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陷入了许久的沉默。
万万没想到,最先出声的是直毘人：
“那我呢？”
“没人投我吗？”
五条悟：？
夏油杰：？
玩家：？
就连直哉都缓缓的打出了一个问号，用看智障般的目光向直毘人投去。
直毘人才回过神来，轻咳一声之后又完全没意识到尴尬一般,冷静的抨击了一句在场所有人的品味：“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品味，真是不懂得欣赏成年男性的风味。不过算了。”
五条悟已经偃旗息鼓,悄悄挪到玩家身边，掩嘴说道：“别的不说，要投票‘在场最不要脸’的人选，这老头儿肯定排第一。”
“有一说一,确实。”玩家点头。
直哉亦跟着出声：“臣附议。”
“你闭嘴！”五条悟和玩家两人齐声说道。
直哉只好委委屈屈又闭上了嘴。
直毘人瞪了那两个在后面窃窃私语、肯定没讲什么好话的顽劣儿童一眼,以正经的表情示意他们该讲正事了。
玩家此次前来，要见的当然不只是禅院家。加茂家虽然也参与了指令玩家前来的幕后指使活动,主场权却没有争过禅院家。
再一想到作为家主的五条悟也会前来，三大家齐聚禅院本家,那是怎样一般地狱的光景啊.jpg
是以加茂本家的人一个都不愿意来,仅派了个最下层的旁支末裔。
他本就气势不足胆战心惊，刚刚隔着禅院家大门看见玩家和禅院家的公子哥打起来了，一旁还有五条悟和那位咒灵操术的夏油杰助阵。他愣是没敢踏进大门一步。
如今看里面的纷争平息，他才战战兢兢的走上前去。直毘人只是别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见人员到齐后立即开启了正题。
“正如我之前提到的。我们希望你能够如实吐出有关‘未来’的情报。当然,不仅仅如此。我们还希望……”
玩家脑内：skip。
夏油杰及时发现了玩家走神，拽了她的袖子一把。示意她就算要走神，也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
“此次,不仅是我们禅院家。另外还有作为代表之一的五条家、加茂家……”
五条悟打了个呵欠。只是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他有了上课被老师点名般的心虚反应。
五条悟身躯一震，张着的嘴迅速合上。但听见基本还是与自己无关的信息,他又看向了天空。
五条悟小声喃喃：“那朵云……好像大便啊。”
夏油杰又重重扯了一下五条悟的袖子，差点把他扯了个踉跄。
五条悟不满的瞪向夏油杰，好学生夏油杰心力交瘁的提醒他：好好听讲！
五条悟指了指玩家。
夏油杰又看向玩家，发现玩家已经目光涣散。下一秒，她灵光一现，突然从虚空中掏出了一个PSP。
当着所有人的面，她掏出耳机带上。然后才察觉到夏油杰的目光，玩家本着分享精神，也示意性的递给夏油杰一只耳机。
耳机中传来“哼哼啊啊啊啊”的吼叫（？）声。
夏油杰礼貌拒绝了递过来的耳机，又看了眼玩家的屏幕，只看见了满屏的黄色马赛克。
实属一言难尽。
……不对，我不是想要提醒她好好听讲的吗！
台上的禅院家代表仍在演讲。夏油杰已经不指望那两人能听进去，只想着你们好歹要装装样子啊……
他再次准备拽玩家袖子，此刻直毘人的目光却扫射到夏油杰身上，就像教导主任刚抓到上课走神的小兔崽子。
夏油杰莫名有了种危机感。
直毘人说道：“夏油君，你似乎对我们的决议内容有很大意见？”
夏油毕恭毕敬的立刻回答：“不，我没有任何意见。”
“是吗。”直毘人不以为然的捋了捋胡须：“那你说说，我们刚刚都讲了些什么？”
夏油杰表情一僵。
……光顾着提醒问题儿童，结果被他们牵连着连自己都没听进去任何内容！
而且明明那两个人走神走得更明显，为什么偏偏是我被点名了？！
五条悟、玩家，你们欠我的拿什么还！
而且这次的主角不应该是玩家吗，为什么被牵连的却总是我！
那两个没良心的还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一个不看云了，一个摘耳机了，都笑（不）容（怀）满（好）面（意）的朝向夏油杰看起了乐子。
……即便经历再多。
此刻的夏油杰也不禁有了几分报复社会，总之要拉着他们一起死的冲动。
但面对直毘人，夏油杰还是恭敬说道：“很抱歉，我刚刚一时走神……”
直毘人摆了摆手没有深究，甚至比夜蛾还更好说话的直接给出了答案：“就在不远处的营地内，我们发觉了一只尚未记载过的，极有可能是特级的咒灵。”
……啥？
明明只是走神一会儿的功夫，话题怎么就到这儿了？
夏油惊愕的向直毘人看去。
直毘人面色不改，说出的指令却绝不容人质疑：“这是属于玩家小姐的单人任务。”
听见点名的玩家才终于集中注意力开始听讲的模样。
直毘人说道：“为了测试玩家小姐的实力、亦是为了判别她的所属阵营。虽然玩家小姐是单人执行任务，但同时，我们也会派出相应的人员作为监视。”
“你的一举一动，都将会被他们记录其中。”
直毘人挥了挥手，方才退下的禅院家部队又乌泱泱的围了上来——炳部队。
而禅院直哉作为其中的领头精英，在方才直毘人演讲的时候就早已回复了身体自主权，自由的活动了好一阵躯体。
只要没其他人看见，那就等于没发生过。
不仅如此，因为已经在自己面前使用过一次，自己对她的招式有了了解，也就不会再轻易中招了。
他嘴毒是毒，可不是全没有脑子。
直哉阴毒且仍然倨傲的目光扫向玩家，并不直白的在此时挑衅，却是冷笑说道：“你应该不想解开束缚的吧？”
“这个能力的发动条件是碰触——这一点我已经知悉了。除此之外，它也还存在其他弱点。”
直哉低声说道：“它是有时间限制的，对吗？”
“哈哈，真是个废物能力。”
“不过在废物手里，不管什么逆天能力都会变得废物，只能说这能力真可惜不是我用。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不会像你这样暴殄天物了。”
玩家没正面回答直哉的挑衅，对他们所有人都笑而不语。
夏油杰在内心叹了口气，只觉得他已经看腻这样的作死戏码了。
直毘人略微皱眉，但也没有制止儿子的挑衅。他只是又一次清清嗓子，于是直哉也闭上了嘴，听他父亲说道：
“这次的行动，当然也不止我们禅院家的参与。”
“加茂家、五条家也会派出相应人员……”
加茂家人员的存在感已减弱到最低，直毘人干脆看向了五条悟。
作为五条家的代表，显然他事前根本没听说过这码事，知道直毘人定定的看向他，他还是一副看别人好戏的高高挂起模样。
但直毘人仍在看着他。
五条悟才感受到了几分不对，有些不可思议的指向自己：
“我？”
“对，你。”
“你看看在场的五条家成员，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
五条悟：“。”
他沉默片刻后答道：“老头儿你可能老年痴呆了，我不姓五条，我姓阿姆斯特朗。”
直毘人不跟他多逼逼，确立了这件事：“总之接下来的行动，你们会跟随玩家小姐，单作用仅限为监视。既不应该干涉她的决断，也不允许对她提供帮助。”
“说到这里。”直毘人公式化的询问道：“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有疑问。”
五条悟举手道：“我身为五条家的家主，为什么不得不听从你们禅院家死老头的命令呢？”
“阿姆斯特朗先生不允许提问。”直毘人冷酷的回答后，转向四周：“还有其他人有问题吗？”
夏油杰举手，老老实实的提问道：“也就是说，在场的御三家全员基本上都要参加这次的行动。但是我与御三家的诸位没有渊源，而我又应该做什么呢？”
“另外，我认为禅院家需要派遣炳部队如此多的成员参加区区一份监视任务，是否选择有些杀鸡用牛刀……”
“我是说，参与成员的构成是否有些太过臃肿了呢。”
直毘人一时沉默，似乎觉得夏油杰说的很有道理。
禅院家家主又显示出了十分好说话的模样，重新挥了挥手，大半的炳部队成员便退了下去。
最后只留下了直哉与另外两人，再加上五条悟一人与加茂家一人。直毘人问道：“这样如何？”
——以五人共同行动，仅是为了监视玩家。
且不提其中还有那位强到逆天的五条悟，就单是五位普通的一级二级，夏油杰都觉得有些太过夸张了。
就好像他们押送的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等等，但是这位好像真的是洪水猛兽。
夏油杰一时不知道这应该算是御三家的小心谨慎，还应该算是他们的草木皆兵。但也没真思考出个结果，就听直毘人说道：“你也一同前去吧。”
“毕竟，那极有可能是特级咒灵。如果实在不行，你可以与玩家小姐结伴，为她搭把手。”
“如果玩家小姐真的是没什么实力的菜鸟，故意让她对上特级咒灵白白送死，也怪不好意思的。”
夏油杰欲言又止。
也应该说，直毘人不愧是禅院家的家主，说话一套一套的，好话赖话都让他说完了。
按照套路来说，这次的行动本来应该是个阴谋。如果咒术界真想要搞人，会把特级咒灵故意说成一级、二级咒灵然后派人前去。这些黑幕夏油杰并非全无耳闻。
再比如派人监视，他们也大可以在暗中进行。虽然不排除有暴露的风险，当然也有五条悟拒不参加的可能。
可是经由直毘人的口中，这一切的阴谋都变成了阳谋。堂堂正正的说出来后，一方面是给了他们一些应对机会，另一方面也再难以叫人在事后发难了。
第一次（被迫）参与这些弯弯绕绕、勾心斗角，夏油杰心情有些复杂。
……也不知道玩家和悟看出来了多少？
玩家和五条悟都是一脸的无所谓，各自看着不同方向，好像对百米开外的景色更感兴趣。
夏油杰最终还是选择了什么也不解释，乖乖闭上嘴站到了玩家身后。
直哉又一次的开启了挑衅：“也不知道某些人会不会一见到传说中的特级咒灵就吓得尿裤子呢？真令人期待啊。”
几人都没有理直哉的垃圾话，无视得彻彻底底。最后还是直毘人宣布道：
“那么，任务开始吧。咒灵的地点就在……”
玩家才从挂机状态中回来，突兀举起手说道：“等等，已经默认我必须接受任务了吗？我还没说我会去呢。”
直毘人也没料到玩家居然会这么猛，话音都卡在了喉咙里，有些惊愕的看向玩家。
“接任务可以啊，我没意见。”
直毘人差点以为玩家要像五条悟一般对任务挑挑拣拣。但听见玩家意外轻易的承诺，这才松了口气。
却听玩家继续说道：“但是既然要人做任务，总得给点任务报酬吧？”
