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潘希的道具是一把镂空金色扇子, 他的大部分舞蹈都需要这个道具,最后时刻还要潇洒的一把扔出去,如果手里没有东西, 动作会显得不协调。管玉衡摘下自己的爵士帽给他,“没时间回去取了, 用这个吧!”
“谢谢衡哥。”潘希接过来,感激的搂着他。陈一圆十分不屑, 才发现自己的夹克没穿,他特意为这个节目准备的服装, 跳起舞来特别有范儿, 没想到忙中出错,他居然给落在化妆间了。
主持人串场结束,音乐响起,四个人在粉丝的尖叫声中入场,第一次参加大型直播, 出道没多久的他们还是稍显稚嫩。无论何时都不怯场的国师大人自然面不改色, 在国外有经验的孟晴然也游刃有余,潘希靠着勤奋也表现出色, 可没怎么练习过的陈一圆在其中差距就特别明显。
“漏了好几拍啊, 动作都跟不上。”米柯在台下十分不满意, 自己公司的艺人发挥出这个水准, 是该让经纪人好好敲打一下了。
就算方屿的视线大多数跟着管玉衡走,也能发现陈一圆明显的失误, “功夫一天不练都不行, 何况几个月?”
#陈一圆划水#的热搜估计已经安排上了, 台上孟晴然帮他弥补了好几次,演出整体效果还过得去。
管玉衡的动作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少了一点力量感,却行云流水更加自然,莫名带着点太极的味道,一个回眸,嘴角倏地露出一点浅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屿总觉得管玉衡一直在看他。
“啊——”何觅捂着胸口,“他对我笑了,我要死了死了……”
方屿白他一眼,“是对我笑,少自作多情。”
最后一个动作,管玉衡一个高难度后空翻,如鹞子般腾起又轻轻落下,整个过程就像别人转个身一样轻松,全场尖叫声炸裂。
方屿在心里喊了一声‘帅’,好久不见,管玉衡带给他的感觉还是那么特别,那个人总是无声无息的在每个方面侵蚀他的意志。
何觅一直在旁边兴奋的大叫,拿手机给方屿看,“我拍的,怎么样?”
手机里的视频全程跟随着管玉衡,每个动作、表情都一目了然,方屿不得不承认,认真跳舞的管玉衡真是A到爆,何觅把手机收回来,嘚瑟的说:“别管我要,我可不给你,嘻嘻……”
方屿笑着摇头,也拿出手机,正好收到几个消息,也是几段视频,手机在何觅眼前晃了几下,嘴角带着笑,“管玉衡全程直拍,高清无杂音。我找专人录的,比你那个好一万倍。别管我要,我可不给你,呵呵……”
“我怎么没想到呢!”何觅眼睛都直了,猛扑过去,“快给我!”
两个幼稚鬼又因为一点小事争执起来,米柯在一旁扶额,又有点遗憾,他竟然没给孟孟录个直拍,可惜。不过他有别的安排,米柯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往后台走去。
何觅被方屿按住脑袋,口齿都不清晰,“快看……他去哪儿?”方屿回头看了眼,把他推到一边,也跟了过去,何觅捂着脑袋也当起了小尾巴。
后台不是随便就能进的,他们俩加快脚步跟上米柯,米柯特别无语,“注意点形象好吗?两位老总。”
三人一起到组合的化妆间,四人刚回来不久,到门口就听见金雪柔在骂陈一圆,自从陈一圆时不时的不听她管教,她就憋着气呢,今天正好一股脑发出来,给他骂的狗血喷头,“你等着被粉丝喷上热搜吧,以后是打算走黑红路线了?”
陈一圆就算是个小咖,也是这个台的主持人,后台四处都有人走动,被这样旁观脸上挂不住,换完衣服直接走人。
金雪柔又气的够呛,出门不知道上哪发火去了。参加演出的明星们都不能走,要等到直播最后,一起谢幕才算结束。何觅第一个敲门进去,这次方屿没拦他,他自己还没想好怎么跟管玉衡开口说第一句话。米柯用眼神问他怎么不进去,方屿挠挠头靠在门外不知如何回应。
米柯对着门里笑了笑,露出他日常最爱用的绅士模样。方屿挑起眉,没多久,屋里出来一个帅哥,虽然没什么表情,方屿也能感觉出对方心里的雀跃,他不在几个月,米柯真的搞定孟晴然了?不对,看样子还处在初级阶段,而且……这场面可不像金主对小明星。
屋里管玉衡面对他见过最热情的粉丝,始终保持浅笑,听着对方从进门开始一直对自己吹彩虹屁,他面不改色,点点头,“谢谢支持。”
“其实我去剧组探过班,因为有人从中作梗,我们才迟迟不能见面。”何觅委屈巴巴,把自己感动的不行,还顺带告了方屿一状。管玉衡透过门缝瞥向门外,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现在也不迟,需要签名吗?”何觅激动的差点头顶冒烟。
方屿接收到管玉衡刚才那眼,立即傲娇避开,心里却直打鼓,思量着他那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把那件事就此揭过,当做没有发生?小方总不甘心,但又没有办法,虽然有损他一贯的霸道形象,也只能先就着台阶下,以后再从长计议。
“管玉衡在里面吗?”一个穿着闪亮演出服的男人问方屿,可能把他当成工作人员,态度很是一般。
方屿瞥他一眼,看着眼熟,应该以前风光过,后来不知不觉煳了的小明星。小方总双手插着裤袋,也不给他面子,“你谁?”
男人脸色一下子黑了,深吸口气不理他,直接要推门,方屿拦住他,“先报上名,我问问我家老大见不见你。”
男人哭笑不得,“才出道几天就飘了?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又眼神打量方屿,“我和他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那儿呢!”
潘希十分羡慕自家队长有这样的死忠粉,瞪着大眼睛看粉丝变魔术一般,从衣服里掏出一大捧花,正惊讶呢,就听外面好像有人争吵,他拉开门就见衡哥的执行经纪人拦在门外,“怎么了?”
门开了,男人一改刚才的鄙视模样,对面朝门坐着的管玉衡露出大大的微笑,亲切又自然,“小衡,好久不见,我来叙叙旧。”
方屿回过头,就见刚才还淡笑的管玉衡僵在那里,死死盯住门口的人。他从来没见过管玉衡这种表情,哪怕再不如意,再难的事情摆在面前,他都从容不迫,可现在管玉衡彻底阴下脸,饱含怒意的双眼和死死抠住椅子的双手都透着他的不淡定。
方屿眯起眼,这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他不管眼前的人是谁,让管玉衡露出这样的表情,这个人就没有必要在这里出现,方屿快速拉过把手把门关上,冷冷的盯着这个男人。
“他没空,我来跟你叙旧吧!”
第32章 第 32 章
#管玉衡后空翻#被刷上了热搜, 公司一番操作让他又涨了不少粉丝,口碑与知名度不断上升。
第二天,管玉衡回到剧组拍剩余的戏份, 方屿继续跟组,那天他打发走的男艺人, 是前几年选秀出道的原创歌手蒋麦,选秀之后再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 近些年肉眼可见的糊了。他找人查了查,两个人应该没什么交集才对, 没弄明白到底管玉衡是因为什么露出那种表情。
李番在床上躺了几天, 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耽误进度,无奈剩下的戏份大多与管玉衡有关,他再不想看见他,也得面对事实。排好了通告单,接下来全天他都不能休息。
影视城外的某个烂尾楼, 何觅趴在没有玻璃的窗口, 皱着眉问保镖,“这就是你找的能看见我爱豆的制高点?”
保镖面无表情, “影视城附近都没有高的建筑, 这个四层小楼确实是至高点。”
何觅叹口气, 又在心里骂了方屿一万遍, 本来那天他已经追星成功,可再来探班, 该死的方屿又不让他进了, 他只能另辟蹊径, 用其他方式解决问题。
他拿过保镖给他准备的装备,特别无语, “八倍镜,吉利服……”他搂着保镖的脖子,真心给出建议,“你以后少打点游戏,对脑子不好。”
装扮好后何觅趴在一个不易被发现的角落,往《新仗剑江湖》剧组的方向搜索,镜头定在一个角度,他高兴的拍大腿,“看着了!哈哈哈……诶?那个人是谁呀?”
拍摄临近中午,剧组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剧组早就对媒体开放,经常有人探班叫上媒体,可今天这位,方屿想把他赶出去。
蒋麦又高又瘦,头发半长不短,气质有些颓,走的忧郁路线。他第一次到剧组,对前辈们姿态放的很低,见到管玉衡时,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好哥们儿一般迎上去要搂住他肩膀。“小衡,上次也没机会好好说说话。我特意抽出时间来看你,感动吧?”
管玉衡冷眼看着,他大可以转身走人,不给任何人面子,但是面对众多媒体,哪怕是不知名的小媒体,他也不能败坏他们团队的公众形象。
在镜头面前,蒋麦跟管玉衡各种套近乎,还提及他们出道前结识交好的日子,说的真情实感,跟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似的。最后媒体走了,蒋麦还继续装下去,“以后常联系呗!都在圈里,互相帮忙啊!”
他对蒋麦的各种情绪全部来自于原主,管玉衡想起他对原主做的事,也不愿跟他有深入的接触,“不比了,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蒋麦的笑僵在脸上,“干嘛翻脸不认人呢?我还找媒体给你热度呢?”
“我看你是想蹭他热度吧?\"方屿过来将两人隔开,“你唱歌真是屈才了,应该去演戏啊,这演技浑然天成。”
蒋麦变脸速度极快,靠在墙边讽刺一笑,“蹭热度怎么了?我怎么说也是前辈,不白蹭你的。再说,媒体都拍完了,你又能怎么样?不乐意刚才怎么不说呢?你一个刚出道的小咖,又能做什么?”
小方总在装逼这方面还从来没输过谁,他给对方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你不会真的以为,刚才那些通稿能如你所愿的发出去吧?陪你玩玩而已,别太当真。”
蒋麦直起身,深深看了方屿一眼,那天就是这个他以为的工作人员把他从后台赶了出去,今天又这么嚣张,不知道有什么背景。他点点头,没接方屿的茬,转而看一直不出声,甚至根本没关注这里的管玉衡,“咱们合作,是互惠互利的事儿,干嘛记着之前那点事儿呢!现在你也出道了,起点还这么高,多结交了朋友不是更好!我可以介绍很多知名的音乐人给你。”
方屿切了一声,戳对方痛点,“你要是有什么好资源,还至于现在糊的都快查无此人了吗?”
说查无此人是夸张了点,不过蒋麦确实混的越来越差了,否则也不会拉下脸来找管玉衡帮忙了。不过他嘴上可不能承认,蒋麦离开前对管玉衡说:“我还会来找你的。\"
休息时间,方屿拉着管玉衡回到休息室锁上门,把他按在椅子上,忍不住问出口:“你和蒋麦到底怎么回事儿?”
管玉衡想了一会儿,觉得故事还挺长,总结成一句话:“应该是有宿怨吧!”
“应该?”方屿对于管玉衡有时候反应迟钝,模棱两可的样子特别无语。他搬好小板凳在管玉衡对面坐下,“说来话长是吧?你就长话短说!开始吧,我准备好了。”
管玉衡看他那乖巧的样子,有些想摸摸他蓬松的头顶,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他眼神放空,因为认识蒋麦时间很早,需要多回忆一会儿,“我高考失利后就出来闯荡,到京市遇到了骗子公司,把钱骗光了,是蒋麦收留了我。”
“……”方屿挑眉,“这叫宿怨?”
“那时候他在酒吧驻唱,把我也介绍过去,我没有住的地方,他让我住在他的合租公寓。那时候,我们的关系真的挺好。”管玉衡的回忆顺畅起来。
原主很喜欢写歌,但人有些孤僻,没什么朋友,只有蒋麦经常给他提点建议,但绝大部分都是管玉衡自己完成的。就在第二年,某台要制作一个原创音乐人的节目,蒋麦在酒吧歌手里小有名气,就被节目组邀请了,没后台的他靠着实力也走到了半决赛。
半决赛开始就不只是看个人的人气了,关键都是资本的博弈。管玉衡在家看直播,替蒋麦着急,因为按照节目组暗示,蒋麦这一把应该会面临淘汰。等到蒋麦上场,唱着那个熟悉的旋律,说是他自己原创的歌曲时,管玉衡整个人都呆住了,那是他没日没夜写出来的歌啊!
