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不理人
石野第二天就归了队, 为了躲着江池骋,他还特意申请了住宿,把家里猫托给了一个朋友照顾。
见到教练, 他本以为会挨一顿批,不料教练非但没批他, 还关心他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不要逞强之类的,石野有点尴尬,他也不知道江池骋跟教练是怎么说的,就点头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会影响训练之类。
上午的训练教练没给他安排很多, 就让他找找状态,石野主要是收拾了一下宿舍, 一间四个人, beta和beta住在一起,石野收拾完差不多到饭点儿, 罗庆喊他一块儿去吃饭。
正巧手机也振动了两下, 石野点开, 是江池骋发来的消息。
0.o:中午你回来吃饭吧?
0.o:我做了饭。
0.o:[图片].jpg
0.o:好想你啊,一会儿不见就特别想。
0.o:[小猫贴贴].jpg
图片是拍的饭桌,上面摆了四菜一汤, 水果还摆成了心形。
石锅烤肉:我和朋友一起。
他回完消息,飞快退出按下了静音,把手机揣口袋里和罗庆一块儿出了门。
虽然那天晚上, 江池骋逼他答应跟他在一起, 但石野心里压根儿就不承认这个男朋友,昨天之所以没当人面反驳, 是碍于床上的心理阴影,加之他身体还没恢复,要吵起来了他肯定打不过他。
装装样子已经是他能忍受的极限了,要他跟一个alpha说什么喜欢啊爱啊的,他想想就膈应得慌,更何况还是个骗了他又强了他两次的alpha。
但照江池骋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打算先拖两天,再找个时间跟人电话里说清楚,见面就算了,他觉得有点儿危险。
好聚好散,就是他们最体面的结局。
石野逃避似的,回完那条消息,就再没看手机,下午训练把手机锁柜子里,等再拿出手机是晚上买饭需要付款的时候。
尽管已经做了心理准备,石野解锁屏幕时还是被惊了一下。
两百八十三条新消息提醒和六十八通未接来电一起弹出来,手机直接卡死了半分钟,石野掩耳盗铃的啪一下按死,借罗庆的手机付了钱,直到把饭端桌上,他才又悄么声打开。
成串的的消息蹦了好几分钟才蹦完,石野点开,一划都划不到头,他只看了最新的几条,是十几分钟前发的。
0.o:办理住宿不和我商量一下,你觉得合适吗?
0.o: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0.o:前天晚上是我太过火了。
0.o:我保证不会再那样对你。
0.o:食堂的饭菜是人吃的吗?
0.o:我给你做饭。
0.o:你回来住。
最后一条是三分钟前。
0.o:六点半了。
0.o:训练完给我回个电话。
石野点开输入框,咬着筷子输了几个字又删掉,不知道该回什么,刚要划出去时,屏幕突然弹出一条通话提醒,石野手一滑,按了接通,视频通话的弹窗跳出来,江池骋戴着眼镜的脸映入屏幕。
石野不好再挂断,也不好装看不见了,他站起来:“你等会儿说话,我借个耳机。”
他指了指手机,朝周围询问地看了一圈儿,罗庆掏出兜里的蓝牙耳机递给他,石野接过来,戴上:“我接个电话,你们吃完先走。”
石野预感要吵架,出门走了好一会儿,找了个偏僻没人的地方,江池骋说看不清他脸,石野朝四处看了看,到一片路灯下坐着。
他不知道跟alpha要说什么,就等着alpha跟他说。
江池骋像是趴在了床上,摘掉眼镜,长发散下来,眼里有点血丝,不显凶倒显出几分脆弱。
他一瞬不瞬望着石野,揉了揉眼睛:“训练结束了?”
“嗯。”
“吃饭了没有?”
“刚才在吃。”
江池骋抱着枕头:“我想你了。”
石野不知道说什么,别开脸,又嗯了一声。
“你有没有看我给你拍的照片,算了,你现在看吧,”江池骋忽然把脸凑近,指着自己眉骨:“你那天给我砸的,三厘米的口子,两天了都没长住,今天去医院缝了五针,医生说可能要留疤了,而且这一块儿都不长眉毛了,以后肯定特别丑。”
“alpha不怎么看脸。”
“你呢?你会嫌我丑吗?”
石野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不用在意我的看法。”
江池骋眉心轻蹙了一下,说:“所以你也一点儿都不在意我的看法,对吗?”
终于切入正题了,石野知道他在说住宿没跟他商量的事儿,解释到:“训练强度大,住宿方便一点儿。”
“这就是你的解释?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石野装傻:“住宿确实方便啊。”
江池骋深吸一口气,似是在压抑即将破口而出的怒斥:“我哪里不好你可以直说,我们可以商量,找这种蹩脚的理由躲着我,你不觉得很幼稚吗?”
石野不知道他怎么敢理直气壮的:“你当初删我好友的时候,跟我商量过吗?”
“那么点儿小事儿你还记上仇了?”
石野又感受到那股浓浓的无力感,跟小麦他还能包容一下,跟江池骋就没必要:“我跟你没什么好商量的,我饭还没吃完,回去吃饭了。”
“等……”
石野直接按下挂断,江池骋立马又拨过来,连续不停地打,石野直接把他消息设了屏蔽,揣起手机回食堂吃饭。
过去两个小时江池骋好像意识到自己被屏蔽了,转头开始打电话,两个号换着打,石野累了一天好容易躺床上玩会儿手机,被他搅得什么都玩儿不下去,干脆关掉手机睡觉。
半夜起夜的时候,他想拿手机照一下灯,没想到江池骋还在打,前前后后打了有一百多个了。
他挠了挠头发,觉着这么下去也不是事儿,披上长袄,上完厕所到窗户边儿上,按了接通。
江池骋打的依旧是视频电话,接通后人脸蹦出来,不太清晰,有点黑乎乎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珠像浸过水,在视频接通的一瞬间有了焦距。
石野还没开口,江池骋眼泪先掉了出来,无比委屈地大哭起来:“你干嘛啊,一生气就挂电话这么长时间不理人,你想干嘛啊!!”
“我睡着了,”石野揉了揉鼻子:“我也没想到你一直打啊。”
江池骋眼圈红红的,自己抽噎了会儿,抬头四处看看,说:“我在你们宿舍楼下面,我看到你了。”
“什么??”
石野探出窗外朝下看,果然看到路灯下有个移动的人影儿,周围路灯都是感应灯,只有江池骋站的那一盏是亮的,四周像被黑暗包围一样,显得人儿有点孤零零的。
“你出来,我要见着你。”江池骋抬头看着他说。
石野立马转身背对着他,两只手扶着手机:“楼底下都锁门了,我出不去,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
江池骋低头,直勾勾盯着屏幕好一会儿,说:“我从九点等到现在三点半,你就出来见我一下都不行吗?”
学校大门十二点就关了,他要想进来,只能是十二点之前,冬春交接的时候是最冷的,他就为见他,大半夜不睡觉跑过来冻了六个多小时,石野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他手紧了紧:“我早上…还得早起。”
江池骋嘴角抽搐了一下,情绪濒临崩溃:“我就想见见你,我什么都不干!!”
石野说了声好吧。
江池骋看着他下楼梯,催促他快一点儿,到一楼的时候,江池骋急得跟个苍蝇似的,围着整栋宿舍楼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你在哪儿啊?”
“108,这宿舍锁坏了。”
“108在哪儿啊?”
“右边第四间。”
江池骋从左边跑过来,还没数清是哪扇窗户,突然听到哗啦一声开窗户的声音,伴着轻巧的落地声,阳台上多出个人影。
“小野哥!”
江池骋急忙冲过去,手抓着栏杆踮起脚,想离他更近一点儿。
石野手撑在阳台上,落脚地被他挡住,皱了下眉:“你躲开。”
江池骋反应过来,后退两步,石野手一撑,从阳台里跳了下来,还没拍干净手,江池骋扑过来抱住他:“小野哥……”
江池骋浑身冷得像个冰块儿一样,石野身上的热乎气儿一会儿就被他冰没了,他觉得江池骋又快哭了,忙推了推他:“好了好了,你有事儿说事儿,我冻死了。”
江池骋抹了抹眼泪,抓起他手就走:“我们找个没人儿的地方。”
石野抽回来:“找什么啊,我一会儿就回去了,在这儿就行。”
江池骋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抓住他的手握在掌心:“你先把我的屏蔽解开。”
石野拿出手机,但并没有直接解开:“你不要给我发那么多消息,也不要打那么多电话。”
江池骋一脸委屈:“可是你不理我,我要是不总是发点新消息,你就忘了要理我了。”
“那也没必要那么多。”
“我就是想你啊。”
石野叹了口气,把屏蔽限制解开,手机又揣回兜里:“随便你吧。”
江池骋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改口:“我,我克制一点儿。”
石野问:“还有事儿吗?”
