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来访

    雨淅淅沥沥下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也不见雨停,花迟穿着雨衣在小屋周围走了一圈,地里的蔬菜被雨水浸透, 叶片油亮。

    这场雨不像之前那样大,只绵绵的不停歇的下,花迟打开小屋门换新鲜空气,从地下的储物架里取了一块糖砖出来。

    昨日摘下的土樱桃酸甜可口,花迟留了一部分,剩下的要做成罐头。

    装罐头的容器还是他攒下的玻璃瓶,他将十个玻璃瓶放进大不锈钢桶里, 再将桶中放满水,没过玻璃瓶。

    灶炉里的火熊熊燃烧, 桶里的水很快沸腾,玻璃瓶在桶中碰撞发出好听的声音, 五分钟后,花迟把桶拎走,将玻璃瓶都取出来晾干。

    鲜红的土樱桃被他泡在水中,花迟用一根粗壮的草茎, 顺着土樱桃一端轻捅, 土樱桃的核就被他取了出来。

    他烧了满满一壶开水晾成凉白开倒进干净的盆里, 再放入一点点食盐做成淡盐水。淡盐水能够降低水果的酸度, 也能减缓水果的腐烂速度。

    去核土樱桃在淡盐水中走过一遭后控干水分, 终于能被放进玻璃瓶里。

    透亮的玻璃瓶里是红艳艳的土樱桃,有的樱桃上面还带着一点点水珠,在油灯的照耀下反射着暖黄的灯光。

    不需要装太满, 八分即可,花迟检查着每一个瓶子, 将最后剩的一点土樱桃均分进瓶子里。

    接着倒入凉白开,将将没过樱桃即可,花迟抿掉手指上的果汁,将糖砖分开塞进瓶子。

    屋外的雨势渐大,花迟将门掩上,只留一条缝隙散热,室内果香四溢,和雨水的味道混杂,花迟深呼吸,眯起眼睛。

    装好瓶的樱桃被他放回不锈钢桶中,桶里的水比瓶中水位线低一点,花迟把瓶盖搭在瓶口处。

    他准备用蒸煮的方式来做这几瓶罐头,这样做出来的罐头能保存更长时间。

    在蒸煮的过程中,瓶内的汁水受热,可能会膨胀,如果瓶盖扣紧了,可能会胀瓶,花迟很宝贝他的玻璃瓶,失去任何一个他的心都会很痛的。

    桶架在炉子上蒸煮,花迟掐着点,半小时后,他再度将桶拿下来,用毛巾包裹着手,迅速拧紧瓶盖,再将瓶子倒扣晾凉。

    瓶里的果肉经过蒸煮,将透明的水染成粉红色,粉色的果肉在里面上下翻滚。

    “没有柠檬,颜色差了点。”花迟弯腰平时一只瓶子,小声嘀咕。原本赤红的果子这会变成肉粉色,不过看着还是很好吃的样子。

    处理好这些土樱桃,花迟抱着他留下来的新鲜土樱桃当零嘴。休息片刻后,他开始处理昨天带回来的蔬菜。

    他今年不打算等到秋天再储存物资,如果今天没下雨,他本来打算晾晒蔬菜干。

    下雨不用浇地,晴天方便晾晒。怎么想都不亏。花迟咔嚓咔嚓把茄子切成块,豆角洗干净切成丝。

    屋外不能晒,他就在炉子上方挂了根绳子,将他平时用来晒食物的白床单挂上去。

    切好的蔬菜直接分类扔到上面,花迟擦干净刀,看着一床单的蔬菜,满满都是心安。

    今年冬天,他肯定不用再萝卜白菜土豆子地吃个没完了。

    靠坐在椅子上准备休息,窗外有五彩斑斓的光一闪而过。

    花迟:“?”

    他揉揉眼睛,不一会儿,那光又从窗户边上飘过去。小白兔狸藻在雨中愈发繁茂,将窗户都遮住一圈,花迟没听到任何动物示警的叫声,他推开半掩的屋门,目瞪口呆——天空中飘荡着好多泡泡!

    雨水促进植物生长,之前在暴雨中生长过的树木如今都已经枝繁叶茂,花迟小屋两边,一棵稠李树一棵皂角树,两棵树各自分担一半天空,在小屋顶端留出一道缝隙,形成树冠羞避的现象。阳光往往会从缝隙处打下来。

    花迟已经习惯了两棵树的存在,他只看到稠李树上格外明显的漆黑小果,没注意到皂荚树顶端新长出来的巨大皂荚。

    在这个绵绵细雨天,变异后的皂荚开始显现自己的存在。

    皂荚和树叶在风雨中摩擦,被风吹过树枝间的缝隙,一个个漂亮的大泡泡从树上飘落。

    皂液粘稠,像胶水一样,吹出来的泡泡在空中飞舞片刻后才会破裂,风雨越大,泡泡就越多。

    花迟在屋门口仰头张望,小屋周围的空气带着股淡淡花香,他戳破一个飘到他脸上的泡泡,露出傻傻的笑。

    他的小屋现在整个都是绿油油的,屋前房后的青草又被雨水催长,苔藓在角落蔓延,泡泡在四周飞舞,花迟挽起衣袖,把胳膊伸出去接弄雨水,嘴里哼起自编的曲调。

    他对着皂角树大喊:“我想要个皂荚!”

    皂角树晃晃枝干,将一只皂荚晃下来,砸在屋顶的小白兔狸藻身上,小白兔超大声的“呸”,呸出满嘴泡泡,却还是乖乖把皂荚递了下来。花迟咬牙忍笑,道谢接过皂荚。

    他搓搓皂荚皮,搓下来满手香飘飘的黏液。

    “咦?”花迟仔细观察着手里的皂荚。

    和他末世前见过的不太一样,皂荚还没熟透,颜色还嫩着,里面的豆子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米粒大小一撸就不见了。

    整个皂荚肉嘟嘟的,捏在手里像捏了个解压玩具。

    花迟把皂荚放进自己洗脸的盆里,在盆里放些清水,用手搅动两下,水面就浮起绵密的泡沫。花迟沉默片刻,瞬间就知道自己能拿它做点什么了。

    雨下了整整两天,为了不辜负水潭里又涨回来的水,花迟连着泡了两天泡澡,把皂荚扔到浴桶里,搅一搅就能出好多泡泡,不用的时候就捞出来晾着,放一会儿就放干了。

    不用浇地,只需要每天出去冒雨喂喂牲畜,再纠结一下吃什么。花迟靠坐在浴桶里,整个人快化了。

    要不是下雨终究还是有点耽误他收集柴火采摘蔬菜,花迟巴不得天天下雨。

    雨停前的这一晚开始打雷,花迟整个人香喷喷的窝在同样香喷喷的被窝里,伴着雷声入睡,惊雷隔着厚厚的土层,传到花迟耳朵里时只有不大的声音,他咂咂嘴,咸鱼翻身,眼睛都没睁开。

    他的床下,杰克四仰八叉睡着。

    第二天一早,天空虽然还阴沉着,雨却停住了。

    花迟迈出家门口,从电力屋里找到除草机开始除草,尼龙绳打在小屋门前的草地上,绿叶四溅。

    花迟把打下来的草叶堆给杨桃,跑去菜地砍了点菜叶子回来喂野猪。

    小野猪的坑里有积水,将坑底变成烂泥堆,只有一边地势较高还算干净。

    小野猪的脑子里现在只有吃喝拉撒睡,在这几件事上格外聪明,花迟捏着鼻子将地势高处的猪粪清理干净,由着小野猪在泥堆里打滚。

    喂完牲畜,花迟撸胳膊挽袖子去处理自家潮湿的柴火堆,他拾捡好枯枝,立起来控掉水汽,接着又去看木头堆。

    在木头堆上,花迟看到一簇簇黑木耳。

    花迟快步走上前细细查看,这摞木头是由一棵大杨树锯成一截截堆在一起的,此时,灰白色的树干上,密密麻麻的木耳格外令人瞩目。

    这可是好东西!花迟立刻回家拿篮子,将树干上的木耳都摘下来放进篮子里。

    新鲜木耳吃了有毒,最好晒干后再泡发了吃,花迟将它们带回小屋,分散晾在床单上。

    木耳很多,花迟摘了三篮子才摘完,屋子里晒不下,只能先堆在篮子里控水分。

    “咕叽咕……”正在收拾木头的花迟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动静。

    他疑惑回头,什么都没有。

    长过木耳的木头一会还会再长,花迟把这些木头从屋后移走,移到腌菜屋旁边。这里有皂荚树的能够遮阴,更有利于木耳生长。

    趁着今天没有太阳也不下雨,花迟收拾好小屋后,拎着渔网想去试试捕鱼。

    带好装备,花迟和杰克一起往河下游走去。林中的小动物们躲躲藏藏,偶尔有胆子大的探个脑袋出来看看花迟。

    花迟还看见一只刺猬,在草丛边上团成个球。

    这东西胆子不大病毒不少,花迟看看那只石墩子大小的刺猬,默默换了个方向。

    “咕叽咕……”

    奇怪的声音再度响起,花迟总觉得这动静有些熟悉。

    他停下脚步埋头苦想,忽然睁大眼睛!

    他迅速低下头四处寻找,终于不远处的柞木丛底下看到他记忆里的东西。

    土黄色的大蘑菇装模作样蹲在树丛里,好像刚才发出怪动静的不是它一样。

    花迟扯起嘴角,榛蘑在七月份就开始生长,但是这时候的狐儿山上温度还高,通常不等人找到就腐败坏掉或者被虫鸟吃掉了,等到秋天天气凉爽,那时候才能大量采摘。

    也就是说,夏季的榛蘑可遇不可求,不太好找呢。

    花迟站在原地,和大榛蘑相面。要是他没记错,这个颜色的蘑菇……

    大蘑菇似乎深谙敌不动我不动的道理,呆在那像个假蘑菇。

    花迟想了想,冲着榛蘑笑笑,榛蘑仍旧一动不动。

    花迟这下傻了眼,怎么回事,这榛蘑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了?

    杰克在天上飞,飞了一会发现自己把主人给丢了,又急急忙忙飞回来找,看到花迟他松口气,扇着翅膀落下来。

    他落得太急,脚下打滑,花迟被迫张开怀抱接住大鸟。

    杰克的翅膀张开,恰好遮住花迟桀骜的发型。

    远处的蘑菇有了动静,“咕叽——”

    它渐渐从黄蘑菇变成粉红色的蘑菇。花迟愣了片刻反应过来,看看杰克的翅膀无语凝噎。

    他松开杰克,从身后的背筐里拿出草帽戴好。

    不远处的大蘑菇蹦跶的更欢了。

    花迟回想起去年狼狈的自己,缓缓捏紧拳头,他慢慢走近大蘑菇。

    很好,去年追着他跑,今年还敢嫌他发型丑?!

    花迟的鱼今天终究是没能捕成,他扛着他那结实的渔网往回走,渔网里拢着一堆黄蘑菇。

    今天也不能说没有收获,花迟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

    其实去年秋天他就很好奇,这些变异蘑菇究竟能不能无限繁殖,今天他的疑惑终于得到解释——蘑菇们的繁殖次数是有限的。

    他颠一颠肩上的蘑菇,那只大蘑菇被他压榨干净了,花迟人好,还给它留了两个繁殖体。

    这一堆死蘑菇快赶上去年秋天收集的一半的量了,花迟脚步轻快往家跑。鱼什么时候都能捕,这蘑菇可只有在雷雨天气后才能遇见。

    新鲜榛蘑烤熟了吃也好吃,和野鸭一起炖也好吃。

    花迟抬头看看天色,将蘑菇放进腌菜屋暂存,折身继续往森林里走。变异蘑菇就像蟑螂,当你发现一个的时候,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它一定已经成群了。

    花迟腹诽,在灌木丛和树木根部搜寻。

    果不其然又让他找到几种。

    顺带着,他还找到几丛浆果树,其中有两丛是红豆越橘。还不到红豆越橘成熟的季节,花迟默默记录下位置,带着满满的收获回家。

    多云转晴,花迟在稠李树上挂满准备晾晒的蘑菇和木耳,成串菌类在树枝上晃荡,花迟笑出八颗大白牙。

    气温随着日照逐渐升高,菌类只用了三天就彻底变成干货。

    花迟忙碌不停,炎热的天气一天天走过,菜地里的菜在逐渐成熟。

    他要准备第一波大规模采摘了。

    七月中旬,这天清晨,花迟照例赶着野鸭们去河边,野鸭戏水,他疏通水渠浇地。

    只是今天还有点不一样,花迟盯着河里的野鸭子,仔细挑选最胖的一只。

    这群野鸭里的公鸭多母鸭少,再养养,母鸭子很快就能下蛋了。要那么多公鸭没用,花迟今天要逮只鸭子吃。

    鸭群里得留一两只强壮的公鸭,花迟的目光在几只野鸭身上流转,这只很强壮,吃了有点白瞎……他看了又看,把目光锁定在一只胖鸭子身上。

    别的鸭都在和小母鸭打闹,就这只日日吃了睡睡了吃混吃混喝等死。

    花迟用一条泥鳅把它引过来,将它带离此地。

    确认这只鸭子没有智商,花迟将它绑了扔到树下。他现在要摘菜,等回家再杀鸭子。

    菜园里的蔬菜头高马大,光是芹菜花迟就来回扛了好几次,最后摘回来的蔬菜堆满腌菜屋。

    小月灰头土脸满头大汗爬上狐儿山,又顺着花迟给的地图来到他家的时候,花迟正在戴着草帽晾晒茄子干和豆角干。

    手指粗的茄子条被花迟铺在晾晒单上,木桶上,还有渔网上。晒茄子剩下的地方被花迟铺满切成丝的豆角。两样蔬菜铺天盖地,将花迟的小屋附近占满。

    小月看着眼前童话般的小屋,发出“啧啧”的羡慕声音。

    花迟闻声望过来,“小月姐!”他惊喜地叫喊出声。

    快步走到小月身边,带着小月进入小屋,他给小月倒了水,等小月喝完,又给她填满,这才问道:“你怎么来这了?”

    小月用手给自己扇风,深呼吸以后才说道:“我来你这探探地形,A市住不了人了。”

    “啊?”花迟瞪大双眼。

    “A市现在彻底被幻景植物包围了。”小月慢慢解释。

    罂粟花绽放,影响到的植物越来越多,已经逐渐逼近小月住的地方,A市的幸存者给被罂粟影响的变异植物起了个统称,叫幻景植物。

    “露露上次误食了一颗幻景植物的果实,差点伤了人。”小月叹气,A市的现状不利于人类居住,这种严热天气下,花香传播得更远,她很担心露露哪天会被幻景植物影响失去理智。

    “那你是想搬到这附近住吗?”花迟开心地问道。

    “哈哈,我来看看你,顺便看能不能也找个山头。”小月点头。露露体型大,想要搬家很引人瞩目,她不打算住得离花迟太近,以免把危险给他带过来。

    “主要还是想问问你,这附近哪座山能好活点。”小月大大咧咧解释,她没在野外住过,也不像花迟一样有丰富的生活经验,搬离A市委实是个考验。

    花迟回想着小月的家,给出几个建议,小月最后选择了距离狐儿山直线距离七公里左右的一座湖心岛。

    “那也挺好,湖心岛面积不小,有露露在,你们可以在岛下织网捕鱼,岛上有树有草,到时候再移点果树种点蔬菜。”花迟拄着下巴点头。

    小月搓搓手,跟花迟商量,“我过两天就搬,到时候,能不能用蛛丝和吃的跟你换点蔬菜?”露露的捕猎能力很强,但是A市蔬菜不好找,搬到山里住,小月也想改改伙食。

    “你跟我客气什么?”花迟眼睛一翻,塞给小月一捧新鲜蔬菜。刚摘回来的,还脆生着呢!