蒋麦没有被淘汰,还以高票数进入决赛。管玉衡不敢说蒋麦就是靠这首歌逆袭,可是这样拿来就用,就是抄袭,是剽窃。
“真无耻!原创歌手大赛,他就不能自己写歌?”方屿知道圈里很多内幕,还是忍不住为这种卑鄙的作为气愤,尤其是欺负到自家头上的蒋麦。
管玉衡摇头,“他不会写歌,之前唱的两首还是东拼西凑别人的呢!”
“怪不得他糊了,没本事又想投机取巧,他不糊谁糊!”方屿了解情况之后,更加厌恶蒋麦,“还有脸谈什么合作!”
管玉衡又想起了一件事,可能他之所以会穿越,就是因为蒋麦。那天原主熬了几个大夜在写一首新歌,蒋麦不知道怎么来找他,抢走了他的半成品谱子,争执的时候,还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撞了个头破血流。如果没有这件事,他也不是这个管玉衡了。
原主对蒋麦有感激,有愤怒,却不恨他,只是想两个人相忘于江湖。可在最后一刻是什么心情,他也不得而知了。
“对了,刚才还发生了一件怪事。”管玉衡回到自己的记忆,思绪快了很多。
“什么事?”方屿看他一惊一乍紧张的问。
管玉衡衣服里掏出一个泛着银光的钉子样物品,方屿认识这个,那次他和米柯在山上鬼打墙,管玉衡来救他们,从一个被控制的鬼魂身上找到的,“这个耳钉怎么了?”
“刚才面对蒋麦的时候,这个东西好像有感应。”
第33章 第 33 章
对于那天晚上鬼打墙的事, 方屿和米柯都分别找人查过,毫无线索,根本不知道是谁要暗算他们。按管玉衡所说, 既然蒋麦身上的气息跟这个耳钉相近,说不定他们能顺藤摸瓜, 找出那个幕后黑手。
想到这儿,方屿后悔的拍桌子, “早知道不放他走了。”
管玉衡收起耳钉,笑着说:“他刚才不是说还要再来吗?”
“对啊, 我先截住他的通稿, 他一定很快就来了!”方屿嘿嘿两声,迅速凑过去抱住管玉衡,得逞后马上就松手跑出去了。
管玉衡愣了一下,看他开心的跟个孩子似的,无奈的摇摇头。
当天方屿就找人拿到了蒋麦给那些媒体准备的通稿, 他看了下内容, 蒋麦还算没做的太过分,就是吹一下兄弟情, 不过那也不行, 该拦就拦, 一个也别想发出去。
蒋麦本来安排的好好的, 虽然今天那个执行经纪人说的挺唬人,他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万一对方只是吓唬他呢, 圈里狐假虎威的人多了。可没想到他还真失利了, 营销号们纷纷退稿,就连对方到底是什么势力他都打听不出来, 本来想好的要带一波热度,结果被人当头浇一盆冷水。
稳了几天情绪,蒋麦再次到剧组探班,这次他低调了很多,一个人来的,他也打听好了,今天是管玉衡杀青的日子。蒋麦带着捧花在人群中等待,别说,管玉衡的扮相还真是令人惊艳,比前几天官方微博放出来的剧照更有气质。
“你还真是没什么别的通告了,见天儿的往我们剧组跑。”方屿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暗中观察蒋麦,他倒没看出来什么不同。
蒋麦扯了下嘴角,“小衡努力了这么多年,难得出道,这又是他第一部剧,作为他多年的好友,我自然是要来支持一下的。”
“虚伪。”方屿特别鄙视这种人。
管玉衡最后一场戏结束,随着导演喊咔,所有工作人员过来庆祝管玉衡杀青,蒋麦捧着花要上前,不过方屿没给他这个机会,他不知道从哪整来特别大的一束花,赶在蒋麦之前走过去,献给管玉衡。
“恭喜管老师第一部戏杀青。”
这一束花他们俩个人捧着都大,俩人一起抱着鲜艳的花束,后边跟着剧组人员一起拍照。包子拿着管玉衡手机帮他留一份合影,看着镜头里的画面,他啧啧两声,好喜庆啊,看起来怎么跟新婚夫夫一样。
蒋麦被彻底冷落在一边,有点尴尬,不过也不好说什么。等管玉衡跟所有人都告别之后,他才挂上笑迎过去,“恭喜。”
管玉衡捧着花像抱着一只大熊,走起路来迈不开腿,方屿在旁边给他换各种角度拍照,还让他摆一些pose,说要一会儿发微博用,压根就没理蒋麦。
就在蒋麦发怒边缘,方屿才满意的放下手机,路过他漫不经心的说:“有事啊?屋里说吧!别在这儿丢人。”
化妆间,包子小心翼翼给管玉衡卸妆,方屿和蒋麦各靠一边,谁都不说话,房间里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包子抖着手,这气氛连鬼待着都害怕。
“上次那首歌……”蒋麦先开口,“我非常喜欢,给我唱吧,我买版权,作词作曲都写你。”
管玉衡知道他说的就是醒来那天从他手里抢走的半成品,“东西在你手里,你可以直接用。”
蒋麦攥紧拳头,他看得出那歌没写完,他找人改了几版,都觉得不满意,这才三番两次来找管玉衡,“这歌你放手里也不一定能唱,公司应该对你们另有规划吧?不如把完整版给我,钱好商量。”
方屿在旁边听的直摇头,这人脸可真大。他透过镜子看管玉衡眼神,他们之前约定好的,如果发现蒋麦哪里有异常,他就出手,可管玉衡暂时没什么表情,看来还不确定。
“怎么样?”蒋麦靠近一步,有些急切。管玉衡一直在感受他的气息,距离拉进后,他突然感觉出异常,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后颈。
方屿会意,边走边叫:“诶,怎么有蚊子?”凭空拍了两下,一巴掌拍到蒋麦脖子上,“落在你身上了!”
碎发被撩开,方屿一眼就看见他脖子上一个长方形纹身,诡异的文字配上繁复的纹路,整片肌肤透着青黑色。方屿暗中倒吸一口冷气。
“你干什么?”蒋麦猛的甩开他,脸色十分不好,“大冬天会有蚊子?”
方屿打个哈哈,“没有吗?那可能是我眼花了。”
蒋麦觉得自己被他们耍了,满腔怒火快要憋不住。
“那首歌我没有灵感,还没写完。”管玉衡及时将话题拉回来,“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蒋麦几次上门示好,还是得到这样的回应,面子着实挂不住。他抿着嘴点点头,冷笑一声:“咖位不大。架子还挺大。别以为有点小背景就能在圈里混开了,这几面道道多着呢!你以后混不下去可别再来找我帮忙!”他撂下几句狠话甩头走了。
包子瞥他一眼,小声嘀咕:“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等他出门,方屿就迫不及待坐到管玉衡对面的化妆台上,“他脖子后面有个纹身,什么图案我没记住……”
管玉衡点点头,“我看见了。”刚才正好对着镜子,他看见一大半,虽然只有一眼,他也明白了大概,“那不是纹身,是一种植入皮肤内的符箓。具体的画法我没看全,但大致是转运的用的。”
“还有可以植入皮肤的符箓?”管玉衡感觉后颈发凉。
“算是一种禁术,施术的人要有一定能力,而被植入的人面临很大风险。”管玉衡说道。
方屿皱眉,“有些人为了红,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那他真的跟那天晚上的施术人有关?”
管玉衡卸完最后的妆容,点点头,“十有八九。就算不是同一人,也是师出同门。”
方屿盯着他翘起的一缕头发,趁他低头,偷偷抬手帮他理了下,又小心翼翼收回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咳,看来真要好好查查他了。”
之前有李番用小法术算计他,现在蒋麦也靠玄学求转运,管玉衡有点疑惑,“娱乐圈里信奉道门的很多吗?”
方屿嗤笑一声:“信奉可谈不上,就是哪个灵拜哪个。圈里走偏门的可不少,骗子也多,据说被反噬的也多。但他们看见别人靠着偏门红了,发达了,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也要试试。”
说起这个方屿想起一件事,“别说圈里了,我舅舅他们这种富豪更信这个,前一阵儿他还跟我说有个什么大师,帮他看新竣工的大楼,花了不少钱呢!”
方屿顿了一下,面色有些古怪,“我记得舅舅提过,那个大师……好像是李番介绍的。”
第34章 第 34 章
事情好像有些进展, 但所有的线索连起来,还是扑朔迷离,方屿着手去调查蒋麦人际关系, 看看他从哪里植的符,还有李番那边, 应该也能有所收获。
管玉衡杀青之后,当天就准备离开剧组。包子已经收拾好行李, 两只大头鬼在旁边抱着他大腿干嚎,“包包, 我们舍不得你啊!”
包子不禁动容, 他也舍不得这两只小弟,好不容易找到当大哥的感觉却又要离开了。他一脸严肃嘱咐他们:“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离开之后,你们要记住,当一个好鬼, 一个有意义的鬼, 不要再捉弄别人了。你们出不了酒店,但可以在这里当保安, 抓抓小偷, 制止咸猪手什么的。”
小红小蓝一副受教了的样子, 纷纷点头, “知道了,包大哥。”包子不知道他的这一番话让整个酒店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已经临近新年, 大城市打拼的人们开始准备返乡, 可刚出道的组合必须趁着现在的势头不停赶通告。等他们可以放假的时候, 公司大部分人全都休假了。大威也在昨天离开,方屿坐在冷清的办公室里, 他从没想过自己还有比大威更忙的一天。
手里的剧本是个IP改编的古装剧,情节什么都不错,就是制作成本太小,之前谈好的男主角突然红了就要坐地起价,最后没谈拢就罢演了。这个剧是陶颂和推荐来的,导演是他的一个朋友。
类型跟拍完的喻无讳有些重复,又不太一样,方屿不太想接,可这是第一个给管玉衡男主角的剧。方屿犹豫了很久,国师大人倒是很感兴趣,因为上一部戏大多数在棚里拍,还都是绿布,这次听说外景很多,他非常高兴的拍板了。
方屿提醒他,“过完年就进组,天这么冷,还要出外景,而且外景的住宿条件可不好。”
管玉衡穿越过来后一直在京市,他特别想出去走走,“没事,幕天席地我都住过。”
既然他坚持,方屿也没别的意见,“行吧,还有个好消息,你出道之前拍的几部戏,有两个过审了,准备过年前后在网络平台播出,到时候公司会配合着宣传宣传。”
管玉衡回忆了一下,之前拍的戏都是男不知道多少号的配角,具体演的什么他都记不清了,就知道是古装剧。“你们决定就好。”
“是啊,就是告诉你一下。”方屿乐了,确实没管玉衡什么事,微博账号都在他手里握着。
这两部戏拍完两年了,压了太久,根本没什么热度,剧里的主角都没什么名气,甚至有的可能都退圈了。播出的无声无息,剧方着重宣传了下现在正火的管玉衡。
方屿满怀期待的看了四集,才找到管玉衡饰演的角色出场,然后就惊的嘴都合不上,他赶快给团队打电话,把之前准备好的通稿都撤了。他是真没想到之前的管玉衡是这个风格。
再一看评论,确实已经翻车了。
“xswl,管玉衡演技居然是这个水平。”
“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狗头]”
“是个憨憨,确定完毕。”
“流量就是流量,光看脸没用。”
#管玉衡演技#迅速被顶上热搜,方屿还没压下去,紧接着又出事儿了,陈一圆不知道是不是搞事情,竟然给黑管玉衡的评论点赞,虽然秒删,还是被眼尖的网友发现并截图,这下微博热闹了,#陈一圆点赞#,#管玉衡陈一圆#,#Reason组合关系#全上了热搜。
方屿叹气,他还第一次知道这个组合热度这么高,光靠人气就能上这么多热搜,因为大家都放假了吗!
