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王槿之的吟唱。
转眼间,还没有被火焰吞噬的人身前几乎都出现了一个光盾,甚至连那些女巫面前都有一道光圈般的东西。
这瞬发几百个光盾术的场面很是宏观,如同现实版的游戏般。高台上,没有一个白巫学徒以为这被王槿之改良过的几百个咒术,还是之前那个鸡肋的光盾术。
甚至巴尼牧师都以为这是神殿比较偏门的光系防御法阵。
好吧,因为王槿之短时间就学会白巫巫术的事,连他都认为这个黑巫和教廷有关了。
瞬发咒术,这是王槿之靠着上个世界突发奇想所产生的结果。她现在还不知道这是很天才的巫师才能做到的事。
连系统都对这没概念。它带多了天才妖孽,所以对王槿之露出的这一手习以为常,以为普通人也能做到如此,根本没察觉出这里面哗点。
所以一个瞎带,一个胡用,还真误打误撞搞出了这么看起来就很高大上的满满都是科技感的崭新魔法阵。当然,王槿之自己也不知道。
“魔法少女王大锤召唤你,光盾解除。”
系统瞎念,王槿之跟着瞎念。
然后,脑子里还在想怎么不念咒语、怎么瞬发巫术更快的王槿之,就被系统坑了。原本充满高大上气息、牛气冲天的氛围瞬间掉了一个档次。
这时候跟着系统脱口而出的王槿之,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卧槽,卧槽,统子你给我等着!”
听见脑海里系统的大笑声,王槿之知道自己又被系统耍了,脸瞬间黑得跟巴尼牧师一个度。但表面上她还是依旧仗着大家都听不懂汉语,神情庄严又神圣。
要不是情况危急,她都想追着系统,胖揍一顿了——让它知道为什么花儿那么红。
不过,没有人想到王槿之此刻所念的这些咒语根本没有啥用,连会点中文的巴尼牧师都在强记这稀奇古怪的咒语,甚至把她后面的那句“卧槽卧槽……”也记住了。
王槿之靠着她这得天独厚的天赋,瞬间按照上个世界系统教的模拟方法,在脑海构建出几百个栩栩如生的光盾术。
一个个光盾无需咒语便凭空出现,甚至连那些女巫面前都有一道光圈一样的东西。
因为划分得太多,这些光盾不复之前的金色,透明黯淡,像是冬天窗外悬挂的冰柱。所以更不像光盾术了。
同时,王槿之也感觉到自己大脑承受的莫大的负担,如同重锤暴击一般,剧烈地发出即将崩溃的疼痛感。
灵魂在急速变得虚弱透明。
黯淡到极致的金色光盾挡在那些白焰面前。
那些白焰的脚步并没有因为它的阻挡而停止,如同唱着地狱的歌谣,始终生生不息地在盾牌上剧烈炙烤着。由此可见,王槿之的光盾支离破碎是迟早的事。
王槿之只得在脑海里缓缓地按照神秘的顺序在那道符文上勾画。
不过,真正起效果还是她对药草敏锐的直觉。也正因为这些直觉,王槿之那比鱼还寒碜的记忆,才能把隐元宗记载的上万种药材区分得分毫不差。
在不断地高强度使用巫术,透支灵魂力,王槿之渐渐陷入以前的回忆中。
这是她的记忆。
记忆中,王槿之那位酒鬼师父就左手捏着酒葫芦,右手提溜着一味根茎状、晒得干巴巴的药材放在身穿初中校服的她面前,曾考校她。
“这是什么药材?”
老人背着手问她。
“不记得了。”
那时候,王槿之堪比金鱼七秒记忆的,并且还会选择性遗忘的记性,根本不记得这是啥了。
她闻言瞥了一眼,便继续撅着屁股在晒药材。甚至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把药材从师父那里抽过来,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嗯?有点熟悉。”
“臭丫头,这是白术啊!你又偷懒了!你怎么背的万草谱?”邱半仙抽起腰间的酒葫芦,气鼓鼓地敲了一下关门爱徒的脑袋。
接着,他又问她。
“你之前干嘛往李婶药方里添这味药?”
[哼,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是黄毛丫头的王槿之对他翻了个白眼,继续摆着药材。
她将乌黑的后脑勺对着师父。“因为我觉得放了会更好呀。”
“为什么这么觉得?”邱半仙也不恼爱徒爱答不理的态度,弯腰凑到她跟前,神秘兮兮地问。
“不知道,就是感觉啊。”王槿之耸了耸肩。
“感觉什么?”
邱半仙眼睛似乎有光,期待着什么。
这让王槿之有些烦躁,看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屋子,挠挠头,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啊啊,就是感觉啦!感觉!直觉懂吗?”