江池骋像是怕他走掉一样,上前一步抱住他,脸颊埋进他颈窝里:“你一定要住宿吗?”
石野嗯了一声。
江池骋被晾了一晚上,知道发脾气对石野没用了,不敢不好好说话,很小声说:“那,那我怎么办,当初是你提出同居的,也是你把我惯成这么粘人的样子的,你不能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又跟我说,你以前是个很独立的人啊,你自己完全可以啊,这种话吧。”
“你是个alpha,又不是omega。”
“alpha也需要男朋友陪啊。”
石野觉得他作为一个顶级alpha,这种要人陪着,离了人就不行的话,就像小孩上小学了还要吃奶一样,说出来他都替他臊的慌。
他觉得江池骋就是矫情,他自己明明活得好好的,怎么就非得来纠缠他呢?他要以后动不动就跑楼下来挨冻,再冻出什么好歹来,石野心里能过意得去吗?
石野想想就烦,一时语气也有点重:“你别难为我行吗?”
江池骋愣住,沉默了好久,吸了吸鼻子,又缓又重地将他抱得更紧,闷闷地说:“我以前以为你特别特别爱我,爱我爱到可以包容我的一切,但现在才发现,其实我更爱你多一点。”
石野意识到自己说重了,但他实在是不擅长应付alpha,尤其是他还忌惮着alpha的报复,既不能完全拒绝,也做不到完全接受,这种感觉让他本就疲惫的身体更加疲惫。
他望着黑漆漆看不到一点儿亮光的天空,忽然就想跟他坦白了。
“我不知道怎么跟alpha谈恋爱。”石野说。
“没关系啊,我们可以磨合。”
石野垂下睫毛:“我的意思是,我不想。”
第62章 别胡闹
“不想什么?”
“我不想跟你谈恋爱。”
江池骋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不想跟你谈恋爱。”
江池骋眉毛像两条虫子样拱起, 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笑:“怎么会不想?你忘了你以前多么喜欢我,多么想跟我在一起吗?”
石野手按在他肩膀,缓慢而有力地推开他:“江池骋, 我每天要训练很累,我多不出别的精力再来应付你了,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 我压根儿就不喜欢你,也不需要alpha男朋友。”
“你胡说!”
江池骋眼眶唰一下红了,扑上去抱住他,任他怎么推都不松手:“你说过你爱我,你想和我在一起, 一辈子也不分开,你亲口说的, 我都录下来了!”
他说着掏出手机来就要找, 结果手指被冻僵了,怎么点都点不开, 石野一把将他手机夺走:“那些话全是你逼我说的, 要不是你在床上……是真是假, 你心里没数吗?”
江池骋摇头:“你就是还在生我气!”
“我凭什么不生气!你骗我,强/奸我,被我发现后, 除了强迫我接受现实,强迫我接受你,你有跟我好好道过歉, 哪怕就一句对不起吗?!”
石野每说一句, 江池骋勒着他的手臂就更紧一分,像是无声的抗议。石野被他勒得肋骨发出声响, 呵斥他松手,江池骋不肯,石野忍无可忍扇了他一巴掌。
这巴掌不像上次在床上那么绵软无力,石野现在不受信息素胁迫,扇得结结实实,巨大的力道把江池骋脸都扇歪过去。
江池骋有一瞬间一只耳朵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嗡嗡的蜂鸣声,过一会儿才觉到疼,两行温热顺着鼻腔滑下来,江池骋抬手抹了一下,是血。
他视线落在石野扇他的那只右手上,片刻后,吸了吸鼻子别开眼,血还在汩汩往外流,他又抹了一把,蹭得满手都是。
石野看他一直低着头抹脸,以为他在哭,过会儿才看清他手上的血,心脏一咯噔,上前掰起他的脸。
江池骋脸上已经糊满了血,右脸高高肿起,巴掌印在他雪白的脸上特别显眼,石野匆匆掏出纸巾给他擦脸止血,江池骋配合着不说话,好一会儿血才止住。
江池骋从始至终都在盯着石野的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血流不止的不是他一样,在石野撕开一包湿纸巾,给他擦手的时候,忽然问:“是不是只要你不生气了,就愿意和我谈恋爱了?”
石野低声说:“我们早就分手了。”
“我从来没答应过。”
*
江池骋往常身上有个伤啊痛啊的,恨不得一天发八百张照片,把每个细胞怎么长出来的都拍下来,好博取石野的同情和关心。
这回挨了一巴掌,居然不声不响的一张照片都没发,等石野忙完想起来,已经到第二天傍晚了,他洗完澡解锁手机,看到空荡荡的消息框,不知道是昨天说的真管用了,还是他又闹什么脾气。
石野吹头发的时候,手机屏幕兀自亮起来,他开了静音没听见,等吹完头发从洗浴间出去才看到一通未接来电,是一串陌生号码,显示的是外卖快递。
石野拨了回去:“喂?”
“小野哥。”
江池骋的声音嘶哑虚弱地石野差点儿没分辨出来,他又看了遍号码:“江池骋?这不是你号码啊?”
“嗯,我借的快递员的手机,怕给你打不通。”
江池骋呼吸特别重,石野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热气扑在脸上。
“你嗓子怎么了?”
“我发烧了,嗓子不舒服。”
他边说着,剧烈地咳嗽起来,那架势好像要把肺咳出来。石野皱了皱眉,不排除有夸张的成分,但听这动静,估计是真难受。
“肯定是昨天冻着了。”石野说。
“嗯…我觉得也是,”江池骋安静地呼气,好一会儿,像鼓起来很大的勇气:“你能回来看看我吗?”
“你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
江池骋又咳了两声:“可我觉得…我现在很难受。”
石野皱起眉头,江池骋自己是医生,昨晚回去,他不可能不知道怎么避免着凉,烧成这样才打电话来,什么心思简直写在脸上。
“睡一觉就好了。”石野又说。
江池骋很小声:“嗯……”
手机要还给人家,江池骋这次没有闹,乖乖说了再见,他突然这么听话,石野还有点不放心,想嘱咐他真有什么事儿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还没说,江池骋已经挂断了电话。
黑掉的屏幕不一会儿又亮了起来,还是刚才那串号码。
石野接通,对面是个陌生的男声:“兄弟,你要不还是来看看他吧,我看他烧得挺厉害的,刚才给我开门的时候都晕倒了,这不赶紧去医院,怕不是要烧出毛病来啊,把他扔这儿我又过意不去,哎你说这…我下一单再不去送就超时了。”
石野大概了解了情况,望着渐暗的天色,点头说:“麻烦你了,我这就过去。”
都晕倒了肯定烧得不轻,石野估摸着得去挂个水,第二天上午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心惊胆战地跟教练发消息请假,等坐上滴滴,教练电话打过来,果不其然批了他一顿。
石野忘了问江池骋现在在哪儿,去了他家里没找到人儿,打电话过去怎么也打不通了,担心他是又晕倒了,焦急得打了一遍又一遍,末了才想起来,江池骋也已经很久没住这儿了,可能在他的潜意识里,石野现在租的房子,才算是他家。
石野立马叫司机掉头,报上一串烂熟于心的地名。
江池骋果然在家里。
门口地板上洒了水,水杯掉在地毯上,再往里,江池骋穿着套石野平日里最常穿的睡衣,趴在沙发上,窄窄的沙发容不下一米八八的个子,他只能蜷着腿弓着腰,像个虾米一样委委屈屈地缩着,一条胳膊垂下来,碰到地毯,手机落在旁边,桌子上摆着还没开封的药,还有一个体温计。
石野过去拿起体温计一看,三十九度四,吓了一跳,忙蹲下去,轻拍他的脸:“江池骋,江池骋!”