直毘人：“……啊？”
直哉也是不敢置信的看向玩家，脱口而出道：“怎么会有人这样厚颜无耻，居然向公益活动索要报酬……”
玩家也很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们：“没有报酬？你们竟然说这是公益活动？？”
“死亡率奇高、咒灵丑得掉SAN、一不小心就会遭受精神污染永久疯掉的职业活动……你们竟然敢称之为公益？？”
……你说的好有道理.jpg
直毘人讷讷道：“毕竟是为民除害。而且这次的任务是由上级指派，所以没有报酬是当然……”
玩家仍然震惊的看着他。
时间都仿佛定格了。
直毘人额角有冷汗滑落。
直毘人汗流浃背了。
“那你想怎样？没有报酬你就真不去了是吗？”
“是。”玩家回答得果断。
“你会得罪高层的。”
“那就得罪吧。”
“呃……总之你先去任务，报酬这类的我会在之后申请……”
“画大饼的已经够多了，我不会再上当了。就算不要求先付全款，你至少也应该支付一半的定金吧。”
“什么，不会吧不会吧？身为禅院家的家主，不会比五条悟还贫穷吧？？”
又一次被点名，而且还被侮辱为“贫穷”的五条悟忿忿看向玩家。
玩家没理他。
直毘人叹了口气，终于妥协道：“好吧。”
“你先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报酬？”
玩家眨了眨她那人畜无害的忽闪忽闪的卡姿兰大眼睛。
直毘人突然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听玩家娇俏（？）的说道：“我想要的不多……”
“要不，把你们禅院家的祖宅送给我吧？”
第 62 章 62
何等的无耻！
何等的狮子大张口！
这个人（？）拒绝公益活动,重钱重利的索要报酬就算了，她竟然还敢厚颜无耻的提出这么不合理的要求！
直毘人怒道：“你这是得寸进尺！”
“我没有哇。”玩家显得很委屈，又很实在的回答道：“反正你们家都要死绝,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废物利用……”
直毘人没有直接发难，但忠心为主的炳部队可听不得这侮辱。有人呵斥“放肆！”,还有人更仗着这是在自己地盘，直接对玩家出了手。
一柄尖枪投掷而出,枪尖直指玩家脑门。但也不知道是玩家反应迟缓，还是她根本就没把这次的攻击放在眼里。
玩家无所动作。
一直到武器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她才反应过来一般恍然大悟：“哦对，但其实也不能说你们家死绝了。还是有一位幸存者……不,到不如说是……”
玩家很想把这剧透说出来的模样,兴致勃勃地还想继续。
可那柄长枪就像撞到了什么无形的结界一般——所有人实际上都亲眼看见锋利的刃尖准确无误的命中玩家,更是透过了她的身躯。
就算没有对她造成伤害,可长枪亦没有顺着势头扎入地里。反而完全不符合力学的突然掉转了枪头,没人预料到这样的发展，掷出长枪的人物更是毫无准备。
下一刻，那长枪的枪尖就贯穿了他自己的胸膛。
那人吐出一口血，尤为不敢置信的看着贯穿了自己的武器，蓦然倒地了。
玩家像模像样的叹口气：“你看看，什么都还没开始呢,你们禅院家就又少了一名成员。”
禅院家的主人都对她怒目而视。
直毘人更是严肃了表情,眉头皱起，表情间亦染上几分怒色：“这也是你的能力？”
玩家摇头：“不是。我哪有这么多能力。”
禅院家却没有一个人相信玩家的话语，只以为这是她对他们的防备。……是了，谁愿意尽数吐露自己的底牌,如实告诉潜在的敌人呢。
直毘人虽带上了一些咬牙切齿，却不想继续在这里和玩家（还有五条悟）掰扯下去。
他就像送瘟神一样，只给玩家留了一道威胁：“肆意杀害禅院家成员，这账先给你记上了。”
玩家都没来得及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就已经被直毘人等一众人手赶出了禅院家大门。
那两扇厚重的大门迫不及待的在玩家面前关上，就像这样就能把灾祸隔绝在门外似的。
玩家挠了挠头。首先，毕竟自己是人畜无害的友方阵营，所以直毘人这种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肯定不是为了躲避自己。
于是玩家看向了唯一的可能，她转头问五条悟道：“所以他这是同意把祖宅给我了，所以才迫不及待让我出任务？”
五条悟深思熟虑一番，得出了肯定结论：“我觉得是这个意思。他肯定是需要准备土地转让合同，所以才这么急着关门谢客了。”
玩家深以为然，所以就格外心安理得的进入到下一个步骤了。
既然有丰厚的报酬，那这次的任务不做白不做。
玩家刚才没听具体信息，也不见外的直接询问直哉道：“所以你爸说的那个特级咒灵，在哪儿啊？”
直哉亦听见了她和五条悟刚才的对话。
但鉴于其中一个对象是五条悟，直哉没法明着吐槽；再听玩家更是连基础信息都不明了，嫉妒混杂着恶意使他脱口而出：“连这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他手下部队成员的死亡并未让他感到愤怒，只让他产生好奇：“还有你刚才的伎俩，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玩家上下打量了直哉一阵，突然笑了，怂恿说道：“要不你也可以攻击我试试？”
直哉表情一阵变换，玩家不以为意，继续问道：“所以你爹说的什么咒灵，带我去看看呗——”
直哉莫名一阵心头火起。
……
五条悟跟着离开禅院家大门，他隔着远远的看着玩家一眼，没急着跟玩家离开，先和夏油杰打了声招呼：
“那我就随便去周围玩玩啦。好不容易来京都，那什么叫‘八つ橋’的甜点我还挺喜欢的。哦，对了，还可以顺便去一下心斋桥，听说那里有家甜品屋……”
夏油杰一脸早有预料，但真听到他这不按步调来的习性时血压还是有些上升：“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算了。”
他自己都知道自己说的就是废话，下一句转为了无力的吐槽：“而且心斋桥这地方已经不在京都了吧，你究竟想跑到哪里去啊？”
“等你回来，玩家说不定都已经解决完特级咒灵回来领报酬了……等等，领报酬的时候你还是不在比较好，免得场面更混乱了。”
“但是你逃任务的事情可就会被立刻发现了哦？”
五条悟摸着下巴陷入几分犹豫，好像觉得他说的确实有点道理。
夏油杰继续苦口婆心道：“而且你就不担心玩家对上特级咒灵吗？而且还有落井下石的禅院家几人，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
“这倒没什么好担心的。区区特级咒灵，再加几个添头，”
对于夏油杰的询问，五条悟这次堪称是速答：“就凭他们，还不能对她造成威胁。”
反而是夏油杰——虽然内心也如此期望，却不明白五条悟的信任从何而来。
夏油杰微怔，五条悟只是对他笑了笑。扬起手，根本不等夏油杰的阻拦，已经蹿没了影儿。
只留下一句：“别期待我给你们带伴手礼啊！”
夏油杰无语，重新回到所谓的“监视”队伍中。
跟在他旁边的是加茂家的下人，仍然怯生生的。
他们看着前方的玩家已经确定好方向，扬起翅膀以极快的速度往目的地飞行，他们也开始了被迫的赶路。
加茂家的那位成员勉强跟上了队伍，却有些气喘吁吁的。他也遥遥看了眼最前方的玩家，小声对夏油杰说道：“你好像和她很熟的样子。”
“那你觉得……她真的能平安打败特级咒灵吗？”
虽然心中的答案十分明确，夏油杰却并不想和外人牵扯过多，较为随意的回答道：“我也不能够确信。”
于是，加茂家的那人显得更加忧心忡忡了。
“如果她无法打败特级咒灵、让咒灵逃脱了束缚的话，那不得不呆在她附近监视的我们，不就成了首当其冲遭难的对象了吗？”
看着他脸上真情实感忧郁的表情，夏油杰莫名感到了几分好笑。
青年更觉得惊骇了：“你笑什么？”
还是说，能和玩家、五条悟一同行动的人，脑子果然也不太正常吗？
第 63 章 63
与玩家猜想的不同——按照一般游戏剧情的套路,玩家第一次遇见的特级咒灵应该是在原著中反复出现、大家耳熟能详的那几只才是。
所以在去之前，虽然没有任何人和她打赌，但玩家内心已经笃定了她将遇见的十有八九会是大家喜闻乐见的漏瑚,接下来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进行到暴揍漏瑚环节。
然而真到了现场，实际见到的景象却和她的想象大相径庭。
……不过话说回来，玩家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尚且短暂,除了在原著里见过的场景，她实际上一次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特级与它们的『领域』。
引路的禅院家人似被直哉的立场影响,对玩家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是这里了。”
虽然说就是这里，玩家却只看见眼前的空荡场地,还有几间废弃待拆的普通居民楼，隐隐约约还残留着一些前任主人留下来的生活气息。
她本来还做好了心理准备,即将要面对寂○岭、生化○机级别的恐怖场景呢。
结果……
就这？
这不是挺普通的嘛.jpg
或许是看见了玩家脸上流露出的鄙夷,直哉在旁边不屑的发出一道鼻音。他仍然不相信玩家的实力,脱口而出道：“也就是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才会在战前露出这种表情了吧。”
“你大概连一级咒灵都没见过吧？”
……别的不说,这句话确实是事实。玩家不置可否,没回应直哉的嘲讽。
直哉仿佛敲起了尾巴，表情更显得意：
“等真见到特级，只怕不会立刻吓尿裤子，哈哈。”
虽然被挑衅的是自己，但玩家却莫名的觉得她好像看见了直哉头上立起的flag。
玩家不由的关心（？）问道：“那你呢？你有自保能力吗？”
“呵。”直哉更显不屑：“你以为我会和你一样？”
“既然有能力接下这份任务，我当然有独自面对特级咒灵的实力。”
“我和你这个只会用下三滥能力作弊的女人——”
