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1 章   第 223 章

    223. 「你怎么对我突然这么冷淡了」

    【我也觉得,这样下去精神压力肯定会越来越重。】

    【额,我倒是看到他和兰尼还挺开心的,完全没有压力的样子。】

    【wwww】

    【哇,不愧是兰尼,明明是本科学生还能写出博士的论文。】

    【没看过米福的可能对剧情不太记得,浅提一下,那是唐雅教授写的论文,而且有一名叫做金城的日裔美籍程序员写了源代码,被兰尼用了。这教授是专攻P对NP问题的专家。】

    【兰尼改写成病毒文件,也很厉害啊?】

    【哇,不愧是兰尼!】

    我没反应过来。

    因为我觉得教授在逗我,但我没有证据。

    若有心要给夏洛克放水的话,夏洛克不可能没有发现。

    可他说得言之凿凿,好像真的有这件事。

    我其实也有想过,莫里亚蒂教授邀请特邀嘉宾,也一定会保全嘉宾的颜面,必要的时候会放点水,控制比分,抓赛点的同时,也会完美落幕。也就是说,我潜意识也觉得,他会知道怎么平衡,未必需要放很大的水,让夏洛克看得清清楚楚。那他想放水,也是可以放水的,只是他放水的目的就出现了分歧。

    不过,他说那句话的时候,直接套用的纪录片里面犯人同样的话,就说明他开口说的话,其实是即兴发挥。或者就是让我不要当真,否则莫里亚蒂教授这种对话太敷衍太不讲究了,一点诚心都没有。至少也要选择警官的画面。

    我并不认为他会刻意选择犯人的画面来作为自己的谈话背景。

    人连这种常人普通生活细节都能设计的话,我真的觉得他生活会非常累。像我大部分时间都是过得糊里糊涂的,只抓一个我要做的就好,所以生活到目前为止都很惬意,烦恼的都是小事,从来没有困难到自己连决定都没有办法做的。

    我本质上还是觉得莫里亚蒂教授在逗我。自从诺亚号游轮旅行之后,他就喜欢逗我玩,证据数不胜数。

    对此还保持怀疑的原因刚好是,他挺照顾我的心情的。在开始的时候,他见我说在教室里面想走,就折衷听取我的建议。之后,他听到我说夏洛克赢的时候,他其实也是想要示好。毕竟打从去年十月份开始,他和夏洛克两人见面的时候每次都是针锋相对,水火不容、就没有和谐共处的时候。教授其实也不想让我太难做。

    他才说要听我的话。每次遇到这种夏洛克失踪的事,我都会觉得夏洛克其实还是挺愿意外出的。可是,和他回公寓的时候,我又会发现,即使外面的世界可能有更多意想不到的案子可以给他玩。他本质很宅,除非与案子有关,他根本不愿意动。

    他可以在公寓里面一个星期都不出门,只在客厅和厨房做实验。

    做好心理准备后,我就鼓起勇气敲了敲房间的门。一开始没有听到动静,我内心深处还在想着夏洛克是不是去瞎溜达了。我当然希望夏洛克是出去外面玩了,这样我可以不被夏洛克凶。

    然而,门铃响了两下,门还是开了。

    早死早超生吧。

    我在内心默默流泪。

    夏洛克视线往下,目光望着我的时候,我开始觉得,我自己就像是大黑豹脚底下一只小松鼠。不过下一秒,这个可怕的氛围就消失了。

    因为夏洛克很平和地问道:“怎么了?”

    我眨了眨眼睛,心道他态度好好啊。

    明明卢西安还说他是笑着跟卢西安说话的,这不就是最可怕的状态吗?

    我怀疑这里面有更可怕的陷阱。我就很老实地汇报道:“卢西安说你之前过来找我,我顺便过来问问怎么了?也顺便说一下我回来了。”

    “就是无聊找你打发一下时间。”夏洛克回答完我的问题,见我还在原地一动不动,眉头一皱,“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他这话把我给问懵了。

    难道这是一场坦白局?

    我看不穿夏洛克是真心想要关门,还是给我机会聊一下我怎么会那么晚回来。

    我想了想,说道:“今天,我去见那个教授之后,遇到了莫里亚蒂家的路易斯先生,他后来还帮忙解决了抢劫犯的事情。我们还去了当地警察局一趟,中间也遇到了华生先生的书迷,她很热情,就聊了很多。最后莫里亚蒂教授也过来了。”

    我寻思我把整个过程都说得明白清楚,也不带任何多余的感情色彩——我连「出乎意料的」、「幸好」这样的词汇都没有用。我每个人的描述也只用了一两句,没有过多的渲染。

    夏洛克表情似乎有点淡,仿佛我说了一场特别无聊的流水账,“我知道了。你没什么其他事情,就可以走了。”

    他这样的态度比凶我,还让我郁闷。

    夏洛克已经不关心我了。他的话语让我心头一紧,肩头硬得跟石头一样。

    ※

    想想也是,这圆谎圆得太仓促,拆东墙补西墙。

    华生又不是不聪明,他才不会那么轻易地被人带偏思维。

    他单独找我聊天时,脸上的严肃表情让我忍不住紧张起来。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是不满,是困惑,是无奈,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说吧。

    我明白他为什么这样。

    因为我在尝试欺骗他。

    在这么一点点小事伤,我居然想着要骗人。

    我心里面难免有些愧疚和心虚。

    哪怕我说其实是为了不让华生担心,这也改变不了我做的事情的性质。

    我陷入无法解脱的尴尬,就连说声抱歉都变得异常困难。

    我和华生严肃的目光对视了几秒。突然,他朝着我笑了笑,“我们兰尼真的很爱做一些傻事。”

    笑意里面又是无奈又是纵容。

    夏洛克也经常这样说,但从他口中听到与从华生那里听到,完全是不同的味道。

    这番话落下后,我感觉肩上的重负顿时减轻,呼吸也变得更为畅顺。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当然这不是逃跑的机会,而是面对的机会。我努力找词解释:“昨天我们谈论了数学系的事情,你便说要来学校看我的朋友,我担心自己没朋友,你会很担心。”

    “我确实很担心你。”华生坦率地说道,“兰尼你从来都不爱谈论你的事情,我也怕你遇到困难不敢和别人求助。今天早上,我其实也想着要带夏洛克一块过来的。想让夏洛克帮忙评估你的朋友。我也会担心你会被骗,会被欺负。”我想也是。

    在我脑海里面,此刻夏洛克目光锐利,嘴角还掠过一丝讥讽。此刻,他在电话里面缓缓地补充道:“而我,不过是在随意的闲聊中,偶然瞥了一眼你们数学系教授的名单。”

    “光是院长萨利文·埃尔德什,颇为耐人寻味。曾荣幸获得欧洲国家科学基金会的垂青,又做为伦敦大学数学系教授,不仅与自己的学生玩着爱情游戏,还别出心裁地在专业领域上开了捷径。手上积攒的赞助金就如同奖池里的百万英镑彩票。然而,他手上两名得意的博士后学生,居然能把复分析中的儒歇定理都玩成字母迷宫。”

    夏洛克这番毫无留情的挖苦直指要害。可是他们两个姓氏一样,我不这么区别的话,我难道每次都要喊麦考夫为「福尔摩斯先生的哥哥」吗?

    要知道,夏洛克有时候看人眼睛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我脑袋里刚飘过疑惑的想法。

    夏洛克便提醒我道:“你不是喊过我「夏洛克」吗?”

    话音一落的瞬间,我感到内心跟着一颤。

    我平时很谨慎,除了第一次见麦考夫的时候,直接喊过「夏洛克」的名字之外,就是上个星期,我们去金龙马戏团时,我希望夏洛克认真听我说话,下意识地喊了他的名字,跟他说“夏洛克,我有话要和你说”。

    我当时说完之后的下一秒,就后悔自己这么喊,实在显得太冒失了。可夏洛克那时候也直接拒绝了我,让我觉得,似乎喊了他的名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我也以为他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他确实没有对「我没有给他加上称呼」放在心上,他又确实把我喊他的名字事情放在心上。

    我认真措辞说道:“我以后会注意避免犯同样的错误的,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内心充满了自责,我希望能挽回这个小小的失误。夏洛克的反应也似乎暗示着我需要更多的成长,这让我下定决心要努力改进。

    “……”

    夏洛克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又很快放弃了,斜眼盯了我一眼,似乎还是不满意。

    虽然我不想在这个地方夸我自己,但我真的觉得我此刻的表现是挑不出错处的。

    我反省了。

    我很认真地反省了。

    难道我还得写检讨书吗 

    我觉得,有时候夏洛克对我的要求确实太高了。

    我刚想完这件事,一辆熟悉的黑色玛莎拉蒂停在我们面前。

    麦考夫的脸也半露在摇下来的车窗里面。我以后打算喊麦考夫先生全名,然后再加上“先生”这称呼。

    西方人称呼自己熟人的兄长要么是喊全名,要么是喊姓氏加上名字。

    既然夏洛克觉得我不能直接喊「麦考夫先生」,那我就要认真全部做好,我决定把全名都加上。

    伴随着我的想法,不一会儿,黑色玛莎拉蒂的后排也跟着坐满了三个人。车内因为三个人,而立刻显得拥挤不堪。我贴坐在靠窗的位置。座位之间狭窄的空间让我感到有些局促。我很快就闻到车子的黑色内饰散发着淡淡的皮革气味,而窗外的风景如闪过的背景般迅速消失。

    很快地,身旁的两位福尔摩斯先生的对话也跟着转移了我的注意。

    我也不再过分地关注这个拥挤的后座上面了。

    麦考夫上车后,毫不拖泥带水,也没有空耗时间寒暄,直截了当地和夏洛克聊起了正事。我则一旁竖着耳朵,默默地倾听他们的对话内容。

    我从他们的对话里面大致拼凑出了整件事情的全貌。

    昨天下午,麦考夫给夏洛克打电话,原因是关于住在他隔壁的外交官文森特。根据麦考夫的陈述,外交官文森特并不了解麦考夫具体的政府职务,两人仅是邻居关系。然而,文森特有时会向麦考夫寻求帮助,而这次显然也不例外。

    文森特的妹妹是一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外交官妻子被害案的死者苏菲娅。因为苏菲娅嫁人后便改了自己的姓氏,且平时两人并没有直接亲密的联系,当时案子牵扯到政府人员,部分信息也被保密,导致周围人并不了解文森特与苏菲娅之间还存在着亲属关系。

    苏菲娅婚姻生活是文森特不过问的。事实上,自从两人的父母去世后,两兄妹之间的关系就像失去了紧密的纽带,几乎断绝了。文森特连苏菲娅的结婚都并不清楚,直到她和丈夫哈罗德同进同出,备受瞩目,被视为外交官模范夫妇之后,文森特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

    婚礼现场邀请的客人并不多,只有少量的亲朋好友,而苏菲娅除了自己的好友梅莉之外,没有通知任何其他人来参加婚礼。

    由于去年的案件,文森特才知道苏菲娅与其丈夫相处之间多有龃龉,彼此相处不合,几度闹过分手事件。当时的公众第一次知道这个案子时,他们也都认为苏菲娅死于不幸的意外。

    如果没有因为心情喝醉酒的话,苏菲娅就不会在桑拿房里面深陷醉酒带来的意识昏迷,也不会遭遇不幸。要知道,正常人都没有办法在高温的桑拿房待十五分钟以上,更别说超过三十分钟。

    不过,后来苏格兰场的警察在调查苏菲娅丈夫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很奇怪的事情。

    正如苏菲娅丈夫所说,他们是在国际峰会举办当天才发生争吵,苏菲娅再次提出离婚,苏菲娅丈夫希望她能够冷静下来,并且还是跟往常一样带走她平常携带的工作挎包,等待苏菲娅再次心软,放下一切前嫌,再次共同合作。

    警察带着工作背包进行检查的时候,发现了苏菲娅平常习惯使用的翻译用的麦克风、补妆用的化妆品、满足嘴馋时的小零食、矿泉水、钱包和其他各种小东西。

    苏菲娅丈夫说,他之所以会带走工作挎包,除了因为希望苏菲娅心软,还有就是因为这些准备工作本来都是他在做的,他会尽力满足苏菲娅的需求,讨她的欢喜。

    然而,警察在检查挎包内容的时候,发现麦克风出现了故障,当时并不能工作。如果苏菲娅丈夫真的一如既往地期待着苏菲娅能够按时参与国际峰会的话,肯定能够发现苏菲娅最爱用的麦克风存在问题。

    其次,同样是与现场翻译有关系,苏菲娅丈夫哈罗德真心希望苏菲娅及时赶到的话,为什么另一名希腊语同声传译员在国际峰会前二十分钟的时候就到场了。他不是只会让苏菲娅作为自己的翻译吗?

    关于这两点,苏菲娅丈夫无法解释这一点,于是警察认为这不是一件意外事件。

    与此同时,法医在考虑到桑拿房的特殊环境下,经过调查,同样发现死者体内的酒精量并没有达到能够让死者陷入昏迷的程度。可死者身上也没有存在任何外伤,并不能推出外伤致死对方昏迷的结论。同样的,死者体内有什么类似安眠药等致使人昏迷的药物。

    如何让一个有清醒意识的人在桑拿房中待至昏迷,甚至致死,是成了这个案子最大的疑点。

    辩护律师就这一点来辩驳哈罗德无罪。

    检方和陪审团认为哈罗德隐瞒了自己某种特殊的手段。

    在整个案子过程中,苏菲娅丈夫是有行凶动机——阻止妻子和他离婚。

    且当时哈罗德在国际峰会上种种违背往常习惯的举动,也让人无法忽视他早就确定苏菲娅绝对不会来参与现场翻译工作的表现。

    此外,每当谈论与妻子发生争执的那天早晨,哈罗德总是会回避他人视线,虽然也有表达悲哀的表现,但是行为心理学家则认为,他是在回避正面迎对当天的事情,他存在说谎的环节。

    这起案子调查前期,哈罗德摆足深情丈夫的模样,博取了大量观众的同情、关心和泪水。而调查中期,当警察开始怀疑哈罗德,深入调查时,又发现了哈罗德实际对妻子苏菲娅有长期的PUA行为——精神虐待,情绪绑架,情感洗脑等。一经曝光,就引发众怒。即使后期还没有开审,民众在新闻媒体的煽动下,要求对丈夫判重刑。

    最后,被告哈罗德故意杀人案成立,被判处终身监禁,不得假释。

    “我希望你将来能遇到的教授,能够清晰明了地解释为何构成主义是计算数学的核心。”

    夏洛克的讽刺话语让我一时间搭不上话。

    我犹豫了一下,随即回答道:“希望我能够遇到一位优秀的导师。”

    英语国家文化和体制的缺陷导致了学术权力的腐化,这并不是我能够解决的难题。这就像预知即将下雨,我只能给自己备上伞,而不是想着改变天气。

    “我也听说这里有一些优秀的教授,所以我才来这里学数学。”

    夏洛克听到我的话,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我可以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冷酷的眼神似乎透过屏幕直接注视着我。

    我感觉到讪讪,便说道:“对了,忘记说了,我晚上不回去吃饭。”

    夏洛克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连字音也没有完全,似乎只是用喉咙可有可无地做了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似乎感觉到夏洛克不赞同的情绪,我忍不住感到有些局促。

    可夏洛克未尝不是在以偏概全。

    我默默地咬了一口手中的三明治,之后走向学校图书馆,希望用阅读来排解内心的不安。

    这段时间,我埋首于书海之中,思考着很多事情。

    我犹豫着是否参加晚上的活动。不过,我明白,不能因为个别人就否定整个学校,而我不必全然将自己的大学生活寄托在这里。

    晚上六点钟,我带着一袋书来到约定的地点。

    这是一家洛可可风格的酒店,坐落在大学附近。宴客厅的灯光明亮,穿着绅士西装和优雅晚礼服的人们聚集其中。这并非严肃的数学研讨会,倒更像是一场热闹的社交聚会。

    我仿佛是误闯进了另一个世界,感到有些格格不入。

    在我身边,还有两位获奖奖学金的学生,他们与我一样,显得局促不安。

    周围的人看向我们,目光充满了优越感,仿佛在观赏奇特的生物。

    然而,这种眼神只是瞬间的,就像是错觉一般。很快有人热情地走过来,向我们介绍晚宴的流程。教授萨利文·埃尔德什将在台上发言,展示自己的研究成果。之后,院长的的得意门生博士后詹姆斯·奥康纳将主持新生活动,以及晚上的数学竞赛。

    届时,每人会得到一个号码牌,与镜像数字配对,找到自己的对手进行数字谜的竞赛。

    在这场数学竞赛中,我抽到了数字13,对应的镜像数字是31。

    对手很快就找到了。

    我很少会觉得一名男性苍白又精致。可能是因为他温文尔雅的谈吐,点到即止的分寸感让我对他印象很好。

    “我是威廉,应该怎么称呼你呢?”对方和善地发问。

    “兰尼。”

    “兰尼。”威廉咀嚼着字音,笑道,“这个名字有「桂冠」的意思,这个名字是你特别想的吗?”

    我随便想的。

    “确实花了一点时间。”我随便说道。

    “这是好名字。”

    从这部分开始就变得客套了,我就没有太在意他说的是什么。我还是喜欢华生那款温柔坚定的好人。

    很快地,应要求,我和他一起去取数学题。

    我并没有打算在这种场合要大出风头,于是并没有太在意题目是什么内容。不过,我和威廉去取数字的时候,拿着题目盒的詹姆斯·奥康纳先生立刻对我露出同情的神色。

    他说,好好享受游戏,输了也没什么的。

    他这句话让我觉得这个虚情假意的社交活动有了一些接地气的真实感。见威廉率先走在前面,和其他人一样找了一处小圆桌坐下后,我也跟着坐了下来。

    他看起来很年轻,顶多二十四五岁,数学界向来容易出天才,也许对方现在已经是博士后了。

    威廉朝着我的方向笑了笑,“刚才拿完问题后,你和詹姆斯说什么?”

    他们用的是平语,说明威廉应该和奥康纳先生应该是同级,或者说同年龄段的。

    “他说你很厉害。”

    威廉不置可否,“你害怕吗?”

    “让人沉浸其中的都算是好游戏。由游戏带来的情绪也是体验感的一部分,因此就算是害怕,也是有趣的事情。”

    威廉因为我这话,下意识地偏着头打量我。

    我则在一旁打开游戏的纸条,游戏名【幸运999】,上面写着这么一句话,「两人依次从1~1000中任意取三个不同的正数,先于对手取得包含一个和为999的三个数的子集则为胜者」。

    也就说,我和威廉会轮流取不同的数,谁先在自己取的数值里面,实现三个数的和为999,即为胜者。

    在对抗中必然会不止取出三个数字,但只要后期有能够满足条件的,都可以算。

    举个例子,{993 5 2 1}这里面有四个数字,但993+5+1实现了和为999,即为成功。

    “要我让你先吗?”威廉读了一遍题,说道。

    虽然听着华生的话很感动,但是我听到“夏洛克”的名字,我忍不住要吓了一大跳。

    夏洛克总是给人一种无所不知的感觉,可他又从不轻易开口,想看人还能扯出多少谎言。

    这可能是影视剧留给我的刻板印象。可我觉得,在他面前,确实什么谎言都无处遁形。

    有时候,仅仅是与他对视一眼,他那洞察真相的眼瞳就让人紧张。

    不过,华生很快笑着继续说道:“不过,夏洛克早上就拒绝了。早上看到他读报纸时在笑,我当时还不明所以,现在想来他可能早就识破了你的谎言了。”

    我十分赧然,“抱歉,我实在不是故意的。”

    “不不不,这完全和「对不起」无关。”华生停顿了一下,坦言道,“其实,我也怕我太过度干涉你的生活了。至少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室友还帮忙检查另一个室友的交友情况的。昨晚提出这个邀约的时候,我其实有想过我会不会被你讨厌。”

    我急忙说道:“不会,我非常感激华生现在对我的关心的。”

    一定要说明白的话,我其实也很喜欢,很享受被人放在心上的这种感觉。

    华生目露温和,真诚地看着我,说道:“如果我做出让你不愉快的事情,你一定要和我讲,可以吗?如果你答应了,今天这件事,我们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这句话让我心头涌上了温暖。

    这样尴尬的局面,被好心的约翰·华生温柔又轻巧地化解了。

    我连忙说道:“好的。”

    要说实话,在华生这里,我真的总能感受到温暖和支持,这是一种强大的包容力,也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结果回到餐厅前时,卢西安似乎先一步意识到我也要把他赶走,不找我多说,而是非常主动地华生聊天。两人说着说着,就演变成现在——在华生同意的情况下,我们三人一起走进了意大利餐馆里面。

    我:“……”

    最可恶的是,华生还很喜欢和他聊天。

    如果我能更开朗活泼些就好了。

    ※

    话说,我在英国伦敦,也并不是特别热衷于吃西餐,更不会主动去找西餐馆吃。我甚至坦白讲吧,我并没有闲钱做这种奢侈的事情。

    这算是我第一次出门吃西餐。华生知道我对生食冷食都不习惯,所以帮我点了披萨和意大利肉酱面,香烤番茄布鲁斯凯塔。那个布鲁斯凯塔是块切开的椭圆状酸面包,上面放着精致的食材,配合着一块吃,口感很有嚼劲,调味过的烤番茄的汁水恰到好处地融在其中,非常耐吃。

    在华生和卢西安聊天的时候,我默默地吃了两块。再次抬眼时,我发现华生正注视着我。他微笑着说:“兰尼,感觉怎么样?还喜欢吗?”

