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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匆匆而过, 距离alpha从季楹的小别墅搬出来,都已经过去好久了。
alpha的日常用品很少,一个中等大小的背包就收拾完了, 搬离那日,季楹专门空出时间开车送人过去, 还帮着在那边的屋子里把行李又放好。
也正是到了牧防的租房后季楹彻底确认, alpha租的这个地方,真的离他的小区好近呐。
而到了这个月的21号,春暖花开, 鸟语花香, 季楹已经坐上魏东一为他订的专车,向那座高级的庄园行进了。
牧防呢, 回到自己家里的感觉,其实和他住在别处的差别也不大。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衣食住行都无心挑剔, 安身之所只要是个房子就成, 唯一要说有什么差别的,大概只是这个房子里没有季楹吧。
搬离之后,alpha连着好几天都梦到季楹。无论是晚上睡觉还是白天补觉,omega的身影和薰衣草的味道都充盈着他的梦。
所以说不失落是假的。
到了21号这天,MARC这边的员工小金过生日,他们酒吧很人性化的, 每个人在入职的时候,系统都有录入生日, 每到这一天系统就会发出提示, 每个人的生日也都会得到大家在一起的庆祝。
这是季楹想的点子。
当初他亲自编写系统编程的时候坚持要这么做,季老板说他的酒吧里要充满着人情味。
所以今天晚上, 戴安娜会订个蛋糕,专门划出一个临时的小区域来为小金庆生。
牧防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出门。他今天在酒吧上班之前还要先去买个生日礼物,提前半小时出门。
瞧着镜子里自己又涨大了好几圈的肚腹,alpha发现他的内心竟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期待着今晚的生日会,所以穿的衣服也要稍微好看一点吧。
他以前从来不在乎这些的,别说自己的生日他历来觉得没必要过,就算是楚兰和米诺的生日,他也只是象征性的固定买礼物。
甚至alpha一度不理解这俩人干嘛对生日会这么期待。
可是在MARC待久了,他好像在这个季楹喜欢的富有人情味的蜜罐里泡着,也被那种人情浸染了
为别人的庆生而心生雀跃,alpha都觉得自己好奇怪哦。
上了地铁,经过了固定的时长,牧防到达酒吧街对面的地铁口,乘坐扶梯出来,alpha还顺便对着反光的路牌照了照,害,他现在的身子,肿胀得像只企鹅。
alpha有意地关注着自己走路的姿势,不让姿势再显得笨拙。
他要到隔壁街区的精品店去,给小金买个礼物。
七点半,天色已经暗黑了,牧防朝隔壁街区走去的背影,被一个躲在暗处的人完完全全看在眼里,明晃晃的猥琐和不怀好意的眼神。
alpha却并未察觉。这不是牧防警觉性降低了,而是职业杀手和优质alpha的警觉性一般是针对杀意,这种“杀意”往往也来自于强敌。
可这会子藏在人群中盯着他的,却是个猥琐的草包,眼神里也不是杀意。
当然,可能也有进入孕晚期,警觉性有一定迟钝的因素吧。
总之在牧防走进精品店,选购了一个应该符合小金的审美和喜好的星星灯炉之后,再从店里走出来,到一个过街的拐角处,被一群小混混围住了。
alpha把礼物纸包着的灯炉往身后放了放,心里想,呵呵,终于出现了,现在黑市上的人效率都这么低的吗。
以为双方要动手,牧防已经准备好出招了,然而围成一圈的小混混突然各退一步,让出一个缺口来,缺口处蹿上一个身影,朝着牧防的脸就猛撒了一把粉末。
“!”alpha脚步一滞,身体也僵了僵,因为这粉末的气味他并不陌生,接触过黑市的人都应该不陌生,是催.情药的味道!
自从人类演变出第二性别之后,除了beta外,AO两个性别都有固定的发.情期。
坑害人的手段自然也在这方面有所发展。
只要利用激素中提取出的诱导性药剂,便可使人发.情。而这类药物的气味大差不差,正规的市面上自是不允许售卖流通的,可黑市却随处可见。
刚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影冲牧防撒的,就是催情的药粉!
这药粉纯度很高,剂量也够大,alpha已经感觉心跳开始加速了。再定睛一看,他眼前这个面带猥琐坏笑的中年男人,顶着一个秃头,正是上回在酒吧摸他屁股的谢顶男!
“我说过的,叫你给我等着,上回的账,我这次一并跟你算!”谢顶男上前走了几步,逼近牧防的位置,看到人脸颊两侧已经泛起潮红,知道是药物生效了,“哈哈哈,大公子给的东西还真好用,瞧瞧,你马上就会变成欲求不满的淫.妇了。”
这便是魏东一的计划,老实说,这个计划还算是有几分巧思。
相比于在黑市上买廉价的杀手,不如找牧防的仇人合作。
而且这中年谢顶男对牧防的仇恨,不仅仅限于要报上一次被暴打之仇,更有原始的下流心思。
如果通过药物,让这男的干脆就把牧防办了,身子污染了,季楹总不会再对他有兴趣了吧?
谢顶男勾住alpha的下巴,阴阳怪气的语气:“啧啧啧,耳朵根都红透了。”
砰,牧防迅速出拳,直击男人的腹部,谢顶男一个踉跄摔了个屁股墩儿。这一拳alpha使了十足的力,这男的趴在地上干呕。
一群小混混围了上去,七手八拳的要围攻牧防。
谢顶男暴跳起来,大吼:“住手!让我来收拾他!”一瘸一拐地走向alpha,中年男人笑得一脸无耻样,“搁这儿给我表演贞洁烈女呢,我告诉你,这药效可是市面上最强的一批。”
“没有人标记你,你就会发.情发到死,你还想不想要你肚子里这个小玩意儿?乖乖地求老子标记你,嗯?”
求肯定是没有得求的,alpha砰砰两拳外加一横腿,把个猥琐男揍个屁滚尿流。
这次不是在店里,用不着手下留情了。
只是牧防的大腿已经开始隐隐的颤抖,胸部、腹部也争先恐后的发胀,他绝对相信,这药是黑市上顶级的那一批。
他不敢太用力,因为血脉扩张会增进药物流通血液,他现在已经感觉到气血上涌,内体里仿佛有火在燃烧了。
因为怀孕的关系,alpha本该有大约十个月的时间是脱离发.情期的,这下子被强制诱导,身体怎么能不难受。
小混混们继续围上来要跟他打群架。
牧防一边护着肚子一边招架,头开始有些发晕,火烧般的耳朵根上的滚烫,已经蔓延到了太阳穴。
一来一去间,他好像还被谁一脚踹到了后腰。
可alpha来不及感觉疼痛什么的,情.欲的沸腾盖过一切痛觉,他只是机械式地跟周围的人扭打。
好在翼组织的杀手武力值实在高过常人百倍,拖着这样的身子状况,还是把所有人都揍得人仰马翻,杀出一条路来。
这次几乎已经被揍断了鼻梁的谢顶男下半张脸沾满了血污,但却望着alpha远去的背影邪恶笑道:“无所谓的,就算逃走了,他也还是要求男人标记他呵,这又有什么不一样的。”
话说回来,魏东一交代给他的最根本目标已经完成了。魏公子又不在乎办了牧防的人是谁,反正季楹在出发前往庄园的路上,跟季楹无关就行了。
这一头,小金的生日party已经开始了,戴安娜正奇怪呢,怎么牧防还不到,这孩子还从来没有迟到过。
突然,戴安娜手机响了铃,是牧防打来的,“娜姐能不能请你现在到后门来一趟”接通之后,alpha的声音凝重,伴随着浓重的喘息,声线好像还有点发抖。
戴安娜直觉不好,连忙向后门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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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后门, 眼前的情景着实把戴安娜吓一大跳。
alpha靠在门边上,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他身上衣物沾满尘土, 看得出刚才是跟人打架了,可能还是一场恶战。
两边脸颊全是潮红, 耳朵根连着整个脖颈都像火烧似的红, 脖颈的侧边青筋暴起,两只眼睛也烧得又红又渗着泪水,鼻头在轻颤。
牧防托着身前的肚子, 极力地使自己站稳, 不能就这么腿软倒下去,但是一走近他, 浓烈的烈日味信息素就扑面而来,戴安娜也是alpha,这状况一看就知道是发.情了。
可牧防在孕期, 按理说是不可能发.情的呀?
戴安娜赶紧上前将人搀扶住, 可牧防到底是高大的男性alpha,又带个大肚子,险些带着两个人一块儿摔倒。
“到底是怎么了?!”戴安娜急切地问道。
牧防在解释情况前还不忘先把特意去买的礼物递到戴安娜手上,“小金的礼物,帮我给他。”
戴安娜搀扶着莫名陷入发.情期的alpha从后面的楼梯上了二楼,没有开灯, 为了不引人注目,然后进到季楹的办公室, 因为只有这间屋子里备了折叠的沙发床。
牧防瘫坐在沙发床上, 这个姿势一点也没有比站着舒服,他身上的潮热一点也不会因为沙发床的柔软而得到缓解。
他抓住戴安娜的手臂, “娜姐,给我打抑制剂拜托你了,请给我打抑制剂”
MARC的储物室日常药品齐全,这一点牧防是知道的,这其中自然也有分别适用与alpha和omega的发.情抑制剂,是为了店里谁如果恰好赶上这特殊时期而应急用的。
可是现在却不能用在牧防身上,“开什么玩笑!你肚子里有孩子诶!那么强的药效怎么给你用,别闹了!”
抑制剂带有极强的药性,孕期的人最好是碰都不要碰,更遑论注射。
alpha却已经快被折磨得不行了:“我被下药了药性很强烈,不打抑制剂也会伤到孩子的”
下药?诱导催.情的药吗?戴安娜对黑市上的那些禁品还是有所耳闻的。
牧防这么说,简直把她说得心惊肉跳。
可总之这储物室里的抑制剂是绝对打不得的,最好的办法其实是赶紧有个人来给alpha做一次临时标记。
发.情期只有标记可解。
可牧防应该是单身状态,从来也没提过他老公,这上哪找谁给他“标记”呀?店里的alpha倒是也不少,但人家也都有对象,总不能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吧!
牧防实在受不了了,躺倒在床上,背后的汗水立刻把沙发床的床面都浸湿了一片。
仰躺着身体,像一只缺氧的呼吸困难的牛蛙,脑袋开始被热浪冲昏,嘴里冒出难忍的呻.吟。
没辙,戴安娜拨通了季楹的电话,这种事情她做不了主,还是得让季楹来拿主意。
而且虽然先前季楹跟她说过已经稳定在正常范围内了,但这个主意还是只能季楹来拿,毕竟事关“标记”。
不仅仅因为他是老板哦,反正就是微妙的只能他来拿主意。
牧防的脑子被热气环绕,整个人就仿佛陷在一个大蒸笼里,视线开始逐渐模糊,听觉也不太灵了,隐约能感觉到戴安娜似是在给一个人打电话,可他开不了口去问。
一张开嘴,就怕忍不住呻.吟喘息。
alpha侧过身去,拼命忍着,将盖在沙发上的一块布巾咬紧嘴里,整个脊柱是又冷又热的冰火两重天,他在忍不住地打抖。
肚子里的孩子好像也在闹腾,可牧防已经顾不上分辨了,他好难受啊,就希望能赶紧打上一针抑制剂,或者来个人标记他也行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这一段都是他在做梦,总之情火焚身的漩涡中,突然出现了一股紫色的清凉。
之所以说是“紫色”,是因为,那是薰衣草味的
那股气息和味道靠近他的时候,接触到他的皮肤的时候,浑身滚烫的人感受到一片清凉。
应该是有个人在抚摸他,这个人的触感好舒服从额头到后颈,再到被抱住的上半身,犹如沙漠中的人突逢甘霖,alpha简直忍不住想张口去吮吸。
模模糊糊间,他被燃烧得只剩本能,张开双臂就把这片“甘霖”拥得满怀,鼻尖贴上去嗅,一点点气息都是欲海中的救赎。
“标记我”还是凭借本能的呢喃,而且是饱含着生理反应和最纯粹情感的本能,只有在这种时候,稀里糊涂地说出来才能没有障碍,“求求你了标记我,我想要你标记我!”
