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出格
廉长林挑的白马只是看似温顺, 整日在马场训练攻击性很强,余光注意到街上的变动蒋辽及时勒马停下。
女子并不知道自己在马蹄下捡回了一条命,急忙冲蒋辽喊道:“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吧!”
身后赶来几个家丁打扮的男人, 为首的人抓住她破骂道:“要不是我们老爷看得上你,你早被人卖去青楼了,还由得到你上街挑来挑去, 现在马上跟我们去见老爷,让他等久了有你好果子吃!”
女子身形瘦弱,对方又人多势众轻易被人扣住,家丁说着强行要把她压回去。
马背上的人停下后就没有什么举动,孔玉心里绝望, 她要是被带过去这辈子就彻底完了,横竖都是一死, 她奋力挣脱束缚就要撞墙, 被最近的家丁连忙拽回去。
“臭丫头别给脸不要脸!要死回去等我们交完差再死!”孔玉拼命挣扎铁了心要寻死, 家丁差点没拉住,黑着脸要动手教训又生生忍住了。
他这些私下的举动没躲过蒋辽和廉长林的眼睛。
女子身穿麻布丧服,两人往后看去, 人群散开街边躺着两具用稻草遮住的尸体。
卖身葬亲,有人出钱帮忙下葬却宁死不从又满眼痛恨……蒋辽和廉长林对视一眼, 从马背下来。
“都没替她安葬双亲你们就要带她走,这恐怕说不过去。”蒋辽说道。
回头看到他们都下了马,孔玉神色激动, 心里生起希望。
“她到了老爷府上, 人我们自然会给她安葬。”家丁表情不屑警告起来, “我们老爷可不是一般人,我劝你识相点别多管闲事, 误了他的好事谁都担待不起。”
那个老爷有些钱势,孔玉紧张看着蒋辽,怕他就这样走了。
这些年别人对他基本都毕恭毕敬,蒋辽很久没见到这种狗仗人势的下人,刚才是不清楚情况,现在,这闲事他是肯定要管了。
“谁都担待不起,你们老爷难不成是城里的县令,县令就能强买强卖了?”
女子十六七岁的模样,刚失去双亲,现在双亲都没下土大街上就被人逼迫,围观的众人看的不免升起恻隐之心。
但具体情况他们都不清楚,既然她已经决定卖身,有人出钱买她,他们不好多管闲事,现在有人出头,一些看不下去的人忍不住替这小姑娘说话。
“我看人姑娘都不愿意,你们就别逼她了,真有那个心也要看人家肯不肯才行,强买强卖换谁能乐意。”
“真要买她的话,怎么都得好好替她安葬双亲吧,这牌上都写的清楚,硬要带人走又不替人做事,说出去可没这样的理。”
“就是,看人好欺负也不能这么强迫人家啊,一帮大男人也好意思……”
大家一人一句动静闹的比刚才还大,前面的商队都停下看过来,有人似乎要上前询问,家丁有些眼力见,注意到两人和商队是一起的。
厉行商队生意做的大,在城里和很多商户都有生意往来,这些人里不乏有身份地位的,连老爷都免不了需要仰仗的地方。
他们都会卖厉行两分薄面,家丁不好将商队得罪了。
前面这人一句话就扯到县令,县令要是追究起来他们更得罪不起,但不把孔玉带回去他们没法交差。
“你们不知道,她昨天就收了我们老爷的钱,又不肯从了我们老爷,哥几个都是听令找过来。”家丁一脸有苦难言,又继续说道,“爹娘都死了她不尽快安葬好让他们安息,准是故意借着爹娘的尸体到街上骗钱,大家可别被她骗了。”
“我没有!我爹娘就是被你们害死的,我怎么可能收你们的钱!”他们害了她父母,非但不认还颠倒是非诬陷她,孔玉气急,连忙摇头解释。
“老爷当着府上所有人的面给你银钱,你都答应了又临时反悔,自己做的事不认账,还当着大伙的面说我们害死你爹娘,你有证据吗,我看你爹娘肯定是被你气死的!”
他们想要她顺从,她不肯就背地里残害她父母,孔玉没有证据又身无分文,她什么都做不了无法替爹娘讨回公道,现在百口莫辩只能以死证清白。
廉长林观察完几人的神色,及时开口:“既然这样,那就去衙门请县令做主,你们老爷身份非同一般,想来不会由着人随意污蔑。”
话口一转又继续道:“但她说的要是真的,想必县令更不会坐视不理。”
闻言家丁变了脸色。
他事情做的绝没留下任何把柄,但这点小事要是闹到衙门他准吃不了兜着走,围观的人纷纷起哄,避免真把事情闹大,他最后撂下几句嘴硬的话匆匆带人走开。
蒋辽叫来商队的人,拿出钱袋给他:“你去买两副棺木,请人帮她好好安葬家里。”
另一人留下守着,以免刚才那帮人再找回来,两人领命照办。
“多谢恩公!等我安葬好爹娘,我一定好好报答您!”孔玉跪下道谢,刚才走投无路看到蒋辽从外面路过,抱了一线希望冲出来,根本没敢想能得到他帮助。
“安葬你父母要紧,你有什么需要就跟他们提。”蒋辽说完跟商队的人吩咐了几句,和廉长林走出去。
孔玉无比感激,起身和留下的人回去守着父母。
蒋辽和廉长林上马后,商队继续前行。
城东的驿点能住下几百人,除开出去运货的,现在剩下的五十号人正在院里训练,阵仗整齐划一,商队没走到门口就能听到。
队里有规矩,大家练着武没人分心外面路过的人,继续做着训练。
这里设有专门供过往商队落脚的院落,杨六领大家过去房间休息,蒋辽和廉长林随管事走去后院。
进去廉长林就注意到院角的桃树,一人多高正值果期,结满的桃子压弯了树枝,显然没怎么被摘过。
现在桃子已经到了采摘后期,再留着就得坏在树上。
蒋辽看了眼过去,问道:“这些桃子怎么都不摘,留着是有什么打算?”
“平时后院只有打扫的人过来,前段时间是要摘了给大伙分了,我后面一忙就给忘了。”管事领他们到房间,推门请他们进去,“大当家要是想吃,我让人摘了给你们送过来。”
蒋辽倒是无所谓,看廉长林似乎想尝尝,他眼神询问。
廉长林回看他片刻,转头对管事道:“不用,我们自己摘就行,你下去忙吧。”
院里住进来一百多人,马上就要准备晚饭了,备用的食材肯定不够,管事退下后出去采购。
明天要去拜访郑忠,两人吃完晚饭没多闹腾,早早休息。
第二天上午带礼登门,却不凑巧郑忠没在府上。
“老爷两个月前举家外出避暑去了,估计要下个月才回府。”
这几年厉行商队偶尔送信过来,郑忠提过他在大延镇的两个侄子,两人又带着一堆厚礼登门,府上管事虽没见过他们也不会怠慢了去,请他们进门让人送茶水招待。
茶水很快送上来,蒋辽对茶叶的种类了解不深,还是能尝出来用的是上好的茶叶。
郑忠每年出去避暑,有时回的早有时又会晚些时日,管事问道:“你们找老爷有什么事,要是急的话,可以给老爷去信。”
“没事,我们刚好路过府城,顺道过来看看。”廉长林回道,“日后郑伯回府了,我们再过来拜访。”
以前郑忠特地叮嘱,他要是过来了一定要去他府上坐坐,不料难得到一趟府城却扑了空。
不过如今从大延镇过来府城,走水路还是陆路都比以前方便,日后总能见到的。
小坐了一阵,半壶茶喝完,两人告辞离开。
郑忠的茶庄很有名气,他们打算过去看看。
今天街上比昨天还热闹,从码头赶过来的人源源不断,马车走动缓慢。
听路过的行人谈论,得知这几天是府城一年一度的庙会,明天是最后一天。
“以前听人说过府城的庙会,一直都没机会过来看看。”廉长林说道。
见他挺感兴趣,机会难得现在正好碰上了肯定要过去瞧瞧,蒋辽道:“现在过去晚了看不尽兴,明天再去吧。”
“嗯。”廉长林目光从窗外收回,对他道,“庙会上摊贩很多,据说卖的都是些稀奇少见的东西,明天换辆大点的马车好装东西。”
蒋辽:“……”
合着你就是冲这个去的。
“不行?”廉长林问他。
“怎么不行,你要是想,带几辆马车过去都行。”蒋辽回道。
廉长林想了想,跟他商量:“那先带两辆过去。”
蒋辽瞥眼看他:“一个马车还不够你装,你是要把那边的摊子都搬走。”
这一路回来他买的东西一辆马车已经塞不下了,却不想他听完竟考虑起来,似乎真有此意。
蒋辽:“……”
行吧,你高兴就行。
院角的桃树摘了一部分,廉长林一早起来,洗漱完闲着没事走过去摘桃。
以前在家里,蒋辽用春桃做的果酱味道很不错,后面做成的果脯味道也很好,他记得做法,如今不方便,回家后再做来尝尝。
蒋辽醒来时房间已经备好洗脸的清水,桌上放着食盒,打开一看,里面的早食还热着。
他洗漱完换好衣服,吃了点东西出到院子,石桌的竹盘上放了两个桃子,都是卖相好个头又大的,廉长林还围着桃树挑挑拣拣。
他早上起来时蒋辽有些印象,走过去坐到石桌旁,看他还能挑剔到什么时候。
“蒋哥,前天街上那位姑娘,这会儿正在外面,说要见你。”商队进来人请示。
那天让人帮她安葬父母,还留了银钱以便她去投靠亲戚,现在特意找来应该是想当面道谢,蒋辽道:“让她进来。”
孔玉进来就把钱还给他:“恩公,我不能收您的钱,您让人帮我安葬好爹娘,我就是您的人,以后都跟着您听您使唤。”
她背着包袱,找过来是打定主意要给蒋辽报恩。
廉长林终于挑中满意的桃子,伸手去摘,闻言转头看去,然后迟迟没再有动作。
蒋辽余光注意到,心下好笑,回道:“这些钱你收着,去投靠亲戚总会用到,不用跟着我。”
“我一直跟着爹娘讨生活,家里没有亲戚。”怕他嫌弃自己不会干活,孔玉着急说道,“我很能干活吃苦的,什么活儿都能做,一个馒头就能吃饱,很好养活的。”
廉长林脸色微变。
避免他醋坛子打翻,蒋辽只好说开:“我已经成家,突然带个小姑娘回去,没法跟家里交代。”
“我会好好服侍夫人的,恩公您让我留下吧,不然那些人会找我麻烦的。”孔玉想报恩,也是真怕那些人会报复她。
蒋辽没考虑到这点。
不过一个小姑娘无依无靠,确实容易受欺负,也很难独自讨生活。
廉长林回头看手里的桃子,他千挑万选要给蒋辽摘最好的。
他垂眼望了片刻,施力摘下,走过去放进盘里。
眸色平淡站在旁边,摆明了不会开口,看他要怎么处理,蒋辽心下更是好笑。
这里地方大,打杂需要人手,昨天看到有个小姑娘跟她年纪差不多,蒋辽想了想,说道:“你要是愿意,就留在这里做事,那些人不敢来找你麻烦。”
“不过这里不收怀有异心的人,一旦发现绝不轻饶,你自己考虑清楚要不要留下。”
留在这里总好过在外面受苦,能有地方安身孔玉很知足,只是遗憾没能报恩。
没多久管事过来带她下去安排,廉长林收回目光,端起盘子。
“摘够了?”蒋辽问他。
“够了,一个人吃不了太多。”他淡淡回道,抬步走开。
看着他要吃独食的背影,蒋辽失笑。
庙会离这边远要早点出门,看时辰差不多了,他回去房间做准备,没多久廉长林端着竹盘回来。
蒋辽看过去。
桃子洗净去核后切片装盘,他拿起一片尝了尝,口感甜脆,廉长林早上没白费时间挑来挑去。
前天过来后蒋辽让人去打听那个老爷的身份,知道他只是有点小钱,没胆子找过来闹事。
廉长林把盘子放到桌上,指背探了探茶壶,里面的茶还温着,他坐下取出两个杯子倒茶。
边说道:“她特地找上来要报恩,蒋老板把人留在这里,岂不是辜负人家一片心意。”
话说的颇有些阴阳怪气。
蒋辽又拿起一片桃子:“能不能好好说话。”
廉长林喝完茶放下茶杯,表示不能:“帮人不是应该帮到底,这里又都是一帮汉子,蒋老板忍心留她一个小姑娘在这里?”