    我点点头,“吃下来挺喜欢的。我可能是不太适应这些冷的生食。”

    华生轻轻笑了笑,用餐巾纸擦拭嘴角,“没关系,我刚开始也不太习惯,后来慢慢就好了。”转头又和卢西安聊天。

    卢西安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我专注地看着认真听他讲话的华生,内心涌起一种感激之情。

    我想起刚来伦敦的时候,我与他人之间都存在着明显距离感。我处事笨拙,又会为一些小事一惊一乍的。可华生他却没有嫌弃我的缺点,总是用心地和我交流,支持我,关心我,甚至还努力学习我的名字,让我渐渐地适应了这个陌生的环境里面。

    可以这么说,我觉得,他是我在这座陌生城市中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最亲近的人,我现在能留在221B的最大动力。

    这些对我而言是奇妙的。

    这就很像现实中做梦的虚幻,又像是梦照进了现实的过分美好。

    正当我陷入这些回忆时,华生突然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说:“兰尼,你怎么了?”

    我抬头看着他,感慨万分,“没什么,只是在想我们认识的这段时间。”

    他以前还会很积极问我去哪里的。

    现在他是不是觉得我可有可无了?

    可是我又不能说这种话,也不能问这种话。

    我忍不住想看看他在房间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所以才不理我的。我甚至都想着,要不要用我们在讨论「犯罪卿」的事情吸引他的注意力了。

    夏洛克见我还是杵在门边不动,便斜靠在门框上,表情颇有些懒散,开口说道:“兰尼,你应该不会自恋到,以为你那个教授是追着你来美国波士顿的,自己还产生不确定的疑惑,想要找人商量吧?”

    这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厚脸皮的想法?

    我连忙摆着手说道:“我当然不可能会这么想。”

    “那你想说什么?”夏洛克双手抱臂,垂眸看着我。

    #%$@皿@

    “……”

    夏洛克就是不懂我的点。

    在想着「算了,赶快跑了」,还是问清楚中犹豫了两秒,我还是问了,“我以为你知道我去见到莫里亚蒂教授,晚回来也不通知,会不高兴?”

    夏洛克的头微微后仰,随后口吻嫌弃道:“我要是真讨厌你接触那个教授的话,你之前还能去他家夜宿吗?”

    我突然间恍然大悟。

    确实是这个道理。

    夏洛克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大好人。

    夏洛克又继续说道:“你明天还要比赛。要是发挥不好,你不要躲在衣柜里面哭就好了。”

    我郁闷地反驳,“我又不会做这种事。”

    我最多就念念叨叨。

    夏洛克嘴角上扬,像是为了说一个词,才会有这道弧线,看起来像是笑意的唇线也很快就消失了,“你就算喜欢被人骂,也得等到你比赛结束之后吧。”

    我又不是抖M。

    我才不喜欢被骂。

    “那我走了。”

    我总觉得今天夏洛克太好说话了,有点心不安。

    夏洛克也没有急着关门,敞着门,自己进房间深处。我趁机跟着走在门框边,观望他到底在做什么,房间是不是有其他人。只见他在冰箱里面拿了一盒酸奶,接着又大步走向我的方向,把酸奶递到我手边,“你应该喜欢这个。虽然你冰箱里面应该也有,但是你多拿一杯去吃吧。”

    “哦哦。”

    我双手抓着酸奶回房间的时候,还是感觉哪里不太对。

    我品出一点「夏洛克不想破坏我比赛的状态,才忍住不吐槽我」的体贴出来。

    我怀疑,我是不是对夏洛克开了什么神奇的滤镜了?

    再来这种胜负本身没有特别大的意义,不会有人因为莫里亚蒂教授输,觉得他其实是个笨蛋;也不会有人因为夏洛克输了,认为他不过如此,看来苏格兰场的咨询侦探也就是这个水平。

    这和下棋一个道理。棋局胜负无常,没有人会觉得你输了就说你不行;也没有人觉得赢了,就说他是天下第一。我每次下棋都是抱着必输的心情前进的,这样才能够摆平自己的心态去和对手比拼。

    总而言之,我很纠结莫里亚蒂教授到底是不是逗我玩。因为逗我玩的话,那我就要烦恼一会自己怎么总是上当。可是如果是认真的,那我就得说,下次不用那样子了。

    可是我要是真的去问的话,就显得我太自我意识过剩了,显得我自己多重要似的。我直觉问出口的话,真的会是一辈子的黑历史。

    在莫里亚蒂教授的视角就会变成这样:

    「我和福尔摩斯玩游戏输了之后,问学生怎么赌对手一定会赢。学生就说因为是礼节场合问题,所以我一定会让。于是我就顺势逗他,其实我输了是因为他那么说的。结果学生信了,还跑过来认真地跟我说,下次不用这样子。」

    救命…

    我为自己感到尴尬。

    下课铃声停止之后,我甚至后悔跟莫里亚蒂教授聊天了。因为我又觉得他的话是真的,又觉得他的话是假的,可是问了又觉得自己真的很蠢,就像追了一本断更的推理小说一样,一辈子都看不到凶手了。

    不愧是犯罪卿吗?

    这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说话艺术让人真的对他耿耿于怀,没办法放下心来。

    最有趣的还是,这里面还有一个心理效应。人们本来就是倾向于和那些会对他们自己产生积极情感的人建立联系,当某个人对自己表达亲近、喜欢、认可的情绪时,自己的自我价值感和自尊心都会得到满足。这也是为什么人喜欢甜言蜜语。

    因为这些话哪怕分不清真假,听起来就是有种对方满心为你的感觉。

    我觉得,我刚才被莫里亚蒂教授钓住了。

    我得吐钩子。

    事实上,下课后,莫里亚蒂教授也没有把视线放在我身上,而是朝着福尔摩斯先生说道:“侦探先生,对我的课程有什么高见吗?”

    我基本确定,莫里亚蒂教授就是在逗我,还认为我知道自己被逗了,刚才只是个小插曲。幸好我没有开口问,否则只要莫里亚蒂教授眼里闪过一丝讶然和尴尬,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想要见到他了。我要逃到世界的另一个角落生活。

    夏洛克说什么,我并没有太注意,估计也不是什么需要人放在心上的话。更重要的是,因为我看到有个棕发女人从教室门口出现,大概三十岁上下,因为暖气很足,她穿着雾霾蓝的真丝衬衫,浅沙色盖到脚踝上方一点的长裙,外罩着一件不算厚重的与浅蓝色长款风衣,是个很干练利落的商务类型的上班族。

    我在漫画里面见过她,她是死者苏菲娅的好友梅莉。虽然本人和漫画看起来有一些出入,但是从外貌特征上来,还是很容易辨认的。

    梅莉小姐步入教室时,高跟鞋的声音也在地板上轻轻回响。她紧紧抓住手提包的皮质提把,表情严肃,带着一股坚定的决心。她径直走向我们的方向时,我提醒莫里亚蒂教授。

    “教授,有人来找你。”

    莫里亚蒂教授跟着我的话看向来人,而我就跟夏洛克小声说,“我们先走吧。”夏洛克视线却放在来人身上,似乎从她那里获取了某些他觉得有意思的信息。如果夏洛克和莫里亚蒂教授又在调查同一批案子的话,我可以默认是命运的力量。

    我并不想待在这里,对这次案子也不感兴趣。

    这次案件与其他案件的不同之处,在于它牵涉到了一场「翻案」,而凶手竟然是受害者的丈夫,而受害者则是他的妻子。令人深思的是,翻案的推动者竟然是受害者的亲兄和亲密朋友。我认为这并不是一起简单的案件。我不是在说这里有什么深度的阴谋,而是在强调每个参与者背后都有着错综复杂的情感和动机。

    我一向不喜欢处理案件背后的心理情感动机,因为归结到底都是自私而已。

    我所有案子里面最不喜欢家族案。

    我也知道有些律师都很不喜欢婚姻案。因为这里面要牵扯家庭纷争,会听到很多糟心事情,对自身压力也很大。可也很多人喜欢婚姻案,因为这种案子可以弄很久,很赚钱。

    不过,因为我感觉夏洛克可能也会干涉。于是,我还是听下来,并且方便他复述给华生听。

    梅莉小姐听说犯罪学教授莫里亚蒂教授的名声之后,便上门来找他来协助帮忙。

    因为苏格兰场的警察不可能会协助翻案。

    这首先重审案子手续很难;

    其次打苏格兰场自己的脸;

    最后这次翻案对警察来说也不会有业绩,除了获得某人的感谢,连感谢金都没有。

    虽然在影视剧里面经常看到正义警察去翻案,但是实际上警察都是普通人,他们自己的工作也没有处理完,自己的生活都需要别人施以援手,还有人求上门来让他们打发善心,拒绝还有人责怪他们冷漠无情,麻木不仁。这才是常态。

    我其实就很不喜欢梅莉小姐一句怨怪的“苏格兰场的警察没有一个愿意帮忙的”。

    就算给警察钱,也是违背警察的程序正义。

    【这都算到了吗?这也太强了。】

    【我惊呆了.jpg】

    【我的手机“啪“的一下打着我的脸】

    【我也惊呆了。我原本还觉得这怎么可能?可是一想到这人是兰尼之后,我觉得这真的是兰尼干得出来的。真的,我就是以为正常地挪用代码而已,或者进行二次修改而已,常规做法。没想到兰尼已经开始在为自己掩藏自己的身份做打算了,这太强了!】

    【真的走一步算百步!这怎么办到的?】

    不不不不不,我压根没有做这种保护色!

    第 302 章   第224章

    224.「快上课吧」

    “No worries.”

    “My pleasure.”

    “It’s my pleasure.”

    “That’s okay.”

    “Any time.”

    “No worries.”

    “Thank you.”苏格兰场的咨询顾问也就那么几个。如果把我和华生这样的助手也算上的话,再加上教授和路易斯两人身兼导演、演员和编剧数角,那确实有很多咨询顾问在调查「犯罪卿」的事情。

    不过——

    “犯罪卿做了很多案子吗?”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记得,犯罪卿这个名号传出来的时候,是去年十一月份出租车司机事件。当时我在备考,所以并不太清楚过程。夏洛克也是在那时候注意到伦敦有个犯罪咨询顾问,并且活跃了很长时间,接收的委托在刑法上都可以找到对应的法律法规。因为我没感兴趣,不想牵扯在内,所以就没有过问里面的情况。

    我问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想要转头看路易斯。可我的理智立刻悬崖勒马,提到犯罪卿,我立刻看向路易斯的话,这样太容易被莫里亚蒂一方起疑心了。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我又觉得我得看路易斯。因为他是少数在外宣称自己是调查犯罪卿的咨询顾问之一。

    我刻意不问他,不看他,反而有点违背常识。

    “……”

    我为什么要为这种小事纠结那么久?

    我看向路易斯,他正好在我的斜后方,我侧过脸,就可以和他对视。他的视线也刚好下落,我说道:“路易斯先生是这方面的专家,应该比我更清楚。”

    路易斯在我话语里面,瞳光动了动,朝着琼恩女士的方向看过去,说道:“据档案记载,犯罪卿活动时间跨度超过十年,地域跨度从英国深入到西欧和北非,美国也有部分影响力。他的身份一直都被隐瞒得很深,直到去年11月份名为福尔摩斯侦探从一个出租车司机口中探听到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路易斯目光透出内心深处坚定的信念,有条不紊地说道:“他负责指导的犯罪工作应该不低于一千起,但是他主动犯案,并留下痕迹的案子在苏格兰场档案上为零。我认为,华生女士应该是对犯罪卿的活动了解甚少,才会把犯罪顾问的工作理解成为连环杀手或者其他系列案件的犯罪者。”

    我现在才发现,我对犯罪卿的活动是真的一点都不清楚。

    夏洛克现在查犯罪卿的活动,已经不爱叫我参与了。因为我在诺亚号轮渡上的态度就很消极,夏洛克那时候还专门跟我聊了一次。虽然在细节上,我们两个没有掰扯得那么清楚,但是夏洛克当时就开始放纵我选工作任务的内容了,没有硬性规定我必须跟着他查同一个案子。久而久之,我也不知道夏洛克查到什么程度了。

    路易斯继续解释道:“已知的与犯罪卿有关的案子,有救济站爆炸,连环伪造自杀案,诺亚号火灾事故,黑莲帮走丨私,以及前希腊译员之死……基本上从注意到有犯罪卿的存在开始,我们从多起案子里面看到了犯罪卿的身影。”如果他想说的话,一定会自动说的,不用我自己开口。他要是不想说,我还去问就很讨人嫌,还会容易影响自己的心情,显得多管闲事。

    所以,长期以来,我都没有经历过主动在别人伤心难过的时候,询问对方发生什么事情。

    老实说,目前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问完之后,路易斯也不回应。

    我想了一会,主动问道:“是因为阿尔伯特先生吗?”

    高亮,我此刻用的是排除法。

    听过冷读术吧?

    各位,就是那种大师掐指一算,对中学生说你最近的烦恼是学业问题,对吧?学生“嗯嗯”点头,冒出崇拜的眼神;又对着苦闷的中年人说,最近的烦恼是事业对吧?中年人摇头,然后大师立刻就说是不是家庭问题,然后中年人震惊,“不愧是大师。”

    懂了吗?她刚从Costco回来,车子在门前的停车位刚熄了引擎,我就注意到了。我下楼帮忙的时候,琼恩拽着米福也下楼去帮忙拿东西。

    赫德森太太人心好又热情,见他们过来搭把手,就顺势邀请他们留在我们公寓吃晚饭。

    我当时听到的时候,忍不住一愣,内心里面想着拒绝。

    夏洛克现在还在不高兴呢!

    也不知道赫德森太太是不是读懂我的心声,暗戳戳地安慰我“没事的,交给我”。她说完之后,还拍了拍我的手背,把信心传递给我,“朋友过来还是得好好招待的。”

    我觉得我相信赫德森太太,于是跟着点点头。

    晚餐做得尤其丰富,赫德森太太干脆就把买的食材的都用上。琼恩和米福两个人还过来帮忙了,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做客人,像是也在这里待了很久似的,还拿出自己的拿手菜。

    米福在旁边炒番茄炒蛋炒了有多久,夏洛克就站在旁边拿着水杯观看了多久。我原本并没有留意这个细节,只是米福要我帮忙的时候——

    “兰尼,你帮我拿酱油。”

    “兰尼,你帮我拿白砂糖。”

    “兰尼,你过来尝尝这个,好不好吃?”

    我总是没有办法忽略掉夏洛克旁边神秘莫测的表情。

    这是很明显的。

    灶台离客厅的位置很近,我每次走过去搭把手的时候,就跟着离夏洛克更近于一步。夏洛克站在客厅和餐厅的连接处,像是雕塑一样一动不动。顶多是他轻轻晃动了手中的水杯,也没有喝,压迫感十足。

    赫德森太太就很好,她怕火烧到我身上。

    在这种情况就特别保护我,她见夏洛克长期杵在门边,就把他赶走了,“厨房没有那么多位置给人站着,夏洛克你去坐着。不要来这里添麻烦。”

    赫德森太太还会在晚饭的时候,安排米福和夏洛克坐在长桌的两侧,我两边各坐着约翰·华生和琼恩·华生,这刻意错开。要是夏洛克和米福折腾我,也没有人帮我挡一下。

    这顿晚饭比我想象中要更平和,也有可能是我为了可以早点脱身,还跟着喝了香槟。

    之前说过香槟喝起来不像那些酒劲很强的烈酒,口味其实很淡,很像是那种酒精浓度很低的白葡萄酒,气泡的密集程度也比不上啤酒,就是很平常的感觉,可是它后劲很强。

    我基本吃完晚饭就可以申请退场回房间休息了。

    真的是完美的逃避现场的活动!

    不过我也不知道喝醉酒到底是什么具体感觉,每次都只会觉得比平时更困。

    我在八点半左右的时候就开始犯困了,在洗浴间稍微洗漱擦擦脸和手,就回房间睡觉了。

    也知道这次这么逃避其实是不对的,因为这就留下赫德森太太、华生和琼恩三人应付夏洛克和米福。我这么私自逃跑,太不够义气了。

    可是,我太弱了呀。

    而且我在这里年纪又是最小的。

    这么说起来,我逃跑的理由还挺多的。

    赫德森太太和华生、琼恩,你们等我成为一个强大的人,我再来和福尔摩斯们谈笑风生!

    事实上,我原本就打算借着喝酒的事情逃跑的,不管是有没有喝醉,我都会说我有点晕乎乎的,然后回房间睡觉。原本我的酒量在221B公寓里面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就算我是假装的,还是有人会买单。不过,我的头一贴在枕头,没用多久就睡了过去,这是真的。

    我喝酒之后总是容易特别渴。这很像是白天吃了非常咸的东西,晚上总是觉得需要找点水喝。

    我中间就是被渴醒的,就当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喝杯水的时候,我的安全意识告诉我周围有人。或者说,我能明显感觉到,我的床侧是下凹的,有个人就坐在我的床边上。

    房间的拉帘把光遮得严严实实的。

    也不知道是我真的累,还是有点怕,我竟然是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就在我绷得全身都在做强度很大的力量训练,全身四肢开始要颤动时,旁边的人抬手摸我的脸,又摸摸我的耳朵。

    我的酒劲一下子就散了,下意识把对方的手拍开。

    与此同时,我还突然想去看哪个人在搞这种恶作剧,可是,还没有等我费劲地睁开眼睛,对方十分自然地给我盖好了被子。被子底下的温热的气息又带到了我的脖间,我觉得又惬意得不得了。还没有过一会儿,我又困得睡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手机时钟上面显示着「早上6:34」。

    我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有人恶作剧是做梦,还是真的。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手机屏幕还显示着几条短信——

    「我和琼恩晚上十点回去酒店了。你的睡相不太好,我们明天见——S.H.」

    「好好休息,看你睡得不踏实,本来想让你喝点东西,还是不想打扰你休息了。早上起来的时候可以喝点蜂蜜水可以醒酒——琼恩」

    「昨天晚上到你家拜访时,但听说你喝醉了,就没有打扰你的休息。我带了芝士蛋糕给你,请好好享用——威廉」

    「你睡得好熟——路易斯」

    我“啪”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啊?

    教授他们也过来了。

    昨天221B晚上居然没有炸?!

    天啊,我错过了一个亿,居然没有看到两个福尔摩斯,两个莫里亚蒂,两个华生共处一室的画面,太可惜了。这应该绝对会成为名场面。

    我有点可惜地叹了一口气,刚掀开被子,我发现我昨天晚上睡觉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换了。

    这、他们昨天晚上不会是拿我玩了什么游戏吧?

    我在漫画是看得到的吗?

    就在这时,手机漫画突然传来“叮——”的一声提示音。

    就是这种。

    路易斯平时又不会挂脸,那一定是因为莫里亚蒂家里出了问题,所以他才会情绪化。我觉得,能让他心情败坏的,不是阿尔伯特,就是莫里亚蒂教授。

    我就先抛砖引玉。

    结果我那红砖刚扔出去,还没有说美玉,就宾果了。

    “你怎么知道的?”路易斯的声音里遮掩不了一点惊讶。

    我总不能坦白说是我猜的吧。

    我突然想到阿尔伯特今天故意对我恶作剧,又有路易斯对我凶巴巴,跟平常不一样。

    一定是阿尔伯特说了什么。

    路易斯素来最听两个哥哥的话,肯定是被说了什么。

    我就觉得阿尔伯特说的话根本不用听。

    我得教他学会独立自主地思考。

    我先放烟雾弹道:“我只是今天遇到了阿尔伯特先生而已。你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你今天也看到我开车出去,结果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发现这是恶作剧。我认为阿尔伯特先生不该是那种折腾人的性格,却偏偏针对我。”

    我把我们讨论的重点转移到阿尔伯特身上,“如果你哥哥说你什么,你也不要往心里去。肯定是因为我最近跟你好,太明显了。他不喜欢我,也就跟着迁怒于你,说你几句。”

    路易斯不说话,我心里惊疑不定。

    该不会这也被我说中了吧……

    “我觉得,有时候就算是至亲的话也要好好思辨对方说话背后的动机和想法,不能全盘接受。如果没道理的话,其实不听也没有关系。”

    路易斯听到这句话,开了口说道:“怎么知道那是没有道理的话?”

    他这话来得有点出其不意。

    「没有道理的话」,就是没有逻辑,没有内容的话。

    这不是很直白的定义吗?

    我不知道他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不至于不懂,于是干脆地问道:“可以举个例子吗?”

    路易斯犹豫了一会,说道:“比如说,阿尔伯特兄长不希望我和你来往呢?”

    我……我真是无言以对。

    “我又没有害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你来往呢?”我这一听就觉得很没有道理,“我害过你吗?”

    路易斯说道:“没有。”

    “你觉得我未来会害你吗?”

    路易斯突然顿了一下,“……”

    你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据理力争,“我为什么要害你?你这么想我,那我们真的没必要来往了。你太过分了!”

    路易斯在我说完之后,居然还沉默了。

    这还要犹豫吗?

    “我知道了。”我看出来了,“路易斯你讨厌我,所以觉得我对你居心不良,对不对?你在看低我的人品。然后,听到你大哥说不要和我来往,你觉得特别有道理,对不对?”