“标记你,是因为被下药了,要我帮你终结催情吗?”在他耳边响起的这个声音也很好听,alpha现在听在耳朵里,整个人都想化成一滩水。
他胡乱又真心地回应道:“不是我想要你标记我,我喜欢你标记我”
季楹不得不承认,在alpha软乎乎带着水汽回答他这一句的时候,他的心狠狠软了一下。
几乎是凭着本能的,什么理性和客观事实上的“不合适”都一下子弹开了,他亲吻alpha的嘴唇。
好多年了,这种只凭心意的纯粹的唇齿相交,他已经许多年没体验过了。
alpha感受到人嘴唇的柔软,更是积极主动起来,两个人在办公室的沙发床上交叠一处,一场酣畅淋漓的临时标记。
和上个月在郊区的废旧仓库里的临时标记相比,这回是真的酣畅淋漓。
以至于牧防醒过来的时候,因为浑身太过舒畅,甚至都有一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精神出问题了,难道从发.情到临时标记后舒服的余韵,都是他的幻觉吗。
季楹办公室的洗手间里传来声响,是omega在洗手,他总是有一点洁癖的。
牧防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了一套,但整整齐齐的穿戴着,这沙发床上还留有不久前一番“酣畅淋漓”时的痕迹。
好吧那的确不是幻觉。
季楹从洗手间里出来,拖了张椅子到人沙发床前,弹了弹手上的水珠,“好好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人下药?”
omega的语气几分生硬,不似平时温柔的作风。
是那种心里在乎的东西发生了意外,天然的一种不爽感。
不过话说回来,季楹不是去那个高级的庄园了么?怎么又会移形换影地出现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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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板, 你不是去参加那个庄园的宴会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深陷欲海不可自拔时的一些记忆和印象,alpha都是记得的,现在他清醒过来了, 一想到自己刚才在季楹面前是那个模样,简直羞窘欲死。
赶紧转移话题。
可omega强势得很, 竖起一根手指, 在嘴唇边摇了摇:“是我先问你的,乖乖回答,不许反过来问我喔!”
季楹说话的时候特意弯下腰, 脸贴得特别近, 他的“强势”或许并不表现在语气或者神态,而是他一靠近, alpha根本就无力招架。
牧防缩了缩下巴,用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相信是他脸上会出现的神情,乖巧而羞涩地小声嘟囔道:“哦。”
这跟A不A, O不O没关系, 再凶悍的孤狼,被独属于他的枷锁套住,也会柔软又可爱。
其实转移话题也有牧防并不想把真实的事情告诉季楹的原因,一开始不打算说,就是为了不拉omega下水。
可是看现在季楹的样子,是铁了心要知道了, 而且临时标记都做了,事实上也已经下了这淌水。
牧防不想违逆他, 便只得如实相告:“是魏东一。”
从那时候抓到拙劣的跟踪者, 到今天的催.情药,牧防都一五一十向季楹转述了。
“不过这只是我的推测, 要说是魏公子做的,事实上没有证据。”毕竟魏东一这个级别的买主,黑市乙方的保密工作肯定都是做得很到位的。
无论是上回那个拙劣的跟踪者,还是谢顶男,都不会把他名字说出来。
没有证据,也就不能把魏大公子怎么样。
只是季楹一边听着alpha的叙述,一边变了脸色,这是他甜美的脸上极少见的黑气沉沉。
牧防知道他很不高兴了,果然,omega对他说:“谁让你自作主张的,这事儿本来就跟我有关,你却想着不告诉我,真是TM的气死人了。”
alpha完全能理解他的愤怒,如果异位而处,自己绝对也忍受不了被隐瞒着。
所以是他理亏,牧防也没什么好辩解反驳,只能低声跟季楹说道:“对不起我没想到最后还是把你牵连进来了。”
omega没有好气的还想再吐槽几句,但是看到牧防的脸,发现人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怎么这么几句话的工夫,就好像蒙上了一层苍白的滤镜。
牧防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对劲,尤其是下.体处,好像有点湿湿的,伸手去触碰,再一看自己的手指,指尖沾着新鲜的红色。
季楹赶紧起身给alpha脱下裤子检查,但其实都不用脱裤子了,alpha身下的沙发床的表面,已经浸湿了一滩血迹
牧防整个人都懵了,这时候才猛然意识到,他肚子里的胎儿,怎么都不像平时那样活跃的动弹了?
下.体凉飕飕的,能感受到血液一直在往外流。
alpha下意识地紧紧攥住季楹的衣摆,虽然脸上还是平静的镇定,但心脏其实已经揪了起来,他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本来孕囊体的状态就不平稳,一连串的折腾,再加上今天这么一出大的,流产说实话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对于孕夫本人而言,自然是难以接受的。
季楹左手握住牧防攥住自己衣角的那只手,右手拿手机打电话,让乔森上来跟他一起把牧防架到他车上,他立刻送人上医院。
alpha的情绪倒是没什么崩溃,他只是陷在这巨大的冲击里一下子懵住了,还有一些不理解。
具体“不理解”什么也说不上来,反正这个孕育者的角色,他做得很糟糕。
然而,根据季楹的经验,这种巨大冲击下却一成不变的表情反而才是最应该叫人忧心的,他抚摸alpha的脸,让人失神的视线强行聚焦于自己,“听我说听我说,它不一定会流掉,我们现在马上去医院。”
alpha在他温柔的安抚下,乖乖点头:“好。”
季楹金口,车子一路奔驰至alpha平时产检的医院,因为已经是晚上九十点钟,道路畅通无阻,到达的飞快。
入院挂号进行了紧急治疗后,胎儿真的保住了,非常幸运的没有流掉。
只是季楹冤得很,被负责alpha产检的女医师好一顿埋汰。
这天晚上女医师值夜班,没想到自己负责的孕夫会大晚上被急送过来,还一副要流产的样子。
陪在孕夫身边的那个男人是第一次见,身上带着星气,比时下爆火的那些电影明星还漂亮(女医师不看直播不关注星台,对季楹头牌主播的身份并不熟悉),看两个人亲近的样子,这应该就是孕夫的对象吧。
“孩子都要流掉了知道关心了,之前干什么吃的,怎么产检的时候从没见你来过?”
得,女医师一定是把季楹当做不负责任的渣男父亲了,毕竟这种剧情产科医院三天两头上演,何况他就长了张渣男渣女的脸。
季楹可怜兮兮的绉绉鼻子,倒也没为自己伸冤和辩解,客观上是因为他如果说自己不是“父亲”,那很多环节和决策他就参与不了,又变不出个小孩真正的父亲来,徒生麻烦。
所以他发挥专业妇女之友的功力,自然地跟女医师贴贴,并求情道:“你骂我可以,但是待会儿到他面前可就不要骂我了,免得他心疼更伤身体,你就在我面前骂。拜托拜托~”
理由是季楹随口捏造的理由,而事实上他考虑的,是不在牧防面前再把“孩子的父亲”这个话题搬出来。
女医师误会就误会了吧,这埋汰他也认了,可传到牧防那边,牧防一定会对他感到抱歉,他不想再给倒霉的孕夫增加压力了。
看omega灵巧示弱的模样,女医师不禁感慨,这男的是挺会招人喜欢的。
长得好看又会说话,难怪一次产检都不来,还能哄得alpha无怨无悔的给他生孩子。
得,误会更大了。
牧防入院之后,被进行了一场简短的小手术,所幸他出血量不大,孕囊也还有稳定的余地,急救结束后,进入了普通病房。
季楹在外面等着,也不怪人家医生把他当“父亲”,否则谁大晚上的一直等到手术结束,还跟着进了病房,在病床边陪同。
是被折腾得太累了,牧防手术后就进入了熟睡,季楹这才发觉,他好像还没有仔细看过alpha的睡颜呢。
人的睡相很乖,标致的眉眼在睡梦中时没有一点攻击力,鼻梁高挺,中间的驼峰还有一点俊俏的弧度,季楹觉得这一点弧度是最妙的。
突然想到,如果牧防的孩子生下来,小鼻子能生得像他,就一定很好看呢。
嗯其他五官像的话,也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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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着孕夫安睡, omega一边给黄齐颜发消息:帮我把霍普斯找出来,办了他。
霍普斯,就是那位中年谢顶男的名字, 季楹要黄齐颜把这个人找出来,办了他, 连“办”的方法都一应想好了。
给牧防下药, 走的是下三滥的路数,那回敬他的方法,当然也不能太普通。
黑市上什么都有卖的, 杀.人.越.货, 奸.淫.掳掠,只要金钱到位, 什么服务都有。
季楹要去买一笔十几个流氓地痞的买卖,把霍普斯绑来,锁在一张大床上, 让那些地皮流氓轮番上阵, 好叫他尝尝这个滋味。
对了,催.情药季楹是不会给他下的,他要那个谢顶的中年大叔清醒地饱尝这一切。
黄齐颜收到季楹的消息,看到具体方案时,忍不住牙酸得吸了一口凉气。“好多年没见你这么狠了”,黄少这么回复。
季楹坐在alpha的病床边, 撑着耳后,嘴角上扬, 继续回复道:我本来就不是好人呐。
“你是真的在乎他。”老黄才不想跟他扯什么好人不好人的话题, 季楹是个什么人,黄齐颜最清楚, 反正他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季楹好在乎那位年轻的alpha。
这种手段都用上了。讲道理,这是黄齐颜所见的omega自SWORD覆灭之后的多年来这么对一个人上心。
从组建SWORD的初期,黄齐颜就和季楹搭档在一起,但两人认识的时间是比那个星际传奇的SWORD存在更早的。
季楹这般上心,统共也就两次。
对了,这回alpha遇上这档子糟心事而季楹能突然现身,救人于水火,也是人家黄少的功劳。
是他暗中留意牧防的动态,才发现近期的MARC酒吧,始终有一双猥琐的眼盯在牧防身后,稍稍一追查,发现是霍普斯这货。
上一次酒吧里咸猪手被季楹叫人扔出去的时候黄少也在场,刚巧这是个熟人。
在发现霍普斯应该是对牧防心怀歹意之后,黄齐颜就通知了季楹,季楹那时候还反问他:“专门放置盯梢的眼线?你那么关心他做什么?”
