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澄清

    吴曈虽然好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姜珩为什么这么着急忙慌地想跟自己解释?

    他感觉自己大概是出幻觉了,为什么感觉现在这个情形……有点像是妻子发现丈夫出轨,丈夫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

    吴曈打了个哆嗦, 好诡异。

    电话另一头的骆敏也一头雾水,连声把姜珩拉回神:“姜珩,你清醒一点, 你现在应该要跟我解释,其他事情先放到一边,你私底下慢慢处理。”

    姜珩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抬手烦躁地一抚后颈,问:“现在你处理得怎么样了?”

    “这件事被爆出来之后发酵得很快, 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在热搜上了,只好先找人降热搜, 再打电话来找你。你一直不接电话,我差点直接上你家了。”骆敏说道, “至于澄清还是否认,看你自己。”

    骆敏问:“所以呢, 你想直接承认对方是你爱人,还是……”

    姜珩低骂出声:“承认个屁, 他根本不是!”

    别说是爱人了, 对方现在根本不是人。

    是一只纯种的哈士奇!

    而且……和自己亲儿子车|震……

    姜珩想都不敢想。

    他怕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不承认?”这倒是出乎了骆敏的意料, 她匪夷所思道,“你不是喜欢吴曈喜欢到死去活来,连自己的事业都愿意抛弃吗?现在遇到了事儿,和他一起上了热搜, 怎么就不愿意承认了?”

    “alpha的嘴果然是骗人的鬼。”

    末了, 她嫌弃地“啧”了一声, 点评:“真渣!”

    可能多年不生病,病来如山倒,姜珩感觉脑神经都连带着犯疼。

    “……那不是他。”

    骆敏更震惊了,从桌上扯来瓜子和新鲜买来的反季节大棚西瓜,一边嗑瓜子吃瓜,一边和他唠。

    “姜珩,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骆敏呸出一颗西瓜籽,“之前还一直被称为娱乐圈寡王,粉丝开的盘都已经押注到你四十岁还单身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开窍了?不过你这窍是不是开得太多了一点,竟然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

    姜珩不知道骆敏凭借着在圈中浸淫多年什么世面都见过的脑子到底联想出了什么东西,他也不敢问。

    “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姜珩感觉脑仁更疼了,“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好像也不能这么说,关系还是有一点的,但不多。”

    “反正绝对不是任何乱七八糟的关系。”

    手机上,五六张动图画面一直在循环播放。

    播放到最后一张动图时,压在姜珩身上的那个人翻身回了副驾驶,露出了正脸,但眼睛被打了马赛克,没法认出具体是谁。

    说这狗仔有良心,但今天这件事他根本没有和姜珩的团队协商谈判勒索过,就直接爆了出去。

    可说这狗仔丧尽天良,在副驾这人露出正脸时,他又偏偏给人家的脸打了个码,避免人家被认出来。

    点开这张动图重复播放,吴曈稍稍凑近了一些屏幕,试图透过马赛克,看到这人的全貌。

    不知为何,副驾这人隐隐给他一种强烈的熟悉感,总感觉似曾相识。

    这脸型、这鼻子和嘴巴、这身材和体型……到底是谁……

    姜珩一转头,就见到吴曈看这张几乎能被称作黄图的照片几乎看到痴迷的表情:“……”

    他再次没收吴曈的手机,顺手息屏:“……别看了。”

    ……姜清源这小子白斩鸡似的身材有什么好看的。要是真想看,以后我天天给你看,管够。

    他站起身,将吴曈的手机举高,任由比自己低小半个头的omega在身前蹦蹦跳跳抢手机,对骆敏说:“我和他清清白白,绝对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而且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那种关系,他是我的血亲。总之,澄清否认就对了。”

    骆敏将信将疑:“行吧。”

    电话挂断。

    瘫在贵妃椅里微信聊天的骆阳见骆敏挂断了电话,问:“珩哥怎么说?”

    骆阳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提醒他珩哥注意分寸,不要闹得太过分,他觉得姜珩这么会玩,迟早要完。看吧,这不就出事了?

    料事如神的小骆满心无奈。

    “他说是误会。”骆敏叹了声气,“但也得看网友信不信。”

    她顿了顿,旋即走到不成器的弟弟面前,在骆阳的幽怨的哀嚎中照着他悠闲地翘着的二郎腿就是一巴掌。

    厉声叱骂道:“我不是让你好好盯着姜珩吗,你是怎么看着他的?我一不留神就给我捅出这么大一个麻烦?!”

    骆阳揉着惨遭毒手的腿,委屈巴巴:“姐,珩哥不是犯人,我也不是警察啊,怎么可能做得到二十四小时跟踪?再说,就算是犯人也得有放风的时间!珩哥昨晚说自己有一点事情,然后就放了我一天的假,我也有珩哥布置的任务,现在在做任务呢!”

    骆敏挑眉:“什么任务?”

    “珩哥说给他找一个保姆。”

    “保姆?”骆敏疑惑,“他不经常住家里,他爸妈也有保姆照顾着,他怎么突然想要保姆?”

    “这谁知道呢?”

    骆敏没有再和他浪费时间,起身联络团队公关。

    骆阳继续在微信上联络他比较看好的几个保姆。

    珩哥对他这么好,今天还给他发了这么多奖金,他绝对不能让珩哥失望。

    【骆助理:之前有做过保姆吗?有养猫狗的经验吗?做饭好吃吗?你的本人照片给我发一张】

    【第19个线上初试的保姆:之前做过,雇主对我的评价很好,这是我之前在平台上的评价,您可以看看,http://www.baomu……,以前的雇主有养过猫和狗,都是我在照看的。我的手艺在之前雇主对我的评价里都有写到,里面也有我和雇主的合照】

    骆阳点开备选保姆发来的链接,看完之后十分满意,只不过长相有些欠佳。

    【骆助理:还有最后一条】

    【第19个线上初试的保姆:您说】

    【骆助理:能接受整容吗?】

    【骆助理:[图片.jpg]】

    【骆助理:整成这样,我会提供整容费用】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复,骆阳又发了个问号。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骆阳:“……?”

    第19个线上初试的保姆拉黑神经病就立马去骂中介。

    “你们中介不是号称业界里最强的中介吗?怎么什么脑残都接啊?”

    “我做个保姆还要去整容,开什么玩笑?”

    “整容就算了,那个神经病给我的模版还是一个男的,我不仅要整容,还要变性?!”

    “我半截土埋到眉毛的人了,又变性又整容的,经不起折腾,你找其他人顶上吧,反正我不去。”

    “@¥……#@¥!&*”——

    鹤栖湾。

    挂断电话后,姜珩低下头,吴曈立刻停止了蹦跶,无辜澄清的双眸对上了姜珩的视线,伸出手摊开柔软白皙的掌心,坦然想要回自己的手机。

    姜珩仍然举着手机,问:“小曈,你信我吗?”

    他这模样,大有说出不信就不还手机的架势,吴曈真诚地点头:“我信。”

    ……信了你的邪。

    但姜珩还是把手机还给了他。

    下一秒,他的手机再一次响起,姜珩以为是骆敏又有事情找他,揉了揉眉心,嗓音低沉中不难听出一丝躁意:“你这习惯跟骆阳一模一样,有事情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姜珩?”

    好听慈和的女声从电话另一头响起,温婉却疑惑。

    姜珩一愣,看了一眼联系人,清了清嗓子连忙问:“妈?抱歉,我没看手机就接通了。找我什么事?”

    姜母听出儿子的异样,反问道:“姜珩,你生病了吗?”

    “没事。”喉间又泛起痒意,姜珩咳了两声,“小感冒而已。”

    姜母的注意力被转移,连忙交代冬天要注意保暖,说完之后如果不是见到身旁的姜父在不断挤眉弄眼提醒她这次打电话的目的,她差一点就直接挂断。

    在姜珩收起手机之前,她连忙叫住他:“姜珩,妈给你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你,你的那条新闻……是怎么回事?”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好事不出门,坏事人尽皆知。

    姜珩感觉脑仁一突一突地疼。

    “……一场误会。”姜珩干巴巴地说,“都是狗仔捕风捉影,不用理。”

    他解释得没头没尾,但当父母的清楚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的品行,姜母放下心。

    但又说:“但你如果真看上了谁,一定要带回家给爸妈看看。”

    姜珩无意识地看了一眼已经坐到沙发上认真玩手机的吴曈,声音里蓦然落下的轻柔,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到:“嗯,一定。”

    姜母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保暖不要生病,便挂断了电话。

    昨晚在卧室的沙发上和衣而睡,没有睡好,现在精神十分疲惫,姜珩本来想喝完粥,吃了药,再躺在床上睡一觉。

    不过有了现在这个小插曲,计划完全被打乱。

    看着吴曈在沙发上冲浪吃瓜,吃的还是自己的惊天大瓜,姜珩人都麻了。顿在原地几秒,随即扔下一句:“等我一会儿。”便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卧室。

    吴曈反应过来时,只捕捉到姜珩甩门而去的残影,不知道要去做什么,这么急匆匆的。

    但对于姜珩的去向,吴曈认为自己无权过问,只是愣了一会儿便立刻收回视线,继续看手机。

    姜珩团队那边速度飞快,不多时就把澄清公告挂到了微博上,现在网上比菜市场还热闹。

    吴曈点开链接,快速扫了一眼。

    工作室甚至没有坦明真相,说那一系列动图里的另一个主角是姜珩亲戚,而竟然直接否认了照片上的人是姜珩。

    吴曈心中诧异,但倒也理解,这是最快速最彻底的澄清方式。

    按照姜珩平时的习惯,他出门从来不做伪装,遇到人就大大方方地承认,签名合影留念,然后火速离开。

    不过他今天感冒发烧,出门时怕在公共场所传染给别人,便简单戴了一张口罩。在车里时半扯下,露出鼻子透气,宽大的口罩仍然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如果不是狗仔放大了姜珩的脸,并且注明了他的名字,倒也没有那么容易认出他是谁。

    至于他开出来的保时捷越野就更容易解释了——谁说开这辆车的就一定是姜珩?

    再者,根据目击粉丝的口述以及狗仔的跟拍,姜珩最近的爱车明明就是他那辆银灰色的迈巴赫,这辆保时捷越野已经失宠很久了!

    网络上粉黑互撕。

    吴曈披上小马甲,义不容辞加入混战。

    毫无疑问,他是信姜珩的。

    说他粉丝滤镜也好,被恋爱脑蒙蔽了双眼也罢,反正姜珩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而且……即使事实就是像狗仔捕风捉影所描述的那样,又能说明什么?姜珩走的又不是爱豆路线,不能谈恋爱,他走到今天这个地位,靠的是实力,而不是其他什么。

    真谈恋爱了又怎么样。

    真车|震了又能如何?

    ……好像确实是有点影响。

    他也喜欢姜珩,看到这个热搜,他无法否认,他酸了。

    但姜珩说不是。

    他就信。

    为粉则刚,想当初姜珩刚出道时质疑他实力的黑粉无数,吴曈曾经与黑粉激战过三天三夜,独自一人在姜珩黑粉群中舌战群儒,最终以忍无可忍的群主把他踢出群作为结尾。

    后来姜珩根基逐渐稳固,吴曈淡出江湖不问世事好多年。

    今天爆出这件事,吴曈再次身披这件许久没用的小马甲,在众多黑粉之间杀出一条血路。

    【xswl,锤成这样了还在这么努力地洗】

    【@小珩星要战斗:洗nm啊洗,你本人在照片里吗,你是照片里哪位啊?】

    【今天才爆出实锤瓜?jh不是很早之前就被爆过约|炮吗?】

    【@小珩星要战斗:你和他约过?jh能看得上你吗少往自己脖子上面那颗实心球上贴金】

    【坐jh身上那个怎么看上去有点像是一个alpha?早就听说过jh是同性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吴曈刚要回:他喜欢谁关你屁事,管天管地管你爹管得真宽!

    一句话还没打完,忽然听到一阵凄厉愤怒的狗叫。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吴曈一惊,输入框里顿时多出一大串拼音。

    皮蛋的叫声十分有特点,大概是从小到大和人对骂多了,皮蛋的嗓子总是哑着的,而且就连声音都透出不聪明的感觉。

    认出这是皮蛋在叫,吴曈连自己的战场都顾不上了,起身慌忙顺着声源走过去。

    踏出别墅大门,冷风淅淅,姜珩混沌的脑子反倒更清明了一些。

    他在庭院中转了一圈,随即径直走向小花园那边的阳光房。

    玻璃阳光房阻隔了冷涩的寒风,只有冬日稀薄的阳光穿过明净的玻璃,浓郁地汇聚。阳光房里时常有人打理,又有专业的设备,各种反季节花朵娇艳欲滴地绽放着。

    姜珩一眼就看到趴在阳光房的摇椅之上,惬意地打瞌睡的哈士奇。

    在花花绿绿的股票屏幕前指点江山,运筹帷幄的姜清源满意地朝自己刚买没多久就立刻飞涨的绿线优雅地举起盛满红酒的高脚杯,忽然看到这支涨势喜人的股票急转直下,重新跌回谷底,姜清源吓得红酒杯都扔了。

    随即听到有人在喊他。

    “姜清源!”

    姜清源烦躁地猛然睁开眼睛,旋即被姜珩在眼前放大数倍的脸吓了一大跳。

    “汪!嗷——”直接摔下了摇椅。

    他抖了抖身上沾到的灰,狼狈地爬回到躺椅上,就对着姜珩一阵输出。

    “汪汪汪!”要死啊你,没看到我在睡觉吗,我马上就要涨停的股票都被你吓跌了!滚!我还没睡饱!

    眼看着逆子团吧团吧靠枕就要再次睡过去,姜珩单手揪着他的后颈肉,手臂一用劲,把他提起来。

    姜清源起床气噌一下就上来了:“汪汪汪汪!”别以为老子脾气好就不会咬你,我咬人可疼可疼了!!

    下一秒,一只手机就怼到了姜清源脸上。

    姜清源下意识地想要看清屏幕上的内容,把自己看成了对眼。

    姜珩把手机离他的狗脸远了一些。

    姜清源这才看清屏幕上的内容。

    哦,原来热搜。

    ……姜珩车|震?!

    卧槽够劲爆!!姜珩肾上腺素瞬间飙升,身后尾巴狂甩。这个狗仔有前途,竟然能把前世那批狗仔二十多年都没能找到的东西给挖出来。

    姜清源清了清嗓子,再次输出。

    “汪汪汪汪汪汪!!!”让你平时不要立虚假人设,现在塌了吧?活该!求求你这个人渣放我我爸,你放过我爸就是积大德了!!

    可能是听逆子的狗言狗语听多了,姜珩竟然能根据他的神态和情绪,多多少少辨认出他的每声“汪汪汪”是什么意思。

    这义愤填膺的傻样……明显是没有把手机上的内容看全。

    姜珩扶额:“要不你再看看,把手机上的东西看完?”

    呸!人渣!

    姜清源狠狠啐他一口,才开始看手机上剩下的文字。

    【@狗崽joy:#姜珩车|震#姜珩与不知名男子在停车上车|震,话不多说,自己看图!】

    然后开始看动图。?

    姜清源胡乱甩着的尾巴一滞,感觉自己似乎出现了幻觉,眯着眼睛朝手机凑近一些。

    又看了一张动图的姜清源:……

    不确定,再看看。

    六张动图播放完毕,姜清源:……………

    姜珩耐心地等待姜清源看完,收起手机后,姜清源还怔在原地没有动,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

    紧接着,姜清源踉踉跄跄地跑到装满了他吃剩的零食袋子的垃圾桶旁。

    吐了。

    吐得稀里哗啦的。

    “yue——咳咳咳……”

    姜珩:“…………”

    第52章 误伤

    如果非要姜清源形容一下看到这些动图之后的感觉, 大概就是被人抠着嘴,强行灌下馊了一个星期的猪泔水,然后一口气吹完了两瓶伏特加, 最后还被扔到了洗衣机里甩干十分钟。

    姜清源把偷吃进去的薯片辣条和炸鸡吐了个干净,恹恹地转过身,姜珩正站在他的身后。

    姜清源与姜珩对视两秒, 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刚才看到的动图画面:“……”

    糟糕,是心肌梗塞的感觉。

    又抱着垃圾桶:“yue……”

    姜珩:“……”

    这是姜清源十六年的人生加几个月的狗生以来见到过的最离谱的事。

    怎么会有人会这么写他和姜珩?姜珩是他亲爹啊!