两个当事人全都不回应,这件事慢慢冷却下来。不过刚谈好的新剧倒是耽搁了,因为演技被群嘲出圈,在投资方看来影响不好,对方也看了管玉衡播出的剧,觉得他演技稍显稚嫩,将签合同的事退后,等过完年再说。人家说的比较委婉,方屿心里知道这事儿估计是要黄。
“他就知道窝里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方屿气的将剧本甩桌子骂陈一圆。
“稍安勿躁。”管玉衡倒是不着急,“年前没通告了吧?是不是放假了!”
“你回家吗?”方屿给他倒了杯热茶,他过年要去舅舅家里,每年都是如此。
管玉衡缓缓摇头,记忆里原主已经很多年没回过家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在宿舍休息吧!也挺好,难得悠闲。”
方屿想和他一起过年,又没想好怎么跟舅舅说,没办法,在长辈眼里他还是个孩子,有些事他不能违抗。“初一我来看你。”
除夕当天,方屿开着法拉利小跑到舅舅家别墅,一路畅通无阻,繁忙的京市也只有这几天才不会堵车。郑学彬家里门口贴了春联,方屿感觉十分新鲜,这么多年头一次,舅舅可不像是能干这事儿的人,他进门边换鞋边问:“今年怎么想着贴对联了?”
面前出现一双拖鞋,方屿也低头也没看人,以为是保姆习惯性把外套递过去,就听对面的人说:“是我贴的,怎么样?看着还行吧?”
方屿抬头,对方抱着他的呢子外套一脸笑意看着他,方屿心里骂了一声,李番怎么也在这儿!他往屋里看,对上郑学彬带笑的视线,“小屿,快进屋。”
方屿从李番手里拿过衣服,自己找地方挂起来,慢悠悠晃到沙发那边,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移,“我是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郑学彬摆摆手,“这话怎么说的!大家一起过年,人多热闹嘛!”郑总看见外甥十分高兴,“我听说你前一阵带艺人了?还陪着跟组。不错啊,年轻人锻炼锻炼是好事。”
“还行吧,从小有你教诲,这些都没什么难度。”方屿漫不经心的说着,李番倒是什么都跟舅舅说,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舅舅自己施法术给人使绊子的事儿,等年后有时间他要叫管玉衡过来给舅舅看看,别中了对方什么邪术。
李番惯会装好人,在郑学彬面前对方屿总是一副长辈的样子,“剧组起早贪黑的,这种苦也不是谁都能吃。小方总对人和善会办事,剧组里人人都夸他呢!”
郑学彬听了开怀大笑,“好好好!一开始我还想以你的脾气不得罪人都是好的了,哎呀,果然孩子长大了!”
听他们俩一唱一和,方屿心里直翻白眼,起身上楼,“我回房间跟我爸妈聊一会儿。”
郑学彬不得不放人,“去吧去吧。”
方屿父母常年在外,倒不是公务繁忙,而是在环游世界,每次方屿跟他们联系两人都在不同的国家。方屿一开始还跟他们抱怨,是不是都快忘了自己有个儿子了,后来他也慢慢习惯了。
老两口结婚二十多年,一直甜甜蜜蜜,每天的日常就是撒狗粮,自己家大业大,全都交给郑学彬打理,俩人当撒手掌柜,活的那叫一个潇洒自在。他们育儿观念也很奇特,什么都不要求,只要他开心就好。方屿在这样宽松的理念下长大能不长歪也不容易。
视频接通,那头是欧洲风情的街景,人来人往,还有舒缓的音乐做背景。方屿把手机摆好,“你们又在哪儿呢?”
镜头那边晃动了一下,出现个一身红衣的美丽女人,栗子色及腰卷发,看起来就三十出头,方母对着镜头转了一圈,裙摆随之摆动,“儿子,你看妈妈美不美?”
方屿点头,“美,不过我说了不算,我爸说了才算。”视频那头听见一个男声附和,“相信我,你是最美的。”
这种情话他从小就听爸爸说,以前听腻味到不行,现在毫无反应,方父对着镜头嘱咐方屿,要好好听舅舅的话。方母抢过手机看了方屿一眼,“咦?我儿子都长这么大了?跟你老爸一样帅。”
方屿:“……”他们又简单聊了几句,方母就说要去参加法国的华人聚会,改时间再聊。
方屿一个人躺在空旷的卧室里,以前他无聊的时候最喜欢窝在床上打游戏了,可几个月的跟组生活,他连软件都没打开过。再一次登陆发现有很多信息,之前的队友一开始还在找他,后来就渐渐没了消息,游戏等级他本来在本服前三,现在都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他以前还不相信有什么能改变他,他现在信了,因为他无时无刻,无论在干什么都会想起那个人。
方屿看着窗外飘散的雪花,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嘟嘟嘟了半天没人接听,到最后自动挂断。
管玉衡基本不会记得自己有手机这件事,平时也都是包子帮他充电,过年了,包子也跟鬼友聚会去了,管玉衡的手机说不定被他遗忘在哪个角落。方屿趴在床上又打了几遍,还是没有人接,天色一点点暗下来,他竟然睡着了。
快到晚饭时间郑学彬来敲门,看门没锁就自己进来,对他念叨:“你这孩子,睡觉怎么不盖被子!快起来,准备吃饭了,小番今天特意做了点拿手菜。”
方屿怔愣了半晌才想起自己在哪,又听见李番做饭他本能的排斥,拿起手机发现没有消息,管玉衡如果看见未接来电一定会回拨过来。正常来讲管玉衡不接电话也没什么,毕竟他是个2G少年,可方屿关心则乱,心里总是犯嘀咕,又拨了过去,这下不是无人接听,直接关机了。
方屿抄起外套穿上,跑着下楼,“舅,我还有事,出去一趟。”
“什么事啊,大过年的!”郑学彬有些不高兴,“还没吃饭呢!”
“急事!预祝你新年快乐啊!”方屿急匆匆出门了。
郑学彬追下楼,连外甥人影都没看见,看着厨房正在忙碌的背影,忍不住骂道:“这混小子!”
李番擦擦手出来,他知道方屿刚才火急火燎的走了,见郑学彬情绪低落,劝了一句:“你也说孩子长大了,有朋友了不也正常嘛!别管那么多了。”
郑学彬听出他画外音了,立起眉毛,“什么朋友?”
第35章 第 35 章
雪积了厚厚一层, 管玉衡在公司楼下的小公园里一个人慢慢走着,脚步声咯吱咯吱,偶尔驻足回头, 一排整齐的脚印,只属于他一个人。
过年期间是最热闹的时候, 但对于CBD来讲却是最冷清的。不知道是不是身边习惯了有人陪伴,一向喜欢安静的国师大人, 竟然觉得有那么一丝孤独。
管玉衡试着将脚印排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又捡起个干枯的树枝, 在一片雪白的地上写写画画, 之后还自我评价了下,“幼儿启蒙水平。”
团起一捧雪在手心,想捏成一个头的模样,结果直到化成水也没成型。管玉衡拍拍手又继续在地上堆起雪堆,有小腿那么高, 他蹲下给雪人设计造型, 心想这回不会化了,从前他只看过年幼的小皇帝堆雪人, 拍拍打打几下就堆差不多了, 没想到自己上手还有点难度。
雪越下越大, 头发上落了薄薄一层, 认真堆雪人的国师大人丝毫没察觉,直到一双大手把他头上的浮雪扫落, 管玉衡一怔, 回身一看, 竟然有些惊喜,“你怎么来了?不是要去舅舅家过年?”
方屿飞车赶到这边, 到公寓却扑了个空,问了值班的保安才知道,他急的要死,人家在后面散步呢。他也跟着蹲下身,“我出来溜达溜达,就溜达到这儿了。”
管玉衡知道他是来找自己的,心里瞬间暖洋洋的,却故意说:“哦,原来是顺路。”
方屿一直看着他,不知道他在外面呆了多久,脸颊冻的泛红,很想用手心给他捂捂,手指搓了两下又忍住了。他看向国师大人面前的杰作,疑惑道:“请问这位幼儿园的小盆友,你这是要堆什么?垃圾桶吗?”
雪人脖子有点粗,脑袋还很大,胳膊是个小树杈,嘴的部位让管玉衡掏了个窟窿,确实有点像垃圾桶,管玉衡在雪人头上修饰了一下加上点头发,往一边打着卷,对方屿说:“堆的你啊,不像吗?”
方屿眉毛快挑到天上去,声音都变了调,“我?”虽然脑袋脖子一边粗,但是他转念一想,管玉衡一个人的时候居然堆他的雪人,一定也是在想他。这样一安慰自己,心里反而还有些高兴。
他也团出一个雪球,放在雪人肩膀上,弄成个小人的形状。管玉衡在旁边看着,“这是什么?”
“你啊!”方屿把脑袋团的特别圆,“雪不够了,凑合一下。”
他掏出手机给雪人拍了张照片,还拉着管玉衡,非要他们四个合了张影。后来趁着管玉衡不注意,用枯叶碎片给小雪人安上嘴唇,正对着大雪人的方向。方屿偷偷拍了一张,找好角度,看起来就像小雪人在偷亲。
管玉衡回头看着来时的路,还是只有他一个人的脚印,好奇问他,“你是怎么过来的?”
“踩着你脚印过来的呗。”方屿心情十分美好,“为了保护你的大作,我绕了好几圈呢!咱们一会儿也倒着走出去吧!”
管玉衡低头轻笑:“傻子。”
方屿没听清,瞪着大眼睛看他,“啊?”
管玉衡扭头,“说你是憨批。”语气中带着止不住的笑意,结果两个人真傻呵呵的倒着退出去,在纯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个巨大又完整的转运符。
两人回到宿舍,管玉衡找到掉在角落的手机,“关机了。”
“是啊!”方屿无奈,早就知道他不会记得充电。“走,带你去兜风。”
血红色法拉利在略显空荡的大街上疾驰,处处灯火通明,就是少了点声响,方屿在前面的大路转弯,“现在京市不能放烟花了,没那么热闹。”
“有人就有热闹。”管玉衡淡淡说道。
法拉利停在一家私房菜门口,服务员迎上来有点吃惊,“小方总您亲自来了?菜做好了正准备送过去呢!”他可能觉得客人等不及了才过来取,一直赔礼道歉。
“我就是顺路。”方屿没下车,见服务员偶尔往车里看,他翻出个墨镜给管玉衡戴上,毕竟是公众人物,被人认出来总是麻烦。
很快打包好的年夜饭被送了出来。管玉衡回头一看,好大一个箱子。
到了方屿的公寓,迎接他们的必然是‘主子’肥球,它喵喵喵了半天来表达自己被扔在家的不满,直到方屿给他喂小鱼干才被转移视线。
管玉衡见肥球去了另外的房间,才从门后漏出头,“它胖了好多,是之前那只吗?”
方屿洗过手,把年夜饭一一摆在餐桌上,“每天一直吃,能不胖吗?我给它起名肥球真是有先见之明。”
摆盘精美,荤素搭配,管玉衡一看,都是自己平时喜欢吃的,抬头看了方屿一眼,觉得他认真的时候也挺稳重的。
电视里播放着喜气洋洋的节目,客厅中氛围灯让一切变得朦胧起来,管玉衡有些恍惚。
细数一下,竟然很多年没有人陪着他过年了。自从小皇帝亲政后,他们就没在一起吃过年夜饭。皇帝在那天要宴请大臣,第二天一早还要接受群臣朝拜。除夕那天与他有关的只是皇帝赐的御膳,再次见面就要等到祭天大典,在人群中遥遥相望。
“喝点什么?”方屿把他从回忆中叫醒,“只有红酒和啤酒,呃……还有苏打水。”
管玉衡靠在椅背上,指了指红酒,“这个。”在剧组聚餐时经常看到别人喝红酒,虽然他从前从不喝酒,可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国师了,生活是不是也可以有另一种选择。
方屿有些意外,又有点高兴,心情很复杂。准备好醒酒器,又拿了两个高脚杯,“这是米柯送的,20年的法国什么酒,我也没记住。”
管玉衡没接话,他们平时相处的时候,安静占大多数,但不知道为什么,方屿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今天管玉衡跟平时不太一样,眼神不像之前那么淡然,视线飘到哪儿总会停留一会儿,倒是有些微醺的样子。
“咳!”方屿倒了杯红酒,放到他鼻下扇两下,“闻闻。”
管玉衡接过杯子,指尖轻触,慢慢品了一口,“很香。”不似白酒辛辣,红酒甘醇的味道让他忍不住再喝一口。
方屿见他一杯又一杯,连忙起身按住他,“你这是当果汁喝呢?”