    二人趁着这会儿天热,在地洞里聊了半天,直到太阳快要下山,小月准备告辞。

    花迟正拎着砍刀准备杀鸭子,一手鸭子一手刀试图留小月吃个饭。小月在花迟家重新洗了脸,这会儿又是霸气的小月姐,她抽搐着嘴角盯着花迟。

    “饭就不吃了,你这个脑瓜子怎么搞的?”她来的时候花迟带着草帽,后来去地洞光线不好她也没细瞧,这会儿看花迟的脑袋怎么看怎么难受。

    花迟放下鸭子摸摸脑袋,叹气说:“真的很难看吗?”

    “我觉得沈禛回来可能会以为你家遭贼了。”小月委婉评价。

    “哦。”花迟撇着嘴,拿起家里的小镜子仔细照。

    “别照了,照不出来花,过来我给你剪剪。”小月冲花迟招手,“剪好了你再给我点蔬菜呗。”

    “你给我剪好看点,我再送你点水果呗。”他学小月说话,惹来小月一个白眼。

    第122章 浆果

    剪刀咔嚓咔嚓在花迟头顶扫过, 细碎的发丝被微风吹走,小月拍拍手,满意的看着花迟清爽的脑壳。

    她摸摸自己的脑袋, 有点羡慕地说:“高颅顶剪什么发型都好看。”

    花迟拿着小镜子给自己照照,满意地点点头。

    小月背着个藤筐趁月色离开。花迟担心她的安全多问了几句,小月只笑笑没多说。见状花迟没再多问,她有自保的手段,无需过分担忧。

    花迟杀掉肥鸭子,留下半只冻上,剩下半只和新拿回来的榛蘑一锅炖了。炖鸭子的时候, 他看看盐罐里的盐,还有小半罐, 再没有多的。

    他盛出一点撒进锅里,又将盐罐小心翼翼放回去。

    几天后, 小月再度出现在花迟面前,并给他带了满满一筐的蛛丝球,足够花迟做个小懒人沙发。她已经将自己的小楼安顿好,还处理掉了跟在她后面的尾巴。

    七公里不长不短, 杰克可以充当信使, 花迟开心, 又送给小月一堆蔬菜来庆祝她乔迁之喜。

    二人约定好过几天花迟带着狍子们去取大量的蛛丝。

    菜地里的菜成熟的越来越多, 花迟掐着日子, 趁一日雨后泥土湿润,将大萝卜和白菜等种子洒进地里。

    他之前种的是小白菜,叶片松散色泽翠绿, 这回种的白菜是实心大白菜,是冬天用来腌酸菜的好材料。这下所有的菜池子都被种满了, 花迟看着眼前遮挡视线的菜地,感受到甜蜜的负担。

    吃不完,真的吃不完。

    等这些作物种完,夏天便飞快的过了一半。

    天气愈发燥热,花迟很担心这种炎热天气会影响浆果生长,温度太高浆果会不结果的。

    他每日都要给果树额外浇水,在他的担心中,家里的高大果树都挂上果子,浆果树们慢一步,杏树上已经的杏子已经黄了,浆果们才慢悠悠挂上枝头。这是个信号,提醒花迟,山里的果子也可以摘了。

    花迟每天的任务又多了一样,他要在漫山遍野里找浆果树摘浆果。

    他只敢在狐儿山附近找,不敢往太远的地方去,还好狐儿山够大,足够花迟积攒浆果野果。

    今日又是个大晴天,花迟顶着烈日在树林中穿梭,他提着一只篮子,找到浆果就扔进去。

    这只篮子被他用藤分成了四个分格,用来区分不同的浆果。

    七月里最好找的是那种蓝靛果,他们当地叫羊奶.子,长得像被拉长的蓝莓,吃起来七分酸三分甜。

    再就是树莓,黄的红的黑的,隐藏在比人高的灌木丛里,花迟得垫着脚才能摘到。

    偶尔花迟也会找到早成熟的都柿,来者不拒,花迟把它们都扔进篮子里。

    每天浇完地,花迟就直接跑进山里,有杰克陪伴,他能及时发现危险,除了一次差点被蛇咬到,其余时候他很安全。

    摘回来的果子留一部分新鲜着吃,剩下的用流水轻轻洗过后装进小玻璃瓶里冻进冰柜。冰柜里逐渐被花迟塞得满满当当,这天他不得不取出一部分肉来,将它们烤成肉干来给浆果腾地方。

    “为什么要做肉干?”杰克冒着烟熏火燎问正在忙碌的花迟。

    花迟将肉条放进中空的木头里熏,转过头解释:“笨蛋杰克,肉什么时候都有,浆果错过季节可就吃不到了。”

    等到冬季,浆果可比肉珍贵多了。

    肉经过高温烤制失去水分,花迟没有盐了,这回的熏肉一点味道都没有,也不能在室温下保存,他把缩水的肉放回冰柜。又将装满浆果的大瓶子一一摆进冰柜底部。

    这些浆果要等到冬天才会被拿出来吃掉。

    今天的午饭就是简单的烤面包片搭配满满一大碗浆果,还有两颗煎蛋。

    新鲜的浆果必须要拌白糖才好吃,花迟提前拌好浆果,等到吃的时候,浆果渗出汁水,不同浆果掺杂在一起,十分诱人。

    夏风裹挟热意毫不留情刮过花迟的脸,他回小屋洗净身上汗水,回地洞睡觉。

    眼看着夏天就要过了,花迟终于再次拿出他的渔网,按照计划来到河水下游。

    今天难得没有太阳,是个捕鱼的好日子,他一定不会被任何东西吸引,要认认真真捕一次鱼。

    河流还是老样子,岸边的水鸟换了一窝又一窝,它还是按部就班的慢慢流淌,花迟站到河岸边的矮坡上,低头看着汩汩河水,从这里向下抛渔网,刚好能抛到深水处去。要不然花迟就得做条小船,在河岸边是没法用渔网的。

    抛渔网要有技巧,得让渔网整个展开,渔网周围挂着小金豆荚,能让渔网向下沉去,将盖在渔网下面的鱼都罩住,最后收绳子,绳子和渔网之间用特殊方式连着,绳子一收渔网就会聚拢,最终将里面的鱼都一网打尽。

    花迟抛了两次才成功把渔网抛进河里,他看着沉入水面的金块,暗叹自己奢侈。

    小屋不远处的低洼坑里种着的那些豆类,在几次雨水的浇灌下源源不断结出金属果实,渔网周围一定要有沉东西帮忙下沉,好多渔网用的铅块当坠子,花迟可没有那东西。

    还好金属豆子够多,他试了几种,发现就金子不会生锈而且重量足够。

    银丝金坠,花迟眯起眼睛,这要是在末世前,找几个号营销一下,这种网捞出来的鱼身价得多高啊。

    渔网沉入河里,在岸上静静等待,第一次捕鱼他不贪心,能有一点就行。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花迟开始收网。

    他怕自己收不动太多鱼,因此这张网做得不大,他拽着拉绳走下矮坡,来到河岸边把网绳绑到树上,这才开始往岸上拽渔网。

    渔网带着里面的鱼露出水面,花迟看到鱼鳞在水面下反光。

    “嘿!哈!”他有节奏的小声喊号子,费了将近半个小时,耗尽渔网里大鱼的力气,这才把渔网拖到河边。

    对比渔网,里面的鱼不算多,一共就四条,可花迟很满意,其中有条大鲶鱼,将近两米长,挣扎着能给花迟抽个趔趄。花迟想了想,呼叫杰克帮忙叫狍子运鱼。

    这么大的鱼他可扛不动。

    他把绳子背在肩上,拽着渔网远离河水,大鱼离了水攻击力骤降,花迟提着棍子一鱼一棒,都打晕了才安心。

    支付一堆坚硬的芹菜杆,狍子帮花迟把鱼运回小屋。

    一条鲶鱼,两条草鱼,还有一条大鲤鱼。

    花迟看着这些鱼犯难,冰柜里之前的鱼还没吃完,夏天的鱼有股青苔味,没有春天的鱼味美,他只是想试试渔网能不能用,鱼捕上来了却没地方放了。

    尤其是那条面目狰狞的大鲶鱼,花迟嫌它什么都吃,总觉得鲶鱼不干净。

    鹌鹑们被鱼腥味吸引,纷纷凑过来,花迟看看鹌鹑和野鸭子,还有露西的专属坐骑——那只天鹅,他决定给家里的鸟们加个餐。

    他留下一条将近一米的草鱼,把剩下的草鱼和鲤鱼给村子送过去。至于那条大鲶鱼,花迟要剁吧剁吧喂鸟。

    狍子们再度启程,村子的留守孩子们今天可以加餐,花迟试验了他的渔网,家里的鸟和野猪吃到了大鱼。

    除了鱼,大家都很开心。

    七月即将走到末尾,花迟在陆续收获的同时开始思念,也不知道沈禛他们究竟走到了哪里。

    接近北极圈的石滩上长满苔原植物,绿意点缀荒原,生命在极端环境中肆意生长。这本来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只有植物沉默无言。

    几个野人一样的家伙打破寂静,他们狂奔着,在他们身后,一群长毛牛紧追不舍,在荒原之上展开追逐战,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野人”最前方是个半大男孩,体型小小速度飞快,边跑还有闲心大喊大叫:“姓沈的!你怎么带的路!这怎么会有牛!”

    他身后几个男人身材矫健,其中体型最流畅的那个紧跟在他身后,声音十分冷漠的反问:“我带的路?”

    男孩眼珠子滴溜溜转,想甩锅没甩成,语气瞬间弱了下来,“我还是个孩子呢!带错路你也有……”责任!话还没说完,一头牛正对男孩冲了过来!

    沈禛一把捞过男孩,把他夹在腋下,带着众人猛地一拐。

    “我也有什么?”

    “没什么,你牛逼。”男孩在风中凌乱,紧紧抱住沈禛的胳膊防止自己摔下去。

    牛群没能及时止住脚步,继续向前冲过去。

    趁此机会,沈禛几人连忙逃走。

    躲到巨大的岩石后面,众人呼哧带喘,顾宇瞪着沈禛旁边的男孩,戳着他的脑壳问道:“你不是说认路吗?你看这哪里像是有基地的样子?嗯?安东同志,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男孩,也就是安东,撇着嘴捂住脑袋壳,“大人不能欺负小孩,我只是记错路口了。”

    “嘿!我要是你爹,你屁.股被我揍开花!”顾宇咬牙切齿。

    实在不怪他生气,几人开着车穿过国境线,这边地广人稀,开一天一夜都遇不见一个村子,唯一一个小镇紧挨国境线,早就被他们越过去了。

    按着地图越走越偏,这小鬼当时信誓旦旦他认路,沈禛几人这才把他带上,按他指的方向一路向北开去,别说基地了,开到今天他们连树都快看不见了。

    众人最后只好停下来重新规划路线,顺便打猎找东西吃。

    谁承想又惹到一群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牛,追着众人乱跑,怕牛群袭击车辆,几人不得不弃车逃跑,将牛群带离停车的地方。

    沈禛对照着地图,在一张白纸上慢慢摹画,安东带的大致方向其实没错,几个大人不是傻子,任由一个小男孩随意带路。

    沈禛回忆他们过来的方向,思考片刻后确定问题所在。

    就像安东说的,他们在上上个岔路口选错了路。

    “我们得原路返回到之前那个岔路口。”他低声说。

    男孩凑过来盯着纸上的路线点点头,“你居然能记住咱们这七拐八拐的路线。”

    沈禛推开安东的脑袋,说:“戴罪立功,你继续指路。”

    安东吵嚷:“你带路呗!我再带丢了怎么办!”

    顾宇偷摸看沈禛,勾过安东的脖子嘲笑:“废话那么多,带错了就耽误点时间,还能怎么办?”

    安东愤愤嘟囔着,带着众人往停车的地方找。

    顾宇走着走着慢下来,来到沈禛身旁,鬼祟问道:“老大,你什么时候学会认路了?”

    第123章 贝尔基地(花迟不在,谨慎购买)

    对于顾宇半带调侃的疑问, 沈禛选择直接无视,他们确认牛群远去,重新回到车上准备前往基地。

    “啧啧。”顾宇在后面摇头晃脑, 追上沈禛的步伐。

    牛群在远处停下,几头带着牛犊的母牛从巨大的乱石后面走出来,其中一头与其它牛格格不入,她没有那么长的毛,也没有尖尖的牛角,在牛群中格外秀气。

    要是沈禛在这,他能认出来, 这是可可。

    “哞——”可可应和着牛群的叫声,向着沈禛离开的方向眺望, 犹豫片刻,还是跟上牛群。外来牛会被排挤, 可可只能坠在最后面,一头半大牛犊用头顶的角顶了她一下,可可又慢了几步,避开牛犊的顶撞。

    牛群向着温暖的草原前进, 渐行渐远。

    越野车再度出发, 逐渐向西行驶, 途中遇见两头熊, 沈禛他们选择绕行, 道路崎岖不平,最后的这段行程,众人都很疲惫, 傍晚时分,众人在湖边停车修整。

    在荒原行进, 遇到动物是寻常事,这片土地人迹罕至,是野生动物的天堂,沈禛在湖边湿润的泥土上发现巨大的爪印,看形状像是猫科动物的。

    是猞猁?还是森林虎?末世后动物的体型大小不一,沈禛用自己的脚和那爪印作对比,他对这类动物脚印的分辨仅此而已,无法通过其细致判断是哪一样。

    无论如何,他们今天都得在车里睡了。

    顾宇带人去湖里捕鱼,几人分批在湖边洗了个澡,清水洗去身上的灰尘,一身清爽。

    湖的另一边是森林,大多是针叶树木,他们拾来树枝点燃火堆,顾宇带人捉了好多鱼,带来的调味料已经用光了,松木烤出来的鱼勉强入口,他们填饱肚子就没再多吃。

    夜色渐深,营地陷入寂静。他们两人一组守夜,因为人数够多,一组只需要守一个小时。沈禛和顾宇负责黎明前那一班。

    凌晨三点,沈禛睁开眼睛,从车里走出来。

    火堆边,柳倾靠在光头身上,没走两步彻底歪倒,光头对着沈禛二人比了个安全的手势,利落换班回去睡觉。

    一只猫头鹰正在湖边捕鱼,顾宇打个哈欠,绕着营地转圈子,森林里偶尔有声音传出,湖面被风吹皱,哗啦哗啦的水声催人入睡。

    火苗在活泼跳动,将二人的影子拉长扭曲。

    “咕!”