    不行,不能再想了……

    “呕……”

    把胃里的东西彻底掏空,吐无可吐,姜清源筋疲力尽地松开垃圾桶, 拖着自己虚无的身躯和残破的灵魂,回到他的摇椅上。

    吐完之后精神恍惚, 一蹦没有跳准,上半身上了摇椅, 下半身却还悬在半空中,后腿又使劲蹬了两下。

    姜清源想趴回到摇椅上苟延残喘一会儿, 消化一下这个让他有些消化不良的信息。然而姜珩抱着目的来找他,并不打算给他休息的时间。

    他拎着姜清源的两只前腿, 强行把他提溜起来, 直视姜清源湛蓝色的眼睛。

    “姜小源, 现在的情况是,这个消息上了热搜,被所有人都看到了,包括你的爷爷奶奶。”

    姜清源挣扎着要抽出手:“汪汪汪汪!”这管我什么事?我只是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狗勾啊!小狗勾能有什么坏心思?

    “尽管现在团队已经在公关, 解决方式大概率是否定照片上的人是我, 但肯定有一大批人不会相信。我保持了这么久的好形象因为自己亲儿子毁于一旦, 姜小源,你觉得好不好笑?”

    姜清源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干得漂亮,差点笑出声:“汪汪汪汪汪!”都这时候了你还来找我兴师问罪,不应该快点去想办法解决吗?

    一时不查被姜清源挣脱出去,姜珩眼疾手快,一把拎住了他的后颈肉。

    “你还想跑?”姜珩咬牙切齿道,“你现在,立刻变成人,跟我去你爸面前给我把事情说清楚!”

    被拎着命运的后颈肉差点扭成蛆的姜清源一顿,随即更加剧烈地反抗:“汪汪汪汪汪!”滚啊,我才不要啊!!!

    一只成年哈士奇的爆发力着实惊人,姜清源甚至顾不上自己被姜珩攥在手中的那片厚重的毛发,四腿齐发力,腰部一使劲,便从姜珩手中逃了开来。

    疯狂逃窜。

    一边蹿还一边骂。

    “汪汪汪汪!”我才不要在被爆出这种丢人事情后去跟我爸父子相认!

    “汪汪汪嗷汪!”你还嫌自己的脸不够丢,非要连带着我的脸一起丢吗?!

    “嗷呜呜呜呜呜呜呜……”你一个大明星,车窗膜竟然不是防窥的,你自己看看这合理吗?不知不觉被狗仔偷拍了,这是你活该!

    “汪汪汪汪嗷呜!”再说,闹出这种事情,你怪谁?如果不是你精|虫上脑标记了我爸,我能这么气急败坏在车里就差点和你打起来吗?!

    逃窜过程各种,阳光房里的珐琅花瓶被他摔烂了几盆,但此时此刻姜清源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他在满地的泥里打滚而过,逃过姜珩的再一次抓捕。

    然而这间阳光房唯一一个出口在姜珩身后。

    姜珩精得很,在步步紧逼之中有意无意地用自己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挡住姜清源逃出阳光房的去路,彻底将姜清源堵死在这个阳光房里。

    最终,姜清源在角落中绝望地被姜珩抓着尾巴拖了出来。

    姜清源下半身悬空,两只前爪狼狈地扒拉着地面,在满地的花泥上留下几道凄惨的抓痕。

    “嗷呜——”救命啊,杀狗啦!

    姜珩好不容易把他制服住:“小源,我没有让你做过别的什么,就这么求你一件事。”

    姜清源哀嚎:“嗷呜……”但你这件事也太难办了,我这辈子就这一张脸,要省着点丢啊!

    让姜清源去吴曈面前亲口承认这件导致全网人尽皆知的倒霉事是自己干出来的,对于一个正处青春期,把面子看得比命都重要的中二少年来说,简直比杀了他都难受。

    姜珩捏着他脸颊两侧敦实的软肉说:“别人怎么看我,我都不在乎,做人本来就不可能十全十美。但现在最棘手的事情是,你爸也知道了这件事,我绝对不能让你爸对我有误会,尤其是这种事情!”

    姜珩回想起在车上时,姜清源变成人的场面,捏着他脸侧的软肉,试探性地往玻璃上撞去。

    借着洁净无暇的玻璃的反光,姜清源只看到自己惊慌失措的脸逐渐放大。

    身后桎梏着他的姜珩宛如恶毒的老巫婆,面容狰狞,而他像是一个保守欺凌却无力反抗的小可怜,内心绝望无助,却无比企盼属于他的救世主的到来。

    姜清源发出最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嗷呜——呜——嗷呜嗷呜——”救命啊,真有变|态要虐狗啦!

    “皮蛋!”

    就在姜清源的大脑门距离磕上玻璃只剩一公分的时候,玻璃花房外忽然有人在叫喊,父子二人皆是齐齐一顿。

    姜珩收住了把哈士奇往玻璃上撞的力道。

    姜清源惊魂未定地用斗鸡眼看着玻璃中的自己,悬在心头的危机感让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开始狂烈地挣扎:“嗷嗷嗷嗷嗷嗷嗷嗷!”爸,爸,爸,呜呜呜呜快来救我,你亲儿子被狗alpha欺负了呜呜呜呜……

    站在别墅正门口的吴曈正心焦地四处张望,听到狗叫声似乎是从别墅南面传来,随意披上一件外套连忙匆匆走过去。

    “皮蛋?”

    “皮蛋你在哪里?”

    “皮……”

    距离玻璃花房还有五六米远时,一道黑白色的身影便似箭一般嗖地从花房里窜出来,一边凄厉地嚎叫一边抱头鼠窜,似乎身后有豺狼虎豹在追杀他。

    看清哈士奇的模样,吴曈表情骤然扭曲,极快地往左侧迈一步,躲开了哈士奇的猛扑。

    扑了个空的姜清源:“……?”

    他转过头,委屈兮兮地看向吴曈,满嘴嘤嘤,急到差点顶着这副哈士奇的皮囊口吐人话。

    爸,你都不知道姜珩这死变|态是怎么对我的TAT。

    他竟然想把我往墙上撞TAT。

    那一刻我好害怕,我这辈子差一点就见不到我最爱的爸爸了TAT。

    爸爸你为什么躲我?是不是我已经被姜珩折磨得面目全非,你都认不出我是你的乖儿砸了TAT。

    姜清源一边嚎叫,一边迈步朝吴曈走近。

    吴曈倒退一步指着他:“你站在那里别动!别靠近我!”

    “……”非但没能看到姜珩被指着鼻子痛骂,而且也没得到爸爸安慰的抱抱,反倒是自己被拒绝于几米开外,姜清源心碎了。

    吴曈满心愕然地看着哈士奇身上沾着的残花败叶,和满脸满身的棕褐色泥土。

    ……这是什么情况?

    “咳咳……”

    虚弱的咳嗽声引起吴曈的注意,他蓦然转向阳光花房,这才发现在几盆茂盛的植株之后,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起身。

    吴曈讶然:“姜老师,您怎么会在这里?”

    有了吴曈当自己的靠山,姜清源的腰板儿都硬了。一和姜珩的目光对视而上,他立刻龇牙咧嘴,凶相毕现。

    “我……”姜珩下意识地向身后一地狼藉看去。

    此时吴曈也看到了花房内的景象。

    原本花团锦簇、绿意盎然的花房里,娇嫩的花瓣七零八落地洒落一地,精美的珐琅瓷东倒西歪被碰倒,最外层还被砸碎了几只,里面的花叶露出根茎,满地的陶瓷碎片、花瓣枝叶与泥土互相混合,东一块西一块地洒落在原木地板上。

    吴曈闲时也喜欢在花房里躺一躺,晒一晒太阳,享受一下闲适静谧的午后。

    对花房原来精致漂亮的模样过于熟悉,所以知道现在的战损风花房完全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吴曈:“……”

    看看身旁滚了一身泥和花瓣的哈士奇,再看看从花房里走出来,欲言又止的姜珩,吴曈什么都懂了。

    猝不及防被吴曈抓个正着,姜珩满脸尴尬,正在绞尽脑汁地编想理由。

    忽然听吴曈怒不可遏叱骂道:“皮蛋,花房是不是你弄成这样的!”

    姜清源:“……”我靠,我这么聪慧的大脑果然是遗传我爸的,想问题就是快。

    姜珩下意识拦了一下:“小曈,你先别急,花房没关系的……”

    “姜老师,您不用多说什么,我都知道的。”

    姜清源紧紧夹住尾巴:“……”

    姜珩也愣了:“……”

    不是吧,难倒刚才他们两个在花房里闹腾的时候,都被吴曈看到了?

    哈士奇被痴呆占领高地的大脑总是有着能把人逼疯的特殊能力,而且百试不厌,吴曈怒火攻心,蹲下|身,揪着哈士奇的耳朵气冲冲地教训。

    被揪住耳朵的姜清源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紧接着下一秒就听到吴曈的怒吼。

    “在屋子里听你叫得这么惨,我还以为你发生了什么!皮蛋你别想抵赖,花房变成这样肯定是你下的手!这下可好,被姜老师逮到了吧?你被姜老师打死都是你活该,竟然还有脸叫成那样?!”

    姜珩:“……”

    被姜珩打死都是活该的姜清源:“……”

    说姜珩打哈士奇,只是吴曈的气话。像姜老师这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会打狗呢?

    一定是姜老师目睹了哈士奇现场作案,试图上前阻止他。结果哈士奇误认为姜老师想要捉住自己,于是一边叫喊一边躲避,这才导致自己在屋里听到这么凄惨的狗叫。

    想想这个画面,吴曈就被气得血压飙升,抬头一看花房里的凄惨景象,以及地上与泥沙混合在一起的珍贵的珐琅瓷碎片,嘴角忍不住一抽。

    连忙向姜珩道歉:“姜老师,实在对不起,花房我会收拾干净恢复原样的,皮蛋我也会教训,以后不会再让他进花房了,您不要生气。”

    父子二人已经被事情的走向看傻眼了。

    姜珩顺着吴曈的话意捋了捋思路,才发现他竟然想岔了,哭笑不得道:“小曈,你别急,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见受害者姜珩这么退让,吴曈心中愧疚更甚。

    姜老师实在是一个好人,自己的花房被弄成了这样,竟然还在为哈士奇说话,让他先别急。

    虽然吴曈对花卉没有过多的研究,但也不难看出花房里那些争奇斗艳的花朵之中,不乏名贵稀有的品种,却被哈士奇摧毁成这样……

    如果花房换一个主人,如果哈士奇捣毁的是其他人的花房,吴曈觉得对方不把自己连人带狗丢出去,起锅烧油吃狗肉,都算是对方脾气好。

    他今天必须要给姜老师一个满意的说法!

    吴曈揪着哈士奇缺了一个角的耳朵:“今天你在一楼卫生间门口面壁思过一天,罚你晚上没有晚饭吃!”

    哈士奇委屈巴巴地嘤了一声,吴曈坚决道:“没有商量,现在就去罚站!!”

    哈士奇耷拉着尾巴,悲伤地走了。

    面对犯傻闯祸的哈士奇,再温和的人也被变得铁石心肠,吴曈被气得肝疼。

    但转头看向姜珩时,他又满脸歉意道:“姜老师,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我保证!”

    姜珩薄唇微张,抬头望了望哈士奇失落的背影,最终没能说什么。

    ……他也实在无法编出像样的理由来解释花房变成这样的原因。

    抿了抿干涩的唇,勉强帮儿子补救一下:“可能他也不是故意的,我来之前,他还安安静静待在花房里,可能是我走近时把他吓到了,他才会……”

    “是这样吗?”吴曈将信将疑道。

    姜珩点头:“嗯,是这样的。”

    吴曈回眸瞥了一眼,哈士奇已经伶仃地踏上了别墅门口的大理石阶,背影消失在了门内。

    吴曈叹气道:“但花房已经变成了这样,罚还是要罚的,明天再补偿他。”

    局面已经成了这样,姜珩也无奈,只能说:“花房我会找人整理,不关你和皮蛋的事,别再内疚了。”

    吴曈听话地点头。

    心里惊叫。

    姜老师真的好温柔TvT!!!

    吴曈顿了顿,说道:“姜老师,你工作室发澄清了,他们说车上的人不是你。”

    “是这样吗?”话虽这么说,可他的表情中丝毫看不出惊讶,对于工作室的效率和他们的澄清方式都不感到意外。

    但直视着吴曈凝望自己的澄澈杏眼,姜珩说:“但你听到了,车上确实是我本人。”

    搭在口袋里的手紧了紧,吴曈点头:“嗯。”

    姜珩问:“小曈,我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我,我只想知道,你信我吗?”

    姜珩可以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刚出道时,有人质疑他靠脸吃饭的成分比靠实力吃饭更多,他统统置之不理,只靠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打那些人的脸。

    这个世界人这么多,如果想要每个人都喜欢自己,姜珩非得累死不可。

    但他不能不在乎吴曈的看法,他也只在乎吴曈。

    这是他喜欢的人,他希望能够与之携手一生的人,这种误会绝对不能成为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隔阂。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时,在他问出这句话后,吴曈立刻毫不犹豫地点头:“姜老师,我信的。”

    姜珩一怔。

    吴曈像是宣示什么般,再次恳切地重复。

    “那些狗仔干的断章取义的事情一点也不少,在我这里没有诚信。”

    “姜老师,我信任您的品德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我也相信我的眼光,看人不会看走眼。”

    “姜老师,我信你。”——

    源宝宝:再见了爸爸今晚我就要远航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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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心意

    清风掠过, 人工湖碧波荡漾。omega的眼眸兜住了一整片碧蓝的天,清澈见底,一字一句似是将自己的心意毫不保留地剖白。

    说完这些, 吴曈的双颊蓦然升起一丝绯红,这抹红一直蔓延到了耳尖,使得他整个人都在发烫。

    他不自在地低下头, 注视着草坪上的鹅卵石,脚尖轻轻地踢了一下。

    半晌终于鼓足了勇气一般,说:“姜老师,其实我一直都是你的粉丝。”

    他低下头时露出发顶的旋,发丝蓬松, 这时候的他就连发旋都比其他人要更乖更软几分。

    姜珩闻言意外地挑眉。

    “哦?”

    吴曈身上随意地披一件针织开衫外套,指尖捏着外套的拉链。

    凉风习习, 他身上却一阵一阵地发烫,不知是发|情|期的余热还是因为心中无法辩驳的羞赧。

    可他现在只想告诉姜珩, 即使全世界都站在他的对立面,他唯一的选择只是站在姜珩身边。

    吴曈攥紧了外套, 说:“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几年前您曾经参加过安海影视学院的校庆大会, 我是安影毕业的……其实那天您在我家门口, 并不是我们的第一次碰面。”

    “可能您对我已经没有印象了, 但我第一次见到您,是在安影的校庆上。”

    “在第一次见面之前,我就看到过您的作品。”

    “这么多年我一直是您的小粉丝,和您所有的粉丝一样, 在默默关注、默默支持您的事业。”

    “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身为粉丝, 我心里清楚。”

    “所以我们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身后。”

    从小到大,吴曈从来没有向人表过白。

    虽然这次身为一个小粉丝,向喜欢了多年的大明星表明自己的立场,但吴曈还是无法避免地一阵紧张。

    姜老师会不会嫌弃自己肉麻?

    姜老师会相信我这些话吗?

    会不会认为我说一套做一套,因为此时面对的人是他,才会说出这些漂亮话?

    吴曈攥着衣服布料的指尖隐隐发白,掌心中漫出一片湿热的汗意。

    姜珩沉默地听完吴曈说完这一段话。

    吴曈是他的粉丝这一点,其实他心里一直都有数,尽管前世他遇到的吴曈性格已然偏向于内敛,但他撞到过不少次吴曈抱着他几年前演过的电视剧和电影,看得如痴如醉的场面。

    这些片子他翻来覆去地看,姜珩自己都嫌腻了,想要亲自帮他换一部最近新上映的爆火电影,他却抱着平板护食似的,凶巴巴地盯着他。紧接着仍然像是看到新片一样,盯着平板吃着零食,有滋有味。

    可听吴曈亲口承认这一点的感觉又完全不一样。

    记忆中吴曈自以为凶恶地护着平板免得被他换片的画面,与眼前的吴曈将自己的心剖给他看的清亮杏眼逐渐重叠。

    心似乎也顺着清风漂流到了云端,飘忽忽的,泛着软意。

    “谢谢你的喜欢,这是我的荣幸。”姜珩浅笑道。

    顿了顿,又说:“我记得你们粉丝之间好像会把自己的属性分得特别清楚,比如说老婆粉、亲妈粉、事业粉……小曈,我有没有资格知道,你是我的哪一种粉丝呢?”