没完了还。
蒋辽回头看他。
反正醋坛子已经打翻,他索性接话道:“也是,确实有些不妥。”
“店里和酒楼应该都需要人手,还是带她回去比较好,免得真被人欺负了。”
廉长林抬头看他,没话了。
总算肯消停了,蒋辽最后从盘里又拿起片桃子:“你准备一下,我让人去备马车。”
廉长林跟着他转身,后背靠着桌沿,看他从自己前面走过。
桃子塞进嘴里都没咽下去,蒋辽手腕被擒,被拉回去跨坐到他腿上。
一副要跟自己算账的模样,蒋辽无奈,扯起嘴角笑道:“闹什么,不用出门了。”
“没闹。”廉长林不认。
手掌按着他脖子把他拉向自己,吻上去的动作很强势,带着惩罚的意味,蒋辽刚整理好的衣服全被他弄乱。
廉长林确实没闹。
只不过是做的比较出格,误了出发的时辰,最后庙会没逛成罢了。
他们一天都没出门,李树识趣没找过去,和商队的几个人结伴到街上,逛了几圈最后又淘回来一堆东西。
商队赶了四个月路,过来休息了几天,管事送来这两个月的账本。
廉长林最近天天给他找事,蒋辽不想动脑,不用多说,廉长林自觉查起账本。
郑忠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们没多留,两天后启程,路上走走停停半个月后抵达大延镇。
此时已经是下午,李树着急回家,两人就没去商行,赶在傍晚前回到村里。
第152章 忘了
今年风调雨顺, 凡是勤快些的庄稼人,地里的庄稼就没有长得差的。
塘禾村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会打理田地,家家户户都是好收成, 不到十月中旬已经开始抢收稻谷了。
日头逐渐西斜,田间劳作的村民陆续往村里赶,要去晒场收稻谷, 免得晚了沾上霜。
几辆马车训练有序从外面驶过,车子气派车前的马又都长得壮实,望过去很打眼,大伙都好奇,不过手头事要紧, 看了两眼继续忙着打堆稻谷装筐。
平时作坊那边需要运货才有马车在村里进进出出,不过通常都是上午忙活, 看这排场不像是来运货的, 晒场外一帮人歇着闲谈, 望着马车走过去纷纷猜测。
长盛酒楼生意好,李二泉和周梅走不开太长时间,家里耕种抢收从几年前开始就是请人来帮忙, 如今稻谷早早收割完,最后一批再晒个三两天就能收仓。
前院的谷子都收进箩筐, 李叔走了几趟全部担进屋里,院角的架子上晒了菜干,李婶走过去查看。
最近天气都好, 菜干晒了几天能收起来了, 她进屋拿罐子。
薛婷把晒垫卷起来放好, 看天色差不多了,从厨房提菜篮出来:“娘, 我去菜地看看。”
早上晒完稻谷去田里运稻杆,忙完到家都快中午了没来得及去菜地。
月初时撒的菜种子前两天去看差不多能摘了,李婶道:“摘些菜苗回来吧,晚上炒着吃。”
二丫今天没出过门,看她阿娘去地里,硬要跟去。
最早收割的几亩田泡了几天水,可以放菜籽肥田了,趁还有时间李叔带上菜籽和农具过去。
“山头那边的地,放不完就明儿再放,别回晚了。”他最近几天都在地里忙到天黑,到家菜都凉了,李婶冲他念叨了句,擦净手收菜干。
两岁多的小孙子坐在旁边玩木马,嘴里叽叽喳喳不停,突然伸手扒拉她裤脚。
“阿奶!牛牛!”
家里养有牛,平时带他出去遛弯儿又经常见到,也不见他哪回看到牛这么兴奋的,李婶抬头看去,路边拐角处走出来七八辆马车。
给作坊运货的车夫李婶都认识,坐在前面的车夫看着都面生,正觉得奇怪,见马车径直朝这边驶来,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神色激动放下罐子,抱起孙子走出去。
为首的马车缓缓停在院门前,同时车门从里面被人推开。
“李婶。”从车上下来的两人笑着唤道。
廉长林站到跟前,模样成熟变得更加沉稳,身板高大也结实。
李婶眼睛发酸,抬手打他:“招呼不打一声就走,还知道回来!”
廉长林当时说的突然又匆忙,她没完全弄清楚怎么一回事,人就骑马走了,只带着一个包裹,本来给蒋辽做的干粮都来不及给他装上。
李婶当时又气又急,现在见着人力度一点没收着。
手臂结结实实挨下巴掌,廉长林笑笑,不躲不避站着让她出气。
李婶只打了两下就收回手,望着他看了一阵,感慨道:“可算是回来了。”
转头看随后走过来的蒋辽,她笑得欣慰:“长肉了,走之前瘦的,壮子都提不起来。”
“哪有这么夸张。”蒋辽好笑。
没等马车停稳,李树急忙推门下车,绕过车身走出去。
“娘!”
李婶闻声惊喜交加,转头看去眼圈就红了:“哎!”
大儿子从军算来有十一个年头了,早几年生死未卜,家里平日虽然都不说,但当娘的心里天天都盼着,总算把人盼回来了。
怀里的小孙子眼睛圆溜溜盯着前面两匹骏马,扑腾着要过去:“阿奶,牛牛,漂亮!”
“傻小子,这是马,跟家里的牛可不一样。”小子劲儿大,一个不着就容易摔下去,李婶抱稳他。
蒋辽看去,他模样长开了,虎头虎脑的跟两年前完全不像。
“像二泉哥。”廉长林笑道。
小宝听不懂他说什么,看他对自己笑,也不扑腾了咧着嘴冲他乐。
“我瞧瞧,哎呦,跟二弟小时候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李树伸手抱他过来,“喊大伯,大伯给你个好东西。”
小宝每天饭后跟着他阿爷在村里遛弯,又不少被李二泉带去酒楼,见惯大场面了更是不怕生,和李树又有层血亲在,第一次见就觉得亲近,听完就冲他喊道:“大伯!”
声音响亮给李树乐的,准备的见面礼放在车上不好拿,直接就从身上摸出块玉佩。
这是上好的翡翠,入手冰凉,小宝眼睛发亮抱着张嘴就啃上去。
“啥东西都往嘴里塞,等会儿给啃坏了。”李婶抽走玉佩,免得不注意给吃进肚子。
“没事的娘,让他啃,真啃坏了我再给他新的。”李树逗他,让他喊人。
玉佩看就是好东西,值钱不值钱都不能糟蹋坏了,李婶把玉佩放回他手里他又往嘴里送,她赶紧抽走,一来一回小宝以为跟他玩,笑得咯咯乐。
家里的房子全部翻新过,又扩建了一圈,李树看过去,问起:“娘,婷子她们……”
“婷子带二丫去菜地了,壮子在书院,得月底才回来。”
“现在开始肥田了,你爹刚带菜籽过去,估计又得忙到天黑。”李婶道,“坐车回来都累坏了吧,先回屋里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娘给你们做饭去。”
车夫下车后卸行李,李婶说完邀他们进屋歇脚。
“大娘您别客气,东西卸完我们就得回去交差了,不用管我们的。”这都是商队的人马,这边忙完要回去商行。
下午抵达镇上时,蒋辽就让人去酒楼通知李二泉。
平时酒楼关店后他和周梅都是赶牛车回来,今天特地叫了马车一刻不停往家赶。
李婶抱着小宝要进屋准备晚饭,他远远看到过来的马车,兴奋朝车上的人伸手:“阿爹!阿娘!”
马车停在院门外,李二泉跳下车,大步走过去抱起儿子,激动对李树道:“大哥,你可算回来了。”
再看旁边的蒋辽和廉长林,他伸手用力拍了拍廉长林肩膀,笑道:“几年不见长这么结实了,刚才要是在街上看到,我肯定都认不出来。”
“二泉哥,那是你自己不认人,树哥当时很快就认出我了。”廉长林笑道。
“你还别说,当时看到你,我是真吓得不轻。”李树说道,“你跟以前变化太大了,我看蒋辽那时候在北疆见到你,肯定也吓到了。”
廉长林转头看蒋辽,问他:“当时吓到了?”
“听听就算了,你那样能吓到谁。”蒋辽不以为然回他。
比起几年前廉长林是长高了很多,身材也变得更结实,不过五官变化不是太大,认出来并不难。
廉长林回想当时在北疆和蒋辽见面,显然不信他的话。
李树带回来的东西装了三个马车,他说完走过去卸行装。
周梅接过儿子,李二泉过去帮忙,得知薛婷在菜地,她说道:“娘你先忙晚饭,我去喊大嫂和二丫。”
天气热菜放不久,家里都是吃一顿摘一顿,婷子不知道他们回来摘的菜估计会不够,李婶道:“过去菜多摘一些,我先回屋把米饭热上,再去老程家提几斤肉。”
“娘你在家吧,等会儿回来我去程叔家,看看有什么好肉,都提一些。”周梅把小宝给她,小宝喊着要跟去,哄了几句才把他哄住。
蒋辽和廉长林的东西也装了几个马车,李婶对他们道:“回去放好东西就过来,饭锅架灶子上婶子再烧几道菜,很快就能吃上,别过来晚了。”
几个孩子都全须全尾回来了,这是最大的喜事,晚上得烧大桌好菜庆祝,她叮嘱完就进屋忙活晚饭。
周梅匆匆赶去菜地,隔着老远就冲薛婷喊道:“大嫂!”