    路易斯这下开口了,很快地解释道:“我没有讨厌你。”

    “那你还不快对我说「对不起,你没有这么想」。”

    我当然信他不讨厌我。

    要是真的想要跟我断绝来往,直接不接电话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犹豫那么久?

    路易斯很快就说道:“对不起,我并没有那么想。”

    我对他的态度满意了,“我觉得你那阿尔伯特兄长肯定是看我和你交好,他又不喜欢我,所以就顺势跟你说不要和我来往。你看他如果跟我说这种话,我肯定是不会听的。我跟你说明白点,他这话就是没道理。”

    “没道理?”

    他能不能不要学我说话?

    “因为我和你来往,又没有带给你任何精神压力和物理损失。我还教你下棋,助你棋艺大涨。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对。”

    “那为什么我不能和你来往?”我这就不明白了。

    “可是阿尔伯特兄长这么说了。”

    我听路易斯答得滴水不漏的,又开始纳闷,为什么他一开始要接琼恩女士的话茬,判断对方来自哪个地方。这种基础的推理判断对莫里亚蒂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才对。

    路易斯是在好奇什么地方吗?

    还是琼恩女士哪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实在太迟钝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对方有什么问题。

    琼恩的表情跟着恍然,也对自己的失言感到抱歉,随即又说道:“你们已经肯定是犯罪卿是男性了吗?”这句话落下来之后,琼恩的眼瞳里面透露出探询的意味出来,“我听到你们用「he」?”

    “……”大哥「蜘蛛」身手了得,无论是防御森严的保险库房还是机关重重的地下陵墓,对他来说,都如同进入无人之境一般,轻而易举,举重若轻。

    姚素琳当天晚上就心慌意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她遇到了还没有离开的婕米。

    她看到了自己的无助,“可怜的素琳,你需要什么帮助吗?请让我帮助你。”

    姚素琳原本想要拒绝,但是她确实走投无路,需要有个人来帮忙的。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被黑莲帮掌控,自己毫无退路,也无处可去。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藏进婕米的家中避过一些风头。

    她知道,黑莲帮长期以来都需要通过一个为「M」的犯罪顾问才能够轻松在伦敦携货来回,作为协助的条件之一,也就是遵从「M」的约定,他们中的任何人都不允许移民英国,也不允许拥有绿卡,更不允许非法逗留。因此,他们在伦敦逗留的时间是有限的,并且他们往返英国是非常困难的,必须要通过「M」才可以。

    也许对于很多犯罪团伙来说,这非常不方便,因为他们需要有人来接应,但是事实上「M」会安排接应的人,并且给他们介绍潜在的顾客,黑莲帮一年的纯利润和工作的轻松程度已经让他们不能脱离「M」的协助了。

    只要她能够熬完黑莲帮的签证时期,姚素琳相信自己一定可以顺利存活。

    之后,她再想办法移民到其他国家,或者是搬到英国其他的城市,与黑莲帮划清界限。

    姚素琳并没有把事情全部告诉婕米,她只说自己被恶人盯上了。

    婕米也看到大哥蜘蛛留下的记号,表情很快跟着凝重起来,“我知道这个博物馆哪里可以躲。请跟我来。”

    姚素琳本意是想着可以躲进婕米的家里,结果没想到婕米会让她藏在博物馆里面。这一点意外让她感觉到一丝困惑。因为姚素琳非常肯定她大哥一定会来博物馆找她,这不是坐以待毙吗?

    然而,她很快就被给了解释。晚餐结束之后,我们一路走回公寓。

    渐渐地,雪花从夜空坠落。

    我抬起头去看时,雪花轻轻地点在我的脸上。

    这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看到雪。

    赫德森太太这个时候轻轻地挽着我的手臂,将我拉进她的温暖的范围里。我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是晚香玉,是茉莉,还有桃香。

    “兰尼,你会觉得冷吗?”赫德森太太缩了缩脖子,微笑着关切地问道。

    我摇摇头,她的关心能让我感到我莫名的温暖,好像她与我认识了很久,像是我是她从小养到大的孩子。

    “年轻就是好啊。”赫德森太太顿了顿,朝着我的方向笑道,眼神里面充满着慈爱。

    回到公寓,我不知道为什么睡不着。

    在黑暗的房间里,我并没有开灯。

    因为我怕被人发现我睡不着。

    老实说,我很挣扎。我既害怕别人对我太好,又不舍得这份珍贵的好意。

    我感觉到在晚饭时,赫德森太太察觉到了我当时的反应,才主动来靠近我的。

    在原著中她也是很犀利地点出了两个福尔摩斯兄弟之间的感情。现在她在一片热闹里面,发现在角落里面的我,润物无声地把我带到了人前。

    我突然间,不想要离开这个温暖的公寓里面了。

    在这雪夜里,我感到内心的寒意也跟着被他们的情感所温暖,就像是窗外的雪花,也在靠近温暖的221B的窗户上慢慢地融化了。

    我摊开信纸,洋洋洒洒地写了几千字,想要告诉麦考夫说,我不想离开了。

    结束文章最后一段,我仍觉得内心的情绪还未平复。

    然而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点,得去睡觉了。

    睡前,我感到有点口渴,想要拿我的杯子喝水。结果在一楼摸索了一阵,才想起我的杯子在昨天的时候,就一直没有拿下楼。这个杯子是来的时候,赫德森太太买给我的,上面有写着我的名字的首字母。我很爱这个杯子,平时只会用这个杯子喝水。

    于是,我又用手机打着手电筒上楼,去找我的杯子。

    因为我怕吵醒他们,便打着赤脚上楼。只是,我还没有在洗碗台边上拿到我的杯子。我的脚心就踩到了一个硬物,那个硬物不算很硬,很快就被我压碎掉了。

    它整一个硬币大小,凉凉的,湿湿的,滑滑的,还黏黏的——

    我慢慢地抬脚挪开,看到是一只被我踩破壳的还活生生的……蜗牛。

    我内心的温暖瞬间冷却。

    今夜是我不愿想起的噩梦。

    婕米说,黑莲帮如果在家里找不到姚素琳,必然会在她工作的场所博物馆找人。可是如果她们跟博物馆的人提出辞职,这个消息往外传,黑莲帮就算真的要来博物馆找人,找上一圈,发现没人后,就不会再到博物馆来了。因为他们会认为你已经远走高飞了。

    婕米说道:“「It’s dark under lamp」(这就是灯下黑)。”

    姚素琳一直都知道婕米很聪明,但是从没有想到她可以冷静分析到这种情况,用简简单单的两个行动将自己藏得滴水不漏。

    她很相信婕米。

    因此她当夜就根据婕米的要求跟博物馆馆长和项目负责人上交了辞呈。由于这件事很紧急,两位管理人都对此存疑,哪怕姚素琳说「是家庭问题」。他们反而进一步追问说需不需要帮忙。

    就在姚素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婕米顺手给了一张纸,纸上写了一个男同事的名字。

    这人最近一直在追求姚素琳,因为自己的背景和处境,姚素琳根本没有心思应付他的约会邀请。

    姚素琳很快心领神会,朝着两位负责人说起那个男同事的名字,两个人也顿时明白了姚素琳的困扰。姚素琳不想让整个工作场所变得尴尬且难受,所以自己提出退出这个项目。

    “刚好家里也发生了点事情,我想离开去透透气。”

    这样下来,两位负责人也只好答应了,不再多说。

    完成申请之后,姚素琳便藏进了婕米说的通风管道,平常由婕米给她送食物和水,只要度过这三四天,等黑莲帮不得不因为签证的问题离开后,她就可以获得一线生机。

    她住在博物馆的第一天就成功地躲过了大哥「蜘蛛」的搜查,她亲眼看着那个熟悉的人从她面前走过,最后无功而返。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姚素琳非常高兴地和过来送面包和水的婕米分享这个消息,婕米也同样很高兴,让她继续躲藏在这个地方不要走。

    因为今天博物馆有拍卖会,所以婕米要去会场帮忙。

    等婕米离开之后,姚素琳才注意到婕米把她的手机落在自己的地方了。因为姚素琳并不方便在白天出现,所以她只能乖乖地待在原地。

    她藏在通风管道里面时,非常无聊,她不能使用手机,因为会被定位。现在婕米的手机落在她那里面的时候,就算只是看看光亮,她也觉得比无聊地枯坐一整天要舒服惬意很多。

    虽然她并不是有意要打开婕米的手机,但是姚素琳发现婕米的手机并没有设置任何密码,几乎一打开就直接进某个通信软件页面。

    这种突然就像是在赶上班高峰期的地铁,明明人还没有动,就被人推进车厢里面的茫然。

    姚素琳正想要退出软件,却被婕米的账户名字给吸引了。

    账号名字是一个很简单很简单的「M」。

    简单到姚素琳反而产生了无穷无尽的想法。此刻,她不可能想到这个「M」与黑莲帮的犯罪顾问「M」联系在一起,只是这个名字是如此的巧合。

    姚素琳一开始会跟随者黑莲帮来到这里,就是因为「M」。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她需要获得帮助时,也是因为「M」——婕米·莫里亚蒂。

    不小心打开对方的手机页面是非常不适合的,就算是她什么也没有看,最好的方法应该就是要关掉手机,结果婕米的的网络电话响了起来。她并没有关静音,因此铃声非常响,吓得姚素琳飞快地打开静音。与此同时,她看到了联系人的名字——「Black Lotus_Shan」。

    如果婕米没有设置密码是一场意外的话,如果她刚好接到这个网络电话也是一场意外的话,那么现在联系人的名字——「黑莲帮-单(帮主)」就是明晃晃地透出一个信息——

    「是的,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婕米·莫里亚蒂是故意的,这一切都是她的安排。」

    姚素琳的心脏顿时就像被人掐住了一样,她全身都在发冷,冷到她克制不住自己的身子在发抖。

    很快地,又或者是早有预谋地,婕米的声音从她的背后冷不丁地响了起来,“被你发现了,那就没办法了。”

    这一瞬,无助和恐惧已经到了她崩溃的极点。

    在这道声音中,姚素琳仿佛被抛入了一场恐怖的梦境。她的心跳如击鼓般急促,呼吸短促而急促。每一滴冷汗都似乎在她额头汇聚成小溪。她感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法摆脱的漩涡,恐惧如冰冷的手掌一样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心。

    姚素琳,她,几乎要高声尖叫。

    不是。

    不是「你们」,只有路易斯在说而已。

    琼恩说完之后,还是习惯性地看向我。我怀疑是因为一开始我对她太热情,导致她倾向于跟我说话。因为我们在诺亚号的时候,我和夏洛克已经判定犯罪卿是集体行动,但是路易斯现在用的是单数形式,我猜他们在苏格兰场查到的讯息就是「犯罪卿是单人行动」。如果我现在更新情报信息的话,这无疑对他们来说是晴天霹雳。

    从这里其实也看得出,夏洛克并没有和他们共享自己的情报。这方面的原因,要么是因为夏洛克懒得把自己还没有完成的推理说给其他人听;要么是因为夏洛克根本不相信莫里亚蒂教授他们。

    此刻,路易斯因为琼恩的话顿了一下,这一秒过得很快,像是在思考,也可能是因为心惊而反应慢了半拍。路易斯神色并没有出现很大的变化,只是说道:“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完全得到这样确切的情报。不过在苏格兰场抓捕黑莲帮的时候,该走私团体的首领单帮主曾表示过自己走私通过的的渠道是犯罪卿提供的。而她和犯罪卿用加密邮件聊过,当时在录口供的时候,单帮主说她认为犯罪卿是男性。”

    如果路易斯真的不小心犯了一个错,那现在他补得很齐全。

    因为个人能力有限,判断力有限,如果单帮主判断失误的话,谁也不清楚这是她自己的能力问题,还是因为犯罪卿的误导。可又因为以一般思路来说,这个单帮主提供的线索是第一手线索,具备着可考究的准确性和真实性。所以,就算单帮主的证词指向性是模棱两可的,也不乏参考性。

    路易斯说完之后,用余光偷偷观察我。

    我肯定他一定是在看我信不信。我接收到目光之后,便自然地说道:“我们这边没怎么和苏格兰场交换这类的信息,并不太清楚单帮主的笔录内容。不过,很可能是因为我们这边的侦探怀疑单帮主的能力问题,所以也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其实,夏洛克如果觉得有必要的话,他还是会去查的。再小的线索也是线索,哪怕它存在着误导性,夏洛克也会亲自去验证真伪。只是他到底有没有得出结论,他也不告诉我而已。

    路易斯很快就回应道:“他确实像是做出这种事的人。”

    一看路易斯会这么说,就知道他不够了解夏洛克。

    不过我内心还是在默默地等着他问我,「夏洛克可能会瞧不起证人,但兰尼应该不会。兰尼应该会有所发现吧?」我这样就可以说,我只是个做兼职的学生。这种追查犯罪卿长期的活计是不接的。老板也怕我干了一半跑了,所以也不给机会。我就可以这样正大光明地把我从调查犯罪卿的事件摘出去。

    莫里亚蒂教授他们也不会把我放在黑名单上面,需要时时观察。

    我就是怀疑路易斯在监视我,否则他没道理会出现得那么及时。而他监督我的原因无非就是艾琳·艾德勒事件中他们可能知道我修改了密码。这部分在漫画里面并没有展现,我也不知道教授他们知不知道我修改了密码。

    现在知道是我改了密码的有夏洛克、麦考夫和我。

    漫画里面并没有说艾琳发现我修改了密码,没有提及华生知道这件事,也没有任何暗示莫里亚蒂教授知道这件事。可是在漫画之外,总是会发生一些我都不清楚的事情。我还是认为要做好防范和准备的。

    我耐心等了好一会儿,可路易斯就是不问我,反倒是琼恩旁边笑道:“你们好有趣哦,说句话还要互相看彼此的眼色。”

    我完全被琼恩一针见血的发言给吓倒了。

    面前的人观察力也太强了。

    被她这句话弄下来,我没敢继续看路易斯,脑袋里面一阵思维风暴,要怎么解释这种麻烦的局面。

    华生有点惊讶,他以为兰尼会至少留下来跟他打声招呼才走的。

    毕竟是兰尼打电话跟他说,发生了一起毒杀案。

    兰尼还跟华生说。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来化验室看看。因为要等所有的结果都出来的话,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夏洛克也会暂时在化验室待一段时间。

    事实上,今天十二点之后,华生就没有多少预约的病人。一月和十二月相比,病人量明显下降了一大截。中午结束之后,只有一个预约。可那个病人不仅迟到了半个小时,还直接取消了预约,

    华生干脆让前台帮他把下午的空闲时间全部屏蔽(block),打算今天下午暂时不看任何人了。华生原本想要回公寓坐一下,因为平时这个时候夏洛克也会在公寓里面,回去就算不聊天也有人在。可因为晚上约会的事情,夏洛克和兰尼都出门了。

    这个时候回公寓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兰尼已经提前把东西都整理好了,包括放在二楼冰箱里面的新人头。冰箱里面还有很多新鲜的水果、奶酪、酸奶、蛋糕、气布丁等,显然都是兰尼事前准备提前准备的。

    华生正想着兰尼还没上课,于是干脆打电话问他带着夏洛克在大学过得怎么样?结果,华生听说有案子,便收拾东西去找他们。

    这起案子在华生听来,一开始以为是外交官被毒杀。他才想过杀人动机,是仇杀,还是情杀,就听说这个案子的死者是为了调查去年已经结案的另一起外交官杀妻案,而那名死者正是他的妹妹——同声传译员。

    如果这起案子真的与去年的案子有关系的话,那凶手的身份会变得不可捉摸起来了。

    这起案子同样存在蹊跷。

    死者文森特在家里有针对门口和后门花园的监控器,从他昨天晚上6点半回家到早上8点34分死于毒杀期间,监控里面没有出现任何人。现场调查发现,文森特家的门窗也从内锁得很好,且没有任何破坏或者假锁的情况。

    为此,华生还有各种想法要和兰尼讨论。

    结果一过来,兰尼并没有在场,反倒是夏洛克悠闲地坐在化验室里面。与其说是悠闲,华生多多少少还是感觉到空气里面的一丝不自然。

    于是,华生朝着法医茉莉小姐投去疑惑的目光,口型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茉莉小姐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始终背对着他们的夏洛克,犹豫了好一会儿,脚步才走出化验室,华生也心领神会地跟上了她的脚步。

    化验室的气氛很古怪。

    平时,夏洛克其实还挺关心兰尼的去向的。至少在华生问兰尼去哪里的时候,华生他默认回答自己的是夏洛克。哪怕夏洛克可能会用着不屑或者不耐的口吻,都不可能像这样假装没听到一样。

    夏洛克意外好像是有点情绪在身上的。

    往常兰尼和夏洛克闹不愉快,也会很快就处理了。毕竟兰尼他本人其实不喜欢争吵,只要不踩着底线,他一般被哄一下就结束了。兰尼非常好说话。当然,这里面最好是由第三方协助协调,他就更容易接受和解。

    可是夏洛克现在有些情绪化。

    “兰尼和夏洛克有闹不愉快吗?”华生开门见山道。

    茉莉说道:“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复杂。”

    茉莉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威廉是谁呢?”

    夏洛克用了兰尼的手机后,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华生被茉莉这么一复述,愣了片刻。

    他也不知道这个人指的是谁。

    「威廉」并不是那么少见的名字。

    这个名字在英美国际都很受欢迎,英国皇室也有取威廉这个名字的。而华生也知道,兰尼的数学教授也叫威廉,不过兰尼这么讲礼貌的孩子,是不会直接叫教授的名字的。

    华生也忍不住摇头:“我也不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

    我只是,也只能,默默地低下头,假装翻开笔记本。

    快上课吧!

    求求了。

    第 303 章   第 225 章

    225.  「跑了跑了」

    【夏洛克爸妈:我家大儿子怎么了!?】

    【夏洛克爸妈:我家二儿子也有点问题,问题还很大。】

    【这是什么剧情?好抓马。】

    【理智告诉我这一定是某种很正常的剧情,但是我的脑袋里面出现了很离谱的事情。】

    【哇,这是什么情况?我好像吃到了很离谱的瓜。】

    【哇,这弟控的气息几乎溢出漫画了!】

    晚餐定在一间很高档的怀石料理店里面。

    赫德森太太已经坐在预定好的位置上等着我们,兴奋地说道:“今天,我还是第一次吃正式的日本料理。”

    华生立刻笑着说道:“就是啊,这还是多亏了有兰尼。”

    这句话一落下来,我决定要和华生一块坐。

    我们桌子面前只有一张纸,上面印着十三道料理,从前菜到饭后甜点。我翻看了一下,发现没有其他的东西了,不知道怎么点。就在这时,夏洛克的声音淡淡地响起来,好像是对我说的,也是对大家说的,“晚餐菜品是由主厨根据当天食材制定的,已经全部列在纸上,你们有想喝酒或者其他饮品,可以自己看菜单。”

    夏洛克的声音响起来的同时,顺势抬起手,一名穿着黑衬衫的服务员便拿着酒水菜单过来,并且把菜单递到了我的面前。

    “……”

    实话说,我有些受宠若惊,甚至认为今晚过后,夏洛克对我开刀都没有什么奇怪的。

    毕竟作为最后一顿晚餐,这已经足够丰盛了。

    我还没有把纷乱复杂的想法收拾起来,夏洛克就对赫德森太太和华生说道:“我已经为你们点好酒水,你们只管享受即可。至于兰尼——”

    夏洛克朝着我的方向,道:“你就喝点甜甜的果汁吧。”

    “……”

    我莫名觉得我有种被当做小孩的不爽。

    可是比起难喝的酒来说,我确实喜欢喝饮料。

    前菜上来之前,华生主持祝酒,“虽然还没有到圣诞节,但相信到时候会更热闹与丰盛,更让所有人乐在其中。即使我们的夏洛克先生可能对圣诞节这样的人间盛典不太理解,还有我们从东方远道而来的客人可能是第一次过圣诞节。”华生边说边看向夏洛克和我。

    “此刻,我们只要享受现在,为未来的欢乐预热。”

    “祝各位享受今晚的晚餐。同样的,为我们何学的学业祝福。“

    我一开始没听出来那是我的名字。

    因为名字更像是在说赫舍尔(Herschel),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时候夏洛克叫我中文名字的时候,也像在说赫舍尔。

    意识到自己如此被用心对待后,我的情绪像是被搅动的水面,开始翻涌不安。而我就像是那条小船,被风暴中的巨浪摇摆,不知道应该朝着哪个方向前进。我似乎在自己的内心里面迷失了,无法确定我应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好意。我一直以来都能够应对人们的反应,准确地做出应对,但现在,我却陷入了无法预料的境地。

    然而,我并没有感到感动。

    与其说是感动,更像是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深深吓到。我惊讶地发现,我竟然低估了一个人对我的关心,那种深切的关怀的影响力。这就足够让我不知所措。我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情绪,我似乎无法用一般人的反应来应对。我只是客套地在回话,这里的福尔摩斯先生指的是「麦考夫·福尔摩斯」。

    然而我还没有来得及解释,麦考夫带上自己营业性的微笑,说道:“确实要托夏洛克的福。”

    我脑海里面自动浮出我打算回家的时候,曾经给华生打过一次电话。

    事实上,我被漫画的预告弄得惴惴不安。

    虽然说出来很丢脸,但是我还是希望有人陪我回家。再怎么说,我也才刚成年,才来这个陌生国度不久,这个世界又很危险,我还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我一边给自己找各种理由,一边请华生来学校附近的餐厅吃饭。

    那家餐厅是华生之前读书的时候吃过好几次的意大利餐馆。

    在开学的时候,他说很适合跟朋友一起去吃,环境舒适,价格适合,且食物丰富又美味。

    我对它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就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这是非常好的理由让华生顺便来接我回去。

    家人们,华生可是刚退役的军人啊!