    凌晨三点半,湖边那只猫头鹰突然怪叫一声飞走了。

    沈禛和顾宇对视一眼,凝眉警惕,双双看向湖泊,那边没有火光照明,一切都隐藏在黑暗之中。

    “哗啦!”有什么东西在拨弄水花,那声音有点刻意,沈禛打个手势示意顾宇在营地等着,自己慢慢向湖边走去。

    “淅淅索索……”这是什么东西在草地上拖行的摩擦声!

    沈禛骤然回头!这拖行声在他们身后!

    车旁边堆着的两条大鱼消失不见,显然是被什么兽类拖走了。

    二人从火堆里拎了根火把出来,一点一点向黑暗中走去,黑暗中骤然亮起两个灯泡,那是野兽的眼睛。

    双方对峙着,沈禛做好攻击准备,那两个灯泡一点点向前,巨大的身影慢慢暴露在火光之中。

    “喵呜!”

    长毛大猫叫得好大声!

    “哈?”顾宇发出气音,纵然这家伙体型像老虎,可它那甜美的长相,怎么看都是一只大猫猫。

    大猫龇牙咧嘴竖起尾巴,冲着二人哈气,但是丝毫没有攻击的打算。

    沈禛沉默片刻向后退,大猫愣了愣,叼着鱼转头就跑。

    湖边的动静也消失了,顾宇把火把放回去,揉揉脑袋,“那是只猫?”

    沈禛坐下来点点头,说道:“森林猫,这边的天然品种,一般情况下性格稳定,不会轻易攻击人类。”

    “哦哦哦,”顾宇点点头,没话找话闲聊:“那这是野猫还是家猫啊……”

    沈禛:“不清楚,看着捕食能力不太强。”都来营地抢鱼了,还不怎么怕人。

    “啧,要是家养的,能活到现在不容易。”

    天色渐明,他们把大猫扔在脑后,吃过早饭收拾了东西,他们要继续前进。

    临走之前顾宇不知抽什么风,跑到湖里打了几条鱼扔在岸边,要不是时间来不及,看他架势还想把鱼鳞刮一刮。

    车队彻底消失,两只大猫从树林里跳出来,将几条鱼迅速叼走,它们在丛林间的缝隙中穿行,很快回到一处隐藏在树丛下的地洞里,几只半大小猫挤挤挨挨从洞里跑出来,扑到鱼身上撕咬。

    其中有一只格外弱小,被兄弟姐妹们挤到边上,捡着残渣剩饭吃。

    两只大猫在一旁默默看着,体型更大一点的那只盯着小猫不知在想什么。

    今日阳光正好,车队一路上没遇到任何意外,沈禛计算着路程,他们三小时后就能抵达基地附近。

    下午五点半,他们远远看到几个城堡尖尖,在夕阳的余晖中闪耀。

    保险起见,他和安东顾宇一起去基地里探探情况,其他人将车停在隐蔽处等消息。

    沈禛开车,顾宇带着安东坐在后面,他们逐渐接近那个基地。

    和A市基地一样,这个基地同样位于市区里,以那个城堡一样的建筑为中心,沈禛低头看看那张手写地图上面标注的字母,他低声念道:“贝尔基地。”

    安东的眼睛亮晶晶,脸贴在车玻璃上往外看。

    汽车在平坦空旷的市区内穿行,道路两旁的楼层不高,透着一股粗犷的文艺范,城市外围的建筑大都损毁了,红砖倒在地上,被植物覆盖。

    越接近城堡,周围的建筑就越完好,现在是傍晚,有些建筑内还亮起了光亮,似乎是壁炉的火光,在夜色中摇曳。

    按理说他们已经进入基地了,沈禛看着窗外沉思,这个基地没有城墙,没有巡视的卫兵,它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子,无人在意他们这些外来者。

    这出乎他们的意料。沈禛放慢车速,如果有人注意到他们,应该会来拦。

    可是他们快开到城堡附近了,没一个人管他们。

    “这城堡还挺漂亮。”顾宇离老远就在瞧那城堡,这会近前趴在车窗上看,灰蓝色圆顶搭配红色砖墙,高大的窗户里面隐约可见内部浮雕,圆顶顶端的十字架在夕阳的余晖下闪光。

    安东嘲笑顾宇,“别城堡城堡了,这是教堂。”

    他们在教堂前停下车,沈禛打开车门,顾宇二人紧随其后,他们听到教堂的大门吱呀一声。

    一个穿着麻裙的白胡子老头面带微笑看着他们,他长着鹰钩鼻,灰绿色眼睛里透着和蔼的光,长长的胡子垂到胸前,夕阳为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

    安东瞧瞧两个大人,故作深沉咳嗽一声跟老头打招呼:“ Здравствуйте ! ”

    老头低头和他对视,咧嘴笑了,“C国人,搁哪来的?”

    “哈?”顾宇再度发出疑惑的感叹。

    安东更是张大嘴,“你居然会说外语?!”

    “我还会说蒙语呢,小毛子。”老头低头摸摸安东的脑袋,安东不满的躲开,愤懑道:“毛子多难听!”

    “我是老毛子,你是小毛子,有什么难听的!”老头逗安东。

    一老一小吵嘴,沈禛用余光打量四周,城堡周围的建筑里都亮着光。不远处的小二层楼没关窗户,窗帘在随风摆动。

    他盯着老头的脸端详片刻,问道:“您好,我是沈禛,冒昧问一句,您有个姓林的C国亲戚吗?”

    老头嘟囔:“什么C国亲戚,奇怪的家伙。你们来这做什么?基地不收新人,想住基地没门哈。”

    他嘴皮子很溜,口音纯正,就是态度不怎么样。

    顾宇刚想张嘴,被沈禛抬手拦住,沈禛见老头这样倒是没多说什么,贝尔基地的状态很好,能在末世维持成这样,肯定不简单。这老头不知什么来路,扯来扯去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

    他想了想说:“这孩子来这寻亲,他是混血儿,父亲末世前回国探亲,他和母亲在国内住,末世后母亲去世,他想来找找父亲,能不能麻烦您帮忙注意一下?”

    老头闻言抖抖胡子,最后叹气说:“这个忙倒是可以帮。但是你们来,不是为了这个吧。”

    沈禛点点头,“确实不只为了这个,今日太晚了,明天我们再来拜访您行吗?”

    他态度很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老头思虑片刻后点点头,“那你们明天上午晚点来,也别赶饭点,不许住在基地!”

    他身后有浓郁的饭菜气息,闻着像是红菜汤。小安东肚子咕噜噜叫,害羞地往沈禛身后躲了躲

    沈禛一手摸摸安东的脑袋,点点头,带着二人果断离开教堂。

    他们趁着夜幕降临前在基地转了几圈,街道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家家户户大门紧闭,道路两旁一棵植物都没有。

    整座基地寂静极了。

    直到车开出老远,顾宇才说:“老大,你好像挺忌惮那老头。”

    安东闻言在后面小声嘲笑:“没眼力见。”

    沈禛点头,“你猜这贝尔基地为什么这么,祥和。”他顿了顿,找了个合适的形容词。

    顾宇皱起脸,“这边人口本来就少,变成丧尸肯定也少,市区离着森林远,变异动物不会进来,我看这没啥植物,那肯定也不像A市有那些个绿化变异的。”

    沈禛摇摇头,说道:“最重要的你没发现,那些亮灯的建筑里,生活的都是异能者。”

    从他们一进入基地,就被盯上了。

    那些灯火偶尔会跳动,沈禛猜想那是在传递信号,没人出来管他们,很大可能是因为他们不觉得这三人能给基地带来什么危险。

    包括刚才和老头说话,都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们。

    “一旦有异样,我们会被群起而攻之。”沈禛肯定道。

    顾宇张大嘴巴。

    第124章 回程

    柳倾和光头在基地外的架好营火, 正准备晚餐的时候看到沈禛他们的车,柳倾迎上去主动询问:“怎么样?”

    沈禛走到营火边,点点头又摇摇, “基地整洁,有些实力,具体的需要明天再聊。”

    安东跳过来细细描述,柳倾听完感觉问题不大。

    第二日上午十点,沈禛带着车队再次来到贝尔基地。

    这次贝尔基地很热闹,路上甚至可以看到来往跑跳的小孩,沈禛他们放缓车速避免撞到人, 车里的几个大孩子看到这一幕,脸上充满羡慕的表情。

    但在转过头看到大喇喇和安东吵嘴的顾宇柳倾几人时, 这羡慕又消失了。

    “想玩就出去玩会儿。”沈禛停下车,众人来到教堂前, 他打发几个孩子。

    顾宇在一旁贱兮兮地说:“都是小毛子,你们语言不通啊。”顾安扫他一眼,带着几个半大少年往小孩堆里走。

    老头推开门,视线扫过那几个孩子, 又不感兴趣的收了回来, 他盯着沈禛车上的东西, 眉毛一挑, “有备而来, 是这么个说法吧。”

    柳倾接话捧场:“您老真是博学。”

    老头大笑着捋捋胡子,“都进来坐坐,让我听听你们来着想做什么?”

    老头带着他们来到教堂侧面的空旷会客室坐下, 洁白的圣母雕像在前方垂着头,阳光穿过雕花玻璃打在雕像身后, 衬得雕像更加慈悲。

    “我们听说贝尔基地有盐。”沈禛开门见山坦承自己的需求。

    老头本来正襟危坐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状,听见这话肩膀骤然一塌,脸上的表情明晃晃写着:就这?

    他清清嗓子,嗓音沙哑:“盐?你们大老远跑过来只想要盐?”

    沈禛眉头微动,改了口风:“当然,如果您这有别的好东西,我们也想换一点。”说着他将视线投向圣母,或者说圣母背后的雕花窗——那里有几道不容忽视的视线在盯着这边,尽管他们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老头顺着他的目光往窗户那边看,双方都沉默下来。

    正午时分,几人被老头从教堂赶了出来,他脸上笑得僵硬,还硬在客套:“慢走,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顾宇拍着老头的胳膊,“您可太客气了,我们也不着急,吃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老头瞬间变了脸色,打发几人快走,顾宇拖着老头胳膊不放,笑:“老爷子别生气,我们这有菜,你们那有盐,互换互利多好的事。”

    老头吹胡子瞪眼,砰的把门关上。

    几个金毛大汉一言不发围上来,沈禛几人将车上三分之一的菜干递给他们,这是定金,明天这个时候他们会过来取盐和其他物资。

    顾宇叫上孩子们准备开溜,顾安几人从街角跑出来,几个小孩依依不舍和他们告别。

    刚上车,顾安就要说话,顾宇抬手制止,直到车开回营地。

    “我打听清楚了,他们不缺肉,但是很缺蔬菜水果。”顾安很肯定地冲沈禛几人说。

    顾宇咧嘴,“缺菜好啊,不亏不亏,这次能换盐和兽皮,下次多带点蔬菜干还能换别的。”

    沈禛颔首,想到明天换完东西就能回家,脸上也露出些笑容。

    “咚咚咚!”他们的车窗被敲响。

    柳倾拉着脸,等沈禛放下车窗后很是不满,敲着车前盖说:“别坐着了,快帮忙找找容器,死光头一会儿被油淹了。”

    “哦对对对,来了来了。”顾宇跳下车,和沈禛一起将带着的塑料桶清了出来。

    用油换的各样设备,这才是他们今天谈判收获的大头。

    顾宇他们的村子里没什么机械设备,一应工作全靠手,沈禛今天在谈判的时候想到这群人手上有枪,本来是想换几把枪的,刚把话题往那边引,老头就变得警惕,沈禛索性换了说辞,你来我往套出他们这好东西。

    顾宇要了四把电锯,柳倾也要了两把,其余零散诸如钻洞机等,他们也和老头换了。

    柳倾一边帮光头装石油,一边薅顾宇羊毛,“回去拿吃的抵给我!”

    这回的石油全靠柳倾和光头二人。

    顾宇自然点头应允。

    他们这没有铁皮罐子,搞出来的石油只能装在塑料桶里,他们把桶往林子里放了放,避免这么热的天阳光直晒再着起来。

    剩余的时间里,几人清点物资,打猎做肉干储备回城食物,顾宇带着顾安又往贝尔基地里跑了两趟,用自留的蔬菜干换了些面粉。

    “老大你不换点?”他问沈禛。

    沈禛摇头,他走的时候花迟的地洞里还有不少面粉,家里今年虽然没有种成水稻,可小麦玉米还有大豆却没少种,植物变异,这些作物也要长,一样能活下来三分之一,他们这个冬天都不愁了。

    不过……沈禛沉思,出来一趟总要再带点别的东西回去。

    他叫来顾安,向他打听贝尔基地里的东西。

    下午,沈禛独自开车,带着花迟给他的油茶面和一筐果干,比划着跟基地边缘的一户老夫妇换了两只小羊羔。

    看着满脸褶皱的两个老人如释重负的表情,沈禛笑笑,又给他们抓了一把蔬菜干。

    贝尔基地家家户户都养羊和兔子,再往里面的好些人家还养着牛,沈禛自己家里有牛,再添两只羊羔,养大了挤奶吃肉。

    小羊羔刚生下来,因为是变异种,就跟小马驹一样大,沈禛把它们绑在车后面,带着羊羔回营地。

    两只小羊收获营地众人的瞩目,顾宇一拍脑袋:“靠,我怎么没想到!我也换!多换几只回去,让你们放羊!”后面这句是对着几个孩子说的。

    顾宇的物资不够了,于是又去跟柳倾商量,先预支一点石油,回村里再拿别的换。

    柳倾讨价还价要果树,光头在一旁扰乱市场:“你跟我换!我这才是源头厂家,柳倾要多少,我折一半的价给你。”

    柳倾出离愤怒,咬牙切齿一巴掌拍在光头脑袋上!

    太阳落下又升起,车队满载而归。除了此次必要的盐,每辆车上还捆着一两只小羊。

    唯一不开心的是安东,他没能找到他亲人的消息,纠结后决定接受柳倾的邀请跟他们回村子。

    因为带着小羊,他们回程的速度慢上不少,每天晚上都要留一部分时间让小羊下车休息吃草。

    八月就要到来,沈禛他们再次在湖边停下脚步休整,到了这座湖,他们的行程就走完一半了。

    夕阳西下,湖面波光粼粼,巨树在湖边围绕,几只小羊围在车边挤挤挨挨挑嫩草吃。沈禛几人在湖边打好水,就下去洗澡顺便捉鱼。

    几个孩子终于放松下来,在水中打闹,撩起水花驱散热意,不知不觉走得深了些。

    沈禛凝眉,正要把他们喊回来,异变突生!