他满脸烧红,额头烫得像开水壶一样,呼吸又粗又重,紧紧闭着眼,似是太过难受连梦里都是皱着眉头的,石野叫了好一会儿,江池骋才睁开眼。
他眼里烧得满是血丝,眼皮水肿,一掀起来勒出好几道褶,眼神迷茫,看清来人后才渐渐有了焦距。
江池骋嘴巴一撇,伸出双臂抱住他腰:“小野哥,我以为你真不管我了……”
石野半拖半抱地把人从沙发上扶起来,抓起沙发背上搭着的毛衣和羽绒服,像摆弄布娃娃似的给他套上。
“袖子不舒服。”江池骋举着两只手。
石野顺着他袖子够了够,把蜷在里面的睡衣拽出来:“行了吗?”
江池骋嗯了声,石野回屋从暖气片上拿了双棉袜,回来蹲下,像以前给小麦穿袜子那样,先把他脚踹怀里搓一搓,捂一捂,再套上棉袜,然后是棉鞋,动作熟练得像做过无数遍,江池骋一边浑身难受得不行,一边又盯着石野咧开嘴傻乐,脑子不是很清醒的样子。
石野抱他站起来,把他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能站住吗?我扶你下楼,我们去医院。”
江池骋眉头一皱,到玄关处又要回去:“我不去医院,你把我扔医院里,就不管我了。”
石野拽住他,从衣架上抽出条围巾,给他缠了好几圈,脸和嘴巴都围住,又给他戴上帽子:“先打个针,看看医生怎么说。”
刚给他戴好帽子,他自己又扯下来,扔在地上:“我不去医院,我也是医生,我说不用去就不用去。”
石野抽了他屁股一下:“别胡闹!把帽子戴上!”
江池骋挨揍又耍开小性子,把袄也脱了:“我就不去!”
石野一把揪住他耳朵,把他拽回来:“江池骋我告诉你,我这是偷跑出来的,晚上九点半查寝,你去不去医院我一会儿都得走!你烧出什么好歹来我可不管!要不然我给你爸打电话,叫他来照顾你!”
江池骋撅着嘴不说话了,石野松开揪他耳朵的手,指着地上:“捡起来自己戴。”
江池骋揉了揉耳朵,弯腰把帽子和围巾捡起来,拍了拍灰,一边慢吞吞自己戴,一边把嘴巴越撅越高,眼里蓄着泪,好像马上要哭出来。
石野受不了他这磨洋工的样子,把他手拍开,很快给他戴好。
刚才的司机师傅还没走,石野把人弄上车,自己也出了一身汗。
江池骋不停往他怀里靠,瑟瑟发抖地呢喃:“好冷。”
石野脱掉外套盖在他身上,用力把他抱紧,小声安慰他:“到医院就好了。”
到了医院挂上急诊,做完检查,打上点滴,江池骋累得躺床上睡着了,睡梦里一直紧紧攥着石野的手。
不一会儿值班医生进来,要看一下他体温,石野手伸进被子里取出体温计,医生看了眼,说体温已经不再升了,过一会儿就能降下来,嘱咐人醒了多给他喝点儿水。
就是受凉感冒,没什么大事儿,石野还是不放心,想多问点儿什么,但他只要一往回抽手,江池骋就不安地皱眉头,医生摆了摆手,让他直接问就行。
“他身体一直很好,冬天里洗冷水澡都没事儿,怎么吹了会儿风就烧这么厉害?”
医生看着报告单:“受寒加上后续保暖不及时,确实是引起他发烧的主要原因,但持续高烧的话,我们还考虑一个原因,他的信息素水平波动太大了,正常alpha的波动范围不超过上下0.1,他的波动幅度是别人的二十倍还要多。”
石野吓一跳:“怎么会多这么多?”
医生问:“他易感期快到了吗?”
石野皱起眉头:“我没听他说易感期的事儿啊,这需不需要查个腺体,会不会有病变之类的?”
“看血检结果,病变的可能性不大,你们近三天有没有行房?终身标记有没有?”
石野有点尴尬:“有…有终身标记,跟这个还有关系?”
“那就是这个原因了,其实信息素有大幅度的波动也很常见,它主要受情绪的影响,当alpha临时标记、终身标记之后都会呈现信息素水平激增的现象,他们会极其渴望伴侣的陪伴,学名叫依赖期,别名更形象一点叫婴儿期,一般持续三到五天,你们要是在这期间吵架,闹分手之类的,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医生边说着,边在本子上记录些什么,一会儿没听到回答,抬头见beta表情不太好,合上笔帽:“你不用多想,这在AB伴侣之间很常见,毕竟信息素无法达成契合,什么状况都有可能发生。”
医生走后,石野看着床上昏睡的人儿,又试着往外抽手,江池骋咕哝了句什么,翻身把他手压在了脸颊下面,又睡着了,石野忽然有种被赖上的感觉,叹了口气。
时间还早,他无聊地玩着消消乐,玩着玩着趴在床边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阵闹铃声吵醒,不是他的手机,是江池骋的。
石野从他枕头底下摸出来,闹铃显示晚上九点,备注是九点半查寝,小野哥要走。
这是怕他把他扔医院里不管,专门设个闹铃起来盯着他吗?他什么时候设的?他居然一直没看见。
石野又好气又好笑,真难为他脑子都烧糊涂了还要硬撑着爬起来盯着他,石野没关闹铃,把晚上九点改成早上九点,又塞回他枕头底下,等着他打完点滴,烧退了就离开了。
第63章 不管你
江池骋第二天被闹铃叫醒, 身体的酸痛和不适已经褪去,感觉无比轻松,就是眼皮肿着有点睁不开, 不一会儿,闹铃被人摸出来关掉, 江池骋睁开条缝儿, 看到身旁有个晃动的人影,以为是石野,又闭上眼。
“我想喝水。”江池骋干哑着嗓子。
那人倒了水,扶他起来,把水喂到他嘴边, 江池骋咕咚咕咚喝了五六杯子,在人放下纸杯后, 伸手抓住他的手, 拉到脸颊旁边亲昵地蹭了蹭:“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的,你还说你不喜欢我。”
“……”
“小野哥, 你的手好滑呀。”
“好软, 还香香的, 你是不是擦护手霜了,我好喜欢。”
宵尧坐进床边的陪护椅里,看他跟狗似的把脸埋进他手里嗅来嗅去, 像八百年没跟人亲热过一样,自己都替他臊的慌。
“我倒要听听你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江池骋一个激灵,睁大眼睛, 刚才还跟宝贝儿似的捂着的手猛地丢开, 吓得从床上弹起来。
“怎么是你?!”
宵尧皱眉头:“是我怎么了?大惊小怪。”
江池骋掀开床帘左看右看,像是找什么东西, 宵尧拿起削了一半的苹果继续削:“别找了,走了,我来之前人家就走了。”
“不可能这才几点……”
江池骋又摸出手机,看清时间后,难以置信地点开闹钟:“我定错时间了??”
宵尧把长长的果皮削进垃圾桶,一个眼神儿,旁边一直柱子似的站着的李管家递过盘子来,宵尧把苹果切成块儿,拿牙签扎一块儿递给他。
江池骋别开脸不吃,连珠炮似的:“他什么时候走的?他叫你来的?他跟你说什么了?”
“我听说你让人揍进医院,早上刚过来,没看到什么人。”
宵尧把苹果又放回盘里,打开保温盒,盛出疙瘩汤来搅了搅,碗递给他,江池骋饿了一晚上,这时候确实饿得不得了,说了句好香啊,接过来吃得狼吞虎咽。
宵尧站起来,轻轻摸了摸他眉骨处缝的针,和还没完全消肿的右脸,脸色不太好看:“你脸上是石野打的?”
江池骋端着碗,向后缩了缩:“没有,我自己不小心摔的,没事儿,就昨天发烧了,他送我来的医院,可能是急着回去训练,就先走了,他快比赛了挺忙的最近。”
宵尧怀疑他根本没照过镜子,才能这么流利地编出这话:“怎么摔的摔这么厉害,脸上这巴掌印儿也是摔的?”
谎言被戳破,江池骋眉头一皱,极不耐烦冲他嚷:“我都说没事儿了你就别问了啊,我又不是小孩儿你能不能别管我这么多!”