    别看他看起来文弱,其实他很能打的。

    然而很不幸的是,优秀的人已经提前被人约出去了。华生悄悄告诉我,这是约会。如果成功的话,找时间给我认识他在诊所里面遇见的莎拉女医生。

    作为一个看完神夏全集的读者,我得跟他说他真的是一集分一个女友。被分手的理由千千万万,但核心都和夏洛克有关。可以这么说,他的恋爱路是非常坎坷的。我相信,我要是说我担心路上会有危险什么的,华生即使不理解我都会害怕的理由,也会过来陪我,但我不希望我成为华生恋爱的绊脚石。

    华生笑道:“我们下次再约吧,不急于一时。”

    我回应道:“对,我们下次再约。”

    我以为这件事就结束了,结果麦考夫·福尔摩斯过来是因为夏洛克·福尔摩斯吗?是因为夏洛克听到了我和华生之间的对话,察觉到我可能有难处,就顺便让他哥过来逛一圈吗?

    不会吧。

    不会吧……

    我感受到一种微妙的心绪起伏。

    我此刻就像是站在一个交叉路口,迷茫地不知道该怎么去选择一般。

    我居然会在思考夏洛克会做出这么细心的举动的可能性。

    我一定严重意识过剩了。

    麦考夫适时地解释道:“赫德森太太今天去约会了,华生先生也去约会了,公寓只剩下夏洛克一人在家,没有人给他做晚餐。”

    如果其他人说这种话,我也许会觉得他们只是不想让我认为自己在欠人情。可是福尔摩斯完全是符合这种「冷酷」「无情」的理性人形象。我对此毫无疑问,甚至都觉得麦考夫没有继续说下去,都是在有分寸地给我保留颜面。

    家里只是缺一个给夏洛克做饭的人而已。

    不愧是你麦考夫,标准的弟控。为了弟弟可以吃上一口热乎的,居然百忙之中抽空送我回去给夏洛克做晚饭。

    这放在常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可放在福尔摩斯一家,却并不是不可能。我认为多怪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都不奇怪。

    虽然目的很冷冰冰,但我还是很感谢他也对我伸出援手。

    如果提前告知的话,我也很愿意为了有人送我回家,去帮忙煮一顿饭。

    有时候不要看别人怎么想,而是看对方怎么做。如果,结果是双方获益,那么自己再争一点口头上的权益,反而很没有必要。

    我遇到过一些例子,有生活中的,也有小说故事里面的。

    大致上就是讲,有些人被别人帮助了,结果发现对方其实在利用自己达到自己的利益,便感觉自己受伤了,就和对方大吵大闹,要绝交,甚至背刺背叛对方。

    当然,这些情况往往是比较复杂的,不能一概而论,我也相信有人会不认同我的想法。

    我只是认为,当自己利益没有受损,彼此也能做到尊重且平等的情况下,对方无论是用光明正大的阳谋,还是机关算尽的阴谋。在自己也获得权益的情况,对帮助自己的人立刻倒戈相向,是冲动且不明智的。

    我点点头,说道:“我会好好做的。”

    麦考夫对我的回答十分满意,结束后朝着我微微点头致意,“有机会再见,兰尼先生。”

    目送对方车子离开之后,我又朝着公寓的方向看过去。

    221B 公寓果然只有二楼才亮着光。

    我们房东赫德森太太也是一位受欢迎的老太太,温和可爱又善良。现在她也在积极地进入老年人恋爱生活中,虽然被夏洛克发现自己新交的老男朋友劈腿了,但她对恋爱依旧充满信心。

    我相信,她的这份力量也可以在未来强而有力地鼓励失恋的华生。

    我踏进门的时候,心里充斥着对夏洛克的猜测,他此刻可能正在阅读,或者专注地编写着自己的网站。网站的浏览量极低,不到三位数。可夏洛克并不在意。对他来说,只是在记录自己的研究成果而已。然而,我闻到二楼的方向,飘来食物的香味。

    夏洛克自己点外卖吃了吗?雷斯垂德听完后很快就反应道:“华生是说,夏洛克想要兰尼站在他这边的意思吗?”

    我最近其实发现华生说话有点喜欢遮一半藏一半的。

    被雷斯垂德这么一说,我立刻反应过来,肯定是华生在暗戳戳地让我自己懂要分立场,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显得我一点都不懂事。可是,我又忍不住在思考,我什么时候没有站在夏洛克身边了。我觉得我一直表现得都很乖。不然,我就不会在教授的问题上先征询他的意见和想法了,只是「夜不归宿」这种小问题其实也不用问室友的。

    之前第一学期考试复习周,我有时候在学校图书馆待到12点关门,才回公寓,也没有提前和他们打招呼的。可是我要是跟他们老实说的话,我跟教授在外面开小灶,私下见面,接受教授的小蛋糕贿赂的事情就得全盘托出了。

    我当初就该坚持要AA制的。

    现在实在有口难言。

    我总不能拦在小教授面前大声说道,你不要欺负福尔摩斯先生吧?

    这句话不仅让我自己丢人现眼,而且让夏洛克也感到丢脸。

    就在这时,夏洛克在玄关口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冷冰冰地说道:“那些什么需要谁站在我这边的造谣也适可而止吧,我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站在我这边。”

    我们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往夏洛克方向看过去,都吓了一跳。

    他什么时候进屋的?

    夏洛克朝着我们的方向一瞥,立刻洞察出我们的想法,毫不客气地说道:“在外面没什么好说的,不进屋难道要当看门犬吗?”

    我们三人一时间无法反驳。

    这个时候,莫里亚蒂教授正好站在他身后,朝着我的方向望了一眼,又慢条斯理地说道:“福尔摩斯先生说这种话的确实是有恃无恐。有那么多朋友在……”

    莫里亚蒂教授这句话不管说完还是没有说完,夏洛克已经跟着皱着眉头,仿佛莫里亚蒂教授说了什么令人发笑的言语,并不屑地反驳道:“我根本不需要朋友。我也不屑交朋友。”

    这句话刚落下来,整个玄关乃至楼梯上都陷入了即将要落灰般的沉寂。

    我下意识紧张地看向华生。

    在《神夏》中,夏洛克也说过类似的话。这句话极为伤人,当时就让华生整个人都陷入了非常消极的情绪。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有缓过来,虽然之后阴差阳错地让夏洛克哄高兴了,但那句话确实伤人。

    华生此刻站在楼梯口,摇头,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凉飕飕地说道:“是啊,我早看出来了。”说完之后,华生就不理夏洛克了,直接扭头回房间。

    这个反应让我大惊失色。我们所有人的房间都是单人房。当然,主办方是不可能这么大方的。中间卢西安帮所有人都升级了房间,这样他可以方便串门。我就在他对面,他还拿了我一张房卡的副卡。他说,在我房间里面学习的话容易静下心。

    卢西安一看到我回来了,立刻可怜巴巴地说道:“我好紧张,要是明天半决赛就输了,该怎么办?我今天翻了你给的练习册,我有好多都算错了。越算越害怕,你到底去哪里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应他,卢西安就像一只乌龟一样爬了过来。

    他爸妈都是怎么忍受他这样没有个正形的。

    “兰尼,我不能没有你。”

    我看着他要过来抱大腿,冷静地从他旁边绕开,“只是让你复习解题的技巧而已,你看题目,掌握答题技巧就行了,不用太在意答案对错。明天也不会考同一道题。”随后,我就坐在沙发上看他计算用的草稿纸,解题思路很清晰,但是也不知道是心浮气躁,还是其他原因,有很多不该犯的小错误也出现了。

    我面无表情地说完之后,卢西安又用一副「我完全没有安慰到他」的表情看着我。

    “……”

    我本来就不会安慰人。

    于是我打开新的一页,“有时间在烦恼,就再多做一些题目。既然你觉得错误率上升会影响自己的心情,动摇你自己的自信心,那你就应该想想在分母上多做努力。”

    卢西安一看到我直接给他做题,就更伤心了,“你难道不会鼓励我吗?比如说,你跟我说你好厉害啊之类的?”

    我不是不能说,但是,“你觉得我说了,你会信我这话是真心话吗?”

    卢西安瞬间就沉默了。

    “做题。”我把笔递给他。这个答案有点让人惊讶。

    如果是夏洛克要求他不能外露,那兰尼至少要有时间措辞,面上肯定会出现微表情,然而阿尔伯特却没有看到兰尼半点破绽。而且,他的话头就这么结束了?

    怎么收到的?

    为什么收到?随着阿尔伯特的手指顶住他的喉结,兰尼的头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

    阿尔伯特现在不是在面对罪犯恶徒或者外国间谍,他并不想用力,他也不会用力。

    知道兰尼现在只是因为不适才下意识张口,下一秒也许嘴巴就会紧合。

    于是,阿尔伯特欺身倾向兰尼的方向。  

    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有种自己像是抓住一只小动物的错觉,一种猎人自带的掌控感也跟着扑面而来。

    他还没有被现在的感觉给淹没,没有忘记要做什么。

    很快地,他说,“兰尼,抬起头。

    这方面不展开来多讲一些细节吗?

    阿尔伯特微笑,“兰尼先生比想象中要安静很多。”

    兰尼不置可否,因为阿尔伯特没有坐下来,他也一直跟着站在旁边,离阿尔伯特有两米的距离,像是在验证自己确实就是一个安静的人。

    “不展开说说看吗?”

    兰尼想了一下,简单地说道雷斯垂德怀疑这案子真的就像社会舆论说的那样,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后,便把苏格兰场收到的信件全部送到221B。在他负责扫描文件的时候,是夏洛克把信遗嘱递给了他。

    阿尔伯特说道:“那也有可能是夏洛克先生选择把自己私藏的信拿出来,然后又说这是犯罪卿给的。”他这句话说完之后,发现兰尼对这种猜测并不惊讶,只是平淡地反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也许是让犯罪卿出来和他对峙。”

    “犯罪卿不在场的话,说了没意义不是吗?”兰尼定定地望着阿尔伯特,“这个案子的细节是对外不公布的。除了在场的人,没人会知道福尔摩斯先生拿出的遗嘱的时候,说的是犯罪卿给的。那么,犯罪卿也没有道理知道,或者也没有理由去对峙。因为对峙的话,就容易说明——”

    兰尼目光如炬,似乎看透了阿尔伯特的灵魂,“苏格兰场有他的人,或者他就在现场。”

    “这是自爆行为。”

    “阿尔伯特先生,如果我是犯罪卿,这种话得要小心点说。”

    这段话落下来的时候,阿尔伯特一时间头皮发麻,给他一种错觉——仿佛兰尼知晓所有一切,在提醒阿尔伯特谨言慎行。

    这个时候的阿尔伯特一时间哑言,不知道如何应对。

    然而这个僵硬的时间并不长,咖啡液已经开始从出水管留了下来。阿尔伯特趁此说道:“要牛奶吗?你需要多少糖?”

    这有些明知故问了。

    可社交本来不就是百分之八十的废话吗?

    兰尼面不改色地说道:“我这次不加糖,也不用奶。”

    这不是平时的兰尼。

    阿尔伯特刚冒出想法,素来不会主动开口的兰尼又继续面色平静地补充,“偶尔喝点黑咖啡。”

    “这恐怕会有点苦。”

    虽然这并不是黑咖啡专用的豆,但咖啡液还是苦的。

    兰尼很快提议说道:“里面可以多加点水。”

    “……”阿尔伯特的脑袋忍不住冒出一个问号。

    这不是还在表明怕苦吗?

    兰尼收到阿尔伯特的视线后,不得已才说道:“我长了智齿,不能吃太甜的东西。”

    卢西安低头做了一道题的开头,我见他还是很安分,便自己也拿出一个数学的练习册过解题思路。我觉得算答案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只要能明确每道题的解题方法是准确的,那么算答案只是在验证自己的思路确实是正确的而已。其实,并不需要这么浪费时间。

    我看了一会儿,脑海里面还是浮出琼恩·华生那句要戒备莫里亚蒂教授的话。

    实话说,我内心有个隐隐的猜测。

    这个猜测跟平行世界的福尔摩斯相关。

    如我们所见,美版《基本演绎法》的婕米·莫里亚蒂在这个世界的话,是否意味着其实也存在着两个华生,还有另一个夏洛克·福尔摩斯。可是,问题也在这里了。

    四个莫里亚蒂是符合逻辑的同时存在的。

    两个华生,一男一女,似乎也互不干涉。

    然而,在我看来,夏洛克和华生两人就像是构成这个福尔摩斯世界的原子核和核外电子,两者是密不可分的(自动排除氢原子的假设)。如果有一个华生,那势必有一个对应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可是,这个世界,怎么会出现两个同样名字,同样性格,同样背景的人呢?

    我内心里面想的是不认为,或者不希望琼恩·华生是美版福尔摩斯的华生的。因为这随之带来的变数会让我觉得这个平行世界开始脱轨了,变得不稳定起来。

    可是如果她不是美版的华生,她为什么会对莫里亚蒂教授这个名字如此有高的防范意识和戒备心理?三番两次只想要和我保持对话,拉近距离,生怕再也见不到我,怕在她还在的时候不能拉我一把,怕我会一失足成千古恨。

    要知道,所有的福尔摩斯衍生世界里面,只有忧国的莫里亚蒂的身份是在剧情中一直被保密着的。而其他的衍生故事里面,福尔摩斯都知道莫里亚蒂是犯罪顾问,根本没有玩马甲的机会。

    我静下来之后,就想着把漫画的弹幕内容好好读过一遍。

    漫画预告这次里面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只有两枪杀案。

    其中一名受害者本尼,就是在意外中目睹了第一起枪杀案。他同样也看到了这个案子的凶手的长相,因此被杀人灭口。时间定在晚上九点多钟,本尼当时在街道另一边抢劫一名白领的钱包,独自走到住宅区后墙的车行道上,周围并没有任何人。

    预告内容简单利落。

    我现在又在想一件事,本尼被杀这件事的必然性在于什么?

    并不是从凶手的角度思考,为什么凶手要杀人灭口,而是要从编剧上思考「为什么要设置一个路人死亡」。只要学会基本的刑侦学,或者多看几部现代疑犯追踪的悬疑警探剧集,就会知道最难破的案子就是激情杀人与无差别杀人。

    因为这些要么没有办法判断凶手犯罪特征,要么没有办法判断杀人动机。

    「杀死路人」只是给整个案子设立了没有意义的干扰项。

    警察面对这种情况,本身都会很容易的判断,这个与第一个死者毫无关系的路人,与死者前后脚死于同一把枪下,很可能是目击了犯罪现场,才遭到了凶手的灭口。

    那么一般来说,编剧会怎么安排这个路人死得要有价值呢?

    可能是路人其实和死者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能是路人与凶手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也有可能是路人与凶手发生了什么样的争执斗争,于是路人本尼在死亡的时候,他留下了指证凶手的证据。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翻一下弹幕。

    这个时候,卢西安碰了碰我的大腿,准确地说,他是动手戳了戳我的大腿旁侧。他用一副跟我商量的语气跟我说:“兰尼,我暂时学不下去,你陪我解决一下疑惑可以吗?”

    “不可以。”

    “兰尼,你不要那么冷漠嘛。”

    我给他再塞了一套题,“今晚算完这些再睡。”

    卢西安哭丧地翻着题库,然后推到一边去,抬头开口问:“兰尼,你有谈过一段若是所有人知道都会反对,但是你还是想要维持不让人破坏的感情吗?”

    “没有。”

    我从不早恋。

    爱情会让人智商下降,太可怕了。

    我不敢想象这种会怎么深深地影响的自己理性逻辑和判断力。没用的多巴胺,血清素等等占据自己的头脑的画面实在太可怕了。

    这不是我熟悉的华生。

    华生该不会气坏了吧?

    我来回看着夏洛克和华生的方向,见雷斯垂德警探还不明情况地跟着走到华生的脚步要走,连忙拉着警探,先让他去客厅坐着,自己朝着还杵在玄关门口一动不动的夏洛克,就心急了,“福尔摩斯先生,华生先生都生气了,你快去说几句话。”

    夏洛克还要跟我辩,“你是不是脑子摔坏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如果低情商是列在必死的绝症中的一种,夏洛克根本活不到今天。

    “他刚才态度这么可怕,你没有看到吗?”

    我觉得夏洛克对华生的反应没有一点触动,简直不可思议。

    虽然半年时间确实不算是什么可以成为莫逆生死之交的程度,但是这半年来华生帮夏洛克那么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夏洛克此刻那么冷淡,就跟没有捂热的石头一样,就特别叫人心寒。即使理解他的性格就是有这部分的缺陷,心累就是心累。

    华生先生好可怜。

    我盯着夏洛克的脸好久,真希望我是房东,我今天就把他赶出去,为华生出一口恶气。

    夏洛克皱着眉头,反问道:“你在生什么气?”

    一句话被戳穿心思的我觉得更生气了。

    又觉得自己喜怒言于表而羞耻,又因为夏洛克明明就会看人表情,却说那种最伤人心的话,就觉得他更可恶了!

    “夏洛克你……”

    我刚开口想投诉他这人,莫里亚蒂教授的话就响了起来,“侦探先生,我觉得兰尼的意思是建议你去和华生先生聊几句话说开比较好。你看,今天不是很热闹的日子吗?要是因为小误会而冷场,就不好了。昨天听赫德森太太说,兰尼为了今天给屋子大扫除,做了很久的清洁工作,要是几句言语就把今天毁于一旦的话,实在有些不值。”

    莫里亚蒂教授说完之后,夏洛克顺势看向他的方向,最后脚步动了起来,朝着华生的房间走了过去。可走到我的旁边的时候,他还是用手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

    什么啊?

    见夏洛克真的去华生房间后,我立刻朝着莫里亚蒂教授的方向说道:“谢谢你,教授!”

    他真的很会说话。

    莫里亚蒂教授听我这么一说,愣了一下,尔后笑道:“不客气,我只是想让你恢复精神而已。”

    我觉得我已经开始习惯教授这种客套又漂亮的说辞了。

    听完不客气,我就在琢磨另一件事情。

    事实上,我站在楼梯中间,一时半会也不确定夏洛克要和华生说多久,于是等了三四秒后,我朝着教授的方向说道:“教授,你可以来我的房间一下吗?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

    三十秒之后,来我房间的除了莫里亚蒂教授之外,就是一直默默跟在教授后面的路易斯。路易斯真的惜字如金,至少在我面前都不爱说话。全程他除了用严厉的眼神和我对话之外,他根本不说话。我不想他在场,于是摆摆手,让他先走开。

    路易斯一动不动,冷漠地说道:“怎么,难道你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因为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一直盯着我而已。

    我便问:“我说是,你是不是就会自觉离开?”

    路易斯说道:“你觉得可能吗?”

    我说道:“你都不准备尊重我的想法,那我是不是根本不需要对你报备我的行动呢?”我顿了一下,见教授在旁边态度暧昧不明,于是忍不住说:“我又不会对教授怎么样?”

    教授忍不住笑了笑,对着路易斯说道:“你就不要过来了。没事。”

    我震惊地想。

    震惊的点不在于夏洛克自己饿了会找吃的。而是我们的福尔摩斯先生居然过着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生活方式,这真的是奇观啊!

    奇观!

    要重复两遍。新的月份来临,终于可以回学校上课了。

    我果然还是觉得回学校上课最轻松了,除了学习之外,什么都不用多想,也不用烦恼。考试成绩也在开学前一个星期,就下来了。学校还发了四封项目邀请到我的邮箱里面,除了数学系的还有计算机系的项目,但我没有看清楚,粗略读了一下感觉跟我没太大关系,就把邮件关掉,扔在一边了。

    这次,白教堂的案子余波太盛。哪怕案子都已经在假期结束,到处都还有这个故事的消息,甚至有人专门建立了相关的网站。这让我想起那句话——比起平淡无奇的真相,大家更愿意看一场荒谬离奇的热闹。

    回到校园的时候,我都还能听到有人在讨论这些事。在图书馆,在等咖啡的时候,我都能听到有人在讨论这些事。我虽然不说话,但是我就放只耳朵听他们在聊,聊案子发生的时候他们都待在家里不敢出门,有的专门还去案发地点观察调查了,犯罪学系的同学也有在做案例分析。

    这可比查案子有趣多了。

    开学第一件事还是选课的问题。

    教授之前希望我转专业的事情,到开学时也还没有做决定。

    因为我还是觉得没有必要非得现在做这个决定。

    事实上,大学主修课的条件很宽松。一般来说,学生的课程和学分到位后,选修的科目也可以让学生自由选择。之前,同系的学生有选修读了与兽医相关的专业,据说考了那科最高分后,在新学期开始的时候,该系教授还有专门来邀请她转专业的。

    至于国外大学本科转专业并不是太大的难事,除了某些要求比较高的专业,比如法学和临床医学等,其他的只要分数到了,基本就很跨专业,尤其是商科和教育类,几乎属于零门槛。我的语言成绩和学术成绩足够支撑我转任何一门专业课,就是有无奖学金的安排而已。

    可能就是因为转专业,或者只是选修专业并不是急着要操办的事情,我反而并不觉得自己需要立刻做好决定,马上为此做好准备。

    有可能是我本来一心就是想要把数学系读完,没有其他的准备,现在临时发生了一些变动,要我主动去破坏我已经想好的决定,我本能地反而会感觉到焦虑不安。

    我不习惯事情在我手上失控。

    教授知道我拒绝的时候,也没有特别说什么,不过这让我觉得很亏欠教授似的,良心很不安。对他提的其他要求,我能实现的话也就会配合。    

    我后来有想到教授该不会用的是登门槛效应吧?