面前的年轻人一双深邃的眼睛隐隐带着担忧,管玉衡蓦的笑了,真像!
从见面的第一次起,方屿身上的那种恣意和霸道就让他觉得熟悉,之后正经起来又细致体贴,真是,处处都跟他养大的小皇帝很像。
也许酒劲儿上来了,这么多年管玉衡极力否认,排斥,压抑的情愫一下子涌了出来。
“这果汁有点上头啊!”他低声笑着。
管玉衡一只手搭在旁边椅背上,上身随着笑声一颤一颤,眼神迷离没有焦点。方屿心里一下子漏了一拍,喝口酒压压惊,“你要不歇一会儿?”
管玉衡阖着眼,迷蒙的点点头。方屿靠近他,他突然咽了口口水。今天似乎所有事情都不对,像做梦一样。
他沉下身,盯着面前微红的脸颊,寻思着要不要小心翼翼亲一口,就一口,一小口。
谁知管玉衡睫毛颤了两下,突然睁开眼,满含水光的双眸好像带着钩子,把方屿的魂儿都勾走了。“我”
管玉衡脑子晕乎乎的,只看见面前一张红润的薄唇一张一合。他抬手一把搂住那人的脖子,轻轻迎了上去。
“唔”
方屿彻底傻了。
他瞪大眼睛,气都不会喘。脑子里砰砰烟花乱放,好像有人在他心上抓痒痒,总之就是所有感官乱成一团。
方屿指尖颤抖搂了回去,如果有人问他,初吻是什么感觉?
他一定会告诉他:是红酒味儿的!
第36章 第 36 章
豪华卧室点着朦胧的夜灯, 窗户上映出定制大床上熟睡的人影,方屿站在落地窗前,再一次感叹自己真是正人君子, 绝不趁人之危。
他摸着自己唇角,回味刚才的感觉, 心满意足的笑了。日子还长着呢,今天有个好的开始, 还愁以后没机会嘛!
一夜兴奋的辗转反侧,方屿一大早醒来就钻进厨房, 他搬过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下厨, 厨房里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应有尽有,就是没有食材,打开冰箱, 只有啤酒饮料苏打水, 勉强翻出两个鸡蛋。
方屿寻思那就做个煎鸡蛋吧,他得让管玉衡看看, 小方总不仅人帅腿长, 还是居家好男人, 虽然他只会煎鸡蛋。
把平底锅架在炉灶上开火, 方屿边做还边想着,等一会儿管玉衡醒了, 他要说什么。
“咳咳, 既然你这么喜欢我, 看在咱们有点交情的份上,我就勉强答应吧!”
说完觉得态度冷淡了点, 又想了下,“你喜欢我可以直接向我表白,你一片真心,我怎么会拒绝?”
这个又有点主动,方屿托着下巴沉思。
管玉衡发现自己在方屿的房间起来有些奇怪,看屋里没人,就整理了一下走出去,正好听见他自言自语。“你在干嘛?”
方屿被他吓了一跳,马上挺起腰,右手拿着铲子在锅里扒拉几下,语气绅士中又带着几分温柔:“你醒了?睡的怎么样?我在给你做/爱心早餐,别急,很快就好,你去那边歇一会儿。”
管玉衡不明白他今天怎么换了腔调,指着锅道:“好像糊了!”
“啊!”方屿低下头一看,鸡蛋下面都黑了,铲子都铲不动。他偷看管玉衡,明明想露一手的,怎么还丢脸了,“小事情,马上解决。这个破锅该换了!”
管玉衡看着他,“你是不是没放油。”
方屿:“”好像是没放!
方屿红着脸,换了一个平底锅将仅剩的一枚鸡蛋煎熟,盛在精致的盘子放到管玉衡面前。
鸡蛋边缘还是有点焦,不过看起来能吃,管玉衡见他在餐桌旁坐的笔挺,余光一直看向这里,像个等待表扬的孩子,他勾起唇,“很不错。”
方屿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忍下笑意,等了半天对方没有再次开口的意思,他忍不住问道:“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嗯?”管玉衡愣了下,然后想起来,“哦,祝你新年快乐!要发个红包吗?”
“”方屿本来准备好一堆话,现在突然有点慌了,小声问他:“你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儿吗?”
“昨天晚上?什么事?”管玉衡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我酒量不好,喝点就晕了,后来怎么睡你床上了?想不起来了。”
方屿脑子嗡了一下,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你少跟我装傻!”
他的表情很严肃,管玉衡觉得事情可能有些严重,“难道我吐你身上了?”
“你——”方屿猛地站起身逼近他,与他对视,“你跟我表白了,还你得对我负责!”
管玉衡眨着眼睛问:“昨晚你也喝多了?”
方屿瞪他,“没有。”
“那你喜欢我?”管玉衡又问。
“我”方屿语塞,无论管玉衡是真喝断片了,还是装糊涂,都表明他铁了心不想认,自己要是承认了不是显得很廉价,扭过头否认,“并不。”
管玉衡点点头,慢条斯理的说:“那就不合情理了,你既然不喜欢我,又没喝多。怎么会跟我一个醉鬼发生什么,就更谈不上负责了!”
“你你你”方屿一夜未眠,本来满腔柔情,现在被浇了个透心凉,他怎么也不相信管玉衡真不记得了,“管玉衡,你个大猪蹄子!”
方屿像一个刚过新婚之夜就被抛弃的小媳妇,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管玉衡将凉透的鸡蛋一点点吃完,到客房打坐练功,却怎么也无法凝神入定。
两人僵持一上午,谁也没和谁说话。
“叮咚~”门铃声响起,在沙发上气鼓鼓当雕塑的小方总动了动,起身去开门,路过客房时还装作目不斜视。
管玉衡闭目养神,感受到一道视线从他身上掠过又很快移开,随即听见外面门开了,还有一个女孩子兴奋的叫声。
他起身跟了出去,就见房门大开,一个打扮的像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子猛的扑到方屿怀里,如玉般的手臂挂在他脖子上,眼睛里都快淬出小星星,头埋在方屿肩头,声音带着女孩子特有的甜腻,“我终于找到你了,darling~”
管玉衡靠在客房门口,挑起眉,“……”
方屿开门就被眼前人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被扑个正着,等回过神赶快推开她,还退后一步跟她保持距离,“你怎么找到这儿的?”他新卖的房子,地址这么快就暴露了?
小姑娘见他还是躲着自己,有些不高兴的嘟着嘴:“咱们好久没见,你别那么冷漠嘛!你看我初一就来给你拜年了。”
方屿看着她一身粉粉嫩嫩的打扮,大冬天还露胳膊,皱眉道:“你来这儿你哥知道吗?”没错,面前的小姑娘就是米柯的妹妹,那个从小到大一直都要粘着他的跟屁虫。近几年出国了,他才消停一阵,以前见到她都绕路走。
米娜甜甜一笑:“我跟哥哥说过啦,要不怎么找到你。”她从缝隙挤进门,嫌弃道:“Darling,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啊?太小了,连管家和佣人都没有。诶?这是你的佣人吗?”她发现了站在那边的管玉衡。
“我说大小姐,这儿跟你家不一样。”方屿飞快扫了一眼管玉衡,还佣人呢!自己给人家当佣人,人家可能都不稀罕。
再看他表情,平静无波,跟平时一样,仔细一看,眼角眉梢还带着一丝笑意,方屿怕他误会,不过转念一想,他怕什么?他俩又没什么关系,又马上淡定下来。
“你不用管他,他是我的……艺人。”
“长的还挺帅的!”米娜从上到下打量管玉衡,方屿连忙拉离开她,米娜以为他不想让自己看别的帅哥,马上又要扑上去,“Darling,你是最帅的!”
方屿受不了她怎么出趟国回来就这么热情,连忙拦住她,“停!你给我好好说话。”
米娜看他要发怒的样子,吐个舌头马上改口:“小屿哥哥。”
方屿余光一直跟着管玉衡,寻思着你不承认不要紧,小爷我行情好着呢!不过看他那副与他无关的样子,又气不打一出来。
“不打扰你们了。”管玉衡转身回屋,依旧云淡风轻,关上门到床边坐下,听着外面少女悦耳的笑声,国师大人垂下眼,“你才是大猪蹄子!”
第37章 第 37 章
方屿好不容易打发走了牛皮糖米大小姐, 看着客卧紧闭的房门,心里堵得慌。米柯这个猪队友,妹妹回国这么大事儿居然连招呼都不跟他打, 还出卖他地址,他一定要找米柯算账。
正想给米柯一个劈头盖脸的‘新年问候’, 结果手机却不见了,卧室客厅翻了半天, 在沙发缝里找到了,屏幕亮起, 三个未接来电, 全是米柯打来的,再一看,时间都在十二点左右。方屿回忆了一下,那个时间他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吻给迷的晕晕乎乎了,哪还能听见手机响。
下面还有一条米柯发来的微信。
“高能预警:我妹回国了, 她可能要去找你!!!!”
方屿把手机扔到一边, 这回连找米柯算账的理由都没有了。小方总挠挠头,坚定了一个信念——烦躁的新年, 唯有工作能拯救我。
管玉衡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 方屿好像一直在打电话, 除了拜年的话, 其他的听不清了。几个小时后,房门被敲响, 就听见方屿在外面说:“假期结束了, 准备明天试戏。”
管玉衡开门, 有些疑惑:“不是刚放假吗?”
方屿递过来一个剧本,摸着还热乎, 像是刚打印出来的,“娱乐圈没有休息日,艺人的所有事宜,经纪人说了算。”他指着几个标记好的页码说:“明天应该试这段,但别的你也得看看,好好准备,就酱。”说完转头就走了。
管玉衡比了一下剧本厚度,大概有一厘米,他无奈摇头,“好吧,你是经纪人。”
《蔺虚传》是部早年的IP小说,不算太热,版权眼看到期了,公司不想白花钱,这才开始启动项目。这部剧不是大制作,经费有限,除了男女主角小有名气,其他配角都是新人。之前定好的男主角嫌弃班底一般,准备开拍前不久提出罢演,转签了一个正剧的男二。导演郭前纵是生气也没办法,人家给违约金了,可是剧组开拍在即,他上哪去找一个合适的男主角呢!
本来陶颂和给他推荐了一位小生,据说有点灵气,可一看之前的作品,郭前还是觉得不行。他之所以同意管玉衡来试戏是因为对方的经纪人说了,管玉衡可以带资进组。任何一个剧组都不可能拒绝投资人,尤其他们这个本来就各种开销捉襟见肘的小剧组。
陶颂和给他看过管玉衡饰演喻无讳的片段,颜值气质都不错,可是他这部戏的主角是一个潇洒闲散,嫉恶如仇的游方道士,跟冷心冷面的喻无讳终究是不同的。
管玉衡看剧本的时候就觉得这一切真是太巧了,他从小跟着师父游历,当了十几年的游方道士,十八岁之后才落脚京城做了国师。再细读剧情,更诧异了,这不是给他量身定做的吧?
没什么演戏经验的国师大人,完全本色出演,就让导演郭前当场定下来了。方屿还在一旁说管玉衡有武术基础等等优点,让他更加满意。
进组时间定在一个星期后,剧组已经在外景地布景,过几天还会找个摄影棚,拍一组定妆照。刚杀青离组没几天的国师大人紧跟着进了另一个组,也算是拼命三郎了。
方屿看过剧组布景和道具,不太满意,剧组着实穷了点,这种剧制作出来估计也是网络播出,他希望管玉衡能拍一些高品质剧,既然好班底不能来找他们,他只能自己投资个剧给他拍了。
方屿以公司名义投资这部剧,一跃成为最大投资人,郭前眼含热泪,差点叫他金主爸爸,谁知道第二天又有新投资人出现了。何觅披着一身粉红色皮草过来,也要投资,点名要比方屿多1%。方屿得到消息之后,也要追加投资,两个人比着投,愣是把一个小项目,投成了一个大制作。
团队都傻眼了,郭前怕他们反悔,马上要签合同,“头一次见人投资跟拍卖似的,有钱人的世界我们果然不懂。”
方屿捉住何觅,眯着眼道:“怎么哪都有你?”