    吴曈一怔,仿佛被问道了敏感话题,他无意识地目光闪烁一下,问:“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呀?”

    “无论我在你心中的形象有多完美,多么高高在上,但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我也会有喜欢的人,未来一定会有与喜欢的人结婚,甚至生子的那一天。”

    后颈的标记再一次泛起难以忽视的灼热感,吴曈猛然抚了上去。

    姜珩的嗓音带着病后难以抑制的沙哑,听上去甚至比平常更磁性,连带着苍白隽秀的面容都显出令人心动无比的温和尔雅。

    “小曈,我说这些只不过想让你看到真正的我。”

    “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十全十美,寻常alpha会是什么样,我也会是什么样,包括我的外形、我的生理构造,乃至于对心仪的omega无法遏制的心动。”

    “小曈,别带着滤镜喜欢我,我受之有愧。”

    吴曈怔怔地看着他,像是正在努力理解他话中之意的模样,姜珩咳嗽着笑了笑,说:“外面冷,回屋里去吧,别着凉了。”

    他率先抬步朝房门走去,与吴曈错身而过的一瞬间,与吴曈保持着让他不会觉得难受的距离,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

    “而且,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会不记得几年前安影的校庆,才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初遇?”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那都是他对吴曈动心的真正起点。

    说完,他便先一步阔步回了屋内。吴曈回过神蓦然转身时,只捕捉到他在转角一闪而过的风衣衣摆。

    轻盈的风衣衣摆似是羽毛一般,在他心间软绵绵地轻拂而过,微痒,难耐。

    等他伸手试图抓住时,它却已抽身离去。

    吴曈从小到大最擅长的就是语文阅读理解,在影视学院学习时,老师也夸奖过他善于揣摩角色的内心,演绎出来的角色比同学更有灵魂。

    但他发现今天在姜珩这里受了挫。

    姜老师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问他,是哪一类型的粉丝。

    吴曈喜欢姜珩,喜欢得很纯粹,只是一股脑、全身心投入地喜欢,如果不是姜珩问起,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自己……应该是事业粉吧?

    一路看着姜老师从底层爬到巅峰,从默默无闻到声名大噪,从被人处处质疑到用实力和票房收视数据让人无话可说,吴曈无疑是骄傲的。

    有一种自己捧在掌心中的珠玉被人发掘的、养成的快乐。

    但……

    吴曈想起自己曾经在网络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和其他同担粉丝一起在上头时说过的骚话。

    什么……珩哥超市我啊,珩哥我要为你生108胎啊……

    再比如,α是阿尔法,β是贝塔,ε是我亲珩哥的嘴巴么么么(深吻)(吻到窒息)。

    往事虽不堪回首,但他身为事业粉的成分好像确实不单纯。

    特别是……吴曈指尖松开针织外套的前襟,探向自己的后颈。

    这个标记深入近乎刻骨,吴曈几乎能想象到姜珩咬住他的腺体时,究竟用了多大的力。

    仿若余温仍然烫手,他的指尖刚触碰到腺体的齿痕,便很快收了回来。

    吴曈感觉今天的风实在太鸡肋,不仅吹不散他脸上的热意,而且也抚不平他凌乱的心跳。

    这心跳好像是从姜珩说他记得安影的校庆开始,彻底乱了。

    有那么一瞬间,吴曈觉得最动听的情话大概不是我喜欢你,而是我记得你。

    但这是情话吗?

    吴曈在心中一次次地揣摩姜珩那句话的意思。

    可在冷风中吹了许久的风,把手脚冻得冰凉发麻,他还是没能思忖出结果。

    别墅厚重的大门是划分凛冬与初夏的分界线,吴曈脱下针织外套,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时,发现姜珩的大衣外套也已经挂在了上面。

    他抿了抿唇,把自己的外套与姜珩紧挨着挂在上面。

    早上爆出了车震丑闻,此时外面腥风血雨,不知道有多少狗仔在鹤栖湾门口蹲守。

    恰好前几天电影已经杀青了,剩下的都是后期制作。骆敏看了姜珩的行程表,把近期不重要的通告都给推掉,让他在家安心养病避风头。

    主卧被骆阳分给了吴曈,姜珩便在主卧对面找了个客房,按照骆阳的指示,在储物室里找到他买来的桔柚味熏香。

    熏香点燃,清新悠长的桔柚香散落到整个房间。

    但赝品只能是赝品,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吴曈自身的信息素好闻。可目前为止只能暂时将就,姜珩再嫌弃也无法。

    听到门外传来吴曈的呼喊声,吴曈正在喊自己的名字,姜珩推门而出。

    “我在这里。”

    吴曈蓦然转身,手上端着一碗刚出锅的香菇鸡肉粥。

    姜珩问:“这是你煮给我的吗?”

    在别墅二楼兜兜转转半天找不到人,吴曈疑惑在第一天搬进来时骆阳为什么没有和自己说明别墅的格局,至少指明一下主卧在哪里也好。

    于是不得不在走廊里喊“姜老师”。

    好在姜珩现在还没躺下休息,很快就应了声。

    alpha大概是刚冲了个澡,穿着干净柔软的深蓝色居家服,头发微长,吹得蓬松,额前几缕碎发遮住了眼睛。看上去慵懒随性,全无超一线顶流的气势,反倒像是青涩阳光的大学生。

    听到姜珩的问题,吴曈慌忙眨了眨眼睛收敛眸光,点头说:“嗯,这是给您煮的午饭,怕您感冒胃口不好,加了您喜欢的香菇。”

    姜珩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没有一个小珩星是不知道的。

    “对了。”他又从口袋里取出几包药,“这是医生开的药,您喝完粥记得吃药。”

    想起姜珩曾经在综艺节目中说过不喜欢吃药,吴曈教导小孩一般强调道:“吃药才能好得快。”

    但姜珩一点不想吃药。

    之前他是嫌弃药难吃。

    而现在他只想在家里多赖几天,多感冒几天,好心安理得地享受吴曈的照顾。

    看着omega认真的神态,姜珩强忍着笑意,心不对口说:“好,会吃的。”

    吴曈走近几步,将端着热烫的香菇鸡肉粥的托盘连带着药递给姜珩。

    余光看清了姜珩身后卧房的大致布局。

    吴曈略诧异地瞠目。

    同样是奢华精致的欧式风格,但“主卧”比他的“客房”还略小三分之一。

    入门没有雅致的小书房,在卧房门口,就能将房间内的陈设尽收眼底。

    吴曈沉思。

    ……相对比之下,怎么感觉他的客房长得更像是主卧。

    “小曈。”

    姜珩唤回了吴曈的思绪,他抬眼:“怎么了?”

    姜珩眼中略带笑意说道:“这应该不是你所说过的,要请我吃的饭吧?”

    吴曈一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否认:“不会,我想请姜老师吃的饭怎么可能只是一碗粥。”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足尖:“姜老师什么时候想吃我做的饭,您说一声就是了,而且……您如果觉得味道不满意,那么这顿饭就不作数,直到您吃到满意的饭为止。”

    “一言为定。”姜珩满意道。

    怕吴曈在有自己信息素的空间里会待着不舒服,姜珩就没让吴曈进门。

    吴曈下午还有事,姜珩目送他下楼,才端着托盘回到房间里。

    粥还在汩汩地冒着热气,清香溢满了屋子,即使姜珩感冒后嗅觉不敏锐,也能闻到这股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像是在做心理准备一般,坐在桌前许久,姜珩才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轻轻吹凉,递到嘴边,抿了一口。

    米香四溢,鸡肉嫩滑,香菇的香气弥漫在口腔之内,咸淡适中。

    记忆中熟悉的味道让姜珩心中蓦然一涩。

    一碗香菇鸡肉粥趁热享用完毕,胃里温暖舒适,就连昏沉疲惫的身子也舒展许多。

    姜珩的视线在粥碗旁边的几盒感冒药上顿住。

    感冒药盒子上,吴曈用秀气的笔迹写上了每种药的用量。

    虽然不喜欢吃药,而且也不想让自己的感冒这么快就好。

    姜珩倒来热水,几种药快速解决完毕。

    但他还是不希望让他的omega担心。

    吴曈草草解决了自己的吃饭,保姆车停在家门口,他很快上车离去。

    姜珩站在半拉着幕帘的窗边,目送着黑色保姆车驶离视线。

    吃了感冒药,药效发作得很快,强烈的睡意袭来,姜珩很快抵挡不住,回到床上睡了一觉。

    再次睁眼时,天幕已经彻底黑沉下来,夜色降临,昏黄色的路灯下又细细密密地飘着雪花,似是飞舞的萤火。

    楼下响起铃声,姜珩正好冲了一把脸,闻声立刻迈步下楼。

    门外是安海一家餐厅的专职外卖员,姜珩签收了半小时前定的餐,打开袋子整齐摆放在餐桌上。

    他喊了一声:“小源?”

    没有人,也没有哈士奇理他。

    姜清源去哪了?

    姜珩拧眉,在别墅一楼转了一圈。

    最终在影音室旁的卫生间门口找到了把自己气厥过去的姜清源。

    看着儿子脑袋朝下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一只后腿还在不停抽搐的姜珩:“……”

    他俯身,伸出一只手指探了探哈士奇的鼻息。

    旋即松了一口气。

    幸好,还活着,还没被气死过去。

    姜珩推了推哈士奇:“小源?小源?醒醒。”

    已经梦到姜珩娶了恶毒后妈后对自己不管不顾,后妈每天逼着自己拖地打扫卫生,自己好不容易在阿拉丁神灯的帮助下去参加了舞会,留下的一只水晶鞋被王子捡到,还成功穿上自己的脚,眼看着好日子就要来临,结果自己被恶毒后妈一颗毒苹果毒死,而王子也受到诅咒变成了野兽的姜清源在世界观崩塌之中醒来。

    听到姜珩喊自己的名字,姜清源误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委屈到眼泪都要下来了。

    “汪汪汪汪……”你个没用的爹,你还来找我干什么?被迫在卫生间门口睡觉,还嫌我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

    来啦,又卡文了,所以写的好慢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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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信任

    一通字字泣血的哭诉完毕, 姜清源的意识才逐渐回笼。

    分清了这是现实而不是梦境,姜珩也没有娶恶毒后妈来虐待他,姜清源顿时更气了。

    TMD姜珩哪还需要娶恶毒后妈欺负他啊, 单单姜珩自己就已经够把他玩死了!

    姜清源瞬间夹着尾巴向后退几步,神情愤懑凶恶,一口利齿在灯光下泛着森森寒芒, 喉间压出愤怒的低吼。

    姜珩倒是没把他这幅凶态当一回事,指了指餐厅的方向,问:“一天没吃饭,饿了没?买了你最喜欢的佛跳墙和炸串烧烤,你要不要吃?”

    姜清源的低吼一顿, 眨了眨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姜珩笑笑:“去洗个澡, 把身上的泥洗掉,再来吃。”

    说完转身就走。

    姜清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在尊严和吃饭两个万难抉择之间徘徊了片刻,听到胃里一声嘹亮的“咕噜”, 果断地跑到楼上。

    毕竟吃垮姜珩也曾经是姜少爷励志让姜珩破产的方式之一。

    姜珩在餐桌旁坐了一会儿,喝了小半碗热气腾腾的粥, 才听到楼上传来拖鞋懒洋洋趿拉在地面上的走路声。

    他抬眸, 洗了澡, 换了身干净衣服的姜清源正从楼上跑下来。

    即使是五星级餐厅的外卖,姜珩也感觉这碗燕窝粥不及吴曈在家用小砂锅炖出来的青菜粥半分香甜。

    他兴致缺缺地搁置下勺子,瓷勺碰壁,发出清脆的“当啷”一声。

    随口问:“今晚你爸出门有工作, 你怎么没跟着去?”

    “不是有工作, 田湉姐给我爸安排了健身私教, 美化形体的,不用我跟着过去。”姜清源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在卫生间门口罚站时就决定了要跟姜珩单方面冷战,立刻噤了声,给姜珩丢了个臭脸色。

    然而已经了解到吴曈忽然之间多出的行程的姜珩了然地点点头。

    满桌面的食物琳琅满目,粗略地扫一眼,竟然都是自己爱吃的。察觉到了姜珩的诚意,姜清源的脸色才好几分,但心中对于姜珩在他爸面前颠倒黑白导致自己被冤的恶劣行径的怒气还是未见半分。

    ——姜清源已经彻底忘了实际上是吴曈看到花房里的狼藉景象,凭借着极强的想象能力,自己推测还原出了花房变成这样的原因。

    笑话,他爸怎么可能会犯错?如果发现他爸有错,那就先在他和姜珩身上找找原因!但姜少爷绝对不可能出错,所以一切都是姜珩的错!

    姜少爷确切点头,觉得这个逻辑没有任何毛病。

    烧烤香料味缠绕在鼻尖,令人食指大动,姜清源迫不及待地端来自己心心念念许久的佛跳墙,囫囵吞了一大口黑金鲍,才感觉自己死了一整天的心终于慢慢活了过来。

    余光瞥见姜珩张了张嘴,好像想要说些什么,姜清源在他出声之前抢占先机。

    “你别再想着让我去跟我爸解释,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姜清源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吃下一口奶油焗培根。

    先别说他本来就不想在吴曈面前承认这种丢脸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这种能让姜珩在吴曈面前狂降好感度的事情,姜少爷可太喜欢看到了。

    他是疯了才会去和吴曈澄清。

    “嗯?你说这件事啊?”姜珩拿来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云淡风轻道,“这件事已经揭过去了。”

    姜清源差点被小乳猪噎死:“咳咳咳……什么?!”

    “你爸说相对于那些没有底线的无良狗仔,他更相信我的人品。”想到让人心软之处,姜珩微微一笑。

    姜清源:“……”

    一句我去你六舅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爸难倒没学过眼见为实这个词吗?

    不对,我爸怎么可能有错,一定是姜珩给我爸下蛊了。

    对,就是这样。

    姜清源咬牙切齿,在心中扎姜珩小人。

    姜清源问:“所以你请我吃这顿到底有什么目的?”

    姜珩愣了愣,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什么?”

    姜清源拿来一串炸肠,冷嗤道:“又是好肉好菜伺候,又是让我洗热水澡,难倒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吗?”

    姜珩问:“你认为这是鸿门宴?”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刚才一时没有想起来。”

    姜珩向后倚在靠背上,轻笑出声:“难倒我就不能是因为心疼儿子被他爸惩罚,于是趁孩子他爸不在,偷偷开小灶,这种慈父形象吗?”

    姜清源撇嘴,明显是不相信:“你会这么好心吗?”

    姜珩温和反问:“那么你觉得我会有什么坏心思?”

    姜清源噎了噎,这回倒是说不出话了。

    他印象里的姜珩……除了对他并不亲近,却还喜欢在公众面前塑造爱亡妻、爱子的形象之外,似乎确实没有干过坑害儿子的勾当。

    心里忽然装了事,就连最喜欢的烧烤也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上一次父子这么和谐地吃饭,姜清源记得还是在前世五年前的年夜饭上。

    爷爷奶奶平时要去学校上课,住在大学园那边,只有过年时会回鹤栖湾住一段时间。他们一来,放假的姜清源就屁颠颠地收拾衣服,把自己打包送到爷爷奶奶家里。

    那时候的牧童娱乐已经在姜珩的运作之下向多个产业进发,底下分公司无数,牧童娱乐也早已成了牧童集团,姜珩平时日理万机,只有在除夕夜才能见到他的身影。

    那时候的姜清源只是一脚踏进了青春期的大门,但没完全踏进去。虽然父亲平时见头不见尾,但对于自己唯一一个至亲,而且一年到头基本见不到一次,一见到姜珩,姜清源的雏鸟本能发作,十分依赖父亲。

    和一大家子吃年夜饭,姜清源不爱坐小孩那桌,非要搬来自己的椅子和姜珩紧挨着坐。

    饭桌上其乐融融,推杯换盏,那是姜清源印象之中一大家子到得最齐的一次。

    家里的大人们各个事业有成,但也逃不过饭桌闲聊的家长里短,话题自然而然落到了家里这一辈年纪最小还在读大学的妹妹之外,唯一一个单身狗姜珩身上。

    虽然他有一个儿子。

    姜清源回忆,他和姜珩之间逐渐生疏……大概就是从那场家长里短的闲聊开始的。

    姜珩的表哥说:“姜珩,小源也长这么大了,你是时候为自己考虑一下了吧?”