    就是故意先提出一些我可能没有办法接受或者答应的要求,其后他再提出任何要求,我出于愧疚心情或者补偿心理,都会尽力答应。

    可是,我又觉得教授不会故意坑我,这样想莫里亚蒂教授是不对的。

    我在学院点了一杯草莓生咖。

    这杯饮料用的是未烘焙的咖啡豆,在大学生群体里面最近很受欢迎。我并不是因为我喜欢草莓才选了这杯生咖,而是因为里面只有草莓口味的。我没有喜欢草莓,只是大家都喝,我不喝就显得我这人是不是不合群,怎么也不喝?虽然也没有人当着我的面这么说过我,但是我觉得,我有些基本的合群性也要表现出来的。

    这饮料喝过一次,没有什么咖啡味,就像是某种味道还不错的果汁口味的冰饮,十分简单清爽的味道。

    我想着刚好是夏天就再点了一次,这次喝起来味道也不错,但我觉得后槽牙位置有点淡淡的痛。这种疼痛不明显,只要不注意,我就觉得没有太多影响。不过喝冰饮的时候,这种疼感就像是被放大了数倍,反而有点难受了。

    我用舌头踢了踢,并没有觉得很疼,牙齿也很牢固。

    针对这种情况,我感觉到这件事有点不妙,越想越开始担心我会不会要长智齿了。我上网特定查了一下我的状况,这对我有点不利——

    因为症状有点对得上。

    我从学校回公寓之后,顺便问了一下华生建议。

    华生拿着手机的手电筒给我照一会儿,很快就沉痛地说道:“兰尼,你蛀牙了。”

    这话一落,我压根坐不住。

    我当然绝对是不信的。

    我查过网络了,它们说成年人蛀牙是不会牙痛的。

    “我怎么会蛀牙呢?”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蛀牙。

    “我会不会长的是智齿?”

    “智齿是多长出一颗牙,蛀牙是黑了一颗牙,这种简单的分辨,是五岁小孩都应该做得到吧?”

    可是可是——!

    “我查过了,成年人蛀牙是不会疼的,也许我是有一颗特殊的智齿呢?”

    我据理力争。

    华生从容不迫地,甚至知道我这么说之后,又好笑又无奈地说道:“也有蛀牙的成年人会牙疼的。也许你刚好是特殊的一个呢?

    我不信!

    我把背包放在房间之后,就上楼找夏洛克。

    一到客厅,就看到他人坐在自己专属的沙发上,默不吭声地盯着地板的某处角落。上次见到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面一动不动,持续了不下三个小时,后来华生问他的时候,他说他突然想起了一本书,在那里翻着看完而已。

    虽然我知道他有这么厉害的能力,但是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颇有一种看人在施展超能力的既视感。

    我感觉到一阵恐惧在心头升腾。它像是一股不可抑制的力量,想要将我推向逃避的方向。我想要逃离,回避这种复杂的情感,逃离这种前所未有的局面。然而,我清楚地知道,我的理智阻止了我,它将我锁在原地,不让我采取逃避的行动。

    华生永远都不会知道,这对他来说,这可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瞬间。

    他可能无法理解,这句话对我意味着什么。他不知道这是我内心一个敏感的触发点,一触即发的危险警报,这句话似乎在我心中奏响了世界末日的呼声,让我感受到整个理智的世界正在崩塌,而我却束手无策。

    我能感觉到我的耳后开始发热。

    就在这时,夏洛克没等大家开始碰杯,就主动碰了华生的杯子,“Take away your bullshit, John. (收起你的废话,约翰)。你现在就像是在刚接触亚里士多德的尼各马可伦理学,就把它奉为圭臬的大一学生,与自小随着善良的母亲,信奉新约的虔诚基督徒的杂糅产物,刻板又固执,盲目又蒙昧,跟个傻瓜似的。”

    华生一下子就没话了,脸上有些尴尬,“……”

    赫德森太太在旁边笑了起来,“这次圣诞节看来会是一场灾难。华生,兰尼,祝我们好运。”

    我们三个依次碰了杯,把夏洛克排除在外。

    我看着夏洛克抱着手臂审视我们三个的抱团活动,就忍不住觉得好笑。

    【麦考夫真的一点都不羞耻吗?你们两个全程这说得真的一点都不害羞吗?你们父母在看着呢!】

    【爸爸妈妈表示这瓜吃得有点撑晕了!】

    【两个孩子的感情生活就算到现在还都没有伴侣,也都相当的丰富了。】

    【孩子长大了(爸爸妈妈的欣慰的语气】

    第 304 章   第 226 章

    226 「哦,你也很可怜」

    我原本觉得我有一万种理由可以解释我为什么第一天就关注教授了。

    可是,教授偏偏在那时候变了表情,眼瞳里面有一点很深的情绪。我感觉像是会看到深渊的本质一样,还没有了解那是什么情况,我就下意识想闭眼睛逃跑了。

    我在那一刻突然在怀疑自己自曝了。

    这才让教授下意识警惕起来,怀疑我确实知道他背后的身份,可基于与我长期的认识后,他又不敢轻易下这种决定。因此,我并没有觉得从教授的眼瞳里面感觉到冰冷或者杀意。

    等离开教室好远,连教室门都在视线盲区之后,我才停下脚步,重新整理心情。

    如果不是因为教授是犯罪卿才关注他,那么我到底为什么要第一天就关注教授呢?

    我虽然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这件事搞得越严重越好,结果越惨越好,但是我还是觉得把那么多人拖下水是不合适的。我想起神夏里面提及欧洛丝最后交锋的时候,其实是弄一个飞机坠机的画面,但事实上最后夏洛克发现这只是欧洛丝弄出来的一个局。

    也就是并没有那么多人受伤被害。

    从某种程度,飞机上的谜题也是欧洛丝向夏洛克求助的谜题。

    因为这个谜题,欧洛丝和夏洛克的关系也突飞猛进。虽然欧洛丝最后还是被送去孤岛上关起来了,但是夏洛克不仅原谅了她,还经常去探望她,两个人通过琴声来互相交流。

    于是,我就思考着,我是不是也能够做出这么一个局出来,让欧洛丝也留给自己一个余地去和夏洛克和好见面,取得他的理解和支持。

    这个想法还是我通过怀特利议员讲给了他的“心理医生”欧洛丝知道。

    最后她到底要选择真刀实枪,还是选择虚晃一枪,都可以。

    我完全不介意结果。

    因为对我来说大差不差。英国大伦敦城郊监狱。

    距离市区大概有2个小时的路程。

    那里监狱有犯人被允许每月接受两次家人探访的机会,每次探访时间为一个小时,并且必须需要有监狱工作人员或摄像机监视的情况下。但是有一种情况是特殊的,并没有限定的探访次数和探访时间,也并不需要监狱工作人员的陪同。

    那便是警察探访。《诺亚号事件(上)》大标题让我脑袋瞬间宕机。

    我把整个漫画翻了个底朝天,却完全没有找到预告里面夏洛克和莫里亚蒂有对手戏的那一幕。这让我彻底死心,认清事实。

    真的有《下》。

    《上》都能够把船舱烧了……

    虽然有惊无险,但是如果我们将这个世界的生存状态可视化的话,诺亚号游轮的生存值可能已经下降了百分之十。

    如果《下》中涉及船只触礁,与冰山相撞,与其他船只发生碰撞,遇到恶劣天气或者操作不当,船头撞击码头,直接导致毁损,那该怎么办?

    我不断重温漫画内容,除了多了一个我之前不知道的信息之外,其他情节似乎都与我经历过得有关,并没有什么不清楚。而关于这一点,我有理由怀疑,这是因为我被夏洛克当做工具人,而夏洛克这次藏身在幕后的关系。

    回到这个新增的信息,这个信息是从弹幕中得知的。

    据说,卢西安的女友弗里达死于自杀。

    这个故事还牵扯到忧国莫的一个案子,名为《桥上的舞女》。

    弗里达在故事开头就从桥头一跃而下,自杀身亡。

    卢西安因为伤心过度,精神崩溃,迟迟没有去上学,直到莫里亚蒂教授揭开了这件自杀案的端倪。

    原来,卢西安计算向弗里达求婚,但中间多了一个反派横加干涉,让弗里达误以为卢西安突然失去联系是因为抛弃了她。在情感崩溃之余,她还被反派灌下神志不清的药物。这最终导致弗里达自己跳河自杀,被警方定性为「自杀」。

    考虑到当时的年代,警察这样定性并不奇怪。如果换作是现在的21世纪,遇到这种情况,只要解剖尸体,就能明确是否涉及他杀或者谋杀。

    事实上,弹幕没有提供反派的名字。

    这些信息也是我我根据弹幕拼凑出来的。

    目前对我来说,算是足够的。亚裔青年向来显得年轻。

    而这个名叫兰尼的青年沉稳的气质,让他偏显少年的脸庞更显出青年男性特有的清爽干净,透着天空般透彻的气息,带给人冷隽的感官体验。

    简单地说,这个青年的五官很容易让人眼前一亮。听说现在才刚高中毕业结束,还没有完全长开,等大学毕业后,估计是在街头上一道明亮的风景线。

    茉莉小姐最喜欢他的一点是兰尼好学,积极,懂礼貌,不怕脏不怕累,很少会把人往坏处想。而他也有一些年轻人的可爱小毛病:偶尔也会犯懒;不愿意听话的时候,就会假装自己听不到(尤其针对夏洛克);爱吃零食,一吃起来就停不了,必须得有人管着。

    不过听说他去大学上课之后,茉莉觉得兰尼应该很少会来化验室帮忙了。毕竟大学一年级哪怕课程简单,也耐不住是全新的生活,需要好好适应,更别说兰尼说要冲专业第一,就不得不更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结果才开学不到一个星期,兰尼又开始回到化验室里面帮忙。

    这就是现在茉莉小姐看到的画面。

    兰尼坐在化验室的实验桌旁,手上用钳子夹着一条骨蛆。

    常见的尸体蛆虫有绿蝇蛆、黄蝇蛆和肉蛆等。骨蛆是比较特殊的存在,通常处在尸体分解的后期阶段。那时的尸体里的软组织都被其开始分解掉了。

    茉莉还以为他在观察形态,结果兰尼是盯着一条蛆虫开始发呆。

    这种画面看起来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饶是对着兰尼那张脸,都不会觉得有半分美好。

    茉莉虽然是法医,但其实也会觉得这些寄生在腐烂尸体的昆虫幼虫恶心。可兰尼对它们就像是在看书一样,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这一点不得不让人惊叹。

    “兰尼,你怎么了吗?”

    听到茉莉的声音,兰尼手上的钳子还没有完全放下来,只是轻叹一声继续看着在钳子上扭动的昆虫。

    “我就是突然觉得,我就像这钳子上的蛆,无论是挣扎还是麻木,都无法改变被钳子死死抓住的事实。”

    蛆?

    为什么是蛆?考虑到他对我的信息限定在「伦敦大学数学系」,这说明他认识的人里面有人和我同系。在他的举止中,有一种从容和优雅,似乎他习惯了与社交精英打交道。除此之外,达利·贝尔的衣饰也侧面说明他社交圈是有非常明确的目标对象——高社会阶层的人物。

    综合这些因素,我首先想到的是他认识卢西安·阿特伍德。可如果卢西安跟这人关系紧密的话,他也不会整天绕着我转,每天都在找我。

    应着他的话,我也跟着回应道:“对,我是何学。请问,你在为阿特伍德家做什么工作?”

    这话刚落,我就看到达利·贝尔瞳光跟着一闪,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僵住了,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为阿特伍德家工作的?”

    “我错了吗?”我反问道。

    达利·贝尔就像是戴着微笑面具一样,从头到尾笑容的弧度都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说道:“没错,我是诺亚号游轮这个设计项目的总监兼财务。”

    他并不想继续和我聊这个问题,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松开他自己的手,目光投向棋盘,似乎在琢磨之后应该怎么开局一样。而我朝着礼堂中间的电子时钟望过去一眼,脑海里面不自觉地和过去的记忆重合。

    周围的喧闹声就像是潮水一样拍击着我的耳膜。

    就在我精神出走的时候,达利贝尔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Her”达利·贝尔一顿,又问道,“你以前下过国际象棋吗?”

    “有人指导过我,教我玩了一个小时。我基本清楚规则,不会胡乱下。”我认真地回复道。

    在这种职业与业余混杂的场合,其实有个麻烦就是业余爱好者连规则都不清楚。这是有些棋手来说很败兴。

    达利·贝尔在听我说完之后,笑容更深,但是嘴上却说着抱歉的话,“那很抱歉。我可能胜之不武了。我在地区参加过国际象棋比赛,拿过冠军。”

    原来如此。

    我倒也没有觉得自己应该为出师不利而感到沮丧。毕竟,游戏过程中,总是会遇到比自己更强的人。这才是游戏的乐趣所在。

    我刚想回话,在我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别输了。”

    这声音从天而降,我跟着抬头,看到路易斯冷峻的脸庞,这让我想到莫里亚蒂教授偶尔深思时会露出的冷脸。

    他和我目光相交,似乎在确认我把他那句话听进去了,又从我身后一言不发地离开,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我再次转过头看向达利·贝尔的时候,赛场宣布比赛即将开始的广播声已经亮了起来,充斥着整个礼堂    

    在比赛开始前,我们要确认谁是先后手。

    我先开口说道:“我们剪刀石头布吧?一局定胜负。”

    棋类游戏大部分都是有先手优势,比如发展优势,开局控制,还有可以利用先手给对方施压等等。围棋也是同样的道理,因为先手获胜率高,所以为了确保公平性,在游戏开始时,会自动加给后手相应的目数。

    达利·贝尔微笑道:“可以。”他的笑容虽然友好,但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挑战和自豪,似乎对自己的棋艺非常自信。

    十秒之后,我走黑棋,执后手。

    达利·贝尔首先走了e4,挪动皇后附近的兵往前走两步,占据中心位置。国际象棋里面兵的第一步可以向前走一或者两格,不过,以后每次前进都只能走一个格。我也跟着他一样往前走两步,走e5。这种开局很常见,会出现双马开局,或者意大利开局,通常就是为了争夺中心控制权展开的。

    接下来的话……就是看白子第二步走的是哪里了。

    达利·贝尔直接挪皇后到f3。这个着法并不寻常,因为一般先手发展棋子时,不会这么快把皇后暴露在开局。如果我不想被吃掉的话,最简单的思路是往远离皇后的e6挪。因为兵是不能往后退的。

    我忍不住沉默下来。

    这倒不是因为我会被对方的「后」限制住棋路,而是因为这种做法并不像是高水平棋局上可以看到的,他似乎只是把我当做初学者一样,想用最少的步数内将我的国王将军。这个时候,我得保护e5的位置,如果对方的后吃了我的兵,占了我的e5,那我棋盘上的王就会被困住。

    我抬头看向达利·贝尔,他正在得意而轻蔑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如何应对。

    这让我突然间觉得,他要是输了,表情绝对会非常有趣。

    我重新低下头,走d6。

    我已经完全忘记担心自己会输的心情。

    现在我想要在二十步内,杀了他的后。

    茉莉完全不懂,但是还是做出体恤安慰的姿态,“是夏洛克又叫你做什么事情吗?”

    兰尼很快地摇头,“不是。”

    “那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吗?”

    兰尼仰头思索,又垂下头说道:“也不完全算。”

    茉莉可怜兰尼,于是坐在他旁边轻声安慰道:“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可以跟我说,我不会往外说你的秘密。”

    兰尼想了想,措辞道:“其实只是因为我在学校遇到了一个人。”

    茉莉瞬间福至心灵,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附和地说道:“我懂,我懂,到新环境总是会遇到不同的人,让你留下很深刻到印象。对方长什么样子?”

    兰尼仔细想了想,说道:“我说的不太算,个人主观色彩太强,听周围的同学都说他长得很俊美,举止从容镇定,教养很好,对人的时候总会带着温柔的笑容。”

    这话落下来后,茉莉情不自禁地鼓掌,“这不是很好吗?优秀的……”

    茉莉突然意识到兰尼说的是“he”,可这只是一个小的卡顿,茉莉很快就说道:“这是个优秀的人啊。到了新的环境,能遇到如此惊艳的人,一生精彩也只有那么几瞬间了吧?”

    兰尼琢磨着茉莉的话,想到自己期待已久的大学新生活,沉沉地说道:“「我们能够逃避的就是逃避本身」……吗?”

    “什么?”茉莉不太懂。

    “弗朗茨·卡夫卡说的。”兰尼垂下头,像是一点微风都会让生命之火岌岌可危似的,他又回到蛆的问题上,“我就是一条蛆,以为在凋朽的生命中获得新生,然而却没有想到自己寄托在腐烂崩坏的世界上也只不过是踽踽独行,苟延残喘。”

    兰尼叹了一口气,开始收拾起桌面的东西,“我的时间差不多快到了,我得去上必修课的lecture(讲座)。”

    茉莉见没有能安慰兰尼,连忙说道:“兰尼,你不是蛆。”

    兰尼回过头,清亮的眼瞳朝着茉莉,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话语里面汲取力量,就像溺水的人看见水面浮起的一根稻草,也会紧紧抓住。

    茉莉朝着兰尼点点头,说道:“蛆没有眼睛,你有。”

    “……”

    茉莉觉得兰尼的精神更灰败了,连背影都像是被揉成一团皱巴巴的纸团。茉莉觉得兰尼陷入相思病太可怜了。她毕竟是女孩子,还不能怎么恰到好处地开导刚满十八岁的兰尼。就在这时,化验室的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进门的正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他的气质向来是鲜明的,凌冽的,能让整个房间按照他的节奏般变得凝重起来。他面无表情,用寒冷的眸扫视房间,似乎在分析化验室的每一个细节。他从入口径直走到兰尼曾经坐过的位置,指节分明的手指拂过水杯杯身,似乎毫不费力地避开一个无形的障碍。

    茉莉小姐和他合作过很多次,对他的性格了解。

    福尔摩斯的目光深邃,透出与常人不同的洞察力,总能让人想到他是否能够透过人们的皮肤,看穿他们的秘密。

    “兰尼去学校了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穿透力。

    茉莉知道福尔摩斯并不是不清楚兰尼的行踪,但是夏洛克偶尔也会表现得人情练达,说一些交际的场面话。就像是在做一道数学题,福尔摩斯大部分时候会直接给出答案,但也有愿意给出计算过程的时候。

    “没有,他刚把培养皿的东西收拾好,放回原处了。他还在这里。”

    福尔摩斯并没有回应。

    因为这个答案并不惊讶。

    福尔摩斯对兰尼的看法产生了很多分歧,甚至会直接给出一个「愚蠢」的评价。

    就拿最简单的学习方式,兰尼不仅会事先自己看一遍自己熟知的内容,然后自己上课再听一遍,事后还要再反复复习同样的内容。

    福尔摩斯只觉得他在浪费时间,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上学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死气沉沉的,像是去受刑一样,连带着自己都觉得受到了兰尼的影响。

    这种问题需要解决的。

    我认为这个反派应该不会是卢西安的母亲——阿特伍德夫人。尽管她有些阶级观念,也会鄙视其他门第,但是从弹幕的陈述来说,这件事与她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是的,通常情况下,卢西安和弗里达两人门第悬殊,这很容易会让人联想到,可能是恶毒婆婆介入其中。然而,如果这个信息真的如此直白的话,弹幕应该会直接提及卢西安的妈妈。因为代表亲属朋友关系的词汇通常是容易被记住的,反之如果凶手并非由直接联系,通常介绍起凶手会很麻烦,就会使用一些比较清晰的代词。

    在这种情况下,像弗里达这个案子,弹幕就用「反派」这个词来简化解释情节。

    我认为,最近我可能得需要留意出现在卢西安和弗里达周围的人。

    我有一种预感,《诺亚号事件(下)》可能与弗里达有关。

    实际上,要解决这个问题,最一劳永逸的方法是,劝两个人分手,以保证他们的安全。可我看着两个人在巧克力屋里面你侬我侬,在赫德森太太面前快乐地撒狗粮,就知道这样的劝告也不容易。

    再来,我从弹幕听说,卢西安对弗里达求婚了。这显然不是随便在对弗里达的感情耍花招。所以,我个人还是希望这对情侣能有一个幸福的结局。

    就在我陷入沉思之际,两道身影在不远处的海滨大道上走过来。因为天气冷,他们两个人双手都放在口袋里面,似乎正在轻松地聊天。等我注意到他们的时候,华生也看到了我,笑着朝我喊了一声。

    “兰尼。”

    我下意识地看向旁边冷峻的夏洛克。

    他视线落在我身上的时候,只是轻轻侧了一下头,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这让我感到不安。

    因为我知道,夏洛克对付犯罪卿的手段,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

    在应对占卜师瓦伦丁·巴特勒的挑战上,主要目的是为了继续赢得玛伦·弗林的信任,而不是逼他们狗急跳墙。

    我显然是破坏了他的计划。

    我确实担心夏洛克可能会因此不高兴,毕竟他从上个月开始就已经留意犯罪卿的存在。从我的角度看,其实在这件事上,我不会因为他感到不愉快,就眼睁睁看着事态往恶劣的方向发展。

    我的想法是,我不能给占卜师瓦伦丁留有充足的时间去策划燃烧丨弹,或者做其他可能会导致火灾事故的行动。

    我们必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这和夏洛克的计划是相悖的。

    我对着夏洛克的时候,心情是沉甸甸的。

    因为我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似乎在背叛他。更别说,他还在今早鼓励开导过我,甚至称赞了我的才能。

    于情,我真的不应该这样做。

    华生没有注意到我的心情变化,快步到我的面前,担心地跟我说:“兰尼,你都不冷吗?”他边说边抓我的手臂,想看看我到底穿得厚不厚。

    因为我只穿了一件内衬,外面也只有一件毛衣。我确实觉得挺冷的,不过只要回店里面,很快就会感到温暖。

    “不冷。”我很感动。

    华生完全忽视我的回话,有些责怪地说道:“你的脸都白了,还说不冷。你的外套呢?”他边说,一边把我往店里的方向推。刚打开店门,室内的暖气便扑面而来,让我感到一阵暖意,同时也让我因寒冷而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松弛起来。

    我的外套现在正被下午险情中的莫里亚蒂教授穿着,他从屋子里面逃出来的时候只穿着睡衣。后来又因为我想要和赫德森太太确认安全,所以就留给他,没有要回来。

    我正想要回答,但华生似乎不等我回答,直接把我推到空位置上,对着赫德森太太,皱着眉头说道:“下次不要让他穿得那么少,还在外面待那么久。要是冻坏了,怎么办?”