“我又不是为了你,你要不想看见我,离衡衡小可爱远一点不就行了。”何觅出钱了也傲娇起来,“我也是投资人,这回你没利用赶我走了吧!”
方屿冷笑:“我把你揍一顿,让你在家休养几个月怎么样?”
何觅退后一步,“你就对付我能耐!有人想报我爱豆黑料,你都没挡住。”
方屿皱眉,“什么意思?”
“李番啊,你不知道?”何觅说:“杀青那天去探班的蒋麦,走的时候暗中跟李番勾搭在一起了,幸好我激灵,留了个心眼,把消息压下来,要不有你头疼的。”何觅得意洋洋,要不是他经常在影视城制高点‘观察’,还发现不了他们的猫腻呢!他真是太明智了!
“我看了,都是什么耍大牌的假料。”何觅昂着头摆摆手,“这次就不用你谢我了。”
方屿没理他,低头沉思,这两个人果然是认识的!
进组的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京市上班的人们也陆陆续续返程。
上班第一天,大威到集团总部先给郑总报个到。
郑学彬坐在真皮转椅上,面朝落地窗,大威进门只看见椅子那头飘起的缕缕烟雾,他走到办公桌前几步停下,微微躬身,“郑总,新年好!”
郑学彬转过椅子,看见大威,笑道:“恩,回来了。”
大威从前跟着郑学彬做了几年特助,特别得他信任,后来被派去照顾方屿,听上去做的都是些杂活,实则权利不小。
郑学彬跟他聊了几句家常,话题不动声色一转,“小屿也长大了,这半年靠谱了不少。”
大威应和,“小方总本来就有能力,现在肯把心思放在公司上,一定能干出一番事业。”
郑学彬笑着说:“听说现在做一个跟着跑组的经纪人?公司给他的职务不是副总吗?”
大威心里咯噔一下,谨慎回答:“啊,小方总说要从基层做起,锻炼自己,也想多展示一些能力让您认可。”
“挺好。”郑学彬点点头,“带的艺人叫什么?”
大威余光看了下郑总的脸色,依旧带着浅笑,他答道:“公司的新男团,刚成立,小方总比较上心。”
“恩,听说孩子们都不错。”郑学彬弹弹烟灰,“有个跟李番合作的小孩儿,叫管、管什么来着?”
大威说:“管玉衡。”
“对,李番还夸他来着。”郑学彬笑了下,靠在椅背上看着大威,“小屿这么用心,看来是碰上真正的好苗子了。”
大威斟酌了一下,“他确实有些潜力。”
大威心里打鼓,突然看见郑总办公桌上摆着一份资料,具体写什么分辨不得,但管玉衡三个字他是看的清清楚楚,顿时头上一股冷汗就滑了下来。
他抬头就见郑学彬慢悠悠抽了一口烟,对着他笑的意味深长。
第38章 第 38 章(倒V结束)
管玉衡如期进组, 外景地条件一般,距离最近的是一个镇子,只有几个小宾馆, 剧组人员住下占了大半。本来安排给管玉衡的是个标间,助理包子跟其他工作人员住一起, 方屿来了直接把箱子推进管玉衡的房间,“连我的地方都没给安排, 我是最惨的金主爸爸。”
方屿以公司名义投资,大家只以为他是管玉衡的经纪人, 而经纪人总是很忙的, 大多不能在一个艺人旁边待太久,陪着几天,看看情况就走了,谁也没想到他能一直跟组。
管玉衡坐床头看着他,“可以叫生活制片再安排一间。”
“问了, 没有房。”方屿低头收拾东西, 他确实问了,这一层没空房了, 其他楼层他不想去。
管玉衡扭过头, 算了, 又不是没跟人同住过, 两个人共享空间,互不干扰就好。谁知他这一妥协, 还真不如他想的一般和谐。
早上包子送来早餐, 管玉衡早上基本只喝粥, 多年习惯了,吃的清淡, 刚要吃完擦嘴,碗里多了一个肉包子。
方屿拿筷子点点他碗边,“多吃点。”
管玉衡把碗推过去,“吃饱了。”
“啧,导演说你太瘦跟角色不符。”方屿又推过来,强调一句:“艺人的一切安排都得听经纪人的。”
管玉衡可没听说导演让他增重的事,不过也拧不过方屿,无奈小口小口的吃了。
临到出门,管玉衡身上又多了一件羽绒服,方屿还给他套上围脖,“多穿点,外面起风了。”
管玉衡:“我不冷。”
方屿哼了一句,“我觉得你冷,别废话,经纪人说了算。”
包子跟在后面都看懵了,一向对自家老大温柔体贴、予取予求的小方总,怎么一下子这么硬气了?他才离开几天,两个人的相处方式竟然反转了。
接连两天一直是这样,管玉衡也好脾气的没有反驳,说什么就听什么,有工作人员问他什么,他还主动让人家去问方屿,“我经纪人说了算。”
包子好奇心爆棚,想找个人问问,可是大威却一直不来,他着急也没有办法,只能每天偷偷关注两个人动向,只是每次一回房间,方屿就会把他赶出去,包子只能委屈巴巴离开。
管玉衡把包子可怜的表情全部看着眼里,“干嘛非要赶他走?一会儿他还要陪我对台词呢!”
“我陪你对。”方屿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衣服,“明天你穿这身儿。”
方屿现在真是衣食住行全都要管,管玉衡之前很随意,穿的简单,他看着那套特意搭配的一身,“我到组里就换戏服了。”
方屿面无表情看过来一眼,管玉衡闭嘴了,他知道小方总这些天都压着火呢,还是少惹为妙。
方屿把衣服挂在外面的衣架上,才转换话题,“我顺着李番和蒋麦的线查了一下,还真查到点东西。”
“你知道圈子里的很多人都信这个,有一个在圈里享誉盛名的大师,齐敬松,他的信徒很多,很多明星都想搭上他的线。要说这事儿并不能拿到台面上说,可这个大师还挺张扬,偶尔还会开班授课,一节课几十万。还真有人信,李番和蒋麦,都是他名义上的弟子。”
“学的都是歪门邪道。”管玉衡摇头,又突然想到,“学费这么贵?要不我也收几个徒弟?”
方屿看他一眼,接着说:“他现在低调了,上头有人查他。他现在轻易不露面,我也没找着他。”
“藏起来了?”管玉衡拄着下巴,“你不是说李番介绍大师给你舅舅看楼盘风水吗?”
方屿摇头,“不是他。”
管玉衡一直不太懂他们的关系,“李番是你舅舅的人,他为什么总针对你?正常来讲不是应该讨好你吗?”
“因为他知道讨好我没用。”方屿扯动嘴角,“他的真面目我看的清清楚楚,他在我舅面前讨好我,背地里阴我,就是想让我舅舅觉得我一无是处,我说的话全都是个人偏见,只是为了让他离开我们家。”他看着管玉衡,“他对付你就是冲我来的。”
管玉衡缓缓点头,果然豪门世家都少不了争斗。
《蔺虚传》小成本变身大制作之后,剧组在一些关键的配角演员选角上,邀请了很多老戏骨。之前定好的其他主创全都没换,毕竟演技是经过导演筛选的,适合角色。投资人的意思也是将大部分资金投入到作品的质量上,而不是找明星演员上。
女主角姜媛媛是个准二线,演技过关,只是之前运气太差,拍过的戏不是戏比人红,就是反响平平。再加上她这两年结婚生子,本人更是没什么热度。不过生子前播出了部新剧,突然大火,整个人身价也水涨船高。这部戏是之前就签了约的,她碍着脸面犹豫要不要毁约,突然就有人大手笔追加投资,她自己都感叹运势不要太好。
她今天刚进组,准备到导演和带资进组的男一号那儿去打个招呼。
方屿开的门,两人客套了一下,很抱歉的对她说:“毕竟不太方便,就不请你进去了。”剧组最怕这种绯闻,他还是提前防着点好,别给人留下什么把柄。
姜媛媛也很理解,隔着段距离,管玉衡跟她友好的打了招呼,等人走后,方屿见他还在看着门口,“怎么?觉得她漂亮?”
“不是。”管玉衡托着下巴沉思,没听出他的画外音,“她的感觉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面相不对?可能是整容的缘故吧!女明星差不多都这样。”方屿扑到自己床上,捧起剧本,“趁还有时间,赶紧对台词,哎,真拗口。”
两人对了几句,管玉衡一直在走神,方屿看了他好几眼,欲言又止,刚想说累了就先休息,就见管玉衡猛地站起来,一拍手掌说道:“是鬼气。”
“什么鬼气?”方屿回头,疑惑道:“包子早走了。”
管玉衡看向门口,“我说的是刚才过来的那位。”
“姜媛媛?”方屿回想了一下,“她刚才整个人都神采飞扬的。你是不知道她前一阵咸鱼翻身,大火了一把,现在志得意满,不知道多光鲜!有什么鬼气?”
“问题就是太‘光鲜’了。”管玉衡在屋中来回踱步,有些东西想不明白,“都是假象。”
方屿扶额,得,这位神棍职业病又犯了。
“那你要怎么办?”
管玉衡摇头,他还没想好,就听走廊那头传来了婴儿凄厉的哭声。
第39章 第 39 章
方屿愣了一下, 仔细一听,声音又消失了,他晃晃脑袋, 觉得自己可能不太清醒,“我不是幻听了吧?你说有鬼气就有鬼哭?”
“我也听见了。”管玉衡走到门后, 走廊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他手指一伸, “就在斜对面的房间。”
小宾馆房间本来就不大,隔音还不好, 稍微有点大动静, 一层人都能听见,当然一层也没有几间房。管玉衡把房门留下一条缝,其他房间有几人出来看情况,但是那声音再没响起。
“奇了怪了,怎么有孩子的哭声?”有人纳闷, “不是这地方闹鬼吧?”
“是啊, 住的可全都是剧组的人,哪来的孩子啊?”人们聚在一起, 开始窃窃私语。
管玉衡一直盯着斜对门的房间, 没多久, 那房门突然开了, 姜媛媛笑着走出来,“不好意思, 我家孩子打扰你们了。”
副导演一愣, “姜老师带孩子一起来的?”
姜媛媛一脸歉意, “是,才几个月大, 放在家里不放心,不过我不会影响拍摄的。”
她刚结婚生子这事儿不是秘密,几个人表示理解,让她赶紧回去照顾孩子,有什么需要可以跟剧组提。
管玉衡轻轻关上门,靠在门边想了一会儿,“还是不对劲。”
第二天拍戏时,管玉衡特意观察了姜媛媛的面相,整体来看正是运势旺的时候,可却不知道哪里总是透着古怪。
“别看了。”方屿凑到他跟前,摸着鼻子小声提醒他,“再看下去,该有人注意了。”
管玉衡转头盯着方屿的五官看了看,“正常好运势的人,就应该长成你这样。”
方屿挑了下眉,端正表情,靠近了一些,“哦?那你再仔细瞅瞅,最近桃花旺不旺?”
晚上,管玉衡难得早收工,吃过晚饭就回到宾馆,正好在门口遇见同样回来的姜媛媛,她把手里的东西不动声色往身后藏,笑容满面,“真巧啊,管老师。”
管玉衡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跟她一起走上楼梯,“你今天也早收工。”
“是啊,去买了点东西。”姜媛媛笑笑,气氛有点尴尬。
方屿慢他们几步进来,正好走在最后面,回到房间他马上锁上门,一把拉过管玉衡就往里面走。
管玉衡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挣回手,“你要干嘛?”