    姜珩放下酒杯,给姜清源舀了一碗酒酿汤圆,唇边挂着一抹习惯性的笑意:“考虑什么?”

    “你自己的事情呀!”表哥理所当然地说,“小曈没了这么久了,当年我姨就提议你早点找一个,你说小源还小,怕受欺负。现在他终于长大了,你难倒没有再想着找一个吗?”

    姜珩虽然面上笑意不减,但他温和的眸光骤然冷冽下来。

    桌上其他亲戚都飞快地用眼神示意表哥,小源还在桌上,你快住嘴。但表哥跟眼瞎了一样没能看见,直到被表嫂踩了一脚,他才幡然清醒,打哈哈说:“我就随便说说,姜珩你别往心里去。”

    姜珩有没有往心里去,姜清源不知道。

    但他往心里去了。

    他仰头问父亲:“你要找人代替爸爸的位置吗?”

    “没有。”姜珩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表伯喝醉了乱说话。”

    吃饱喝足后,桌上的残羹剩饭被换成了下酒冷碟。

    大人们看电视喝酒,姜清源被弟弟妹妹们拉去玩游戏,没一会儿就嫌他们太幼稚,想来姜珩身边偷喝一些酒。

    却在餐厅门口听到大人们的话题重新又拐到了姜珩身上。

    姜清源的某个表姑说:“哥,刚才小源说的那是什么话,‘你要找人代替爸爸的位置’?小孩子怎么有这种思想?”

    这个表姑和姜珩差不多大,但姜清源打小就看她不顺眼。他虽然年纪还小,不懂这句话的言中之意,但也能明白这个表姑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

    他刚想进去和表姑理论一番,就听姜珩开了口。

    “我教的,怎么了?”姜珩淡淡道,“难倒我不应该和我的孩子说,我的妻子这个位置属于你的爸爸吗?”

    他话锋犀利,言语之间抬起的眼瞳似是飞出了无形的刀,将表姑堵了个哑口无言。

    她嗫喏道:“可是你们家这个情况……你给他找一个新爸爸或者新妈妈是迟早的事呀……”

    姜珩欲言,姜清源看到他奶奶又问:“姜珩,这些年你没有遇到过你喜欢的吗?”

    姜珩利落地摇头:“没有。”他对于这个话题的兴致似乎很淡,以至于眉眼间都显出心不在焉,惯于示人的笑意也敛了回去,温和褪去,整个人显露出如霜雪般清冷的气质。

    “趁现在小源还不懂事,你赶紧再找一个也不迟,孩子年纪越小,对新人的接受程度越高。”

    “我身边有不少适龄的朋友,可以给你介绍几个,也不是说马上就结婚,多相处相处,看看品行再做决定。”

    “一个带着孩子的omega找对象可能会比较难,但你是alpha呀,而且长得好看又有钱,大把大把的omega想要嫁你。”

    ……

    姜珩的脾气和耐心向来很好,默默地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神色很淡,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他忽然起身道:“失陪,我去一趟洗手间。”

    表嫂问:“姜珩,你什么想法,可以和我们说说呀?”

    姜珩只是抛下一句“我再考虑考虑”,便径直走开了。姜清源连忙抛开,才免于被他发现。

    他知道姜珩那晚所说的“考虑考虑”,到底是安抚亲戚的缓兵之计,还是确实把亲戚的劝告放在了心上。

    但学校开学之后没多久,就有同学拿着偷偷带到学校里的手机来问姜清源,这条新闻是怎么回事。

    标题上写着,姜珩夜会某个omega女星。

    姜清源立刻给姜珩打了电话,姜珩说这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让他别信。

    他当时还是信姜珩的。

    毕竟姜珩虽然已经退至幕后很多年,但仍然对他爱得深沉的狗仔不计其数,不择手段博流量的更是多如牛毛,而想要蹭热度、博绯闻上位的小明星也是层出不穷,姜清源从小到大看到过的他父亲无中生有的绯闻数不胜数。

    可这次挂断电话后,姜清源迟迟没能彻底放下这回事。

    想起了年夜饭时,那些亲戚与姜珩的闲聊,和姜珩那句“我再考虑”。

    姜清源不知道姜珩考虑出结果了没有。

    过了半年,姜珩带他去吃了一顿饭。

    饭局上,他的表姑带着一个漂亮的女性omega一起坐在位置上等候。姜珩明显是认识这个陌生omega的,熟稔地与她打了个招呼。

    姜珩接了个电话出门了,姜清源目露敌意地看向这个omega:“你是谁?”

    “小源,要懂礼貌。”表姑笑嘻嘻地说。

    姜清源才不管自己一直看不顺眼的表姑,我行我素地质问:“不是表姑有事情想要拜托我父亲,才把我们约出来吃饭吗?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表姑自持长辈身份呵斥他:“小源,你们以后可能会是一家人,说话客气一点!”

    姜清源连珠带炮地问:“你想当我妈?”

    omega目露讶然,没有说话,但白皙的两颊红了。

    姜清源和这两人闹了起来,这顿饭局被搅黄,姜珩把他训斥了一番。

    在车上,姜清源不甘心地问:“你真要给我找后妈吗?”

    姜珩只是瞥他一眼:“不要再想这种说不准的事。”

    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但他的绯闻还是三天两头占据头条,出现在姜清源面前,扬言要成为他后妈、想要奉承他的莺莺燕燕也与日俱增。

    姜珩却在一次次地否认绯闻的真实性后,不厌其烦地强调自己深爱亡妻,今生的孩子只会有与亡妻的独子。

    然而次数多了,姜珩在姜清源这里的信用便无限趋近于无。

    往后每一次父子在多日阔别后的相见,都成了一场鸡飞狗跳。姜清源感觉姜珩太虚伪,脸上戴了一层又一层面具,姜珩则疲于在高强度的工作之后再应对爱折腾的儿子。

    这样心平气和地面对着面吃饭的场景,确实在姜清源的记忆中失踪很多年了。

    撕着烤乳猪脆嫩的外皮,他习惯性地想要呛姜珩两声,张了张嘴,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其实他挺想念五年前的那顿年夜饭。

    那晚姜珩给他盛的酒酿圆子,比这碗五星级酒店的佛跳墙还香——

    健身房。

    吴曈筋疲力尽地从椭圆仪上下来,田湉笑着给他递上干净毛巾:“感觉怎么样?”

    “挺好。”吴曈气若游丝地想要躺下,被beta教练拉了起来,让他站着。

    吴曈礼貌地道谢:“除了感觉快要死了,其他都挺好的。”

    田湉笑得直不起腰来。

    在吴曈健身时,她也没闲着,一直在安排吴曈的工作。

    见吴曈休息得差不多了,田湉递上手里的材料:“这是两本剧本,你看看你想要演哪部?”

    吴曈给自己猛灌了大半瓶水,终于活了过来,接过剧本翻了翻。

    田湉说:“一部是高成本大制作,群星荟萃,很多老戏骨也会在里面出现,你在里面虽然可能会排不上位,但能跟着老戏骨学习很多,而且多认识一些前辈,对你没有好处。”

    “这部呢?”吴曈翻了翻另一本剧本,“导演编剧都没有名气,虽然是一部IP电影,但小说原著也闻所未闻……”

    吴曈对上田湉的略带笑意的目光:“但这部戏会出现在你手里,肯定不会简单,田湉姐,它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真聪明。”田湉就喜欢他这种聪明劲。

    她神秘地眨眨眼睛,凑近吴曈,用旁人听不见的气音说:“我听说了,姜珩下一部戏就是这个。”——

    我来啦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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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劝说

    吴曈闻言, 浓黑的眼瞳在手上两本剧本之间转了两圈,紧接着把那本大制作递回到田湉怀里,把这本据说有姜珩出演的从导演到编剧全都名不经传的剧本放到一旁被他暂时拿来放东西的仰卧起坐躺椅上, 拿水平压着。

    田湉已经被他的动作看愣了,偏偏吴曈还睁着他那双清澈无辜的杏眼,后知后觉地追问:“田湉姐, 这个剧本有姜老师出演的消息……保真吗?”

    田湉愣神之后,看笑了。

    “我算是明白了,听到‘姜珩’这两个字,你是不是连自己名字都忘了?”

    吴曈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说:“没有这么夸张。”

    顿了顿, 补充道:“自己名字怎么可能会忘。”只不过可能会走不动道而已。

    田湉冷笑,对恋爱脑omega嗤之以鼻。

    她随意找了个健身器材舒舒服服地坐下:“这是我和小骆聊天时, 他无意之间被我套出来的消息。”

    吴曈点了点头,既然是小骆说的, 那么不出意外的话,姜珩应该确实决定要出演这个剧本。

    田湉问:“你不再考虑考虑吗?”

    她翻了翻怀里这本被吴曈丢还给她的大制作:“相对来说, 这个剧本的质量和收视应该会比那本更高,选择这部的话, 对你的发展应该会更好……”

    说到这里, 田湉忽然意识到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你是不是连剧本都没仔细看过就直接做了选择?”

    吴曈不经意地往被他压在水瓶底下的剧本前移了移,似乎生怕被田湉抢走似的。

    “我相信姜老师的眼光。”

    田湉:“……”果然是恋爱脑,没救了。

    最终她还是害怕吴曈冲动之下做出了错误选择,把怀里的大制作也一并塞给了他:“这两本差不多时间拍摄, 只能二选一, 你都拿回去, 好好看看,仔细挑挑,看完再和我说你的决定。”

    吴曈漫不经心地接过剧本,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田湉就差揪着这位无药可救的恋爱脑的耳朵耳提面令,但和他合作了有一段时间,她清楚这个omega大部分时间都能拎得清轻重,便没有再过多言语。

    休息时间结束,教练又来了,吴曈暂时把两本厚重的剧本一起放到器材上。

    等到今天的训练彻底结束,做完最后的拉伸后,吴曈彻底瘫倒在了地上,差点连胳膊也抬不起来。

    田湉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凉飕飕地说:“起来,送你回家了。”

    “……”吴曈躺在瑜伽垫上打了个滚,继续装死。

    “我搀你出去?”田湉好心建议。

    吴曈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摇了摇头:“我提议你打个120,叫一个担架把我架出去。”

    “你这体力……”田湉嫌弃地摇摇头,也不知道是怎么满足姜珩的。

    吴曈半死不活,田湉也不急着走,坐在器材上悠闲地摇晃笔直细长的腿,问:“你家里有健身室吗?”

    躺在地上双目失神的吴曈幽幽地看向她。

    田湉补充:“鹤栖湾里。”

    吴曈想了想,想点头但没力气,气若游丝道:“有。”

    姜珩那套房子里就像是一个小型的私人会所,各种设备一应俱全,健身室和其他娱乐设施被布置在负一楼。

    田湉一拍手:“这就好办多了。”

    吴曈:“?”

    田湉说:“以后我直接把私教约到你家里,训练后,你也不用这么累死累活地躺在地上等担架。”

    吴曈想了想:“我回去问问姜老师,使用健身房……要经过姜老师的允许吧。”

    “什么?!”田湉像是听到了鬼故事一样错愕地瞪大眼睛。

    休息了一会儿,终于恢复了一些体力,吴曈坐起身迷茫地看她。

    田湉不可置信道:“在姜珩身边待这么久了,你就连家里房间的使用权都没有,用一用健身房都要请示他?!”

    娱乐圈这么多辛秘轶事,田湉早就见怪不怪,甚至知道了自己艺人和顶头老板的私密关系,她也能心平气和地接受。

    但混到吴曈这个份上,就连使用家里的健身房都要问询老板的小情人……她生平还是头一次遇到。

    吴曈点了点头:“是呀……”

    他不明白田湉为什么这么惊讶。

    他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白住人家大别墅的小租客,想要使用家里的房间之前先经过房东的同意……按理来说这么做应该没毛病啊?

    吴曈起身的动作之间,身上的运动白T稍稍凌乱,露出了他后颈新鲜的齿痕。

    他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整理了一下衣领,一边心虚地回头看田湉的反应。

    可田湉在看到齿痕的那一瞬就早已非礼勿视地错开眼。

    安海的冬天热衷于下夜雪,但今晚难得是一个晴夜,刚走出健身房大门,嗖嗖的凉风迎面吹来。

    吴曈贪凉,身上湿着热汗,只穿一件T恤就踏进了冷风之中。田湉生怕姜珩会怪罪他好端端的omega出门,回来怎么就感冒了,操碎了心地追上他,把他的外套披到他身上。

    保姆车上开足了暖气,吴曈又嫌太热,但此时他再脱外套,田湉就没再管他了,自顾自地给他念年前的工作安排。

    “……总体来说还算是比较清闲,但劝你好好珍惜年前这段悠闲时间。”田湉说道,“你年后的工作从大年初四开始安排,要连轴转三四个月,除了拍今天给你剧本的电影之外,还有一档综艺要邀请你当常驻嘉宾。”

    吴曈抬眼:“什么综艺?”

    “一档恋综。”

    吴曈似有所感地微微起身:“叫什么?”

    田湉说:“《恰好也喜欢你》。”

    吴曈讶然。

    他在枫火娱乐时,这个本应该属于他的综艺被人半路截胡了过去。这档综艺第一季反响十分不错,当时失去了这个资源,吴曈还觉得有些可惜。

    但兜兜转转,最终竟然还是回到了他手上。

    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的心情还算愉悦,就连酸软的手脚也似乎恢复了一些劲儿。

    城市的霓虹映照在车窗上,染出色彩纷呈的光晕,吴曈凝视片刻,转头看向田湉。

    “田湉姐,下周二的下午两点到五点,可以帮我空出来吗?”

    田湉看了一眼行程表,下周二下午有一个不算重要的采访。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去做什么吗?

    吴曈浅笑颔首:“谢谢田湉姐。”说罢便继续出神地望向窗外飞逝的城市夜景。

    艺人也有自己的私人空间,看他一副不欲透露的模样,田湉识相地闭上了嘴——

    接下来的几天时而忙碌时而清闲,吴曈趁着空闲,读完了田湉给他的剧本。

    虽然一部由专业团队精心打磨而成,老戏骨倾巢出动演绎,而另一本则名不经传,甚至连原著小说都鲜为人知……可平心而论,就剧本来看,这两部电影不相上下。

    读完剧本上最后一个字,吴曈看向早就坐在一旁等他结论的田湉,说:“决定了,我要拍《点翠》。”

    考虑了这么多天,结果最终还是那天透露出姜珩要出演的电影,田湉眉眼暗淡下来:“你确定吗,不再考虑考虑?其实我更青睐《最后48小时》。”

    田湉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当时向这个恋爱脑omega吐露出姜珩会出演《点翠》,她有理由怀疑吴曈最后选这个剧本,还是因为姜珩。

    吴曈摇头说:“《最后》分给我的角色只是一个小配角,但在《点翠》,我能演主演之一。”

    田湉:“但《点翠》明显更冒险一点,你现在需要的是一部能把你的知名度打出去的作品。”

    吴曈说:“《最后》虽然可能排片和票房更高,绝望的年轻人在生命的最后48小时得到慰藉,这个题材也足够亮眼,但最终只有主角一人能给观众留下记忆点,而分给我的小角色,说白了只是一片绿叶而已。”

    “反倒是《点翠》,灵异鬼魂、重生、古董、破案,这些元素与和《最后》的新颖程度不相上下,而戏子的游魂这个角色的人设也足够吸引人。”

    田湉仔细揣摩了一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算了。”她退让道,“我只是一个经纪人而已,选剧本的眼光还是比不过你们专业演员。”

    田湉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回想起那天晚上吴曈在自己面前透露出就连用家里的健身房都要过问姜珩,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说道:“小曈,其实我一直感觉omega一点也不会输给alpha。”

    吴曈没明白她怎么忽然开始和自己谈心,诧异地转过头看她,但对她的话语,他还是十分认可:“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坐在一旁安静看股票的姜清源闻言也收起了手机。

    田湉说:“omega也有自己的事业,能养得活自己,不可以当alpha的菟丝花!”

