火光噼啪爆燃的炸响,海风愈加狂暴,而那些阴云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席卷吸收一般,它们在高空飞速地旋转变形,最后露出了那个在昏暗光线下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渊。
“那是什么东西?!”
它像是黑洞,悬浮在你的视野范围之内,仿佛触手可得又触之不及,并且盯久了就会让你会产生不适的眩晕感。
你能隐隐感受到空气里不断拉扯着你的力道,像是从黑洞的中央爆发出来的吸引力,它想要将这里的一切都扯进那个空间。
雷鸣再次炸响,你所在的船只已经开始疯狂进水,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在这样的暴风雨下彻底化为碎片。
但只要在船只解体后能够阻止电流通往海水,让那些盗宝团的人找到足以支撑自己漂浮在海面上的碎片,等到雷暴过去之后,他们也有存活的概率。
只是当你扯下那条十字架的吊坠,打算与这处雷暴硬拼一下时,你忽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
那种对你而言足够致命的吸引力正从你眼前的黑洞深处不断传来,你在那里看到了流动的宇宙,万千星光汇聚成银河又化作扭曲的光线,如导向性的肩头扯着你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往深处去看。
你甚至还听到了那个少年的声音:【命运果然让我们再次相遇。】你瞳孔缩了缩,手中的神圣力瞬间被你捏散,并且下一秒,你踏过围栏的边缘,像是要追逐什么一般,主动跃入了那道对任何人而言都足够恐怖的黑渊。
而在你身形消失后的不久,雷暴与闪电全然消失,只余下在海风中不断晃动的破败船只与那些幸存的盗宝团成员面面相觑。
第80章 深渊(2)
黑渊之内的环境与你穿越来提瓦特大陆时的那条通道无比相像。
风浪袭卷了你所呼吸的空气,它们扭曲,撕裂,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又如坚硬的钢板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让你几乎无法喘息。
鼻血从你体内喷涌而出,血色打湿你衣物的同时,你感受到了一阵叫你手脚都在发麻的眩晕感,心脏的疼痛紧随而至,当你的意识也从视野中剥离,你没忍咬着尖牙咒骂了一句。
这就好比把你嵌入灌满水泥的木桶又丢入海底,如若你没有力气挣脱,那么即使你拥有死而复生的能力,你也只能永远在那个漆黑的深渊里反复地死去又复活,却改变不了现状。
你清晰地知道自己在这里死了很多次,就和当初你被扔来提瓦特时一样。
这条路上没有空气,有的只是把你压缩一般的痛楚,你再怎么厉害,身体也是按照普通人来生长的,根本不可能坚持太久。
但幸运的是,当你最后一次从死亡中复活过来后,发现自己趴在了一片虚空之下。
周围重新充满了空气,新鲜到不可思议,你的脚下是一望无际的空白大地,而头顶是如夜空般闪烁星点的漆黑,几道极光一般的光束凝结成特殊的图案与色彩向四面八方散射出去,让你宛若置身于星穹之下。
冥冥中,你的眼前闪烁起一道微光,如指引你前进方向的精灵,你不晓得自己身处何方,但潜意识的本能让你想要跟着这道光往前走。
长靴踏过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你感觉得到你的位置在移动,但周遭的景色始终如一,仿佛不管你走多久,最后都会停留在原地。
就在你懊恼自己可能要永远迷失在这片星穹之下时,熟悉的气息倏然自你身后传来,伴随着少年清朗的声线。
“你果然还是来到这里了。”
你怔然,因为就是这个声音,让你刚才毫无顾忌地闯入了黑渊之中,并且显然,你不是第一次和这声音的主人接触。
你回头去看的时候,那金发的少年就站在你身后不远处的空白小道上,刚才还让你觉得温馨的微光在他的身侧漂浮涌动,散开光芒点点,宛若他的宠物一般无比亲昵地吸附着他。
原来它们不是在指引你离开这里,而是要将你带去少年的面前。
“这里是深渊,而你是极少能够成功到达这里的人。”在你向他提问之前,他似乎已经知晓你在想些什么似的,微笑着告知了你想要的答案。
深渊。
这词汇很是耳熟,因为你不止一次听人提起过这片独属于提瓦特的神秘地带,不过比起赞叹这里的一切足够梦幻,你选择的是蹙起眉头,质问眼前的少年,“你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里?”
突然出现在海面上的深渊入口,特意指引你前行的微光,以及那个少年很明显知道,他只需要一开口,你就会因为认出他的声音而主动追踪进去。
面对你有些凶狠的表情,这在任何时候都是温柔笑着的少年并没有马上回答。
他摊开掌心,叫你看见了在他指尖凝聚的盈盈魔力,因为没有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意,所以你也没有做出任何要与之对战的举措,只是当那股熟悉的气息从少年的手掌蔓延出来的那一瞬,你瞳孔缩了缩,差点没有收住欲要伸出的手。
那片如同羽毛一般轻盈又没有形体的魔力在少年的掌心沉沉浮浮,它不断散发着炽热的魔力,这是属于你的灵魂碎片,和阿贾克斯所占有的那一份一模一样。
“……”你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比起上手去抢,或是等那少年主动归还,被阿贾克斯骗多了的你选择沉住气,低声问他,“你想要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提瓦特的人们似乎讲究等价交换,用对等价值的东西去交换自己想要的物品,所以你总觉得,要少年还你记忆碎片,他一定想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信息。
见你如此自觉,那人怔愣了一秒,旋即轻轻笑了起来,“虽然我没有那个意思,但如果你愿意告知我,那我想知道……你有没有遇到过旅行者?”