方屿本来要说刚才的发现,被他警惕的样子也弄的一愣,顿时起了别的心思。他勾起一抹痞笑,回过身抬手将管玉衡困在墙壁,两个人呼吸相交,他凑到管玉衡耳边,带着温热的鼻息,轻声说:“我跟你说点悄悄话。”
管玉衡偏过头,用力推他,“就咱们两个,离远点也能说。”
“不行,小心隔墙有耳。”方屿神情认真,脚下岿然不动,身体还更贴进一步。
管玉衡靠在墙上,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呼吸都乱了节奏,警告他也是警告自己,“我要出手了。”
“嘘——”方屿声音更轻了,“别动,说正事,我刚才发现了点问题。”
管玉衡瞪他,说什么正事要这么说?
“姜媛媛手里拿的是小孩子的玩具。”方屿看了眼门口,声音更轻了,“都是三四岁孩子玩的,可是她的孩子顶多六个月。”
管玉衡神色一凛,“你是说,她房间里还有其他小孩儿?或者……”他想起了一种禁忌邪术,“根本没有孩子!”
“有这个可能……”方屿点头,正想接着说,突然被一把推开,整个人狼狈的栽倒在床上。管玉衡越过他,翻出一张黄表纸,裁成小人的形状,在脸上点出两个小点,握在手中默念了几句咒语,“去。”
小人儿咔吧咔吧眼睛,蹦蹦跳跳的钻出门缝。
管玉衡手握着另一个相同的纸人,等待回复。方屿顺势在床上躺下,盯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星来,小方总再次感叹道,果然认真的男人真帅,每次都能帅进他心坎里。
纸人出了门,左右观察过没有其他人之后,垫着脚走到对面的房门口,趴下身子钻了进去。屋子里光线很暗,姜媛媛正在柜子旁边拆玩具盒子,纸人小心翼翼探出头,看到一边的床头柜上摆着两个巴掌大小的玩偶,不知道什么材质,全身都是焦黑色。纸人还想凑近些,很快感到一道视线猛地射过来,一个玩偶眼珠子一偏,黑漆漆的定在纸人身上。
“呲——”纸人露出来的一只胳膊倏地着火了,幸好它反应快,第一时间缩回头,否则就整个都要交代在那里。
管玉衡握着第二个纸人静心感应,突然黄纸热的烫手,纸人一边手臂烧没了,他赶快抄起一旁水杯,点了一滴水止住火苗。不一会儿,小纸人从对面出来,跑的飞快,奔回到管玉衡手心里,才松懈的一屁股坐下,两只豆豆眼里喊着委屈看着他。
管玉衡摸摸它的头,轻声问:“都看到什么了?”
纸人蹦起来,对着管玉衡比比划划,方屿在旁边看的一脸懵逼,这是什么你来比划我来猜的游戏?
“两个?”管玉衡沉思。纸人点点头,又开始比划它是怎么受伤的。管玉衡知道里面有古怪,对方似乎还有点本事,刚才打草惊蛇,也只能改天再探了。
“唔哇——”婴儿的哭声突然从门口穿透过来,一声比一声响亮。
方屿被突如其来的魔音震的头晕,脑子里好像有个锤子一直敲打他。他捂住耳朵,忍不住调侃,“这孩子调门真高啊!以后能当个歌唱家。”
孩子哭了几个小时,姜媛媛怎么哄也哄不好,剧组人员虽然理解她,但谁也忍受不了这种魔音。第二天大多数人都一脸疲惫开工,姜媛媛更是带着大大的黑眼圈,化妆师废了好大功夫才掩住。
方屿却神采奕奕,昨晚管玉衡施了术,隔绝声音睡的那叫一个香。
“今天吊威亚,工作人员都这个状态可不行啊!”方屿有些担心安全问题,决定还是自己去亲自监督。
蔺虚作为一个行侠仗义的游方道士,自然精通武艺,整部剧里,打戏特别多。管玉衡穿着威亚衣,方屿担心的问:“你真不用替身?”
管玉衡莫名其妙看着他,“为什么要用替身?这几个动作都很简单。”
方屿&武术指导:“……”威亚空中翻跟斗也叫简单?!!
拍古装戏的演员都知道,吊威亚是最苦的,有些动作平地做就很有难度,在空中不好借力,更是难上加难。一个动作拍不好,吊几个小时都有可能,一天拍下来,腿都能磨烂了。
方屿不放心,给他多垫了几层。导演喊着各部门准备,这次先试一条。他觉得管玉衡没怎么拍过威亚打斗的戏,给他几次机会感受感受,也没太在意。“开始!”
蔺虚一袭深蓝色道袍,手持拂尘从远处轻功掠过,对面冷的射来一支暗箭,他轻功在空中急停,瞬间后仰借势一个后空翻躲过,拂尘甩动裹住暗箭,轻轻一拂又将箭矢掷了回去。
当然最终画面里的箭矢需要后期制作,管玉衡只需要完成几个动作。正常来讲,这个画面应该分几个部分分别拍摄。可他这一段拍完,整个片场鸦雀无声,导演都忘了喊咔。
就这么完事了?试一次就过了?别人需要数个镜头拼接的场面,管玉衡就跟随便转个身一样轻松的完成了?导演脑子都是懵的,他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这种感觉。
管玉衡还被吊在半空中,方屿轻咳一声,导演回过神,“啊,咔,咔。”又转身问摄像,“都拍下来了吗?”
工作人员互相对视,最后都齐刷刷的看向管玉衡,他们团队拍古装戏很多年,就算是武替也不能一次把这个动作拍完,而他居然靠自己力量一气呵成,如果忽略威亚的话,简直就是武林高手无疑了。
导演看了遍监控器回放,太完美了,一镜到底的动作,还是演员本尊亲自上场,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副导演笑呵呵过去,“管老师辛苦了,咱们再补几个其他角度。”
管玉衡无所谓的点头,“好啊。”见方屿过来还很开心跟他分享,“在户外吊威亚挺有意思,上面视角特别好,山那头还有条小溪。”
方屿把保温杯递给他,无奈摇头,看他的样子,果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件多么牛逼的事情。
接下来跟是跟男二号的对手打戏,男二号演员游彼是个三线小生,也有点武术功底。威亚上几个动作一直NG,导演却没骂他,还频频点头,心想,对嘛,这才是常态嘛。
管玉衡陪着吊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导演也看不下去了,叫游彼自己先找找感觉,把管玉衡放下来。吊了一天威亚,再加上晚上几场平地打戏,管玉衡精神上受得了,身体却受不了。
深夜到宾馆上楼,方屿看他走路姿势有点别扭,想扶着他,“大腿根磨破了吧?回去我给你上药。”
管玉衡倒吸一口气,震惊地看着他,“不用了,我自己来。”
“害羞了?”方屿紧跟着他,“照顾你是我的工作。”
管玉衡差点一句耍流氓就说出口了。走到楼梯口,他突然顿住脚步,拦下方屿,“等一下。”
夜深人静,走廊里光线并不充足,剧组的人要在演员之后收工,现在还没回来,楼层里显得有点阴森森的。方屿以为他走不动路,“怎么了?要不我背你?”
管玉衡摇头,下巴抬起指着右前方,方屿随着看过去,不明所以,整条走廊都是掩上的门,没什么区别。
“咯吱咯吱——”
“咚咚咚咚——”
细碎的声音从那侧传来,还有人奔跑的砰砰声。方屿回看他,无声说出一个字,“姜?”
姜媛媛今天杀青比他们早,应该在房间里,屋里这么大动静,难道自己在房间健身?又想起昨晚孩子的哭声,方屿皱起眉,小声说:“我去看看?”
管玉衡摆手,伸出两只手指,示意他们一起去。两个人来到姜媛媛门前,听了一下动静,确实是从屋里传过来,方屿敲门,里面声音突然停了。
然后脚步声越来越近,门开后露出一个人影,个子很高,方屿一愣,男的?
男子从门缝里看他一眼,声音不耐烦,还有些喘,“有事?”
方屿一下子想起他是谁了,男二号游彼。再听对方这语气,方屿顿时尴尬起来,结合刚才的声音,他心里哎呀一声,屋里两位不是在做一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吧?这下误会可大了!
虽然一开始有些吃惊,但剧组里这种事也不少见。方屿退后一步,“呃……打扰了。”
游彼马上要关门,管玉衡却一脚卡在门缝里,推开门一巴掌把游彼推到一边就闯了进去。方屿没想到他能直接冲进去,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他,也跟了进去。
管玉衡在门外就感觉不对,走进来两步果然不出他所料。游彼皱着眉过来拉扯他,“你怎么闯进来?快出去!”
屋里灯光全部打开,窗帘拉的死死的。所有物品基本都东倒西歪,地上还一堆凌乱的衣服和碎片,姜媛媛将自己窝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方屿想不通,这是什么战况才能把房间弄成这样。
看情形到有点像他和管玉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和鬼怪们打斗后酒店的房间跟这个差不多。方屿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
管玉衡将地上的杂物推到一边,深褐色的地板上露出一排脏兮兮的小脚印。方屿看自己脚下,果然还有一排,还带着手印,他往后跳起,小脚印跟着他又多了一个,方屿惊奇:“哇!什么东西?”
“天阳在上,人阳在中,阴阳在地……”游彼推开他,对着脚印方向撒下一捧粉末,脚印不再跟着前进,方屿也被呛了一口。
游彼黑着脸对二人说:“你们快出去!”说着将他们往门口推,方屿离门最近,拽了一下把手,纹丝不动,有些遗憾的说:“好像出不去了。”
游彼非常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对着某个方向喷了一口水,空气中浮现出一个小孩的轮廓,三四岁大小的样子,轮廓转瞬即逝。
游彼挡在他们身前,正气凛然的说:“别怕,有我在,你们一定能出去。”
怕?怕什么?小鬼该怕才对!方屿隐隐把管玉衡护在身后,对他挤眉弄眼:这个人怎么回事?
虽然没发出声音,管玉衡还是接收到他的信号,小声说:“祝由术。”手指比划了一下,示意他再看看。
游彼在屋里与小鬼缠斗,把东西搞的七零八落,又撒出一把粉末,将小鬼逼到墙角。他们俩在后边互相用眼神沟通,你来我往还聊出了点默契。
方屿对管玉衡挤挤眼睛:他是不是比你厉害?
管玉衡眼睛斜过去:你说呢?
方屿摸鼻子:估计不能,看他还太嫩了点。
管玉衡放松的抱着胳膊:还不错,他能解决。
游彼看小鬼无路可逃,也没进一步动作,在地上拾起一个变形积木对着它的方向,笑着说:“别闹了,哥哥给你玩具,一会儿还有好吃的。”
方屿张大了嘴:啥情况?
管玉衡点点头,到他耳边小声解释:“这是对的。养小鬼就是要好好供奉,今天它这么一闹,估计是对姜媛媛不满意,恶作剧而已。”
方屿看着满屋子一片狼藉直摇头,恶作剧到这个水平也是够人喝一壶了。
小鬼渐渐恢复平静,游彼也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看了看他们二人,皱着眉道:“你们可以出去了!”
“等等。”一直在被子里瑟缩的姜媛媛终于探出头,叫住他们,“管老师,刚才的事,还请你不要透露出去……”姜媛媛眼角的泪痕还没干,楚楚可怜的看着管玉衡,“有什么条件,咱们可以商量,什么都可以。”
“……”管玉衡不知道为什么,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
方屿把管玉衡整个人挡在身后,冷声说:“你以后注意点安全就行,别再弄出什么动静。”说着看了游彼一眼。
“等等!”俩人转身要走,又被人叫住了。方屿不耐烦看着游彼,“又干嘛?”
游彼扶着床站起身,咳了一声:“我刚才是发现情况不对才过来的,你们可别多想啊。算了,我也走了。”
“游老师,我还没谢谢你。”姜媛媛甩开被子,露出里面的长裙睡衣。管玉衡瞳孔微缩,目光定在她怀里。
姜媛媛怀里抱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婴儿,婴儿瞪着一双大眼睛,正对着他们笑,刚才环境那么吵闹,孩子居然连声音都没有。
“真有孩子?”方屿也惊呼出声,“你也不怕憋着他!”