这几年管理酒楼,周梅性子稳重了很多,突然冒冒失失跑过来,薛婷疑惑抬头看她。
周梅走到路边难掩激动看过来,意识到什么,薛婷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眼眶打转瞬间就红了眼睛。
周梅眼眶也跟着红了,笑道:“大哥回来了。”
盼了那么多年终于把人盼回来,太突然了薛婷有些不知所措,慌手慌脚提着菜篮,想起来:“二丫……”
“二丫跟贺家的丫头,去山头那边摘野果了。”
“大嫂你去叫二丫,先带她回去,”菜篮只装了一半,周梅进到菜地,“剩下的菜我来弄。”
晚上林子他们肯定要上家里吃饭,石头估计也会回来,得多备一些免得不够吃。
薛婷提着菜篮就要出去,临了才想起来把菜篮给她,赶过去叫二丫。
行装都搬进家里,商队的人掉头回镇上,蒋辽把两匹马捆在前院。
家里一切照旧,后院的菜地还种着青菜。
李婶经常过来打扫,书院放假时石块基本都是住在家里,石头平时偶尔也会过来住,屋子有人气没变得冷清。
行装暂时都放在堂屋,除了要拿进房间的物品,剩下的要看着来放置,蒋辽看了一圈,提着个木盒进去房间。
廉长林端着箱子跟在后面,走到房门时愣住了。
蒋辽把东西放到案桌,回头看他还站在门口。
“什么时候收起来的?”廉长林嗓音发涩,问他。
房间只有一张床,蒋辽以前睡的床不见踪影,取而代之是狭长的案桌。
桌上安置了书架,放着他以前看过的书籍、用过的笔砚,全都整齐摆放着。
蒋辽看了眼对面的床,随口回道:“忘了。”
“反正放着不用占地方,收起来安个桌刚好用来放东西。”他低头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笔墨,并不想就此多说。
廉长林默然看着他把毛笔挂到梨木笔搁上。
他从军以后蒋辽就把床收起来了,那些年,蒋辽一直睡在他的床上。
蒋辽逐一挂完笔,弯腰放墨盒,挂在腰间的玉笛随着动作垂落,金黄流苏碰到案桌。
廉长林眸色变黯,抬步走进房间,反手把房门闩上。
第153章 同归
堂屋一堆东西等着安置, 蒋辽放好墨盒转身出去,廉长林双手按到桌面把他困在中间。
“什么时候拆的床?”廉长林望着他的眼睛,要他回答。
案桌的高度比寻常成人用的桌子要高, 这种桌子需要订做,廉长林能从木质上看出是几年前制作的。
一般的案桌廉长林用起来都有些过低,现在的高度正好适合他, 用久了不会太累脖子。
“都说忘了,过那么久了谁记得清。”蒋辽语气敷衍。
廉长林手指牢牢按在桌上,显然不会轻易挪开,他索性靠到案桌:“怎么,看不习惯?拆下的床板放在厨房后面, 不习惯自己拿回来装上。”
“没有不习惯。”
说是如此,他却端着脸要跟自己清账, 蒋辽扯唇笑道:“那是嫌弃我招呼不打一声, 睡了你的床?”
“嗯。”廉长林应的认真。
蒋辽挑眉看他。
“没经过我同意, 睡我的床,你要补偿我。”
“我现在就去拿床板,把床装回去, 让你睡回本。”
蒋辽说完要出去,廉长林双手收拢, 手臂青筋冒起直接把他抱到桌上,禁锢住他腰身不让乱动。
“睡了几年,这样就算了, 便宜都让你占了。”廉长林抬眸看他, 上前一步贴紧他。
蒋辽刚坐稳, 触及他的变化顿时有些无言:“你真是……不看看什么时候了,我出去放东西, 你自己解决。”
“你先招我的。”廉长林搂紧他不让。
只要一想到在北疆思念蒋辽那些日夜,蒋辽在家里睡在他的床上等他回来,廉长林全身的血液就变得沸腾不止。
他仰头看蒋辽,眉宇隐忍越发辛苦,却把持着只是嘴唇贴着蒋辽的唇峰,辗转厮磨。
蒋辽垂首看他,无动于衷。
廉长林吻了一阵得不到回应,张嘴咬他:“你都不心疼我。”
“蒋辽……”
蒋辽最受不了他这样黏糊喊自己,尤其是对自己情动的时候。
刚才打定主意不管他,现在对上他载满情欲的双眼,不加思索手就伸了下去。
廉长林却挡着没让:“衣服会脏……”
蒋辽来不及反应,腰上一紧,只能被动攀上他肩膀,双腿圈着他腰身被抱起来往对面的床过去。
日头逐渐下沉,只余一片晚霞浸在天边。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穿过天井转进堂屋。
“辽叔!”
二丫进门喊了一圈没见到人,从后院走出来,禁闭的房门里传出了细微的声响,她跑过去拍门。
“辽叔?你在不在里边?阿奶让我喊你和林子叔去吃饭!”
廉长林坐在床边,思绪被埋首在身前的人牵动着,他缓了缓呼吸抬头冲门外道:“二丫,你自己过来的?”
“我跟我阿爹过来的,我跑在前头,阿爹走的慢还在外边呢。”
她说完听到里面又响起轻微的声音,听不出来是什么,等了一阵才听到里面说话:“你先回去,我们等下就过去。”
听声音知道不是蒋辽,二丫问道:“辽叔呢?”
“他出去了,我把东西放好就去叫他……”
“那你快点去叫辽叔,阿奶说只剩两个菜就能开饭了。”
“好。”廉长林指腹从蒋辽侧脸挪开,抚上他微蹙的眉间。
二丫把话带到,转身出去找她爹。
脚步声远去,收不住的喘息从蒋辽喉间溢出,脑袋被手指牢牢掌控,他双手按在廉长林腿上,呼吸变得更混乱。
廉长林平日看着淡泊寡欲,床事上却很强势,有些时候甚至容不得半点反抗。
每次都会把蒋辽的东西吃的干干净净,所以换到蒋辽帮他,也一滴不准他浪费。
最后蒋辽被呛的偏过脸咳嗽,咳了几声低着头喘气,廉长林捏起他下颌检查,又被迫吞咽了几下。
蒋辽抬眼看去。
廉长林眉宇舒展,眼睫慵懒垂下,拉他起来坐到腿上,凑上前亲他。
“行了,赶紧收拾好出去。”蒋辽虎口掐住他下颌,推开他的脸。
廉长林眸色不满。
时间确实不早了,最后还是松手放他起来。
蒋辽去后院打井水罐了几口,回去时廉长林已经整理好衣服,衣冠楚楚等在堂屋。
蒋辽到北疆后廉长林就有藏糖果和零嘴在身上的习惯,随时随地都能给他变出来。
他掌心放满各种糖果,蒋辽瞥了一眼,懒得挑。
廉长林拿出他最常吃的酸果,把剩下的收起来,拆开糖纸递到他嘴边。
“下次看着点,都要出门了还闹,就那么想让一帮人等着你过去开饭。”蒋辽嗓子现在还有些不适。
刚才廉长林要是没继续胡闹,他们早就结束了,还好过来喊他们的是二丫。
别的事廉长林都可以听他的,唯独床事上什么都听不进去。
只要靠近蒋辽,听他在自己耳边喘息,他就忍不了,这种要求分明是强人所难,他做不到不能保证,一如既往扯开话题。
“不知道李婶今年种小菜花没有,很久没吃了。”
李婶种的菜味道说不出来就是比别家的香,简单干炒都能下两碗饭。
以前在外边吃不上,现在回来确实有些馋了。
每次说到他不乐意听的,不是装傻就是顾左右而言他,蒋辽嗤了他一眼,低头吃酸果。
两人出到外面,远处路上能看到一点李树和二丫的身影。
走到李家院子前,廉长林伸手到蒋辽嘴边。
嘴里的果核从左边换到右边,与牙齿磕碰时发出低响,蒋辽看着他没动。
“不是吃完了。”廉长林依然举着手。
“家里一堆还没用的,等那些全部做出来,你是要拿出去摆摊?”蒋辽说完把果核吐到他手上。
廉长林在北疆养伤那时,蒋辽不让他出门吹风,也不准他劳心外面的事,他手下实在处理不了的才会到府上请示他。
天天看书写字他闲不住,就找来刀具重操旧业,开始还只是雕些小木头打发时间,后来不知怎么就迷上了果核,不管大小但凡能雕刻的都没放过。
简单点就只在表面刻字作画,复杂的用镂空做出各种形状,家里做出来的成品已经装满几个小盒。
“你别管。”廉长林拿手帕包果核。
他只雕刻蒋辽吃完留下的果核,做出来的那些远远不够摆摊,就是以后足够了他也不会拿去买。
只不过是和蒋辽有关的东西他都觉得有意思,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习惯。
院子里多了一匹面生的马,他们进到屋里,石头刚去厨房喝完水,端着碗筷出来。
“林子哥!”
廉长林闻声看去,他大步走过来,刚才洗了脸擦的随意脑门上还挂着水。
“在镇上赶过来的?”廉长林问他。
“我下午去了趟郊外,回去后想着到店里看看,正好听到你们回来就赶过来了。”他说完喊了声后面的蒋辽,“辽叔。”
“嗯。”蒋辽上下看了看他,“外面的事都能处理吧。”
“你们放心,处理不了有张哥他们兜着。”
石头现在长成了大小伙,晒黑了很多看着比以前能唬人。蒋辽以前就放心事情交给他,又给他安排了人,倒不担心他会处理不来。
“都别站着了,快过来吃饭,有什么坐下来咱慢慢说。”李婶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
石头放下碗筷回厨房端饭。
他和石块每次过来吃饭都坐不住要搭手,以前还小周梅能叫的动,现在不等他开口转手把饭锅给他了。
“李叔还没回来?”蒋辽和廉长林过去坐下。
屋里没看到李叔,李二泉也不见人影。
“没回呢,让二泉去喊了,不然肯定得忙到天黑。”李婶拿碗打饭。
李树从军时二丫还没满月,久别重逢一家三口聚在一起,悄悄话怎么都说不完。
现在过到饭桌,二丫叫完蒋辽再看他旁边的廉长林,犹豫着没开口叫人。
薛婷笑道:“这是林子叔,你小时候经常跟你哥去他家捣乱,全都不记得了。”
“我走的时候她还不记事。”廉长林笑笑看着她,“我像她那么大的时候,三岁之前的事早都忘干净了。”
他去北疆那年小丫头还没有家里的灶台高,如今长成了小姑娘,模样出落的更漂亮了。
二丫不记得廉长林,但经常听她阿奶念起,所以一直都知道他。
现在被大家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她喊完人坐到她娘旁边问蒋辽:“辽叔你刚才去哪儿了,我跟我阿爹过去,都不见你。”
“那会儿我刚好去了屋子后面。”二丫好奇还想刨根问底,蒋辽瞥了眼廉长林。
他收到示意不动声色带过话题:“你哥他们书院,现在是不是只能月底回来。”
“是啊,他们书院功课很多,他和石头哥有时候一个月都没空回来……”
石头过去打饭,李婶让他回去坐好,二泉跟他爹不知道什么回,让他们先动筷子,边吃边等。
地里的事没忙完,得知大儿子回来了,李叔扛着农具跟李二泉回家。
桌上空出他们的位置,李二泉洗了手端碗打饭。
看着一大桌人李叔很高兴:“家里多久没这么热闹了,今晚我得好好喝几杯。”
“爹我先跟你喝。”李树给他倒酒敬了他一杯,“你喝慢点,娘说你酒不能喝多。”
“听你娘瞎说,我又不跟你老丁叔似的,年纪大了酒都沾不得。”
李婶知道他们爷几个少不了要喝酒,正好让他们坐一块,小宝在对面看他们喝酒觉得有趣,闹着要过去。
什么没见过的他都要凑个热闹,周梅拿吃的给他哄住了。
怕酒气熏到旁边的女儿,李树没喝太多酒,吃着菜说起村里的变化。
镇上郊外有个马场,蒋辽以前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他们过去骑马,二丫想起刚才看到的两匹马,问他:“辽叔,你什么时候再带我去骑马,石头哥都不肯带我去,二叔又没空,好不容易跟他去一回,一点都不好玩。”
“这话当着你二叔的面说,下回他有空了不带你去,二婶子可帮不了你啊。”周梅凑热闹逗她。
“小没良心的,她爹回来了哪还用指望我。”李二泉笑道。
二丫瞪他:“我哪有,二叔你就知道冤枉我。”
李树对她道:“二丫想去的话,阿爹带你去。”
二丫臭着脸跟李二泉较劲,一听瞬间展颜笑开:“真的?我明天就想去!”