没等直哉把话说完,玩家这次依然skip了对话,径自走进了废楼之内。直哉脸上浮现几分恼色，立刻跟着玩家踏入了已经设好的「帐」之内。
眼前的景象突然改变了。
无数睁大的眼睛再有陌生访客踏进来的瞬间，齐齐将目光集中在了他们的身上。
尽管已经做好准备，面对这样的场景,部分心理薄弱的后来者不禁发出惊呼，不少人冒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就连喋喋不休的直哉也一时哑然，在含着几分凛冽的冷空气中下意识的闭上嘴，摆出了备战姿势。
遍布墙壁的眼球骨碌碌的转动起来，有的很快失去了对来者的兴趣，有的仍然凝视着他们。
无人敢轻举妄动。
可是造成了如此诡谲景象的罪魁祸首——那位尚不知具体情报的特级咒灵，仍不知隐匿在何方。
更何况，这是属于玩家的任务。
仅仅是作为监视者的附属成员们更希望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要被那些隐藏着的猎食者们发现。
而且，再仔细想想的话，出来这么一趟，禅院家还有那些高层找到了人对付咒灵，玩家获得了禅院家祖宅，御三家观测到了玩家实力——
可我们呢？！
我们拒绝不了任务，而且还什么都没有得到，我们真的就只是在做公益！说不定还会因为这次任务命丧黄泉！
跟在直哉后方的部队，还不等玩家煽动，这人心就已经散了。
而直哉下意识的看向玩家，希望能从她脸上找到任何恐惧或懦弱……结果他只从她脸上看见了迷茫。
玩家的表情其实没有太大的变化。她脸上仍带着三分：就这？的轻蔑，以及七分的失望。
等等，失望……？？
真的不是他看错了吗？
就这么地狱的场景，这么多双四处移动的眼睛，你难道还要亲眼看见阿撒托斯降临在你面前才能够不失望？
玩家却没有半分剖析自己内心的意图，大大咧咧的转了身，向队伍的最末端走去。
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但哪怕嘴臭如直哉，开口之前也有过一瞬间的犹豫。
……她打算干什么？
这家伙应该不会还藏着什么别的底牌吧？
在结界之内，就连刚入门的小学生都应该知道，这里并非往回走就能离开的吧？
站在队伍最末尾的夏油杰一抬头，就看见玩家的目光准确无误的锁定了自己，我去此时正向自己走来。
刚进入结界，感受到异样的空气时夏油杰没害怕，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的时候他也没害怕。
可就现在，玩家看向自己、并向自己走来的时候，夏油杰虎躯一震，感受到了自己灵魂深处的颤栗。
……她为什么会在这种场合突然找我？
希望她的目标不是我。
他应该只是恰巧才想着我这个方向走来的。一定是这样吧？！
玩家已经扬起了手，刚吐出了一个音：“夏……”
夏油杰此刻只想装没听到，然后转身就跑。
可是，意外发生得比他料想的更快。
夏油杰几乎是下意识的放出咒灵，他的提示亦迟了一步：“你背后——”
“咦？”
玩家好似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仅是看着正对着她的监视人员们满面恐慌。
玩家才发现自己胸前多了个什么东西。
是一只明显非人的手，直穿过了她的心脏部位，爪子一直透到她的视野中来。
亦是在短暂的恐惧与惊愕之后，直哉脸上尽是扭曲的笑意：“看看这家伙吹嘘的有多么厉害，实际上也不过如此嘛。”
“开局就送，你也到此为止……”
反而是在几乎下意识的戒备过后，夏油杰立刻收敛了自己的紧张，亦将所有咒灵收了回去。
直哉才发现有些不对。
按正常来说，普通人类被攻击到心脏，结局只有死亡。
可在这里，玩家的身份却像是与咒灵颠倒了一般。
透明且无法受到伤害的是玩家，徒劳的以攻击为挣扎的是咒灵。
不似人型的咒灵收回了手，它也感到不可思议一般盯着自己尖锐的指甲看了半天，而玩家的胸口完好如初，没留下任何痕迹。
于是，仍然带着不可思议，咒灵又一次地向玩家袭去。
玩家依然没有任何躲避的动作，站桩式的待在原地，十分友善的任由咒灵试探。……只是有些可惜，这只特级咒灵并非她知晓的任何一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见漏瑚或者花御那几个熟人。
不过总是在原地等好像也不是办法，要不我主动找上门去吧？
咒灵的手又一次穿过玩家的躯干。它的攻击越来越频繁，咒灵的表情也越发扭曲。它甚至发出了嘶嘶气声，最终以人类的语言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伴随着它的攻击，咒灵自身的躯体上反而出现了细小的伤痕，但它全不在意。
“为什么我无法对你造成伤害？！”
同样的问题，第一次见到玩家战斗的围观群众们也想问。
确实有着实体，而且身份上也有别于咒灵。然而她仿佛就是脱离于这个世间，攻击通通无法对她奏效。
——更不仅如此。
细密的伤痕累计到一定程度，汩汩冒出的异色血液终于让咒灵意识到了不对。
围观的那些人震撼异常的看着这一幕。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站在原地，为什么反而是咒灵身上受伤了？这又是个什么能力？
诅咒？伤害同步？dot型攻击？
好在玩家一向乐于解答他人疑惑，只不过她的说明往往就和没说一样：
“哦，是你攻击力太低了。”
咒灵：？
我攻击力低？
你看看我的特级头衔再说一遍？？
“简单来说，攻击力不够高的对象，他们所造成的伤害都会反弹回去。没办法嘛，我一开始的角色设定就是这样。”
直哉张开了嘴，想要骂她吹牛吹过头了，却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还是夏油杰姑且问道：“敢问一句，那对你来说，‘攻击力够高的’对象有哪些？”
玩家笑开来，回答得相当痛快：“很好数的啦。”
“有悟、甚尔、至少15根手指的两面宿傩、……”
她掰了一下手指头，微妙的停顿了一秒：“好像没了。”
直哉：“……”
这次是真吹牛吹过头了。
你直接把这世上最强的三位战斗力给点出来了，所以说除了他们之外，都是“攻击力不够”的呗？玩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显得更加苦恼的想了半天，不太好意思的说道：“……那再加一个黑闪至少叠10次的虎杖悠仁？”
……先不提这位从未听说过的“虎杖悠仁”是谁。
直哉实在忍不住嘲讽出声：“就你？”
“你真那么有能耐，倒是先把你面前的这只特级咒灵给解决掉啊？”
但是这话说出来，直哉自己内心都有一些不确信。以至于发声的时候，他的声音里隐藏着一些细微的颤抖。
已知，就算是特级咒灵，也无法对玩家造成伤害。
不仅无法造成伤害，还会因为反伤致使咒灵自身受伤。
直哉现在很难说清自己究竟是盼着玩家打败特级，还是希望特级能打败玩家了。
如果真的让她轻松解决、证明了她的实力，那自己又算什么？
可如果连她都被打败了，那面前咒灵的强大可想而知。自己真的能带着身后的这些杂碎击败它吗？
所以……
直哉想道。
她一定也有弱点的吧。
虽然嘴上说着强大，但毕竟也不过是女人在穷途末路前的嘴硬逞强罢了。
如果她真有着如她自己所说的强大能力，那岂不是可以在这天下横着走了？
明明只是区区的、雌性？
所以，只要存在，就一定有其弱点。
她也一定有着相当的弱点。
刚才对我们的说辞，也只不过是为了掩藏其弱点而撒下的谎言罢了。
直哉露出阴暗的笑容，扭曲的内心期待起不一样的结局。
——只要面前的咒灵能够找到她的弱点。
或者，自己能够找到她的弱点。
那自己一定会让她死于这次的任务中。
第 64 章 64
“——你真那么有能耐,倒是先把你面前的这只特级咒灵给解决掉啊？”
直哉说完这句挑衅，却没想到玩家的回应意外的简单：“好啊。”
就连直哉都愣了一瞬，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但玩家给出的行动回应更加直白。
本来咒灵就据几乎贴着玩家,身影都快要和她重叠，就像乐此不疲实验“NPC穿模”的恶趣味玩家一样。
但玩家的完全免疫对咒灵来说可不是什么有趣玩意儿。平时作威作福把低级咒术师吓得屁滚尿流的它亦是第一次遇见这样挑战自己世界观的存在。
咒灵的爪子又一次穿过玩家身躯,但玩家这次抓住了它。
咒灵一惊，下意识发力，想要拔出手来。
不过与它料想的巨力钳制不同,玩家很轻易就放开了它，轻松的就像仅仅是摸了它一下。
用力过大的咒灵踉跄后退几步，但它亦是反应敏锐,一眼就发现了自己放才被玩家碰触过的地方留下的漆黑痕迹。
「你做了什么？！」
玩家没有回答咒灵，直哉却是在看见它胳膊上的纹路时眼皮一跳,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预感。
正如玩家的下一句话是笑着说的：
“自爆吧。”
就这样轻飘飘的、仿佛是好友间的玩笑一般的话语。
直哉看见的，仿佛是那时的自己。
特级咒灵连一点挣扎都不曾做出,急剧的膨胀与坍缩之后，只在地上留下了大片漆黑的爆炸痕迹。
——是言灵吗？
——言灵为什么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对方可是特级咒灵。你是如何利用言灵操控特级咒灵的？
涉及到自己的生命，它们被命令自尽时亦会挣扎得特别厉害。
利用言灵术式能操纵一只二级咒灵自尽已是天赋异禀……再至于特级,哪怕只是禁锢它们的行动，恐怕都要做到强烈的反噬吧。
可她竟然……
还没来得及嘲笑玩家夸下海口,下一秒就被特级咒灵的瞬间泯灭给震撼到。
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此自由的操纵特级咒灵的生死，而这个能力又不仅可以用在咒灵身上——
部分在场的禅院家成员见证过之前玩家与直哉的打斗，皆是回忆起了那时玩家对直哉少爷的羞辱。
不，那能叫“羞辱”吗？
对比现在一言不合就让特级咒灵自爆，整个过程连三秒钟的花费不到。
再想想她和禅院直哉那场战斗……直哉现在好歹还手脚齐全的站在这里呢！
她竟然还专门留了直哉少爷一条狗命，她真的,我哭死！这分明是以德报怨，分明是大慈大悲啊！