游彼也纳闷,他进来的时候姜媛媛就缩在被子里了,也没看见。他对姜媛媛说:“小鬼本来没有凶性,你好好供奉他,别怠慢。我看他年岁有点大了,供养几年了?到时限要找之前的法师收回去才行。”
姜媛媛一直点头答应,称要好好谢谢他。
管玉衡他们刚回房间还没坐稳,房门就被敲响,游彼在门外皱着眉看他,“管老师,呃,刚才的事不要跟别人说,毕竟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他还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本事,“还有,你以后有这类事可以找我,给你打九折。”
管玉衡一直带着浅笑,听到这句就问他,“你怎么收费?一次多少钱?”
游彼刚要回答,就觉得这句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好像他是出来卖的一样!没理他直接甩脸子走了。
方屿在后面闷头直笑,管玉衡不明所以,“我说错什么了吗?”
游彼走远了又觉得两个人非常不对劲,正常人遇见这些事哪有这么淡定的,早就吓得快晕倒了。他回头看向那间刚关闭的房门,看来都不简单呢!
房间里,方屿刚洗完澡出来,边擦头边随意的问:“对面养了个这玩意儿,不会对别人有什么影响吧?”
“没事,养它只为了提升自己运势,平时不凶。都是些可怜的孩子,希望姜能好好待它吧。哎,此等邪术,终究会害人害己。”管玉衡说着抬头,一下子愣住。
方屿穿着浴袍,领子松松垮垮,头发上的水珠顺着发丝滴滴下坠,他连忙撇开头,方屿这个没节操的,经常这样在他眼前晃,可不管看见多少次,他还是会忍不住脸红心跳。
方屿坐到床边,“姓游的自视甚高啊,对你可不太客气。”
“年轻人能力可以,就是太傲气。”管玉衡扭开脸。
这点小动作方屿都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偏要这样晃来晃去,那天主动献吻的是他,就不信他对自己没想法。“对台词了,明天词可多了。”
明天几个重要戏份,台词都要厚厚一本,有一大段文言经文,管玉衡倒不觉得难,方屿却看的头疼。
对着对着,方屿突然来一句:“你觉得姜媛媛好看吗?”
管玉衡正想着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疑惑的看方屿,“有这句?”回过味儿后,不解的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屿摇头,“刚才看你盯着她眼睛都直了,人家只是穿的单薄了一点。”
“我看的是那个孩子。”管玉衡板着脸。
方屿笑了笑,姜媛媛的话管玉衡没听懂,他却听明白了,那话里带着钩子呢,‘什么都可以’,暗示的不太明显,可懂的人马上就能上钩。
他又笑着逗管玉衡,“诶?那你怎么不敢看我啊?”
“……”管玉衡叹口气,收起台词本,关灯睡觉。
方屿盯着他后脑勺直傻笑,让你装!
山间道观,还没商业化,平时来上香的信众不是很多。剧组在这里取景,准备拍一个星期。
三清殿内,工作人员正在设置机位。蔺虚云游四方,偶尔到道观挂单,惩恶扬善的同时还帮忙主持法会。
管玉衡换好五老冠和酱紫色法服,端正跪到三清像前,恭敬执礼上了柱香。
有工作人员注意到这边的,都奇怪的指指点点。游彼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到他旁边,“你礼仪还挺标准,学过?”
管玉衡不答,转而问他:“你要不要上一炷?”
“不了。”游彼走到一边,挺着胸脯,“我是民间道派。”
那边导演叫管玉衡过去,给他介绍了一个道教礼仪的老师,“跟老师学学罡步和诵经腔调,一会儿主要拍的。”
老师面容严肃,冷眼横了管玉衡一眼,“罡步我就走一遍,你仔细看着。”
罡步就是先天八卦和洛书九宫用步子按一定顺序走出来,不通的顺序又不同的效果。管玉衡之前祈福做法经常使用,自然没必要学,不过他还是谦虚的站在一旁,认真看着。
然而老师刚走了两步,管玉衡就发现了错处,姿势也不对,这样起不到效果,就是做个样子。老师吊着眉,示意让他走一遍,管玉衡点头按照自己方式来。
正巧导演过来看进度,还很满意,“像模像样啊!保持住!”
老师微笑点头,却在等导演走后黑了脸,“你倒是无师自通,看来也不用跟我学了。”说完甩甩袖子走了。
有看见的工作人员过来安慰管玉衡,“这个老师自诩高知,看不起咱们演艺圈的人,别理他。导演说了,台词部分别担心,可以后期配音。”
各部门准备,管玉衡站在大殿中央,身后是一众道士当背景板,这场戏就是他的独角戏。
导演一喊开始,管玉衡开始吟诵章表疏文,文章全篇晦涩,“……禀奉教科,尊行妙典……”
老师本来在场外等着看他笑话,腔调哪是那么好学的,估计他只能念着白话,谁知管玉衡一开口,老师就呆在当场,这居然音比教他的老道士还纯正。
“……臣稽首顿首。”管玉衡申请淡定又郑重,动作飘逸又端肃。全场人的视线全都紧跟着他,好像真的在参加一场庄严的法会。
管玉衡许久没做法事,这次全情投入,一开始安装剧本说,导演不喊咔,台词说完了,他就自由发挥。导演愣了半天,刚才是忘了喊咔,现在是舍不得喊,他翻着剧本,激动的手都抖了,小声示意摄像一定要跟住,一镜到底。
等到管玉衡收尾结束,全场依旧鸦雀无声。那么一大段晦涩的台词,竟然连个明显的停顿都没有,还带着唱腔,稳的跟排练了无数次一样。
导演在心里感叹,有这样的演员真是太省心了。不仅带资进组,还从没要求过加戏,能吃苦,又不耍大牌,业务能力还这么优秀!这是什么神仙演员,恨不得以后一直跟他合作。
看了遍回放,导演喜出望外,比他想象中的效果还要好,简直不要太完美,再补几个关键镜头的特写就过了。
本来安排了一上午的时间拍这场戏,结果也就半个多小时,拍完了!导演甚至觉得有点不真实。
方屿神秘兮兮蹭到管玉衡跟前,小声问他:“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道士?”
他以前就觉得管玉衡是个得到什么民间传承的小神棍,可是现在接触多了,对方却越来越神秘。他也不得不承认,管玉衡真是个在这个行业里很厉害的人物,而却又独立于现在的易学界之外。他调查过从前的管玉衡,跟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管玉衡思考了一下,“应该不是。”就算之前他也不是在道观授箓过的道士,现在就更不是了。
“应该?”方屿琢磨起这个字眼。
“嘿!”一道声音从管玉衡身后响起,游彼拍了他一下,上下打量他,“真有你的!那么长一段,我听的都头疼。”
管玉衡笑着说:“是老师教的好。”
游彼古怪的笑了一下,露出一个你知我知的表情,小声说:“刚才我可看见了,那个老学究什么都没教你。”
管玉衡跟他对视一眼,浅浅一笑,两人都没有再开口。
下午的一场戏被临时加了过来,姜媛媛匆忙赶到,脸色苍白,看来没休息好。戏里男女主的感情线并不主要,两人没什么太亲密的戏,这也是方屿几番考虑后决定接戏的原因。
而今天这场初遇英雄救美的戏看的小方总眼睛疼,脑门突突直跳。
姜媛媛那是什么眼神?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还对着管玉衡各种放电。戏里蔺虚倒是正人君子,不为所动,可谁知管玉衡心里是什么想法!
姜媛媛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三句话的台词,不是说错了,就是少一句,不停NG,赖在管玉衡怀里就是不起来。方屿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火来!
管玉衡怀里温香软玉,温柔说着台词。余光却总下意识看向场外,导演后方的位置,有一个站成雕塑的人快要被自己的怒火点着了。
顶着灼热的视线,他背脊挺直,不动声色跟姜媛媛拉开距离,好不容易这条过了,后背都僵了。
起身的时候,姜媛媛手指暗中勾了他一下,管玉衡看向她,她好像没站稳向外倒过去,管玉衡手快手背挡在她腰间扶住她,两人隔了一个手肘的距离。
“咳!”方屿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对着姜媛媛皮笑肉不笑,“姜老师,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找人送你回去?”
姜媛媛迎着方屿锋利的眼神,又看到管玉衡纵容躲闪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一个想法冒了出来。据说他们住在一个房间,难道?她也猜过管玉衡长得这么俊俏,应该是有金主的,但只要不在眼皮子底下,稍微出格也没人知道。可她没想到人家可真是贴身看顾,一丝机会都不给别人留。
姜媛媛十分尴尬,“啊,刚才脚滑了一下,多谢管老师。”
方屿勾起唇,俊朗的五官带着几分邪气,“姜老师小心些,毕竟家里孩子们还等你呢!”
姜媛媛心里咯噔一下,孩子们!这是在警告她,她也知道自己马屁拍到马腿上,灰溜溜地走了。
管玉衡笑道:“你又何必吓唬她!”
方屿侧过脸,冷硬的声音带着醋意。“怎么?没抱够?”
小方总有小情绪了,国师大人很无奈,又觉得好笑,“拍戏而已。”
“长点心吧你!”方屿冷哼一声,傲娇的走了。
晚上包子给管玉衡收拾东西,方屿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偶尔释放一点冷气,惊的包子寒毛直竖,好想快些收拾好赶快离开这里,人类的情绪就是太不稳定。
可越着急越出错,包子手一抖,一个红绒布小包掉了出来,在地上滚了两圈,小包入口处的抽绳松了一些,露出里面一小块暖玉色的物体。
“这是什么?”跟管玉衡一起住了这么久,方屿还没见过这个,他蹲下身捡起绒布包,手指还没触及里面,就听洗手间里管玉衡急切的喊了一声:“别碰!”
方屿被吼的莫名其妙,就见眼前一个身影掠过,手里东西没了。管玉衡把东西收回去,小心翼翼封好。
小方总一看不乐意了,心里不是滋味,语气也怪里怪气,“什么好东西还神神秘秘的?不能让我知道?”
管玉衡擦擦额头上的水珠,特意解释了一下,“不是瞒着你,这个东西是清灵用的,普通人碰的会神魂震荡,虚弱的估计要病一阵子。”
“哦?”方屿笑了,“我是普通人吗?我可是拥有美味阳气的男人,隔壁小鬼都馋哭了。”他指了指包子。
“总之,禁忌,不能碰。”管玉衡加了道禁制,不让人随便打开,转个身把东西放在箱子最里侧。
他洗完澡急匆匆出来,衣服都是匆忙套上的,此时后背衣服洇透了一大片,方屿拿过浴袍给他披上,“不碰就不碰,快换件衣服,别着凉了。”
管玉衡正回身,不妨他突然凑过来,两个人鼻尖相对,呼吸都是一滞,心扑腾扑腾的不听指挥跳的乱了节奏。
方屿喉结滚动,咽了口口水,想要说些什么,“你——”
“砰!”头顶的吊灯瞬间灭了,房间暗下来,没有一丝光亮,方屿寻思灯光还很配合他调节气氛,就听包子幽幽的说:“好像……停电了!”
管玉衡抹黑走到窗口,把窗帘挑起一个缝隙,对面的居民楼还有点点灯火,路灯也亮着,根本没有停电的迹象。方屿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给他照明,“这大半夜的,是不是谁用电过度,跳闸了?诶?你什么时候换的衣服,手速够快啊!”
包子偷笑,他可看见了,刚才老大摸黑飞快的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就在小方总手边。
方屿给前台打电话问情况,通了半天,没人接听,“怎么回事?值班的睡着了?”
“周围房间也没声音。”管玉衡凝神静听,感觉奇怪,剧组人员哪怕收工了,回来也会很晚才睡,今天不可能这么整齐,全都休息了?
“咦——”包子飘到管玉衡身后,“老大,刚才那边有声音,像是玻璃珠,咕噜咕噜的……”
管玉衡靠近门口,外面传来滴答滴答的响声,忽然一道声音由远及近,像是什么东西滚了过去。
“不是吧,又来?”方屿猜肯定是对面的小鬼又开始恶作剧。
“我出去看看。”管玉衡拉开门,方屿阻止他,“别急,先观察一下。”
包子看他们俩谁都舍不得谁的样子,嘟嘟着小胖脸,慢悠悠飘出去,“该我出马了,谁都别跟我抢!”