“那当然是真的,只要你想去啊,不管什么时候阿爹都陪你去。”李树说,“你要是喜欢,阿爹明天给你带一匹马回来,想什么时候骑都行。”
没能看着女儿长大李树很遗憾,二丫要是喜欢他都能给她建一个马场,接着又对薛婷道:“婷子明天一块去,喜欢也给你买。”
“我都不会骑马,买回来放着又用不上。”知道李树觉得愧对她们,薛婷也不能让他这样浪费钱。
“不会咱可以学,真不喜欢那我给你买别的。”
“阿爹我也要!”二丫亮着眼睛看他。
“我也要!”
小宝傻乐着拍手跟风,惹得大家发笑。
“有你啥事啊,知道是啥吗你就要。”周梅手指点点他脑袋,“我给你买的东西还少啊,啥你都要。”
“哈哈哈,买,都买!”李树笑道,“给二丫和小宝一块买。”
“阿爹我们先说好,明天一早就去骑马。”
听到这李二泉忍不住插话:“马上要上私塾的人了,跟你哥那会儿一个样,还惦记着玩。”
二丫不服:“会骑马可是大本事,不是去玩。”
“二丫要去私塾?”蒋辽好奇哪里的私塾能收女孩。
“已经行了拜师礼,下个月就过去。”李二泉跟他们解释,“宋书生考取了功名,何小姐跟他成亲后就在镇上建了家私塾,专门让女娃去读书。”
“这何小姐真是有本事,当初说要建私塾,并且只收女娃,外面说什么难听的都有,一点都不耽误她把私塾办好。”周梅很佩服。
薛婷以前也不敢想能让二丫上私塾,现在条件好了,二丫想去肯定要送她去。
李树很惊讶二丫能去读书,这是件大事不能马虎,到时候他要亲自送二丫去,问起李二泉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何瑞雪跟寻常大户人家的女子不同,不拘泥礼节认为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会开私塾是她能做出的事,蒋辽听完不觉得奇怪。
廉长林听着他们谈论,筷子就没停下过,似乎并不意外,蒋辽问他:“你知道?”
“嗯。”廉长林点点头,偏头过去跟他说,“何小姐以前跟我提过一次,想让更多女子能读书习字,以后能有更多选择,而不是只能任世俗摆布。”
蒋辽看着他没说话。
“怎么了?”廉长林询问。
“只提过一次你就记得这么清楚,”蒋辽淡淡看着他,“说起来,你跟何小姐以前确实聊的挺好。”
廉长林眼睛流转,望了他片刻笑出声,低声问:“吃醋了?”
“你看桌上有吗?”蒋辽反问。
廉长林笑笑,回头给他夹菜,蒋辽用筷子挡了下:“我不吃这个。”
“苦瓜去火,现在的天气吃正好。”廉长林自顾放进他碗里。
蒋辽倒不至于吃醋上火。
就是突然想起来,廉长林跟何瑞雪关系确实不错,连这些都跟他说了,以前天南地北的不知道聊了多少。
廉长林夹了菜还没完,放下筷子又给他打了碗败火的菜汤。
幼稚的不行。
蒋辽懒得理他,边吃边听他们说私塾的事。
小宝坐在他阿奶怀里打起哈欠,周梅抱他下去哄他睡觉,二丫也犯起困,薛婷在房间陪了一阵回到饭桌。
儿子回来了李叔高兴,一个不注意就喝大了,李婶知道他们会喝多,提前熬了解酒药。
廉长林没怎么喝酒,散场时很清醒,蒋辽酒量好也没喝醉。
倒是石头喝的找不着北,喝完解酒药,脚步打滑回到家沾床睡得不省人事。
李树明天要去书院,蒋辽和廉长林也要去镇上,和他们说好上午一起过去。
早上起来后,石头还没睡醒,两人出门就没叫他。
壮子被叫出学室还觉得奇怪,家里过来给他们送东西,通常他出来拿就行,这次还把石块叫上了。
“肯定是我二叔,这次不知道又带什么过来,得咱俩都出来拿……”他和石块说着话,看到等在院子前的人,惊的卡壳停下脚步。
“林子哥!辽叔!”石块没发现他的异样,看到蒋辽和廉长林,惊喜走过去。
壮子磨蹭跟着后面。
他不太记得他爹长什么样了,只记得阿爹让他照顾好阿娘和二丫,看到有人牵着二丫,连他阿娘也过来了,再看她的表情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鼻子发酸,喊道:“阿爹。”
“这些年你把你娘和二丫照顾的很好,没让爹失望。”李树打量了他一圈,很欣慰,“臭小子,好样的啊。”
壮子小声抽了抽鼻子:“那当然了,我可是你亲儿子,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然后顶着一张骄傲脸转头叫人:“林子,辽叔……”
“多大了还不会喊人,”薛婷笑着抹了抹眼角,“让你阿爷听到,看他揍不揍你。”
“哎呀,我都这样喊多久了,你们叫你们的,我喊我的,林子都没说什么呢,是吧林子?”
壮子不是故意要乱辈分,从小到大叫习惯了很难改口,廉长林并不觉有什么,应道:“嗯,你阿爷揍你的时候我也不会说什么。”
“……那我阿爷真要揍我,你得帮我拦着点。”壮子苦了下脸又笑嘻嘻说道,“等我们月底放假了,你和辽叔给我们说说北疆的事呗,我们同学都很好奇。”
壮子人如其名长得高壮,穿着儒服挺像模像样,一说话就露馅了,性子跟以前一样。
“我们夫子去过好些地方游学,从来没去过北疆,一直想找机会过去看看。”石块也说道。
他文绉绉的很有书生样,身材并不瘦小,不过站在高他一头的壮子旁边时差距就很明显。
廉长林点头应下,还答应以后有机会带他们去北疆走走,长长见识。
书院马上要讲课了,他们提着糕点回去,李树和薛婷带二丫去马场,蒋辽和廉长林转道去余宅。
两人驾马车抵达,余宅的下人过来搬车上的东西。
“几年不见而已,变客气了,带这么多礼。”
他们昨天才回来,不多休息几天就过来了,还带一车的礼,余枫扇着玉扇调侃。
廉长林取出一封信,闻言笑道:“瑞王给你的信,这些东西也都是他拖我们带给你的。”
蒋辽接话道:“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可以给我们回一车礼,我们不嫌多。”
“过分了啊,回来就想坑我。”余枫折起扇子,接过信拆开。
他知道萧留会给他送东西,看完信把信收好,神情却很嫌弃:“这么点东西也拿得出手,看来瑞王在北疆的日子不太好过啊。”
廉长林挺认同他的说法:“瑞王府上人多,又忙着开枝散叶,养家糊口是不太容易。”
余枫意外看了他一眼,笑着领他们进去,边说道:“那幸好你们跑得够快,要是继续留在那边,说不准就得白给他做事了。”
余枫嘴上嫌弃萧留,看样子却是专门等他的信,两人眉眼其实有些相似,蒋辽在北疆时就有猜测,不过萧留从没跟他询问过余枫。
蒋辽看了看廉长林。
余枫的身份他或许会知道,蒋辽并不好奇回去还是要问问他。
几人进屋坐下,茶送上来还没喝上,钟立辰过来了。
余枫悠悠说道:“还是你们的面子大,平时钟大夫进去药房,除非他自己出来,不然一般人都请不动,我今天能见到他还得多亏你们大驾光临。”
钟立辰端杯子喝茶,见怪不怪听着。
“钟大夫在镇上开了医馆,以后是都留在这边?”廉长林喝完茶问起。
“不错。”钟立辰回道,“不过每年还是会去外地义诊。”
他的几个亲传弟子只有决明在这边,现在把人丢去医馆历练,他基本都在府上研究药方,偶尔才过去一趟。
“你们不知道,钟大夫现在可是大忙人,日后把医馆壮大了,我这小地方估计是留不住他了。”余枫半真半假担心留不住人。
钟立辰:“我若是不好好将医术传下去,发扬光大,怎么对得起余公子的知遇之恩。”
嘴上功夫余枫就赢不了他,默默把茶喝完,然后问起北疆的事。
路途遥远消息延后,他对北疆的情况了解有限,只能窥知大概。
北疆这几年发生了不少事,军营也变了天,一说起来茶就喝到了下午。
赵潭昨天让石头带话,要给他们接风,蒋辽和廉长林原本是打算下午过去,最后只能明天再去了。
秋收后农事告一段落,石头最近都是在店里帮忙,两人第二天过去,大堂很热闹,店里一切照旧人手都没变换。
两人从店里出来又去酒楼看了看,之后再去了商行,最后时辰差不多了动身赴赵潭的接风宴。
多年不见赵潭备足了酒要跟他们喝尽兴,蒋辽也不收着,跟他敞开了喝。
这种喝法任赵潭酒量再好,傍晚罗英回来时他差点被喝趴下,胡乱说着话。
蒋辽这边也好不到哪去,最后还是廉长林扶着出门。
“喝那么多,明天头痛有你受的。”马车回到宅子廉长林扶他下车。
“不是经常喝,没事。”蒋辽倒没喝醉,就是头晕的有些难受。
好在赵潭不知道廉长林现在能喝酒,不然准得给他也摆上。
回到房间,蒋辽靠到床上,嘴被廉长林塞了个东西,涩苦的药味瞬间在嘴里传开。
“哪儿来的药?”蒋辽问他。
“昨天问钟大夫给的,能解酒,第二天醒来不会头疼。”
蒋辽突然想起什么,笑了起来:“上次瞒着我跟他拿药,我是不是,还没跟你算账?”