    姜清源像是看到了知音一样,不能再赞同地点头:“对!一些直A癌,真对他们无语,以为omega离开了自己就不能活了一样!”

    比如说姜珩!虽然姜清源暂时没看出姜珩哪里直A癌,但姜少爷说有,姜珩就一定有!

    吴曈似懂非懂地点头:“你说得对。”

    听到吴曈也这么赞同自己,田湉感觉今天的游说有望。

    “我感觉omega不能把自己的心思全放在alpha身上,未来还被自己的孩子所占据!”

    姜清源噎了一下:“其实孩子多多少少还是可以占据一点omega的心思的,但给alpha分一点神都是omega对自己时间和精力的浪费。”

    田湉觉着他说得似乎有一点道理,没有反驳,继续说:“omega要有事业,有钱,在家里才能挺得起腰板!未来万一离开了alpha,也能高傲地打他们的脸——看,其实你啥也不是,我离开你也能过得很好!”

    姜清源与田湉对视一眼,双双两眼泪汪汪,觉得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人间知己。

    “而且omega凭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姜清源义愤填膺一拍桌子,“这个世界上好alpha明明多得是,擦亮眼睛多找找,肯定会有比眼前的人渣更好的人!”

    他拿出手机,调出一个文档,手机递到吴曈面前:“这些都是我找来的未来一定能家缠万贯疼老婆爱孩子不偷吃不出轨零绯闻,而且现在有车有房,不久之后就父母双亡的绝世好A!爸爸你要了解一下吗?”——

    我妈朋友的孩子来我家玩,把孩子丢给我,于是我带了大半天孩子,写的有点少orz感谢在2022-11-09 21:17:14~2022-11-10 21:28: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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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治疗

    吴曈听得一愣一愣。

    田湉的表情也怪异得很:“你怎么知道人家父母不久之后双亡……你干的?”

    姜清源:“……”

    在姜清源搜肠刮肚地思考应该如何答复之时, 吴曈已经下意识地接过了他的手机。姜清源瞥到屏幕上一个名字,又眼疾手快地夺了回来。

    按下编辑键,一边把这个人删除, 一边喃喃自语:“这个人记错了,虽然是一个好A没错,但命不好, 出车祸死的早,爸爸绝对不能守活寡,删掉删掉!”

    吴曈:“……”

    田湉:“……”

    手机重新塞回到吴曈手中,他低下头,文档中整整齐齐陈列着alpha们的名字, 第一页就做了个目录,点击就能直接跳转到这个alpha的简介页面。

    简介的精致和精细程度堪比社会精英面试世界五百强企业的简历。

    吴曈和田湉大致扫了一眼目录, 里面不乏一些知名企业的少东家,以及目前娱乐圈中的著名或者不知名演员, 但也有几个闻所未闻,据姜清源在下面的备注所说, 他们在未来的几年之内都将各有建树,未来十年之内名镇一方。

    田湉咋舌:“小姜, 你说实话, 你到底什么来头?”

    一时上头口无遮拦的姜清源脸色一僵:“……”其实我没什么来头你信我吗?只不过来自十八年后而已。

    田湉蓦然站起来, 两眼放光:“你是不是那种算命先生的关门大弟子?!手指握成鸡爪一样随便掐一掐,就能知道谁谁谁有血光之灾!”

    姜清源:“……可能?”大致知道未来十几年间会发生什么……四舍五入,应该也能成为会算命吧?

    田湉凑近姜清源,要他给自己算算买哪张彩票才能少努力四十年。

    姜清源说根本不用买彩票, 你现在就去辞职, 然后找个保安亭当门卫, 直接实现少努力四十年,少走四十年弯路!

    二人插科打诨之间,吃完午饭休息完毕的吴曈穿上外套站起了身。

    姜清源抬头:“爸爸,你这是要去哪儿?”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天的行程表上只安排了上午的工作,下午是空闲的。

    要是吴曈现在就回家,姜清源就要马上喊司机过来接他回鹤栖湾。

    田湉也起身:“要回家了吗?我让司机提前把车上的暖气打开。”

    “不用了,田湉姐。”吴曈婉拒,“我有一点私人的事,自己开车走,不用保姆车送我。”

    田湉没有再坚持。

    大学时吴曈就考了驾照,现在手头宽裕了一些,前段时间买了一辆车代步,今天上午便是自己开车来公司。

    按下车钥匙,偏角落的位置里,一辆银灰色的梅赛德斯应声而亮。

    吴曈当时选车选得十分快速。

    因为姜老师最近最喜欢的迈巴赫是银灰色的。

    在他找遍的所有银灰色车子里,只有这辆梅赛德斯和迈巴赫的颜色最相近。

    可以偷偷凑一个情侣色。

    简单粗暴,干净利落,没多久就去提了车。

    车子驶出停车场,顺着导航的指示,不多时,吴曈在一幢精致漂亮的玻璃大楼前停下。

    在路边找了个车位停车,吴曈瞥了一眼大楼门口写有“贝恩心理”的招牌,戴上口罩下车,径直往大楼走去。

    诊所内干净亮丽,暖色调的装潢让人刚进门便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在前台挂号,吴曈很快顺着前台的指示,找到了他所预约的医生的诊疗室。

    “吴曈?”医生看着电子病历报出名字。

    吴曈拉开椅子坐下,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臂,看似是一个闲散的姿势。他浅笑颔首:“是我。”

    医生轻扫一眼吴曈的坐姿,不置一词,含着和煦笑意的目光很快回到他好看的脸上,与他对视。

    “我认识你,在你还直播的时候,我的女儿很喜欢看你的两只宠物,每晚必须要看着皮蛋和雪团才能入睡。”医生没有直入正题,而是像朋友一般与他话家常。

    这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beta女医生,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白大褂,秀气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面相和善温柔,语气轻缓。不像一个心理医疗师,倒更像一个邻家的姐姐,十分容易让人放下心防。

    不经意间稍稍紧绷着的神色舒缓了些许,吴曈笑道:“谢谢小朋友的喜欢。”

    医生扫了一眼电子病历:“你的诉求是……alpha恐惧症?”

    她有些诧异地问:“你竟然会有alpha恐惧症?”

    吴曈以为她下一句脱出而出的话语是与之前所有给他看过病的医生如出一辙的“看不出来你竟然会有这种病呀”。

    医生看向他的目光却骤然柔软下来,温声问:“有这种病,很累吧?”

    吴曈愣了愣,点头:“嗯,很累。”

    “对alpha的信息素极度过敏,一闻到就会反胃,无法和任何一个alpha接触。”

    他顿了顿,酸涩道:“有了喜欢的alpha,就连站在他面前的底气都没有。”

    “你不要难过。”看他心情低落,医生安慰道,“我有治疗过类似的案例,现在她和丈夫十分美满,你也会好起来的。”

    医生问:“可以和我讲一讲你为什么会生这个病吗?”

    医生注意到,当自己提出这个问题时,吴曈好不容易放下戒心搭在扶手上的双手又一次交叠在了小腹前,似是回忆起一场历久弥新的噩梦,身体习惯性地做出防御反应。

    吴曈眺望着远方的薄软的鳞片云,日光从云朵的缝隙中丝丝缕缕笔直地散射而出,却如何也照不透那个阴暗、潮湿、闷热、晦暗的午后。

    耳畔似乎再次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食指关节敲击在木板门上,沉闷而幽长,仿若屋外有一头丑陋的猛兽正在伺机而动。

    他蓦然坐直身子,猛地看向身后诊疗室大门的方向。那里是一扇古朴低调的木质双开门,旁边的铁艺花架上摆放着盛开的盆栽,下层摆放着加湿器,汩汩地冒出轻薄的雾色湿气。

    明明只是在椅子上坐着,吴曈却似在回忆里奔跑了几千米才挣脱出牢笼一般剧烈地喘气。

    他接过医生递来的纸巾,擦了擦额角渗出的冷汗。

    良久才嗫喏道:“我小时候……大概是四五岁,还是五六岁?具体多大我记不清了,遇到过一个alpha……”——

    牧童娱乐,姜珩休息室。

    拍完上一部电影后,姜珩给自己放了个小长假,过年前都没有再安排活动和工作,但也偶尔会来公司处理一些公司的日常事务。

    听了骆阳汇报吴曈最终选择了《点翠》,姜珩丝毫不意外。

    前世吴曈能在娱乐圈里站住脚跟的契机,便是这目前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点翠》。

    他孤注一掷,不自量力地四处寻求资源,终于找到了一个不嫌弃他黑料缠身、毫无作品的制片人。

    但制片人不是圣人,决计不可能把顶级的剧本给一个寂寂无名的人,他手头有一本不知猴年马月得到的IP,名叫《点翠》,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便把他给了吴曈,随他自生自灭。

    然而没想到这部早就被他忘到哪个犄角旮旯里的电影竟然一夜爆红,排片率从上映第一天的全线影院倒数,飞升至仅次于大制作《最后48小时》,只用了三天时间。

    《点翠》狂揽票房,兑现了吴曈当初找这个制片人索要资源的诺言,吴曈本人也一夜成名,斩获了当年电影节的最佳男主角称号。

    姜珩回到十八年前之后没多久,就找来那个投资人,匿名低价买下了《点翠》的版权。

    这一次《点翠》不是投资人对吴曈怜悯的施舍,而是姜珩送给他的微不足道的礼物。

    《点翠》和《最后》同时被送到吴曈面前,姜珩倒一点不会担心吴曈会选择《最后》。

    二者孰轻孰重,谁更适合自己,对自己更有助力更有突破,姜珩相信吴曈能掂量明白。

    最后吴曈的选择也没有让他失望。

    骆阳拿出几本简历,说:“老板,这是前段时间校园秋招,招聘到的你的办公助理名单,从七十六个应聘者里面选出了三位实习助理,你再过目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三本简历都用牧童的统一文件夹装订整齐,封皮透明,一眼就能看到里面名校应届生自信青涩的笑脸。

    姜珩接来,指节分明的手漫不经心地捻起单薄的纸张。抑制剂导致的感冒后劲极强,直到现在还不见好转,指节抵着薄唇轻咳两声。

    忽然看到什么,他的眸光骤然凌厉。

    他抽出了中间那本简历,甩在桌上:“这个人不要,从被淘汰的那些人里面重新筛选一个条件优越的顶上。”

    “哦,好。”骆阳拿起那本被姜珩扔在桌上的简历,随手翻了翻。

    不可置信地问:“老板,这可是目前三个选定的实习助理里面条件最好的一个,本科985,海归双学位硕士,据说还是优秀毕业生发言人……这样的人才,你真不要吗?”

    骆阳是走他姐骆敏的后门才能成为姜珩的助理。他只是一个普通一本毕业生,在家找不到工作。那时候姜珩身边恰好缺一个生活助理,骆敏见弟弟游手好闲,就把他抓来给姜珩干活,这一干就是干到了现在。

    现在姜珩逐渐退居幕后,全办公室里只有自己学历最低,能力最弱,除了端茶倒水打游戏、眼巴巴地等着发奖金之外啥都不会,骆阳别提多自卑了。

    现在看到姜珩把一个海归双学位硕士筛了出去……骆阳再一次坚信,自己能被姜珩留在身边绝对是真爱。

    姜珩敛了敛眸,果断道:“不要他,重新选。”

    “行吧……”骆阳不得其解,但也没有多问,吩咐下面的人把这只海龟筛掉,在淘汰的七十多人里面再选一个——

    诊疗室内,直晒的日头被百叶窗掩住大半,余下的光芒被窗边的茂盛绿植遮挡,在瓷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听完吴曈的叙述,医生慈和的眉目在不知不觉中冷凝。

    她眸光微冷,上下起伏的胸腔昭示着她情绪并不平稳,完美的职业素养在勉强吊着她理智的弦,没能让她在自己的病人面前就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

    但医生还是忍不住说:“这个alpha真该死。”

    吴曈说完之后就一直低垂着脑袋,听到医生的斥责,他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看病人面色不佳,医生站起身,为他泡来一杯温热的牛奶,亲手递到他手中,让他捧着,希望热牛奶的温度能温暖他冰冷的手心。

    医生的眸光多了一分怜悯,温声道:“亲爱的,但不是所有alpha都会这样。”

    吴曈说:“嗯,我知道。”

    他抿了一口热奶,温热的液体滑入食道,似乎流进了四肢百骸,驱散了些许回忆里的湿冷之意。

    “我喜欢的alpha……就是一个很好的人。”他顿了顿,确切道,“他很好,特别好,是我见到过的,最好的人。”

    “你想治疗你的alpha恐惧症,希望能够和你喜欢的alpha在一起,是吗?”

    “是。”吴曈认真地说。

    “医生,这个病完全治好,需要多久?”吴曈问。

    “这不一定。”医生告诉他实情,“这需要看你病症的严重程度——你说过你小时候看过医生,这些医生没能让你痊愈,可他们多多少少也治好了你的‘标’,现在还剩最顽固的‘本’,说实话,我目前没有把握。”

    “除了病症严重程度,还有你的配合度,以及你选择的治疗方式。相对温和的治疗方式,疗程相对会比较长,见效比较慢,但能在最大程度范围内让病人在治愈的过程中不会产生过于痛苦的体验。”

    吴曈:“那么不温和的治疗方式呢?”

    医生:“那么就是疗程短、见效快,但治疗过程会比较痛苦……甚至痛不欲生。”

    吴曈追问:“具体会使用什么样的方法?”

    医生说:“暴|露治疗法,简单来说,就是以毒攻毒,你害怕什么,就让你接触什么,直到你脱敏为止。”

    吴曈思忖片刻:“医生,我选择暴|露治疗法。”

    “你确定吗?其实我不建议你选择这个方法。”医生拧眉,“你可能在暴|露治疗法过程中会产生非常剧烈的反应,严重时可能会休克。”

    吴曈拒绝了医生的劝告:“这个治疗方法应该会有合约吧?我会承担这个选项的后果。”——

    亲们想要珩哥给出的解释,这一章里其实有提到了,有看出来吗?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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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保姆

    眼前的omega看上去白白净净、瘦瘦弱弱, 仿佛还没一阵风的分量重,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清亮的眸光却坚定异常。

    医生也心知今天大抵是劝不住的, 拿来了暴|露治疗法的合同,给吴曈指出所有需要签名的位置,看着他快速浏览了一遍合同, 然后隽秀漂亮的字迹填上了纸页的空白处。

    怕他一目十行没看清楚,他一边签,医生一边向他大致说明合同的内容。

    “这份合同里说明了具体治疗过程和免责声明。”

    “当你在治疗过程中出现任何意外,我们诊疗所会及时采取有效救助措施,如果必要, 会求助医院。若出现问题,且证明是诊疗所的过失所致, 诊疗所会承担全额医疗费用。”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免责声明则是,病人在签署协议之前已知情治疗过程以及可能出现的风险, 且向医生坦诚自身状况,包括但不限于重大疾病、是否有孕、治疗当日身体情况等。”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说到这里, 医生指着吴曈正摊开的这页合同某一条内容。

    吴曈顺着医生的指示看过去,心中的默念与耳边医生柔缓的嗓音重合。

    “如果病人在治疗过程中无法承受治疗的痛苦, 可及时向医生坦述, 医生可在病人同意的情形下, 视病人的身体与精神状况,更换治疗方案,或终止治疗。”

    吴曈放下签字笔,合同中所有乙方签名都已写上他的端正秀丽的字迹。

    他含笑着冲医生颔首:“我知道了, 谢谢医生。”

    在心理诊所一聊, 一整个下午就过去了。

    今天来主要是面诊, 与医生坦述诉求,正式的治疗被预约到一周之后。

    踏出诊所时,外头已然日薄西山,从地平线蔓延开的金红色火烧云似是凰鸟的鳞羽一般铺满了天空,洒落在鳞次栉比的高楼的缝隙里。

    吴曈开车回家,别墅地下车库的大门似是迎接自己的主人一般,自动敞开。

    找了个空位停车,吴曈还不太熟悉车库的构造,在里面兜兜绕绕了小半天才找到电梯间的方位。

    姜珩最近不忙,这些天基本会在家吃饭,吴曈便自觉承包了他的早中晚三餐。

    家里多了一个人吃饭,他便没再像之前那样敷衍自己了事,正好今天出门,吴曈便在家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一些新鲜食材,在心中过了一遍等会儿要做的菜。

    但他心念一动,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不知为何,竟然给了他一种老夫老妻的错觉。

    特别是当走出电梯时,闻到了从厨房的方向传来,隐隐约约的饭菜香。

    吴曈愣了愣,脚步一顿。

    饭菜香?