有好几个人看向直哉、看向玩家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直哉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色有一瞬的苍白。他张了张嘴，并且再一次的意识到了什么，又干脆噤了声，一反常态的显出几分安静模样。
他们想问的问题太多，却没一人敢在此时直面玩家。
更为聪明的禅院家人直接转向之前与玩家同行的夏油杰，悄悄问道：“她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夏油杰缓缓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你不是她朋友吗？你会不清楚？”
问完这句，那人又恍然大悟状：“你不必替她隐瞒，我们不会加害于她的。你只需要悄悄告诉我们一点她的能力……”
夏油杰仍然摇头：“这我真不清楚。”
见夏油杰油盐不进，那人瞪了他好一阵，干脆催促道：“那你去问问她吧。”
“她究竟有什么能力？更重要的是，她的能力有什么限制？”
为什么不会受到伤害、还有什么胡诌一样的反弹、还有那强到不可思议的言灵……
夏油杰半点不想和玩家主动拉上关系，坚决拒绝靠近玩家。
正准备拒绝禅院家的要求，……刚好在这时，他抬头，玩家回头，两人正好对上视线。
就算对上特级咒灵、就算把咒灵吞进喉中时那臭抹布一样的味道，都顶不上他在这一瞬间的头皮发麻。
并且，玩家还专门举起了手，又一次要和他打招呼的模样：“小杰啊——”
夏油杰扭头，想要装作这里没有“小杰”这个人的存在。
玩家直接走到他面前：“夏油君，夏油君。”
“话说，你们看到的景象，究竟是什么样儿的？这里很恐怖吗？”
“我刚刚看你们进来时的表情，好像都有被吓到诶。”
……？
夏油杰没能及时理解玩家的话语。
其余的人亦想要探知玩家的情报，或隐晦或直白的向玩家看去，却亦不理解她究竟在说什么。
玩家视野中的景象极其简单，完全符合她在外面看见的废弃建筑风格。她在踏入房屋里面后，看见的亦是普通的空旷毛坯房。
什么都没有，仅勉强能被称作阴森。
就这样基本算是随处可见的场景，总不至于这些人都胆小，看见空房子就忍不住害怕吧？
玩家说道：“可这里不就是普通的废弃房屋吗？除了刚刚那个咒灵，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吧。”
虽然已经有点不敢说话了，但直哉还是以表情表达了他的不可思议与嘲讽，瞪着眼睛看向玩家。
四周墙壁上的诸多眼睛仍在转动着，不时眼睛又会变成猩红的嘴，看多了非常掉san。
夏油杰还以为玩家说的是什么提示，沉吟一秒过后隐约有些反应过来了：“你说得对，这里的确不对劲。”
“作为领域主人的那只特级咒灵已经被你消灭，这里的领域应该消失了才对。可它仍然存在，应当是说明……”
玩家一脸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夏油杰不解道：“我刚才的推断有什么问题吗？”
“有的。”玩家礼貌问道：“首先，你说的这个‘领域’，它是什么样子？我看到的好像就是普通的空房子诶。”
夏油杰陷入沉默，表情似乎也有些呆滞。
但不用玩家更进一步的说明，通过以往的案例分析，夏油杰很快反应过来玩家的“特殊”。
“你——……”
不会被领域影响、不会被物理攻击伤到、不会受到任何咒术伤害、咒具同样对她无效。
简直就不需要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
虽然现在所有人已经能够看见她、她也能够自由的触摸这个世界的物品与人物，并对他们产生影响。
但是，这个世界的存在却不能影响到她。
夏油杰早就知晓她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人类。可是，即便如此，在真切意识到她的属性、能力之时，夏油杰仍然忍不住会生出这样的感慨：
她真的……
不是由某个高维世界投射下来的存在吗？
能够单方面的影响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人物、力量却无法动摇她分毫。
这样的存在，不能被称之为人类，而应该被称作为“神明”啊。
夏油杰一时哑然，其他人掌握的情报却没有他那么多。
直哉这次没憋住，“哈”了一声，但也直白的理解了玩家现在的状态：“你竟然看不见「领域」？”
“我们现在在领域里吗？”玩家诚恳的发问，还有一些好奇：“领域里面是什么样的？你描述一下？”
直哉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这个麻瓜的弱智问题。但他亦注意到领域内的异常，不曾放松戒备，左右看向四周。
他没有丝毫提醒玩家的意图。玩家也仍然像个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一般四处看看，闲着没事还会手贱这里戳戳那里戳戳。
虽然不知道在她的视角里是怎样的景象，但就算她看不见，她似乎也能对这里的东西造成真实伤害。
在她的手戳上墙壁的一颗眼珠时，眼珠紧紧闭上了眼皮，还溢出了眼泪，显然被痛到了。看得有好几人感同身受的闭上眼睛，狠狠眨了眨。
也仅仅是这短暂的、不可视的一瞬而已。
另一只咒灵出现在了玩家身后。
玩家：“……嘎？”
看见周围人的脸色变化，玩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依旧不慌不忙，还是那般不合时宜的从容。
她反而是先点开游戏面板，在这里能简单查看到敌人信息。玩家还有心思喊出：“特级咒灵有两只！要来了……等等现在好像已经只剩下一只了？”
不过这只特级咒灵显然已经清楚了在场人员的实力差距，柿子要挑软的捏——它约过玩家，轻轻松松一挥手，简单拿到了一个人头。
那人的身体才反应过来一般，血液喷溅而出。
然后，咒灵又转向了第二人。
尽管是禅院家的精英，该腿软的时候还是会腿软；遇到强大的敌人时，逃跑的意念站了上风，曾经有过的队形在一瞬之间溃不成军。
虽然咒灵的体型与人类相差不大，气势上却有如大象和蚂蚁。
咒灵仅仅是刚前进了一步，部分人类就像被逼到角落里的兔子，绝望的神情中只得带上了背水一战的坚决。
他们居然刚使出术式，勉勉强强打在咒灵身上，却没显出一点效果，连点擦伤也不曾留下。
直哉虽与他们是同僚，这时候却不吝于落井下石：“一群垃圾，早在这里被全杀了算了，也能给我们禅院家省点饲料。”
早已知晓了本家少爷的脾性，被逼到墙角的喽啰们也根本没指望他的救援。他们之后把唯一的期望落到表示中立的夏油杰身上：
“夏油杰，为什么你就只是在看着啊？！”
“难道你也背叛了吗？！”
夏油杰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关我什么事？”
“还有，我什么时候和你们站一边了？都没同盟过，哪儿来的背叛？”
“你不是和我们一起进行任务的监视者小队成员吗——先别说那些了，快用你无敌的咒灵操术想想办法啊！”
夏油看了他们也一眼，像是在沉思。之后他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
“可我又没有被咒灵攻击，就算想要自卫，似乎也没有道理啊？”
那些人满脸的绝望。夏油杰不以为意的努了努嘴，示意他们看向另一个方向。
他们看见了玩家。
玩家一脸莫名的回看向他们。
伴随着一声尖叫，禅院家队员再逝一人。
玩家无动于衷，还能友好的和夏油杰探讨：“好不容易来京都一趟，我们待会吃什么？”
“为什么你会悟的脑子里都只想着吃？”夏油杰似乎是想这么说，于是故意答道：“随便在M记打包几个汉堡回去吧。”
“别的不说，看这一地的番茄酱，确实有点想吃薯条了。”
就是在这样血淋淋的场景里，这家伙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谈论薯条蘸番茄酱——她真的这不是个人吧！一点同理心都没有的吗？
夏油杰才把话题拐回来：“吃饭之前，还得先把这里通关吧。”……等等，怎么就连他的用词也被玩家污染了。
玩家很顺畅的理解了夏油杰的意思，又听夏油杰说了句：“NPC都快没了呢。”
……NPC？
你说谁是NPC？？
不过至少他还是好意。
因为玩家脑子里好像没有这根弦，于是夏油杰善意的提醒道：“要救他们吗。”
可是就指望这样一个家伙来救自己……
他们的表情好像更加绝望了，玩家也几乎是与他们一同出声：
“她会救我们？”
“我会救他们？”
“这里面有必须保证存活，不然任务视作失败的重要NPC吗？”
玩家虽然这么问，但显然她自己也清楚答案。
夏油杰摇头。
“那有什么对上我xp，我不救就会悔恨终生的角色存在吗？”
夏油杰沉思一秒，看了眼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
“哦不，不，他不算。他死得还算挺大快人心的。”
禅院直哉：？？？
夏油杰便回答了：“那就应该没有了。”
“所以，”
玩家摊手说道：“没救了，等死吧。”
夏油杰无奈耸肩，看向像雏鸡一般瑟缩在墙角的众人，在胸口多画了一个十字，给予了他们最后的怜悯。
第 65 章 65
直哉先前与玩家对决之时,从头到尾都只见玩家用作弊一般的能力使唤着他，他既不曾见过玩家的术式，也不曾见到玩家的素质。
……不管是身体素质还是道德素质,直哉通通没有见到。
而等到他们进入这片领域，遇见第一只咒灵。
所有人都默认了这片区域内只会有一只咒灵存在。而当它没有丝毫悬念,更是看不出丝毫实力差距的被玩家简单解决，所有人在松上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
正是因为玩家打败敌人时太过轻松随意，才让他们对自己、对咒灵的实力也产生了一种错觉。
……虽不知为何这里出现了两只咒灵。
但是,由此产生的结果是灾难性的。
禅院直哉并不在乎这死了一地的禅院家随从。
他在乎的是——
禅院直哉看着正立于他头顶之上的咒灵。
他脚下似化作了一眼望不见底的深渊，黑暗正张牙舞爪、迫不及待的等待着他松开手以此将其吞噬。
这里本来应该是建筑物的二层。但在完全不讲常理的领域之内，真从他死死抓握的栏杆边缘掉落下去,可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