“啊,是他!”包子出门就叫了一声,空旷的走廊里还有回声,特别响亮,很快包子又哭嚎:“哎呀!我的头!”
管玉衡一听,这是打起来了?快速出门,就见包子捂着脑袋蹲坐在地上,看见他之后委屈的瘪嘴,“它头好硬啊,撞死我了!”包子四下寻找,“跑的可真快,藏哪了?”
走廊里没什么遮挡物,但孩子身形小,躲起来也不是一眼就能找见。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动静,附近房间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
方屿见姜媛媛的房门虚掩着,走过去轻轻一推,吱嘎一声门就开了。手机电量不太足,手电筒只能照眼前,方屿转个身正好照到房间洗手间的镜子,上面两个嫣红色小手印,吓了他一跳,“嘶——”
管玉衡跟在他身后,提醒他,“下面。”
手电筒向下移,照亮了一团黑漆漆的头发。姜媛媛半靠在洗手盆旁,看样子已经昏迷了。他们赶快把人扶起来放到床上,照了四周,没什么异样。姜媛媛的孩子躺在婴儿车里,吮着手指看着他们,懵懂的大眼睛满是好奇。
看他可爱的样子,方屿还上前哄哄他,“小乖乖,麻麻一会儿就醒过来了哦。”婴儿咯咯咯的笑了,方屿拿着婴儿车上挂着的小玩具逗他,又转头问管玉衡,“在屋里吗?”
管玉衡在漆黑的屋里扫视一圈,缓缓摇头,“没有。”外面传来霹雳乓啷的声音,看来包子找到它又打起来了。
方屿给婴儿掖好小被子,站起身疑惑道:“今天这又是闹哪出啊?昨天不是刚安顿好?”
管玉衡把了下姜媛媛的脉搏,没什么大碍,只是损失太多元气晕过去。他收回手掐指算了一算,“如果正常供奉,小鬼应该有求必应,助她转运才对。这样反叛,倒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啊!”包子惊叫一声,“我抓到你了!老大快来——”
两人跑出屋,就见包子在靠近楼梯口的位置跪趴在地,怀里鼓个大包,压住了什么东西,还在挣扎乱撞。
管玉衡他们跟楼梯有些距离,没跑几步,就听楼下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人影从下面猛地跳上来。
“呔,是你这小鬼在这儿作乱?吃我一剑。”游彼一脚蹬在楼梯扶手上,英雄一般的出场。一把桃木剑耍的虎虎生威,倏地朝包子身上刺去。
“不是我!”包子大呼冤枉,下一秒被劈的浑身无力,怀里的东西按不住了,滋溜一下跑得没影,包子趴在地上双手颤抖,委屈巴巴的小声抽泣:“打错人了,呜呜呜……”
方屿扶额叹气:“哪来的二百五!”
第40章 第 40 章
游彼的桃木剑架在包子脖子上, 正打算好好教育他,从窗子透入的微弱光线照在包子半边侧脸上,游彼一怔, 惊叫道:“你不是管玉衡的助理吗?”他们在片场见过的啊!
“是啊,快把凶器放下吧, 鬼都让你放跑了。”方屿走过来无语的看着游彼,“真怀疑你们是一伙儿的。”
“跑了?”游彼看看旁边的两人, 再看看趴在地上的包子,“奇怪, 我不可能看错啊!”他明明是感受到气息才出手的 , 而且这个助理也确实被他打中了。他思忱半晌收回剑,揉揉眼睛,可能光线太暗,产生了错觉。
管玉衡把昏迷的包子拉到旁边坐下,顺便感应着周围, “应该还在这一层, 附近没有遮挡,不难找。”
方屿拿手电四处照, “诶?这墙上……”宾馆走廊的墙壁贴着壁纸, 时间长了有点泛黄, 他顺着墙上两道印记往上寻找, 痕迹到天花板的位置却不见了,“好像是玩具车的车轮印。”他记得昨天姜媛媛确实买玩具车了。
三人又找到姜媛媛门口, 里面小婴儿不知道怎么也不睡觉, 正咯咯咯的笑着, 方屿进去一看,婴儿床上的挂件玩具轻轻摇动, 孩子开心的嘴边冒了个泡。
方屿过去逗他,婴儿团团的小脸乐的肉嘟嘟,一直盯着他看。方屿在房间看了一圈,所有摆设都一目了然,“你说,他会不会回去了,怎么没看见容身的玩偶呢?”
管玉衡也觉得奇怪,小鬼宿在玩偶里接受供奉,是必不可少的,怎么房间里没有。
方屿正想出去找,突然余光发现旁边墙上有东西划过,一个特别浅的车轮印子突然多了一小截,他心下一动,装作看向别处,然后猛地抬头,照亮上方,“妈呀——”
他以为自己捉了个正着,可没想人家正等着他呢!小鬼青灰色的小脑袋在他正上方,身子倒挂在房顶,圆溜溜的眼珠子死死盯着他,见他抬头还龇出小虎牙,也看不出是哭是笑。他们撞了个脸对脸,强烈的视觉冲击把方屿吓的差点跳起来。
管玉衡闻声赶到,飞速甩出一张符箓,小鬼也灵活,嘎嘎笑两声手脚并用往门口爬。正好门外游彼冲进来,“找到了吗?”
他刚探进来一个脑袋,就感觉一股巨大冲击力迎面而来,肚子上遭受重击,把他整个人撞飞出去,砰一声撞到对面房门才停下。游彼被撞的人仰马翻,捂着肚子蜷缩在地,“哎呦,我的腹肌……”
管玉衡追出去时,小鬼早就没了踪迹,方屿缓过神出来,看着黑漆漆又空荡荡的走廊,觉得脖子又开始冒凉风,“真是神出鬼没啊!”
“我一定能找到他。”管玉衡回到姜媛媛房间,找出一个玻璃杯,方屿好奇,“怎么找?”
“我自然有寻踪之法。”管玉衡准备到洗手间接水,方屿还嘟囔:“有办法不早用。”
管玉衡笑了,“害怕了?那你回房间吧,那里没有任何鬼怪能进来,哦,除了包子。”
方屿摸摸脖子,切了一声:“谁怕啊?我也是跟鬼战斗过的男人。”
用清水寻踪是古法,管玉衡刚打开水龙头就觉得不对,示意方屿照亮水面。光束打下来一看,透明的玻璃杯里红彤彤的,池子里也都是血红色,方屿皱起眉,“太恶心了!”
满池子血水,这不是恐怖片的镜头吗!
“障眼法而已。”管玉衡丝毫不惧,默念咒语在水龙头前打了个响指,出来的水瞬间变的清澈了。
方屿感叹:“灭霸的响指也没你厉害。”
管玉衡一只手指放在杯里,几句咒语过后,水面卷起一个米粒大小的漩涡,漩涡颤动两下,朝着后面卷去,管玉衡跟着它的方向往外走。方屿十分震惊,“这导航绝了。”
两人又回到走廊,游彼还窝在地上没起来,管玉衡看他一眼,“你没事吧?”
游彼都不敢用力喘气,抬了下眼皮,“没事,就是有点……想吐,呕——”
“年轻人,缺练。”方屿跟在管玉衡身后,见他突然停下,“怎么了?”
管玉衡猛地回身,右手倏地探向他脑后,方屿一怔,也没躲开,就听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尖锐的叫声。管玉衡还是晚了片刻,略凉的手指按在了方屿脖子上,方屿侧着头,“它总跟着我?”
“继续找吧。”管玉衡端着水杯看动向,被方屿拉住,“等等,我知道了,它是想要我的阳气吧?”方屿把脖子上的护身符抽出来,管玉衡一把按住他,“干嘛?”
“做诱饵啊!”方屿小声说:“这小鬼还挺机灵,咱们给它点甜头引它出来。”
“不行。”管玉衡一口拒绝,皱眉道:“我很快就能找到它。”
“哎呀,这样最快!”方屿说着把护身符摘下,塞到管玉衡手中,对着虚无空气笑道:“小朋友,好吃的来喽!”
管玉衡无奈,手中握紧护身符,对他来讲周围并没区别,可一旁被桃木剑打趴下的包子一下子精神起来,吸吸鼻子,一直咂摸嘴,“好香啊……”
方屿缓慢迈着步子,感受四周的变化。自己当诱饵的感觉很新鲜,根本不知道对方会从哪个方向,以哪种方式袭来,一开始他还小心翼翼,后来果断放弃了,反正以他的水平也根本防不住,就把一切交个那个死神棍吧!
一股细微的凉风直袭后颈,方屿一下子僵住,冰凉的触感在肌肤上一闪而过,紧接着管玉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抓到了。”
方屿回过头,紧贴着他腿边站着一个小孩子模样的小鬼。小鬼也就他小腿那么高,浑身青黑色,身上贴着一张符箓,已经被定住了,黝黑的眼珠空洞的盯着管玉衡,咧开嘴对他呲牙。方屿笑了,手掌在它眼前晃晃,“哟,还奶凶奶凶的呢!”
“别离那么近。”管玉衡握着他手腕拦回来,谁知小鬼这一刻爆发凶性,张嘴对着管玉衡修长的手指咬过来,方屿没来得及细想,手腕翻转,将管玉衡的手包裹起来,“啊——”
小鬼的牙尖锐似钉子,一口就几乎把手背穿透。方屿疼的胳膊都木了,手上却看不出任何伤痕,手背一处往外缓缓流出黑色的血液。
管玉衡第一时间捧起他的手放到唇边,把方屿惊着了,他脸有点泛红,“喂,不用你吸啊!”
管玉衡飞快白了他一眼,盯着伤口念道:“日出东方一点红……”他饱满的唇正对着伤口处,嘟嘟囔囔了几句止血咒,方屿瞬间感觉不疼了,黑血也不流了,只是手背青黑色有点骇人。
游彼恢复了点力气,慢慢挪到他们身后,他虽然躺在地上,却也目睹了刚才的全部过程。他以为管玉衡就是个单纯的爱豆,顶多胆子大些,没想到如此深不可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管玉衡没回答,带着小鬼蹦蹦跳跳往姜媛媛房间走。方屿对游彼勾了下嘴角,“长见识了吧!”
包子趁机过来吸了一口方屿的阳气,瞬间跟回魂了一样,飞一般追上管玉衡。房间里姜媛媛还没醒,管玉衡问小鬼:“你们的容器在哪儿?”
小鬼阴着脸不说话,包子精神百倍,满屋子乱转,东闻闻西嗅嗅,“啊,我找到了。”他指着那边的大衣柜。
管玉衡犹豫,趁人不备进房间就很不礼貌,再翻衣柜是不是有点不妥。他这么想着,那头离衣柜最近的游彼已经打开了柜门,手电筒照过去,两个手掌高的玩偶娃娃并排放在里面,面前还摆放着一堆零食玩具。
“供奉不错啊,干嘛还要恶作剧?”游彼回头看那个小鬼企图寻找答案。
管玉衡的关注点不同,他眯着眼盯着另一个玩偶,严肃道:“还有一个!”
“啊?”方屿觉得脖子后头又凉飕飕的了。游彼点头,感觉有些棘手,“确实应该还有一个。”
管玉衡端着水杯,里面的漩涡像指南针遇到强磁场一样,来回转动不停,他定了下神,把目光缓缓移动到距离他一步的婴儿车上。
婴儿小腿四处乱蹬,盯着他又咯咯咯笑起来。
“你不是怀疑——”方屿脸色倏地变了,这个猜想确实不太能接受。
孩子笑个不停,声音不似之前那种甜甜的笑声,倒有些尖锐刺耳。游彼捂着脑袋,感觉眼前的画面都在逆时针打转,他诧异的看着另外两人,“难道你们不觉得头疼吗?”
管玉衡淡淡道:“闭上眼睛,凝神静气。”
游彼照做,突然感觉有人在后面拍他肩膀,他疑惑回头,瞬间觉得不对,他在最靠近门的位置,其他人都在他身前啊!
刹那间,就听管玉衡急声喝道:“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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