    赫德森太太听言,下意识握住我的手,注意到我的手都冻僵了,连忙把温暖的茶杯往我手上送,表情又是埋怨又是担心,“兰尼,你总是在做一些傻事。”

    我内心软得一塌糊涂,就要回话。结果余光瞥见旁边卢西安望着赫德森太太的方向,露出见鬼一样的表情,这让我的心情一下子沉了下来。

    我尽量淡定地说道:“卢西安,如果你没有什么紧急事情的话,可以离开了。”

    卢西安听到我这么一说,吃了一惊,迅速检查手机上的时间,说道:“我才在这里坐不到十分钟,连买的东西都还没来得及尝呢。”

    “那你可以去其他桌子上吃。”

    囚犯哈罗德,那天上午,正在工作间默默地完成自己的分内工作。突然间,一位监狱指导员冷酷的声音划破室内的寂静,单独将他叫了出去。这个过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也没有留给哈罗德任何询问的权利。

    这一年对他来说如坐针毡,曾经是众人瞩目的明日之星,如今却变成了囚衣之下的一个普通犯人。原本他曾引领风骚,声名远扬,但如今,他已被无情地剥夺了自由,沦为监狱这个阴暗的世界的一员。

    厚重的高墙、尖利的铁丝网、坚固的铁门,以及无处不在的摄像头,构成了他所能见到的世界的边界。

    哈罗德在过去未曾意识到,被囚禁在这个狭小世界里会有多么让人感到束缚。然而,自由渐渐被限制,他开始感受到了无法自拔的困境。

    更不用说,在这个监狱里面全都是被剥夺了自由的囚犯,大部分并不是像影视剧那样都是有苦衷或智商超绝,高素质人物,绝大部分的人都是来自社会的边缘人员,没有受到足够的教育,不懂得人际交往的基本礼仪,以争强斗狠来标榜自己的强大,以粗暴无礼来彰显自己的性格,还有一些就是心智紊乱,又或者酗酒成瘾,还有狡猾说谎成性的人。

    哈罗德感到自己就像被困在了一个脏乱的动物园中,周围的人都已经失去了基本的“人”的特质。

    经过漫长的一年,父母早逝,无亲无故的他终于等到有人前来探望他。

    这一年来他努力地做精神和心理建设,才能够维持住自己不在监狱里面崩溃。到底是什么样的愤怒才能让人受数年数十年的苦?有什么样的愤怒比失去自由人权,与一群讲不通人话,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动物长期生活在一起更严重?

    探监的房间门是一扇铁灰色的庞大大门,宛如一个不可逾越的屏障。门内的房间四四方方,仅有高高的窗户,透过窗户射入的天光显得微弱,好像今天的天空被一层厚重的云层遮盖着,弥漫着阴冷的色调。在这淡淡沉闷的环境中,第一眼的焦点落在那位穿着黑色西装制服中年人旁边的青年身上。

    他坐在那里,脖子间缠着一条酒红色的围巾,如同雕塑一般,成为唯一照亮整个画面的存在……

    青年的年纪并不显得特别大,面容清秀,体态纤细,流露出一种冷郁的气质,仿佛是冰雪覆盖的脆弱薄冰。当探监房中传来一阵动静时,青年并没有立刻抬头,而是缓缓抬起眸子。在他通透的眼瞳中,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冷静与深邃,仿佛内心隐藏着一团难以驯服的冷火。

    哈罗德看到这位外貌独特的青年,不禁感到吃惊,瞬间多看了他两眼,无意识地将他与自己作了比较。然而,他意识到自己穿着囚服,与那位青年干净漂亮的外表形成强烈对比,激起了内心深处自尊心和自负心的冲突。不用一会儿,哈罗德便不得不努力收敛自己探视的目光,将焦点重新集中在探监会面上。

    来访的警察为大苏格兰场的雷斯垂德警探,旁边则是实习生兰尼。

    简短的自我介绍之后,雷斯垂德开口说道:“听说你和外交官文森特、外语翻译员梅莉小姐有保持长期的联系。”

    哈罗德心里面有了一丝预感——难道警察是来翻案的吗?哈罗德抑制住自己强烈的心情起伏,又故意说道:“是的,信件是从监狱里面送出去的。因为我没有其他亲朋友好友,所以就希望委托文森特和梅莉能够协助我每天为过世的妻子送花。怎么了吗?为什么警察来找我呢?”

    “最近有其他人联系你吗?”

    雷斯垂德事先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兰尼提醒过,不用回答犯人的问题,只需要按照自己的节奏走,把控自己的节奏。

    实话说起来,雷斯垂德在车上听兰尼陈述的时候,还是挺希望兰尼来主导的,结果他说自己说话没有说服力,对方应该不会听。当时,他就在想,那诺亚号整艘船船员和乘客加起来超过2400人,是怎么听兰尼调度和指挥的呢?

    不过兰尼不愿意的话,雷斯垂德确实也没有办法逼他。

    因为据夏洛克所说,去探监调查哈罗德是查案的必不可少的一环,所以这必然是要来一趟的。可是这又不需要一堆人过去,也不想浪费太多时间,所以夏洛克说,只要带一个兰尼就好了。

    “他知道要查什么。”夏洛克是那么说的。

    可他要是不愿意主导整个过程,真的没有问题吗?

    话说在路上的时候,雷斯垂德还专门问过兰尼以后要不要单干,以兰尼的能力、协助多起案子的工作经历以及和苏格兰场的人那么熟悉,相信以后聘请他当咨询顾问,或者当警察也可以。

    兰尼在车子上戴着耳机,在雷斯垂德说工作的事情时,兰尼刚好转头看向窗外,一直都没有回应。雷斯垂德忍不住开口再提了一遍,兰尼这才开口说道:“我只是帮福尔摩斯先生工作而已。”

    “……”

    兰尼因为警探的沉默,声音有些歉然,“希望我语气没有太过分。”

    “不不不,我以为你会说你之后想要回华夏国,不留在这里。”雷斯垂德继续试探道:“兰尼毕业后有想留下来吗?”

    兰尼顿时陷入困境般的沉默,没有开口。

    雷斯垂德便为兰尼一条一条分析道:“这边工作福利好,工资底薪高,还有你看还有那么多批熟人在这里。你要是遇到麻烦,往苏格兰场打一通电话,大伙们开警车去帮你,也不是说假闹着玩的。”他说得信誓旦旦,也十分有把握,就等着兰尼跟着受宠若惊,不知所措。

    因为这些话,兰尼转头看向雷斯垂德。不同于自己想象中的兰尼高兴难为情,正如华生说的兰尼脸皮薄,性情很害羞,他第一反应却是困惑不解,甚至变得警惕起来,说道:“为什么你会突然这么说?”

    雷斯垂德被兰尼的话惊了一跳,怕他想到他们偷偷查过他背景,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我只是想着兰尼要是留在伦敦的话就好了……”

    “……”

    兰尼并没有直接回话,知晓自己只会越说越多,越说越错的雷斯垂德的心也跟着沉甸甸的。

    是因为说这种话的是他,而不是夏洛克和华生?

    还是因为兰尼本身对于别人给予的关心和支持都自然而然地保持着距离和警惕,所以才会迅速思考最坏的结果?

    我相信夏洛克绝对会救下大部分人的生命。即使他本人并没有像要那么做,但是我还是猜的漫画剧本组的想法,他们不会让夏洛克成为罪人的。夏洛克自己哪怕不想成为英雄,他也会是英雄。

    而被绑在椅子上的时候,我依稀听到的是重复的人声,那显然并不是真实的人群。

    因此,我确信我是唯一的受害者。

    整个局面的危险数被我压倒了最低,同时也拉高了福尔摩斯家的幸福感。

    仔细想想,最后能达到这样一个五赢的局面(米福一家、莫里亚蒂阵营、夏洛克一家、华生一家和我)真的全靠家人之间的爱。

    欧洛丝但凡就是个混邪。

    我都没有机会站在这里和他们再次见面。

    此刻,麦考夫和欧洛丝两人坐在客厅中间的椅子上,正对面是夏洛克、华生和赫德森太太三人,他们就坐在沙发上,表情凝重而严重,不苟言笑,场景就像是白色大宝座的审判一样。我看着两兄妹明明坐在椅子上,却颇有一种跪坐在地上,像犯人一样供述自己的一生所犯的罪过,然后以夏洛克为首,他们判定麦考夫和欧洛丝是进天国,还是下地狱。

    我觉得麦考夫和欧洛丝好可怜哦。

    同情、同情。

    我寻思着自己应该要怎么润物细无声地加入这个话题里面。紧接着,夏洛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也就是说,除了婕米·莫里亚蒂的原计划,其实一切的选择还受到了当时自己接触的病患亚当·怀特利的影响。原本你给了预知梦的方向,结果有一天怀特利也自己梦到了兰尼被绑在了一艘船上,那艘船刚好是阿特伍德家的。他还梦到了轮船出事是一场刺探我,让我解出谜题的假象。”

    我从来没有觉得夏洛克的声音会这么的冰冷可怕。

    哪怕我自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的脚步已经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我的身子已经开始往后藏,藏进了白墙外面。

    欧洛丝继续说道:“我记得,那个议员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还接触了兰尼。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些话很可能是兰尼授意的。可,兰尼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未来」呢?”

    真相只有一个。

    那都是我设计的啊……

    我脑袋顿时“嗡嗡”直响,头脑里面一片浆糊空白。

    这个时候,我就应该让米福来救救我。

    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呢?

    脚步已经随着我紧绷的心跳慢慢后移,感觉自己离夏洛克越远,我原本像是被人掐着脖子的呼吸道也开始越发顺畅起来。

    没有一件事是装死不能解决的。

    我的视线逐渐远离夏洛克,端坐在正中间,头也不动的夏洛克突然开了口,“兰尼,过来。”

    我…我好虚弱。

    我下一秒就会昏倒。

    正打算继续装,结果所有人都没有想看我的表演,只是冷漠地让我朝着他们的方向靠近。我看看赫德森太太,我又看看华生,我还看看麦考夫和欧洛丝,就是不敢看夏洛克。

    夏洛克冰冷的脸庞上面浮出一丝不近人情的笑意,“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未来呢?”

    夏洛克抬头看我,目光如电,直击我的心脏。

    “兰尼,好像是知道什么玄学,是吧?”

    “展开来说说吧。”

    我脑袋里面顿时有一根弦断开,嘴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回旋镖!救命!!

    夏洛克也不想等我回复,收起表情,冷冷地看着我,“总不会是你自导自演了这一切吧?”

    这话一落,我就想着学着别人瘫坐在地上哭诉。

    大人,我是冤枉的啊!

    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我又不聪明……

    “……”

    呜呜。

    我还是愿意作为东道主照顾琼恩小姐的。

    “这倒不用,我在这里有熟人,很快就找到一份工作了,没问题。”

    我对米福的话不太信任,但是他这么说的话,那我就只照顾琼恩小姐就好了。可这里又有一个疑惑,我问道:“所以你找我什么事情?”

    米福抬了抬下颚,“我决定这些天要搬去跟你一块住。”

    很显然,这句话几乎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我直接拒绝了,“不行。”

    “为什么?”

    我没管他是不是要据理力争,看了看周围的路况,“我把你放(丢)在路边了啊……”

    第 305 章   第 227 章

    227 「他嘴角仅有的笑意也没了」

    我把车子停在一处可以30分钟免费停车的地段。

    这里离221B公寓其实只有7分钟的路程。

    那家意大利餐馆六点开业。

    他们打算提前去门口先等个十几分钟。

    提前等十几分钟比开业后没位置等一个小时来说,明显是更有效率的。

    毕竟,这家意大利餐馆从华生上大学后,就是因为量大管饱,好吃还便宜,对学生还有八折的价格优惠,一直在学生群里面颇有口碑。营业点前三十分钟就有人开始陆陆续续排队了。

    虽然说是五点半见,但华生再提前半个小时到。

    刚一到,他就注意到已经有人在等候了。

    前面是两位学生:一男一女。

    女生金棕色直发,双手半插口袋,随意地斜挎着限量款名牌包。另一个男生穿着时尚十分个性化的衣物,很可能是定制的。这在伦敦的上流社会并不罕见,他们低调的着装并不起眼,然而每件衣物都透露着昂贵的品质,用钱堆积而成的奢华无需炫耀,一眼就知鹤立鸡群。

    华生寻思着有些纳闷,两个有钱的学生居然也会来这小店凑热闹。

    虽然这家意大利餐馆很受欢迎,但主打物美价廉,富家子弟应该不会选择这里,更别说他们还愿意排队等候。

    两人对话时用的是牛津腔,讲话清晰流利,再次说明他们家庭背景都很优越。

    华生并没有多说话,也没有把视线放在他们身上,只是低头摁着手机界面,重新检查时间以及何学发来的短信。

    他下午五点便下课,不过何学还想着把教科书给还回图书馆,所以把约定的时间往后挪。

    所谓在图书馆借阅教科书,与英国大学教学环境相关。

    诚然,每个学科基本都有推学生需要使用的课本,但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科目都有标准统一的课本,考试也不会跟着课本内容出题目。同样的,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需要用课本,很多人只靠教授的课件就可以完成学习内容。我还没有正式开学,就被问什么时候毕业,“……”

    夏洛克显然对我本硕学年制度并不感兴趣,他漫不经心地继续:“你所说的学制对我来说似乎毫无意义。”

    这个游戏不允许使用纸笔,需要强大的记忆能力。有些人可能在连续说几个数字的时候就已经懵了,甚至可能不记得要如何运算。不过这对于活动来说,这就是简单的热身活动罢了。

    威廉嘴角含笑,“你以前玩过这个游戏吗?”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看别人玩过类似的,那时候只取1~9九个数字中的三个任意搭配成为15。我那会就很有趣。我那会就有想过我以后的前进目标。要是有机会学数学的话,一定要琢磨清楚。”

    “小学二年级吗?”威廉失笑道。

    “这是个知识下放的时代,现在学的东西会比以前的难,很正常。尤其是我们都很卷。”

    威廉似乎听得饶有兴致。

    “你真的要我先吗?”我好奇道。

    “毕竟这是一个运气的游戏。”

    我确实承认这是个运气的游戏。看对方是什么人,记忆力和心算力,以及性格。

    我:“334。”

    威廉:“125。”

    我下意识眨了眨眼睛,继续道:“330。”

    这个游戏是一场博弈,从后手第二步开始,他就是要开始阻挡先手获胜。如此回环反复,直到有一方获胜为止。

    威廉果然来堵我的路了,“335。”

    我说,539。除此之外,路易斯内心还隐藏着一种更深层次的恐惧,一种他不轻易提及的恐惧。

    这种恐惧源自他亲眼目睹兰尼如何审讯监狱里的犯人。兰尼的心理智慧和博弈技巧让他能够准确掌握审讯的节奏和对方的心理。他就像一个精于操控心智的探险家,深入一座充满谜团的古老森林,那片森林的深处是无尽的未知和危险。

    兰尼可以快速准确地掌握对方的弱点,仿佛他早已洞悉了对方的内心。他擅长心理博弈,能将对方引入一个充满陷阱和伏击的心理迷宫。那里,每一步都充满考验,每一选择都可能是生死攸关。

    这让路易斯深感兰尼的心智深不可测,如同一座被探索的渊薮,它充满了千奇百怪的陷阱,迷宫的每个角落都隐藏着未知和危险。这种不可测性让他感到恐惧,同时也使他更加怀疑兰尼的动机和意图。这种恐惧和怀疑深深根植在他的内心,难以轻易言表。

    如果一定要作比喻的话,那很像是远游时遇到的那片海,人们在甲板上享受过它的海风和海景,也看到过它带来的海鸥鱼群,叫人倍感亲近且可爱。可只有在沉船那天,哪怕已经离岸边已经很近很近,只要最多游二十分的泳就可以顺利到达岸边,船甚至也没有完全沉下去,海床也没有那么深。

    然而,所有人在那天都恐惧着那片海。

    他们恐惧那片海,就像恐惧它是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一样,本能地感到害怕。

    路易斯觉得大家都被兰尼安于现状的平和表现欺骗了。

    他们永远都不知道这个单薄的人骨子里面有着什么样的暗角与欲望。

    路易斯甚至会觉得,兰尼对威廉表示的亲近和憧憬都是一种虚假的情绪,在那里面还藏着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动机。他的心中涌现出一种不安,一种对兄长是否被利用的忧虑。他怕陷进去的不是兰尼,而是威廉。这才是自己为什么要和兰尼保持一定距离。

    可说这种话,一来表现出自己的软弱,二来也是对威廉能力的不信任。

    ……这一幕回忆只是短短两三秒就结束了。而后数不清的日常场景也跟着接踵而来,与现在的画面重叠交织。现在抬眼望去,我都能感受到熟悉的画面,或者体会到一种我曾经预见未来的直觉。

    这是非常神奇的感受。

    回到这次案子上来,这次关键点就在于「信件」。

    之前说过英国现实案例中,开膛手杰克(Jack the Ripper)在三个月内残杀五人后,就成了英国犯罪史上可怕的代名词,世界刑侦悬案的名人。有这样的社会效应,除了因为本人手法凶残,死者死状恐怖,还有当时警察局和犯罪收到了上千封书信。

    包括举报信,也包括凶手的自白信。

    这种传染般的推广效应一下子就把案子推到了风口浪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当时,白教堂连环杀人犯就是一个惊天大案。

    然而,这次我陷入了一种预设自证的错误,并且还连着影响了别人跟着陷入了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的假设中。

    这次案子成也「信件」,败也「信件」。

    「信件」将几起案子都连在了一起,也是「信件」可以让人推断出案子的非连贯性。

    第一个死者的遗嘱(也就是今天收到的)就帮助我们整理出,目前我们经手的案子并不是单人连续作案。同样的,这也暗示了接下来的都是模仿作案。只要找到第二个案子的凶手和第三个案子的凶手,就可以相对应找到他们如何知道作案流程,以及背后到底是谁指导的。

    我正在听夏洛克分析第二案里面的视频中,伦敦监控摄像头里面有一辆车停在离凶案发生的地点很近。夏洛克在案子发生后不久,就让他的侦探小队去调查那辆车子,并且要到了那辆车子的行车记录仪。记录中凶手行凶的剪影,而这个剪影明显和亨特·史密斯对不上。

    雷斯垂德一惊,“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夏洛克不以为意地说道:“案子结案后的第三天左右吧。”

    周围的警察们反应出奇的一致——震惊又愤怒,整个身子都直了起来。因为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完全申请结案,现在都已经交给检察官审理了。这就相当于警察自己打自己的脸的时候,旁边明明有人看见了,却压根就不拦着。

    我开口解释道:“还有一些不确定的细节,所以没有及时反馈,怕出现错漏。自从X病毒出现之后,有些没有替换最新插件的设备都很容易被黑。我们怕这段视频是别人合成的,就为了帮助嫌疑犯脱罪用的。真的很抱歉,现在我们已经调查出结果了。”

    我说得非常自然流畅,跟真的一样,但这全都是瞎掰的。我说的同时,还下意识地观察周围所有人的反应。

    要说实话,我有时候也会觉得我在扮演夏洛克的家长。我和他走到哪,就负责替他道歉到哪。

    多诺万警察听到我这句话,紧绷的神色跟着松了下来,“这也没有什么好道歉的。”多诺万警察的情绪表达向来是最强烈的,情绪反应也非常鲜明。

    要知道,人的情绪是家具有传染性的。情绪鲜明的人能引起他人的共鸣和注意,也很容易影响他人的情绪和行为。当然,过度的情绪表达一定是会引起别人的排斥。

    可是,对我们来说,我是指,对221B来说,如果我们要是能够引导,进而控制她的情绪,让她站在我们的阵营里面,她这样尖锐有张力的态度反而会成为我们的护盾。想想看,当有人攻击我的话,有人直接帮我骂回去,回击回去,这不是很方便吗?