“就当是为了你呗,你不关心呐?”
季楹乘坐专车前往魏东一相邀的庄园的路上时,也是黄齐颜第一时间发现情况不妙,通知他半路折返。
这才赶上了及时的临时标记。
如今,季楹只得对这贴心的老伙计道一句:“多谢了,幸亏你这么做了,不然”,不然大概率就是一尸两命。
黄齐颜回复道:“都说了是‘为了你了’。只可惜查得不够透彻,真正促成这件事的,是魏东一。”
这一点季楹当然知道,霍普斯是抢手,魏东一是主谋,两个都得办,只是分个先后而已。
摁灭了手机屏,一转头季楹发现alpha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眼睛盯着他看,现在是晚上,病房中相对昏暗的灯光,使alpha小狼一般时常警觉着竖瞳的眼珠子变得些许圆润,显得天然的可爱。
而且这一双眼睛中还饱含着许多心虚,应该是alpha醒来后已经搞清楚了身处的环境,自己身体出了什么状况轻易也就推测出了,如今季楹在病床前头陪着他,不就是他没管理好身体,又给人添麻烦了么。
而这归根结底是他失手被人下药造成的,alpha怕季楹还会责怪他隐瞒消息这件事。
仔细想想他自己都觉得挺蠢的。
其实季楹是想继续责怪来着,虽然也知道自己压根没有身份和立场,但他就是对牧防“有事瞒着他”这一点感到无法忍耐。
但看人心虚怯怯的眼神,话到嘴边又一点责怪不出来。最终季楹只是看了看表,现在已是凌晨1点多了,怕人饿着,便说:“医生说虽然胎儿是暂时保住了,但你的孕囊,已如一张风干的脆纸,一碰就碎了。得住院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尽量卧床静养。”
“还有,你贫血了,要吃点补气血的东西。下面食堂有卖鸡汤的,据说那玩意儿不错。”
季楹的意思,是打算现在起身去给人买来。
牧防赶紧抓住他,想说这大晚上的,他可不想季楹这么折腾。
omega轻轻拍开他的手,语气有些鬼马:“我又没有怀孕,‘折腾’不到的,你乖乖等我哦。”
他们这间房是普通病房,但之前住这间的病人上午就出院了,晚上又只有牧防一个孕夫送急诊,就变相成为了单人间。
也还好是单人间,否则别人谁看了会相信这两人是各自退回越界线以外的朋友和友好的同事?
分明就是打情骂俏。
季楹走到医院大楼后面的食堂,这里的食堂是全天候营业制,所以不管多晚都还是能买到鸡汤。
挑选口味时季楹有了一点犹豫,但很快又确认了alpha会喜欢哪一种。
短短一个多月的“室友”生活中,牧防是给他炖过鸡汤的,还不止一次,其间他们聊过各自喜欢的煲汤的口味。
也正是这短短的一个月不到,季楹发现自己已经把这些都记住了。
再度回到病房时,刚走到门口,看到里面躺着的人真的就维持着他下楼之前的姿势,睁眼望着天花板,乖乖等他回来。
omega忍不住笑,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听他话的人吗。说真的,他有被取悦到。
迈着修长的腿,坐回到人病床头前的椅子,alpha发现他进来,视线跟着他移动。
咕噜咕噜糟糕,本来不觉得肚子饿的,但这鸡汤即使锁在饭盒里,香气也肆意的飘散,这一勾引,牧防听到自己的肚子就叫了起来
可能他肚子里的崽子也饿了吧。
这叫alpha感觉到一点叫人脸红的羞窘。
季楹把一切看在眼里,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他历来对每个人都是周到体贴的,怎么好像在牧防这儿,他就那么喜欢看人窘迫的样子。
饭盒的盖子揭开,香气更加溢出,alpha想坐起来自己喝汤,但季楹摆摆手:“都说了你不可以乱动,回头再出血怎么办,我喂你。”
“可是”牧防满脸的不自在,“自从记事起,我妈都不喂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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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楹喂汤的动作之轻柔, 仿佛对方不是成年的孕夫,而是一个奶娃娃。
alpha一边不自在,一边发现对方要“喂他”的决心没有停下来, 也就乖乖配合了。
可是从来没从别人手里的勺吃过饭的人,这样还是好难为情啊!牧防羞得不行。
但季楹就是愿意看他这种模样, 坏得很。
一贯知道omega是会拿捏人的, 牧防也拿他没办法,只好任由对方欣赏自己羞窘,然后想起另一件事来:“对了, 有一件事还没和你说。早先我在MARC门口发现有人埋伏, 不知道是哪一方的眼线,能确认的是对方至少是专业级别的忍者。”
专攻盯梢、隐藏。
“什么时候?”季楹身体坐得更直了些, 很显然,他完全信任牧防的眼光和实力,才会直接问而不是自己再亲身探查一番。
“两个月前, 你去星台竞争那份合同的时候。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 我跟戴安娜讲过,可中间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后来也就淡忘了。”
估计戴安娜也是,而且她又不知道牧防是翼组织的精英杀手,一开始可能都没把这话放心上。
本来牧防也没有这时候提起这个的理由,但季楹应该是很不喜欢他有事瞒着, alpha搜肠刮肚也要把已知的东西告诉他。
谁让季楹“不喜欢”呢。
那之后alpha就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休养生息,MARC那边也暂时休假了, 半个月的住院, 半个月的家里调养。
当然这么长的假期,老板再人美心善也不可能给他带薪。其实季楹是这么想过, 但牧防拒绝了。
他本来是打算身体状况好的话,一直工作到生的。
季楹担心他钱不够用,“可你不是还要还债么?”
身上背的债倒是没事儿,给翼组织当这种刀头舔血的特工,一次任务完成的酬劳,也算是极其丰厚。而且牧防是带孕行动,更得加码。
他怀孕之后向组织申请休假然后去MARC应聘打工,是为了填补组织休假期的短暂经济空白。
“跟牧槿阿姨是一样的!就是让生活变得更好一点。”楚兰也来了,她和米诺一起到医院,接alpha出院,再送人回家。
住院这段日子以来,楚兰和季楹一样,三天两头的过来,当然,因为时间的空闲更多,楚兰在医院照看的时候还是比季楹要多的。
到这出院的时候,三个人一同把alpha安全送到家里。
下电梯时楚兰观察孕夫的身形,想说这孕晚期的变化还真是一天一个样,牧防的肚子眼看着又长大了许多,而楚兰这头都还没显怀。
季楹的车停在外面,送佛送到西,那天是他把人送来急救的,总不能让alpha自己打出租回去。
只不过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omega没有上门,在牧防租房的小区门口就道了别,小夫妻再陪孕夫慢慢上楼。
至于和季楹假扮情侣的关系,牧防也在楚兰刚到医院看他时全部说清楚了。善解人意的好友不禁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追问,“小牧,其实你不用担心无法向我们解释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本来也不需要解释。”
“放心吧,我们不会多问的。”怀孕的理由,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是谁,说到底和其他任何人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楚兰想到季楹还好心送他们回来时的这一路的情景,多少也有一点点的遗憾,“可我觉得楹楹老师是喜欢你的呀,真的就这么分开吗?”
感情是双向的,没说牧防对季楹的喜欢,是因为这还用说吗?
看牧防看季楹的眼神就知道了,那简直比嘴上说的“我爱你”要爱多了。
而季楹这头至少楚兰认为以她所见,季楹老师也明显对小牧有好感,那演不演戏又有什么要紧,相互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好了。
哦不过季楹老师确实有一条人生准则,不碰有主的人
“他,不是一般人,是有自己原则的,”当然,此处更指季楹作为被打过SWORD烙印的人的原则,不适合承诺情爱的原则,他不会打破,“而且他喜欢好多人呢,也招好多人喜欢。”
季楹的心也够大,装着好多人呢,他或许并不特别,牧防无比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只是真心论起来,alpha也无法为自己这“清醒的认知”而感到高兴,甚至在心细的楚兰面前,还被捕捉到了一丝难以完全掩藏的落寞。
“是吗?”楚兰的感觉倒和他不同,“可是你住院都是他送你来的,他也好关心你的身体,明明自己有星台里的工作和酒吧,还总是抽空来看你,还亲自送我们回来。”
“他对其他人也这样?”楚兰是真心的问道。
牧防却回答不出来,其实他对季楹知之甚少,他自己的身份已经被omega看了个八九不离十了,但对于对方,牧防顶多晓得一个“SWORD”的单词。
那季楹对其他人是怎么样的,他又怎么能都知道呢。
楚兰说omega对他有好感牧防其实有一点希望这是真的,但他更知道自己的这一点希望,本身就是越界。
alpha坐在窗前发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样子,于楚兰和米诺而言是很少见的。
米诺一咕溜蹿到人身边,搭住牧防的肩,一张乐天派的脸上也露出少见的苦大仇深,牧防问他怎么了。
米诺深深的叹气:“哎,兄弟,我有不好的预感,我可能要完蛋了。”
“什么意思呀?”米诺是开心果类型的人,一张养尊处优的小白脸子,做愁眉苦脸的表情都会让人感觉突兀,反正牧防是觉得他就该一直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快乐着。
可现实情况往往叫人快乐不起来,因为米诺的父亲好像要来港城了。
米诺是家里的独子,父亲是洲城的政治家,母亲也是公职人员,虽然家里打的主意一直是他也继承家业走仕途,但米诺毫无心眼整天就知道傻乐,情感也细腻,就不是那块料。
倒是有一派艺术家的气质。所以米诺给自己找的新活儿,就是做一个网文写手,他一直也喜欢这个。
但就米诺这样大条的神经,从不过问家里二三事的笨蛋少爷都知道自己父亲承担的职务,是和Mars家族挂钩的。
所以格外荣耀的同时,也格外如履薄冰。
Mars家族太闪耀了,在普通人眼中,它几乎就是整个星际最高阶层的象征。
米诺的父亲米德勒在洲城担任的职务,其实和魏氏财阀差不多,都是两城与中心地带的桥梁枢纽,只是米德勒相比魏氏财阀的魏荀,职位还是要低一些。
与其说是“担任”桥梁枢纽,不如说是负责定期维护桥梁枢纽的公职团队。
但最近米德勒升职了,也不知Mars家族负责任看中人哪一项特长,直接连升两级,越过“桥梁”,被调遣到了港城,作为周里投票动员的助手。
洲城的投票动员早已结束,最终Mars家族也以6:4的票数比例获胜,港城是最后一个需要拿下的阵地了。
只是苦了米诺,好不容易私奔出来,家里全世界找不到他踪迹,结果他爹调任港城,直接送到脸上。
不知该说父子天生有缘,还是他天选倒霉蛋本蛋。
这时候,季楹已经开车回到了自己的小区,大门的保险栓开着,是有人在屋子里。
哦,应该是黄齐颜刚约完会,借他这里小憩片刻呢。
季楹小别墅里的家装的主题已经从樱花粉换成了清新的薄荷绿,一打开门就能看到沙发上两个半人大的柠檬抱枕靠垫,以及一个刚洗完澡穿着浴袍优雅走出来的男人。
这个澡本该黄齐颜回自己家洗的,但谁让季楹要问他最近布置下去的行动和任务进度,那就只能季老板提供自己家客房的浴室了。
黄齐颜走出来,因为沐浴露的关系,身上一股清新的柠檬味,而黄少本人的信息素,其实是混合了一点淡淡的麝香的。
看人穿着浴袍走出来,闻到自己新网购的沐浴露的味道,季楹表示挺满意,他选香味的品味一向不差。
黄齐颜则似笑非笑,季楹欣赏自己新买的沐浴露,他就忍不住想吐槽。
倒不是不愿意当实验的小白鼠,而是:“我给你打电话,问你我该用哪一种沐浴露。”
黄少历来是有修养的绅士,就算是近在眼前的东西,使用之前也必要跟人打声招呼,所以客房的橱柜上明明摆放了好几瓶淡紫色包装的薰衣草沐浴露,黄齐颜也还是要打电话问问季楹。
结果这厮还真就没提薰衣草的事儿,而是跟他说门口储物间放着刚来不久的快递,里头是新网购的青柠味沐浴露。
“你自己去翻。”季楹倒是一点没拿黄少当外人。
而黄少想吐槽的也很显然不是这个,“干嘛舍近求远呢?那小子在的时候,你不都让他用你的同款味道么?”