    他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门,但定睛环顾四周,确实是他住了小几个月的家没错。

    难倒今天姜老师做饭了?

    不会吧?姜老师竟然做饭了?有做我的那份吗?我竟然能有幸尝到姜老师做的饭?!

    意识到这一点,吴曈再迈出的步子中竟不自知地显出一丝雀跃,企盼又惶恐地朝厨房走去。

    离厨房还有几步时,一只大黑耗子突然从里面窜了出来,蹦蹦跶跶地跑到吴曈面前,绕着他转圈圈,是现在吴曈和厨房之间不断徘徊,汪汪地叫。

    姜清源兴奋地蹦跶:“汪汪汪汪汪!”爸爸你看谁来了!

    吴曈俯身揉了揉哈士奇的脑袋,示意他安静一点,乱叫容易打扰邻居。

    此时厨房里伴随着一阵脚步,传来了一道清越柔和的女声。

    “你回来啦……”

    家里忽然出现了陌生人,而且在厨房里大张旗鼓地做饭烧菜,与女人错愕的目光对视而上,吴曈稍稍愣了片刻,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放开皮蛋,站起身,礼貌问道:“您好,您是小骆雇来的保姆吗?”

    重新回到女人身旁撒娇要抱抱的姜清源满脸的谄媚讨好僵硬住。

    “……?”

    女人嘴巴微张,似乎在与他会面之前还想再说什么,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但她用围裙擦了擦沾了水的手,漂亮的眼睛眨了眨,便很快染上了浓重的笑意,没有否认。

    “你好,我姓李,叫我李阿姨就好。”

    天色暗淡下来,家里只有厨房的顶灯在地面上铺洒出一方明亮的痕迹,将光线散射之处的事物模模糊糊描摹了大概。

    吴曈打开灯,这才看清了家里新保姆的样貌。

    他稍稍吃了一惊。

    新保姆是一个看似四十岁上下的omega,虽不施粉黛,但面容秀美,用古式木簪松松地挽着浓密的长发,白皙的脸侧落下几缕碎发。穿着修身的棕褐色针织长裙,勾勒出丝毫不输二十出头小姑娘的身材曲线,而她的黑色皮草外套就搭在不远处一张餐椅背上。

    气质娴静温婉,似乎自带着书香气,扑面给吴曈一种看到了自己大学时资深望重的女教授的错觉。

    仿佛她不应该在厨房里做饭当保姆,而应该在宽敞明净的大讲堂中诲人不倦。

    有钱人就连保姆都这么与众不同吗?

    吴曈不知道,因为和姜珩接触之后,他才逐渐了解到富人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他没有多想,和李阿姨认识过后,便与她介绍她的日常工作。

    “不知道小骆有没有和您说过,我再简单和您说一下。家里的卫生并不用您做,会有家政定时上门。您平时的工作主要是,当我或者姜老师在家时,简单做一些饭菜,我一会儿会把忌口给您。”

    “以及在我不在家时,帮我照看我的猫狗,不用时时刻刻盯着,只需要间隔半天到一天,查看一下他们的情况。”

    吴曈指了指不知为何背影略显僵硬和不知所措的哈士奇:“它叫做皮蛋,是五岁的哈士奇。”

    又看向客厅:“还有一只狮子猫,现在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睡觉。它叫做雪团,性格很安静,非常省心。”

    李阿姨颔首,浅笑的眼角只淡淡地印出显露着年龄的纹路:“好,我明白了。”

    李阿姨继续去厨房里做饭,中岛台上放着她买来的新鲜食材。吴曈和她说了一声明天不用买菜,便将从超市里买来的菜放到冰箱里保鲜。

    家里有了新保姆,吴曈也没闲着,在李阿姨不赞同的目光和拒绝声中,走到厨房里帮她洗菜。

    “你去看看电视,玩玩游戏就行啦,这些菜我来洗就行了。”李阿姨一边切菜一边说,“我是领工资干活的,哪有雇主帮我打下手的道理?”

    “没关系,我闲着也是闲着。”吴曈笑道。

    李阿姨无奈地摇摇头,没再抗拒。

    她虽然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矜贵模样,但做饭时手脚十分利落,切的土豆丝长短粗细均匀,还拿来一根胡萝卜,趁着炖汤的工夫雕了一朵牡丹送给吴曈。

    “李阿姨您竟然还会这个?”吴曈瞠目结舌地接来这朵精美的萝卜牡丹。

    “是呀。”李阿姨和悦道,“我儿子小时候喜欢这个,我专门为他学了一个月。可惜这小子长大之后就对这些小玩意儿不感兴趣了。”

    说到这里她有些失落,看向吴曈:“我就希望我儿子早点找一个老婆,生一个孙子孙女,这样我就能接着雕花雕小动物,逗我的小孙子玩儿了。”

    “一定会的!”

    自己的裤腿被扒拉两下,吴曈低头一看,哈士奇正盯着他手中的萝卜花,“嘤嘤嘤”地翘首以盼。

    “你想要这个吗?”吴曈问哈士奇,得到了一声干脆的“汪”。

    “那就给你吧。”

    吴曈将萝卜牡丹放到哈士奇的耳朵上,看上去十足呆傻,逗得他乐出了声。

    但哈士奇很快就低下头,萝卜花掉到了地上,被他叼走了。

    跑到一个小角落里才放下,吴曈看到哈士奇并没有直接一口一朵小花花,反倒是把它放到眼前,模样像是在欣赏,稀罕到不行。

    厨房里李阿姨一边炒土豆丝一边问:“小曈,你是演员吗?”

    吴曈颔首,赧然道:“嗯,但还没有什么作品,刚签约第一部 电影没多久。”

    “做演员……不方便谈对象吧?”

    “有一点,但相对爱豆来说好很多。”吴曈如实道,“在谈对象方面,演员的限制没有爱豆那么严格。”

    李阿姨不太了解演员和爱豆之间的区别,听到吴曈这句话也是似懂非懂。

    “小曈有对象了吗?”李阿姨说道,“我记得招聘的人和我说,我的雇主是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我一直没有见到过的另一个alpha屋主……是你的对象吗?”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吴曈一个用力过猛,不小心打翻了一盆刚洗完青菜的水,幸运的是大部分水都流进了洗碗池里。

    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找来抹布擦拭台面上的污水,一边否认,白皙侧脸的绯红一直爬到了耳尖:“不是……姜老师不是我男朋友……”

    “哦,这样啊……”李阿姨诧然。

    都住一起了,还不是男朋友呢?

    那么变成男朋友的日子大概也不远了。

    李阿姨手脚利落,很快做好了三菜一汤,整洁地摆放在餐桌上,让人食指大动。

    吴曈看着拿起皮草大衣正要往身上穿的李阿姨:“阿姨,您不和我们一起吃吗?”

    “不了。”李阿姨理了理鬓角不小心弄乱的发丝,目光不经意地看向别墅门口,发现别墅侧边的车库门缓缓敞开,一辆银灰色的迈巴赫从门后出现。

    她婉声说道:“我们都不和主人一起吃饭的,我家不远,回家很快就能吃上热饭。”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门口,吴曈只好开门送她。

    送李阿姨走出别墅大门,回身时发现车库门正在闭合,姜珩已经回来了。

    吴曈回到餐桌边坐了一会儿,不多时客厅那边的电梯门“叮”一声打开,高大的alpha裹挟着一身寒气从里面走出来。

    闻到空气中的饭菜香,姜珩径直朝餐厅走来,吴曈已经盛好了两碗饭,坐在桌边瞪他开饭。

    “抱歉,久等了。”姜珩脱下大衣坐在吴曈对面,“下次如果我回家比较迟,你先吃饭,不用等我。”

    “没关系。”吴曈含笑着摇头,“阿姨也才刚做完饭,我前脚刚送走阿姨,您后脚就回来了。如果早一分钟回家,还能和阿姨打一声招呼。”

    “骆阳找的保姆今天开始来上班了?”姜珩做出一个诧异的表情。

    昨天上午骆阳还向他哭诉,说找保姆的事情还要再拖一拖,实在没有找到合适的。

    姜珩心下疑惑为什么自己的条件放得这么宽,只用长相过得去,心细手艺好,而且有照顾猫狗的经验就行,为什么骆阳会找得这么艰难。

    但他自己也没有亲自筛选过保姆,无法置评,只是让骆阳尽量找,尽快找。

    没想到昨天还要他放宽期限的骆阳,今天就找来了一个能上岗的保姆。

    “是呀。”吴曈回忆起刚才保姆的模样,“阿姨姓李,看上去好年轻,气质很好,而且人也和善,我特别喜欢。”

    姓李?听到这个姓氏,姜珩夹起鱼香茄子的动作无意识一顿,但他的异常转瞬即逝。

    听到吴曈说自己喜欢,他就放心了。

    “你满意就好。”

    吴曈舀来山药排骨汤,喝了一口,奔波了一天的疲劳和冬日里的寒意瞬间被驱散得一干二净,鲜美的味道让胃口也大开。

    姜珩挑起一根被撕碎的茄子肉,目光中含着捉摸不透的思量。

    很少有人在做茄子时,无论做的是什么菜,都喜欢把茄子去皮,然后把茄子肉撕碎。

    这么做会很麻烦,但能让茄子肉特别入味。

    他吃了一口,满口熟悉的鲜香。

    但他紧皱的眉宇很快就舒展开来。

    心想自己有时候想得真多,怎么可能会出现那样的事——

    《点翠》的试镜定在三天之后。

    田湉让吴曈不要紧张,因为《点翠》凉得很,根本不会有人来试镜,有也是菜鸡互啄,吴曈艳压他们的几率无限趋近于百分百。

    吴曈自然清楚这一点,但即使竞争压力为零,他还是趁这几天时间,翻来覆去地把剧本读了两次,认真做了笔记。

    试镜十分成功。

    没过几天,剧组官宣,分别艾特了吴曈和姜珩。

    吴曈登上微博,照着田湉的吩咐转发《点翠》官博的互动。

    在大开《点翠》官博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这部电影凉穿地心的准备,但来到官博转悠了一圈,才发现《点翠》比他想象中还要凉几分。

    转发点赞寥寥无几,评论区都是闻风而来的零星几个原著粉,以及姜珩几个消息比较灵敏的粉丝。

    吴曈:“……”凉到他想多穿一件秋裤。

    姜珩那边慢了一拍,还没转发。吴曈率先转发了一条,这条微博的数据总算好看了一些,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而且大多都在质疑。

    【差点忘了我竟然还关注了这么一号人】

    【这个剧组想蹭热度想疯了吧,还艾特了姜珩来拍?】

    【这是什么电影?从来没听过啊?】

    【吴曈要和姜珩合作?!】

    【你一个颜值区跑到人家戏骨区做什么?】

    ……

    经过了之前的毒狗粮事件,吴曈内心逐渐强大,而且网友的疑惑都合情合理,他接受良好。

    此时屏幕上方弹出一条推送。

    【《最后48小时》官宣!白清枫担任主角!】——

    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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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瑜伽

    新片官宣买热搜是常态, 而且《最后48小时》由名导操刀,演员阵营强大,本身自带热度, 所以它骤然空降热搜,吴曈丝毫不惊讶。

    他所咋舌的是,这部片子最后选定的主演竟然是白清枫。

    此时田湉也看到了这个消息, 啧啧了两声:“这个白清枫似乎就是那天拍摄,死皮赖脸占着棚子的那个吧?”

    吴曈对女人的记仇见怪不怪,点了点头:“嗯,是他。”

    “我收回那时我说过的《最后》比《点翠》好的言论。”田湉撇嘴,“让你给白清枫作配, 这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

    这倒是说出了吴曈的心声。

    但他苦笑着说:“《点翠》这么凉,而且和《最后》上映撞档期的概率很大, 到头来可能还是《最后》的陪衬。”

    姜清源听完不乐意的:“谁说的,《点翠》的最终成绩可比《最后》好太多, 白清枫那糊比拿什么跟我爸比!”

    他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勇气,说这句话时自信非常, 可让听的人心里舒服太多。

    田湉拿手肘戳了戳姜清源:“姜小帅哥,你不是会算命吗, 要不算算《点翠》能不能火?”

    “当然能火, 而且还能让我爸拿影帝呢。”姜清源字正腔圆满脸骄傲, “不仅上映后话题度和票房都比《最后》高,而且还是明年电影界的黑马,从主演到编剧到导演全部拿奖拿到手软。”

    姜清源没有吹牛,他说的全部都是实话。

    《点翠》一经上映, 好评如潮, 从主演到幕后团队全部名利双收, 一步登天,成为了那年乃至后来五年内的票房奇迹。

    虽然无法否认《最后》也是成功的,但它的成功和《点翠》相比,不值一提。而且《最后》主演选角不行,全都是靠咖位大的配角们撑起来的。主演在《最后》之后再也没拍出像样的作品,糊穿地心,是以姜清源第一次白清枫,没能认出这是哪位。

    然而现在在场的二人只以为姜清源为了安慰他们,在认真地睁眼说瞎话。

    可瞎话说得十分悦耳,田湉大喜过望,豪迈地一拍姜清源:“就冲你这话,姐高低要给你买你最喜欢的KFC,下个星期四,姐把做活动的所有东西全都买一份给你吃个够!”

    姜清源乐呵呵:“谢谢姐!”老师果然说得没错,做人要诚实,才有好果子吃。

    吴曈没有参与二人的打打闹闹,埋头看微博。

    《最后》的官宣微博已经被白清枫转发,粉丝和水军纷纷发来致电。

    也有路人开麦嘲讽。

    【xs,演员表拉下来,只有主角不认识】

    【哪里来的皇族啊?竟然让这些老戏骨给他作配?你配吗?】

    粉丝立刻前来围剿,骂出了上千层高楼,但不久之后引战楼就被删了。

    极大可能是白清枫亲自删除了对自己不利的言论。

    路人瞬间转黑,继续嘲讽。

    【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实话还不让人说?本来就是演员表里白清枫的咖位最小辈分最低啊!你就算删了我的楼,那也是事实[微笑.jpg]】

    【皇族就皇族,还不愿意承认了,自己怎么拿到这个主角位,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演演青春小白剧糊弄粉丝就差不多得了呗,还来一大堆影帝影后面前找虐?】

    白清枫删评也不是,不删评也不是,进退两难,评论区一片乌烟瘴气。

    看到这里,吴曈突然舒坦了很多。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但仇人的挫败让他无比安心。

    回到《点翠》的官宣微博,姜珩那边已经转发了博文,并且说“合作愉快”,瞬间就有粉丝蜂拥而至道喜。

    虽然他们不知道《点翠》是个什么东西,但在安利之下,立刻涌入原著首发网站,当即就兵分两路,一边将《点翠》原著送上网站金榜,另一边将官宣博文送上热搜,博来一大批关注。

    今天这一趟是年前倒数第二项工作,公司为他争取来的今年春晚的拜年视频录制完毕后,吴曈松了一口气,换下这身喜庆的红袍,卸了妆,坐上保姆车。

    今晚还有今年的最后一项工作,也就是田湉给他安排的健身塑形。

    回到家时,李阿姨已经做好晚饭,三菜一汤热气腾腾地摆在餐桌上。

    吴曈进门时,李阿姨正好擦拭着洗干净的手,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他和田湉进门,立刻扬起温婉慈和的笑意。

    “小曈回来啦?”

    “嗯。”吴曈中午饭吃得早,此时已经饿到不行,看到餐盘里裹上棕红糖色的小排骨,忍不住用手抓了一块,“唔……李阿姨做的每道新菜都有惊喜。”

    李阿姨被他夸得心花怒放。

    她见到他身后的田湉,一双几乎不显岁月痕迹的漂亮眼睛看向他:“小曈,这位是……”

    吴曈抽来一张纸巾,将骨头包裹住扔掉,简单给她们介绍了一下。

    饭已经做完,李阿姨照例要走了。除了第一天穿着皮草来之外,后来她的穿着都朴实无华许多,弯腰抚平连衣裙摆上的褶皱,从衣帽架上取下她的暗红色大衣。

    她一边套上外套,一边温声问:“小曈,这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吗,你怎么安排呀?有没有出门?需要我来做饭吗?”