宵尧脸色当即耷拉下来。
李管家看不下去:“小少爷,先生很担心你,听说你进医院早上没吃饭就赶过来了。”
江池骋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搁:“又不是我不让他吃饭的,这不是饭吗,吃吃吃都给你们吃,我不吃了我走。”
他说着翻身下床,两三秒穿上鞋,套上羽绒服就大步离开。
李管家欲言又止:“小少爷……”
“别叫他了,这是病得轻。”
宵尧摆了摆手,让李管家把桌上东西收拾起来。
宵尧本来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但江池骋从小被拐走,在外面吃了十几年的苦,宵尧心里愧疚颇多,就算他跟他对着干,也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气急了顶多就是不管他,时间长了就惯出这么跋扈的脾气来,现在是连管都不能管了。
宵尧冷哼一声:“挨了揍还帮人说话,随他折腾去吧,就这脾气,我管不了他,以后有人替我管。”
*
江池骋这边儿刚给自己亲爸甩了脸子,转头就捧着手机,屁颠屁颠儿给人发消息。
0.o:我从医院出来了。
0.o:你昨天晚上几点走的呀?
0.o:[图片].jpg
0.o:伤口虽然小但意外地很痛。
图片上是他挂水时留下的青紫色小针眼。
江池骋还想发消息,问他为什么要走,他重要还是训练重要,今天训练的时候有没有记挂着他哪怕一点点,但他都克制住了,发太多小野哥会嫌烦。
过去一个半小时,特别关注的铃声响了一下,石野居然破天荒的回了他消息,江池骋激动地点开一看。
石锅烤肉:1
江池骋像被泼了盆冷水,激动的心情一下子没了,没见过这么敷衍的,还不如不回,可他又转念想到石野不想回,但又怕他一连串信息轰炸不得不回,于是努力表现出冷漠疏离,回复了个冷冰冰的“1”的样子。
江池骋越想越觉得可爱,恨不得冲到他面前,亲亲他抱抱他,于是心情又奇妙地好起来,给他回了一连串的贴贴表情包。
他放下手机,拿起吹风机开始吹头发,他打算下午画个妆好好捯饬一下,然后去找石野一块儿吃饭,反正他现在没开学,有的是时间围着人转。
石野吃饭时有看剧看直播的习惯,手机正支在前面,几个人一边吃一边看游戏直播,忽然屏幕上方显示有新消息,石野划走,结果对面像来劲了一样,发个不停,一会儿工夫就有几十条,石野不耐烦划走,结果不小心点了小窗弹出。
0.o:[小猫贴贴].jpg
0.o:[小狗贴贴].jpg
0.o:好爱好爱好爱好爱你小野哥~
0.o:你真可爱~
石野右眼皮一跳,抬手咚一声把手机屏幕扣在桌上,但扣晚了,桌上人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全看见了。
罗庆呵呵笑了两声,吹了吹面条:“哥,你不说分手了吗?分手了还这么粘糊啊?”
石野眼神坚定:“我们就是分手了。”
罗庆扭头,指着他:“哎,你见过这样分手的吗?”
“我没见过,你呢?”
“我也没见过。”
其他人阴阳怪气儿:“你真可爱~~~”
石野嘴角抽搐了两下,他也不知道江池骋又在发什么颠,也没法解释,表情别提多别扭了。
下午天气不太好,有点儿飘雨,训练结束时才到四点半,天气预报说晚上要下大雨。
学校里排水系统有些年头了,一到下雨天就容易积水,尤其是食堂前面,有几块儿板砖松动了,一不小心踩上去整个鞋又脏又湿,刷都要刷半天。
石野中午出门时就带了伞,这伞还是和小麦一块儿挑的双人伞,又大又结实,刮风也淋不到雨。
这时候食堂还没做好饭,石野也不打算过去了,就打算去超市买桶泡面,再买两根儿火腿肠面包,回宿舍随便对付两口。
他提着塑料袋从超市出来时,雨已经有渐大的趋势,他撑开伞快步往回走,路过一片灌木丛时,突然听到一声猫叫。
石野停下脚步,猫叫声更清晰了,听起来是个小奶猫,不到两个月。
石野拨开灌木丛,循着声音在一个猫箱旁边找到了小猫,纯白色的看起来也就一个月多一点儿,很瘦,眼睛像睁不开一样,他又看了一圈儿也没找到猫妈妈,眼看着雨越下越大,他把小猫放进胸口的口袋,刚要走。
“你站住!那是我的猫!”
石野回头,看到穿着一身白色羽绒服的男生冒着雨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指着他口袋里的猫。
石野皱了下眉,抬手护住小猫:“你的猫?那怎么扔在这里?”
男生有点急了,眼睛瞪得很圆:“真的是我的,它右眼生下来就有点儿问题,它妈妈不想要它,趁我不在把它扔在这儿的,我都找了大半天了!”
石野看了眼小猫的右眼,确实有点儿问题,抬头对上男生伸出的双手,掌心十分白嫩,十指嫩得跟葱尖儿似的,一看就是没干过什么活的omega。
石野看他全身都湿了,这小猫给他估计也得挨淋:“你没带伞吗?”
男生一听,钻到他伞底下:“没有,我家就在后面家属区,特别近,我看你也是个好心人,不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借个伞送我回家吧。”
石野被他气笑了:“你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他嘴上这么说,倒也没赶omega走,顺着他指的方向朝家属区走。
地上有积水,两人走的很慢,omega时不时用手指逗一下石野口袋里装着的小猫,十分自来熟地跟他聊天。
“它妈妈也是我捡的,成天往外跑,每次到饭点儿倒回来地很及时,吃饱了又出去,也不好好喂奶。”
石野对爱猫人士有天然好感,打趣道:“那可辛苦你这个当姥爷的了。”
“下个月我就带它去绝育,没见过这种只管生不管养的。”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出校门,正要拐进家属区的胡同时,后面一阵风似的窜出来什么东西,猛地把omega从伞底下撞出去。
omega踉跄了两步站稳:“谁撞我啊不长眼吗!”他边骂着边回头,看到一个同样穿着白色长袄的女人,脸蛋儿漂亮得跟那天仙下凡似的,omega看呆了一瞬。
天仙白了他一眼:“不要脸。”
omega瞬间回神,一秒下头:“不是,你谁啊你?我招你惹你了?”
哪知天仙根本就没搭理他,她挤占了他方才站的位置,眼睛盯着石野,手指着omega鼻子:“石野,我还没同意分手,你就已经找好下家了?你好歹也是跟我好过,就找这种货色?”
石野拽回他指着人鼻子的手,又惊又惧:“你又胡说八道什么??快跟人道歉!!”
江池骋抽回手,满脸不服气:“他勾引我男朋友,我都没让他给我道歉,凭什么让我给他道歉!”
omega听了眼睛立马红了,他气汹汹上前:“把我的猫还给我!”
石野脸上特别不好意思,把口袋里小猫抱出来还给他:“对不起,我替他跟你道歉,伞给你吧。”
omega摆手不要他的伞,“祝你们百年好合!”愤愤扔下这句,转头顶着雨跑了。
“算他有眼力见儿。”江池骋哼了一声。
石野冷着脸掉头就走,江池骋喊了他好几声都没理,不一会儿江池骋追上来,钻进伞底下,冰凉的手握住他举着伞的手。
“我也没带伞……”
石野一把甩开他:“江池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
江池骋踉跄了两步,泥水溅到他雪白的靴子上,脸色也不太好看:“你一边说话一边还冲他笑,你都多久没冲我笑过了,那么普通的omega,他凭什么啊他?!”
石野听到都傻眼了:“这就是你胡搅蛮缠的理由?你也看到了他没带伞,是我捡到了他的猫,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你在胡闹什么?”
“呵,现在是不知道,你一会儿送他到楼下,是不是就得加联系方式,是不是就得去他家看猫,一来二去的,你们俩好上了拿我当摆设吗!我看他是omega才只说两句,要是alpha我早一拳砸他脸上了!”
根本就没影儿的事,他不停在那儿猜来猜去的,谈恋爱的时候就这样,现在分手了还是这样。
石野想想就头痛:“我都躲你躲到学校来了,你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江池骋也不理解:“我阴魂不散?我从昨天到现在才跟你发了几条消息?昨天晚上你要真不想搭理我,完全可以帮我叫个救护车,或者给我爸打电话,用得着大老远跑回来,又给我穿衣服又送我去医院的?你就是放心不下我,就是心里有我,你为什么就是不承认!你要真那么烦我,以后就再也别来管我啊!”