那小子指的当然是牧防。
黄齐颜多敏锐的人呐,虽然见牧防的次数不多,但年轻alpha烈日味的信息素里掺杂着薰衣草沐浴露的味道,他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而且那是季楹最常用的牌子!
季楹这家伙,是最高质量的情人,也是不折不扣的海王,但让人家用自己信息素味道这种事,从没在以前那些短暂的情缘中发生过。
因为季楹有洁癖,生理上的,精神上的。
用自己信息素相同的味道,不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标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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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这是有意识没意识的, 季楹的小心思,黄齐颜怎么会看不出来。
所以黄齐颜才说牧防是他的小情人,这甚至不仅仅是一种调侃。
“你可真是双标。”黄少吐槽完最后一句, 他倒也不是真想用季楹信息素同款味道,而是他看到了这种双标现象, 不说出来, 憋着很难受。
季楹不置可否,却也不以为然,只是努努嘴, 大有你说任你说的态度, 反正黄齐颜这碎嘴吐槽他又不是一天两天,十多年都这么过来了。
今天重要的, 是关于SWORD的任务安排。
事实上呢,SWORD七年前的覆灭,是一场真正的覆灭, 骨架粉碎, 成员离散,这口气到现在都未缓过来。
也不可能再缓过来了。
季楹和黄齐颜都是SWORD建立之初的发起者,世人当真是怎么也想不到,那么一个野火燎原刺破黑云的传奇,竟是当年四个20岁不到的异想天开的少年人小毛孩儿一时兴起攒起来的。
剧变之后,季楹和黄齐颜侥幸逃生, 没有暴露在公众面前的秘密身份也将永远埋藏下去。
但是总有那么一小部分余留下来的残党死而不僵,两年后, 季楹又将他们齐聚了起来。
当然, 是在见不得光的暗处。
这一小批量的残党也无处可去,大家商议之下, 认为还是愿意跟在季楹的手下听令行事。因为在过去的SWORD里,季楹就是初代四人中通常负责出谋划策、拿定大局的团队核心。
思虑之下,季楹决定留下这一部分人,但并不再经由自己的手去管理。
而是统一交由黄齐颜负责。
在过去的日子里,黄齐颜是参与任务程度相对最浅的人,如果将来注定还有一场身份的暴露,冲着季楹而来的概率,怎么也比冲着黄齐颜要大,由他来做,是最稳妥的。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黄齐颜开始经营他“黄少”的身份,即将破产的百货大楼,足够吃利息的包租公,皆是为了余留下来的那一部分人重新隐姓埋名所用。
百货大楼的老板,手底下有那么多跟着他混饭吃的人,总是合理的吧。
而同时,他们也在这些年的零散时间做了不少事,季楹出主意,黄齐颜统筹分配,一晃五年过去。
这次也是一样,黄齐颜之所以来季楹家里一趟,顺便还洗个澡,不就是为了下一步计划安排的交流汇总么。
对了,季楹要办谢顶男霍普斯的事儿,也早就有了结果。
按照omega的设想,黄齐颜这边联系了黑市市面上的一个团伙,把霍普斯绑了,季楹想要他体验的那种滋味,也完美落实。
被打断鼻梁的中年谢顶男经过这一遭后是死是活都很难讲。不过,季楹不关心这个。
他也没把收拾霍普斯的事情告诉牧防,但魏东一那边却一定能够收到消息,不错,这是一种震慑,也是无声的宣战。
魏东一精心邀请他参与的庄园盛宴,季楹中途折返,想安在牧防身上的祸事反在霍普斯身上加倍上演,魏大公子一定坐不住的,季楹要办他,只需要等他自己送上门来。
“根据可靠消息,Mars又派遣了一名政员,前来协助周里,米德勒。”这才是黄齐颜今日真正想要说的。
收拾魏东一那码子事,还不够格被列入至“SWORD的任务计划表”里,甚至,连周里都不够格。
SWORD真正瞄准的目标,还是和七年前一样——掌握蓝星命脉的高层,Mars家族。
引爆医院的计划很成功,不明药品爆炸后的残留痕迹果然引起了重点调查,随之而来的,是港城民众质疑周代表翻新医院、私藏药物的居心。
这一个月来,周里深陷舆论风波,已经不能同刚来港城时一样呼风唤雨泰然自得了。
选票也大受影响,Mars家族对手政党的呼声反而走高,就是因为这个,才给周里派发一个“助手”的吧。
“米德勒?什么样的人?”这个时候季楹还不晓得米德勒就是米诺的父亲。
黄齐颜翘起二郎腿,“名不见经传,从来也没听说过这号人物,不过是被他选来的人,他看人的眼光不会错吧。我猜会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类型。”
他?
“无所谓,见招拆招,我们的目的,是要叫港城的票选不成。”季楹是这么说的。
然后季楹又看向左手边沙发上的老搭档,眼神有些玩味:“你老实说,你到底为什么突然想到派眼线盯着牧防?少跟我鬼扯。”
黄少给的理由是“就当是为了你呗”,季楹说他这是鬼扯。
倒不是黄齐颜不会为他做事,事实上,“为了季楹”四个字,足够驱使黄齐颜做任何事了。
只是他如果单纯只认为季楹或许是对牧防有一点好感,不足以让他动用眼线,“好感”什么的,虚无缥缈得很,他们这种真正的亡命徒,早就把虚无缥缈得情感脱离干净了,尤其黄齐颜更是务实派的佼佼者。
让他专门去安排一组盯梢的眼线,一定有更加切实的原因。
“还有,他跟我说MARC门外有不知名的职业埋伏者,你安排过去的眼线对此可有什么要补充的?”季楹继续说。
职业埋伏者?这个在黄少安排过去的眼线口中倒是没有听说。要么是牧防说的这帮人的不知名伏击是阶段性的,近来已经撤回了,要么就是alpha看错了。
而关于黄齐颜到底为什么突发热心,对怀孕的alpha如此关切起来黄少在季楹面前沉了脸色,颇有几分正襟危坐的意思:
“你你之前没见过他吗?我是说,在牧防到你酒吧应聘之前,你们俩不认识?”
季楹被问得莫名其妙,“当然不认识,你这算什么问题?”
现在牧防怀孕8个月了,8个月以前乔森带着应聘成功的alpha来到大家面前,介绍未来的新同事,那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而且季楹和黄齐颜这几乎是穿连体裤的关系,两个人的交友圈彼此历来都有数。
如果季楹认识牧防,黄齐颜又怎么会不认识。
这话听来荒谬得很。
可黄少却是一副认真模样,“你再仔细想想,没有记漏什么吧?总之,我这确实是为了你,为了确保你不会有遗憾。”
如果那一天没有黄齐颜安排的眼线及时通报,季楹就不会从前往庄园的路上赶回来,那结局大抵就是两个,要么没有人及时给牧防进行临时标记,受情.欲折磨而导致流产,要么找个其他人给牧防临时标记,但那个时候胎气已经十分不稳了,大概率还是会流产。
这听起来也的确令人唏嘘。
但如果不是alpha本人的话,其他人怕是难以上升到“遗憾”的程度吧,可黄齐颜却似乎将这看作有可能成为季楹的遗憾。
更叫omega莫名其妙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呀?神神叨叨的。”
黄少没有再解释,也许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反正只是摊摊手,起身去客房把睡衣换回来,准备回自己家了。
有些事情也不是靠嘴巴说能说清的,得讲究个缘分,缘分到了,也许所有的错位和本该色彩斑斓的空白就会自动恢复到本来的面貌。
当然,也有可能就这么永远错失下去了。
黄齐颜自问,他是无法主导和插手干预其中的,只能做个平静的看客,一同好奇着故事的走向。
不过季楹也没想着刨根问底,他手头的事太多了。
晚上洗了一个香扑扑的泡泡浴,给身体做完精油护理后躺在躺椅上,下一步是要蒸脸。
侧眼一看外面的夜空,季楹卧室的方向是正对着别墅小区对面的街道的,而街对面的那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的黄色招牌则在夜空下显得格外突出。
季楹突然就想起牧防租房的住处,就在他小区不远的地方。
话说回来,到底为什么alpha住得离他这么近呀?
那天晚上也正是alpha从那黄色招牌下走出来,正好碰见他被兽人歹徒围攻,两个人才除了老板和员工的身份以外真正关联起来。
看似omega现在是在想便利店的黄色招牌,其实他是在想牧防。
哎,毕竟同室而居相处一个多月,生活里会想起来也实属正常。他又站起身,打算先去泡一杯养颜茶,喝完就美美睡觉了。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这段时间以来积攒的疲累比较多,花茶入口,再加上按摩仪的摩挲,季楹靠在躺椅上迷迷糊糊有点打瞌睡,几分钟后,彻底迷糊过去了。
一闭上眼便是乱七八糟的梦境,有关过去在孤儿院的,有关后来大家在一起心血来潮想建立一个自有抗争的组织,他翻了字典,给取名叫“SWORD”的,还有SWORD覆灭,遭人背叛的也不知道打开了什么闸门,这些记忆在梦境里如潮水般全部涌了过来。
只是这其中有那么一段像破碎的拼图般七零八落的图像,叫季楹看在眼前,深感奇怪。
那都是一堆他没有见过的东西,好像还打满了马赛克,他试图用手将这些马赛克搓去,却怎么都抹不掉。
好奇怪呀,这些东西为什么会跑到他的梦境里来?
仔细分辨,那破碎的拼图图案里,还有两个人的身影,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是牧防?