在咒灵向他攻击去时，直哉的反应也确实迅速。
他没有像其他喽啰那样简单被咒灵劈成两半,成功护住大半个身体没有受到太多皮外伤。可却是在咒灵的追击中失去了立足之地，掉落到了本就零碎的地面之外。
直哉又一次向下边深不见底的黑暗处望去,几乎快咬碎了牙关。
他又看向了在咒灵身后，还有闲心看戏的玩家。
直哉勉强挤了道声音出来：“你……”
“嗯？”
玩家似乎没有听清，向他侧了侧耳朵。
就和刚才一样,咒灵无视了身后不太好招惹的两个人，更进一步地向直哉迈去。
恰逢此时,另一道声音传来：“哟。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我赶上了吗？”
……应该不是直哉的错觉，咒灵似乎更不敢回头了，脚步还加快了些，更大步的向自己走来。
五条悟拎着一小个纸质甜点盒，夏油杰发现他的到来也不惊讶，只伸手打算接过五条悟带回来的伴手礼。
五条悟一把把夏油杰的手拍开，不忿说道：“我说了不会给你们带东西,这是我自己的份好吗。”
“刚好现在好戏还没有结束的样子，正好可以边吃边看……”
面对敌人袭击的时候还表现的像树懒一般缓慢，此时玩家一闻着甜点的味儿，甚至就连五条悟都慢了一拍。
玩家已经拆开了小纸盒，又生怕五条悟再抢回去似的，忽略了刀叉、没有分毫仪态的直接手拿蛋糕塞了一半进嘴里。
五条悟一时沉默。
玩家满脸倨傲，嘴边还沾着一半奶油，表情里没有丝毫悔过的意思，更似乎是在说：对，是我，怎么地吧。
五条悟张了张嘴，仍然想说什么的模样。玩家把整个蛋糕塞进嘴里之后，就更是一幅死鸭子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了。
初见时偷了他的糖被减好感度玩家还会想着弥补，那是因为他的好感度还没达到满值。现在反正好感度刷满了，那当然是怎么造作怎么来。
不过这次，玩家没有听见好感度增减的提示音，五条悟也没有和她计较的意思。
他干脆跳过这个话题，指了指那边苟延残喘的直哉：“先给来个前情提要呗？”
“哦，没什么好说的。”玩家还有点口齿不清的回答。
“这里出现了两只咒灵，而且都接近于特级级别。”
夏油杰更为详细的说明道：“所以他们都没有预料到这种状况之外的展开，所以被这两只咒灵摆了一道。”
那只咒灵已不慌不忙的走到了直哉面前，露出了恶劣的笑容。
它缓缓抬起脚，作势要踩的模样。
直哉在这时真的很想大叫：“现在是聊天的时候吗？！”“别光杵在那儿浪费时间了，快来救老子！”
但正如他被咒灵杀光同僚时他不曾求助，他被咒灵一脚踹飞出去时不曾求助，他被咒灵一边倒式的狠狠殴打时，他也不曾求助。
现在到了更紧要的危机关头，他也仍然不想向那明显是敌对立场、而且还是他眼中的低劣地位的玩家求助。
夏油杰摆明了要当混子，他的立场也很容易看得出来。直哉曾委婉的向他求助过一次，夏油杰只是默默转移了视线之后，直哉也不愿意再向这位实力不明的跑腿人员搭话了。
而现在，又恰到好处的来了一只五条悟。
直哉似乎看见了求生的希望，在咒灵已经逼近的威胁之下，语气更是迫切的向五条悟开口道：“五条君……”
如果换做是一般人，在这种危机关头应当会识时务的运用请求语气，服软的求助：你能帮帮我吗？
但直哉内心的自尊仍占据了上风，这时候也不肯落下面子。
五条悟看了过来。
直哉莫名僵硬道：“你——……”
玩家也看了过来。
直哉表情和语气都立刻变得凶恶，但在咒灵的威胁下又显得有些外强中干：“你这傻x就只会干看着？还不快点过来救老子！要是老子出了点什么好歹，你以为我们禅院家会放过你？”
“哦——”
玩家出乎意料听话的走了过来，反而让直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玩家走得更近了，而且她的表情也相当的温柔和善。可直哉反而有种比咒灵靠近时更加汗毛耸立的恐惧感。
不止是直哉，也包括了咒灵。在玩家站起来的一瞬间，它就像受到惊吓的猫一般突然跳了起来，几乎快要跳到几米开外，也不知道玩家是怎样抓到它的。
但流程就和对待上一只时没有太大的差别。
玩家轻松拍了拍它，它也立刻像被拎住后颈的猫一般伏下身子。
忽略它身上的黑色纹路，光看咒灵这服服帖帖的模样，外人大概真会以为咒灵已经和人类联手、或是完全屈从于人类手下了吧。
不……
可在看她身后那双黑色的翅膀，更多人或许会直接断定她为咒灵一方吧。
那样恐怖的、几乎能够控制万物的能力，真就像个反派BOSS一般。
而现在那位反派BOSS取代原本的咒灵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蹲下了身，带着笑意俯视仍然抓着护栏，身子已经完全悬于二楼天台外侧的直哉。
说不清是期待还是恐惧，直哉紧紧盯着玩家那只似乎想要向他伸过来的手，脑子里甚至没有空闲思考自己是应该拒绝还是接受。
那只手——那只只需要通过碰触便能够无视他人意志、轻松操纵他人躯体的手。
直哉盯着她的手。
可又一次出乎意料的，玩家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便把手收了回去。
“你很在意我的能力吗？”
好像是在为直哉着想，玩家几乎快要举起双手，以表明“我没有想要对你使用能力的意思”。
于是，又莫名带上一些失落，更是恼怒于她在这个救人关头还叽叽歪歪这么多，直哉又想要叫骂出声了。
玩家仍然没有把他拉上来的意思。
她反而比咒灵更加恶劣的，又像是在用微笑嘲讽，玩家故作恍然大悟的突然说道：“这次我可不会控制你的身体了，全靠你自愿。”
“当然，我绝不是在威胁你的意思。”
直哉仍是盯着玩家的手，说不清是渴求还是忌惮，但这时他总算把不合时宜的脏话吞进了喉咙。
又带着几分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从哪来的自信，直哉反而想笑：“威胁？就你？你能威胁我什么？”
“现在我虽然处于劣势，但等我爬上来，我绝对会要你好看！”
玩家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还是把一只手伸到直哉不远不近的前方，说出了她的条件：“你想要我救你妈？”
“谁稀罕你这家伙来救……”
话虽这么说，可就算是直哉少爷也懂得形式，因为在场的就只剩下站得远远的夏油杰、心情甚好正在看戏的五条悟了。
面前玩家对他伸出的手，才是他最有可能抓住的那根救命稻草。
玩家说道：“要不这样吧。”
“你来做我的狗，正好可以弥补之前没有学狗叫的遗憾。”
“所以，要来吗？”
“来当我的狗，我就把你拉上来。”
直哉在听见这种不可思议的要求之时便立刻涨红了脸。
……他本来已经想尽了人类女性能提出的种种要求，哪怕就像刚才一样贪婪的要求禅院家祖宅，他也不是不能答应。（当然，在把他救上来之后就立刻翻脸不认账也是在他计划之中的。）
可是，万万没想到，玩家能更不要脸的趁人之危，在这种时候提出这种要求。
远处听见这话的夏油杰都呛了一声。
显然，直哉还是低估了玩家的下限。
他简直是不可思议的瞪着玩家，一时都没能想出什么更为激烈的批判话语。玩家还在得寸进尺的继续说：“作为定金，要不现在你就学一声狗叫？”
……不可理喻！
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直哉再也不想和她沟通，把唯一的期望转向了远处的五条悟。直哉又一次亲切而诚恳的呼唤道：“五条君，五条君——”
直哉只庆幸自己没完全得罪五条家的大少爷。这时他更是学会了好声好气的请求：“五条君，你来救救我。等离开这里，我肯定会给你相当的报酬……”
五条悟听见了直哉深情的呼唤，更是亲切的回答道：“诶，该怎么办呢？真让人困扰呢。”
直哉忙不迭的继续加码：“还有我们家珍藏的咒具，有很多的，我出去就可以给你！”
“哈哈。”
不知为何，五条悟笑了一声。
应该是期待的笑声……吧？
就听五条悟依旧含着笑意，如此爽朗的对他说道：
“可是，我也更想听你学狗叫诶。”
“哈哈。”
在场有三个人笑出了声。
忽略自己所仇恨的玩家、并不在乎的夏油杰，直哉颤颤巍巍的向五条悟看去，惊奇的发现他似乎是真的在等待看好戏。
“啪”的一声。
那是直哉隐藏着的少男心碎裂的声音。
……还有他太长时间维持着同一姿势，手指终于不堪负荷，肌肉抽搐时发出的声音。
直哉面色扭曲，犹有怨愤的瞪着玩家。
玩家面色不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她伸出的手仍然悬在半空。
直哉盯着那只手，表情更加扭曲：“你tm……”
玩家晃了晃半伸着的手，像是在催促。
直哉咬牙。
最终，他闭上了眼。
五条悟和夏油杰各自掏出手机，默契的按下了录音键。
安静的时间似乎有那——么漫长。
他们听见了隐忍的、压低了的、悲愤中似乎又含着一丝喜悦（？）的声音。
“…………汪。”
第 66 章 66
出乎意料的（直哉：等等,我为什么要用“出乎意料”？），玩家竟然真的履行了承诺，在直哉屈服的叫出声后,她把他拉了上来。
其实直哉的计划非常简单。
不就是区区一声狗叫吗,大丈夫能屈能伸。真掉进领域里的深渊里面，以后说不定连学狗叫的机会都没有了呢。
更重要的是,反正在场的也没其他人了。只要自己被救上来之后坚决的否定了这件事，自己就仍然是清白的。他们没有任何证据指控自己——
直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恢复了倨傲，用下巴看人的模样。
却听一旁的五条悟在和夏油杰说：“这次旅行真是收获颇丰啊。”
夏油杰满是赞同：“我都想要感谢夜蛾老师交给我这趟差事了。”
直哉才恍惚想起,这里还有一个目击证人。
他虽崇拜五条悟,但五条悟这人本身就不着调，说出去的话基本没人信的。
就算五条悟说“哈哈哈今天直哉学狗叫了诶”，别说禅院家，估摸着就算是五条家的人,都不会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可如果再加上一位夏油杰——其实直哉还没有完全的记住他的名字,仅把夏油杰当做了看好戏的路人。
可如果这位“路人”也下场进行证明……
然而,出乎直哉预料的还在后头。
他眼见着那俩人各自拿出手机，按下某个按键,两个手机中的声音一齐传来：