“旅行者?”没想到会从这神秘的少年口中听到这个词汇,但你也很快顺着他的提示想到了那个少女的面庞。
仔细回想,自称为荧的旅行者有着与你面前少年近乎相似的容貌,甚至连战斗时从体内爆发而出的力量都完全相同,莫非他们之间有什么特别的联系?
“我在璃月见过她,”但为了得到你的灵魂碎片,你选择先不思考太多,只是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全盘托出,“她身边带着一个会飞的小家伙,似乎要在那里寻找什么。”
从和旅行者如何相识,到一起闲逛海灯节,再到你为了得到自己的灵魂碎片而和她大打出手,你言简意赅地向少年复述了全部的故事。
在听到你为了保护达达利亚而转身面对荧的那一刻,这永远都是微笑着的少年居然也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他翕动唇瓣,努力镇定下眸中的不安,然后试探性地开了口,“荧……她没事吧?”
你有没有弄伤她,而她面对“同伴”的背叛是否感到伤心,现在又在做些什么?
少年本没有这么多的问题想要问你,但当他从你口中得知关于旅行者的消息时,他还是不置可否地产生了担忧与焦虑,不过迫于身份,话到嘴边也只能化作了最简单的四个字,“她没事吧”。
“嗯,你知道我的实力很强吧?”你挑眉,恶劣地笑笑,仿佛能在那少年的脸上看到一瞬的慌乱都能满足你的恶趣味。
当然,这似乎绝大多数时间都滞留在深渊中的少年也如你所料地闪烁了眸色,你看到了他的担忧,只是不能明说。
他果然和旅行者的关系不简单。
“放心吧,即使立场不同,旅行者也算是我的朋友,我不会伤害她。”不过你也知道什么叫拿捏有度。
你还不至于蠢到在面对拿着你灵魂碎片的人时,还要用那个对他而言无比重要的少女的安危作为筹码去威胁他。
在听到你的承诺后,少年的脸上果然松懈了片刻,然后他抬手,重新将魔力凝聚了起来。
下一秒,他主动向你伸出了手,光团在他掌心雀跃,似乎为能够回到自己主人的身躯里而感到兴奋。
你用指尖去触碰的时候,那缕灵魂瞬间化为了光团流入你的心口,你能感受到盈盈的魔力灌入你的体内,温暖无比。
它将你因受到天罚而缺失的部分缓缓填补,你甚至还看到了一部分自己印象里没有的记忆画面,不过转瞬即逝。
果然,仅仅只有这一片是不足够的。
而当你与灵魂的碎片进行融合时,正在你旁边沉默看着的少年倏然以一种平静的语气开口了:
“你的灵魂碎片大部分都散落在深渊里了。”
你一怔,抬眸去看他,等着他继续说。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知这些来自于异界的东西到底是何物,所以并没有进行特别看护,但我可以确保,它们不会离开深渊,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散射在深渊的各地,你可以随意去找。”
听到对方如此豁达,你有些不解地挑眉追问,“你不害怕我把你的栖息之地给破坏了?”
如果你没猜错,你眼前这位自称为深渊王子的少年应该常年栖息在这里,就这么让你一个算得上是危险的陌生人随意在“家”里走动,他好像有些大胆。
“我无须担心这些,毕竟曾经……这里也是你的容身之所,而未来,你也有可能继续待在此处,直到找全你所有的灵魂碎片。”
你:“为什么?”
你一点都不理解对方的意思,没头没尾,甚至找不出一点逻辑。
面对你困惑的注目,他笑了笑,“你的存在会为提瓦特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就像他们担忧深渊会污染空气一样,人们也担忧着你。”
听到少年如此一说,你恍惚间想起了自己在须弥时发生的事情,那个在旅程中变异的学者,以及大片大片赤红的土壤。
“赤色大地,这是由你带来提瓦特的瘟疫,”你不知道眼前的家伙到底是从何知道关于这一切的信息,但他就如同家常便饭一样轻松地说了出来,“它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污染提瓦特的土地,一旦整片大陆全部沾染,那么等待人类的只有灭亡。”
少年不得不承认的是,虽然他也很想颠覆这个叫人失望的世界,但他并不希望是以如此残酷的方式。
而唯一解决的办法则是你快些收集回自己的灵魂碎片,然后将这本来就不属于提瓦特的东西连同你一道带回自己的世界。
如今大部分的碎片都在深渊可以找到,所以这问题对你来说应该不难解决,但是……
“达达利亚在哪里?”你忽然开口这么问了。
你曾经问过草神,她表示在这片大陆上完全感知不到碎片的存在,现在眼前的少年解答了你的疑惑,它们全部遗落在了深渊,但不得不提的是……
你还有一片碎片在深渊里无迹可寻,因为它被某个混蛋给占有着。
“他吗,在战斗中受了重伤,现在并不在深渊。”
你:“……”
你开始犹豫。
在深渊,你可以找到大量的灵魂碎片,但如若达达利亚死了,最后你仅缺他那一片碎就非常尴尬了,可如若你选择去找他,那往后要是再也回不到深渊,是否会因小失大?
见你顾虑万分,那仿佛会读心的少年幽幽笑了,“他短时间内死不了。你在深渊一个多月,现实可能不过一天,两处空间与时间是完全不对等的,所以无须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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