“嗯。”廉长林伸手摸他的脸,“等明天酒醒吧,你现在这样,想干点什么都得说我乘人之危。”
蒋辽笑得头更晕了。
“坐好,我出去打水。”廉长林端着水盆回到房间,蒋辽脱了外衣躺在床上,睡得昏昏沉沉。
他们在镇上住了两天,回村后去祭拜了廉父廉母。
作坊这边辣酱供不应求,新招了几批人手,以前闲置的房间全用上了。
这天从作坊回来,两人在日头落山前吃了晚饭,蒋辽到后院取吊在井里的水果。
廉长林搬出矮桌放到天井前,又拿来蒲团,蒋辽端着冻好的水果过来。
这次买了无籽葡萄,皮都带点苦味,廉长林有时候嘴很刁,一点果皮都吃不得,非得一颗颗剥干净才行。
刚才给菜地浇了水,风吹过叶尖又抖落几滴。
家里那两只母鸡三年前老死了,鸡舍一直空着,现在看过去很安静。
蒋辽吃完桃子把桃核放到桌上,又盯着对面看了一阵,转头对廉长林道:“昨天听李婶说,家里新孵的小鸡出壳了,过去挑几只拿回来养吧。”
廉长林将剥好的葡萄递给他:“养几只?”
蒋辽吃下葡萄:“三只五只,都行。”
廉长林看了眼院子,收回手继续剥葡萄:“养五只吧,明天过去挑。”
眼看他剥好了又要递过来,蒋辽让他自己吃,随手挑了颗李子。
廉长林转手吃了葡萄,拿起小刀不嫌麻烦给桃子削皮,切片摆盘。
天色渐晚,夜风吹起凉意。
两人坐的挺舒服的还不想挪窝,到屋里拿来外衣披上。
今晚月色皎洁,廉长林抬头看了一阵夜空,突然说道:“明天进山吧。”
“想打猎了?”蒋辽捏了片切好的桃子,味道比刚才吃的还要脆甜。
“想去山上找棵结实的树,砍回来做个躺椅,”廉长林收回视线,又动手剥起葡萄,“晚上就能躺在院里看夜色。”
听着挺不错,不过,蒋辽问他:“就做一个?”
“嗯。”廉长林回道,“一个就够了。”
蒋辽正觉奇怪,听到他继续说:“做大一点的,能躺两个人。”
说的非常正经,听着却总有点别的意思。
蒋辽看了看他,吃下递到嘴边的葡萄:“随便你。”
第154章 番外一
当初商队创建, 在镇上开了店铺转货,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蒋辽一手抓。
随着商队发展壮大,店已经开到多个地方, 镇上就开了四家,店也扩大了一番。
蒋辽带廉长林过去了解,以后要定时过去查账, 他上手再快也忙了半个月,才把附近的地方走完。
宋惕文如今在衙门任职,两人去过他府上。
以前空有抱负,现在终于得以施展,不过想法和现实难免会不尽人意, 有些情况宋惕文想听听他们的看法,偶尔空闲时会请他们到府上做客。
最近他们刚忙完就收到他让人带信, 请他们过去。
他和廉长林聊起治世之道, 谈话都文绉绉的, 蒋辽这次没去凑热闹,留在店里。
下午他们要出去一趟,廉长林坐马车过去, 等结束了回来接蒋辽,两人约好午后过去, 结果不到中午他就回来了。
“这么早回来,宋先生没留你吃午饭?”蒋辽刚从二楼房间下来,正要去厨房拿些吃的。
“他临时有公事。”廉长林站在院子里, 抬头看他走下楼梯。
宋惕文走的匆忙也不忘让人给他准备午饭, 自己留在那里吃饭没意思, 廉长林婉拒了。
蒋辽走去厨房,问他:“想吃什么?”
“现在还不饿, 随便吃点就行,你按自己的口味来。”厨房的人忙进忙出,廉长林没跟着进去,在外面等他。
最近都清闲,蒋辽今天难得起早了一回准备早饭,很久没做早饭一不小心做的有点多,最后都被廉长林吃完了。
吃那么多,不到两个时辰要是就饿了,那还得了。
蒋辽转头瞥了他一眼,让他先回房间,进去厨房拿食盒装了几碟小菜。
廉长林饭后习惯喝一点汤,他最后提着食盒,另一手端着碗汤回去房间。
两人吃完饭,在店里没待多久,坐马车出门。
赵潭的女儿下个月过周岁,他们过去银楼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礼物。
镇上最大的银楼,展出的首饰琳琅满目。
听闻他们的要求,掌柜热情介绍各样金银首饰,两人只看中一款银项圈适合小丫头佩戴。
刚才展出的银镯子,看着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他们最后只能让店里做一款跟项圈配套的银镯子。
店里的匠人手艺都极好,他们要求不算高,掌柜还是仔细询问清楚,让人把银项圈装起来。
“五天可以做好,到时候我让人给你们送过去,”掌柜问,“你们看是送去长盛斋,还是送去哪里合适?”
这段时间他们都在镇上,廉长林回道:“送去长盛斋,我们要是不在,就让店员收下。”
掌柜应声说好,把装好的项圈给他。
廉长林接过木盒,转手递给蒋辽。
木盒的样式似曾相识,蒋辽垂眼看着,却没伸手接。
廉长林取出钱袋,正觉不解,抬头看到蒋辽竟然在愣神,他顿了顿,意识到了什么,把木盒递回给掌柜。
“等银镯子做好,一起送过去。”
“好的。”掌柜放下木盒,翻开账本,“我先记到账上,免得一忙起来给忘了,耽误你们事。”
蒋辽只短暂愣了会儿神,廉长林付完钱,两人并肩走出去。
“二位慢走。”掌柜出来送他们。
坐上马车,蒋辽转头看窗外,瞧着还有些心不在焉。
廉长林静静观了他一阵,握住他的手:“蒋辽,别担心,我不会再瞒着你离开。”
蒋辽回头看他。
“以后也不会有事瞒着你。”廉长林神色认真跟他保证。
以前和廉长林过来买长命锁,蒋辽当时没意识到他的决定,后面想起来就会忍不住后悔。
刚才廉长林随手把盒子递给他,看着那个相似的盒子,蒋辽恍惚间想到那时。
他不是挪不动手,只是不想接过,好像接了,又会让廉长林跑掉。
一跑就是五年。
“我去哪里你都要跟着,你还能瞒我什么。”蒋辽捏了捏他的手,又道,“不过你要是再瞒着我离开,腿真给你打断了。”
廉长林笑笑,拉起他的手把玩,打起商量:“要是我真敢这样,还是别打断腿了,锁在家里吧,还能每天给你做饭,腿断了不方便,你还要费心照顾我。”
蒋辽说现在去哪里廉长林都要跟着,并不是夸张,今天廉长林去宋惕文府上,他懒得出门,廉长林都跟劝了半天才不得不罢休。
听着他的胡话,蒋辽不置可否。
手被他捏的发痒,又由着他捏了半晌才收回手。
赵潭和罗英成亲前换了大宅子,女儿过周岁他想大操大办,罗英劝说他才打消了念头,只请了一帮相熟的兄弟热闹一下,不过宴席也摆满了院子。
罗纷以前差点被娘舅家卖走,罗英就和他们断了往来,成亲那时都没邀请他们,这次来的是几位在镇上认识的姐妹。
赵潭成亲几年才得了个女儿,给他宝贝的紧,抓周的物件围着小丫头摆了一地。
女孩抓周通常摆些炊具、剪子、绣线这些,赵潭把算盘笔墨,书籍钱币,金称印章等等,能想到的就没落下,别人家男孩抓周都没这么隆重。
小丫头爬过去抓了就近的小木马挥舞,嘴里咿咿呀呀玩的很兴奋。
赵潭自豪看着她:“我闺女是知道他爹走商,以后要继承他爹的衣钵呢,哈哈哈不愧是我闺女!”
“依依以后要是想走商,肯定得是走商最厉害的姑娘家!”罗纷蹲在对面逗她,“依依~看过来小姨这边~”
小丫头很快被前面的东西吸引,扔了木马抓起钱币。
“钱都不会认就知道拿钱了,看抓的多紧!”赵潭笑道,“以后是个有钱丫头,吃喝不愁!”
小丫头扔了钱币,爬过去抓起金勺,金光闪闪觉得好玩,抱着就不撒手了。
“厨艺好会烧菜做饭,更不愁吃喝,以后爹给你开饭馆!”
“我外甥女要是当大厨,那得开大酒楼,底下收一帮徒弟多有出息!”