“……汪。”
点击循环播放：
“汪。”“汪。”“汪。”……
那俩人绝对是故意的，挤在一起笑得花枝乱颤，拿着手机的手都开始抽搐了。
直哉呆滞。
比起愤怒,更多的是慌张、以及事情超脱预料后的无力与茫然。
玩家倒是早有预料,但也不忘火上浇油。她回头冲那俩人喊道：“待会记得也给我发一份！”
“好好好。”夏油杰还带着笑音：“已经给你发过去了。”
玩家收到文件,差点把手机怼到直哉脸上去。
按下按键，这次变成三重合唱，立体声环绕了：“汪。”“汪。”……特级咒灵：这里明明是我的主场,你们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但它是真的非常识时务，还是躲得远远的，就是安静地看着这头吵闹，似乎还有点想要一走了之的意思。
恶劣的三人组也顾不上咒灵，眼中俨然只剩下了楚楚可怜（？）的富家公子哥（？）。
玩家笑得就像街头小混混一样，不顾直哉的意愿继续循环播放狗叫声，看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玩家也就笑得更放肆了：
“桀桀桀桀桀桀。”
“直哉小哥，你也不想这份录音被其他人听见吧？”
“她怎么笑得和登徒子似的，而且感觉下一秒就要给人来一个壁咚了。什么年代了怎么还在玩霸道总裁剧本。”五条悟小声和夏油杰耳语。
夏油杰回复：“她算哪门子的霸道总裁，顶多算是个法制咖还差不多。”
五条悟深以为然。
就听玩家对着羞愤欲绝的直哉继续说道：“如果不想录音暴露给其他人的话，之后你可得乖乖听我的。不然的话，哼哼……”
直哉脸已经涨得通红，完全确认自己没能力从玩家那里抢得手机后，他不甘的扭头，狠狠闭上眼睛：
“我知道了。我按你说的做总行了吧。你不要把这个录音的内容……”
虽然站得远，但五条悟和夏油杰卓绝的视力竟捕捉到了直哉眼中隐约的泪光。
“你不要把这个录音让其他人听见。”
就连五条悟都有些惊了：“有一瞬间，我以为我们穿越进了里番片场。……接下来应该不是一些r18向的展开吧？”
“……”
夏油杰没有回应。
“杰？”
五条悟更是惊讶的向夏油杰看去，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手机录像功能，镜头对准了玩家和直哉，夏油杰正扮演着沉默无言尽职尽责的摄影师角色。
有时候五条悟真的很怀疑，癫的其实不是他，而是这个世界才对吧。
明摆着是威胁，却又不得不接受玩家所有要求，直哉面色通红，看上去又羞耻又气愤。
就听玩家缓缓开口：“那我这就发布第一件想让你做的事……”
五条悟竟罕见的产生了一丝迟疑。
在没有人性的挚友和没有道德的背后灵的衬托下，五条悟心中竟然萌生出了理智的光辉，让他认真思考了一下是否应该制止玩家可能会做出的过激行为。
他本来是不觉得玩家会在这种时间，这种地点凶性大发，对直哉提出一些不可描述的要求来。
但转念一想，如果是玩家的话，还真不是全无可能。
……绝非是五条悟心生怜悯，或者他对玩家产生了什么高道德水准要求。
他只是不想看到辣眼睛的画面而已，对象还是那个禅院直哉。
五条悟正准备出声：“喂……”
玩家倒是早有准备般的已经开了口，只是没有大大咧咧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她凑到直哉耳旁，直哉被这个家伙靠近的时候几乎是虎躯一震，瞳孔猛缩，比遇见咒灵时还要应激。
玩家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直哉露出了稍显惊讶的表情：“你问这个做什么？”
事情的展开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五条悟也就不再出声，只是挑起一边眉毛，饶有兴致的听起了他们接下来的对话。
夏油杰放下了手机，若有所思。
玩家回答：“当然是因为有需要我才会问你。”
“可是——”或许是因为过于惊讶，直哉下意识的接续一句之后，才恢复了目中无人的语调：
“我就是在问你，你‘需要’它做什么？”
正是因为有把柄被握在玩家手中，还有玩家就一路上表现出来的不着调行为，直哉更难以信任玩家了。
他心中似乎浮现出种种可怕的猜想，表情也变得更为警觉：“你该不会是要——……”
玩家笑容满面的又一次拿出了手机，直哉反应迅速，立刻闭上了嘴。
玩家说道：“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有点想要完成的目标呢。”
直哉紧紧盯着玩家的手机，抿着嘴，不敢回应她的话语。
虽然没有把话说全，可是莫名的，五条悟好像猜到了她是在说什么。
玩家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深入的意思。她拍了拍手，像唤狗似的喊了声“回来”。
就见刚跑路跑了一半的咒灵顺应玩家召唤，灰溜溜的跑了回来，俯首在玩家面前。
“因为我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所以才留了你一命。”
玩家问道：“你知道其他的特级咒灵在哪儿吗？”
“……或者，你知道其他的‘宿傩的手指’的下落吗？”
第 67 章 67
“等……等等？？”
但玩家问出的这个问题显然与五条悟预料的内容大相径庭。就连他也没想到玩家会在这种时候,面对这种对象，问出这种问题。
“其他的特级咒灵？还有宿傩的手指？你问这些做什么？”
“不，咒灵的话我还可以理解——”五条悟语速飞快,但说着说着，他似乎又已经猜到了答案。
于是，他没再继续问下去了,也跟着一同看向了咒灵，等待答案。
咒灵身上的压力加倍了。
它肉眼可见的满头大汗，张了张看起来像是嘴的器官，用手势比划：窝……窝是咒灵，听不懂泥们在缩什么。
玩家踹了它一脚：“想死？”
咒灵才终于口吐人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从诞生之初便一直待在这里,没有遇见过其他人类……除了你们。”
“好哦。”玩家却十分好说话，听见咒灵回答后便放开了它。夏油杰看起来有些惊讶的瞟了玩家一眼，直哉更觉得不敢置信,张开了嘴想要说点什么。
玩家已经先他们一步开口。不过这一开口就立刻粉碎了咒灵心中的侥幸，也终止了直哉刚涨回来一点（？）的好感。
玩家的态度不太友善，仍是居高临下的对咒灵命令道：“那就别在这儿宅着了,赶紧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又不是吸血鬼，应该不会惧怕白日里的阳光吧？”
……好好好,这才是我认识的玩家，对待特级咒灵还能高高在上的发布命令。换成其他人做得到吗？
咒灵就像被训斥的小媳妇儿一般委委屈屈地低下了头：“我知道了。你要我去外面做什么？”
“混到你们特级咒灵的圈子里,把它们的动向告诉我，顺便再打听一下宿傩的手指都在哪里。”
“只有这个任务完成得好,我就可以饶你一命。”
虽听闻他们的对话,隐隐猜到了事情的走向会变成这样。但真的发现玩家的目的是其他所有咒灵——以及宿傩的手指时，直哉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那可是特级咒灵啊。
普通的咒术师，别说是特级,就连一级、准一级的咒灵都无一战之力，遇见了必定会折损几位珍贵的战斗力。
可到了这里，咒灵的等级划分好像变得毫无意义。不管是强是弱，她好像都没有放在眼里。
“喂喂，你可别光顾着自己出风头。”
五条悟突然出声插话，撞似不满的抱怨道：“你把怪都抢了，那我打什么？”
……哦，忘了还有一位。
夏油杰：“我也需要几只特级咒灵增添一下我的战斗力。”
差点被特级咒灵逼至绝路的直哉：……只有我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咒灵没有勇气插入他们的对话，听着二人还没有见着那些特级咒灵呢，就已经划分好了猎物归属。
听他们讨论完毕，咒灵才俯首应声：“我知道了。我会把任务办妥……”
它看了一眼留在自己身上的印记，它是那样的安详无害。
但生存的本能却告诉它，只要其主人随意的一句话，就能轻松掠取它的性命。
正因如此，咒灵才格外恐惧。
它向玩家深深俯首，再为等到玩家的其他吩咐。因而解除领域之后，它立刻找寻任务目标去了。
——
从领域中残存的人数不多，很显然那二人也没有怜恤禅院家人的意图。
倒不如说是完全忘了后面可怜兮兮（？）跟随着的禅院家的两二人，而禅院直哉同样忽略了自己身后狼狈的同族，有些固执的跟在那二人身后。
那二人状似随意的聊着：“今天吃啥？”
“随便吧。”
五条悟：“京都有什么特产吗？”
玩家：“话说回来，你刚刚消失去了哪儿？”
“当然是肚子饿了先去吃了一顿啊！”
玩家向五条悟伸手：“伴手礼呢？”
夏油杰：“我觉得你应该先批判一下他在紧张激烈刺激的战斗中途溜走，跑去吃饭这样明显不符合正常人行为逻辑的事情。”
五条悟套了套外套口袋，扔给玩家一个栗子大福。
玩家：“原谅，都可以原谅。只要有伴手礼，什么事都可以好好商量。”
夏油杰：微笑.jpg
直哉跟在他们后面，其实有一瞬间期待过能窃听的一点正经内容，比如说对刚才咒灵的点评、战后经验、其他人（尤其是禅院直哉）的表现点评之类。
结果这几人表现得连刚考完小学试题的高中生都还不如——普通高中生好歹还会抱怨一句“试题太简单了”，结果这几个人的话题直接跳跃到了今天的晚餐和刚才的伴手礼，如果不是夏油杰顺带提了一嘴，直哉简直要以为不久前那场与特级咒灵的战斗根本没发生过。
而且，这几个人的前进方向也不对。
这就不是回禅院家的路！！
直哉忍无可忍，停住步子唤道：“你们要去哪儿？”
那二人才想起来直哉的存在一般，略带恍然的回头向直哉看去。玩家惊讶又感慨的对直哉说道：“你怎么还在啊。”
“护卫犬大概就是这样的吧。”夏油杰也跟着感慨。
直哉没忍住，狠狠瞪了一眼夏油杰。不过现在不是斗嘴抬杠的时候，所以直哉是对着玩家和五条悟说的：“你们不打算回我家——禅院家禀报任务？”
五条悟又“哦”了一声。
玩家被提醒，也想起来了。她拍了拍直哉的肩，直哉对上玩家视线，莫名呼吸一滞，心跳加快，屏息凝神听玩家说道：
“对哦，完成任务还可以拿到你家地契。记得帮我汇报一下任务完成，之后再把奖励给我送过来，辛苦你啦！”