    安东感觉自己的腿被什么东西咬住了!拽着他狠狠往深水里去。顾安几人感受到水下腿边擦过的滑腻感,纷纷变了脸色。

    几个孩子慌了一下,马上稳定住心神,顾安和另一个大孩子扎入水中拽住安东,剩下的人操控异能扎进水里。

    与此同时,沈禛几人已经到达安东身旁。

    咬住安东的是条大鱼,被几个孩子痛击后松开嘴巴。

    被柳倾抱进怀里检查伤口,安东一张小脸板严实,闭上眼睛,片刻后大喊:“顾安,小心两点钟方向!莫哥,它在你后面……”

    柳倾捂住安东叭叭的小嘴,“闭嘴吧,你快歇着,我们这么多人肯定不让它跑了,他们在水下,你喊得他们听不清。”

    安东的异能特殊,能够通过意识附着在植物身上来操控变异植物,但他还太小,现在只能通过变异植物晃晃叶子摆摆头,以植物的视角观察四周,还不能做出攻击行为。

    每次意识附着对他的消耗都很大,柳倾几人很少允许他过量消耗。

    沈禛挤出安东腿上伤口里的血,示意光头带着安东回岸上。

    水里属光头的异能最没用,他老实接过孩子,回到岸边观战。

    湖里的鱼欺软怕硬,见体型最小的安东跑了,在水中几个摆尾就要逃,沈禛增大水中压力向大鱼挤去,与顾宇和柳倾围成一个三角,把大鱼拦住后不再出手。

    几个孩子见状明了,这是要锻炼他们的狩猎能力,于是放开手脚。

    一时之间湖内水花四溅,光头恍惚以为自己在什么武侠片的拍摄现场。

    安东坐在火堆边上,咬紧下唇看着湖的方向。打死它!他在心里默念。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湖里,安东全神贯注为同伴们打气。一只大猫踮着脚来到营地,绕着咩咩直叫的小羊嗅闻一圈,然后来到安东身旁。

    安东不经意回头,差点叫出声来,大猫摇着尾巴,蹭蹭安东表示友好,安东被它蹭个趔趄,趴倒在地上。

    看看光头的背影,又看看大猫,安东咽口口水,小心翼翼伸出手去,大猫湿润的鼻尖凑过来,安东咧嘴笑了。

    湖内战斗停息,血水将清澈的湖泊染红,几人抬着一条将近两米的大鲶鱼往岸上走,安东听见湖中动静,顾不上大猫,一瘸一拐跑过来,抬手抽了大鱼一下。

    “啪!”他的手反震回来,掌心通红。

    柳倾毫不客气的嘲笑,“笨蛋!”

    安东撇嘴,想起大猫,指着火堆对几人说:“那有……”他的话停住,火堆边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什么?”顾宇掏着耳朵里的水问。

    安东一脸疑惑,“刚才那有只大猫。”

    “什么大猫?”柳倾揉揉安东的脑袋,“死光头也不知道给你擦擦伤口,过来,腿不疼啊你!”

    沈禛看着森林方向若有所思,他有种要倒霉的预感。

    第125章 猫和杏子

    安东的腿被大鲶鱼狠咬了个口子, 沈禛回车里拿出绷带和白酒给他消毒,小孩疼得面目扭曲,柳倾在一旁幸灾乐祸, “该!让你们长长记性,小孩少玩水!”

    沈禛沉默着给他消毒,安东泪眼汪汪问道:“就没有点不疼的手段吗?”沈禛的手一顿,叹气:“你要求还挺多,没有。”

    安东彻底蔫成小白菜不说话了。

    巨大的鲶鱼上岸后还在翻滚,大嘴一张一合,眼睛里透出诡异的光芒。比起沈禛和花迟在河里捕的体表光滑干净的鲶鱼, 这条鲶鱼的身上有很多麻麻赖赖的凸起,这使它的背部看起来像是爬了一层癞蛤蟆。

    这样的变异生物, 众人不打算往嘴里塞,他们把鲶鱼扔远, 保险起见还都用白酒擦了擦沾染过鲶鱼的体表肌肤。

    湖边恢复宁静,傍晚时分,众人扎好帐篷,吃饱喝足早早休息, 照例按上次的安排守夜。

    小羊们在晚上会被绑在车轱辘边上休息, 沈禛将帐篷掀开缝隙, 以确保能够看到小羊的踪迹。

    柳倾和几个孩子抱着一堆艾草从树林中走出来, 将它们铺在火堆上烘烤, 这东西只要仔细找,在森林中还是很好找的,他们这一路都靠艾草驱赶蚊虫。

    将多余的艾草装到车上备用, 大家守夜的守夜睡觉的睡觉。

    营地陷入寂静。

    第一班守夜的是顾安和另一个大孩子,刚入夜少有危险, 他们在营地周围走了几圈,坐在火堆边上小声聊天。

    火堆只能照亮营地周围,再远处的地方都是黑暗的。

    名叫莫雨的大男孩盯着他们扔鲶鱼的方向——那条大鲶鱼躺在树下,已经死去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那条鲶鱼的黑影在动。

    “安哥,你看那边。”他在变声期,扯着公鸭嗓小声对顾安说。

    顾安将视线投过去,黑影一动不动。

    二人盯着黑影看了片刻,没有任何变化。

    “看错了吧。”顾安揉揉眼睛,他们这班快到时间了,下一班是柳倾带一个大孩子,他们这些孩子私心里都想让大人多睡一会儿,因此顾安没有主动去叫柳倾。

    火堆噼啪作响,顾安躺在草地上,白日的燥热尽褪,天空中星子明亮,他一时看呆了。

    大鲶鱼还躺在地上,若是从顾安他们的方向看过来,鲶鱼完好无损,而在他们的视线盲区,鲶鱼的另一端,这条鱼已经被掏空了。

    两只大猫接力,将大鱼开膛破肚,撕扯出干净的鱼肉,叼给小猫。

    几只小猫都凭借自己的本事抢到一口鱼吃,只有一只,孤零零待在角落里。

    大猫走过去蹭蹭小猫,带着它走远了些。

    柳倾打着哈欠出来换班,总觉得自己听见了猫叫,一声粗哑一声甜美,渐渐地两种猫叫声都变得甜美起来。

    他不会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示意和他作伴的孩子守着营地,柳倾拿起火把抬腿往黑暗处走,走出十来米远,没等他到鱼身边,他听到头顶的树上有鸟落下的声音,柳倾抬起头。

    亨利先生精神抖擞从树上落下来,柳倾掀开眼皮扫他一眼,啧啧道:“呦,你还能找到我们呢?我还以为你丢了。”

    亨利从花迟家飞走后,只用了三天就追赶上沈禛的车队,但是他没跟着车队走,和柳倾打了招呼后就不见踪影,要不是他偶尔还会出现一次,柳倾还以为他的乌鸦走丢了!

    “咳!”亨利难得扭捏,吞吞吐吐对柳倾说:“美丽善良大方聪明的柳倾先生,您是否认为,您家的屋顶还能再住下几只像我一样聪颖美丽的乌鸦呢?”

    柳倾正在哈欠连天张着嘴,闻言脸都僵了,“啊?”他盯住亨利,“我要是说住不下呢?”

    “这也没关系,亲爱的柳倾先生,当然,这对您来说并不是什么很大的事,可是,先生,您的乌鸦可就要伤心致死了,”亨利做作地用翅膀尖擦擦眼睛,啜泣一声继续说道:“乌鸦是一夫一妻的好鸟,能找到合心意的伴侣不是个容易事,您也有体会的吧!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合心意的伴侣,您是懂我意思的吧?”

    柳倾在他拙劣的演技中看到另一只鸟的身影,“好的不学学坏的!”他恨恨地小声嘟囔,“所以,你这么长时间不见踪影,是因为找了个老婆?”

    “是,是的先生,我更愿意称其为伴侣,我从没想过我还有这样的一天,那天她在风雨中穿梭,她的身姿真是美极了……”亨利的嘴被柳倾捏住了。

    “停,打住,带回来自己养,你休想我帮忙!”柳倾可不想听亨利的彩虹屁,难道他还能拦着亨利吗?亨利又不是杰克那个笨蛋,他离开人类也能活得很好,柳倾并不是很想失去亨利这个鸟朋友。

    但是……

    “等会儿,”柳倾反应过来,狐狸眼撑成杏眼,“什么叫几只鸟,你不是一夫一妻吗?!”

    “既然您同意了,请允许我为您介绍!”亨利挺起胸脯,示意他抬头向树上看——那里落着一只大乌鸦和四只毛刚长齐的小乌鸦,小乌鸦歪着脑袋,丑萌丑萌看着柳倾,“啊!”它叫。

    亨利立刻发出“嘘”声管教幼崽,小乌鸦蔫蔫闭嘴。

    对上亨利期待的目光,柳倾扯起嘴角,“啊,欢迎。”他这是梦没醒吧,怎么才不到两个月,亨利连小鸟都有了?!

    亨利欢天喜地要带着小鸟进车里住,他和伴侣能跟着车飞,小乌鸦才刚能独立行动,飞太远不现实。

    柳倾眼睁睁看着亨利叼起一块蓝宝石色的大丝巾,将四只小鸟赶进去,和伴侣一起叼着丝巾,把小鸟送进车里。

    光头在车旁边的帐篷里睡得香,听见响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咋了?”他问柳倾,柳倾摸摸他的脑袋,“没事,睡吧,你有孙子孙女了。”

    光头清明一瞬,随即继续睡去,嘴里还念叨着:“孙子孙女……”

    经过亨利这一遭刺激,柳倾没心情再去探访森林,他顶着小孩好奇的目光回火堆边坐下,把小孩的脑袋推回去,“大人的事小孩别管,不该听的别听。”

    “哦。”小孩撇撇嘴退了回去。

    等到沈禛和顾宇黎明前迎着黑暗走出帐篷,所有人都睡熟了,光头闭着眼睛交班,终于能回帐篷抱住柳倾。

    沈禛正在给火堆添柴,忽然听见顾宇“嚯”的一声,他若有所感,转过头来果然发现之前那只大猫。

    大猫领着只小猫咪呜咪呜蹭过来,小猫躲在大猫身后怎么都不肯出来,大猫冲着小猫连声哈气,小猫这才从大猫身后冒出个头来,“喵嗷!”它声音沙哑。

    大猫踩住它的尾巴,在两个人类奇怪的注视下,小猫不情不愿改口,“咪呜~”

    “它俩这干啥呢?”顾宇保持攻击状,和沈禛低声捣鼓。

    “托孤呢。”沈禛说。

    大猫的意思很明显,它按着小猫的后脖颈,冲着沈禛摇尾巴。这种森林猫脸盘圆圆还有双杏眼,长长的被毛让其整个蓬松不已,巨大的尾巴摇摆起来,撒娇卖萌一把好手。

    大猫是传统的虎斑色,小猫特殊点,浅淡的被毛湛蓝双眼,脸部花纹像是面具一样,在黑暗的树林里也很夺目。

    顾宇看看小猫又看看大猫的体型,心动片刻往后退去,这猫体型太大了,一看就费粮食,他还有一堆孩子要养,可养不起。

    沈禛也铁石心肠摇头,对大猫说道:“你能听懂,把它带回去,我们养不起。”

    大猫见两个人类态度坚决,带着小猫就地躺下打滚,绕着沈禛转来转去。

    若是末世前就算了,如今这猫站起来比沈禛还高,多蹭两下沈禛都站不稳。他把大猫的脑袋推走,“快走!”

    两只猫又要咪呜,被沈禛抓住嘴套,“大家都在睡觉,你把他们吵醒,我不介意吃顿烤猫肉!”

    大猫的咪呜卡在嗓子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一脸委屈带着小猫跳回森林。

    漆黑的树林吞没两只猫的身影,沈禛拍掉身上的猫毛,坐回原地闭目养神。

    “你和花迟能养得起吧。”顾宇打趣。

    沈禛摇头,“没必要养。”

    大猫没再出现,二人赶着黎明打个盹,车队在天亮后继续准备出发。

    顾宇打头阵,沈禛压后,他们检查好东西,再度归程。

    小羊在后车厢咩咩叫,时而在车里撞一撞,沈禛对此习以为常,只是开了没两分钟,沈禛就发觉不对劲。

    今天的车手感格外沉重,像是车上坐了两三个人一样。

    而且今天顾宇开路的速度也比往常慢,前面的车不急不忙,总给人一种,在看热闹的感觉。

    即便是有羊,也不应该这么沉。他这样想着,照着前方坑洼处开过去,车过坑颠簸,他清楚听到有维持不住的喘息声从车顶传下来。

    沈禛踩下刹车,打开车门直接往上捞,小豹子一样大的森林猫被他捞了下来。

    猫的毛脸还呆滞着,它盯着沈禛看,夹着嗓子:“喵呜~”

    前面的车都停了下来,顾宇捂着肚子走过来,拍着沈禛肩膀笑得直喘:“我刚起步,老远就从后车镜看见它爬上去了,这么大的体型,走之前居然没发现它,也不知道在哪躲着。”

    柳倾也下来,稀罕的摸摸猫脑袋,“哪来的猫?”

    沈禛看着柳倾,问他:“要吗?”

    柳倾刚想说要,就听见自己车里面难听的鸟叫,他扯扯嘴角,“我倒是想,这猫吃小鸟吧。”

    看出没人想要它,小猫简直要哭了,呜呜嘤嘤地叫。

    沈禛冷着脸,将它放在地上,“快走!”

    他等着大猫把小猫领走。

    众人有热闹看不着急赶路,围在小猫身边,几个孩子眼馋的不行,可是自己还得靠大人,哪里还能养猫。

    等了好久都不见大猫过来,小猫倒是一声声愈发凄哀,沈禛那不好的预感愈发严重,柳倾自己养了小乌鸦,这会儿看沈禛的热闹不嫌事大,“不会是被大猫给扔了吧?”