    吴曈愣了愣,似乎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自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无法立刻回答李阿姨。

    他沉思半晌,说:“阿姨,我可以明天再给您答复吗?”

    李阿姨爽快道:“当然可以。”

    她的手搭上门把,哈士奇嘴里发出嘤嘤嘤的嘶哑气音在她身边转圈圈,看似十分不舍。

    这只哈士奇在自己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展现出了非同寻常的热情和友好,李阿姨也喜欢他,俯身揉了揉哈士奇的脑袋,和他约定好明天见,得到哈士奇拿脑袋蹭她手,和一声亲昵的“汪”。

    房门关合,吴曈转身看到田湉注视着窗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问:“田湉姐,你在看什么呢?”

    他顺着田湉的目光看过去,李阿姨纤瘦窈窕的背影恰好消失在转角。

    田湉指着门外李阿姨离去的方向,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不可置信地问:“你说……那个阿姨,是新来的保姆?!”

    “是啊。”吴曈颔首,“来好几天了,主要负责煮饭和照看宠物,她的手艺可好了,田湉姐你快尝尝。”

    今晚健身私教要来家里,田湉思量着过年大概要胖三斤,于是想要趁着过年前几天先减下三斤,这样就能和几天后的肉凉凉抵消。于是她和吴曈一起回家,想要蹭蹭吴曈的私教课。

    李阿姨是属于让人过目难忘的美人类型,她人都已经走了,田湉眼前还浮现着李阿姨保养得当,秀丽清婉的脸和那双白皙细腻,一眼能看出从来没干过脏活累活的手。

    “我第一眼看到李阿姨,我还以为那是你或者珩哥的妈妈呢,一点也不像是保姆,说她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太太我也相信。”

    “怎么可能是我妈,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田湉眨了眨眼:“抱歉,我不是故意说起这件事……”

    “没事。”吴曈不以为意摇头,端来三只瓷碗,盛满饭:“我第一眼看到李阿姨时也觉得她不像保姆,但她是小骆找来的,小骆怎么可能会把姜老师的妈妈喊来当保姆?”

    他顿了顿,想到什么又补充道:“而且很多人都知道的,姜老师的妈妈是安海交大文学院的正教授,按常理来说她也不可能会给人当保姆。”

    田湉被吴曈说服了。

    默然感叹,有钱就是好,就连保姆也能找得到这么赏心悦目的。

    姜珩很快就从公司下班回到家。

    田湉感受到顶头老板和娱乐圈外热内冷顶流的双重威压,一顿饭吃得战战兢兢,吃完饭后偷偷和吴曈吐槽:“今天来你家,我真是来对了。”

    吴曈不解。

    田湉:“从吃饭这一步,我就已经开始在减肥了。”想着自己有生之年竟然有机会能和姜珩吃一顿饭,田湉这顿饭吃得简直食不知味。

    想起吴曈吃饭全程都面不改色,还能和姜珩轻松地聊两句,田湉敬佩道:“你是怎么做到在珩哥面前都能吃得这么香的?”

    听到这话,吴曈不开心了,急忙为姜珩正名:“虽然每个人的审美都不一样,但姜老师也绝对没有到看见他就难以下咽的程度吧?”

    “我不是说这个!”田湉恨铁不成钢地剜他一眼,“瞧你急的。”果然不能在恋爱脑omega面前说他心仪对象的一句不是。

    田湉说:“我的意思是,和珩哥一起吃饭,你不会很紧张吗?”

    “刚开始有一点。”吴曈坦诚道,“但在一起吃饭的次数多了,就习惯了。”

    田湉:“……行吧。”为什么感觉突然被秀到了?

    私教的预约时间是晚上七点半,但他开车来的路上遇到了同路的两辆车发生小型事故,便在路上堵了一会儿,迟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来。

    吴曈和田湉已经在健身房里做好了热身,私教一到,立刻开始训练。

    吴曈本身身材不差,骨架和寻常omega一样稍稍偏小,不易胖,但身形高挑,细腰长腿,没有一丝赘肉。可也不会显得过于瘦弱,腰腹和四肢都附有一层薄薄的肌肉。

    这种匀称的身材和圈中任何一个omega男星相比,很少会有逊色。

    田湉给他安排的健身课程也只是让他保持体型,以锻炼为目的,因此课程密度不高,一周只练两三次。

    又一组无氧训练完毕,吴曈逮住路过他的哈士奇,脱力地趴在这张厚实软绵的狗毛毯上。

    私教点评:“练了几次之后,比第一天状态好太多了,继续保持!”

    吴曈有出气没进气地感谢教练夸奖。

    他感受到自己已经彻底没了知觉的腿似乎被什么东西拍了拍,转头一看,被吓了一条,被他压着的皮蛋也惊得抖了抖,四条腿在地上打滑地“汪”了一声,试图要逃开。

    田湉披头散发,四脚并用地爬过来,想让吴曈靠靠边,狗毛毯子也赏她趴一下。

    哈士奇不乐意,向后退了退。

    吴曈却已大方地挪开,给田湉让出了一个位置。

    田湉撑着上半身的手瞬间卸去力气,敦实地砸在哈士奇身上。

    仿若被一颗陨石击中,在那一瞬间姜清源感觉自己的魂都被撞出了体外。

    “嗷呜……”你是应该减肥的!

    已经上过几次私教课,虽然还是很累,但身体逐渐适应了这种强度的训练。

    在地上装死了一会儿,吴曈便起身站着休息,过了几分钟,私教开来让他继续下一组的联系。

    他踢了踢终于独占狗毛毯子的田湉:“姐,要接着练吗?”

    田湉气若游丝摆手:“我再趴一会儿。”

    行吧。

    下一个项目是瑜伽。

    吴曈大学时学过一段时间舞蹈,不精,跳得也不好看,但身体韧度不错,顺着私教的指导,轻轻松松能摆出标准姿势。

    当他被教练指导下半趴着,脚背贴着地面,用手臂撑在瑜伽垫上,将除了脚背之外的身体其他部位抬离地面做出上犬式时,健身室的门忽然被从外打开。

    吴曈不由自主地看向打开的房门,对上了正一脚迈进门的姜珩的错愕的脸。

    “抱歉,打扰了。”姜珩的表情转眼间就恢复了正常,问道:“我看时间已经到八点四十,就过来了,没想到你们还没结束。”

    吴曈解释道:“教练迟到了二十分钟,所以结束时间向后顺移了。”

    姜珩恍然:“你们继续吧,我过会儿再来。”

    他的话虽这么说,可他视线落在健身室的某个位置,顿了片刻才收回视线,合门离去。

    吴曈似有所感,顺着姜珩的目光看到了自己身上。

    然后他不明所以地抬起头。

    健身房的四面都装有镜子,他一眼就看到了姜珩刚才看到的内容。

    他仍然保持着标准的上犬式没有移动,只是在与姜老师说话的间隙微微转过了头。

    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由于方才一番剧烈的运动,面颊泛着健康的红润,额角、身上被汗浸湿。

    他只穿着一件宽松单薄的白色短袖冰丝运动衫,衣服浸了汗,便黏在了他的身上,不是特别舒服,加上牛顿苹果定律的作用,勾勒出了他随着上犬式的动作而下塌的,格外清晰、流畅、凹凸有致的身形线条。

    “……”

    吴曈咬牙坚持了小片刻的瑜伽动作骤然坍塌,健康红润的面色变成了可疑的潮红。

    姜老师刚才看到了什么啊??!!——

    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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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否决

    今晚的私教课最后十分钟, 吴曈上得心不在焉,在跑步机上散步时一个不留神从上面滑下来摔了一跤,差点扭到脚。

    不过田湉已经被一个多小时的训练磨掉了半条命, 倒是没有闲心来打趣他。

    课程结束,私教收拾物品告辞,田湉逃命似的连招呼都来不及打, 就原地回光返照,满血复活拔腿就逃,生怕私教再来问她要不要多报几节课程,逃跑路上顺手把私教的联系方式拉黑。

    吴曈把今晚使用过的器材收拾了一下,才走出健身室。

    别墅一楼没有开灯, 影影绰绰的路灯从明净的玻璃窗洒落,一弯残月映在光洁的瓷砖地上, 干净清明,似乎随着夜风微微摇晃。

    和哈士奇一起走上一楼, 被田湉当做狗肉垫子躺了大半天的哈士奇脚步虚浮地爬回到他经常睡觉的那张沙发上,吴曈给他倒了粮, 无论怎么叫哈士奇都不愿意动弹一下,只好随他去了。

    运动完后出了一身汗, 吴曈打开冰箱泡了一大杯姜珩储存在冰箱里的蜂蜜桔柚茶, 放了几颗冰块, 一饮而尽。

    回到二楼,路过卧室时没有进门,而是继续往里面走。

    吴曈今天上午出门前洗了睡衣,现在还放在烘干机里没有拿出来。

    去洗衣房要路过姜珩所在的“主卧”。

    别墅的隔音做得不错, 但在悄寂无声, 就连脚步也能荡出回音的走廊里, 一些细小的声响格外惹人注目。

    姜珩的卧室里传来淅沥沥的水流声。

    吴曈想和姜珩说,私教课已经结束,他可以去用健身房了。

    但楼下没有找到人,大概率是回卧室了,此时站在门口,听到卧室里传来的动静,吴曈将悬在门上作势要敲门的手收了回去。

    既然在洗漱了,那么就不会再去健身了吧?

    但吴曈又有些疑惑。

    由于长期在剧组里养成的习惯,姜老师是一个标准的夜猫子,这些天在家,经过吴曈的观察,他似乎几乎没有在晚上十一点之前回过房间。

    偶尔吴曈晚上渴了饿了出来觅食,还能听到姜珩房间里隐隐传出的电影声响,一看时间,凌晨两点半。

    ……今晚姜老师是不是洗漱得格外早?

    不过这个疑惑很快就被吴曈抛到了脑后。

    姜珩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全都是他的自由,他并没有权力过问——

    清晨,吴曈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昨晚又熬夜研究剧本,现在困到眼睛都挣不开。在床头柜上胡乱摸索了一下,拿来手机接通:“您好?”

    就连说话嗓音也含含糊糊的,沙哑中透着一丝软意。

    电话那头的人被他的声音搅得心头一阵荡漾,可现在不是胡乱臆想准老板娘的时候。

    骆阳急切问道:“曈哥,老板有在你身边吗?”

    缓冲了片刻,吴曈算是清醒了一些,闻言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十点出头,是姜老师平时已经在公司里上班的时间点。

    但骆阳打电话,找自己问姜珩的去向?

    姜老师还没到公司吗?

    吴曈努力用还没开机的混沌脑子思考了一下:“应该还在家里吧?”

    骆阳问:“可以帮我找一下老板吗?我从九点多上班开始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他一个都没接。”

    “好,你稍等一下,我去他卧室看看。”

    他卧室?骆阳一头雾水问:“你们不是住一间吗?”

    “我为什么会和姜老师住一间?”吴曈疑惑反问。

    双方都陷入了迷茫,但吴曈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到心上。

    下床找到拖鞋,打开房门,直奔对面姜珩的卧室。

    “姜老师?”

    吴曈喊了一声,敲了敲姜珩的门,可里面毫无反应。

    又喊了几声,房门还是没有人打开。

    可能已经起床了,不在房间里。吴曈打算去其他地方找找,然而刚转身,他身后的门就立刻被打开了。

    “找我有什么咳咳咳咳咳……”

    嗓音低沉,透着一股病态的沙哑,还没说完话就剧烈地咳嗽,吴曈一惊,一回身就对上了门后姜珩惨白如纸的脸。

    “姜老师,你怎么了?!”吴曈大惊失色:“这……感冒不是都快好了吗,怎么又变严重了?”

    而且比刚感冒那会儿看着更吓人,面色惨若金纸,眉宇之间都透着挥散不去的病气,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咳咳……我没事。”姜珩强打着精神问,“昨晚有点着凉了,直到你敲门才醒——找我有什么事吗?”

    吴曈将还在通话的手机递给他,一边偷觑姜珩病恹恹接电话的神色,一边揣度姜珩再次发烧的原因。

    他想起了昨晚健身房内,姜珩冒然闯入,离开前落在他身上骤然黯淡的幽长目光。

    虽然那个目光驻留的时间很短,稍稍不留神就错过了,但当时吴曈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门口的姜珩身上,他暴|露在门板遮掩外的所有细微表情和动作都逃不过吴曈的眼睛。

    他又回忆起了昨晚姜珩卧室内提前了三四个小时的水流声。

    以及,那天姜珩在他身侧低语的——

    【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十全十美,寻常alpha会是什么样,我也会是什么样,包括我的外形、我的生理构造,乃至于对心仪的omega无法遏制的心动。】

    吴曈浑身骤然一颤,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骆阳打电话来只不过见不到人有些着急,以为姜珩又趁他不在出去惹事搞幺蛾子,让他平白挨他姐的骂。

    但听到姜珩沙哑异常的声音,他忽然什么都明白了,问:“所以今天不来公司了吗?”

    “我休息一个上午,下午过去,年前公司还有一些事情没忙完。”

    姜珩说着话又低咳几声,一抬眼看到站在原地神游的吴曈不知为何,白皙的脸忽然爬上云霞一般的红晕。

    目光不经意间和姜珩撞上,还慌慌张张地错开眼。

    那本骆阳说了一声“好”,便挂断电话。

    姜珩把手机还给吴曈,问:“怎么了,脸突然这么红?”

    “没什么……”吴曈用余光偷觑他,见姜珩的视线大大方方地落在自己脸上,又心虚地低下头,“只是感觉地暖有点热了。”

    “太热了吗?”姜珩回身,作势要去走廊尽头那边的阳台,“确实有点闷了,开窗透透气,咳咳……”

    都感冒成这样了,还能开窗吹风吗?!吴曈拦住他:“不用开窗,我一会儿带皮蛋去散步,到外面透透气就凉快了。”

    姜珩作罢。

    气氛沉静下来,吴曈还是没有离开。

    姜珩面色难掩病后的疲惫,但还有一丝余力让自己能够保持清醒,耐心问:“还有什么事吗?”

    其实吴曈很想问清楚,姜珩的感冒为什么一夜之间再次加重。

    可他不敢问。

    他一向自持清醒,能掂量得清自己几斤几两,他脑中那个隐隐的猜测,被他自己率先果断一票否决了。

    吴曈想了想,说:“姜老师,快过年了,我差不多要回家了。”

    “咳咳……小曈,我之前可能没有表达清楚。”姜珩说。

    吴曈迷茫:“什么?”

    姜珩凝视着他的清澈发亮的眼瞳,说道:“这个房子,只要你想,你可以一直住下去,无论多久。”

    很难否认在听到这句话时的心悸,简直和面对面的表白一样令人心动不已,吴曈差点忘记呼吸。

    “姜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有想搬走。”

    三楼的房间还在装修,进度很慢,前几天才刚拆完墙,吴曈估计自己还需要在这里帮姜老师看一段时间家。

    但……

    “只是……我需要把我的奶奶接来一起过年。”吴曈理了理睡衣翘起的衣摆,说道,“我没有其他亲人,每年过年都是和奶奶在一起的。”

    就只是这件事?姜珩说:“你把老人家接到这里就行,其实这里住着很多老人,鹤栖湾环境好,很适合老人养老——奶奶接来后,也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家里房间多得是。”

    “不不不……”吴曈最担心的还是另外一件事,“过年时姜老师的亲戚大概会到这里来吧?我一个外人在这里,总归不太好,而且容易让您的亲戚误会我们的关系……”

    原来在想这个?