可是两人所相处的那片背景却好像是虚幻的,至少,季楹本人不记得有在真实生活中发生过。
好诡异,好奇怪的梦。
这头季楹沉入梦乡,那边alpha却还靠坐在床头,毫无睡意。他现在孕晚期了,胎儿压迫膀胱,时不时就想跑一趟厕所,经常半夜里起来,然而再睡回去的时候,睡意就已经消失了。
所以睡眠也搞得很不规律,他刚喝下半杯牛奶,想试着养养神
看着玻璃杯里呈淡淡的粉色的玫瑰牛奶,alpha忽然就想到那时候他第一天被季楹带回小别墅,omega帮他包扎好了伤口,然后给他热了牛奶,还要让他敷面敷,说孕期更要注重保养。
omega那个淡然又俏丽的神情,牧防一点一滴都仿佛用视线勾勒,深深印在眼前了。
牧防从来都只喝纯牛奶的,因为对这方面毫不挑剔,纯牛奶是最机械化的选择。可他最近一次逛超市时,却鬼使神差地拿了淡淡的粉色包装。
耳边都好像还能回响起omega向他安利自己那些怀孕的女生朋友是多推崇这个牌子的奶品的营养功效的声音。
他真的好喜欢季楹呀,时不时就要想起他,就连在这港城西市区里的租房都是因为能离那个人近一点。
虽然他本不该离得近的,可是,他好难控制这种欲念。
牧防承认,他好难控制。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alpha跟里面的小东西对话:“遇到我,他也真是蛮倒霉的,本来这些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
床头暖黄的灯光,让孕晚期情绪多少会有些起伏的孕夫陷入了回忆。
一年多前,牧防还没有来到港城,他那时候接到组织派下的命令,要到港城临边的小岛上完成任务。
那个荒芜的小岛是属于海盗区界限的那一边的,岛上也全是凶悍的兽人海盗盘踞。
牧防正以翼组织刺客部精英杀手的个人身份执行任务,只是胜率再高的杀手也随时有可能失手,牧防虽然顺利完成任务,却也惊动和触怒了岛上的海盗,被围攻和绞杀。
一番激烈缠斗后杀出重围,跳入海中,侥幸逃生。
只是,在入海之前已经受了重伤,若非SSS+级alpha天生的身体机能着实强大,硬凭着一口气和坚韧的求生意志游过海岸线,换个别人早已淹没在海上巨浪之中,然后被海下之物啃食得尸骨无存了。
可是上岸以后,牧防几乎也失掉了半条命,浑身又是伤又是血又是污秽的行尸走肉般地朝前走,方向他已经分不清楚,只能凭借本能朝有光热的地方去,走到哪儿算哪儿。
其实那个时候的alpha根本连基础的地理方位都分辨不清了,不知到他所走上的这片土地,是小岛相邻的一片陆洲,也正是蓝星港城最边缘的区域。
好多人都不知道,季楹这个表面上经营着一间酒吧的星台头部主播,在这边缘地带,悄悄买了一座庄园。
还真的是“悄悄的”,除了黄齐颜,连乔森、戴安娜以及他经纪人露比都不知道。
当初决定在这里买下一块地皮,其实也是配合黄齐颜那边的工作,给他们SWORD残存下来的余党们日常的行动,储存一些后备资源。
买下来的时候还只是一块光秃秃的地皮,后来的房屋、花园,全是omega亲自画了图纸,请人修建的。
这里也算是omega一处私人的秘密花园了吧。
大约十三个月以前,季楹来到庄园这边,他需要处理一批货物,要在这儿待上一两个月。
那一天的傍晚,夏季的阵雨刚过,空气中残存黏稠的湿气,但尘埃被雨点打落,也感觉到清新。季楹出来给花圃中的植物们修缮打理,可刚一靠近就发觉周围的气味不太对,怎么一大股血腥味儿?
还夹杂着海水中特有的咸咸的鱼腥气。
转头一看,一个奄奄一息的重伤alpha倒在他花圃的墙边,黝黑的皮肤,惨白的唇色,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褴褛,背部和手臂都有刀伤,右肩被子弹擦破了皮,左边肩膀处一处大大的伤口,应该是在海水浸泡的过程中被海洋生物咬了。
这附近没有别的水域,身上沾了海水的腥气,必然就是从正面的蓝海里游过来的了。
没有人生活在水里,要游过来,也必定是从相邻的某一处陆地抵达现在这一处的陆地
可是这个距离。附近任何一处相邻的陆地,距离港城的边缘地带都很远,身体健康又健壮的运动健将都很难说能抗住这般距离,这个alpha
在决心把重伤濒危之人带回家救治的时候,季楹就已经知道alpha的身份不一般。
而且非要猜的话也很简单,这几天港城边缘地带的邻居,只有一个小岛上发生了骚乱,据说是跟WING有关。
不过季楹不打算往下继续猜了,这个素昧平生的人究竟是谁他并不好奇,因为,他不想给自己引来麻烦。
alpha的伤势很重,季楹为他救治,还是花了好一番心思和精力的,总算命保住了,只是除了头部之外的身躯,都缠满了绷带,像教科书上古老的木乃伊。
后来alpha问季楹为什么要救他,“明明我们素昧平生,你就不怕我是被仇家追杀,你惹祸上身?”
尤其在这个纷乱的末世代,哪有人自找麻烦的。
omega却告诉他:“明明是你找上我的门,谁叫你倒在我的花圃里呢,我的蔷薇花都弄脏了。”
alpha左肩膀被海洋生物咬到的伤口,血肉开始糜烂,想来那不知什么品种的家伙唾液里许是含有轻微的毒素,所以要进行一个小手术,把腐烂的肉都切下来,再把毒素吸干净。
所幸毒性轻微,否则一整条臂膀就都废了。
手术和所有的包扎完成,已经是凌晨的三四点钟,再过几个小时,天就大亮了。
季楹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又活动了一下久站而略僵硬的脖子,他在这边的庄园屋内也装了大面的落地窗,他就喜欢这样敞亮的看风景。
因为刚刚完成小手术的关系,季楹穿着白大褂,玻璃上映出的他的倒影,比平时的优雅美丽更增添了一丝诡异的神性。
没办法,这大概是白大褂特有的属性加持。
omega就这么站在窗边,后面简易手术床上躺着被他捡回来并及时救治的重伤者,莫名的,整个画面有种生命大共和的感觉。
因为陌生人救了陌生人吧。
不久前又下了场雨,窗台和外面植物肥大的叶片上都挂着水珠,一切都显得湿润黏稠。
就是在这样的雨夜,两个人的人生第一次交汇。
从麻木的无感中醒来,alpha的眼睛睁开、适应了光线之后,才慢慢感觉到遍布浑身的痛楚。
废话,伤得只剩小半条命了,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能不痛吗。
可是痛楚之外,他能分辨出自己应该是被打了麻醉,所以身上一半痛楚一半迟钝,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手臂上、腰上、腿上的绷带表示,是有人救了重伤的他,并用十分专业的手段为他进行了伤口处理。
问题是,这里并不是医院呀,什么样的普通居民能有这么专业的医疗手段,以及医疗设备?
抱歉,alpha也不是不懂感恩,只是职业的惯性使然,加上又是从激战中刚脱离出来,思维难免还停留在那时候。
他野狼般竖起的眼眸爆发出强烈的戒备和不信任,甚至是杀意
嘎吱,季楹推门进来,门板的响动和摩擦声惊动了alpha,猛地回头。而季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20岁出头的alpha朝向自己的满脸杀意。
omega不甚在意,手里端了个酷似养乐多的瓶子,瓶口处插了根吸管,踱步到alpha跟前,也不管人写在脸上的戒备和杀气腾腾,一把将吸管怼到人嘴边。
“3S级的alpha,身体机能比我预想的更好,只睡了两天。”omega甚至是带着微笑的,不知是该说他打算以柔克刚,还是根本没把alpha的杀气放在眼里。
季楹给伤者预算的醒来时间,应该是在第三天,这么重的伤势,需要时间来完成这初步的愈合。
可alpha比他预计的整整早出三分之二的时间,看得出是底子和机能无比强悍了。
“这是营养液,赶快喝下去。”吸管怼到人两瓣嘴唇的中间,alpha分辨得出这确实是营养液的气味,可他还是警惕地瞪着眼前的omega,喝是不可能喝的。
omega却是举重若轻的像有读心术一般:“别瞪着我啦,你现在说不出来话吧,你没有体力,喏,把这个喝下去才能解决。”
脸上是带着笑意的,长相是漂亮得人畜无害的,但动作却不似表面上那般柔软。
甚至是带着点强硬,手再往前一送,吸管更怼进口腔了几分,反正alpha现在也不能动,一捏那营养液罐子的瓶底,也能给人灌进去。
牧防不想被呛到,也觉察到omega确然对他没有恶意,当真是个从不认识的陌生人。
那便从善如流,人家让你喝营养液补充体力,你补充就是。
alpha嘬住吸管,开始吮吸,大概两三秒钟吧,剂量还不算少的营养液就喝没了。
omega表示满意:“这就对了嘛,要乖乖的。”
牧防抬眼去看这个人,这也是他第一次细细的打量,好奇怪的omega呀,漂亮得不讲道理。
牧防发誓,在事实层面上,他真的再没见过比这个omega更好看的人,当然了,他本来也不是人际关系的强者,见过的人也没多少。
可他历来不是个会把关注点放在谁的颜值上的人,大多数的形形色色,在牧防看来,可能都是脸盲患者眼中相同的样子。但季楹的脸或许真的不讲道理吧,硬是在不开窍的木头的脸盲症中,杀出一袭之地。
反正这个人好看,就是alpha粗暴的第一印象。
然后就是细枝末节上的矫矜,哪怕是最普通的休闲家居服,也要准备细致的相同色系的配饰,就比如omega现在脖子上带着的衣链,和手腕上精巧的手环。
如果是放在别人身上,牧防一定嗤之以鼻,嫌弃琐碎和矫情,但是这个人这么杵在他眼前,就不怎么觉得讨厌。
所以追根溯源,滤镜是在见第一面的时候就有了。
当然,omega本身的气质,就是他最好的滤镜。
牧防看人的眼光,和他自己这个人一样,带着一种原始性,也就是不受外界其他因素影响,你这个人是什么样子,他看你就是什么样子。
alpha之所以自带动人的性感,也正因为他的这种纯粹,像孩子一样的原始和纯粹。
所以他才觉得季楹是个奇怪的omega,花枝招展的艳俗放在他身上,似乎是会被自动消解的,因为omega举手投足间,总带着点看不透。
补充下了营养液,恢复了一些体力,alpha有力气说话了,但他没问季楹是谁,也没问对方为什么家里会有这么齐备的医疗设备和药品,就像之前说的,omega身上带着点“看不透”,也可以理解为危险。
牧防知道他不会是普通人,便知趣地不去戳破这层“不普通”。
他自己也是有身份保密要求的,不可连累对方,又害了自己。所以他只是说:“谢谢你救我。”
刚刚苏醒的嗓子,听着有一点磨砂质地的嘶哑。
季楹还是微笑着,态度却像一只不坦诚的猫:“这就相信我了?万一我是想对你做什么坏事,或者拿你做什么坏事呢?”