    果然,多诺万警官快人快语。

    她平时对夏洛克的排斥是有目共睹的。现在她先偃旗息鼓,其他人自然也就安静了。

    不再追究夏洛克不言明的事情。

    我对这种情势顺利转变也看在眼里,做到心中有数。我从一开始跟苏格兰场打好关系是有目的的。一开始确实是因为我初来乍到,最好不要树敌,所以才很配合苏格兰场。在陌生世界里面,一定要先和明确是好人的人打好关系。

    因为他们至少性格要求自己不会见死不救。

    我当时想着要是没有地方住,可能先在警局里面谋个出路。

    后来我确定搬进221B公寓后,跟夏洛克他们熟起来之后,我又想到了夏洛克曾经在神夏剧情里面被莫里亚蒂污蔑为「夏洛克本人才是莫里亚蒂」,不得不进入逃亡生活。我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这段剧情做好铺垫。

    我要在苏格兰场里面做到有一定的影响力,有话语权,这样才能进而引导他们按照我的想法去做,将未来的风险降到最低。

    现在很多人都说,我是苏格兰场里面最受欢迎的咨询侦探。

    其实很明显是我刻意经营出来的,要知道我在学校里面是毫无人缘,也不爱和任何人打交道,偏偏和苏格兰场混那么熟。我一直还担心有没有人发现自己的刻意,但现在看来,大家都以为我是在做业务工作,才那么主动和他们示好,这也算是某种成功吧。

    夏洛克继续解说案子。

    “很明显,能把明明是独立的案子用信件包装成连环杀人案,让第二案和第三案凶手都能够模仿作案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

    夏洛克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似乎在揭开一场即将到来的决战一样。

    他的目光直视前方的一个点,没有丝毫迟疑。他洞察人心,看透真相的决然和强大依旧如此深入人心。周围没有一丝杂音,像是被一场难以言喻的气场所笼罩。

    我也下意识跟着夏洛克的视线往前方看去,突然间在警察群里面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心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与此同时,夏洛克的声音如同审判官一样变得锐利而深沉。

    他说,莫里亚蒂教授。

    一字一句,再清楚明白不过。

    一种恐慌感突然笼罩在我的心头。

    我的心跳加快,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周围过分安静的声音甚至让我出现了一丝不真切的幻听。全身凉得非常快,好像有一股寒意从脊骨直接冷到了心底。手心也在短短几秒里面开始出汗,感觉到不自然的滑腻。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仿佛胸腔里面填满了无形的压力,让我无法透气。

    在我的视线里面,众人的目光也因为夏洛克的目光和话语,齐刷刷地落在了突然露面,参与听案子的莫里亚蒂教授身上。

    教授丝毫不急,也不慌,态度轻松而淡定。

    这让我更加佩服教授的定力。

    我紧紧地看着教授的回应,就像是在等着起跑的口哨声一样,全身绷紧地看着教授,头脑飞快地随时准备着要给教授打补丁。

    教授并没有和我有多余的视线寒暄,而是淡淡地看向夏洛克这边的方向,期间也有一些轻描淡写的不经意,朝着我瞥了一眼,最后他的眼神只落在夏洛克的身上。他的话语如同水波荡漾,自如且带着一丝微妙的戏谑。

    莫兰直觉路易斯情绪中有点不对劲,他还是觉得路易斯对兰尼偏见过重了一些。虽然兄控有时候确实有点不理智,但是路易斯在莫兰印象中素来是对事不对人的。莫兰隐隐感觉,可能是路易斯遇到了其他的事情。

    “路易斯,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其他事情?”

    路易斯被莫兰的一针见血惊到了,可他没有回。对于某种隐秘的情绪,路易斯向来能够做到非常好的隐忍,“总之,莫兰你要和我统一阵营,不要让威廉兄长和兰尼太亲近了。”

    莫兰见他不愿意说,也不强求,啜饮着威士忌,说道:“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变卦的,这个你可以放心。”

    路易斯垂眸也没有继续多说了。

    兰尼毕竟也不是经常出现。

    路易斯也不会时时都要讨论那个人,来自找不痛快。就算威廉答应兰尼定期过来做论文校对,可兰尼其实去的是莫里亚蒂家族的别馆。除非路易斯专门去找,否则他们也遇不上。

    然而,情况并不如路易斯所想。兰尼的突然消失让路易斯感到非常困惑。他听说兰尼没有兑现与威廉的约定,没有前来别馆做校对。第一个星期的星期二(1月25日)不出现,第二个星期的星期二(2月1日)不出现,甚至第三个星期的(2月8日)也没有一点音讯,仿佛之前他们之间的约定从未存在过一样。

    按照时间推算,兰尼学校已经进入了第五周,这通常是学校安排小考的时间,尤其数学系的科目往往在第五周进行考试。听威廉说,大部分数学科目都集中在第五周,这意味着兰尼下个星期二也不太可能前来别馆。

    路易斯觉得兰尼的行为非常不可思议,他既不屑于兰尼的放鸽子,又认为这种行为可能会降低威廉等人对兰尼的印象。因此,兰尼要采取什么行动,与路易斯毫无关系。

    事实上,路易斯最近自己也陷入了一桩红宝石失窃案的调查中。这起案件甚至上过新闻,为了引起更多人的关注,以期获得更多线索。

    案子的经过相对简单,一颗镶嵌在一条珠宝项链的红宝石不翼而飞了。红宝石项链属于一位富商的妻子所有。这位夫人平时喜欢收藏各种珠宝项链,并佩戴它们外出。因此,对珠宝的定期保养和维护成为一项重要的工作。

    这次失窃案发生在一位专业珠宝维护工作人员身上,名叫保尔。他已经从事富商夫人的珠宝维护工作超过五年。按照规定,保尔还要亲自前往富商夫人的住所进行珠宝的维护和清洁工作。由于富商夫人对保尔的信任,她没有在当天检查珠宝,结果第二天她要佩戴珠宝时,发现项链上的红宝石不见了。

    富商夫人第一反应是家贼,但她很快就怀疑到保尔,因为她一直联系不上他。这让她推测红宝石可能被保尔偷走了。

    路易斯主要负责追查保尔的踪迹。本以为这是一个相对容易查清的案子,但实际上,他已经调查了超过三个星期,甚至连威廉都忍不住提出是否需要协助。然而,路易斯认为这并不困难,坚决拒绝了威廉的帮助提议。

    这段时间里,路易斯深陷于这个案件的复杂调查中,每一个细节都似乎隐藏着谜团,这使他不得不不断思考和搜索线索,同时他也在努力保持冷静,因为这个案子已经成为了一种挑战,让他不知道何时能够找到答案。

    时间很快来到了查案第三周的周五晚上八点。

    此刻,伦敦下着冰雨。寒意透骨,冰雨嘶鸣在窗户上,像无数只急切的指尖在敲打着窗玻璃,节奏冰冷而坚定。屋内灯光昏黄,映照出伸展在墙上的阴影,仿佛房间里的每一寸空间都被这阴霾笼罩,营造出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氛围。

    路易斯坐在沙发上,手中紧握着案件的资料。他的眉头紧皱,似乎陷入了一场充满迷雾的较量。

    这种案子拖得越长,其实反而越不利于查清案件。现在富商夫人也已经设立了悬赏,就为了能够尽快找回自己的红宝石。

    就在这时,门铃的声音突然划破了安静的氛围,莫里亚蒂团队五人的眼神交汇,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一丝疑惑和警惕。路易斯起身走向门口,按下客厅通向门外的摄像头,一名披着雨衣的黑发青年映入眼帘。他的脸色苍白,宛如冰雨中的一个幽灵,透过摄像头,散发出一股不可思议的神秘气息。

    白净的脸庞在弱光下显得有些半透明。

    面前的青年漫不经心地提了提雨衣的帽兜,为的是更好地看清摄像头的位置,这个举动也同时露出他自己整张脸。

    ——是兰尼。

    路易斯下意识一惊,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青年已经意识到通讯器接通了,声音直接响了起来,“我找路易斯。”

    这个声音是那么干脆明了,一出口就引起了其他四人的注意。

    路易斯难掩心中的怪异和烦躁,冷静地回应:“我就是路易斯,你要进来吗?” 他并不怎么喜欢兰尼突然闯进他们莫里亚蒂家族的宁静时光。

    “不用。”他的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我只是想礼貌地问一下,你那起案子什么时候查完?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现在提供远程协助。”青年的声音干净利落,透着一股淡漠的冷酷,没有半点波澜。

    路易斯眉头跟着一皱,心道这人连威廉的校对工作都没做,还来干涉他查案子查得久不久,只是生硬疏离地反驳道:“谢谢关心,我要查多久,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今晚能查完吗?”

    “什么?”路易斯不知道这人是过来显摆自己的推理能力,还是过来刷存在感的。

    可是青年并不客气,眼睛盯着摄像头的红点,眼里只有毫不动摇的瞳光,丝毫不在意他的回答,说:“如果你到明天早上八点还没有得出半点结论,不能结案的话,抱歉,请你退出这个案子,我会全权负责。

    旁边的莫兰已经兴致盎然地朝着路易斯的方向,扬起巨大的笑容,插嘴,“这是挑衅吗?”他的声音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赢了。”

    威廉跟着抬起视线,对上我的眼睛,沉默片刻,笑道:“你确实赢了。  

    我目前的数为{334,330,539}

    威廉的数为{125,335}

    在他面前,就需要面对两种选择,应对334+539的情况(126),应对330+539的情况(130)。    

    无论他取哪个数,我都还有一个选择。    

    游戏过程不到五秒。

    “你会玩。”威廉把纸条给我,非常有风度地说,“你算得非常快,而且你的玩法很有趣。”

    他指的是我一开始就用了幻方的思路来玩这个游戏。

    见我说完之后,还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威廉好奇道:“你不继续玩下去吗?”

    “玩一局就好了。有点参与感,我对礼物也不算很期待。而且,我也不想听到别人说你输了。原本就是你让我的。”

    我觉得,因为这游戏有先手优势,先手赢要比后手赢的可能性大。即使后手谨慎,先手的赢的概率也很大。

    这种游戏就只是个礼仪游戏而已。

    我不太希望威廉被人议论。

    威廉在话音落下来后,愣了一下,而后笑道:“就算我没让你,你也不一定会输,不是吗?”

    那除非对这个凑齐999有特别的艺术追求,比如求和的三个数刚好是用123456789拼凑而成。    

    125+376+498 又或者 168+379+452什么的。    

    见我对这种话不感兴趣,威廉便自然而然地转了话题,聊起天来,“看起来你不像是想来参加聚会,为什么还要参加?”

    “想来见数学系的教授而已。那威廉你过来是什么原因呢?”

    听到我直接喊他威廉,他跟着笑了笑,态度十分好相处。

    “和你一样。”威廉朝着我伸出手,“我们也许可以交个朋友。数学系作业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对这方面很有经验。”

    我回握回去。

    威廉真是不错的好人。

    我说道:“你要是无聊的话,我们还玩幸运999。不过,这次我们不轮流取数,而是说组合。我们在1-9之间取出三个数字,组成三组三位数,数字不可以有重的,看谁说得多。”

    “乐意奉陪。”  

    威廉陪我玩了一个晚上,结束后,我们交换了电话号码。    

    我对他的印象很好。

    直到第一周第一堂课之前,我又遇到了威廉。我走到了听众席,而威廉走到了讲台之上,微笑地对上坐在第一排的我的眼睛。

    “各位同学你们好。”

    “我是你们计算数学基础理论的教授。”

    到这部分,我还能理解。

    毕竟数学系天才辈出。

    不算让我很惊讶。

    学校在这种情况下,在图书馆里提供系列的教科书供学生使用。只是借阅的周期很短,比借其他专业书籍的时间要短一半。

    何学也没有买专业的课本。因为每本新教科书都要花费不少的钱,且只用一个学期,因此,何学就去图书馆借为数不多的课本,记得按时归还即可。

    华生等了不久,两个站在前面的学生便招引更多的学生过来。

    刚开始只有一两人,华生并未理会。

    然而,随着人数增加,华生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他刚想开口,前排的男生却提前打破了沉默:“先生,我们打算包下整个餐馆,可能没有空位给您。您是否考虑去其他地方?”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们要独享整个场地。

    换作平常,华生可能早已注意到学生们的热闹,不愿与他们争夺,自己先行离开了。然而,他已与何学约好在这家餐馆用餐,不愿妥协,只觉得这情形既好笑又无奈:“你们又不是店主,凭什么决定包场,代替我决定去留?再说,你们中只有两人先到,其他人是后来的。起初我允许他们插队,因为他们年纪小。但我现在不愿再让步,麻烦你们往后排。”

    华生示意后面赶来的学生们,暗示他们从他前面离开。

    不过几名学生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却没有理会华生的意思,显然他们认为华生莫名其妙。

    最前排那位金棕色直发的女生忽然发言:“如果我们当场买下这家店呢?”

    华生忍不住冷嘲:“那就买吧,我替老板高兴,希望你们的购买手续可以在开业之前完成。”

    另一位男生态度不满起来,补充道:“你认为我们在开玩笑吗?”

    华生冷静地回应:“当然不是,你们有意购买就买吧。”

    他倒是想看一下,这些人是不是真的无聊到坐实口头之争,能花巨款买一间意大利餐馆。

    面对华生油盐不进的态度,学生们变得越发困扰又觉得麻烦,一时间陷入了争论之中。

    然而,就在两方对峙白热化之际,一道手机铃声在人群里面刺耳地响起。

    为首的学生赶紧拿起手机,低声回应:“卢西安?我们已经包场等着,但有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要和我们抢位置。”这声音里面夹杂着不满的抱怨。

    华生听到些话,对这些用钱解决问题的富家子弟感到困扰。

    尽管他对于争抢场地并不在意,但他也不满意他们那种理所当然、独断专行的态度。然而,华生不是个会轻易退缩的人,尤其面对这些自以为是的年轻人。

    “你们到底行不行啊?好不容易有机会,我们很快就到了,你们别耽误时间,赶紧解决一下。”那声音从手机的另一端传来,虽然声音不大,但清晰有力。

    华生面前的男生连忙应了下来。

    等电话挂了之后,男生迅速检查自己的手机时间,还有十几分钟,于是他从口袋里面掏出钱包说道:“你需要多少钱吃晚饭?五百英镑够不够?”

    他继续说,“我们的场合不想要有外人在。”

    见他掏钱,华生顿时感觉到荒谬无比。

    明明可以互相讲道理,说清楚原委,互相沟通尊重理解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弄到这种地步实在让人无语。

    想想这种好像是小说一样的戏剧情节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十分可笑。

    他甚至都在想着,和这群习惯用钱解决事情的有钱人斡旋实在无聊,就想干脆一走了之。可偏偏华生对他们的态度很不满,非要和他们对峙到底。

    “学生们,不是用钱就可以解决所有事情的。”

    几个学生交换视线,“所以你要一千英镑?”

    “……”

    感受到华生无语中的表情,最前面搭话的金棕色直发女生开口说道:“你应该听说过阿特伍德子爵吧?之后过来的卢西安,便是子爵唯一的儿子。”

    英国现在还保留着爵位称号。能获得此称号的大部分都是社会有名望和有影响力的社会人物,而阿特伍德子爵是少数沿袭了几百年的英国名门望族,不是那种现代社会捐足了足够多的慈善资金或者取得了什么样的国家贡献而获得称号的人相比的。

    “现在你想要用势压人吗?” 华生对女生的态度稍显冷淡,但仍然保持着礼貌。

    金棕色直发女生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受华生的态度影响:“我们并不是想要压迫你,只是想享受一个宁静的晚餐,但不希望有外人干扰。”

    然而,在我还没有让他适当地安静下来之前,夏洛克突然朝着我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就像是冷焰在实验中失控喷溅,而我站在旁边也惨遭此祸般,才刚有所接触,意识先于身体反应,开始叫疼。而与此同时,我体内血液却因为夏洛克的眼神而流淌得非常缓慢。

    夏洛克他的嘴角此刻还有一抹笑。

    他说:“兰尼,我刚才听到你很亲密地喊他「雪林」?”

    这话刚落,夏洛克嘴角仅有的笑意就没了。

    第 306 章   第 228 章

    228.「我错过了一个亿」

    我背脊在夏洛克的注视下,有种针刺般的疼痛感。

    我说不出口的原因,我也不知道怎么该精准地顺一顺着阴晴不定的夏洛克。我内心很纠结也很痛苦。

    夏洛克的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开,又再次看了一眼米福和琼恩,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随后他站起身来,走到我的面前。事实上,在他突然要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脑袋里面浮出一只小动物吓得夹着尾巴赶快逃跑的画面,此刻的我的意识正在随着夏洛克的脚步正在出走中。

    我忍不住感到可惜。

    可是这种遗憾的心情还没有持续两秒,我又觉得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再说,幸好没有答应,不然早期我和麦考夫还没有混熟,麦考夫还因为我被夏洛克烦着写书,他肯定会不喜欢我。

    夏洛克母亲用拇指拨动我的作业纸,纸片画面中翻动的场景,就像是凛冬里飞舞着的雪花。似乎因为牵扯到专业,她的目光专注而犀利,就像是能够穿透纸张,洞悉我脑袋里面的所有想法。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画面,我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我的脑袋里面开始飞快地思考我的字写得好不好看了,在里面有没有拼写错误。

    她老人家的视线穿过我写的每一道笔画,每一个计算,最后拇指停下,一锤定音,“这个孩子在用很笨的方法学习。”

    这句话一落,我的膝盖中了一箭。

    我知道。

    因为我习惯把所有学习的内容自己誊写一遍。

    事实上,我在抄写一个概念的时候,脑袋里面会自动反应出所有的应用。就像我在列一些当日事件点的时候,我只是看那行字,就能感受到当时在做这些事情的感受,包括情绪和想法。而每个定义对我来说,就是数学系知识里面的坐标点,其应用就是点与点的联结延伸,还可以形成三维的画面,还非常还记忆。

    因此,对我来说,我并不会觉得「抄写知识点」这部分是比较麻烦的。

    毕竟这种抄写工作并没有占用太多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还可以显现我这个人性格很认真。

    不过放在夏洛克母亲显然是不够看的。

    “夏利,你没有介绍点基本的大脑记忆法吗?”夏洛克母亲开口说道。

    这句话刚落下,夏洛克父母的视线同时放在麦考夫身上,又看向了夏洛克身上。见夏洛克不说话,麦考夫就开始有条不紊地跟父母汇报这大半年来的情况,说道:“刚认识第一天就让我来调查兰尼的身份,还跟他现在的房东太太说,如果这个年轻人来找的话,要想办法留他住下来。”

    这段话让我顿时一愣,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我忍不住开始回想我和夏洛克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试图从这里面找出我到底是在哪一瞬间,忘记了夏洛克曾经盯着我自己的脑袋的险恶用心。

    夏洛克明明都不舍得在221B的我们身上用任何情商。

    他居然这么高端吗?米尔沃顿认得这个存储卡,上面有着A.G.R.A的字样,里面存储着阿贾伊和玛丽在内的特工小组的全部信息。

    当时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每个人手上都会有一模一样的东西,就为了紧捏住同伴的把柄,保证他们不会背叛。这是安全手段。没有人希望会用上它,谁都想安全地执行任务,结果玛丽逃生了,阿贾伊也见到了玛丽的“叛逃”。他非常需要这个存储卡来执行报复手段。

    可是他现在轻易地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扔在桌上。

    情况很不对劲。

    不等米尔沃顿反应过来,阿贾伊说道:“这个存储卡是玛丽·摩斯坦的。你有什么话想说?”

    米尔沃顿心下一惊。

    他确实有玛丽的存储卡,而这也是让玛丽乖乖听从他的指令的把柄。

    阿贾伊注意到米尔沃顿表情的变化,心下也更确定了一些事情,“你本来就知道玛丽·摩斯坦。你不过是在利用我。”

    米尔沃顿思绪杂乱,大脑中正激烈地做着思想的碰撞。阿贾伊是无意间发现的,还是有人和他说了些什么。可阿贾伊的身份隐秘,除了现在米尔沃顿知道他的存在,还有谁能知道?

    他当下想到X。琼恩(Joan)女士和华生(John)的名字只差一个字母。

    此外,他们给人的感觉都属于温柔知性的类型,且同样对案件抱有好奇心和求知欲。

    不过两人还是有很大的风格差别。也不知道是外貌关系的影响,还是她举止谈吐的方式,我并不会觉得她和华生有任何血亲关系。

    琼恩女士对我这番说辞还是不够满意。

    “犯罪卿在英国伦敦活跃,据说有很多苏格兰场的咨询顾问都在追查,你没有听说过吗?”琼恩半信半疑,“犯罪卿做的案子据说让整个警察局都震上一震……”

    琼恩女士正在试图用关键词来调动我的记忆。

    可我现在就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过该拒绝,还是要好好拒绝才是。

    “如果你是想通过我这边跟华生先生要签名之类的,我可以征询他的意见,但是更多的要求的话,类似见面之类的,就请容我说抱歉了。”

    琼恩见我要离开后,看向旁边的教授,又朝着我小声说道:“我能和你简单地聊两句吗?很快的。”

    这里是警察局。

    我也可以对她的要求说不。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也叫华生,我对她有种天然的好感和亲近,感觉就跟熟悉的朋友似的,我还是决定先听听她的想法吧。

    她并没有跟我说什么话,只跟我交换了社交平台的账号,问我什么时候离开美国,她到时候用私信联系我。

    “因为路易斯先生的兄长盯得太死了,我还是尽快结束对话会比较好。”

    她这话让我下意识想要去看教授的表情。

    不过,教授比路易斯还要敏锐,我还是要拒绝在她面前做出那么草率的动作。

    难道她刚才一直看着我,和我搭话,就是想要分开我和莫里亚蒂兄弟吗?