    “咪呜——”小猫像是听懂了,垂头丧气眼瞧着要活不起的样子。沈禛无言,又一只戏精。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都没等到大猫,沈禛想狠心直接离开,小猫嚎累了,不声不响趴在地上,淡银色的毛上面全是泥土,整只猫都黯淡了。

    孩子们于心不忍,顾安拿出自己攒的肉干放到小猫面前,“给你吃,吃饱就走吧。”

    那肉干将将够小猫塞牙缝。

    沈禛抬脚要走,猫故作不经意把脑袋靠在沈禛脚背上,沈禛叹气,还是弯腰把小猫抱起来塞进车里。

    他警告猫:“回去了自己找食,我和花迟只能给你救济粮。”

    猫很懂事的点头。

    狐儿山上的夏与秋分界并不明朗,好像一转眼,就到了丰收的季节。

    八月的狐儿山上硕果累累,花迟还不知道沈禛要给他带点什么回来,他快要忙疯了。

    菜园子里的菜除了土豆玉米大白菜以外都能采摘了,花迟每天睁眼就要念叨,今天摘什么怎么摘给狍子多少报酬。

    是的,因为菜量太大,他一个人忙不过来,狍子女士派来的几只狍子被他使唤得团团转,家里没一只动物能闲着,鹌鹑们要负责清理采收过的菜池子,里面零落的果实可以做加餐。

    刚刚成年的母牛杨桃也在帮着运送蔬菜,花迟为此奖励给她两个大头菜和若干胡萝卜。

    收获最丰的豆角和茄子高高堆在小屋门前,花迟留下一部分准备吃,还有一些用油炸过冻进冰柜里为冬天做准备。

    最后剩下的才拿去晒成干。

    大大小小的西红柿也不少,花迟留下几个通红的放到案板上,切成块加了白糖拌着吃。自己种出来的西红柿味道浓郁,搭配白糖酸甜可口,花迟一次能吃两三个。

    西红柿旁边是一筐杏,黄杏的表皮微微带红色,成筐堆在墙角将那角落都点亮了。

    花迟看着杏子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开心。

    今年杏树就结了这么一筐杏,前些日子的风雨打落不少果子,筐里这些都是经历过风雨的幸运儿。

    杏树变异后结出来的果子有拳头大,按上去表皮绵软,内里多汁。

    只是……

    花迟凝着眉毛,手悬在筐上迟迟不敢下手,他深吸一口气,左挑右选拿了个怎么看表皮都十分完好的出来。

    他洗干净杏子,没直接往嘴里放,他顺着杏子中间的凹陷把它掰开,清甜的果香冒出来,与之相伴的,还有在暖黄杏肉上蠕动的白色小虫。

    花迟表情麻木,打开门把带虫杏子扔给门口溜达的鹌鹑——这群鹌鹑在收获季肉眼可见的胖了起来。

    家里的果树没打过药,也没驱虫,结出来的杏有一半都带着虫子和虫卵,虽说剩下的那一半也够吃了,可花迟无比讨厌那蠕动的小虫子。

    这筐杏可要愁死他了。

    第126章 回家

    浪费食物是可耻的事情, 花迟再愁都得把这些杏处理出来。

    晒好家中的其他蔬菜,花迟腾出时间来处理水果,他先把杏分成两类, 一类捏着柔软,已经熟透了,另一类还有点微硬。

    熟透的杏子只能用来做果酱,而微硬的杏子则可以做杏脯吃。

    花迟在手边放好木桶的不锈钢锅,趁着现在太阳还十分炙热,他要抓紧时间把果脯晒出来。

    拧起眉毛,花迟一手拿小刀, 将洗干净的黄杏对半剖开,有虫的扔进木桶里, 没虫的去核放进锅中。

    微硬的黄杏总共半筐左右,刨去带虫的, 还能留下一小锅。

    把带虫的黄杏分给动物们,长大不少的野猪哼哧哼哧三两下就将它的那份黄杏吃干净。

    回到小屋,花迟拿出一块糖砖,碾碎后撒进不锈钢锅里。

    用糖腌制, 直到黄杏渗出汁水, 再小火煮一分钟, 让糖分更好地融进杏肉里, 花迟将它们拿出来摆在屋外晾晒。

    黄杏最难保存, 处理好黄杏,其他的水果就要好办很多。

    花迟专门抽出两天时间摘水果。

    沙果两筐,被花迟堆在地洞角落, 这种果子在常温下也能放很久,地洞最里面的地方空气流通不如外侧, 温度也比花迟睡觉的地方低,他特意把那里留出来,等着存放蔬果。

    李子比杏晚熟,花迟这次长记性,趁它还没彻底变红就从树上摘下来。只留一小部分随时吃随时摘。

    地洞温度比外面低,能放慢李子成熟的速度,花迟将它们也堆进地洞,等过几天腾出手来,熬李子果酱吃。

    蔬菜经过暴晒,两三天的时间就缩水成干巴巴的蔬菜干,花迟一点点填满地洞里的储物柜,东西实在太多,他自己都要忘了哪个柜子放什么,于是木柜的抽屉上又多了荧光的字迹——豆角干、干蘑菇、茄子干……

    荧光粉由小白兔狸藻提供,保证花迟无论黑天白夜都能看清。

    屋前的菜秧子经过采收后变得空荡,收获辣椒的时候,花迟心知新鲜辣椒放不久,于是晒了大量干辣椒,连串的红辣椒挂在电力屋的屋檐上,和太阳能板一起接受阳光的照耀。

    紧挨着辣椒的,是成捆的大蒜。

    变异后的大蒜叶片锋利,让花迟想吃蒜苗的期盼落空,但是他抽了不少蒜薹出来,同样没法入口,用来编点东西倒是极好。

    整日里忙碌着菜园,花迟腾不出时间去采蘑菇,红豆越橘也快到季节了,花迟每天起床后都在焦虑。

    “牧草还没晒,柴火也没砍……”

    八月上旬的最后一天,花迟滚着一个小房子大的矮南瓜往小屋走,边走边为明日的劳作做计划。

    南瓜是那种粗糙的绿皮南瓜,长得丑吃着甜,就是皮太厚,个头大的连几只狍子合伙都扛不动,花迟只能将它立起来推着回家,南瓜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推得十分小心。

    沈禛左牵羊右抱猫,风尘仆仆回到小屋,入眼是一片丰收景象,家门前能用的地方都铺着单子晒着东西,红橙黄绿五彩缤纷。鹌鹑和几只野鸭子在小屋后面转悠——自从家里开始晒东西,花迟就禁止它们再往屋前跑了。

    那些鸭子的屁.股肥壮,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几个青皮鸭蛋就明晃晃躺在草地上。见到沈禛往这来,鸭子不躲不避,懒洋洋侧侧身子,任由沈禛把蛋拿走。

    小屋的门掩着,屋内静悄悄,沈禛看看太阳预估了下时间,料想花迟应该是去菜地了。

    他很放松地在房前屋后走走,顺便把那几颗无人问津的鸭蛋拾起来。

    “喵呜?”猫嗅嗅鸭蛋,挣扎着想下地,它显然对鸭子很感兴趣。

    沈禛将猫抱紧,先去把两只小羊牵进牛棚里绑好。杨桃这会儿在不远处吃草,听到动静跑过来,“哞”一声蹭在沈禛手上。

    沈禛摸摸她的头,说道:“好久不见。”

    杨桃嗅嗅他,很快就不感兴趣了,转头去看那两只小羊。

    沈禛没看到可可,只以为是在远处吃草,他眉目舒展,从牛棚里转出来。

    小猫这会儿躁动不已,沈禛只好带着它先回小屋,屋外都是食物,若是被这只猫莽撞打翻,花迟可就白忙了,那么多东西,看着就不轻松。

    谁知小屋里也堆满东西,他打开门,不小心碰到堆在墙角的茄子,茄子就骨碌着散落在地,灶炉上摆着只平底锅,里面是几片面包和一份煎蛋,搭配了一块煎鸭肉。这大概是花迟的午餐。

    沈禛扣上地洞盖子,把猫放在地上,威胁它:“不许乱跑,不然把你扔到林子里去!”猫很委屈地喵呜一声,小心翼翼四处嗅闻。

    在家里看了这一圈,沈禛的心渐渐被一种很柔软的感觉填满,那种感觉很复杂,暖暖的带点酸涩,不是心疼,也不是感动,但还有点心疼。

    沈禛看得出花迟有好好生活,他一向都很擅长生活,但用头发想都能想出他的劳累。

    沈禛看到灶台边上的桶里放着几个黄杏,他拿了一个咬上一口,唔,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这黄杏的味道,酸甜酸甜的。

    揣上两个黄杏往外走,沈禛发现自己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心情,他想要快点见到花迟。

    走出小屋踏上小路,没走出十米,他就看到前方一个巨大的轮子向他滚过来,沈禛难得坏心眼,抬手挡住轮子,触手粗糙,他盯着轮子观察了一下,发现这居然是大南瓜。

    “咦?”花迟在南瓜的另一面发出疑惑地嘀咕。

    又用力推了推,南瓜一动不动,他挠着头从南瓜的另一边绕过来,“奇怪,我明明把挡路的都清空了。”

    一只胳膊有力的拦在他腰间,将花迟整个人搂进怀里,花迟身体紧绷立刻就要反击,他这一夏天可没闲着,身上的肌肉线条都明显不少,拳头挥舞刮起拳风,沈禛急忙握住花迟的拳头。

    “沈禛?!”花迟先是一惊接着大喜,回头看着男人还有点不可置信,喜笑颜开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禛拥住他,一手从背后向上揉揉他的脑袋,“刚回来,看家里没人就来找你了。”

    “好你个沈队!回来了就捉弄我!”花迟用下巴在沈禛锁骨处捻了捻,问题一个接一个抛出来:“路上危险吗?没受伤吧,换到东西了吗……”

    沈禛松开他,帮他一起推南瓜,认真回复他每一个问题:“不危险,就是路程长,什么伤都没受,东西都在下面放着,一会儿找狍子和我下去运。”

    花迟盯着沈禛上下看看,沈禛今日穿着黑色工装裤,身上就穿了个白背心,胳膊露在外面,经过暴晒也依旧白皙的肌肤上没有新的伤痕。

    确实是没有什么伤。

    他脸上笑容更灿,“没受伤就好,回家给你做好吃的!你可回来的太及时了,盐多吗?我想腌点蒜茄子,家里茄子太多了。”

    沈禛回想着家中的茄子堆,点点头,“够用,不够我们赶着冬天之前还能再去一趟,贝尔基地好东西可不少。”

    “别了吧,明年再去呗……”

    二人有说有笑回到小屋,花迟把大南瓜推到屋后放着。

    冲着天空喊了声杰克,杰克从远处飞回来,看见沈禛“哟”一声大叫,显然不是什么欢迎的动静,沈禛好笑的捉住小鸟,请他带话给狍子。

    杰克匆匆回来,悻悻带着任务离去。

    看着一人一鸟如同往日一样吵嘴,花迟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等杰克走了,他凑上前去在沈禛嘴边啄了一下,没等他心潮澎湃,他先尝到一股清甜的果香,这味道他可太熟悉了。

    “你吃杏了?从哪拿的?”

    沈禛正要追过去,却被花迟堵住了嘴,闷声说道:“你放灶台边上的。”

    花迟沉默,他纠结的看着沈禛的嘴,脑袋向后拉开距离,他问:“你吃之前没掰开看一眼吗?直接吃了?”

    沈禛从兜里拿出他刚才顺手揣走的杏,给花迟演示,他一口咬掉一半,说:“这也不大,掰开干什么?”

    花迟连着向后退了好几步,看着沈禛手里那颗杏上的白虫,扯扯嘴角,“是不大,你就当补充蛋白质吧。”

    沈禛顺着他的视线向下看,猛地惊咳起来。

    花迟带着坏笑推开小屋的门,回头嘲笑,“吃东西都不看着点,也不怕我下毒,没事都是果虫,从小就吃水果,干净得很,你就当是惊喜了。”

    沈禛看他动作来不及阻拦,刚抬起手,小屋里早就听见动静的猫扑出来,正中花迟怀抱。

    花迟又被吓了一跳,抱着怀里的猫,和猫面面相觑。

    “这怎么有只猫?!”

    沈禛扔掉手里的杏,学花迟:“你就当是惊喜吧。”

    眼瞧着花迟的表情逐渐不善,恐怕再逗下去他和猫今天都得睡草地,沈禛急忙上前,轻轻拍猫脑袋,“看你把人吓得,快点道歉。”

    “喵呜?喵呜!”猫看看沈禛又看看花迟,直接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花迟怀里。

    这般那般解释一番,沈禛抓着猫的后脖颈对花迟说:“这家伙硬跟着我赖上来的,我一会儿下山,顺便把它带下去。”

    狐儿山还算安全,食物比北边多,沈禛觉得这只猫不至于活不下去。

    猫听懂了,“咪呜咪呜”叫个不停,泪眼汪汪冲着花迟拜拜,花迟有点犹豫,“它饭量多大?”

    “能吃得很,咱家的鱼,它一顿得吃一条。”

    花迟迟疑,“那是挺能吃。”想到自己的渔网,花迟看看不停撒娇的猫,最终决定先留着。

    “先看看渔网能不能打够鱼,再加上别的肉,倒也不是养不起。”养不起再说,这猫听着可不像是有自主生存能力的。

    既然决定要养,他们打算给猫起个名字,花迟的恶趣味冒出来,他摸摸猫脑袋,“你和沈禛因为鱼认识的,咱家别的肉不多,以后还是得喂你多吃鱼,那你就叫大鱼吧。”

    猫的脸呆滞了。

    屋外响起狍子傻兮兮的叫声,沈禛洗了把脸,吃掉花迟分给他的午餐垫肚子,匆匆下去运物资回来。

    杰克还不知道家里多了个成员,跟着沈禛下去看热闹。花迟心情飞扬,在看到牛棚里的两只小羊后简直要疯了,他抱着大鱼的脑袋吸猫,决定休息一个下午,做点好吃的犒劳自己和沈禛。

    他翻出冰箱里的肉,要炸肉丸子和肉段。

    因为家里没盐,好多菜他都不敢做,今天总算能好好吃一顿了!

    把肉拿到阳光下解冻,冰柜腾出一小块空间,花迟顺手塞了几个西红柿进去。沈禛回来,又添了只猫,花迟斗志昂扬要把冰柜里的肉吃光,好空出地方来存放蔬菜。

    第127章 咸菜大作战

    猪里脊用刀背轻拍后切段, 尖椒切成滚刀块放在一旁备用。一个鹌鹑蛋配两把生粉再倒点豆油,花迟接了点水倒进盆中调制面糊,他把家里最后那点盐拿出来, 倒了一点在面糊里调味。

    切好的肉放进面糊里,让它均匀裹满面糊,肉变得黏稠。花迟轻轻用脚扒拉开正在往火炉边蹭的大鱼,起锅烧油。

    大鱼的鼻子耸动,胡须一抖一抖,花迟切了块没用上的生肉,用水冲洗后递给它, 大鱼张嘴吃了,不再缠在花迟脚边, 慢腾腾跑到水缸边上趴着。

    肉段炸至金黄捞出来,等油温高了又复炸一遍, 金黄的外壳将里面的里脊肉包裹,猪里脊经过刀背按摩更加软嫩,花迟拿出小碟到了点胡椒面,捏一撮洒在肉段上, 这样吃就很香。

    大鱼在水缸边盯着花迟的嘴巴瞧, 花迟低头对上大鱼清澈的眼睛, 他想了想, 拿起一块, 吹凉了递给大鱼。

    大鱼嘴巴张得大大的,啊呜一口吃掉小小的肉段,还没尝出什么味就吃没了。

    它又去看花迟, 花迟和它对视,片刻后背过身去。小猫咪的饮食还是要注意点的, 沈禛说大鱼还小,在野外一直吃的是生肉,尽管变异动物对食物的接受能力要强很多,花迟还是不敢乱喂。

    就连杰克他们,花迟平时也只是让他少吃一口尝个味,日常生活尽量还是按小动物能吃的饮食走。

    大鱼黏黏糊糊讨食,花迟躲开他,又开始绞肉泥炸丸子,他拿着两块肉和葱蒜水去电力屋绞肉馅,又另外剁了些粗颗粒的肉粒,在肉馅里打一个鹌鹑蛋增添润滑口感,将罐底的盐都倒进肉馅里顺时针搅拌上劲,花迟用手和勺子挤出一个个肉丸,滑进锅中慢慢炸。

    空气中飘着肉香,炊烟缓缓升起,沈禛带着狍子们回到小屋。

    狍子的背上背着两个编织细密的筐,筐上盖着盖子。花迟把炸至焦黄的肉丸子捞出来盛在一边,端走油锅,这才快步走到筐边查看。

    掀开筐盖子,里面是洁白的细颗粒,花迟用手指在最顶端捏了一点点,最顶端的盐有点结块,但看得出都是好盐。

    筐子里面缝了干净的兽皮做内衬,盐放在筐子里干干净净。

    他看着两个盐筐,有点吃惊,“这么多盐?!你用什么换的?”