石野说不上缘由,听他这些话,心脏砰砰地像要从身体里跳出来。
他眼睛微微泛红:“行!我以后躲得你远远的,我再也不管你!”
江池骋眼眶唰一下红了。
石野走他也没跟上去,整个人站在雨里,水一淋脸上妆都花了,跟个水鬼一样,他看着石野越走越远,连要回头看他一眼的意思都没有,江池骋咬牙。
“你走吧!你走了我就在这儿淋着,反正我感冒还没好,这雨要下一夜,我就淋一夜,顶多就是再发个烧,反正也烧不死!”
石野回头看他一眼:“爱淋淋,随便你!”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刷脸进了校门,人影渐渐隐匿在雨幕中,消失不见了。
江池骋倔脾气也上来了,他不信石野不回来,真就站雨里不走,雨越下越大,风也越刮越大,羽绒服浸透了水,又湿又重地跟灌了水泥一样,江池骋冻得瑟瑟发抖,不得不蹲下来把自己抱成一团儿。
这么等了有半小时,他觉得石野可能真不回来了,眼泪开始啪嗒啪嗒地掉。
他哭了没一会儿,眼前的地面模模糊糊多出一双沾了泥水的运动鞋,连带着头顶的风雨都小了不少。
他抹了抹眼睛,抬头看到伞底下石野昏暗模糊的脸,他眉心极不耐烦得皱起来,嘴唇抿成一条线,嘴角往下耷拉着。
石野抓住他手,一把把他拽起来,大步朝商业街的方向走。
江池骋浑身冻得僵硬,紧跟着他:“去哪儿?”
“开房。”
第64章 快点儿
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声响, 石野把江池骋脱在门口的湿衣服拾起来,拧干了搭在暖气片上,不一会儿传来敲门声, 是石野点的外卖。
石野接过来,再关上门, 浴室里人儿听到开关门的动静, 紧张地喊了声:“小野哥!”
石野把买的感冒药扔桌上:“你不用一直叫我,我说了不走。”
不一会儿又有外卖送来,这回是点的牛肉拉面,江池骋没再喊人,直接探出头来看, 石野看到,按着他脑袋推回去。
“再多冲一会儿。”
江池骋足足冲了快一个小时的热水澡, 石野才叫他出来, 江池骋衣服全湿着,只套了件酒店的白睡袍, 里面什么都没穿, 他脸蛋儿叫热气蒸得红润润的, 嘴巴也鲜亮亮的,比刚进门时那惨白的水鬼样儿好看太多了。
石野坐在沙发上,把碗往前一推:“把姜汤喝了吧。”
“小野哥……”
石野突然对他这么好, 江池骋感动得稀里哗啦,手一伸就想往人怀里靠,石野偏头躲开, 微蹙着眉头:“你先喝了再说。”
江池骋端起姜糖水, 仰头咕嘟咕嘟喝得干干净净,碗一放, 迫不及待就钻人怀里,抱住他的腰,鼻尖埋在他脖子里猛嗅。
石野不自在地把他脸推开:“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可能耐了,话说到那份儿上,我还回来找你。”
江池骋脸蛋儿在他掌心拱了拱:“没有,我以为你真不回来了,我快要难过死了,我当时都哭了,你看我眼睛,是不是红红的。”
他说着,仰起头,眨巴着一双玻璃珠似的眼睛凑近他,他身上带着湿润的水汽,沐浴露的香味儿和着淡淡的沉香,从温热的肌肤里渗出来,香得人脑袋都晕乎乎的。
江池骋缓缓靠近,近到呼出的气息都纠缠在一起,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江池骋试探着用鼻尖儿碰了一下石野的鼻尖儿,石野幽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看着他,没有躲开。
江池骋心跳加速,像得到什么默许,抬头吻住他的嘴唇,浓重的沉香在一瞬间像投入深海的鱼雷,轰一声炸开。
总算亲到自己的beta,江池骋舌尖迷恋地舔过他口腔中每一个角落,和他的舌头紧紧勾缠在一起。
两人吻得气喘吁吁,江池骋还嫌不够,他长腿一迈,跨坐到石野腿上,让自己比他高出半个头,然后圈住他脖子,把人按到沙发上,压着头继续亲。
石野手扶在他的腰,最熟悉的味道和触感将他包围,脑子里最美好的记忆被唤醒,石野说没感觉肯定是不可能的,他揉捏着他的腰,心里燃起了某种渴望,江池骋感受到了,他无比兴奋,手指揉捏着他光洁的后颈,顶了顶他的小腹,告诉他自己比他还要渴望。
石野像被浇了盆凉水,一下子就清醒了,他连忙推开他,江池骋不明所以还舍不得分开,亲得藕断丝连的,他皱起眉头,撒娇似的亲他下巴:“老公,还没亲够。”
石野别开脸,像扒掉膏药一样扒开他,动作有点慌乱:“我得走了,快查寝了。”
江池骋一把拽住他胳膊,拉回来:“你这时候扫什么兴啊。”
石野猛地挣开:“你别得寸进尺!”
江池骋看出石野眼底的防备,回味过刚才亲密时他那个反应,原来不是想让他上,是想上他啊。
石野还是没能接受他是alpha的事实,现在人儿态度好容易缓和一点儿,江池骋就算再急也得再等等了。
江池骋撇撇嘴巴,站起来,让自己动作完全暴露在视野中,缓缓靠近他,拉起他的手,放在脸蛋儿旁边蹭了蹭,委屈地说:“我没有,我哪儿还敢啊,我知道你暂时还接受不了和alpha做,我们不做,这儿不是有两张床吗,晚上我们分开睡,我就是想像以前那样抱着你,跟你聊聊天儿。”
他边说着,又靠前一点儿,双臂轻轻环住他腰,柔软的脸颊贴在他肩膀,感觉到石野的态度一点点软化,最终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
“你想聊什么?”石野问。
这是要留下来过夜的意思。
江池骋高兴地说:“我们关了灯,躺床上聊好不好,你从后面抱着我。”
不等石野回话,他兔子似的窜上床,钻进被子里往里挨了挨,挪出个空位来,掀开被子拍了拍,眼睛亮晶晶的。
“快点儿,脱了衣服,这里。”
他这眼神儿又和小麦一模一样,石野不由自主就被吸引过去,等反应过来,已经脱光了和人躺在床上了。
江池骋侧着身,让石野从后面抱住他,然后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肚脐的位置,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这种全身被伴侣完全包围的姿势,极大的满足了他的安全感,江池骋舒服得眯起眼睛。
他开始有一搭没一搭跟人聊天,从两人年前里吵架闹分手开始,把自己是怎么受冤枉又怎么通过监控偷偷看他,以及终身标记后自己不受控制的心理和生理反应,这些原本瞒着他的小秘密通通都告诉了他。
江池骋说得非常真诚,石野也渐渐放下了戒心,甚至想起以前的美好,不自觉更抱紧他一点。
江池骋聊着聊着,聊到今天下午吵架那事儿,问他:“小野哥,你走了那半个小时里,你是回去拿身份证了,还是躲在哪里偷偷看我啊?”
“从宿舍到西门只需要十分钟,来回二十分钟,你觉得呢?”
“多出来那十分钟是对我的考验?”
石野白了他一眼:“考验个屁啊,我是看你傻站那儿十分钟,怕你真倔起来不走,赶紧回去拿的身份证。”
江池骋听了一激动,转过身来,手肘撑着上身,有点儿得意地扬起眉毛:“你还说你不喜欢我,要是换个alpha对你这么胡搅蛮缠,你也会领他来开房,给他买药买饭的?就换那个‘阳光你好’,你会吗?”
石野皱起眉头,隔着睡袍掐了一把他的腰:“你怎么还记得她,心眼儿这么小。”
江池骋跌回床上,哼哼唧唧说:“我就是心眼儿小。”
石野似乎掐上瘾了,掐了那一下后,手一直在他腰上流连,江池骋说着说着话突然沉默,按住他手:“你是不是想对我做点儿什么?”