“哎呀,你让我讲,我也说不清哪,死老头!”
王槿之转过头皱着小脸,似乎被骚扰烦了,扭头看向自己的酒鬼师父,却看到邱半仙一脸复杂认真的表情。
王槿之顿时皱起浓密的小眉头,摆了摆手。“呃……老头,你干嘛用那种表情看我,好恶心啊。都说师娘她不可能复…”
但老头儿却没有计较她恶劣的态度,反而打断王槿之的话,告诉她。
“那位李婶康复时间缩短了一大半!”
“哦。”王槿之终于知道酒鬼师傅为啥不去喝小酒,反而找她了,懒洋洋地点点头。
“哦?你就这态度!”
邱半仙看到黄毛丫头那并没有什么变化的表情,气不过地又打了一下她的脑袋。“你改良了祖辈的药方哪,臭丫头!”
“啊!”王槿之捂着通红的小脑袋,睁着大眼睛,气势汹汹道。
“老头儿,我看孤寡老人可怜才陪你的!”
“你再用那破酒壶打我,我以后寒假暑假都不来乡下了!”
“我说到做到!哼!”
邱半仙揪着胡子,气急败坏道。“啊啊!气死老夫了!逆徒!”他脸上也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喝酒熏得,两个脸蛋红通通的一坨,很是喜庆。
师傅那声震耳欲聋的“逆徒”犹如在耳边,王槿之终于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她用拳头使劲锤击着如同被两股力量撕扯的脑袋,眉间隐约夹杂着深深的痛苦,看向还犹豫不决跑了几步,然后在原地等待她指令的人群。
“愣着都干啥吃呀!跑啊!”
话音刚落,光盾就碎了。
虽然王槿之匮乏到极致的巫术无法阻止白焰的前进,但依旧为那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争取了逃生的机会。
人群乱了。
其实在王槿之的提醒下,在场的大部分人都逃走了,留下来的就是一群脑袋比较死的人。但就这样,离火源比较近的那几个平民却依旧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不管他们是不是因为安逸惯了想凑热闹,还是对王槿之的话抱有迟疑的态度,亦或者是打心底里虔诚信任巴尼牧师,导致他们的动作慢了一拍。
但,这一拍是极其致命的。
虽然因为王槿之的事先提醒,他们警觉地避开了火焰,没有直接接触。但他们的衣服却依旧在炙热的空气中突兀自燃起来。
就如同白焰突然跃迁到了他们身上一般。
几个人很快便在地面像是脱水的鲤鱼般痛苦翻滚着,痛哭流涕,嘶吼谩骂。
明明刚刚起哄叫嚣,兴奋地观看女巫火刑的他们,下一秒却被这些给他们带来快乐和安全感的火焰吞噬。
挣扎的时间甚至还没有他们所厌恶、瞧不起的女巫一半长。
风吹过,只有原地那几撮黑灰和四五节还在空气中倔强燃烧的腿骨。然后,那些白焰如同有生命一般,依依不舍地离开他们,跳动到其他地方。
所有人都跑了。
王槿之摇摇生疼的脑袋,趁乱混在平民中,一手像是提溜小鸡那般,提溜着发着高热的小孩的衣服,也朝城外快速飞奔着。
滚烫的空气中能闻到一股刺鼻、恶臭、令人发呛的味道,有点类似于生肉被烤焦的味道,又夹杂着棉布、木枝、瓜果炙烤后的味道。
热得令人晕眩。
摇摇晃晃、起起伏伏中,王槿之没发现她肩头的小孩被摇醒了。
“女巫姐姐?”
程晚吟从王槿之怀里抬起头来,黑色的大眼睛迷糊着看着高台上那几位高高在上的白袍人。耳边是风儿呼啸而过的声音,就仿佛一切被暂停重启了一般。
燃烧的空气、汗透的衣服、禁锢身体的胳膊、冰冷的怀抱、不时蹭到脸边的金色长发,一切一切无不告诉她这并非她的梦境,而是现实。
很奇怪的,明明是一直以来程晚吟最恐慌的事情。所有噩梦都变成现实。但因为这次身边有人陪,她似乎并不觉得害怕。
耳边渐渐就只剩下女巫姐姐快速行进的声音。
没有呼吸。
没有呼吸声。
如她所想得没错,女巫姐姐早已经死了。她是死灵巫师。
然后……
程晚吟远远看着高台上依旧身上没有一点冰冷黄绿光的和蔼的老爷爷,以及他旁边冷色又深沉几分的那位学徒。
同时又似乎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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