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森对于他们的回答很是满意,露出了一个很是自得的笑容,然后回过头继续问程晚吟。
“这样,你还依旧坚持自己是对的吗?”
没错,他就是想对一位心智还不成熟的女孩子做一道残酷的心理实验。这只是本森一时兴起想要做的事。
他喜欢这样玩弄对方心灵。如果对方会因此臣服或恐惧,他会更加开心和兴奋。
这本质上是和王槿之之前询问对方名字是不同的。王槿之是想让程晚吟从自己的世界走出来,而本森却是想用舆论压力逼她崩溃,逼她认错。
程晚吟几乎被他问懵了。
程晚吟睁大双眼,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默数了三秒。她像是为自己打劲一般,一字一顿地坚定道。
“我没有错。”
“不,不对!”本森反驳她。“你有罪,孩子!”
他弯腰逼近程晚吟,浅色的瞳孔对视着程晚吟那双明亮的黑眼睛。
“我说你有罪,孩子!你知道吗!”
“回答我,你有没有罪!!!”
短暂的安静过后,空气弥漫着一股古怪奇异的气氛。所有人的声音几乎都消失了,连小声议论的声音都没有,静悄悄地一片。
“嗖!”本森在这之中似乎听到一道利物划破空气的声音。
“什么声音?”他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大约不到一秒后,本森喉咙中突然发出咕咚咕咚的古怪声音,像是刚烧开的水一般。
一滴比水还要黏稠一些的液体从脖子那里滴落,打落在他手上。
本森抬起手恍然一看,才发现那好像是血,自己的血。本森后知后觉地捂住脖子,然后摸到了一根尖尖的像是木枝般的粗糙硬物。
磅礴的鲜血从中飞溅出来,泛起一种从头到脚的彻骨寒意。
“我好像忽略了什么?”
红衣主教脑海中刚刚的景象如走马灯般快速浮现在眼前。他神情似乎有一瞬间的恍惚,慢慢抬头望去,一张冷冰冰的美人脸正在他头顶上方静静望着他。
四目相对。
本森身体一软,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哦,原来小孩刚刚手里牵着的是位女巫啊……”他最后想道。
王槿之看着被她杀死的红衣主教,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嘴角如同打开了一个新世界一般,流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她布满红血丝的眼球闪烁着,重新看向那些白袍巫师。“白巫们,回不去了……”
这还是王槿之头一次杀人。
走到了这个地步,就算王槿之现在想反悔回头,也已经来不及了。
“回不去了。”
刚刚在本森接近恋人、逼她认罪的时候,王槿之几乎震怒的,突发奇想的,将光盾术加持在那根快要报废的树枝上,然后便轻而易举地穿过了这位叫嚣“自己便是主宰”的人的脖子。
看吧,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人的生命就是这么脆弱。
[弘扬正义的反抗是无畏的,滤镜升级]
[当前值:4]
看吧,系统的滤镜都判定我没错。
王槿之嘴角的笑容再次扩大,双手穿过程晚吟的胳肢窝。在小家伙错愕害怕的神情中,她强行把她抱起,单手像是拿文件包那般夹在腋下,然后抬头恶劣地看向巴尼牧师。
那几位在教堂阶梯上站着的白巫们也皱着眉看着王槿之,纷纷斥骂着。
“肮脏的老鼠!邪恶的黑巫师!”
“谁给她解开圣言锁的!”
目前火焰没有燃尽,他们无法撤销这道屏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嚣张的女巫在他们面前杀害他们的人。
“嗨~巴尼牧师,你确定我是黑巫吗?”王槿之在众人的注视下,夹着程晚吟,往前走了几步。
刚刚还在叫嚣着烧死女巫的众人在看到领头人本森被杀后,纷纷惊恐地张大嘴巴,如哑火的炮仗般,一点声音都没有,连动都不敢动了。
“不要过来!”
骑士们挡在那些平民前面,将王槿之围得严严实实。他们的神情同样显得有些惊慌,对王槿之厉声喝道。
“后退!”
站在最后方维持平民秩序的威廉队长看着紧张兮兮的手下,拍了拍他前面的那位骑士的肩膀,示意他们大可不必这么紧张。
他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那位瘦弱得如同邻家女孩的女巫大人对他们并没有杀意。他不觉得王槿之有可怕,即使对方刚刚杀害了本森主教。
或者说,他就是故意失职的。
本森死有余辜。
如果说因为之前巴尼牧师与王槿之的对话,威廉队长现在对教堂的那些白袍牧师们还抱有迟疑的态度。那么,他对这位被王槿之杀死的红衣主教真的是不满已久。
甚至说,对方死了,他也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伤感,甚至还会举杯相庆。因为他深知本森英俊面孔后的另一面——知道他利用他的身份在背后做的一些肮脏事。
因为有些事还是威廉在牧师们的请求下,被迫帮本森擦的屁股,帮他向执法官处理那些敲诈、欺骗、讹索、受贿、男女通吃,乃至性(和谐)侵儿童等等罪行。
因为是主教,因为神权至上,威廉队长身上所戴的正义之剑都无法制裁他。
威廉总是想着怎么才能在不引起舆论的时候将对方杀死,得到的结果却是无解的,所以死在黑女巫手里便是本森恶魔的最好归宿。
“别慌,稳住!”