他一按住,石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举动,抽回手,脸色有点僵硬:“没有。”
江池骋笑了声:“撒谎。”
他松了松浴袍,拽着他的手从浴袍下摆进去,放在自己的皮肤上:“你从刚谈恋爱那会儿不就想摸吗,随便摸。”
石野起初是抗拒的,眉头皱得死紧,可当掌心真正触碰到那片柔软滑腻的肌肤,又舍不得松开了。
怀里的人不是omega是个alpha,这让石野感觉十分古怪,还夹着点儿奇妙,这是他从没体会过的掌握一个alpha的感觉。
江池骋引导着他的掌心,急促的呼吸断断续续:“老公,我刚才擦了好多沐浴露和身体乳,是不是很滑?”
石野没说话,但心里已经蠢蠢欲动,他湿湿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腺体,嘴唇在上面反复流连。
alpha的腺体并不是能随便亲昵的,江池骋几乎是逆生理地向后靠,将腺体更紧密地贴在他嘴唇,讨好的意味十分明显。
石野叼起他后颈的软肉,比起对待珍贵的omega,他对待alpha就粗暴许多,像是报复又像是试探alpha的底线,牙齿抵在柔软的腺体上,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地咬。
江池骋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爽的,泪花都冒出来,浑身一阵一阵地发抖,嘴里呢喃着石野的名字,石野像是怕人跑掉,抱得更紧。
浓郁的沉香悄无声息地在满屋的暗色中漫延,贪恋地沾满身后人的全身,江池骋愈发动情,爬到石野身上,压着他接吻。
他鼻尖儿有意无意蹭他的后颈,馋得要流出口水来,不停舔吻他的脖颈:“老公,该轮到我了吧,让我咬一下。”
石野差点儿都要答应了,猛然回想起前两次栽跟头的惨痛经历,后颈发凉,立马推开了他。
“不行。”石野说。
江池骋憋急了的样子有点儿可怜:“我就轻轻地咬一下,就一下。”
石野盯着他不停上下滑动的喉结,拒绝得又无情又冷硬:“我不信。”
江池骋还不死心,石野干脆爬下床,到另外一张床上睡觉,江池骋也巴巴跟过来,长腿一迈就要往他床上爬,石野瞪着他,不准他上来,威胁他只要他上床他立马就走。
江池骋别说肉了,连个皮儿都没啃着,灰溜溜回自己床上背对着他生闷气,他怕石野发现他生闷气,又怕他发现不了,刚才还喋喋不休的人,故意一句话都不说,没一会儿,他听到石野轻轻的鼾声。
他居然睡着了??!
江池骋什么都没捞着,就这么各睡各的,怎么想怎么不划算,他转了转眼珠,翻身下床,轻手轻脚蹲到石野床边。
他叫了好几声石野都没听见,江池骋用手指戳了戳他肩膀。
石野迷迷糊糊地:“嗯…?”
江池骋跃跃欲试地说:“小野哥,我前几天在家里跟理疗师学了一套按摩的手法,我给你按按?”
石野想都没想:“不按。”
他翻了个身继续睡,江池骋膝盖压在床沿,趴在他身上,一边轻轻晃他,一边苍蝇似的劝他:“按按吧,我按的可好了,能放松肌肉,增强血液循环的,按完可舒服了。”
石野都要睡着了,被他烦得不得不答应,江池骋高兴地爬上床,让他背对着他,然后半跪半坐在他腰间,从他的肩颈开始按。
江池骋说按是真给他好好按,石野闭着眼睛眉心微蹙着,不一会儿:“嘶你……”
江池骋停下:“怎么了?”
“嗯……有点东西。”
江池骋被夸了按得更卖力,背面按完按正面,石野叫人按舒服了,比一开始配合得多。
他全身就一个被子角盖在关键部位,江池骋掌心从他肩膀慢慢滑下去,顺着腹直肌到中间的白线,用掌根一圈一圈往外揉。
石野舒服得直哼哼,他闭着眼睛,看不见江池骋像猎物一样盯着他的眼神,眼底的欲望仿佛要化作实质,将他钉牢在床上。
第65章 赔赔罪
“该按腿了, 被子掀了吧,盖着不方便,反正开着暖气也不冷。”江池骋一本正经地说。
石野舒服地都快睡着了, 闻言点了点头,江池骋把被子掀开, 石野又突然想起什么, 挣扎着抬头:“给我盖上肚脐眼儿。”
江池骋抿着嘴笑,拽了一个小角给他搭在肚脐儿上,石野这才得劲儿,又闭上眼:“继续按。”
江池骋把他的大腿和小腿对折起来,先按大腿外侧, 按完向床面压去,做完这步他抬头看了眼石野表情, 石野丝毫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江池骋身体悄悄挤到他两腿中间, 手顺着他膝盖往下,缓缓按摩他的大腿内侧, 一边按, 一边轻声说:“小野哥, 书上说长期运动会使睾酮水平升高,进而影响神经递质和血管活性物质,所以体育生生理欲望会比一般人要旺盛, 你有感觉到没有?”
石野听着打了个哈欠,皱起眉头:“你在说什么东西听不懂……”
“我说,书上说体育生□□比一般人旺盛, 你感觉到没有?”
石野啧了一声:“没有。”
他一听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黄色垃圾, 刚想说不按了,一翻身才发现双腿被卡住翻不动,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突然感受到异样。
石野猛地低头,看到江池骋乌黑茂密的头发,发丝垂下来挡住了他的脸。
江池骋撩起眼皮,对上他僵硬的神色,得逞地笑了笑:“你又撒谎。”
棉质的布料被水浸透,江池骋勾住松紧带儿扯下来,石野反应极大地抬脚要踹他,江池骋眼疾手快压住他折起的膝盖,又低下头。
石野浑身一抖,僵硬地像木头一样,是一动也动不了了,只能咬着牙瞪着他,气得面红耳赤:“江、池、骋!!”
这也不能怪石野没有防备,他作为一个beta,从来没人教他该怎么防alpha,导致他对一些危险的信号毫无知觉。
其实换成以前那些追求他的alpha,他一挥拳头就都吓跑了,只有这一个内鬼,不仅阴险狡诈,胡搅蛮缠,还极不要脸,他知道跟石野硬刚没好处,专挑人心软的时候直攻下三路,石野本来就没几个心眼儿,全用上都不够玩儿的,更何况被人拿住了命根子。
江池骋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湿润的嘴唇亲了亲它:“你别这么凶我,小野哥,我就是想让你舒服舒服,放松放松,前两次那么折腾你,我给你赔赔罪,我帮你肯定比你自己要舒服得多,你就闭上眼享受一下,我保证不对你做什么,你再相信我一次。”
石野一而再再而三被人哄骗,真的很难再相信他,江池骋也没再解释,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的视线,他随手撩到耳后。
随着时间过去,房间内温度升高,石野明显感受到了他的讨好,身体渐渐放松、享受、又紧绷起来,江池骋于是更卖力,干呕的声音全堵在了喉咙里,眼里冒出泪花,脸憋得涨红,等石野舒服了,一歪头抱着垃圾桶呛咳起来。
石野还有点儿失神,过一会儿才看到人抱着垃圾桶,拍了拍他后背:“没事吧你?”
江池骋摇头:“刚才有点儿着急呛到了。”
他咳嗽完,转头邀功般看向石野:“舒服吧?”
江池骋嘴角还挂着白沫,石野看着他眼神幽深几分,刚才平息下去的火苗,又有了冒头的趋势,他抽了张纸,掰着他下巴擦干净。
“舒服。”
江池骋也看到了,眉梢一挑,手臂搂住他脖子,笑得跟个狐狸精似的:“等会儿还想不想再来一次?”