    沈禛笑了,指指他身后的野菜干,“你给我的那筐野菜干,全换走了。另外还有一大袋山楂干。”

    外国人吃野菜不像国内吃得那么全,沈禛这次用常见的野菜干换了不少盐,有些野菜其实贝尔基地附近也有,可是当地人不吃。

    “下次再去换,估计野菜干就这么强的兑换力了,所以咱们得多晒点别的蔬菜。”沈禛解释道,指着花迟的小屋外面继续说:“咱家未来的这些必需品,可全靠迟迟的地了。”

    花迟眉眼更弯了,这还不好办?家里今年第一年种地,因为对植物不熟悉,这还不能算大丰收呢。变异植物个头大,结出来的果实也格外庞大,总体算下来,还是比末世前的产量要高很多。

    “我本来还想,你要是回不来,我就挑拣着收,把耐储存的蔬菜多屯点,剩下的实在不行就喂鸡喂猪了。”花迟的手搭在盐筐上,轻轻点着盐筐边笑,“现在好了,多余的那些都能做成咸菜和酱料,咱家吃不完,也能送出去换东西。”

    摘下盐筐的狍子跳到一边去啃芹菜干,还有三只狍子背着藤筐站在原地。

    “那里又是什么?”花迟好奇的问道。

    沈禛不卖关子,打开藤筐,露出里面整齐摞着的漂亮搪瓷锅,“我们在一个无人小镇的特产店里找到的,看着像是专门买给游客的,还有好多骨瓷的茶壶和餐具,我想着家里不缺餐具缺容器,就要了搪瓷锅。”

    那家店是安东回程路上闲着没事,与变异植物共感看到的,大家各自分了分,花迟有一柜子的餐具杯具,沈禛就挑了这些搪瓷锅留下。

    搪瓷锅上面画着各种花纹,圆润的把手和精致的盖子,花迟查了查,足足三十个。

    “这可太及时了!”他爱不释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家里肯定用不到这么多的锅,他可以用它腌咸菜,一口锅一种蔬菜,这种大深锅看着不比缸小多少,十分能装,沉甸甸的盖子还能保证密封效果。

    送走辛苦的狍子们,花迟加快速度炒了青椒肉段又做了糖醋丸子。绿色的青椒点缀金黄的肉段,勾过芡的粘稠汤汁将其变得晶亮。糖醋丸子里放了好多胡萝卜,为其增添清甜的风味。

    沈禛好久没有吃过正经饭,花迟也很长时间没做大菜了。餐桌上静悄悄,只有碗筷偶尔碰撞发出的声音。

    沈禛吃饭还是很正经的姿势,只是筷子一下一下动得飞快,花迟没来得及做主食,他们吃的是冰柜里冷冻保存的面饼,在炉灶上烘烤一会就又变得柔软好吃。

    两道肉菜再加一碗西红柿鸡蛋汤,被二人风卷残云吃个干干净净。

    “你快下去睡一会儿,其他的都不着急收拾。”饭后花迟赶着沈禛去休息,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就注意到,沈禛眼下淡淡的清青,这人是冷白皮,一圈黑底太明显,花迟心疼坏了。

    人吃饱了犯困,沈禛这会松懈下来,一路紧绷的神经终于能够休息,他点点头,径直下楼,躺下转眼就睡熟了。

    花迟洗完锅碗瓢盆,天色暗下来,菜地里还有一些没收完的蔬菜,趁着初秋还能再长长,花迟趁此机会刚好能处理下收回来的这些蔬菜。

    黄瓜豆角和茄子是今年收获最多的,其次还有胡萝卜和西红柿。

    他打来一桶水,把堆在墙角的茄子拿过来,一个个洗干净,剖开放进蒸锅里蒸熟,蒸好的茄子软烂,花迟将它们拿出来压干净水,摆进被热水烫过的搪瓷锅里,整根的香菜洗干净,和剁碎的蒜末一起摆在茄子上面。

    花迟往里面放了整整一层盐。

    扣好盖子,花迟将它放到一旁。

    这样的蒜茄子花迟做了三锅,盐放得有点多,等吃的时候会咸,但是这样的蒜茄子可以保存得更久。地洞的里面足够阴凉,咸菜放在里面至少能放一个月。

    等到九月份,狐儿山的天气就会渐渐凉下来,到时候地洞里就该烧火了,远离壁炉的地洞里侧的石壁上甚至会结出冰霜,那时候,就更不怕咸菜坏了。

    体积庞大的茄子在蒸熟后变小,三只搪瓷锅装下了墙角堆的那一堆茄子。

    没有一个茄子被浪费掉,花迟拍拍手,去洗手上的刺鼻的蒜味。

    时钟敲响六下,沈禛睁开眼睛,身体在床上舒展,在车后座和帐篷里蜷缩了一个多月的身体还没适应回家后舒适的大床,鼻子先闻到饭菜的鲜香。

    嗯?又要吃饭了吗?沈禛看看时间,翻身从床上走下来,摸黑换好衣服回到小屋。

    “好香,做了什么?”他站在地洞口,靠着木墙看花迟忙碌的背影,盯了好一会儿才出声,花迟被背后的声音惊得一抖,回过头来瞪他一眼,“睡醒了?我炒了茄子丝。”

    花迟把配着尖椒一起炒好的茄子丝端到桌边,沈禛不饿,坐在一旁看着花迟吃。

    大鱼在墙角吃肉,花迟给它匀了一只搪瓷锅,用清水煮了猪肉,加上一些软烂的煮茄子喂给它。杰克听闻亨利先生养了小鸟,飞去村子看小鸟。

    “对了,我怎么没看见可可?”沈禛拿着筷子夹了几口,突然想起来问花迟。

    花迟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脸瞬间暗淡下来,他瞥一眼沈禛,带着一点点难过和懊悔嗫嚅:“有一天下雨,我没拴好门闩,可可被雷声惊到跑走了。”说罢低下头,不去看沈禛的神色。

    沈禛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抬手摸摸花迟的头,“那你一定担心急了,可可是头聪明母牛,一定还活着。”

    他没说要不要去找,现在正是秋收时节,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忙完,他想到安东,对花迟说了安东的能力,或许可以请安东帮忙问问,看附近的植物有没有见过可可。

    狐儿山上只有可可和杨桃两头牛,目标还是很明显的。

    花迟听了之后连连点头,如果有希望,他还是想能把可可找回来的。

    这一晚二人什么都没做,花迟这几天也很累,贴贴蹭蹭就是他的体力极限,他带着睡意贴着沈禛,喃喃说道:“等十月份就该下雪了,到时候……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说罢沉沉睡去。

    沈禛在旁边无奈一笑,他又不是畜生,没那么急的。

    有了沈禛帮忙,花迟的秋储工作终于能继续推进,他们用三天时间把地里已经成熟的蔬菜都收回来,比如西红柿豆角之类。沈禛带着狍子摘,花迟在小屋里处理。

    他留下一部分新鲜蔬菜直接放进地窖最里面,一样一样摆进木箱里,这些蔬菜在地窖里还能再放半个月左右,是他们未来半个月的口粮,花迟把巨大的帐篷布罩在上面,为其营造更多二氧化碳的环境。

    摘回来的蔬菜,花迟能冻的都冻上,为了给蔬菜腾地方,他还从冰柜里拿了好多肉出来晒成肉干。

    再剩下的蔬菜,被花迟拿出祖传配方,通通做成腌菜和酱料,几天下来,花迟的地洞里堆满了装着腌菜的搪瓷锅,咸黄瓜腌豆角摆了好几锅。

    尤其是西红柿,花迟冻了一部分,剩下的加上沙果大蒜和红辣椒绞碎,最后加入盐和一些酱油调味。这种柿子酱做法是花迟姥姥的留下来的,搭配肉类去腥解腻,沙果起到中和的作用,花迟小时候很喜欢在吃煮鸡蛋的时候蘸一点。

    他做了两大罐子,足够吃到明年春天。

    还有一些辣椒和芹菜,花迟学着电子书上的配方,参考之前在超市里拿的泡菜的味道,做了几坛子泡菜,小坛子是之前吃超市泡菜剩下来的,现在正好回归原来用途。

    “家里白醋没那么多,不然还可以多做点。”他这样和沈禛说。

    八月能收获的蔬菜被他们收得差不多,现在地里还留着小麦大豆玉米土豆这些可以充当粮食的作物,以及白菜白萝卜胡萝卜这些能够再在地里长一段时间的蔬菜。

    小屋附近晾着的不知第几波蔬菜干被花迟收回地洞,天色再次阴暗下来,可能要下雨了。

    花迟嗅闻着空气中潮湿的味道,和沈禛一起把几个放在阴凉处的南瓜收进腌菜屋摞着。

    腌菜屋还空置着,现在做好的咸菜都是用搪瓷锅装的,体积不大,腌菜屋的温度比地洞高,所以花迟把咸菜们都放进地洞里储存,等着天凉了再往腌菜屋运。

    大南瓜一共收获了五个,其中三个被花迟塞进腌菜屋——为了放下它们,花迟甚至拆掉了腌菜屋的门。

    剩下两个怎么都放不下,花迟只好把它们运回屋后的阴凉处,罩上一张帐篷布,以防止其被雨水淋透。

    “家里还得扩建。”花迟对沈禛说。

    第128章 猴头菇

    杰克赶在下雨前回到小屋, 被新伙伴大鱼吓了好大一跳,不过杰克是聪明小鸟,很快就发现大鱼好骗得很, 仅用一下午的时间,他成功收获新小弟,带着大鱼到处乱窜。

    最后被花迟揪着翅膀带回来数落。

    空气中的水汽味越来越重,半夜终于下起雨,屋外潮湿,屋内的气氛也潮湿黏腻,大鱼到新家后第一次被赶到小屋里住, 和杰克一起偷吃了花迟放在碗架上的新晾好的肉干。

    花迟颤抖着脱力睡去,临睡前挣扎着回到自己的大床, 留沈禛一个人躺在潮湿的床上。

    沈禛侧躺着盯着花迟的睡颜看了好久,被花迟迷迷糊糊一脚踹过来——隔着床缝, 当然没踹到。花迟不满地嘀咕,艰难翻个身躲开那狮子一样的视线。

    第二天清晨,秋风微凉,森林依旧碧绿, 秋雨带走炎热, 不知是晨露还是雨水的水滴挂在叶片上, 在人经过时悄无声息淋个满头水, 花迟撇着嘴角洗漱, 靠坐在椅子上等沈禛端早饭。

    沈禛一早起来,先用花迟当眼珠子看的大米煮了大米粥,又包了包子, 是那种不大的小笼包,一口一个, 一共四种馅料,三种肉的一种素的,他殷切把小笼包端上桌子,给花迟盛好粥,并配上一碟蒜茄子,半颗咸蛋。

    他坐到桌边,迟疑地拿着勺子,他就差给花迟喂嘴里了。

    花迟无语,抢过勺子喝粥,算来又是好久没吃大米,这粥他可要多喝一点,白米粥配上吱吱冒油的咸蛋,花迟只喝粥都能喝两大碗。

    连喝几口润润肠胃,他这才把筷子挪向小笼包。

    夹一个尝尝,是蘑菇猪肉馅,再尝尝另一个,是鱼肉韭菜的,还有一个纯肉馅和一个白菜馅,样样味道都很好。

    花迟吃饱肚子,嘴角终于上扬。

    不能怪他脸色不好,任谁没吃完饭被迫运动到深夜,第二天腰酸背痛还要走长路,都不会有好脸色。

    花迟去洗掉嘴上的油星,开始收拾今天要带的东西。

    秋雨后,狐儿山上的蘑菇就该长出来了,还有都柿和红豆越橘,也可以碰运气找一找,今天是绝对不能错过的采摘好日子。

    家里的浆果树一样只移栽了一两丛,红豆越橘树和都柿树刚挂果。大概因为移栽的原因,今年产量很少,为了保证浆果物资充足,花迟将希望放在野生果树上。

    花迟为此腾出来家里的大筐,还有两个大不锈钢桶。

    狍子们受聘帮忙,花迟收了整一颗大芹菜当酬金,到现在还在地里的芹菜,花迟委实是没地方再放,而且也有点老了,吃着不好吃,索性便留给动物们当口粮。

    上午八点半,两人一猫一鸟带着三只狍子出发。

    花迟和沈禛一人背一个大筐,三只狍子带着剩下的一只筐和两个不锈钢桶,花迟带路向林中走去。

    树木茂盛的地方,底下的杂草便不是很高,花迟专挑去年有印象能遇见蘑菇的地方去,他没告诉沈禛变异蘑菇的特殊之处,只等着一会儿看沈队变脸。

    这场雨似乎唤醒了沉睡的菌类,在林中穿行不到二十分钟,花迟他们就遇见了第一群蘑菇,没错,是一群。

    望着前方挤挤挨挨蹦跳的大白蘑,花迟咧开嘴,对着蘑菇指桑骂槐:“衣冠禽兽!”

    沈禛疑惑地看过来。

    他还在警惕那些蘑菇有没有攻击力,花迟已经上前一步等着了,挨了骂的大蘑菇抖着菌盖,沈禛大开眼界,花迟趁机将采蘑菇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沈禛。

    “就像这样,浅颜色的骂,深颜色的夸,还有黄色的你站那不动就行。”花迟嘀嘀咕咕交代,末了不忘叮嘱:“采够了就跑,别等着,这群家伙追人速度可快了!”

    花迟不打算一直和沈禛一起走,这样效率太慢了,他们有杰克帮忙联络,只要不走出太远,完全可以各忙各的。

    难得从沈禛脸上看到无语夹杂疑惑和震惊的神情,花迟窃笑了半天。

    “没办法,这东西就是这么变态。”他总结。

    沈禛沉默片刻,问道:“那那些没人遇见的蘑菇呢,是有野人去夸去骂吗?”