——禅院直哉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我自己那一瞬间的心跳加快，或许意识到了她即将提出厚颜无耻的要求，因而产生的强烈心梗。
那房子，不，应该说禅院家的一切，都本来是应该由自己继承。结果就因为玩家的出现，他竟然不得不将未来自己的家产送到外人手中……
不，不对！他的思维怎么真的被她同化了！竟然真的开始认真思考履行约定，把家产送出去的事了！
直哉才反应过来，正打算拒绝，可又想到被玩家捏在手中的把柄，又有一瞬的犹豫。
但那边的二人是真没把直哉的这点纠结放在心上，交代完一句话后便又打算离开了。
直哉下意识的想迈步再跟上，玩家这次回头迅速，对他做出了驱赶手势：“好了好了，你快回去把这次的任务报酬奖励给我送过来。”
直哉没再向前，但也没真的那么听话的转身离去。
他有些难以抉择的站在原地，尚未确定之后应该如何行动，而前方的二人渐行渐远。
他们并没有压低声音，以普通的音量继续交谈着。
因而那番对话也落在了直哉耳中。
五条悟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说什么？”玩家答。
“我也有相同的疑问。”夏油杰语速不急不徐，接着五条悟的话语继续说道：“就是你一直避而不答的那几个问题，现在可以告诉我们真相了吗？”
夏油杰问：“先不提你找那些特级咒灵做什么。就当是你为了见义勇为，清除人间灾厄好了；但是……”
“你要宿傩的手指，又是为了做什么？”
玩家不曾回答，却听五条悟收敛了总是潜藏在话语中的轻浮玩笑之意，以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问：
“还有，”
“在你所知晓的‘未来的’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 68 章 68
很难形容在听见这个问题时,玩家脸上那空前扭曲的表情。
她睁大眼睛，但绝非是因为惊讶，倒更像是盯着猎物——不,根本就是对仇人般的憎恶神情。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那一瞬间的表情消失过后，她又像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一般,满脸淡定，还能恢复成像以往那般带着一些玩世不恭的笑容。
“嗯……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吧。”
夏油杰和五条悟两人一齐在心中想道,“这家伙在说谎。”
玩家根本不在乎她的谎言有多么拙劣,语气如常的继续说道：“简而言之就是,夏油君——不……应该是天外来客吧？”
“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有陨石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了东京都圈内……”
“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夏油杰突然出声打断道：“你现在在大家心中的信誉值比悟还要低。”
五条悟连连点头,又突然反应过来,瞪向夏油杰：“等等,你拿谁做比较？我信誉度超——高的好吗！”
夏油杰没理他，只是对玩家说道：“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如果谎言太多,可就真没有人会在相信你了。”
玩家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以为意。表情像是在说：那又如何？
而潜藏在那副表情下面的“不在乎”，若是再仔细品味的话，……
五条悟并非愚钝，他只是以不着调的表现掩藏了他所看见的细节。如果他想要追究的话,正如此时,五条悟蔚蓝色的眸子紧紧盯向玩家，那双瞳仁仿佛能看穿她的灵魂。
他又问：“那你用应该如何解释，你想要收集宿傩的手指？”
“这很好解释。”玩家理所当然的回答：“收集癖玩家总想集齐游戏中的所有物品，所以当然也包括宿傩的手指。”
夏油杰仰头。
即便玩家不曾给出真心的回答,结合她的话语、她的态度、她以往的所作所为。
事实其实很清晰地展现在他们面前。而这两人几乎是从一开始就意识到了。
只是现在，他们才终于将玩家态度中隐藏着的最大的矛盾揭穿在她面前。
“……你把这所有的一切，都仅仅是当做一个‘游戏’？”
他们听见玩家回答：“是啊。”
这才是玩家说出的唯一一句真心话：“而这场游戏中最大的boss，就是两面宿傩。”
她说：
“我是为了击败两面宿傩而来的。”
……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五条悟第一反应是笑。
源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不论是被封印状态下，抑或者是五指、十指——乃至二十指的满状态宿傩，他都并未把其当做敌人。
他有着能够与之一战、并且战胜两面宿傩的自信。
五条悟也直白地将自己的内心想法这样说了出来。
玩家在这时似乎又显现出了难得的真心。
她以格外复杂而悲哀的眼神看了一眼五条悟，其中蕴含着的不以为然完全能让五条悟将她的眼神当做挑衅，当时便被点燃了怒火。
夏油杰却已经从这沉默的一瞥当中窥见些许端倪。
如果把玩家真的当做“未来来客”。
如果真的相信她所有的暗示、她所给予的所有信息的话。
那这明示一般的回答，似乎一直说明了她试图插科打诨避开的、属于未来某场战斗的结果。
夏油杰并不敢完全相信，犹疑着询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玩家的回答为曾变过：“其实从一开始，我所要的行动，都仅仅是为了这么一个目的。”
玩家却并没有详细告知两人她的打算。
又或者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打算？
玩家面前出现了似曾相识的传送用的通道。
虽然对她的性格早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他们也深知玩家有着不亚于五条悟的独断专行、与支撑这份独断专行的超高行动力。
可是，又或许是因为一直以来伪装的和睦终于被打破，玩家仍然想回避一切关于“未来”的话题——又或者真的只是她突发奇想，再也不想在这里停留。
玩家又一次展现了她的我行我素，并不在乎周围任何人的感受，也不愿意给出任何他们希望听到的回答。
所有抛出的问题就这样被玩家含混过去，五条悟来不及抱怨“你又要去哪儿？！”，玩家已经半只脚踏入了传送门，不过这次却甚是亲切的先告知了他们目的地：
“那么，十年后再见。”
被留下这样一份不负责任的告别语句，五条悟甚至不知道，这位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背后灵”，是真的打算消失十年，还是仅仅说出了一句夸张的玩笑话。
……
以玩家的性格，更何况她自己刚才吩咐了特级咒灵“寻找同伴”的任务，又交代了直哉去拿一份地契回来；
她想要的明明还有很多，怎么想也不可能就此立刻。
就此消失……
十年之久。
可是，她就是这样做了。
其行动之果决，就好像她与他们这段共同度过的时间皆是幻沫，其中的欢声笑与誓言也不过是梦中呓语，交付的感情皆为竹篮打水，她从未付出真心一般。
这一切，于她而言，可能真的仅仅只是一个“游戏”吧。
十年之后，再回忆起“玩家”。五条悟才想起来，自己直至今日，也仍然还不知晓她的真名。
第 69 章 69
这个秘密很少有人知晓：虎杖悠仁一直珍重的保存着一根羽毛。
羽毛漆黑,看起来和普通的乌鸦羽毛并无太大区别。
有时候他甚至会怀疑，这是否只是自己年幼时期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而产生的错误记忆。毕竟不管再怎么想，这世上都不可能出现长着鸟类翅膀的“人类”吧。
或许,那天夜晚，自己曾经见到过的那些离奇景象，真的就只是一场梦。
一场幻梦罢了。
……即便如此。
即便他自己也保持了七分的怀疑态度。
他仍然把这根羽毛一直留存到了现在。
只是为了未来的某一天,自己或许真的能够……遇到那天他所见到了、那双有着漂亮的蔚蓝色眸子的羽毛主人。
——
住院的爷爷刚刚病逝。
尚处于伤感中，想着临终前爷爷那几次幽深的眼神,结果他最终还是没有把那些隐藏的秘密说出来,只是悠悠叹了口气。
虎杖曾经好奇过,爷爷那时候却老是卖关子。结果长时间得不到真相的答案却好像变成了习惯,这时候见爷爷有了开口的打算，虎杖却反而打断了他：“不用了爷爷！你不用说！”
病床上的老人有些讶异的看向了孙子。
虎杖说道：“我会自己探寻真相的。”
……
结果最终,亲人已逝,虎杖仍是对当年的事情一无所知。
还没从复杂的悲伤中回过神来,虎杖便又被名为“伏黑惠”的同龄人莫名其妙的找上门来、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
初次听见那些超脱于常识之外的东西存在，虎杖并未感到惊讶。
不仅没有惊讶,甚至反而有一种“果然是真的存在着的吗”的感慨……
与不合时宜的欣慰,或许还夹杂着一分释然。
他想，他或许终于抓到了一丝那份“过去”曾经真实存在过的证据。
她或许……是的确存在过的。
虎杖与伏黑惠一同进入了教学楼。
“学姐——你们在哪儿——”
不用伏黑惠提醒，却像是某种理所当然的展开一般。虎杖虽是找到了遇见危险的学姐、将所谓的“宿傩的手指”重新取回。
亦是在那一刻，他看见了散发着强烈恶意的丑陋咒灵,与向他袭来的致命攻击。
——伏黑惠亦处于危险之中。
穷途末路,以为自己再无生还可能。别无选择之下，虎杖重新拾起那截手指，张开嘴——
却是在这时，散漫的声音自咒灵后方传来。
“哦,终于找到你了。”
“宿傩的最后一根手指。”
带着熟悉，仿佛是在记忆中沉淀了许久的那道声音。
依然是墨色的头发、漆黑的羽翼、仿佛能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玄素装扮。