威廉队长皱起眉,想让其他骑士放松一些,但那些人依旧颤颤抖抖地用剑斜指着这位金发女巫,随着王槿之的前进而后退。
不过,还好没有人真正敢上前靠近王槿之。
“我是黑巫?巴尼牧师。”
王槿之歪了歪头,看着他们。反问着,她嘴角的恶趣味却更大了一些。
旋即,王槿之在所有人错愕至极的目光之中,将右手举起,露出一截皓腕。
“愚民们,看看!”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我是什么?”
一道比巴尼牧师之前释放的还要璀璨至极的亮光,自王槿之的手心中蔓延而出。
“我可是教廷总部来的圣使!”
不就是比圣父吗?谁不会?
说着,一个如同小太阳般明亮光球被王槿之从手中中心托举而起。顷刻间,温暖神圣的气息以她为圆心蔓延开去,很快便已经将平民们和高台笼罩在了其中。
“哼,故弄玄虚!”巴尼牧师嗤之以鼻,也举起了圣光术,抵消了王槿之一部分的亮光,但无法完全遮盖。
他因为探查术,因此可以很肯定王槿之就是黑巫,但没想到对方竟然不是术法中所说的巫师学徒,竟然是和他同等级,甚至是实力在他之上的巫师。
巴尼牧师不知道王槿之为什么想不开,没有任何挣扎地自愿进了地牢,佩戴上了“那个黑巫摘不下,只有麻瓜才能摘下”的那个圣言锁。
不过,不管王槿之脑子有没有坑,有圣言锁的存在,自己就依然占绝对优势。但他妈的,现在呢?那个女巫脖子上的圣言锁呢?
思及至此,巴尼牧师目光转向了王槿之腿边的那个犹太小女孩身上,突然明白了什么。那张苍老无比的脸上头一回流露出了后悔的神情。
他怎么就忘了牢狱中关的不止有女巫,还有这些平民?这些平民也是可以触碰圣言锁的。早知道,他就先把这些祸害弄死了。
但年轻白巫们可没有巴尼牧师的探测术。
他们不可能像巴尼牧师那般有先见之明,纷纷不可置信地看向王槿之那里。
“圣光术?这怎么可能?”
“她不是黑巫师学徒吗?”
“怪不得圣言锁关不住她,她就不是黑巫!”
“啊,抓错人了?”
“怎么是真正的白巫师?”
“圣使大人?!”
白巫们想到他们之前还趾高气扬地请一位巫师大人进地牢,便有些怨念地看向站在最前方的巴尼巫师,有些搞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
但看到巴尼牧师无比阴沉的脸色……嗯,他们也没有敢多说什么,反而缩了缩脖子,认命地重新看向王槿之手中捧起的小太阳。
对于他们来说,巴尼牧师是这个城市教廷分部里最厉害的人物。虽然只是一级巫师,但是比起他们这些巫师学徒,不管是资历,还是实力都远远碾压他们。
人家老人家明显和这位年轻的总部圣使有仇。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牵扯进去,已经拉满了对方的仇恨。
如果再得罪巴尼巫师,那就真要凉了。
“伪善的老骗子!傻叉!”那些年轻的白巫们在心里纷纷唾弃巴尼道。
如果真让他们选择,肯定不会选年迈、没有上升空间的巴尼老头,而是那位年轻的看起来似乎比巴尼老头还厉害一些的富有潜力的巫师大人。
但现在他们没办法,没得选,委屈巴巴还啥也不敢说。
年轻的巫师学徒们用着一种幽怨无比的眼神看着王槿之。
这位圣使大人什么毛病,把自己整得那么漂亮不说,特么还喜欢地牢一日游!装得那么像,糊得他们一愣一愣的!
比起那些白巫,那些面罩下的黑巫们的表情更为错愕古怪。
黑巫之间是有交视能力的。
她们能辨别对方到底是不是黑巫,但这位明显是死灵巫师的女巫竟然在她们眼皮底下,使出了白巫才会的魔法?
“什么情况?”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
骑士们率先被王槿之的圣光术说动,犹豫地对视一眼,然后在威廉队长的带头下,一个又一个地纷纷跪倒在地。
“红蔷薇骑士团,全体参见圣使大人!”
“欢迎您的莅临!”
他们虽然没有接收到总部什么圣使会来的消息,有点疑惑,但每一位骑士对教廷标志性的圣光术都深入人心。
白巫的圣法很严格,母本全部放在教廷看守最严格的图书馆内,非教廷出身的牧师根本没有机会学习。而且像王槿之这种不说咒语瞬发巫术的,只有伟大的圣使大人才做得到。
这些特征,对于他们可比那些象征性的白袍和白纸黑字的诰命更来得有威慑力——会瞬发圣术的人至少绝对不可能和教廷没有关系!
那些骑士们在看到王槿之手中托起的比巴尼牧师施展至少大上一号的小太阳时,便已经虔诚地将右手置于左肩膀上的位置,高声祝福道。
“愿您与主同在!”
平民们看到骑士们都跪了,也跟着单膝跪坐一团,纷纷喊道。“愿您与主同在!阿门!”
他们望着高台,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着。
教廷竟然把圣使当作女巫抓了?
信奉教廷的他们都感受到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但在积威多年的巴尼牧师看过来后,议论声却一下子就消失了。
在巴尼牧师转过去看向王槿之后,她/他们又悄悄看着他,议论起来。
巴尼牧师脸色一沉,不动声色地将双手拢在宽大的衣袖里,再以一种昂首挺胸的威严姿态走到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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