omega就是在这方面比较恶劣,人家对他抱以杀意,他要把人家磨得乖乖的,而人家乖乖的呢,他又嫌弃堂堂WING组织的杀手怎么警惕性这么不够。
总之就是爱捉弄人。
alpha的伤势恢复得算是快的,但也用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都是靠omega照料,牧防也知道了omega的名字,叫做季楹。
而omega的信息素是薰衣草味道的,每每人靠近,牧防都能闻到那股淡淡的幽香。
刚开始的几天季楹给他准备的都是流食,手臂动不了,用吸管直接吸食也行。
后来他能坐起来了,能用伤势稍轻的右臂吃饭了,季楹便在为他搭建的手术床上放了个小木桌,让人自食其力。
omega的做派带着矜贵,虽然有救人的善心,但是要他亲手用勺子一口一口帮人吃饭,那也善不到这份上。
好在牧防最受不了人喂饭,毕竟是从他记事起,连自己妈都没喂过。
只是这么待在人家庄园里白吃白喝,alpha怪不好意思的,想着必须得为人做点什么才行。
omega顺口打趣道:“那就以身相许吧。”当然他不是那个意思,跟他稍微熟悉些的人都会知道,这家伙口嗨的时候嘴上不就是没个把门儿的。
牧防心头愣了一下,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愣这一下。
并没有把注意力过多放在他身上的季楹继续忙着自己的事,“嘻嘻,没有啦,开玩笑的。”
那时候的这句话确实是个玩笑,苍天可鉴,初遇时的alpha受伤危重,狼狈不堪,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形下还给别人留下好印象。
而季楹也无惧承认自己是个看脸的外貌协会派,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他所短暂沾染过的露水情缘,对方无一不是皮囊上佳的类型。
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牧防半个月后伤势基本痊愈,可以起身自由行动的时候。
那一天季楹去隔壁相邻的小镇进货物——没错,他在港城边缘的庄园里也经营了一点小生意,这是季楹的习惯,他闲不住的。
也不是多高端的生意,无非农庄、菜场之间的货物交换。
但那时候正处于夏天多雨的季节,从中午开始就闷闷的,空气里的湿度已经能把人浸潮了,唯有那场雨下下来,能清凉些。
alpha在屋子里给自己弄凉面,面条是季楹亲手擀拉的,调料配菜也是季楹精心调制搭配的,omega的厨艺相当好,好到牧防这个不常对别人产生羡慕情绪的人都忍不住羡慕。
季楹好像有点太全能了,他好像什么都会呀。
凉面呢本来是要给季楹也留一份的,但omega跟他说自己大概下午三四点钟才会回来。
把煮好的半熟温泉蛋打进碗里,滑嫩的蛋液落到面皮上的一瞬间,天上打过一个阵惊雷。
很快乌云遮挡了半空,水分聚集,马上要下雨了。
牧防往门边挂伞的架子看去,这房子里唯二的两把雨伞都好好挂在原地,季楹今天出门是一把伞也没带。
这夏季的雨说下就下,外面已经打起了水珠,马上要成倾盆之势。
alpha心里一急,想着要不要去邻镇的菜场接季楹回来,虽说这阵雨说停也就停了,但邻镇返回的沿路几乎没有躲雨的地方,omega到达了菜场还好,就怕人卡在半路,这非得淋成个落汤鸡不可。
这么想着,牧防的身体已经先一步于思想有了行动,起身扯起两把雨伞,开门朝外面走去了。
那时候如果细问牧防为什么这么做,他大概会回答你,因为季楹救了他的命,帮了他那么多,他说过要报答,这么一点小事还用考虑“为什么”吗?
一向在情感方面迟钝的alpha,当真没有敏锐地意识到,他根本是舍不得人淋雨。
那么娇小柔弱的omega淋湿了,免不了要感冒发烧一场,他心里就不愿意这种事情发生!
季楹躲在一个废旧商店的卷帘门下,这只有一个巴掌长的屋檐,能稍微遮挡那么一点点的风雨,但总体来说还是形同虚设,一身田园风格的小套装全打湿了,头发也被雨水沾染而贴在鬓边。
omega在心里懊恼,他这个脑子吧,有时候还是挺容易忘事儿的,明明看了天气预报这个时间有阵雨,却还是忘了带伞。
看吧,人果然还是不可能真的全能。
季楹靠在那卷帘门上,他历来不喜欢怨天尤人,只打算静静等待雨水过去,反正雨季的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是当一把伞的边缘从后面伸过他的头顶,脸上的雨水突然被隔档住时,他着实是惊讶的。
回头一看,年轻的alpha站在他身后。“你怎么会在这儿?”季楹问道。
那好像是相识以来第一次牧防看到他那么不设防的惊讶。
“因为你没有带伞。”
雨下得太大了,别说季楹,就连alpha这一路撑着伞走过来的人,袖子和裤管也湿得差不多了,所以重点其实并不在伞。
而在于你要跑出来陪他一起淋湿。
以季楹的聪慧和敏锐,也不知看没看透这一层,他只是突然笑说:“你这么关心我呀?”
脸上挂着水珠,有一滴似乎还刚好在嘴角,omega那个时候微笑起来的模样,在那个雨季有了永远的生命力。牧防会记得那个画面一辈子。
47
回到屋子里时, 两个人都淋湿了,都得洗个热水澡,牧防住的房间是预留出来待客的, 但因为一直以来压根没什么客人会用到,所以配置的热水箱放久了好像功能就有点问题。
omega裹着一条毛巾, 一边擦拭头发和脖颈上的雨水, 一边来房间里给人调整。
头发被雨水黏着有些上翘,像只猫儿炸了头毛。
而alpha,今天穿的是普通的白色半袖T恤, 是临时在镇上买的, 季楹庄园里的衣服都是他自己的尺寸,牧防是穿不了的, 只能重新买。
可是小镇上普通的T恤材质一般,平时不沾水看不出来,这一淋雨, 整个衣服都透明了, 而T恤下包裹的躯体则全然透了出来。
所以牧防干脆把上衣一脱,黏糊糊贴在身体上怪难受的。
随着上衣褪去,alpha完美的身姿尽现,天生优质的□□加上长期高强度锻炼,每一分肌肉都紧实而饱满得恰到好处。
因为是黑皮,总让人感觉比奶白的肤色更自带一种原始的性感。
而且20岁出头的年轻□□还带有少年气尚未完全褪去的几分青涩, 以及向完全体转化的成熟。
总之连季楹这般阅尽千帆、识人无数的人看在眼里,都必须要感叹一句, 牧防是那种性感大过于帅气的尤物。
现在又是夏天, 黏腻的高温和湿气,信息素的存在感尤为的高。
衣衫一脱, 皮肤露出来,属于alpha的烈日的气息便更加占据这间屋子,季楹毕竟是个omega,天性决定了他不可能无视这种存在感。
回头一看,alpha站在那里的样子,和他作为“alpha”的这个身份一样,像个高端的猎人。
可最高级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态出现。
反之,或许也成立。
两个人洗澡的时间差不多,从房间里出来的时间也差不多,那时候大概是因为边缘地带太偏僻的关系,季楹那一套精致的护肤仪器没一起带过去,所以洗澡的时间十分寻常,牧防对人的印象,也尚未没有“精致”这个标签。
omega来到存放酒水的柜台,外面下大雨,今个儿的小生意就取消了。夏季落雨的午后难得清闲,是搭配一点小酒的最佳时机。
开瓶器将木塞取出,紫红色的酒液回旋着滑入高脚杯,散发葡萄原汁的清香。
季楹此时的肩上换上了一块小一些的毛巾,一边擦拭耳后和发尖,一边冲同样开门走出来的alpha晃了晃酒杯:“要来一点吗?”
牧防酒量一般,但红酒还是可以的,便点了点头。
omega给人斟上小半杯,让人坐到自己身边来,“我不喜欢酒精麻痹神经的感觉,但如果是午后消磨和怡情,那我喜欢。”
橱柜和吧台跟餐桌是在同一空间里的,吧台就在餐桌的后方,所以一眼就能看到alpha匆匆出门而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的已经做好了的凉面。
季楹指了指那个方向,“这么关心我啊,比吃饭还重要?”omega笑的样子天真,所以说他最适合做骗人的表情了。
牧防就不一样,那时候的alpha还不够了解季楹就是热衷于调戏他的属性,只感受到季楹在点破他心情时,被点破的害羞和尴尬。
可季楹说的又不完全是事实,因为他还考虑了下雨这个因素,“如果一直淋雨,你会生病的。”
防治生病,当然比吃饭重要。
这不是不坦诚,反而是太坦诚了,牧防就是这么想的。
牧防没有审视自己情感的习惯,也就不会没事儿去对比,如果换了别人在大雨中进退两难,他是否会果断地放下一口没吃的食物。
如果是特别好的朋友大概还是会的,可再怎么见了面也要抱怨两句,可看到季楹雨中笑脸的那一刻,他却只有甘之如饴。
季楹当然是更早地发现了这些,更加感到有趣,嘴角扬起来,笑得很甜。
不违心的说一句,alpha很招他喜欢,雨夜中将狼狈的人救起时,完全想不到这个人拾到拾到,竟是很在他的审美点上。
季楹也无惧于表达自己的欣赏,他历来是当机立断的:“或许,我们能一起去看一场电影,去听一场音乐会,或者逛个街,再或者,做点什么别的。”
季楹在感情中历来也是做主导者的,遇见喜欢的就说出来,如果对方也喜欢,那就一拍即合。
只不过他也清楚自己的局限,他给不了任何人长期的情爱,只能在为期有限的一段时间里做个最优质的情人。
这一点,他自然也跟牧防说明了。
他想alpha能理解,毕竟虽然不曾明说,但他知道alpha是WING组织的特工杀手,严格来说,也是跟他一样在危险边缘行走,无根飘零的人。
这也是季楹选对象的另一项准则——尽量选本质差不多的人。
假若牧防不是一见面就受伤危重的危险分子,而是身世纯白的良家妇男,再对胃口,季楹也不会碰一指头。
而且那时候的omega其实对牧防还存在一个天大的误解
alpha尤物般的性感,强烈的狼性,还有四平八稳的淡定的处事作风,都不像是个从未谈过恋爱,甚至从未对任何人感到过心动的白纸般的人该有的样子。
季楹想的也没错,叫谁对牧防的第一印象,也都会是“就算没有历经千帆,也该是经验丰富”才对呀。
“”虽然没有恋爱的经验,可牧防是绝顶聪明的人,怎么会听不懂omega的意思。
其实牧防下意识是想拒绝的,因为他身份特殊,任何人靠近大概都会惹上危险,甚至是死亡。
不过按季楹的意思,他们这关系也不会存续很久就是了
牧防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看着近在咫尺的omega,他就这么答应下来了。
无所谓吧,反正很快也就会分开,有花堪折直须折,不知道放在这里有没有问题,就当它没有问题吧。
再回想起来,牧防只能说心动真是蛮不讲理,而跟心动之人在一起的那些时间,则更如洪水猛兽,吞噬人的心志和理智,在巨大的甜蜜浪潮中,晕得找不着北。
他们两个真的相携去看电影。
边缘小镇里的环境、设备一点也不精良,来看电影的人也不多,位置大片大片的空着。
但在炎热的夏夜,这却是一件好事,反正来看电影的恋人也不真的是看电影,他们在来人稀少的黑压压的影院中接吻。
关于牧防恋爱经验其实为零这件事,季楹没有专门提出来过,alpha也就没有专门的解释和澄清。只是这实战中一操作,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alpha的吻技十分生涩,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技巧,所有的一切都由季楹带动、调和,所以第一次接吻结束后,季楹问他:“阿防,你跟别人接过吻吗?”