赵潭看女儿什么都好,还有个罗纷,不管边上谁夸一句她外甥女,能跟你应和半天。
最后还是罗英听不下去了,过去抱起女儿,准备给她吃长寿面,厨房已经做好送过来了。
赵潭招待大伙落座,他喂女儿吃长寿命,又喂了些别的小食,最后看女儿吃饱了坐不安分,连忙抱她起来走走。
“看着点路,别给她摔了。”罗英念了句。
“放心吧,我自个儿摔了都不能摔了我闺女。”赵潭道,“你先吃饭,忙一上午了,都没怎么吃东西。”
“姐你把心安回肚子里吧,”罗纷笑道,“你不放心我就算了,姐夫哪舍得让她闺女磕着碰着。”
赵潭成亲以来事事都顺着罗英,罗英生了女儿,他对妻女别提有多上心了,旁边几个姐妹看得羡慕,纷纷打趣。
这些话罗英听多了已经习惯了,笑着吃起饭,和她们聊着天还留着心思注意女儿的动静。
赵潭抱着女儿到处招摇,来的一帮兄弟大多还是孤家寡人,看得眼馋也只能看着。
依依满月那时候,赵潭就抱着她对他们放话:“看着就行上什么手,你们大老爷们糙的很,别把我女儿吓哭了。”
赵潭抱着闺女,谁来都不撒手。
不过院里有些事要安排,他再舍不得也只能先把女儿放下。
这么小的婴儿,蒋辽就抱过小宝,他没敢接过来,担心抱不好惹哭了哄不了。
壮子小时候很黏廉长林,他抱起小孩很有一手,小丫头到他怀里笑声就没停过。
蒋辽站在旁边看的手痒,廉长林望了他一眼,手把手教他怎么抱。
他在外刀剑舞的生风,对着小婴儿突然力道都不会使了,总感觉稍微用点力人就得被捏坏。
小丫头软呼呼的,长得又乖巧,怪不得赵潭这么宝贝。
早两年和小宝熟悉以后,蒋辽抱他他才不会哭,现在从廉长林手里接过依依,小丫头不仅没哭,还冲他笑的眼睛弯弯的。
婴儿就是有种力量,躺着趴着什么都不做,光看着他们心情都会变好。
一冲他们乐,心都跟着化了,任谁看了都会下意识跟着笑起来,蒋辽也不例外。
见她兴奋挥动起小胳膊,早早配合把手指伸过去让她抓,发出的笑声悦耳,很有感染力,蒋辽都不想把她还给她爹娘了。
廉长林眼里带笑看着他,看看看着,笑意突然淡了下来。
他露出的情绪很快消失不见,面色恢复如常,蒋辽忙着逗人,没发现他的变化。
“辽叔,给我抱一会儿依依,等下赵叔回来我就只能看着了。”石头拿着拨浪鼓过来。
依依满月那天,他把人抱的好好的,还逗着她乐,赵潭却怎么看他都觉得碍眼,手没抱热人就被抢回去了。
好不容易趁着赵潭有事走开,就赶紧过来了。
估计除了罗英和罗纷,谁抱依依赵潭都看不顺眼,看石头说的可怜,蒋辽把依依给他。
他没抱多久,赵潭回来了,第一时间把女儿要回去:“你小子都不用吃饭啊,光摇拨浪鼓就抱了,你不吃我闺女还要吃呢。”
说完把拨浪鼓拿走了,自己拿来逗女儿。
石头看着都气笑了,扭头去找罗英,罗英有些无奈,说他:“你多大了,跟小辈较劲。”
“没事,跟他说着玩,多大人了他还当真。”赵潭说是这样说,石头跟他要依依,他照样不松手。
廉长林笑道:“想不到,赵哥有了女儿,越活越回去了。”
赵潭不仅对依依护的很紧,还宠的没边,商队的人都看的大跌眼镜。
不过蒋辽倒不意外。
赵潭以前觉得自己没条件没优势,就没想过有谁会跟他一起过日子。
上次罗英点头答应和他成亲,他拉着蒋辽喝酒,说起时激动的差点眼泪都出来了,会变成女儿奴,再正常不过。
蒋辽以前过来,基本都是和赵潭喝酒,没事的时候能喝一整天。
现在赵潭心思都在他女儿身上,他没拉着蒋辽喝酒,又有廉长林在旁边看着,蒋辽大半天就只喝了一点酒,回去坐在马车上吹了一路风,到宅子时酒味都散的差不多了。
两人如今基本是在镇上住一段时间就回村里,隔段时间会再过来小住几天。
宅子每天早上让人过来打扫,今早大娘带人过来,廉长林让她买了食材。
大娘负责监督人打扫,还有一份活儿是给他们做饭,两人都不习惯家里有外人,有时候懒得动手煮饭,才会让她在饭前再走一趟把饭做了。
白天吃的油腻,晚上廉长林只做了两个清炒的小菜,蒋辽吃完饭照例拿上鱼料去后院喂鱼。
鱼池里都是小鱼,石块上个月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一条半大的鱼,扔进去到现在个头大了两圈,领着一群虾米在池里巡视。
廉长林洗完澡,天色已经不早了,蒋辽还在后院遛鱼,坐着还不想挪窝,他走过去动手把人叫起来。
最后蒋辽洗完澡出来,天已经黑了,回到房间,廉长林坐在床上,平时睡前他会看会儿书,今晚书都没拿,就坐着发呆。
下午回来的路上他就有些心事重重的,说着话还能恍神。
“想什么呢?”蒋辽坐到他旁边。
廉长林回过神,抬眼看他,沉默了片刻,说道:“依依是很讨人喜欢,不过你看起来……似乎特别喜欢她,抱着都不想松手。”
蒋辽听着不对劲,一时又指不出是哪里不对,奇怪看他:“小丫头长的很招人,你不是也挺喜欢她。”
应该说今天见到她的人,就没有谁会不喜欢她,毕竟她确实长得很讨喜。
廉长林不知道又想到哪里去,垂下眼沉默。
明显情绪不高。
“到底怎么回事?”蒋辽问他。
廉长林眼里闪过忧虑,犹豫着问他:“你是不是,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蒋辽弄清楚后觉得好笑,又有些来气。
“你对我就这么不放心?竟然还担心了大半天。”
廉长林自然相信蒋辽,但是会忍不住担心,没开口否认。
蒋辽咬咬牙,更来气了。
廉长林这次很诚实,没对自己藏着掖着,见他依然心情低落,蒋辽那点生气就所剩无几。
他动动身坐好,对廉长林道:“我以前没想过,以后也不会有这个想法,不管有没有你,我都不会娶别人,瞎担心什么。”
廉长林闷声道:“你喜欢小孩……”
“我不喜欢。”蒋辽说,“今天是觉得好玩,她要是跟小宝以前那样,一抱就哭,哭起来就不停,你看我会不会马上把她还给赵潭。”
“再说了,等以后石头和壮子他们娶妻了,还愁没有小孩抱来逗着玩吗。”
“况且,”蒋辽定眼看他,“你都不同意和离,我能娶谁?”
廉长林在某些时候简直过于敏感,敏感到异常的固执,这些事要是放在平时,根本都没必要摊开来说。
蒋辽觉得他纯粹是没事找罪受,说完就没管他,转身准备睡觉。
廉长林目不转睛望着蒋辽。
他心心念念牵挂了蒋辽五年,才把人盼到身边。
蒋辽太好了。
总能轻而易举就牵动他的心绪,也能轻易解开他突如其来的不安。
蒋辽刚躺好,廉长林压了过来,呼吸湿热,吻住他不放。
仗着蒋辽拿他没办法,仗着蒋辽不会推开他,廉长林故意不熄灯缠着他闹了很久。
房间的油灯早已经烧尽,廉长林点了新的,房间持续升温,烛火跟着摇摇欲坠。
等到房间逐渐安静下来,油灯又烧掉过半,廉长林走下床喝水,端着杯子回去。
蒋辽面向床边趴着,抬头就着他的手把水喝完,感觉嗓子终于好受了一些。
廉长林目光掠过他□□的上身,动作僵停了片刻,转开眼放杯子,坐到床上,手指覆到他后背。
像是抚摸,又像是擦拭。
廉长林已经竭力控制住力道,手还是止不住轻颤,他附身抱住蒋辽。
察觉到他的不安,蒋辽回头要问,张了张嘴,没来得及发出声音。
“没事。”廉长林压在他身上,将他抱的很紧,蒋辽都快要喘不过气了。
好像是从前段时间开始,不,应该是再早一些时候,廉长林就有心事瞒着他。
前几次,他情绪外露又都很快收起,蒋辽没太注意到,今天白天受了些影响,刚才装不出若无其事,乱了手脚。
廉长林在害怕。
尽管他刻意隐藏,心底的惧意积深,总会控制不住暴露在不经意间。
床事上会突然发狠、落下的吻重的失控、又会突然抱紧他,像是稍微松开手他就会消失一样。
蒋辽呼吸平复下来,又继续趴了一会儿,趴在他肩头的人还睁着眼睛没有睡意。
他翻过身,抬手抚上廉长林的脸,问他:“到底在怕什么?”
廉长林望着他的眼睛,眼睫垂下,目光落到他肩头,眸色晦暗。
蒋辽偏头看去,肩膀上是以前受的刀伤。
当时伤的很重,都能看到里面的骨头,不过后世治疗技术高超,伤口愈合的很好,最后只留下一道淡痕。
“这是我以前受的伤。”蒋辽跟他解释。
廉长林双手收紧,呼吸变得沉重,心跳都慌乱起来。
蒋辽来到这里,就没受过伤。
他肩上以前并没有伤痕,最早出现是在上个月,开始只有一点痕迹,不注意看都发现不了,后面越来越明显。
如今他整个后背,都是大大小小交错的刀痕。
身上的人越发不安,蒋辽抬手搭到他后背,缓声说道:“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但现在连以前受的伤都跟着来了,不正能说明,我不会离开了。”
“灵魂互换这种事,经历一次已经很难得了,哪那么容易换来换去,那不乱套了吗。”
蒋辽身上出现任何解释不清的变化,廉长林都会害怕,怕他会离开,就像来的时候那样,悄无声息。
那样他根本阻止不了,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今天看到他后背的伤痕又多了几道,那一瞬间,廉长林整个心都坠到了谷底。
即使他把蒋辽搂的再紧,感受他确切的体温和呼吸,廉长林还是惶恐,怕蒋辽会在他眼前消失。
现在听蒋辽说完,他愣了愣。
倒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那些夜深人静时的害怕和不安,压的他难受,如今都随着蒋辽的话落地击碎。
廉长林抱着他,低声笑叹:“说的有道理。”
“你就是闲的没事,自讨苦吃。”蒋辽用力扯了下他的脸,让他长点记性。
脸上吃痛,廉长林笑出声,片刻后又敛起笑。
伸手摸他肩头,眼神心疼:“疼吗?”
“打起仗来你也知道,战况紧急是感觉不到受伤的。”
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根本没有时间给你留意伤口疼不疼,何况那些事对蒋辽来说早已经过去了,廉长林要是想知道,他是不介意和他细聊,但不是现在。
他就是闲着没事,也不想三更半夜不睡觉,聊过去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蒋辽双眼犯困,现在确实不是闲聊的时候,廉长林浑身卸了力,把脸埋到他脖颈蹭了几下,然后翻身侧躺好,又把人搂住。
“没事了,睡觉吧。”
蒋辽第二天睡到了上午,醒来时廉长林已经去了作坊。
他起来洗漱完,到厨房拿廉长林做好的早食,吃完早食他想了想,最后没去作坊,而是去了一趟镇上。
几天后,他们过去店里,银楼来人送蒋辽订做的东西。
蒋辽刚才去了二楼房间,廉长林拿着木匣子,低头看了一阵,没打开,走去后院。
“银楼送来的。”廉长林进到房间,把木匣子给他,等他给自己解释。
蒋辽让人打造了首饰,却没跟他说,廉长林丝毫不知情。
蒋辽低头看了眼匣子,却没接过。
廉长林还在想他是什么时候瞒着自己去了银楼,见状突然更好奇了。
“给我的?”他问蒋辽,语气惊喜。
蒋辽默认,示意他:“打开看看。”
廉长林打开,看到里面是两枚一模一样、质地很是上乘的银戒。
面上有两道独特的刻痕,样式简单却异常好看,并且很特别。
蒋辽拿起其中一个,转着看了一圈,拉起廉长林的手,缓缓给他带上。
动作随意,难掩其中的郑重。
“在我们那里,两个人成亲后,会在无名指带上专属的戒指。”
蒋辽望了眼廉长林,低头看他手上的戒指,尺寸刚刚好。
他继续道:“戒指代表承诺……一辈子,只送一个人。”
廉长林沉浸在蒋辽给他送礼物的惊喜里,闻言愣住了。
上次和蒋辽说开,他就不再患得患失,而蒋辽为了让他安心,专门让人做了银戒。
蒋辽并不习惯佩戴首饰,除了自己送的玉笛,他就没佩戴过别的首饰。
廉长林眼睫半垂,眼睛一眨不眨凝视着他。
蒋辽给他戴上银戒,停了动作,把另一枚银戒留给他。
想到刚才看到银戒内沿刻的名字,廉长林心间微动,拿起匣子里的银戒,有模有样戴到蒋辽手上。
这个银戒刻了自己的名字,那种感觉说不出来,就是让廉长林心安,像是把蒋辽整个人都牢牢圈住了,再也不能剥离。
他摸着戒指,满眼都落在上面,笑道:“这个习俗,很有趣。”
蒋辽给廉长林送片叶子他都会喜欢,却不想他这次会高兴到戴着银戒上外面招摇过市。
身边的人只要多看了两眼,不等人会不会问,他自己就给人说起。
有意无意,不厌其烦,认识的人都不堪其扰躲起清净去了。
蒋辽没劝他消停点。
这样正好,没心思乱七八糟瞎担心,自己也能少“遭罪”。
第155章 番外二
春寒料峭, 雨季渐消。
年前收到北疆的信,一切进展都顺利,过些天商队要动身去北疆, 廉长林提笔回信。
蒋辽看他写完,问道:“祝篱要跟人合伙种草药,你不给她提点建议?”