却独有那双眸子泛着光，是一双能够让人想到广阔天空的蔚蓝颜色。
——是她。
没有任何理由，也抓寻不到任何证据。
无端的，仅仅是听见这道声音，虎杖便如此确信了。
这边是他追寻了多年未果的答案。
咒灵后方的女人亦发觉了虎杖。
像是早已熟识于他，轻飘飘都打了个招呼：“哟。”
她说的却是：“初次见面。”
虎杖在心中想道：
不，应该是“又见面了”。
对方如此向他自我介绍道：
“你可以称呼我为「玩家」。”
虎杖张了张嘴，内心思绪繁杂，有太多想说的话语卡在喉中，一时却不知该从何处开口。
就是这短暂的愣神功夫，虎杖听见另一人“啊”了一声。
伏黑惠看着玩家，脸上也带着相当的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虎杖已经完全错过了向玩家提问的时机，现在也被伏黑惠的反应带偏了注意力。结果虎杖向玩家开口的第一句并非问询或问候，虎杖豆豆眼，显得有些呆滞的问道：
“……你们认识？”
玩家看了看伏黑惠，又看了看虎杖，脸上丝毫不见心虚的答道：“好巧哦。”
然后向虎杖伸出了手：“宿傩的手指给我吧。”
虎杖丝毫不疑有他，把手指放到了玩家掌心。
“……喂！”伏黑惠试图阻止，但行动却显得有些犹豫，以至于出声也慢了一步。
可他也只是眼睁睁看着玩家收回手指，更不曾上前以行动阻拦。
虎杖又看了一下那两人，迟疑问道：“你们果然认识？”
有一瞬，再看向玩家漆黑的翅膀，虎杖真想直接拿着羽毛直冲到她面前问她她当年是不是见过自己。
但或许又是因为这长久的、以习惯了的沉默，虎杖又放弃了立刻追寻真相的决心。
按捺下追根究底的躁动着的好奇心，虎杖看着伏黑惠表情微妙。
但亦是没等虎杖开口或者伏黑惠询问，另一人的身影踏着窗沿，手中还提着一份甜点袋子。
他以似曾相识的方式和在场的众人打了个招呼：“哟。”
他的下一句台词也是同样的似曾相识：“终于找到你了。”
第 70 章 70
伏黑惠会认识玩家,完全是因为在他6岁那年，玩家主动找上门来了。
「是相当莫名其妙的一个人。」
这是幼年伏黑惠对她的第一印象。
彼时，伏黑甚尔刚和另一个女人组建了重组家庭。而作为伏黑甚尔的儿L子,他与那名女人带来的女儿L成为了并无血缘关系的姐弟。
新的生活尚未安定，伏黑惠还在努力适应新的家庭成员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又一次的不知所踪。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自他的亲生母亲死亡以后,甚尔更是完全放弃了育儿L责任，每天不知道去哪里鬼混。只是在偶尔想起来的时候,才会给伏黑惠打上一笔钱。
这就是伏黑惠眼中的父亲。
一名不负责任的、任性妄为的、相当低劣的男人。
因为这家伙连带着他新认识的那名女人,又抛弃了孩子离去,并且这次的时间长达半年。伏黑惠几乎快忘了他父亲长什么模样。
现在,伏黑惠正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一同生活。
大概就是在这个时期，玩家突然找上了门来。
她好像早就认识他似的,根本不用人介绍。一见到伏黑惠,对方“啊呀”了一声,表情里满是惊喜地走上前来。
伏黑惠对这名陌生人充满了戒备，全身紧绷的后退了一步。
“哦,我不是什么坏人。”
背上转着漆黑双翼、不管怎么看怎么可疑的家伙如此说道：“更不是什么可疑人士。”
如果不是伏黑惠术式法术觉醒得早、他早已习惯了这世上神神鬼鬼奇形怪状的咒灵,现在看见长着翅膀的“普通人类”，一般小孩儿L早就不知道被吓成啥样儿L了。
玩家却像没有发觉她身体的不一般，拿出手机，笑眯眯地对伏黑惠招了招手。
……看上去也就显得更为可疑了。
她还说出了更加危险的台词：“小朋友,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伏黑惠第一反应是摸出手机报警——可惜他现在还太小,甚尔更不会想到给伏黑惠买手机。
伏黑惠被逼进小巷，内心是遇见变态LTP后的绝望。结果玩家真就只是为了把手机屏幕递给他看：“快看！我当年拍下的纪念照片！”
伏黑惠没忍住看了一眼，发现是自己差点忘了长相的老爹，摆出了各种奇异又羞耻姿势的照片。
里面有好几张照片都是伏黑甚尔以想要杀人般的愤恨目光看着摄像头,很明显是被迫且不甘愿的。
伏黑惠对着这么多张照片，一时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玩家似乎读出了他的心思，以温柔（？）的声线说道：“在这种时候，只需要微笑就好了。”
伏黑惠勉强提了提嘴角。
他才总算从照片带给他的震撼中回神，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所以，你给我看这个是为了做什么？”
总不可能是想拿这些照片来勒索我吧。
显然，玩家的脑回路真的非常奇特，并非伏黑惠这等常人能够揣摩的。
没有任何来意，但是对于玩家的时候非常的顺理成章。
她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好东西当然要分享给他亲生儿L子看啊。”
伏黑惠：？
他有些迷茫的看着玩家，还是没搞懂她的目的。
玩家趁这个机会揉了揉伏黑惠的海胆头，伏黑惠没有反抗。玩家也就更加得寸进尺的直白道：“没错，我就是来和你一起嘲笑他的！”
“话说回来，他人呢？他应该还没有死吧。”
“……卧槽，明明没死竟然还是把儿L子扔一边了，好渣啊。”
……
这就是伏黑惠第一次遇见玩家时的经过。
在那之后，玩家也依然会时不时跑来伏黑惠这边露个脸。
直到名为“五条悟”的男人找上门来。
伏黑惠并没有详细询问玩家的信息。
比起信赖或者依赖这种情绪，在伏黑惠眼里，玩家好像更像那些偶尔会落在他家阳台上的鸟那些野——
并非朋友，也不算亲近。
只是偶尔会串个门，隔着一层距离，她知晓并且熟悉伏黑惠的存在，伏黑惠也熟悉并适应了她的到来。
五条悟似乎是恰巧出现在这附近的。
他看见伏黑惠，也是“咦”了一声。然后也不说明缘由，就像痴汉一般一直跟在伏黑惠身后，一直跟着他上了居民楼。
……伏黑惠那时候是真的很懊恼为什么自己没有手机。
但他还不知道这名男人的来意，更不可能把可能会带有威胁的陌生男人带到自己的住处前。
他终是转身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五条悟打量着他，像是在思考什么，缓缓“唔”了一声。
伏黑惠也就更警惕了。
对方才说道：“我养的鸟丢了。”
“……哈？”
五条悟虽是询问，语气中却充满了笃定：“你有没有见过一只黑色的乌鸦？”
伏黑惠突然想到了那道纯黑色的身影。
五条悟笑了起来：“对。”
“就是那个长着黑色翅膀，一身漆黑的家伙。”
“她自称为「玩家」。”
——
虽然从未问过玩家或五条悟这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每每提起玩家时，看五条悟那架势，伏黑惠也感觉不妙。
那之后，五条悟同样认出伏黑惠是伏黑甚尔儿L子，五条悟对伏黑惠也算得上是颇为关照，时不时就会跑来串门，偶尔还会教上他一两招战斗招式。
虽然伏黑惠总觉得五条悟跑到他家来不仅是因为他是伏黑甚尔的儿L子，倒更像是在他家守株待兔一般……
但是，玩家真就像惊弓之鸟。明明直到前一阵都还会时不时出现在他家阳台外，探头往屋里看上一眼。
可在五条悟出现以后，玩家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要说好奇，那当然是好奇的。
伏黑惠也把这个疑问一直憋到了现在。
他甚至从未想过，玩家会突然在这种时间、这种地点，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并且，还撞上了五条悟。
伏黑惠没有多想，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明明白白的对玩家的暗示：
快·逃！
同样在场的虎杖完全没理清这张开，呆愣的看着玩家的表情从最开始的英姿飒爽（？）到打败咒灵时的游刃有余，再到现在的慌张僵硬。
玩家展开翅膀。但在她真的起飞之前，五条悟动作更快，她被他一把抓住了领子：“找、到、你、了。”
“你还想跑到哪里去？”
玩家迅速的将翅膀收到身后，整个人显出一股渺小、可怜又无助的模样：“好、好巧？”
伏黑惠下意识地伸出手，希望能在五条悟真的动手杀死（？）玩家前拦上一拦。
玩家默默把刚拿到手的宿傩的手指藏到身后。
五条悟戴着眼罩。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玩家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实质性的落在了自己手中的手指上。
没头没尾的，她听见他说道：“我是不太在乎你现在收集了多少啦……”
“十年过去了，你竟然还活着呢。能再遇见你我很高兴——哦，这只是客套，你可以不用当真。”
“不过，现在再见到你，我发现我好像只剩下了一个问题。”
五条悟摸着下巴，又显出了意料之外的冷静。
不过他还是拽着玩家迟迟没有松手。玩家亦没有与他起冲突的打算，只能半转身瞪着他。
玩家顺着思维惯性抢答道：“需要我解释我消失了这么久的理由吗？”
“嗯？这个倒是无所谓啦。”五条悟摆了摆手，回答得很快。
就连玩家都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了。不过消失太久确实有些愧疚，玩家诚心的回答道：
“你问吧，我不保证我会回答。”
五条悟问道：“所以，你到底叫什么？”
玩家：“……”
玩家默默举起了宿傩的手指：“最后一根了，我们就在这里打宿傩吧。”
并试图直接把它吞进去。
在场唯一的常识人伏黑惠：
就现在？在这里？
打宿傩？？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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