牧防摇头,唇齿间留着薰衣草的味道。
“哦,那我知道了。”他竟然成了牧防的第一个恋人,这是季楹没想到的,不过他一向不是注重这些的人,生涩也罢熟练也好,都只是经历的不同。
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牧防生涩的回应,让他感觉到甜。
说起来也真叫人想不到,这么凌厉凶悍又充满狼性的alpha,接起吻来居然这么甜。
48
他们也有一起去看一场音乐会, 在季楹谈完小生意后一起在隔壁小镇的商铺间乱晃,吃的喝的都买上一点。
然后去海边看落日,脱了鞋袜在柔软的沙滩上走。
夕阳没过海平面的时候, 橙色的光晕从山海夹层中透过最后一丝,在最后一丝光晕的照射下, 他们又开始接吻。
牧防从没想过, 谈恋爱的滋味竟然这么好,不开花的铁树苗也有一天会像走在云端上,轻飘飘甜丝丝的, 就算知道这是一个梦, 就算知道这还是一个有时限的梦,他也会生出一点点不想醒来的念头。
到了晚上, 他们也会滚床单。
第一次相对时,alpha还显得有些局促,昏暗的床头灯光下, 他都不敢直视季楹。
但一想到自己是A, 在上面的人要是羞涩扭捏,这事儿还怎么进行得下去。
他得打起精神来。
却不想omega只是叫先冲洗完身体的他先到床上去,“你在被窝里等我,我马上就来。”
季楹穿着宽袖但贴身的浴衣走出来,淋过热水的皮肤白里透着粉,像三月里最娇嫩的樱花, 就连脚趾的趾尖都粉嘟嘟的。
他看alpha的头发没有完全吹干,发梢上还沾着湿气, 便随手扯一块毛巾, 让人坐起身来,坐到床边的草莓垫子上, 而他则倚在床边,用毛巾给人擦头发。
omega的动作十分轻柔,就像猫咪的肉垫在轻轻地蹭,但也着实是引诱的利器。
牧防都觉得季楹的手指不是隔着毛巾抚摸在他的头皮上,而是抚摸在他的心田,不断地挑动着。
心水不断地被搅出波澜。
忽然,耳朵根后一热,是omega靠近过来说话:“你以前尝试过这件事情吗?知道该怎么做吗?”
牧防脸色一红,他知道季楹说的是什么事,而他也确实没做过,所以摇摇头。
而omega却似很满意,唇齿含笑:“那就只好我来教你咯,你愿不愿意呢?把自己交给我。”
季楹虽然是omega,可在床事上历来是在上的一方,牧防的生涩是最好的过渡,免得两个人可能还会因为上下的问题争执一番。
果然,alpha只是稍微考虑了一下,点头同意了,“好”
牧防在爱里是盲目的,这或许也可看作身为alpha,天然的对自己心爱omega的宠溺。
只不过是上下而已,他要在上,就让他在上喽,只要他高兴就好。
季楹捏着人的耳垂,难免也会被这样乖巧的alpha弄得心软软,他温柔地开始亲吻怀中的人,从眉毛到耳后骨,再到脖颈,他实在很喜欢在花圃里捡到的,意外出现在他生活中的这个人。
一夜过去,两个人相拥而眠,昨晚进展到最后一步后,季楹还体贴地起身,给接受他的alpha做事后清理。
他确实是个优质的情人。
相拥而眠的早上,牧防是醒得更早的那一个,但因为跟omega身体交缠得太紧密,他不好动弹,免得把人弄醒。
听着人浅浅的呼吸,alpha就维持着最初的姿势,静静地用眼光描摹眼前这张脸的轮廓。
看着看着,他心头生出一个好像有些疯狂的念头,反正留存家族血脉的孩子他是一定要生的,那不如请季楹来帮这个忙。
自花授粉是做不到了,即使是末世代的生物学技术,要想孕育出一个生命,也必须两方细胞和基因的结合。
这意味着,牧防要想生下一个孩子,就势必要向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人“借种”。
季楹是他暂时的伴侣,也是他现在最喜欢的人,如果季楹愿意帮这个忙,那就是最完美的结局了。
至于,牧防为什么非得自己生个孩子,这事儿就得从他的母亲第一次跟他聊起珍贵的家族遗传基因说起。
牧防的母亲名叫牧槿,打从牧防记事起,他就是跟着母亲一个人生活。
他的家庭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因为家里没有爸爸,母亲也从没跟他提起过爸爸,小学的时候他问过一次,牧槿捏着下巴做出思考的状态,然后一本正经道:“可你是妈妈一个人生的,你只是妈妈一个人的孩子,妈妈才不要跟别人分享呢!”
后来随着年龄增长,牧防知道人是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就造出一个孩子的,也领悟到,他的亲生父亲估计是个绝世大混蛋,大渣男吧,所以妈妈才绝口不愿提起。
那倒也没关系,他的母亲已经给了他足够多的爱,他拥有的,一点不比其他家庭的小孩子少。
而且他的妈妈还很聪明,在洲城的一家小诊所工作,虽然诊所规模袖珍,但好多人都夸他的妈妈是天才,在制药方面有独到见解,如果参与到星际高层的研究中,一定能助力蓝星药物学研究取得重大突破。
可惜牧槿似乎志不在此,她说只想跟儿子过普通的太平日子。
后来牧防才知道,母亲不是轻贱才华,不是不愿拥有卓越的成就,而是她自己身上的基因,正是所谓“取得重大突破”的最好原材料。
当然了,因为基因是遗传的,所以现在的牧防也属于这种原材料。
牧槿作为药物学方面专家,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也正因为她足够聪明,在觊觎者尚未下手得逞前,先从原先的岗位溜了,曲曲折折来到洲城的不起眼的小胡同,隐姓埋名,小心翼翼地生活。
可是在牧防16岁正式分化之后,牧槿面对第二性别为alpha的儿子才和盘托出:“我们是特殊的一支种族,我们身上的基因,属于3S+级的alpha,非常珍贵。”
所以在不被人发现的同时,也要努力将这种基因留存下来。
“这是对生命共和的尊重,我一向主张如此。”牧槿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16岁的小牧防问过她,那是不是母亲生下自己也只是为了留存生命的共和吗?
就不是因为爱,不是因为和这个世上的某个人产生了感情吗?好像那才是最通顺的理由。
“”牧槿却只是沉默,不置可否。
母亲不说,16岁的牧防哪会知道自己的身世是否隐藏着更复杂的真相呢,他只留下一个被强化的大体概念——要把自己这一支携带SSS+级alpha的基因流传下去。
那怎么做呢?无非就是找个omega生孩子,或者干脆自己生。
alpha是不具备怀胎和生育的条件的,可是牧防过去的二十几年中又从没对任何别说omega,任何性别的人有过好感。
让他为了“传宗接代”这类目的找个omega给他生孩子,情感和道德上牧防都不会接受。
所以上了大学,加入了WING组织后,他自己去医院植入了孕囊,为的就是什么时候时机成熟,自己生个孩子。
看着眼前还在熟睡的omega,他觉得,成熟的时机应该已经到来了。
季楹只会在这边的庄园待一两个月,他回去之后,他们短暂的情缘也就到期了,这是两人说好的。
算算日子,剩下的没几天了。
alpha在又一次滚床单的时候,紧紧搂住覆于自己身体上之人的脖颈,好像是不让他起身。
季楹倒也乐于跟他这样互动,亲了亲人的鼻尖,“怎么了,今天突然这么粘人。”
“”牧防狼一般的眼眸,那一刻竟是像湿漉漉的狗狗眼,他也觉得很难开口,可终究是需要开口的,“季楹,你标记我好不好,真正的标记,会生小娃娃的那种标记。”
49
“我需要一个孩子你别问为什么, 我有不能说的理由”牧防携带的3S+级alpha基因,确实是一个不能外露的事情。
反正他妈妈是这么跟他说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SSS+级alpha太珍贵了, 也太稀有了,蓝星军方的秘密部队削尖了脑袋地全星际搜罗这种alpha。
因为这种alpha的精神力、体力、整体战力都是绝妙的存在, 加以利用和引导, 每一个都能成为大杀器,军方不就需要这种武器的吗。
也正如牧防和季楹谈过的那样,这种品类的alpha太少了, 目前只剩下唯一的一支族人, 大杀器没办法批量生产,那该怎么办?
提取他们的基因, 批量复制,人工培育就是了。
牧槿本身就是这方面的专家,她知道这种计划有多疯狂, 也毫不怀疑野心膨胀的政治家会毫不手软的投入实践。
所以他们的血源和基因不可暴露, “在侥幸逃离到洲城之前,我已经被其中一个野心家盯上了。儿子,保护好自己,别走你妈的老路。”这是牧槿对牧防的忠告。
不过,万事也不是没有例外。
再后来季楹问alpha为什么选择孕育一个孩子,alpha还不是把八九不离十的实情告诉他了。
现在坐在床头摸着隆起肚皮的牧防, 一边回忆明明没过去多久,可想起来却仿佛好遥远, 因为这其中实在马不停蹄地发生了太多事的13个月前, 一边发现自己的心态改变得好明显。
他更爱季楹了,也更信任他了。
天大地大, 除了去了天堂的妈妈,知道他身上携带3S+级基因以及一定要生个孩子的理由的人,只有季楹了。
也许alpha还有其他的好朋友,但从这个意义上讲,季楹才是现在他最密切的人,也是唯一的人。
思绪再接回13个月以前。
牧防搂着omega的脖子,眼神躲闪不敢看他,低低的声音跟人保证:“你不用担心的,我知道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只是短期,你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是我请求你这么做的。”
“我不是在坑你,也绝不会用小孩儿把你套牢,我我就是真的需要一个孩子。”
alpha保证得十分恳切,季楹也相信他不是要玩什么仙人跳的虚招子,因为他知道alpha是WING组织严格招收层层选拔的刺客部的杀手呀,这种身份的人给自己弄个孩子,纯纯就是套个累赘。
不可能是坑他的,要坑也第一个坑的是牧防自己。
可是这种奇怪的请求,季楹倒也是第一次见,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答应了去,尽管他只需要提供一个精子。
但季楹也没有问alpha要这颗精子来具体做什么,凡是私事的范畴,他都会小心的不去沾染。
露水情缘就必须足够露水,这也是季楹的处事原则。
想了很久,omega没有答应下来,牧防知道他是有所顾虑,便只能在之后的情事中更加主动,并郑重保证道:“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而往往这样的人,是不愿意在世上留下羁绊的。”
这一段属于alpha的现身说法了,如果不是身上带着这种血源,他会永远孑然一身,远离所有羁绊,一心只完成他的使命。
“那你就当是我请求你帮我一个忙,之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这个孩子也不会。求你了季楹。”
事实上呢,以季楹的作风,尽管表面上看上去亲和好说话,一张甜美的omega的脸,仿佛在人间播撒爱和温柔的天使,但原则性上的事,是绝对的强硬。
他连稍微长期一点的情感都不愿也不能与任何人建立,现在有个人要求他生孩子,按理说是一百二十万个不可能的。
可是季楹却突然重点一偏,直视着人的眼睛问道:“为什么要是我呢?精子每个男人都有,生孩子每个男人都能配合,为什么要是我呢?”