    花迟正要迈开的脚步一顿,差点原地摔一跤,他怎么会听到沈禛问出如此离谱的问题,他忍着笑,“哥,没人管的野蘑菇自生自灭,你猜猜它原地蹦蹦跳跳是在干嘛?”他侧着脑袋,嘛字带着上挑的尾音,表情戏谑调侃。

    沈禛“哦”一声,想起来蘑菇有孢子,人类只是加速了孢子的成长过程。

    留沈禛头大的面对蘑菇蹦跳跳,花迟带着一只背着不锈钢桶的狍子向前,顺着山势向下走出十几米,那边的矮坡阴面似乎有彩色的东西。

    走到近前,花迟摇头晃脑夸自己好眼力,密密麻麻的蓝紫色都柿挂在灌木枝头,果子上面还带着白霜,每一颗的直径都不小于一厘米。

    花迟喊杰克去给沈禛报个信,自己蹲下来慢慢摘果子。

    都柿皮薄,花迟一点点往下撸。

    这片都柿丛繁茂,最上面的果子被鸟雀啄了不少,其他地方都十分完好,这个时候的都柿刚刚成熟,果子捏上去还有点硬,扔进不锈钢桶里像是在敲小鼓。

    花迟一边摘,一边擦干净两个尝尝味道,还是一如既往地酸中带甜,狍子也很不客气,找准一棵树,站在原地连树叶带果子一起吃。

    摘完这片灌木丛,不锈钢桶直接装满一半,花迟掂量着,这得有个将近十斤了,他摸摸狍子的脑袋,十分感激地说:“辛苦啦。”

    “我也辛苦。”沈禛的声音悠悠从他身后冒出来,花迟转过头,看着沈禛噗嗤一笑,沈队上半身还是一副简洁装扮,向下看,裤腿和鞋子上全是灰褐色的孢子粉,间或还能看清一两个蘑菇的菌褶印,花迟笑眯眯,“沈队新裤子新鞋真好看。”

    沈禛的手指微弯,盯着花迟眯起眼,花迟见势不好立刻转移话题,“你采了多少蘑菇?没把一筐都装上这种蘑菇吧,还有别的蘑菇呢。”

    沈禛便拎过背筐给他看,大半筐,还有余地,花迟满意地点头,沈禛可真是采蘑菇的一把好手。

    白蘑和都柿给今日份采摘开了个好头,花迟继续在林中穿梭,老远看到几棵半死不活的高大柞木,花迟似有所感,连忙跑过去。

    抬手挡住太阳,花迟凝神看向柞木上面,在死掉的枝杈伤疤凹陷处,成对生长着一个个毛茸茸的圆脑袋,像是一只小毛猴,探着脑袋向外张望。

    花迟指着那毛脑袋,“快看,那有猴头菇!”

    沈禛也抬头看过去,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野生的猴头菇,末世前能买到的都是养殖菇,野生的早就禁止采摘了。

    那几个猴头菇才刚刚长成,颜色乳白,被花迟和沈禛看见后,似乎变大了点。

    花迟试探着按之前的规律骂了两声,那猴头菇若有所闻,眨眼间变得微黄,就连直径似乎都缩了一圈,花迟瞬间闭嘴。

    骂不行,那夸夸呢?花迟张嘴:“你毛茸茸的真可爱!”

    猴头菇也不爱听,又缩了一圈。

    沈禛见状建议,“不如直接摘了吧。”说罢就指挥杰克飞上去摘,还不等杰克的爪子挨上那毛蘑菇,猴头菇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缩小,等杰克飞过去,它非得缩没了不可。

    花迟急忙把杰克叫回来,看着猴头菇和沈禛吐槽,“怎么跟个小宝宝一样,说不得碰不得的。”

    这句话说完,猴头菇毫无变化,咦?花迟的目光一直放在上面,想了想自己刚才说的话,他找关键词。

    ——“说不得碰不得?”

    ——猴头菇缩。

    ——那“小宝宝?”

    话音落,猴头菇轻微摇两下,变得大了点。

    误打误撞,居然是这样,花迟嘴角抽搐,和沈禛对视一眼,感慨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夜路走多了什么鬼都能撞见!

    “你是最可爱的小宝宝,宝宝乖不乖呀?”沈禛接力试探,猴头菇却又不动了。

    奇了怪了,说小宝宝行,夸小宝宝又不行了。

    花迟耐心告罄,就一个猴头菇,能摘到当然好,摘不到就拉倒,在哪跌倒在哪放弃。

    他想离开了,试探这个好浪费时间。

    沈禛却拉住他,兴致勃勃说:“让我再试一次。”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花迟倒也不差这一两分钟,后腿两步看沈禛又想出什么办法。

    只见沈禛用手捂起脸,又立刻张开,像是逗小孩一样!猴头菇立刻给出反应,长大回原来的模样,在树上晃了两下,啪嗒掉下来。

    沈禛赶紧上前一步,把几朵猴头菇都装进背筐里。

    花迟想起刚才他俩抬头时,猴头菇似乎变大的景象,“原来是这样!”他学着刚才夸蘑菇的样子夸沈禛,“你想办法的样子真好看!”

    沈禛再度无奈,用手拢住花迟的嘴,“继续找吧,你不是说要高效率采集吗?”

    一天下来,两人把筐子装得满满的,都柿装满两个桶。

    “可惜今天没找到红豆越橘。”花迟遗憾。

    他们最需要的还是这种红果子。

    “你们在贝尔基地没看见红豆越橘吗?”花迟想起来什么,去问正在做饭的沈禛,沈禛“嗯?”了一声,转瞬就明白过来,红豆越橘这东西,贝尔基地那边的森林里应该才叫盛产,他们那边的纬度比狐儿山还高,更适合红豆越橘生长。

    “要是看到,我就直接换回来了。”沈禛一边回忆一边摇头,经过花迟的提醒,他才弄明白为何贝尔基地会坚持在那种高寒地带。

    “他们那有座盐湖,若是再加上红豆越橘,哪怕吃得差点,也比其他一些地方好很多了。”沈禛不信那的人会没发现红豆越橘的功效,这东西在国内野生分布少,在那边可不少。

    “明天再去找找,肯定能找到!”花迟扬起斗志。

    第129章 北非蛋

    在家里的红豆越橘变红后, 花迟和沈禛也在森林中找到更多野生的,当红豆越橘装了满满一桶回来,花迟一直悬着的心掉回肚子里。

    八月的山中气温冷一天暖一天, 热的时候花迟恨不得把皮扒一层下来扔进水里泡着,冷的时候又要穿好长衣长袖,不然风一吹就是一身鸡皮疙瘩。

    清晨的阳光洒向小屋前的草地,各式瓷碗高高低低站在屋前简陋的木桌上,里面皱巴巴的浆果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甜腻的浆果不能直接放在布单上晾晒,糖分会黏住纤维, 让果干沾上细细密密的白毛。

    皂角树上的皂荚都成熟干燥,相互摩擦刷啦啦作响。

    那些浆果干浸过糖水, 无时无刻不在被苍蝇蜜蜂觊觎,小白兔狸藻把花藤抻长, 挥舞着驱赶这些讨厌的虫子顺便吃早饭。

    清晨六点半,花迟和沈禛准时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相视一笑,整理好床铺, 花迟一边刷牙一边去屋后把动物们放出来闲逛。

    两只小羊紧紧贴着杨桃, 认牛做母, 杨桃干什么它们就干什么。

    露西在这个秋天长了不少膘, 骑在天鹅背上, 压得好好一只天鹅呼哧带喘。

    只有野猪没有自由,独自在坑里直哼哼。

    伴随着鹌鹑们略带闹腾的叫嚷,大鱼“喵呜”着从炉灶边爬起来, 在屋外晒着太阳继续睡觉。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沈禛点燃火绒烧柴,花迟洗完脸顺便打了满满一壶水上来, 水壶坐在炉子上,便没人再去管。沈禛去检查家里的物资是否有腐坏——这项任务每天都要做。花迟装了一盆面粉,和着老面倒进温水揉面发酵。

    无人在意的地方,一只小黑乌鸦从山的另一边飞过来,落在树上左看看右瞧瞧,它盯上了正在睡觉的大鱼。

    装模作样踱步蹦跳,它以一种看似悠闲的方式在大鱼身旁漫步,确认大鱼睡得香,它飞速窜过去叨大鱼的尾巴尖,薅下一撮毛,继而又飞速逃回树上。

    杰克晃荡着来到屋外,看见这一幕默默叹气。那是亨利先生家的倒霉孩子,还算稳重的乌鸦亨利和伴侣生下几只天不怕地不怕的幼鸟,这只小乌鸦前两天才刚刚因为盯上一头孤狼的尾巴而被亨利骂了个半死。

    “花迟,你的懒猫要变成秃尾巴毛了。”杰克幸灾乐祸提醒,大鱼被鸟薅了尾巴,只呆头呆脑睁开蓝莹莹的大眼睛瞧了瞧,就再度睡了过去。

    花迟出来看了一眼,瞪着树上的小乌鸦,“快走,不许欺负猫!不然我去找柳倾告状了!”他知道小乌鸦能听懂。

    小乌鸦扑棱着飞走,没过一会儿又回来了,花迟管了两次,看大鱼一副有吃有喝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态度,任由小动物们自己闹去。

    小乌鸦薅大鱼尾巴毛就像是末世前学校里的同学借抽纸一样自然。

    左右有杰克看着,不至于真让谁伤了谁。

    发好的面团膨胀湿润,被花迟拿出来分成八块,轻轻揉成光滑的面团。沈禛进来问一嘴饭什么时候好,花迟看看时间,“得一个小时以后。”

    沈禛还不是很饿,说道:“那我去菜地里收一波菜杆。”花迟拍掉手上的面粉,“我也跟你去。”面团还要再发酵一会儿,他在家也是等着。

    菜地里放眼望去稀疏不少,被摘走果实的藤蔓上空荡荡,只剩下叶子干巴巴挂着。

    所有的作物都要自行留种,花迟挑了个大质优的没摘,只等着它们自己成熟干燥后采收种子。

    作为种子留在藤蔓上的豆荚上长出紫色条纹,花迟扒拉了一下,还没干透,于是不去管它。

    沈禛正拿着铁锹,将地里没用的藤蔓和植物根茎从地底挖出来。

    像豆角黄瓜这类植物的藤蔓可以带回去晒干烧火,其它也都挖出来堆到一起去。

    巨型芹菜还剩了几根长在地里,芹菜梗已经纤维化了,自打入秋,花迟就没再往这些已经采收完的地里浇过水,芹菜也逐渐变得干巴巴的。

    这些芹菜他们没动,过几天还有别的用处。

    带着一堆干枯藤蔓,花迟顺道去土豆地里,挖了两颗土豆出来,现在的土豆已经长得不小,可以食用了,花迟挖出来的两个土豆,每个都有小皮球大,等到九月份收获的时候,肯定会长得更大。

    花迟将土豆扔进藤筐,和沈禛一起回小屋。

    发酵好的面团再度膨胀,花迟拿了两个西红柿和一个洋葱出来,切成小块用盐和油拌了放进炉子烘烤,将一个发酵好的面团轻轻推成厚饼,花迟把失去一些水分皱巴巴的烤西红柿洋葱拿出来,均匀倒在面饼上,再把整张面饼放进炉子里。

    面饼上面有好多鼓鼓的气泡,柿子洋葱点缀其中。

    其他面团没这么精致,被花迟团了团直接送进灶炉里烘烤。

    趁此时间,花迟轻轻刮掉土豆薄薄的外皮,将其切成厚片,用油盐和胡椒粉抓拌均匀,塞进炉子里和面团作伴。

    洋葱、蒜和辣椒,还有两根提前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培根,被花迟切成小碎块,倒进放了黄油的锅里翻炒,炒出香味后,花迟拿出一只玻璃瓶,里面装着红通通的酱料。

    那是番茄酱,用花迟今年收获的西红柿制成,他的冰柜还要冻其它东西,总不可能全冻柿子,于是其它西红柿就被花迟熬成了柿子酱,浓稠酸甜,一打开罐子就能闻到扑鼻的番茄味道。

    番茄酱里还有大块的熟烂番茄,混合洋葱黄油,爆出馥郁的味道,红彤彤的酱料在锅中咕嘟咕嘟熬煮,花迟从墙角的蛋筐里拿出几个鹌鹑蛋。

    炉子里的面饼,也可以说是面包,受热膨胀,土豆的被油脂浸染,在高温烘烤下滋滋作响。

    花迟拿起小斧头,将鹌鹑蛋劈开,打了几个荷包蛋在酱料锅里。

    等到蛋液半凝,蛋黄在白色的蛋白中间微微晃荡,花迟把锅从灶台上端走,垫着木质的隔热垫,直接放到桌子上。

    这时候炉子里的烤土豆和面包也好了,花迟用铁钩把它们勾出来,一起放到桌子上去。

    最后用水壶里的热水沏一壶红茶,花迟摇头晃脑,对今天的早饭十分满意。

    “你看这是什么?!”正要去喊沈禛吃饭,花迟就看沈禛面带诧异捧着东西跑过来。

    花迟看向沈禛的手,他手里捧着一个圆滚滚的大白球,仔细看,居然有点像口蘑!

    “诶?你从哪找到的?”花迟好奇,接过来仔细看,虽然体型大了不少,但确实是口蘑,但是狐儿山上不长口蘑啊。

    “嗯……”沈禛看看花迟身后摆着丰盛早餐的桌子,沉声说:“在粪肥堆那边。”

    花迟看看口蘑又看看沈禛,他带着嫌弃把口蘑放到一旁,去洗了两遍手。洗完不忘凶沈禛:“你也洗两遍手!”

    听沈禛这么说花迟倒是隐约有印象,野生的口蘑好像是会长在有羊骨或者是羊粪的地方,家里添了两只小羊,羊粪蛋也照样被堆肥了。长在这种地方不耽误他吃,但是饭前说这个就很不必要。

    沈禛于是将剩下的话吞进肚子,打算吃完早饭再说,左右那群蘑菇自闭得很,不戳都不带动弹的。

    外皮焦香酥脆内里绵软的烤土豆和浓郁的番茄风味正相配,花迟一手举着他涂了酱放了荷包蛋的面包,一手端起红茶,和沈禛碰杯,“以茶代酒,庆祝丰收!”

    沈禛眉目柔和,“丰收快乐。”

    “那么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呢!”花迟兴高采烈。

    沈禛捧场道:“是扩建窝棚。”

    花迟接话:“还有再建个仓储屋!”

    这两件事是花迟一直都惦记着的,如今菜地里能收的都收了,剩下的都要九月中旬甚至九月末才收,正是动土的好时候。

    也因此,他们选择在早上吃顿好的庆丰收,吃完饭他们就该去砍树啦!

    在砍树之前,花迟还是被沈禛带到了粪肥堆边上,沈禛指着阴凉处一小堆圆咕隆咚的胖蘑菇说:“都在那里,不声不响,我早上过来差点一脚踩碎了。”

    花迟还担心口蘑像猴头菇一样出幺蛾子,还好没有,他轻声细语夸夸,口蘑们不情不愿多繁殖了点,花迟收了一篮子就收手。

    “这蘑菇娇气,晒干了没味,不如新鲜着吃两顿。”

    把口蘑放回小屋,花迟和沈禛拿好电锯斧头上山伐木。

    有了之前搭建小屋的经验,这次二人配合默契,又叫来狍子帮忙,有沈禛的异能减轻重量,只用了三天时间,他们就锯好了所需要的木头。

    扩建牲畜窝棚很容易,只需要在原有窝棚的基础上,再搭建两个新窝棚就好,挖坑打桩一气呵成。鹌鹑和野鸭们终于能分开居住了,再也不用担心会出现野鸭误会鹌鹑偷了蛋,或者鹌鹑不小心认错小鸟的事情。

    新建好的窝棚充分考虑了鸟类的需要,墙壁上打了双层木架供更多鸟儿休息,食槽也被加长了,方便每一只鸟能及时吃上饭。

    成鸟搬进新家,幼鸟就留在原来的窝棚里,伴随着鸟儿们数量增多,花迟准备给它们分窝了。

    家里能用来喂鸟的余粮越来越少,好在现在正是丰收的季节,野草野菜陆续打籽,鸟儿们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等到麦子成熟,麦麸子将成为牲畜们的新口粮。

    搭建完窝棚,花迟和沈禛还要再建个仓储房,他们这次不打算在地上建。他们将目光放在了稠李树身上。

    高大的稠李树树干粗壮,离地五米的地方开始分枝,五根粗壮的分枝从树干中心向四周扩张生长,那里十分适合建个树屋。

    去年准备匆忙,花迟只能把肉类放在腌菜屋里冻着,可去年腌菜不多,放就放了,今年却不行。

    腌菜屋今年冬天是一定会被堆满的,那肉类就得另找地方储存,还得保证不会被动物叼走。

    有什么比一座离地五米高的树屋更安全的呢?