祝篱来信简单提了几句, 对北疆的一种草药很感兴趣,听说能大批种植,正好闲下来了就想种着试试。
草药移土难以存活,何况大批种植,更要费大量心力, 到头来很可能白忙活一场。
看祝篱字面的意思,并不信自己能种出什么成果来, 更像是突然有了兴趣种着来玩玩。
“她能着手去做, 哪怕没有把握, 肯定都考虑到了后果。”廉长林道,“真需要我们给建议,她会直接问。”
草药虽难以种活, 但也说不准祝篱真能找对方法。
她写信到这边经历了三个月,既然已经种植了, 等她下次回信就能知道有没有成效。
给府上的回信已经装进信封,廉长林写完搁下笔,蒋辽把信纸折好装进信封粘上。
廉长林能把北疆的生意交给祝篱, 祝篱的能力毋庸置疑, 草药能种成当然最好不过, 那样他们下次过去说不定还能讨些经验。
不过想起离开北疆前,祝篱跟他说的话, 蒋辽看了眼廉长林,没忍住说道:“你对她挺了解的。”
不仅了解,对她还很信任。
知道她多半会白忙一场,也不愿打击人的积极性。
蒋辽语气平平,廉长林还是觉出些味儿来,笑道:“毕竟认识了好几年,你不是说过,我看人挺准的。”
蒋辽确实是说过这话,他点点头,拿着信封起身:“这么熟了要是还看不准,不是白跟人住一起好些年。”
廉长林靠着案桌,好笑看着他:“你知道了,怎么没跟我说过。”
这事不应该他主动跟自己解释清楚,祝篱为什么住在府上?
蒋辽都没说什么,他竟然还敢怨起自己来。
蒋辽瞥了眼廉长林,走去放信封,过两天要送去商队。
“你不想听听我怎么说?”廉长林跟过去,“亏我一直等你来问我。”
廉长林越说下去,越觉得蒋辽挺没良心的。
他只要想到蒋辽跟别人同住在一起,不管住的时间多长多短,心里都会不舒服。
得知祝篱在府上住过,蒋辽却从来没问过他。
蒋辽当时听祝篱说完,心里是有些不是滋味,倒不是吃味。
毕竟祝篱住的宅子离主宅隔的远,廉长林平时又很少在府上,她要见廉长林一面都难,有生意上的事不得不请示就只能找去军营,还不一定能见上。
她当时在府上并没住多长时间,本身就不想麻烦别人,一有能力就搬出去了。
蒋辽当时就没想过问问廉长林,事到如今又过去了那么久,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廉长林却不依不饶拦在前面,要跟他深究下去,想听听他当时的感受。
等下还要出门,去一趟李家。
廉长林想犯浑不是一回两回了,蒋辽这次没配合,推开他:“不过去就留在家里,想想晚上吃什么。”
说完自己出门了。
廉长林只好先收势作罢,跟他过去。
李树在家里帮忙养兔,闲下来就去河里抓鱼,每次抓到都会给他们送过来。
今天回来在路上碰见,他让上家里拿鱼,抓到的鱼有几种,让他们自己去挑,正好他们有些日子没熬鱼汤喝了。
天气逐渐炎热,地里作物长得飞快,整个田间绿油油一片。
酷暑难耐,上新了解暑小吃的店家生意都格外好,长盛斋新出了几道新奇的冷饮,食客更是络绎不绝。
镇上一些生意做的比较大的商户,最近想要组建商会,几次派人到长盛斋邀请他们去商讨。
别人盛情邀请,不论他们加不加入商会,都理应过去露个面。
蒋辽和廉长林去过两次,觉得没什么意思,今天就没过去,留在村里。
廉长林过去旁听了半天,一帮人也没商量出多少眉目,散场后他过去商队。
商队最近又招了一批新人,他将人安排好,又处理起队里的事,第二天上午才忙完。
等他坐车回到村里已经是午时。
烈日当空,草木晒的发蔫。
最近像是要起雨,天气又闷又热。
壮子和石块今天休假,出去偷闲了半天,终于肯静下心坐在后院温习功课,时不时争论上几句。
蒋辽中午容易犯困,饭后习惯睡个午睡,廉长林推门进到房间,他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廉长林关上门,放轻动作走过去,换了衣服躺到他旁边,撑着脑袋看他。
目光落到他的眉眼,再缓缓移下落到双唇,将人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明明才去镇上两天,竟然觉得挺长时间没见他了。
廉长林克制不住抬手触了下他的脸,又慢慢挪开,静静看着他。
蒋辽睡的很沉,没被惊醒。
几年沉淀下来,他气宇变得更成熟稳重,模样却没怎么变化,即使睡着了,眉宇间的英气也不收敛半点。
廉长林看着看着,轻叹了一声,忍着没把人吵醒。
最后估摸着差不多到他醒来的时间了,廉长林伸手摸他的脸。
脸上又痒又热,蒋辽皱了皱眉,睁开眼睛,盯着前面看了片刻,转头看到廉长林躺在他旁边,完全清醒过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半天了。”廉长林倾身过去吻他。
蒋辽睡得太沉,他没舍得叫醒他。
亲吻渐渐变得滚烫凶狠,廉长林却觉得远远不够,翻身搂住他。
身体贴合在一起,蒋辽最后那点困意彻底跑没了,手按在他肩上没让他继续。
“大白天的,消停点行不行。”蒋辽压着声道。
廉长林□□正盛,蒋辽却还反应平平,他撇了撇嘴,控诉道:“你没有我看重你,两天不见,你一点都不想我。”
窗外时不时传来争论声,蒋辽能有什么反应,他又不是疯了。
廉长林不满他的反应,下身贴紧他:“那我怎么办?”
蒋辽快被他蹭的起火,看了眼紧闭的窗口,咬牙回道:“自己想办法。”
廉长林贴的更紧了,低声道:“没事的,他们离的远。”
同时手不老实地挑开蒋辽的衣襟,湿热的吻落到他耳边:“我轻一点,你别出声。”
蒋辽被蹭难受,脑门冒出了汗,看了眼门口,还是没松口。
“我锁门了,说了要午睡,他们不会打扰的。”廉长林手指转下,又凑过来吻他,“蒋辽……”
蒋辽拒绝不了,尽量控制着声音。
外面的争论声远了又近,他实在没法不分心,只能让廉长林快点结束。
廉长林动作发狠,俯身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你都不心疼我。”
蒋辽闷哼一声,喘了喘气,抬了抬跨,问他:“那我现在,是在干什么?”
他话没说完,被廉长林捂住了嘴,声音闷在喉间。
情事结束后,蒋辽慵懒躺在床上,天热本来就容易乏力,刚睡醒又消耗了一番体力,廉长林帮他清理时,他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辽叔怎么还在睡?我们都要出门了。”壮子坐在堂屋,往他们房门张望。
“天热嘛,中午睡觉不小心就会睡到晚上。”石块见怪不怪,收拾他的书箱。
“辽叔以前不是都不午睡的。”
壮子还是觉得奇怪,正要再说,廉长林问他:“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就几本书,不用怎么收拾,总不会给漏了。”
壮子经常丢三落四的,试过几次把书院的东西落在家里,廉长林深表怀疑。
因为有前科,他被看的心虚,底气不足:“肯定不会忘了的,等会儿让石块给看看,他总不会给我错了。”
一听就知道他不靠谱,廉长林没揭穿他,让石块走的时候给他检查一下。
他们明天一早要回书院,今晚得回到镇上,免得明天赶不上。
他们去书院都是自己坐车过去,不过李树回来了,就是他赶马车送他们。
蒋辽睡了太多,醒来后浑身都不舒服,在床上躺了一阵,起来穿好衣服出去,壮子和石块已经去了镇上。
廉长林正在准备晚饭,他过去看了看,站在旁边等吃。
晚上后院比较凉爽,吃完饭廉长林搬出竹床放进院子。
上次进山砍树,他不仅做了两人用的躺椅,又砍竹子做了竹床,为了方便放置还做成折叠的。
蒋辽刚躺上去,皱眉嘶了一声,缓缓转身抱着枕头趴好,廉长林自觉给他按腰。
以前他的力度都控制不好,不是轻了就是重了,现在手法越来越好都能出师了。
廉长林把小矮桌也搬过来了,上面放了茶水和些吃的。
水果都切成块摆在盘里,蒋辽被摁的舒服,抬手拿了一块,吃完又给廉长林递了一块。
“商会那边怎么说?”蒋辽问他。
“还是老样子,短时间办不成。”廉长林知道他不乐意过去,继续道,“下次还是我过去。”
“再说吧。”
蒋辽转头看桌面,糕点会沾手,他视线回到果盘上,廉长林就给他捏了块糕点过来。
然后擦了擦手,继续给他按腰。
夜风凉爽,满天繁星,廉长林提出晚上在后院睡觉。
蒋辽不想一觉醒来沾一身露水,起身要下去,廉长林伸手把他捞回去:“都要跟我分床睡了,还敢说自己不狠心。”
“少给我倒打一耙。”蒋辽让他少给自己乱扣帽子。
“屋里太热了。”廉长林劝道,“睡院子半夜不会被热醒。”
“我今天放了冰块,热不到哪里去。”蒋辽不吃这招。
怎么说他都能顶回去,廉长林耍起赖,搂着他不放。
他压在自己身上,蒋辽并不是推不开,由着他闹了一阵,最后还是没回房间。
第156章 番外三
秋收过后, 商队再次动身前往北疆。
带给府上和祝篱他们的东西装了两个马车,蒋辽让杨六路上妥善看管,再交代了一些事, 目送他们出发。
廉长林回来管理商队后,商队出发北疆的事宜都是他安排,蒋辽当惯了甩手掌柜, 已经有段时间没过来了。
商队前期的人手都是认识的兄弟,管理起来没太多规矩,只要不做损害商队的事,大家平时都很随意,相处起来就有些没大没小。
廉长林在北疆对手底下的将士很严格, 过来后看到懒散的管理,从上到下将商队整顿了一遍。
现在的商队该严肃的时候严肃, 该放松的时候放松, 管事的各司其职, 井然有序。
蒋辽待了半天,没他什么事,就指导起训练的队伍。
赵潭成亲后只运货去邻县的地方, 现在宠起女儿已经不再带队了,三五天的行程都不去, 最多过来管管商队。
能交给手下的事情就不接手,天天只想着在家陪女儿,美其名曰:小孩一天一个样, 眨眼人就长大了, 不得多陪着, 以后再惦记都没机会了。
几个管事都见怪不怪了,有什么事都是直接请示廉长林。
蒋辽虽然不想廉长林时不时就要过来一趟, 但总不好真把赵潭喊回来,让他起码负责好自己分内的事。
商队过几天要运十几车辣酱去邕城,新招的人手都训练好了,安排了大部分人跟队。
邕城盛产美酒,据说那里面酒离开当地味道就总差点意思,蒋辽正好没去过邕城,最近又清闲下来,想着到时候廉长林应该也忙完了,他把活揽了过来,亲自带队过去。
镇上的商人各有各的看法,短时间谈不合拢,组建商会到底不能马虎,最是急不来,廉长林今天被请去商谈。
回去听蒋辽说完,他没有意见,到时和蒋辽一起去邕城。
结果却事与愿违,出发前两天商会那边闹出了幺蛾子,都是些有身份地位的商人,两边谁都不服谁,廉长林得过去主事。
按着打算,晚上他就回村了,到出发当天早上再和蒋辽过去镇上带商队前往邕城,最后却被商会拖到第二天才暂时脱身。
廉长林骑马赶回村,到家后蒋辽给他倒了杯水,问道:“商会那边怎么说?”