是啊,这段露水情缘结束之后,alpha大可随便再找个什么人,叫男人配合生孩子,这不专业对口么。
但是能让最心爱的人配合,谁还会想要别人。
“因为”牧防其实没专门考虑这个问题,但现在尝试着考虑,并尝试着把答案说出来,“因为其他人我又不喜欢,不然植入孕囊的第一天,直接顺便就把这事儿办了,可是哪有那么简单”
嗯哼~这下子季楹满意了。
他发现自己应该是真的蛮喜欢这个萍水相逢的年轻的alpha的,绕来绕去就是想听人一句表白。
是表白,不是请求,也不是郑重的保证。
而且季楹也不得不承认,“其他人我又不喜欢”八个再简单不过的字,他竟是因此而生出久违的欣喜,床伴一代一代更迭,他许久没有这种感受了。
最原始的喜欢和相互吸引,就是最没道理可讲的。
甚至在这种糖衣的包裹下,一次原则上的破例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了,左右alpha也保证不会打扰他的生活,那一别两宽之后,帮了忙也像是没帮。
只不过季楹需要再加一层保险,“从今往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我也不会记得现在所发生的事情,这一点,我必须向你说清楚。”
然后两个人相当于立下一份口头的契约,契约标记,契约怀孕。
一切按合同走,互不干扰,各取所需。
只是那时候的牧防当然尚不明白omega所谓的“不会记得”是什么意思,只能简单的理解为季楹会将此事抛之脑后,将来有人提起,他也会当没发生过。
这样也好,牧防觉得这种态度是最省事儿的。
再然后,两个人再度贴合,进行了真正意义上的标记——先前的几次滚床单,只是单纯的情事,季楹一直没有向alpha后颈的腺体下口,而现在下了口,也就有了形成胎气的先决条件。
“可即使我标记了你,也不一定就能怀上呢。”
正式标记过后的第二天,季楹一边给自己冲泡早餐要喝的咖啡,一边跟alpha坐在餐桌相邻的两个椅子,三天之后他就要返回西市区了,下次再来这个庄园,也不知是猴年马月。
对了,就算他下次再为了什么任务而需暂住庄园,也已经不记得这时候的事情了吧。
“多标几次,还剩三天呢。”牧防倒是十足的实干派,一次标记不一定成功,那就竭尽可能的做到最多次数,力求成功。
omega都气笑了,弹他的脑门,“说得轻巧,想累死我!”
牧防叫他说得也有点不好意思,只能抿着嘴偏过头去,侧面的身影都是害羞的形状。
不过这个问题也不需要太担心,植入孕囊的时候给牧防做手术的医生就说过,虽然他是alpha,但植入孕囊后相当于改造了一部分身体的结构,那按照omega的身体标准,他其实是属于易孕体质。
所以两个人分开后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牧防就开始了一点轻微的妊娠反应,一检测,果然是怀上了。
而在分别前夕,他俩还是和正常恋爱中的情侣一样,同进同出形影不离,两个都不是矫情的人,何必把必然的分离弄得悲情呢,不如维护着画下圆满句号。
甚至,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季楹还问起牧防之后的工作计划,毕竟:“如果要生小娃娃,你大概要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至少得需要十个月吧。”
牧防点点头。他还没考虑这件事,遇见季楹是个意外,决定就这么留下一个小娃娃也是意料之外。怀孕期间是不能再接组织安排的任务了,他还得去请个长假。
至于工作计划其实也不用太精密地计划,他身上技能蛮多的,想当个稳定的打工人不难。
季楹那时候都不知道alpha拉花、调酒的技艺那般专业,从怀里拿出一张名片来,放到餐桌上,“如果找不到的话,可以去这里试试。不过也一定行,这里标准很高的。”
黑金样式的店门名片,那是牧防第一次见,仔细一看店门的名字,是一个单词,MARC。
50
要问季楹那时候为什么给alpha自己酒吧的名片, 为什么明明自己就是MARC的老板,也说了两个人再不相见,永不打扰, 还又拿出张名片来。
这不是暗戳戳的出尔反尔吗。
都说了情缘结束,你让他来那里应聘, 不就是让人又见到你么。
其实呢, 季楹是低估了alpha对自己的感情,想来一段萍水相逢的交集,于他们这种无根漂流的人来说, 应该很快就忘了。
而且他也着实是心软, 当下他并不知晓alpha其实是技多不压身,想到人之后有可能大着肚子但找不到工作, 季楹便难免起了恻隐之心。
他承认的,他是挺喜欢牧防,那谁对自己喜欢的人陷入窘迫困境而能无动于衷呢?
他是想用这张名片卡成为alpha的一层保底, 因为黑金卡面是只有他这个老板能够使用的, 在MARC之中,这不仅仅是一张薄薄的名片,更相当于一张通行证。
不过老赵收人的标准严要求高,通行证不一定顶用。
所以说只是一个“保底”,也算是求个心理安慰吧。至于后来牧防真的凭借高超手艺进了酒吧做了酒吧,时常跟季老板同处一个屋檐下, 便是后话了。
alpha看了看桌上的名片,又看了看季楹的脸, 似乎是在犹豫收与不收, omega倒也不勉强:“这是我朋友开的店,收不收看你。”
牧防犹豫了一会儿, 他倒不是介怀这是不是和季楹有关的人开的店,相反,人家的热心帮助,他是很愿意收下的。
让日子过得更好一点嘛。
问题只在于,看名片卡上的地址,这间酒吧应该是在港城的市区,他还没有决定请了长假之后要到哪里居住。
他从没来过港城,多少要一点时间思虑。
最终,alpha决定收下,反正他整个高中都在咖啡店打工,做酒保的话都不用实习了。
“谢谢你。”alpha向omega道谢,至此,那段意外相遇相伴的时光,随着季楹在庄园囤积物资的任务结束而一并画上句点。
随时想起来,都感觉是撞了大运,上哪儿偷来了一段根本不真实的时间。
如果不是随后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牧防发现自己怀孕了,他都要怀疑那是他自己发的梦境,那个人也只是存在于梦境中的幻象。
可是肚子里住了个小生命,它便是最有力的证明。
和自己短暂恋情的恋人分开的那一天,天色晴朗,阳光明媚,前些日子还在湿淋淋的阵雨一场接着一场,今天却是大放晴空。
季楹还蛮高兴的,他喜欢这种天气,尤其是在分手的时候,和平结束、各生欢喜,没什么好阴雨连绵,浇着忧愁的。
他从车库中开出自己的爱车,一路朝港城的市区驶去。
这一路上外面的风景变化显著,从边缘地带的荒凉,到郊区的有序静谧,再到市区的热闹繁华,如果说季楹有最感性的一面,那就是目睹这种风景变化时,会分出一点心情去体会。
说到底,和牧防的分手,还是触动了他一点多愁善感的,连顶多两个月不见的道路风景都能触动他“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的感悟。
因为变化才是永恒,就不用为聚散而感到遗憾了。
但季楹自然也不是个玻璃心,千锤百炼过的人,就算有难掩的多愁善感,也顷刻之间调整好,并且从源头斩断。
omega驶入市区,但来的不是西市区,而是南市区。黄齐颜的豪宅就在南市。
黄少狡兔三窟,但季楹提前发信息问过他了,今天人在南市区的家里。
一进门,身穿睡袍的黄齐颜就在低调奢华的长沙发上等他,古朴而有质感的茶几上泡了上好的茶水,最近黄少的高雅爱好就是学习茶艺和插花。
已经凉至八分烫的茶水在omega进门的瞬间达到最佳入口的口感,黄齐颜招呼人道:“不喜欢喝酒,就请你品茶了。”
其实他还想吐槽,季楹这货一回来就扰乱他的生活。
本来优雅多金的钻石王老五是在和约会对象共度良宵,然后准备一起享受一个美妙的清晨的。
可季楹传来简讯,要一罐他们秘密基地新开发的药物,还亲自上门来取。
黄齐颜便只得打发了约会对象,随便套着睡袍,也懒得打理形象了,只等季楹上门。
黄少狡兔三窟的其中一间,位于东南边的郊区,那里也人迹罕至,废旧工厂林立,黄齐颜在那里有一间房子,不过基本不供他个人居住,而是他们SWORD遗留下来的残党进行药物研制的基地。
SWORD初初现世时,五花八门的药物研究,也是闻名蓝星的招牌之一。
只不过现在余留的人手,当然不可能复刻从前一星半点的辉煌了,只能做一些微小的研究,挣点小钱。
这其中就有一项,黄齐颜给它取名为“时光胶囊”。
为记忆所苦而不能自拔、抽脱的人何其之多,如果记忆也能筛选,只留下良好的部分,而想忘却的自可直接忘却,该多好呀。
这便是这项药物研究最初的设想,最早的点子还是季楹提出的。
omega就异想天开的顺嘴一说,黄齐颜却在当中看到了商机,如果这种药品真能做出来,那还不直接被大买特买,应该所有人都会有类似需求的吧。
只是技术操作上的难度大些,要配合机械分辨大脑中哪些记忆是不良的需要被消除的,而那些记忆又是需要保留。
虽然理论上行得通,但整套流程始终没有在哪一个具体的人身上实践过,而且药效是长期短期,用过后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这些统统都是未知数。
也是时光胶囊上市的最大阻碍和风险。
这下子,季楹带来解决办法了,“找个人实验一下不就行了,比如我。”
黄齐颜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而放大后的眼眸里装着惊诧,老天爷,季楹可不是个甘当小白鼠的人,他一向爱护自己的身体和生命,总说自己的头脑价值千军,所以连喝酒后酒精的麻痹都不喜欢。
可这人又疯得很,只要下了决定,就什么东西都搭的进去。
他提出试药,绝对不是为了区区上市挣钱,而是想要忘掉什么东西?穿一个裤衩子长大的,黄齐颜就是这么了解他。
所以黄少问道:“你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有什么好‘忘记’的?”
季楹当然不会把和陌生alpha的露水情缘告诉黄齐颜,说好了的,他们两个都谁都不能告诉。
omega随便编了个借口,他的舌灿莲花,口头编一篇满分作文都行。
只是老黄一听就知道是鬼扯淡就是了。
但也没有办法,不是说了吗,季楹疯得很,他要做的事,你可以质疑,但永远无法阻止。
何况黄齐颜还是惯着季楹的,omega私人的事儿他不会干预,所以这从没有人试过的“时间胶囊”完全体还是落到了季楹手上。
他吃下之前还问:“这药效是永久性的吗?应该是的吧,不会突然什么时候又把忘掉的想起来吧。”
黄齐颜也没有把握,“谁知道呢,说了没在活人身上实践过呀,你是第一个的勇士。”
“按理说药效是不会反复的,但如果有别的药物刺激,或者受到外力冲撞就不好说了。等你给我提供数据呢。”
季楹嘴角微扬,一口将胶囊吞下。
他践行了承诺和约定,把和牧防有关的那一两个月的记忆通过药物消解了。
怎么想得到呢,alpha真的来MARC应聘了,高标准严要求的老赵也欣然将人带到一众同事和老板面前。
只是那会子的季楹,瞧年轻的alpha便真的是个陌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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