石野咽了口口水,他知道这玩意儿一旦沾上就跟独品一样,很难戒掉,还是忍不住低头,碰了碰他的鼻尖儿:“想……”
“我表现好有什么奖励?”他满脸期待地望着他。
“你不是说赔罪?赔罪要什么奖励。”
alpha和omega还是有区别的,石野面对小麦总会克制一些,小心翼翼地唯恐让对方感到不适,可面对alpha,他不需要有任何顾忌,alpha也不介意他偶尔粗暴的恶作剧,他只需要顺从本能,把自己的欲望原原本本地发泄出来,石野按住他后脑勺,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畅快,仿佛连同身体的疲惫和压力,也一并离开了体内。
江池骋趁热打铁,靠在人怀里眨巴眼:“老公,我也想,你也可怜可怜我吧。”
管他是alpha,beta还是omega,只要是男人,上了床左右不过那点事儿,石野现在舒坦了,连带着看江池骋都怎么看怎么顺眼,脑子一热就点了头。
石野或许是真的放松下来,江池骋明显感觉出这次比前两次都要顺畅得多,石野也没感觉到特别大的痛苦,两个人身体从未如此契合过,江池骋异常兴奋地抱着他,他一边在他耳边诉说着爱语,一边同他做遍了酒店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这个暴雨天的晚上,两人听了一整夜的雨声。
天蒙蒙亮时,石野洗完澡穿着睡袍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丝毫不见变小的雨势,他锋利的眉毛轻轻皱着,手里夹了根儿烟,淡淡的烟草味儿飘散在屋里。
江池骋吹完头发一出来就闻到了烟味儿,他关了灯走过去,从沙发后面抱住他,亲了亲他的嘴角:“你什么时候也抽烟了?”
石野没答话,偏了偏脑袋躲开他即将落下来的吻,又狠抽了一口。
江池骋鼻尖蹭了蹭他脸颊:“我不喜欢你身上有烟味儿。”
“不喜欢就离我远点儿!”
石野把烟往嘴里一塞,咬着烟嘴,手在沙发上一撑就站起来想走,江池骋一按他肩膀,他腿一软又坐下去,脸色更难看了。
“你这又发的哪门子火?”
江池骋绕到他身旁坐下,看到烟灰缸里四五根烟头,把他嘴里的也夺下来,按灭:“抽烟对身体不好,你这会儿都抽了几根儿了,一点儿数都没有。”
石野故意跟他对着干似的,立马又摸出来一根儿点上:“我就抽怎么了?”
江池骋叹了口气,没再管他,起身去看自己熥在暖气片上的衣服干没干。
石野不是在气江池骋,他这是在气自己,气那不争气的二两肉,怎么人一撒娇你就脑子一热给答应了呢?你还不知道这alpha是个多虚伪的玩意儿吗?你现在彻底被他缠上了以后还能脱身吗?干那种事儿就这么刺激,这么让你上头?你脑子也长那玩意儿上了?
石野越想越憋气,给自己整出一肚子火来,眼睛一瞥,瞥见江池骋在晾衣服,黑发散下来,白净的脸蛋儿看上去又闲适又恬静,跟omega没什么两样。
“alpha有生殖腔吗?”石野忽然问他。
江池骋回头,如实回答:“有啊,不过分化后渐渐萎缩掉了,生孩子恐怕是不能。”
他答完才回味过来石野怎么突然问这个,立马又猜到他生闷气的原因,左右不过是觉得自己亏大发了,想讨回来。
“老公,你想上我啊?”
“不行吗?”
这正是叫石野接纳他的好时候,江池骋心里门儿清,长了张漂亮脸蛋儿是他的优点,对付石野这种别扭的直男,他不答应,在嘴上也得说答应。
江池骋又过去,脸颊贴在他脸颊:“行啊,但我需要时间准备准备。”
石野皱眉:“你要准备多久?”
“我也不知道,但是现在还没准备好。”
石野一听就恼了:“你就是不愿意,凭什么只能你上我不能我上你,谁还缺根那玩意儿了啊!”
江池骋一点儿都不生气,拉过他的手,在掌心捏了捏:“我没说不愿意,我就是怕配合不好你,叫你不舒服,我也不舒服,你再让我准备准备好吗?”
石野想想也是,毕竟自己也没真实战操作过,而且alpha那里肯定不如omega的包容性强,万一不小心给人弄伤了就麻烦了。
石野态度缓和下来:“我给你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太急了,我心里要接受也需要个过程,等七月份我生日那天好吗,我想更有意义一些,”江池骋眨巴着眼:“老公……”
可能是在床上弱势了点儿,等床下就要找补回来,石野还是蛮喜欢他私下里叫他老公的。他算计着想,其实半年也不长,就再过一个学期,他再想想比赛,更觉得半年时间确实短,就这么点头同意了。
在江池骋眼里,这就是石野接纳了他的意思,他一高兴,按着人儿又接了个缠绵湿热的吻,爱不释手地抱着他。
突然,江池骋手机铃声响了,他没理,让它自动挂断,过一会儿又响起来,石野推了推他,江池骋不得不过去接。
看到屏幕显示的备注,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爸这时候打什么电话。”
“可能有急事儿。”
“大半夜的能有什么急事儿。”
江池骋按下接听,走去阳台,他没有刻意压低音量避着石野。
石野也没兴趣打听,他肚子有点儿饿了,烧开壶水,烫了包牛奶,咬开一个角,一边儿喝着,一边儿打开手机刷外卖软件儿。
阳台上人聊着聊着声音陡然拔高:“哎哟我…怎么哪儿都能碰见她啊,她都闲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多给她安排点儿活吗?”
石野眉头一皱,回头看他一眼。
江池骋侧身靠着墙,一条胳膊搭在窗台上,眉头拧得死紧,那不耐烦地嚣张样儿,跟刚才乖巧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说实话,石野一直都觉得江池骋是个好脾气的人,虽然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会耍小性子,但只要不涉及感情问题,他都能和和气气地跟他讲道理。
不过现在看他对他爸的态度,好像完全不是那回事儿。
“哎呀…我没鬼混,就是下大雨找个地儿避一避,你瞎想什么呢,大晚上不睡觉打听这些,你要真睡不着干脆找个夜班儿去上得了。”
石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他身后,扇了他一脑瓜子:“怎么跟叔叔说话呢?”
江池骋捂着脑袋,看到石野皱起的眉头,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哑了火。
再开口,语气乖顺了不少,但还是有点别扭:“我是说,我自己有分寸,你晚上好好休息,年纪都这么大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对面也沉默了一会儿,
不知道说了什么,江池骋忽然来了精神,一把将石野搂进怀里:“对,我们在一起,他现在就在我旁边。”
石野大惊失色,不停给他打手势,让他说他不在,江池骋全当没看见,气得石野拧他胳膊软肉,都掐紫了,江池骋也一直笑眯眯的不甩开。
对面又说了什么,江池骋忽然看向石野,兴奋地说:“你要跟我爸说话吗?”
石野倒吸一口凉气儿,吓得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江池骋已经迫不及待把他介绍给他家人,手机递过去,劝到:“我爸脾气特别好,你们见过的啊,不用害羞你想说什么说什么就行。”
石野怎么拒绝都不管用,叫他气得不行,推开他一溜烟儿地躲进洗手间里去了。
江池骋嘴角压不下来:“不说了,他不好意思,好像有点生我气了,我得去哄哄,等过几天我带他回家吃饭,挂了啊。”
第66章 被撞见
江池骋想让石野搬回来住, 两人本来就住一块儿,既然和好了再搬回去也是理所应当,但石野说最近三天两头请假, 这时候再提退宿的事儿,怕惹得教练生气, 想先好好表现一段时间再说, 这样一来,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就少很多,能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更少。
上次在酒店两人算是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又都是男人,见面后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进了酒店关上门,什么都不用说直奔主题。
两个人连饭都很少一起吃, 只要在一起, 除了□□就是□□,石野有时候都觉得太疯狂了, 但他不得不承认, 和alpha□□的感觉确实爽到爆炸, 导致他现在只要一看到江池骋,满脑子就只剩下了那档子事儿。
十几天的高强度训练下来,宿舍里其他人都跟褪了层皮似的, 只有石野还荣光焕发的,被舍友调侃有omega的人儿就是滋润,石野尴尬地挠挠头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申请的退宿审批下来后, 石野不想打扰大家休息, 趁着他们都出去训练了,在宿舍里收拾东西, 江池骋说下午实验室不忙,能帮他一起搬,石野拒绝了,他怕叫人看见,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当天收拾到一半儿时,江池骋还是过来了,他手里还拿着两块儿雪糕,一看到石野嘴角就扬起来,故意躲门后边,趁人去卫生间的时候溜进去吓了石野一跳。
石野看清人,拿鞋刷子砸他身上,骂了句神经病,江池骋笑呵呵地凑上去,亲了人脸蛋儿一口:“吃不吃雪糕啊,我买了两块儿。”
石野白了他一眼,推开他:“谁大冬天吃雪糕啊,也不怕拉肚子。”
“这可是十块钱一根儿的,你真不吃?”