    建树屋不像建窝棚那样容易,花迟和沈禛一起将图纸改改画画,废了十几张纸后才终于定稿。

    花迟看着小二层的树屋,眼中充满期待。

    第130章 搭建树屋

    当清晨的阳光将树木染成带着点粉的金黄, 松鼠从树洞里探出头来,对一早就响起的叮咣扰民声表示强烈不满。大鱼痛苦地“喵呜”一声,用爪子扒拉着耳朵, 试图继续睡觉。

    花迟拿着锤子从他身边经过,用脚轻轻把大鱼往边上挪了挪,他愉快地、眉飞色舞地说:“大鱼,你真的很占地方。”

    杰克在一旁发出怪笑,用爪子抓着一筐粗木零件要运往稠李树去,或许是不小心,一个小小的木球从摞到冒尖的筐里掉出来, 不偏不倚掉到大鱼头上。

    大鱼躺在那装死,忍了又忍, 还是没忍住,跳起来伸爪子试图抓半空中的杰克, 杰克贱兮兮地笑了,“哎嘿!懒猫抓不着!”说着往稠李树飞去。

    花迟在后面无奈地叹气,自打这一猫一鸟熟悉了,这家里就再没消停过。

    今天是树屋正式动工的日子, 花迟和沈禛从一早起来就都很兴奋, 花迟在喂鹌鹑和鸭子的时候, 一直在跟它们叭叭地说自己对树屋的安排, 沈禛则特意做了烤鸭大餐增加仪式感。

    按照图纸所规划的, 树屋主体分成两层,每层两米三高,依托稠李树几根粗壮的主要分枝搭建。

    今天他们的任务是搭建底层木板和支架。

    因为没有那么多铁钉, 花迟和沈禛不仅尝试了榫卯结构,还试图将木头切割成某著名积木零件的形状, 以方便拼接。为此,他们不得不将每一根木桩横梁和木板的细节都考虑到位。

    杰克叼着的筐子里都是他们提前锯好打磨的小零件,用来固定其他部分。

    花迟将锤子递给沈禛,沈禛正在给一根根粗木标记序号,他标记好序号后,花迟按着图纸所画,在木头上用木炭画出黑线。

    这样的木头他们一共准备了二十五根,切割成厚木板后恰好能够绕着稠李树主干围成一圈,凑出一个相对平整的表面。

    五根粗壮分枝连起来,大概能拼成一个正五边形,花迟对这个形状很满意。

    他们测量好五根分支之间的距离,将木头切割成厚木板,两块木板之间像拼地板一样切出凹槽,再拼到一起。

    用了一上午的时间,花迟和沈禛拼出五块三角形木板,沈禛用锤子把木板都使劲敲紧,花迟用力掰一掰,木板纹丝不动。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露出白牙,花迟回地洞拿出两根许久不用的攀岩绳,将一根绑在自己腰间。

    杰克叼着绳子的另一端,让其越过稠李树树枝再落下来,沈禛抓住绳子,花迟抱住稠李树,对着沈禛点点头。

    现在的稠李树太高,一不小心摔下来可有的受,沈禛必须在树下等着运送木板,在树上接过木板安置的任务就得花迟来。

    沈禛拉着绳子一点点用力,花迟抱住树干借力向上攀爬。

    用攀岩绳做保险,花迟自觉安全,像猴子一样蹭蹭爬上树去,他自己没觉得是多大的事,沈禛在下面倒是看出一身冷汗。

    “慢点爬!注意安全!”沈禛不由地念叨。花迟攀爬的速度反而更快了,最后一下,他左脚踩在树疤上,右脚抬高几乎到胸部,直接迈了上去。

    缓缓把气喘匀,花迟站在树上跺脚,这几次测量数据都是沈禛上来的,他还没上来细看过。

    五根分枝底部的细小树枝都被沈禛提前清理干净了,现在看着十分整洁舒适。如果让花迟来形容,这里就像是一个人张开弯折的手掌,手心处平整,只需要把五根手指之间用蹼连上,这就是一个整体了。

    “我好了!来运木板吧!”花迟看好树形,冲着沈禛喊。

    沈禛暗自磨牙,手里动作迅速,他扛起一个木板,用攀岩绳绑好,再让杰克将绳子另一端递到花迟手里去。

    花迟拽着绳子,沈禛利用异能减轻木板重量,让花迟能够腾出一只手来调整木板角度,最终成功把它顺着树枝缝隙运到树上去。

    三角形木板略宽于两根树枝间的缝隙,这让它能够稳稳搭在两根树枝之间。

    花迟放好一块后,小心翼翼踩上去试探,木板撑住了他的体重,一丁点勉强的感觉都没有。

    “你拽好绳子,我要蹦一蹦!”花迟站在木板上喊。

    沈禛便紧紧拉住绳子,生怕花迟摔倒。

    花迟在木板上又蹦又跳,木板依旧十分坚固可靠,木板的底部被沈禛切割的吻合着树枝的走向,木头与粗糙的树皮摩擦,抱合在一起。

    “下一块!”花迟大声宣布!

    就这样,一块接一块,当五块木板都拼上去,花迟已经敢解开绳子踩在上面走了,一切都很完美,几块木板之间的些微轻摇甚至完全可以忽略。他把绳子系在树枝上,沈禛便拉着绳子也爬了上来。

    他腰间带着锤子,要继续对木板进行加固。

    杰克把树下放着的筐送上来,落在树枝上夸张道:“这个家没我得完!夸夸我!”

    花迟敷衍地夸夸:“杰克最棒!”惹来杰克好大一声哼。

    将筐子里的零件倒出来放在木板上,花迟和沈禛背对背坐着,拿着小木块小木条往木板上嵌。可别小看这些零件,当它们一一填进木板与木板之间的凹陷里,五块木板便一丁点晃动都没有了。

    这一步成功,剩下的就都要容易很多,他们在树上有了落脚的地方。

    花迟拼好手里最后一块小木条,沈禛也恰好拼完小木块。花迟长舒一口气,靠在沈禛背上,汗水在额头细密点缀。

    微风吹拂过花迟的额头,树叶在耳边低声细语,透过碧色的缝隙,低矮的云层几乎触手可及,坐在树上向远处望,能看到与地面截然不同的景象。

    花迟几乎看呆了。

    “夏天在这住应该不错,还能用冰柜冻冰块做果汁。”沈禛说着抬起手,阳光闯过树叶缠绕到他的指尖,花迟故意向后挤了挤,说:“那两层可能不够,得三层。”

    沈禛摸摸树干, “先建两层看看,要是没问题,再建一层夏天住。”

    二人有说有笑歇了片刻,翻身站起来准备下树。中午头还是有些热,花迟离开树荫就被太阳兜头照个彻底。

    “中午吃拌面吧,凉快。”他快步从树下跑回小屋。

    小屋桌子上有提前泡好的茶水,放了一上午正好半温不凉,花迟倒了满满一杯喝掉,发出满足的叹息。

    面粉揉成面团再擀成大饼切条,沈禛刀工好,能把面切得细细的。花迟用豆角和猪肉做了豆角卤,再配上一盘黄瓜丝并一碟糖拌柿子,最后煮上两个鹌鹑蛋,面条顺溜,花迟吃得心满意足。

    刚才干活还没感觉,这会儿花迟觉着自己能吃下一头牛,平时足够两人分的面条今天居然没够,还是沈禛又去煮了一锅才够吃。

    吃完饭花迟摸着肚子在小屋里转圈,在树上吹过风,这会儿回到屋子里,就总感觉屋里闷热闷热的,到了睡午觉的时间,花迟一点往楼下去的心思都没有。

    沈禛看出他的想法,转头下去拿了两张毯子和两个枕头上来。

    “你干嘛?”花迟带着点困意,声音都被午后的阳光晒化了,从鼻腔里透出来。

    沈禛一手拎东西一手揽过他,“走吧,今天去上面睡午觉。”

    花迟蠢兮兮反应了一下,瞬间就不困了,“快走快走!”他催促沈禛。

    把毯子铺在木板上,再放上枕头,他们铺的底板面积不算小,两个大男人并肩躺着还能再翻滚几圈。

    “嗯,有点硌得慌。”花迟躺好后认真评价。

    松木和柏木带着股木质香,是暖洋洋的太阳的味道,这些木头都在室外放了几天,经过太阳的照射彻底烤干水分,花迟躺在上面,只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

    狐儿山纬度高,一年中有将近半年的时间被冰雪覆盖,太阳光照下来也是冷冰冰的。夏天的阳光又太过干燥毒辣,要真论起来,还得是秋日的暖阳最好。

    只需要半个小时,二人满血复活。

    下午他们没再继续搭高,而是将木头锯成一米左右长嵌在底板下面和树干上,做成三角形的支架以保证树屋底板进一步稳固。

    有了底板,再向上搭建就容易很多。

    第二天,花迟和沈禛在距离底板两米三左右的位置,用粗木给第二层做支架。

    他们把粗木分别搭在五根分枝上,利用分枝上的树瘤树疤进行嵌合,形成一个近乎正五边形的框架。

    框架底部再分别用木头做支撑,沈禛在分枝上直接切出两根手指宽的凹陷,将木头零件卡进去,让框架牢牢和分枝相连。

    花迟拿着锤子跪坐在一旁将框架和木零件敲紧,看着分枝感慨:“幸亏这树变异,树枝够粗经得起咱俩祸害。”

    沈禛轻咳一声,看着二人的杰作反驳:“这怎么能叫祸害,这明明是甜蜜的家。”

    花迟看看还是个空架子的“家”,耸耸肩,行吧行吧,甜蜜的家。

    月上枝头,树屋初具雏形,花迟用干树枝做的扫帚扫走底板上的木屑,沈禛端着一壶加了冰的土樱桃果茶爬上来。

    殷红的小樱桃经过糖水的浸泡熬煮,红色素充分融进水中,冰块在壶中叮当作响,凝结的水珠顺着壶的外壁流淌。

    花迟接过沈禛倒好的果茶,将玻璃杯子举到夜色下欣赏。

    杰克拎着装满食物的篮子慢腾腾飞过来,在夜色掩护下冲着他的两位使用童工的主人翻白眼。

    沈禛的视线如鹰一般敏锐地瞪过去,杰克便放下篮子,气鼓鼓去烦大鱼。

    篮子里是几块复烤到柔软的小面包,以及一瓶李子果酱,并几片烟熏肉和两个煮蛋。

    忙忙碌碌是生活的常态,这就显得忙里偷闲躲出来的时光更为珍贵。

    花迟和沈禛碰杯,以茶代酒在月下共饮。

    小面包无论和哪种口味的果酱搭在一起都很相配,酸甜的果酱丰富了寡淡的面包,烟熏肉为二人提供了必不可少的蛋白质,油灯在树枝上挂着,被风吹得轻轻摇晃,二人的影子也一起摇晃。

    “我去年好像也经常这么看着星空。”花迟靠在树枝上呢喃,“但那个时候只想着怎么活下去。”

    他沉默片刻,继续说:“星空真的很美。”

    不像A市,路上零落着的都是惨白的骨头,被丧尸啃食过,一丁点肉渣都不剩,连苍蝇都不会过去飞上一圈。

    一时的低落情绪很快被花迟抛到脑后,偌大的基地如今不知还剩多少人,大概也都和他一样,找到安全的地方安家,一点点的也就这么活下来了。

    有了框架,再往树屋上搭建墙板就容易很多,花迟和沈禛都是熟练工了,拼装木板就像搭积木一样简单。

    四天后,树屋整体基本都搭建完成。

    树屋整体成五边形,五个墙角贴着树枝,一共两层摞起来像是块咖啡蛋糕,因为整体都是木头做的,能够很好地在稠李树巨大的树冠中隐藏。

    树屋的屋顶是平坦的,沈禛打算等到夏天再在上面建个小屋用来睡觉。

    花迟站在屋顶垫脚,从这里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树屋的两层楼之间没有打通,在树屋一层的里面是不能到达第二层的。花迟从树屋二层的圆形屋门里走出来,顺着梯子来到第一层。

    沈禛正在给第一层的洞口安木门。两层楼的屋门都是圆形的,用花迟的话来说,住在树上就要向松鼠学习,树洞怎么可以是方方正正的呢?

    为了方便行动,二人利用树枝走向,在两层小屋边搭了梯子,这个梯子不长,也无法移动,只用来连接第一层和第二层。

    而上下稠李树的梯子,花迟和沈禛打算做绳梯——利用绳子绑在树上,用的时候拉下来,不用的时候收上去,可以防止别的动物顺着梯子爬上去。

    花迟向沈禛说了小月如今的住处,他们要去找小月换一些蛛丝。

    回到地洞,花迟拿出他的计划本。

    “那么……预留的窗户口需要玻璃,然后去找小月换蛛丝,明天的任务就这两样!”花迟拿着小本子挑对勾,顺便向后翻了几页,等建完树屋,他们休息两天,地里剩下的东西也就都可以收了。

    这样想想,花迟仰倒在床上。突然就无比期盼冬天,冬天只需要喂喂小动物铲铲雪,这和放假有什么区别?

    要想在一天之内完成这两项任务,二人必须早早出发,凌晨四点,花迟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山下挪,是要早起没错,可这也太早了!连杰克都不肯跟着出门的早!

    这两天搭树屋可不轻松,睡眠不够简直要了花迟的命。

    他恨不得把手脚摘下顺着山势扔下去,等到了山脚再拼起来。沈禛好笑地看着他,出主意:“要不咱们歇一天再去?”

    花迟摇摇头,加快脚步走到沈禛前面去,他义正辞严拒绝,“不行!长假就是要一口气休几天才叫长假,休一天再干活再休假那是返厂检修!”

    一通笑闹有效驱赶了花迟的困意,因为还要搬玻璃,越野放不下,今天由花迟来开他的小皮卡。

    沈禛站在路边等花迟倒车出来,花迟坐在驾驶座上正要起步,忽然从倒车镜里看见一个格外引人注目的东西,他调整角度,倒车镜将那东西的全貌照出来。

    在沈禛的背后,一棵距离他们十米左右远的树上,挂着个巨大的蜂巢!

    蜂巢的角度有些刁钻,若是在地上,如果不使劲抬头,是看不到的,可在车上就不一样,倒车镜照出了蜂巢的底部,花迟把脑袋探出车窗,向蜂巢的的方向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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