昨天廉长林回不来,让人给他带了口信,看来事情有点麻烦。
“有两家因为生意积怨已久,不太好说通,不过他们都是诚心想办商会,想要相安无事坐一起也不是不行,就是日后要多留意,不然会闹出事端。”
廉长林喝完水,自己又倒了一杯,接着道:“他们的打算,是准备这些天把商会的事情定下。”
他说着顿了顿,皱起眉有些不悦:“明天不能陪你去邕城了。”
今天其实商谈的差不多了,后期不需要他做什么,但是要代表长盛斋出面,毕竟都是些镇上的大户,很多都跟他们有生意往来。
廉长林想过等这些天商会的事情确定下来,再和蒋辽去邕城,商队动身时间已经定下,但要拖个一两天不成问题。
不过现在拿不准商会那边具体要忙多久,商队耽误不得,他只能不甘作罢。
廉长林想着不免有些来气:“那帮老古董,开始怎么都不点头表态,两边吵起来突然就想通了,出钱又出人要尽快把商会建好。”
一脸的愤愤然。
都气的骂人了,蒋辽看得好笑:“这次去不了,下次我再跟你一起过去,又不是只送一次货。”
这边事情其实都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只不过他们闲不下来,时不时就到处看看。
他们要是想,随时都能到外面走走,要去哪里更不用非得等运货才能过去。
廉长林淡淡看着他,语气凉凉:“我这次不过去,你好像挺高兴的?”
蒋辽挑了挑眉:“你眼神不是一直很好,我高不高兴,你看不出来?”
廉长林一听更不满了,眉头又蹙了起来。
蒋辽刚才在准备做晚饭,没时间和他继续打诨,起身边问道:“刚才李婶送了鱼过来,晚上拿来清蒸,你还想吃什么,我再炒两个菜。”
廉长林起来跟他过去,嘴上硬邦邦道:“没心情,吃不下。”
“嗯。”蒋辽从善如流点点头,“那你看着我吃,我吃的下。”
廉长林幽怨看着他:“我中午没吃,早就饿的不行了。”
蒋辽皱了皱眉,这么个破商会,都没建成就能耽误吃饭,怎么想都不应该。
他转头看廉长林。
观了他一阵,蒋辽转身进去厨房拿吃的给他,嗤声道:“行了,别装了,先吃着垫垫肚子。”
廉长林收声了,安分吃起蒋辽早上蒸的馒头。
他中午只简单吃了点东西,虽然不至于饿到不行,但确实饿了。
许是要有十天半个月见不上面,晚上两人闹起来谁都不想先停下,折腾到了半夜。
蒋辽气息凌乱躺在床上,眼睛迷糊望着身前的廉长林,思绪缓慢只觉得口干舌燥。
廉长林停下来望了他片刻,伸手拿放在床外的茶壶,抬头含了水,俯身喂给他。
最后退开些许,问道:“还喝吗?”
蒋辽喉结滚了下,声音低哑:“嗯。”
廉长林又喂他喝起水,然后在他唇上细细亲吻吻,最后退开直起身,蒋辽喉间闷哼了一声,低喘起来。
廉长林黯然望了他片刻,随后偏过脸,抬头含着壶嘴喝水。
喉结快速滚动了几下,汗珠缓缓滑落到锁骨,蒋辽看得喉咙发干,突然又有点渴了。
廉长林放下茶壶,摸了下他的嘴角,说道:“明天我过去。”
“……嗯?”蒋辽脑子恍惚,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指的什么。
蒋辽低喘了下,回道:“……你留在家里。”
是他决定带队去邕城,突然把事情扔给廉长林算怎么回事。
廉长林擦掉他额头的细汗,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去尝那边的酒。”
蒋辽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尽兴喝过酒,没有自己跟着过去,一不看着就会贪杯。
贪杯容易误事,蒋辽虽然喝不醉,但万一呢?
廉长林是不会允许这种万一出现的。
难怪他今晚这么执着,一说就上劲,蒋辽还以为是回来后他们没分开过这么久。
竟然打的这个主意。
蒋辽撑着手想起来跟他好好谈谈,被廉长林摁了回去,被中断的喘息断断续续响起,持续到了后半夜。
最后迷迷糊糊间,蒋辽想不同意也不行了,一大早确实没有精力出门。
清早天色微亮,廉长林醒来,看了看熟睡的蒋辽,放轻动作起身,没有惊动他。
洗漱完到厨房忙了一阵,他回去房间,蒋辽已经醒了,正要下床。
早晚凉意加深,蒋辽是想送他,廉长林没拦着。
“要出门了?”蒋辽问他,声音沙哑。
“嗯。”廉长林给他披上外衣,蒋辽起来跟他出去。
行装放在堂屋,两人昨天一起收拾的,廉长林过去拿起包袱。
天色昏暗,院里的两匹马闻声看向门口,低鸣着甩了甩尾巴。
廉长林望眼看去,回头对蒋辽道:“我带踏浪过去,行风留在家里。”
“带行风去吧。”出来吹了吹风蒋辽彻底清醒过来,“它挺久没到外面跑了,好好一匹马,别给放退化了。
行风是廉长林的战马,很有灵性,廉长林很宝贝,回来第二天就给它搭了棚子,一直都用最好的草料供着。
“好。”平时廉长林经常带行风出门,哪那么容易退化,蒋辽这样说他还是张口应下了。
然后又道:“我做了早食,饿的话先吃一点再回去睡觉。”
蒋辽应下,见他看着自己还不动身,开口催道:“去吧,别耽误时间。”
现在去到镇上,商队差不多就要出发了,廉长林不好再拖,上前吻了吻他:“回去吧。”
“嗯,路上小心。”蒋辽应归应,依然站在门口,目送他拉开围栏牵马走出来,再出了院子骑马离开,这才转身回屋。
蒋辽要去商会露面,在镇上住了几天,等商会的事情处理完就回了村。
廉长林是在半个月后回来的,带了坛当地的美酒,他尝了尝,又把酒杯给廉长林,让他也喝。
然后问道:“和在邕城喝的时候,味道比起来,怎么样?”
廉长林放下酒杯,认真评价:“味道一样,并没差别。”
蒋辽盯着他看,语气怀疑:“你在那边,真的喝过这个酒?”
廉长林理直气壮:“当然喝过。”
“那这酒传的挺厉害,喝起来真不怎么样。”蒋辽悠悠看着他。
“那边做生意的名堂都多,就是传的厉害而已,酒确实很一般。”廉长林问他,“还喝不喝?”
蒋辽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倒酒。
来作坊拿货的商人,但凡到过邕城的都说这酒好,蒋辽盯着他看,没信他忽悠。
廉长林大大方方对上他的眼睛。
就仗着蒋辽没到当地喝过酒,即使怀疑也拿他没办法,随后转口问起商会。
蒋辽知道他忽悠自己,又没有证据,只好先作罢,跟他说起商会的事。
入冬后下了几场雨,农事搁置,田间地里不见人影。
天冷又下起雨,诸事不便,蒋辽犯起懒出门次数都减少了。
这天终于迎来天晴,廉长林心血来潮想进山挖笋,替他带上护腕。
壮子和石块上次回来,吵着要进山,被家里叫住了。
李树最近一直忙着给兔笼加温,没时间带他们去,山上路滑容易出事,壮子到底还年轻,石块又才十来岁,没有大人陪着家里不放心。
他们过来一直在耳边吵着想去,廉长林只能答应,下次进山带上他们。
蒋辽说道:“回来要是知道我们进山不等他们,肯定又得念上半天。”
“你不说他们就不会知道。”廉长林低头仔细替他捆好护腕,又继续另一边。
上次答应的好好的,说起来丝毫没有负担。
家里的冬笋吃完了,蒋辽都挺喜欢吃,廉长林前段时间就想进山,奈何一直下雨,这才拖到今天。
两人准备完拿着背篓出门,说是上山挖冬笋,也是来郊游的,进山走走停停,半天过去背篓没装进去多少东西。
中午在山上做竹筒饭,蒋辽动手准备,廉长林抱了干柴回来,看他在前面忙活,一瞬间有些恍惚。
第一次在山上吃蒋辽做的竹筒饭,当时觉得他不知劳作艰辛,用料大手大脚。
现在看着列出来的食材,廉长林只担心带的不够,蒋辽会吃不好。
吃完午饭,他们闲坐了一阵,离开前浇灭了柴火,走去竹林。
最近都没有村民进山,新出的冬笋还没有人挖,他们很快把箩筐装满,要走时廉长林还有些意犹未尽。
另一个背篓刚才装满后放在竹林外侧,他走过去拿,起身要走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道虚弱的气声。
断断续续,听不太真切。
蒋辽站在竹林口等了一阵没等到他,正要过去看看,才见他背着箩筐走出来,手托在腰前,掌心上缩着小团灰白色的东西。
“蒋辽,我们养它吧。”
廉长林走过来,蒋辽看清了那团东西。
刚出生不久的小狗,脸上皱兮兮的,应该是饿了,嘴巴急哼哼个不停。
“养吧。”蒋辽说,“给它起个名字。”
村里有家看护的母狗最近生了崽,可以拿去让帮忙喂着先。
“应该是野狗,刚才过去的时候,母狗和另外几只小狗身体已经冻僵了。”廉长林把手放进衣襟,向他解释,转身和他走下山,边问道,“起个什么名字?”
“你捡的,自己想。”蒋辽认为这狗以后多半是廉长林管,起名的事也该他来想。
廉长林听完没怎么思考就说了两个字,蒋辽转头看他:“叫什么?”
“小花。”廉长林不觉有什么,手指摸着狗头,体温比刚才高了。
蒋辽垂眼看去,只能看到狗的脑门,像被泼了灰色墨汁,皱巴巴的细看下去是挺像朵花。
“这是公的母的?”
“不知道,还没看。”
“这要是公的……”
“也叫小花。”
廉长林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说过,土狗就得随便起名才养的活,村里活的好的看护狗,全都是这样起名的。
如果是母狗,这样叫蒋辽觉得没什么,但要是公狗,他实在不能接受一只公狗起个沾花带柳的名字。
蒋辽听完皱了皱眉,头发丝都在嫌弃。
廉长林看得好笑,心生逗意,勉为其难说道:“那,叫冬花?”
“……”蒋辽一脸的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春花?”
“就非得叫花是吧?”
廉长林想了想:“春苗?”
蒋辽:“……再想。”
一路走回去,听廉长林说了一堆土里土气又离奇古怪的名字。
蒋辽到最后竟然觉得,那团丑兮兮的东西如果是只公狗,叫小花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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