    姜珩噎了噎,他倒是没有思考过这件事,因为他们全家每年过年都是去他爸妈别墅里待着,七大姑八大姨坐在他爸妈的餐厅里吃一顿年夜饭,倒从来没有来过他家里。

    毕竟一大圈亲戚过年时都会回到鹤栖湾几套别墅里,几套别墅就连装修都差不大,互相串门挺没意思。

    在这之前,姜珩唯一考虑过的事情便是如何把吴曈拐去他爸妈家吃一顿年夜饭。

    抚养吴曈长大的奶奶会被吴曈接回家,在情理之中,可以把奶奶一起带去他隔壁父母家。

    但吴曈说要走,而且理由这么义正言辞……

    姜珩一时没能想到借口挽留。

    心不甘情不愿,姜珩心中咬牙切齿,但面色丝毫不显,反倒还挂着习惯性的如沐春风的和煦笑意。

    “嗯,也好。”姜珩的心在滴血,“你什么时候要走,和我说一声。”

    吴曈笑笑,颔首:“嗯。”

    姜珩回到卧室后,即使脑袋昏昏沉沉,但也没了睡意。

    数了数医生前几天给他开的药,喊了骆阳再去药店给他买一些。坐在沙发上晒太阳,有些后悔昨晚被勾起火后,仗着感冒好的差不多,就冲了个冷水澡。

    果真是报应不爽,老天都看不惯他昨晚走出健身室前多瞥的那一眼。

    只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他就站起身,将自己打理完毕,相较于和骆阳约好的下午,提早了几个小时便出发去公司。

    出门遛狗顺便买菜回家,吴曈和李阿姨联系说今天中午不用来做饭,便捋起袖子进了厨房,不多时便传出了阵阵饭菜香。

    哈士奇闻到香味一直在拱自己的小腿,吴曈只好从锅里盛出一些鸡肉,用清水把汤汁冲洗干净,去了骨,给哈士奇和雪团解解馋。

    四道菜品用便当盒包装好,放到保温盒里,吴曈便出了门。

    距离上次来看杨奶奶又过了一段时间,难得放假有空,吴曈立刻出发去医院。

    病房走廊也染上了几分过年的氛围,每扇门上都贴了一张倒福。吴曈推门而入时,杨奶奶正精神矍铄地和隔壁床病友炫耀她孙子是大明星,长得可漂亮,隔壁病友愣是不信,认为她在吹牛。

    “看,我们家大明星这不就来了吗!”杨奶奶坐在床沿插着腰,扬眉吐气。

    隔壁病友稀罕地看着刚进门的漂亮omega,总算是信了杨奶奶没有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吴曈哭笑不得地任由杨奶奶和同房的三个病友介绍自己,走到床尾调好病房的角度,一边听着护工和他说杨奶奶近况,比如昨晚为了看妇产科那边生beta的儿媳妇和重AO轻B的婆婆的热闹忘了吃晚饭,一边把杨奶奶扶回床上,为她架上吃饭的桌板。

    杨奶奶一听护工向吴曈告自己的状,急了:“你别瞎说啊,我最后还是吃了晚饭的!”

    护工乐呵呵地没有反驳她:“对,吃了晚饭,是我拿小曈寄存在我这里给你买营养品的钱买了医院门口的快餐给你吃的。”

    杨奶奶指着护工的鼻子:“小曈,她撒谎!”

    “嗯,她撒谎。”吴曈随口应道,把带来的餐盒打开摆在她面前,“看看是不是您喜欢的?”

    病友们纷纷被饭菜的香气吸引得伸长了脖子,杨奶奶满意道:“喜欢,都是我喜欢吃的。”

    吴曈递给她筷子:“是我给您做的好吃,还是昨晚医院门口快餐店买的好吃?”

    “昨晚医院门口买的那些哪能和小曈做的相比?”杨奶奶说,“那可真的差远了!我还听说过那家快餐店有人吃出过虫子,如果不是实在没饭吃,我怎么可能……”

    发现吴曈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杨奶奶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套路,心虚地气笑了,轻轻拍了吴曈的背:“你这孩子,有这么骗奶奶的吗!”

    杨奶奶吃完饭,医生正好也来查房。

    吴曈和医生详细了解了杨奶奶的身体情况,医生说她状态良好,随时可以出院。吴曈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今天还暂时没法把杨奶奶接回家,吴曈和她约好了明天下午来接她回旧小区,杨奶奶欣然同意。

    从医院出来,吴曈开车来到上次来过的心理诊所。

    今天恰是第一次诊疗——

    来啦!

    姜老师:我老婆想搬走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只能谁在我的床上,每天被我亲亲抱抱举高高这样才能维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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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姜母

    在熟悉的诊所大楼前停下车, 在前台挂号,吴曈轻车熟路地走到上次面诊的医生所在的诊室。

    听到开门声,医生抬起头, 很快反应过来进门的人是谁,亲切地打了个招呼:“这么早就来啦?”

    吴曈“嗯”了一声,医生很快浏览完他的病例, 站起身:“小曈,跟我过来。”

    诊所分两个大区,吴曈所在的这边是心理治疗,偏向于病理性的精神科,而另一边是心理咨询和心理舒缓, 相较而言热闹许多。

    医生带他乘坐电梯来到四楼,电梯门敞开的一瞬间, 头顶的眩光让吴曈有一瞬间几乎睁不开眼,恍若来到了一件森白肃冷的手术室, 而他就是被无影灯照耀、待人解剖的重症病人。

    穿过一条长廊,医生拿出钥匙打开一扇门。吴曈踏入, 面前立刻又出现另一道门,而门的旁边则是一扇偌大的玻璃窗, 显示着这扇门内门中的场景。

    ——其实里面布置得十分简单, 只不过有一套白色的塑料桌椅, 桌上有两个按钮,一红一绿。

    反倒是门外的仪器和设备丰富许多,门中门小房间只是占据了这个大房间的一角,而更多的空间则是用来摆放置物架。

    置物架上列满模样相似的通明玻璃瓶, 每瓶里面都盛放着半瓶剂量的透明液体。吴曈一眼望去, 看不太懂标签上的英文专业术语, 但上面的数字似乎是逐渐增大。

    角落里有一个消毒柜,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玻璃器皿,24小时运作,随取随用。

    小房间的玻璃窗口外也有一套桌椅,摆放着电脑和一套吴曈看不懂的设备,还有一个话筒。

    医生打开里面这扇门,吴曈进入后,抬头才发现头顶侧面的墙壁上原来有一个嵌入式音响,和一个通风道,以及一个黑色的小方块。

    医生讲解治疗流程:“那些架子上分别是omega和alpha信息素浓缩液,最外面这层浓度最低,架子越往后,浓度越大。但相邻两个架子之间的信息素浓度不会相差太大,对于一些正常A或者O来说,他们可能根本察觉不出二者的区别。今天所要用到的是前五排架子上的alpha信息素。”

    “我会把alpha信息素逐级增加浓度,送入这个小房间中,你如果能够承受,请你每隔五分钟按下绿色按钮。计时器每隔五分钟会响一次提醒你。”

    医生说完,吴曈方才注意到的黑色小方块亮起,显示出五分钟倒计时,不过还没开始计时。

    “每隔浓度需要坚持多久?”吴曈问。

    “二十分钟。”医生说道,“你按下四次绿色按钮后,我会增加信息素的浓度,以此类推,直到你成功通过五种浓度的信息素。”

    “可以直接从比较高浓度的信息素开始训练吗,或者每次都跳两三个浓度?”吴曈问,“货架这么多,每种浓度都训练一次,治疗时间拖得太久了。”

    医生果断拒绝:“不可以。”以前不是没有其他主治医生答应过病人这种要求,但最终病人对于异性信息素的恐惧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比治疗之前更甚。

    见医生态度坚决,吴曈只好作罢。

    医生让吴曈坐在椅子上,走出房间前最后和他强调:

    “按照你的情况,治疗过程中比较容易出现轻微反胃呕吐现象是正常的,但如果出现更严重的身体不适,你一定要按下红色按钮,我会立刻排出隔离房里的信息素,进来查看你的状况。”

    “还有,”温静的女医生肃然道,“你现在反悔,选择更温和的治疗方式还来得及。”

    吴曈双手交握搭在桌上:“谢谢好意,但我感觉时间更宝贵。”

    医生无奈地笑了笑,推开封闭性极佳的厚重铁门,走了出去。

    吴曈看着她一次性从五排架子上分别取下五只低浓度的alpha信息素浓缩液和稀释液,又从消毒柜里拿来锥形瓶、橡胶软管和滴管,回到桌前开始操作。

    将浓缩液和稀释液按照配比倒入锥形瓶中,然后启动仪器,将锥形瓶与仪器用橡胶软管相连。

    吴曈只听音箱里“滴”了一声,紧接着医生在凑近话筒说:“第一次输送alpha信息素,浓度为0.35%,在接受范围之内,请间隔五分钟按下绿色按钮。反之,请立刻按下红色按钮。”

    “现在请按下绿色按钮,计时器开始计时。”

    吴曈闻言,按下绿色键,果然头顶的方形黑色小盒子开始跳秒,变成了04:59。

    通风道运作,传来带有淡淡信息素的凉风,隔离间内细小的尘埃随风搅动,轻盈地雀跃在冷白的光线下。

    吴曈静坐着,感受到仿alpha信息素试剂的气息将隔离间充满。

    0.35%浓度的信息素还算温和,对于年幼时尚未经过任何治疗的他来说可能是一个无形的毒药,但这充其量也不过是alpha与人正常社交距离时让对方所能感受到的信息素。

    后来和各型各色的alpha打交道这么多年,吴曈暂时接受良好,面无异状。

    五分钟、十分钟,他分别按下一次绿色按键。

    医生轻松道:“你的反应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

    又过了十分钟,第一个阶度的信息素适应完毕,医生拿了第二只浓缩液,如法炮制地输送入隔离间。

    “第二次,输送0.44%浓度alpha信息素。”

    吴曈微阖的眼睫稍稍颤了颤,顶灯的照射下,在眼下白皙的皮肤上落下一道如蝶翼振翅般的纤长阴影。

    他很快就感受到了周身环绕的仿alpha信息素的微妙变化。

    似乎真确地有alpha在温水煮青蛙一样,缓慢、耐心、却又不知意图何为地接近他,让他立刻陷入了警觉状态。

    转念间又回忆起自己实际上正身处一间密闭的隔离房,这里视线开阔,门外只有一个善目慈和的beta女医生,自己无比安全,旋即僵硬的肩颈与手臂肌肉又松弛下来。

    二十分钟内,他再次按下四次绿色按键。

    医生柔缓的嗓音说:“第三次,0.61%浓度alpha信息素。”

    一呼一吸之间,混杂着alpha信息素的空气滑入气管,一路灼烧到肺腑。

    恍然中,吴曈感觉自己好似回到了那个狭窄闷热的夏天的筒子楼里。

    腐败的木质门板和老旧的门锁常常拦不住入室窃贼,但没回有窃贼入门,非但没能忍心对屋里的破旧陈设下手,一些心软的还会留下自己辛苦偷来的赃款。力量虽微薄,但力所能及希望能帮到屋主。

    那扇破门挡不住偷鸡摸狗的贼手,自然也挡不了身强力壮的alpha。

    每到临近正午或者傍晚时分,门上和门旁年久失修逐渐扩大的缝隙总会飘出筒子楼左邻右舍的喷香饭菜味。

    那是小吴曈每天最期盼的时刻,虽然吃不到,自己还挨着饿,不知道下顿在何时,但闻一闻也算是饱了口福。

    可今天却从那道缝隙里丝丝缕缕地冒出了恶臭肮脏、浓烈浑浊的alpha信息素气味。

    从小到大,吴曈最熟悉的就是alpha信息素。

    它们由母亲带回家的alpha身上散发出,从母亲的卧室里传出,家里每道缝隙,乃至于地面的污垢上,都凝结着alpha信息素的气味,经久不散。

    可小吴曈第一次如此惧怕。

    信息素在暗中窥伺。

    门外不怀好意的alpha耐心诱哄。

    他不厌其烦地敲门、砸门……

    “小曈,你还好吗?”

    骤然响起的温柔声线中不难听出隐隐担忧,吴曈思绪蓦然被拉回。

    这才发现自己竟出了一身冷汗,剧烈的喘息使大量的仿alpha信息素进入了他的肺腑,冲击着他的脑神经,让太阳穴微微发疼。

    他端起医生在治疗前倒给他的水,润了润干涩的咽喉,才沉声道:“没关系,继续。”

    医生放心不下,多看了一眼他逐渐发白的面色,迟疑地按下输送。

    “第五次,1.01%浓度alpha信息素。”

    从隔离室里出来时,吴曈贪婪地吸了一大口室外不算清新,但好在干净,没有掺杂alpha信息素的空气。

    医生半严肃半开玩笑道:“在里面练习憋气可不是利于治疗的小聪明哦。”

    “不,在里面没有憋气,一直都在正常呼吸。”吴曈勉强笑笑。

    “这就好。”医生表情缓和不少。

    “从第三和第四个浓度开始,你的接受程度就比较勉强了,但总体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医生点评道,“万事开头难,按照我以往的经验,前几排架子的治疗最容易劝退患者,他们最后都换成了更温和的治疗方法,有些最终治愈成功,有些只是改善。”

    “总体来说,我感觉你克服alpha信息素恐惧的可能性会比较大。”医生说道。

    吴曈对医生的评价比较满意。

    医生最后还是补充:“但还是那句话,如果你发现这个治疗方法超出了你的承受能力,一定要及时和我说,我会按照你的情况为你调整更合理的治疗方案。”

    吴曈心不在焉地点头。

    从诊所出来,外头又是一副日薄西山的景象。

    吴曈回到家时,意料之中闻到了满屋的饭菜香。远远就能看到哈士奇在厨房里兴奋打转的身影,吴曈走过去时,李阿姨洗了一颗大草莓,正喂到哈士奇嘴边。

    吴曈好笑道:“阿姨,我还疑惑皮蛋为什么这几天胖了许多,原来是您在喂他。”

    李阿姨像喂小孩一样揪着草莓叶子,哈士奇正正好好咬去了草莓肉,大快朵颐。

    她揉了揉哈士奇的脑袋,把叶子扔到垃圾桶里,见吴曈过来了,连忙招呼他去吃刚出锅的锅包肉。

    “我实在是太喜欢皮蛋,又懂事又机灵,还热情,看到我就围着我打转。”李阿姨笑得温婉,“和我幻想的我未来的孙子一模一样!我就没忍住,总想给他带一点好吃的来。”

    “懂事、机灵?”吴曈挑眉,看向脚边抬着睿智的蓝眼睛,试图卖萌再要一颗草莓的哈士奇。

    李阿姨当场就沦陷了,从果盘里又给他拿了一颗:“对呀,他能听得懂我说什么,没见过比皮蛋还聪明的狗——皮蛋你说是不是!”

    姜清源高兴地:“汪!”果然是他亲奶奶,全家就数奶奶最疼他。

    小时候他刮花姜珩的限量超跑,差点被姜珩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拿爱马仕皮蛋抽死,都是恰好来看孙子的奶奶及时赶来把他救下。

    奶奶看到自己唯一的孙子差点挨他亲爹一顿打,把姜珩狠狠数落了一顿,还帮他从姜珩那里讹来了一大笔给他买糖买零食的钱。

    吴曈端详了半晌,也没从哈士奇那副傻样里看出一丝一毫能和“懂事”“机灵”“听得懂人话”沾边的迹象,只得作罢。

    此时李阿姨还没做好饭,锅里炖着一只烧鸡,中岛台上还摆放着用超市保鲜袋包装好的食材。

    吴曈拿来剪刀撕开包装,倒入漏盆里洗菜。

    “对了李阿姨。”吴曈说道,“从明天开始我要回自己家过年,您也放个家,在家好好休息、陪陪家人。”

    李阿姨闻言,炒菜的动作骤然一顿:“你要回家?不在这里过年吗?”

    “是呀。”吴曈摘掉一片菜叶子,“我和姜老师是朋友,只是暂住在姜老师家里,快要过年了,到时候要走亲访友,这种日子里我出现在他家里,被他亲戚朋友看到,不方便的。”

    李阿姨骤然沉默:“……”

    姜珩在搞什么?!

    她还以为这是她儿媳妇,长得又漂亮,又礼貌,脾气又好……几天相处下来,她哪哪儿都满意到不行。

    搞了半天原来他还没把人拿下呢?

    啧,真没用。

    李阿姨没有回话,空气忽然安静下来,吴曈疑惑地转头,李阿姨才反应过来,仓忙翻了翻锅里的豆腐,免得烧糊了。

    “这样啊……”李阿姨欲言又止。

    “差点忘了……”吴曈忽然想到什么,擦了擦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几秒后,李阿姨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出手机一看,吴曈给她转了8888。

    “这是什么?”李阿姨诧异道。

    “过年红包。”吴曈笑笑,“提前祝阿姨新年快乐。”

    锅里的肉还在烧,李悦宁一时进退两难,这钱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她正在心里天人交战着,没注意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咳咳咳……妈,我就知道是你。”——

    李阿姨:我儿子真没用,就连我看上的儿媳妇都拿不下(嫌弃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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