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的地也在桃花村集中的田垄跟前,当陈老汉带着严龙舟到自家地跟前时,周围的男人和汉子们都愣了一下。
“这谁啊?”众人小声问,但没人开口问陈大壮。
陈老汉便当没听见,径直领严龙舟到了自家地里。
“就这了,哎……前两年天儿不好,晃了两年,现在这地里硬的和石头一样,幸好下了场雨……”陈老汉话说一半赶紧打住,看了眼严龙舟,他倒是半分不介意,已经开始试着用锄头开挖了。
“还成,不用牛和犁耙,我就行。”
陈老汉惊讶极了。
不够看了眼严龙舟的这身体格子,也倒是说得通了,不过想到这儿,陈老汉忽然想问问他个事儿,只是他还没开口,不远处,陶村正就在喊叫了:“诶!陈大壮,你来一下。”
陈老汉见村正叫,“我先过去一下。”
严龙舟点头,自己则开始挥起锄头开地了。
见陈老汉走了,从刚才开始就有些好奇的男人围了过来:“那谁,你是陈大壮家谁?”
严龙舟淡淡看了他一眼:“咋?”
男人:“问问嘛,陈大壮一般很少和村里往来,这倒是稀奇,你不会是陈家找的女婿吧?”
严龙舟言简意赅:“是又如何?”
“哎哟喂!还真是啊!你是不是姓严?”
那男人立马兴奋,严龙舟皱了皱眉:“你想说啥?”
“你还不知道吧,村里现在都在传,月牙镇柳里正的儿子看上蜜娘了,前几日还找人来提亲呢!可是那柳家和沈家早就定亲了!你说说这,不是丑事一桩吗!昨个儿那沈家人还去陈家闹呢,然后那个媒婆出来圆了,也是你家找的那个吧,拿你堵嘴呢!非说没提过柳家的事,当全村都傻子呢!”
严龙舟眯起了眼。
“兄弟,我这也是好心提醒你,陈家的情况本来就不好,陈蜜娘要是和外面的人再不干不净……
哎哟!”
这男人话还没说完,忽然叫喊了一声,低头一看,严龙舟的锄头不知道啥时候凿他脚背上了,只是没用尖的那头,不然估计他脚就没了。
严龙舟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啊兄弟,听你说话入了神,没注意。”
那男人怀疑严龙舟是故意的,但对上这身腱子肉也不敢吭声,“没、没事……”
他还想说啥来着,不过严龙舟已经没打算搭理他了,转身就去继续犁地,那男人讨了个没趣儿,转身回去了,走的时候还嘟囔:“看着个子高,不过是个蠢货……”
又过了一会儿,陈老汉回来了。
当他走到自家田里时,登时惊讶地话都不会说了,严龙舟的速度几乎都能赶上一头老黄牛了,瞬间犁了三分地,翻过的地和旁边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眼就能瞧出来用心了。
陈老汉笑呵呵走了过去:“大龙啊,可以了可以了,回去吧。”
严龙舟擦了擦汗:“没事,我还能干完。”
陈老汉笑道:“不着急不着急,我刚看了眼,今天晚上还要下雨呢,等雨水再来,到时候更容易翻。我明儿还想去买点种子,一起就给播了。”
严龙舟点头:“那明天我还来帮您。”
陈老汉乐呵呵地和严龙舟朝回走,刚走几步,刚才那个男人就扯着嗓子喊:“兄弟!你可千万别当冤大头啊!”
陈老汉脸色一变看向严龙舟,只见他面色毫无变化,陈老汉皱起眉又看了眼那男人,认出了对方——桃花村有名的痞汉子汪德胜,这厮去年还腆着脸上门求娶蜜娘,可谁不知这人是个懒汉,头一个婆娘因为过不下去都跟人跑了,竟还想娶蜜娘?!
当天就被陈老汉用扫帚赶了出去。
陈老汉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他又看了眼严龙舟:“大龙啊……这人……”
严龙舟看向他:“咋了叔。”
陈老汉:“没、没啥……”
两人继续往前走了几步,陈老汉终究还是没忍住,转头对严龙舟道:“大龙,刚才那汪德胜是不是给你说啥了?”
严龙舟依然波澜不惊:“柳家的事,我知道。”
陈老汉:“!!!”
“你咋知道的?”
“爹说过了。”
严龙舟回想起今天早上来桃花村的路上,老爹就将那日进城在葛家的事说了,还问他介不介意。
严龙舟脚步本来急匆匆的,闻言却是一顿。
他当下第一反应不是什么介意不介意,而是回想了一下第一次进城遇见蜜娘的场景。
她在那柳家门口据理力争来着。
严龙舟听力好,当天的事情他都知道,也记得柳家小儿子那个只有男人才看得懂的眼神。
他没回老爹的话,只是问:“蜜娘啥意思?”
严老头当时翘了翘胡子:“我咋知道!那媒婆只说了一句陈家姑娘没啥意愿,是那柳家的糊涂昏了头。”
严龙舟当下没说什么了。
不过现在,他又问了一句陈老汉的意思:“蜜娘对这事咋想?”
陈老汉连忙道:“蜜娘一开始就不打算应的!是我,是我太没用了昏了头,大龙啊,你理解一下叔,我就这一个女儿,是万分想将她托付给一个好人家……事到如今,叔也没必要瞒着你,我女儿是顶好的,只是我们家太穷了拖累了她……这孩子懂事,之前不想嫁人就是舍不得我们爷俩,还说要招个上门女婿……不过我是当爹的,肯定也不能见她犯糊涂去,所以才厚着脸皮去了柳家……叔可以保证,蜜娘和那柳家……”
“叔,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陈老汉一愣:“好、好……”
两人很快回到了陈家,严老头正在院子里逗陈榆钱,旺财围着两人打转,蜜娘正在院中收衣裳。
“诶,这么快就回来了?”看见儿子回来,严老头还有些惊讶。
陈老汉道:“大龙真能干,比我快多了。”
严老头笑呵呵的:“是,他就一把子力气,大壮兄啊,你要是有啥事就直接喊他来干。”
陈老汉看了眼严龙舟,欲言又止。
严老头没注意:“那我们今天就走了,多谢招待啊!”
严家父子这就准备走了,陈老汉思前想后还是将刚才地里的事给女儿说了,蜜娘听完后一愣。
陈老汉叹气:“哎,那个狗日的汪德胜不知道乱嚼了啥舌根,我也拿不准大龙的主意,就问了一嘴,他只说他知道了。”
蜜娘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
村里的风言风语会传出来,这件事她早就想到了,世上最管不住的就是人的舌头。
“之前葛大娘不是说他们家知道了吗。”
陈老汉:“是啊,但也不知道你严伯伯是咋给他说的,更不知道刚才那个汪德胜说啥了。这孩子咋看上去也像个闷葫芦,我不好问的……”
蜜娘忽然道:“有啥不好问的,憋在心里还把人给憋坏了,我去问!问个清楚睡觉吃饭都踏实,他要是介意这事就算了,您也不必再多想!”
蜜娘说完转身就走,陈老汉都愣住了。
回过神赶紧追了出去:“诶、诶!”
蜜娘刚冲到院门口,陈老汉也迈出房屋大门时,父女俩都是一顿,严龙舟不知道为何忽然去而复返,高高大大的人往院子门口一站,一下子就堵住了蜜娘的去路。
严龙舟眼神直直锁定在蜜娘的小脸上,他也十分直接:“蜜娘,我有话想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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