“一百块钱一根儿的我也不吃。”
石野捡起地上的鞋刷,拿起刷好的鞋和盆,门口就那么大点儿地,叫江池骋占了一大半儿。
“起来,别挡道。”
江池骋让开路,等人从洗手间出来又跟个跟屁虫似的粘上去,手里还举着两根雪糕:“你不吃我自己吃了啊。”
石野忙着收拾东西没搭理他,江池骋拆开一根塞嘴里,另一根怕化了放窗户外面,看了一圈儿找到石野的床位,拉开凳子坐下。
行李箱在地上铺开,石野叠好衣服放进去:“我不是跟你说不用过来吗,东西不多,我自己又不是搬不了。”
“我就是想多跟你待一会儿嘛。”
他说是来帮忙的,实际一边吃雪糕一边摆弄石野桌上的小玩意儿,一点儿都不像来帮忙的。
江池骋雪糕吃到一半,嘎嘣一口下去,瞪大了眼睛:“握草,这雪糕有五层夹心儿,小野哥你快尝尝,口感特别扎实!”
他蹲在石野旁边,把雪糕递到他嘴边,石野偏头躲开:“我不吃。”
江池骋又递过去:“你尝尝嘛。”
“我真不吃。”
“就咬一口,你尝尝,真特好吃。”
“哎哟我说了不吃!”
石野推开他手站起来,踩着梯子上床,江池骋举着雪糕可怜巴巴站在下面看着他,石野收拾完箱子,开始收拾被褥,对他的表情全当看不见。
石野有经验,这时候他坚决不能吃,但凡吃一口,江池骋就要把雪糕芯儿全留给他,然后磨得他把两块的雪糕芯儿都给吃完。
石野发现这个苗头,是有次一块儿吃鲅鱼水饺,江池骋说饺子馅儿好吃,然后把馅儿全扒出来,一个蛋儿一个蛋儿的都扔进石野碗里,自己吃皮。石野一直以为他就是喜欢吃皮不喜欢吃馅儿,直到有次石野吃不完了,把饺子馅儿让给他,看他吃得两眼放光的样子,才知道他是真觉得饺子馅好吃,才都给他的。
石野告诉他自己不喜欢吃饺子馅,也没啥用,他还是把馅儿都扒给他。
他也理解不了江池骋这什么脑回路,好像在江池骋的认知里把好吃的东西全分给他吃,就是爱的表现。
石野装好被子,再往下一看,江池骋手托着脸,十分郁闷地吃完了雪糕,嘴里叼着根雪糕棍儿。
他把装好的编织袋往地上一扔,江池骋忽然探出个头来,眼睛亮亮的:“小野哥,你快下来跟我亲个嘴儿!”
“滚啊,这在宿舍里。”石野把床上的睡衣拾起来扔行李箱里。
江池骋扒着床栏:“不是,我刚吃完雪糕嘴里凉凉的,你亲亲试试,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样。”
他说的石野有点儿蠢蠢欲动,反正宿舍这时候也没人,门一关谁知道他俩在亲嘴啊。
“你把门插上去。”
石野边吩咐着边下床,江池骋插上门又回来,石野刚踢上拖鞋,江池骋迫不及待把人往床梯子上一按就开始亲。
刚吃完雪糕嘴唇和舌头都凉凉的,还带着雪糕的甜味儿,灵巧的舌头钻进口腔里,像极了冰镇后的果冻,一冷一热相互交融,简直要把人给烫化掉。
石野越亲越上头,两只手捧住他的脸,亲得干柴烈火,难舍难分,安静的宿舍里充斥着唇齿交缠间发出的水声。
正是上课的时间,整个楼道里都没有一点儿动静,江池骋掐住他腰抱到桌子上,手指顺着他睡裤裤缝伸进去,捏了捏他的屁股,已经有点儿按耐不住了。
石野也心痒痒,但好歹知道这是在宿舍里:“等回家,回家再做。”
“我等不及了。”
江池骋又吻住他,手顺着他尾巴根儿往下试探,石野按住他的手臂:“不行,你起来,弄完宿舍里一股味儿,我怎么跟人解释。”
江池骋不满地在他锁骨上磨牙,抬腰顶了顶他:“让我咬一口。”
石野啧了一声,不太情愿,但也没拒绝,背过去趴在桌子上,露出后颈:“轻点儿啊上次咬的还没好。”
江池骋嗯了声,手指在上次咬过的那片肌肤下面一厘米处按了按,暗示他自己想标记在这里,然后低头叼住那块儿软肉。
石野闷哼一声皱起眉头,手指随便想抓住什么东西,不小心把笔筒碰到地上,哗啦啦一阵响,他也没工夫拾,手指摸到桌子边缘,紧紧扣住。
或许是马上就能回家,江池骋既兴奋又有点肆无忌惮,石野明显感觉出这次标记的时间比以往都要久,他也没阻止。
突然,楼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石野从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精神瞬间紧绷:“我舍友回来了,江池骋!”
几乎是紧接着,宿舍门被从外撞了一下。
“哎?这怎么从里面锁住了?”
“石野是不是在里面儿,他不是要收拾东西。”
“野哥!野哥你在不在开开门啊!”
几个人从外面拍了拍门,门内人应到:“在在在,马上啊!”
宿舍门从内打开,回来的是罗庆和另一名beta舍友,两人手里拎着打包回来的饭。
“你收拾东西锁门干嘛啊?”罗庆一边嘟囔一边绕过石野进门,拿出饭盒把塑料袋搁里面,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再出来,才看到石野凳子上坐着的人儿。
江池骋跟人打了个招呼。
“嫂,嫂子……?”罗庆揉了揉眼睛,又仔细一看:“不,不对,江哥!你怎么染头发了?之前的黄毛多帅啊!你这样跟你姐太像了,我都分不出来了!”
江池骋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瞥向旁边:“还不是因为石野喜欢这样儿的啊。”
石野正收拾桌上杂物,心里一咯噔,眼神飞快扫过众人脸色:“你别瞎扯啊!”
好在两个人根本没在意,另一个舍友只见过小麦的照片,知道他俩是双胞胎,正翻出照片来比对,诧异道:“这怎么长得一模一样?”
罗庆一副很懂的样子,跟他解释:“不一样,嫂子右眼眼尾这儿有个痣,江哥没有,记准了啊,还好是江哥,下次见着嫂子要是喊错人就尴尬了。”
江池骋听着听着,脸上的笑容消失,他望向石野:“小野哥,你没跟你朋友介绍一下我啊?”
“都这么熟了你们,还用介绍什么。”石野正蹲在地上捡笔筒,他表情有点僵硬,不停用眼神示意他别说话。
“这不还有面生的吗?”
江池骋像看不懂,他抱着石野的包,从石野手中接过笔筒时,手指勾住他的手,动作无比自然的捏了捏他掌心的软肉。
这个动作有点儿太暧昧了,石野慌忙想抽出来,却不料江池骋猛地攥紧,石野一下子竟抽不动,着急抬头,狠狠瞪他一眼。
江池骋松开手,石野刚要松一口气,他又把手臂往椅背上一搭,捏了捏他的脸:“嗯?不介绍介绍?”
石野触电般后退了半步,眼里闪过惊慌。
江池骋放下手看着他,他嘴角上扬,语气温柔得有点儿暧昧,眼里却一点儿笑意都没有,直勾勾地盯进人眼里。
空气一时间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古怪的氛围在狭窄的空间内发酵,连罗庆都觉察出两个人的不对劲儿,更别说他另一个舍友。
舍友打着哈哈:“你们俩是…从小认识啊?关系这么好?”
江池骋朝他看来:“对啊,我们关系特别好,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从六岁就认识了,一直玩儿到现在……”
他一边笑着应声,一边站起来,动作强硬地把石野从几件悬挂的厚外套后面拽出来,手臂从后面搂住他的肩膀,五指包裹住他的肩头陷入肉里,这是个极具占有性的姿势,好像把人完全圈进了自己的地盘儿。
“不过现在我是他的……”
“兄弟。”
石野打断他,生怕人误会一样,又重复一遍:“我最好的兄弟。”
石野紧接着感觉肩头一痛,骨头仿佛要被人给捏碎,江池骋死死盯着他脸,视线仿佛要化作冰锥子,把他给狠狠贯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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