    教授的声音在离开前,又说道:“华生小姐,兰尼是个不擅长拒绝他人的人。如果你没有太重要的事情,还是不要太麻烦他会比较好?”

    琼恩女士笑道:“没有,我只是和他简单聊一下「犯罪卿」的一些案件细节。我也想构思一部小说。”

    这话一落,我完全不敢看教授的脸。

    从警察局离开之后,我一直都在心中祈祷着教授不要问我任何关于犯罪卿的事情。我自己心里也赶着要离开,教授也没有特意拦着我,而是和路易斯离开后两三步后,他站在原地,转过身问我:“兰尼,你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我知道怎么回去。再不济,我也可以打车回去。我酒店地址也很清楚。”

    我现在就想赶快回酒店了。

    一是,我也知道教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二是,我要避开教授继续问我关于犯罪卿的事情。

    三是,其实我漫画预告也没有完全看完。尤其是我知道漫画预告预示的时间点就在今天晚上,我或多或少都要先做好准备。

    这个案子是不是会和新认识的琼恩·华生有关呢?

    整个案子是否会和莫里亚蒂教授牵扯到呢?

    这是未可知的。

    教授让路易斯先走在路前。此刻敞亮开阔的人行道是并没有太多人。教授的目光可以轻而易举地落在我身上,又说道:“兰尼,如果你在追查犯罪卿的话,其实我有英国犯罪卿的照片,你想看吗?我愿意与你分享。”

    我盯着教授的笑,瞬间陷入了沉默。

    而沉默在我耳边震耳欲聋。  

    我一边在心里面为自己此刻的不幸而感到悲哀,一边又维持着自己的表情,保持淡定地说道:“…有些话还是很难启齿。主要还是因为雇佣我当破案助手的侦探先生和路易斯先生的兄长关系不合。他们两个人都在竞争谁会优先查出犯罪卿。我们各自有自己的立场,在这里应该不能太讨论这方面的内容,所以难免会表现得不太自然。我想,路易斯先生肯定有很多不方便在这里说的事情,所以才要犹豫谨慎自己的措辞,以免泄漏自己阵营的调查结果。”

    说到这里,我觉得这是个趁机自白,也是自证清白的好时机。

    我很快就继续说道:“另一个顾虑是,出于我个人的精力问题,且优先自己的学业,我其实并没有参与我们侦探先生的调查。也并不清楚路易斯先生他们现在调查的进展。我个人来说,还是很惊讶原来路易斯先生他们有这么清晰的调查结果了。”开心。

    华生真的很棒!

    我心情跟着她的话而上涨。不过我觉得琼恩的话已经开始有点没完没了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身离开。我的想法刚冒出来,就看到琼恩朝着我的方向展开微笑。

    我刚愣一下,琼恩就错开我的视线,低头轻咳了一声,才说道:“其实我刚才就是认出你是谁,才和你搭话的。”

    我的反射弧绕了地球1/8640圈,“……什么?”我为什么会被美国的咨询顾问留意?

    琼恩没有卖关子,很快就看着我说道:“事实上,我把英国华生先生的博客读完之后,拼出了第三个人的存在。”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此刻惊讶的心情,但是我余光看到旁边的莫里亚蒂教授瞳光动了动。

    琼恩继续说道:“英国华生先生是以第一人称视角写的半纪实刑侦小说。他在前文第一章,就提出自己是医学专业出身,从未接触过刑侦相关的领域。之所以会协助福尔摩斯先生,是因为他的专业和法医方面可以相挂钩。福尔摩斯先生需要他这方面的专业知识。可是他的文字里面又透出对刑侦学、犯罪痕迹学,犯罪心理学的知识的了解。”

    “我那时候在想,是不是作者他其实本身就从事这方面的职业,只是虚构了一篇以真实案件为原型的博客?后来,我在博客里面发现,华生先生曾经提到过自己写小说的时候,会有一个朋友帮忙检查里面的常识错误,并且补全故事里面出现的逻辑链。不过华生也很少提到自己有朋友这件事,一开始他入住现在的公寓时,是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医学专业的朋友。后来他曾经提到自己的居住的公寓里面底下住着一个跟他同校的大学生,有时候遇到委托的时候,那个青年会帮忙接待一下。”

    “于是,我对这个隐藏人物产生了好奇心。我从这半年多的文章里面陆续拼凑出一些信息,在华生公寓里面,除了福尔摩斯先生做侦探之外,其实有两个侦探助手,一个是华生,一个是伦敦大学数学系的大学生。相比于福尔摩斯先生的无所谓,这个大学生性格内敛低调,不爱在人前表现,对自我隐私保护意识很强,甚至有点敏感,不喜欢别人窥探自己的生活。”

    琼恩看着我,表情诚挚地说道:“从刚才接触的种种细节来看,我觉得,你就是华生作家的室友。希望你不会因为我这样的推测和接近感到不适。”

    原来是这样的。

    那我肯定是会因为陌生人突然对我这么热情感到不舒服。她要是能解释给我听,那我还是能接受的。

    琼恩笑道:“可是,即使对立,你们关系也很好啊。这位路易斯先生对吧?”她说话间也把目光移到了路易斯身上,随后才看向我,继续说道:“他一直很关心你。即使阵营对立,也不妨碍他帮助你。不过这也是能解释得通的。”

    为什么?

    我不认为这个人就能知道我还救过路易斯。

    我才刚觉得费解,路易斯率先当我的嘴替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有什么意思呢?”琼恩女士反而觉得他的话费解一样,可是她从容的神情还持续挂在脸上,“毕竟这是和平的21世纪了。只是上司和兄长有竞争心理,丝毫不影响双方交好,不是吗?”

    “……”

    那还真不是。

    我对这句话认同,但不接受。为了避免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被没完没了地聊下去,我决定左耳进右耳出。

    刚打算糊弄过去,警察大厅的正门处亮起了一道明亮干净的声音,“路易斯,兰尼。”

    我一回头看,正是路易斯的哥哥莫里亚蒂教授。

    而我和他目光刚互相接触,穿着浅色针织衫毛衣的外套教授便微微含笑。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教授,我觉得这样真的很好。    

    然而下一秒,我很快就清醒了。

    X来去无踪,在很多时候都会让人觉得他是不是其实在米尔沃顿家里面装了摄像头,才能够做到这样事无巨细都能了如指掌。可是,他现在盯的又只是兰尼,X却有反应,这不就是在说X的身份就是兰尼吗?

    一直以来,米尔沃顿都有强烈的直觉。

    兰尼这个在新闻媒体低调而又顺从的青年却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他表现出奇特而强烈的气场,这足以说明,兰尼这人藏着巨大的秘密。再来,后期X又恰到好处地救了路易斯。此后他针对兰尼,都会有实质上的报复。“你还和你的朋友在一起,我想应该有他的保护,你不用太担心。”

    朋友?

    我觉得,这个词已经被社会在处理各种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时,已经用烂了。

    我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们并不是一起的。”    

    路易斯只是一个路人。

    说话间。我也开始打量面前的女性——这是一名亚裔女性,年纪在25岁以上,属于成熟可靠的大人范畴。    

    不过,她应该在美国长大的,美式发音并没有太大的口音问题,有着欧美女性喜爱的深棕肤色。上手臂的肌肉线条告诉我,她还是个规律地锻炼身体,热爱运动的人。

    这名女士态度很大方,听到我的解释,很快抱歉地说道:“我看你们都是英国过来的,再加上也是这位金发先生陪同你,押送抢劫犯过来的,我还以为你们是一起行动的朋友。”

    因为她的这句话,我下意识往路易斯的方向看了一眼,顺便思考,她刚才并没有在我们聊天的物理空间范围里面。  

    她是怎么知道是路易斯押送人过来的?    

    我记得她是在本尼被送走的后一秒才过来的,并没有看到路易斯扭送本尼进警局的那一幕。除非她是在其他地方看到了我们,而我没有留意,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信息差。

    如果不是她亲眼看见的话,这也有可能是她在本尼衣服身上的皱褶和灰尘判断出压制抢劫犯应该是右利手。这一点跟我的惯用手是左手,相矛盾。

    要真的是后者,那面前的人真的是观察力相当敏锐了。

    路易斯似乎对这个推断很感兴趣,追问道:“你怎么看出来我们都是来自英国的?”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

    我不知道路易斯的葫芦里面卖了什么药?

    “最明显的是英式发音,先生。”对面的女性从容大方地说道,“在美国刻意用英式发音,多少有些卖弄的痕迹。不过光从发音来判断,实在有些草率。最主要的是语言表达方式,英式语法更偏向于动词短语,而美国这里更习惯用名词。除此之外,英国人习惯使用have got这样的词,英式用语习惯很难改。美国人可以改发音,但时时刻刻留意语法用法就没那么容易了。”

    “至于这位黑发年轻人,他身上的衣服是英国本土品牌Dunhill限定的款,这是最近一个月才新出的。要在美国能穿到这身衣服,哪怕是邮寄,也得要有一个月的等待时间。除此之外,我刚才也听到他说,他是海外游客,要参加数学积分比赛。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近期内唯一一场数学积分比赛是由麻省理工大学举办的,半决赛中有一支队伍来自英国伦敦大学。”

    她说完之后,朝着我的方向友好地笑了一下,“我室友是英国人,而我是警局的咨询顾问。”

    这样敏锐的观察力,有条不紊的分析推理能力,再加上优秀的信息知识储备,她真的很优秀。

    见到我很惊讶,她继续微笑道:“我听到你叫「何学」了。你的名字很好,也很好辨认,是华夏国的吗?我也会说一点华夏语(Mandarin)。”

    异国他乡遇到能跟自己一样说同种语言的,真的太叫人喜出望外了。

    我也说道:“是的,我是华夏人,请问您叫什么名字呢?真的是有缘,我在英国也有当咨询顾问的助手。”

    我对她很感兴趣,主动抛出我们之间的共同点来聊天。

    她听到我也是做侦探有关的相关工作,立刻也有兴致了,“我叫琼恩·华生(Joan Watson)。”

    华生这个姓氏让我微微一愣,但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她就兴致高昂地继续说道:“我听说,英国伦敦有个非常有名的犯罪顾问,代号为「犯罪卿」。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

    这话一落,我的心忍不住“咯噔”一下。    

    我何止见过。

    我旁边就有一个。

    “我对犯罪卿不太熟。”

    事实上,正常的人要是经历了这些,都会觉得兰尼不好惹。可是。米尔沃顿不一样,他越是遇到不屈服于他的人,他越有好胜心和斗志。更别说,拿捏了兰尼,也相当于拿捏了福尔摩斯一家和莫里亚蒂家族。

    从利益分析。米尔沃顿并不会觉得这是不利的。

    “你被人欺骗了。”

    米尔沃顿当下试图再次掌握了聊天的主权。

    然而,阿贾伊抬起手,枪口对准米尔沃顿的额头,口吻冷漠,“给你时间解释。”

    “你要是觉得我是可信的,你不会用枪口指着我。”

    阿贾伊看米尔沃顿现下还能够这么从容地分析情况,也明白他可能要欺负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与其浪费时间周旋,倒不如开诚布公,“你明知道我要找玛丽复仇,而你也手持着玛丽的把柄,却要利用我配合你的计划,制造一系列社会恐怖活动。你只是想满足自己一己私欲,最后也想要把我当作弃子为你当挡箭牌,才这么帮我的,不是吗?”

    米尔沃顿发现缓兵之计没有作用,又抬起手表示自己正处在投降的状态,“人都是不想死的。当时撞破你的秘密,你又用我非死不可的口吻说话。我就算知道玛丽的秘密,也会希望能够存活下去。换做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不是吗?”

    米尔沃顿说辞在情在理,阿贾伊突然无言以对。正当米尔沃顿以为阿贾伊就要放下手枪的时候,他的后脑勺处再次响起清晰的枪支上膛声。这声音就像是密密麻麻的飞虫钻进了他的脑袋里,米尔沃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后面的人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是玛丽·摩斯坦本人。

    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存储卡,那么接下来便会是无任何后顾之忧。她说道:“不愧是米尔沃顿先生,巧舌如簧。你能有现在的地位和权势,和你的能力绝对分不开。不过很可惜的是,你知道的太多了。”

    后半句的潜台词是“你可以去死了。”

    米尔沃顿慌乱起来,“你们冷静一点。我死了,对你们也没有半点好处。玛丽你又是用了什么谎言来说服阿贾伊的。阿贾伊,你不要被这个女人骗了!”米尔沃顿朝着阿贾伊的方向看过去。

    可就在这时,黑暗处又出现了一名熟悉的青年男性。

    他脚步从容不迫,戴着真皮手套的手做出思考时惯用的交握的动作。碧海般的眼瞳沉沉,不见暖意,就像是深夜里的海,表面平静有序,实际暗流涌动,让人不寒而栗。

    此人正是MI6的头领阿尔伯特·莫里亚蒂。

    “看来米尔沃顿先生想的事情还是肤浅了一些。您广大的信息情报网里面没有说过,我是这两位优秀而忠诚的特工的上司吗?”

    阿尔伯特见米尔沃顿脸皮不自觉地抽动着,不确定那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害怕,又或者心虚,还是这些情绪都有。阿尔伯特说道:“我为他们解决了误会。背叛者另有其人,我已经找到了幕后黑手。”

    这是真事,因此阿贾伊和玛丽两人同时露出动容的表情。

    如果没有那个间谍破坏他们的行动,阿贾伊和玛丽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也更加坚定地用枪对准米尔沃顿。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把剪刀,无情甚至无所谓地剪掉了米尔沃顿求生的蜘蛛丝。

    他能操控阿贾伊,就是因为阿贾伊有愤怒。

    他能让玛丽听话,则是因为玛丽很害怕。

    现在阿尔伯特一出现,就解决了玛丽的害怕,也平息了阿贾伊的愤怒。

    他现在在劫难逃。

    “杀了我,对你没有好处。”米尔沃顿开始跟阿尔伯特据理力争,“你和我合作,不就是要我的信息网吗?如果杀了我,你什么都得不到。”

    阿尔伯特在这句话里面轻轻地笑了,这笑意盈盈,让米尔沃顿有强烈的不安。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合作的目的了。”

    阿尔伯特用手撑着自己的下颌,“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们的身份吧?”

    米尔沃顿事实上很早就察觉到了莫里亚蒂家的不自然,开始怀疑他们的身份,也是因为他们提出的合作,而他现在又在犯罪卿身上大做文章,肯定触怒了他们的底线。

    “只要我能不死,我可以以犯罪卿的身份入狱。”

    “这对你们有绝佳的好处。”

    阿尔伯特冷冷地嗤笑一声,“如果我拒绝呢?”

    米尔沃顿呆怔了片刻,这让他想起第一次和威廉对峙的场景。威廉把他的手牌全部拿干净,对着他居高临下的模样,这才是他恨得咬牙切齿的根源。

    他不允许任何人瞧不起他!

    米尔沃顿知道他们要自己死,于是他只是自嘲地笑了笑,“如果我现在说我死后,玛丽和阿贾伊的秘密也会公布于众,这种威胁也没有用对吗?”

    我对他刮目相看。

    漫画里面的麦考夫对着夏洛克这样的冷言冷语并没有放在心上,转而看向夏洛克妈妈说道:“先不管兰尼的事情了。一时半会也说不完。所以——福尔摩斯女士,这次X设置的蠕虫病毒是怎么回事?”

    被弹幕这么一提,我确实没发现米尔沃顿有再去找路易斯的麻烦。时至今天,我还是有在暗中监督他的情况。至于方法是什么,我在这里就不方便透露了。

    这绝对违法。

    嘘——

    不要说不要说!

    夏洛克的母亲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神色,但脸上并未表现出过于沉重的情绪。她的神态更是一位冷静观察社会现象并提供分析推断的观察员,“根据之前提供的设计蠕虫病毒的数学公式来看,对方至少具备博士级别以上的数学知识。这次公式围绕的是难解的P对NP问题,要是发在数学论刊上,应该会引起一片热议。“

    “这么说像是兰尼这样发表过伪质数的人应该做不出来了?”

    “我看过他的论文了,还是基于费马小定理,还有伪质数的等效定义展开的计算,修改了梅纳德之前在这部分领域用的方法。和病毒代码不一样。从你之前调查来看,他过去从来都没有接触过数学方面的研究。在学业和工作都这么繁忙的情况下,他没有能力,也没有时间写接触到这么复杂的数学知识。”

    夏洛克母亲说话的语气十分中肯。

    不不不不不,我压根没有做这种保护色!

    我只是看到就拿了。

    你们想太多了!

    我迟早会被弹幕整破防。

    不对,我为什么看个弹幕反应都那么大?

    弄得我跟个笨蛋似的。

    我要保持情绪稳定

    麦考夫继续说道:“如果在众人眼皮底下,还能做出这件事的话,兰尼确实是深不可测。”他这话说得心不诚。

    我看见,在漫画里面的麦考夫往夏洛克的方向望过去,似乎在试探夏洛克是否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我也跟着看向夏洛克的方向。与此同时,我也想起之后,我收到短信的时候,刚好讨论这件事的夏洛克到底怎么想。

    他是不是吓到了?

    不过我又很想知道夏洛克怎么回复麦考夫的话。

    此刻,漫画的夏洛克不以为意地说道:“你除了讨论兰尼之外,就没有其他人可以说了吗?”

    他接着目光瞥向他的父母——两个正在逐渐处在状况外的人,面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麦考夫不仅会给兰尼买零食和糖果,而且每次换季的时候都会给他准备新衣服。”

    夏洛克的父母顿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麦考夫。

    夏洛克对麦考夫的话无动于衷,说道:“连这种事情都不敢承认,还推到我身上,麦考夫你真的是很优秀。”

    麦考夫摇头,用鼻子吭声冷笑,说道:“是谁不承认这种事情的,我真的懒得说。“

    他还特意顿了顿,“我对某人的做法表示很不屑。“

    与此同时,夏洛克爸爸掏出手机,对妻子说道:“这个兰尼上过新闻,对吧?我上网搜一下。”

    夏洛克妈妈也跟着做出拿出手机的动作,开始输入名字,“兰尼……他的真名叫什么?”

    “不知道,要不打一下关键词「夏洛克、兰尼」试试看?”

    “没有这个,还有可以怎么查?”我们明天直接对上哈佛大学的队伍。

    这里就简单讲一下就好。

    队伍里面也有华夏生。

    我和他都是看了参赛者的名字,才发现彼此的国籍。不过,我们两人都不爱说话,所以比赛前,我们都没有打招呼。直到比赛结束后,他才跟我说了几句。

    因为这次比赛算是新开办的,宣传不够到位,加入的并没有那么多,他说系里面有些人也不想参加。他是来碰碰运气,赚点外快。

    “听说明年开始不接受非本国国籍,非数学专业的学生代表当地大学出赛,明年要是再有机会,也来不了。”他握了握我的手,说道,“明天比赛加油。”

    “行。”

    我们就这么结束了积分比赛的半决赛。

    我喜欢这种快刀斩乱麻的节奏。

    半决赛是不对外公开的,所以赫德森太太都在其他地方喝咖啡等我们考完。

    在先遇到他们之前,我首先看到麻省理工队伍。

    那队伍里面站着我很熟悉的电影人物——威尔·杭汀,金棕色的头发,带着桀骜不驯的笑容,年轻优秀的外表,还有天才般的数学才能,被菲尔兹数学奖得主蓝波教授挖掘下的千里马。

    我们从没有见过,也没有聊过一句话。

    可是一对上视线,就好像是彼此都清楚对方是谁一样。

    威尔双手插着口袋,大步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兰尼?”

    我颔首,“你是麻省理工的杭汀?”

    威尔露出笑意,他的笑容很大,充斥着独特的肆意的味道。

    他继续说道:“你看起来太乖了。桑恩教授说你比我还难驯。”他说完之后,又看向我旁边的卢西安,朝着我的方向说道:“你队友看起来很弱,比你差一些。”

    在旁边已经被忽视有一段时间的卢西安顿时就不忿起来。我余光见他要上前,跟威尔争论,我先把卢西安拦在身后。

    要知道,威尔他可是能把人揍得把自己被警察关进拘留所,前科累累的前社会边缘人士。卢西安要是惹怒他,指不定会被他套麻袋。

    即使,他现在应该情绪稳定了很多了,可威尔性格还是那种追求快意痛快的人。

    套麻袋其实还是很有可能的。

    他也不管我们两个在做什么动作,朝我伸手说道:“我对你很感兴趣,我们交个朋友吧。”

    我发现,我周围的人除了夏洛克之外,都对朋友的概念保持相当简单的想法——只要能说上几句话的人,都可以当做朋友。

    我也不跟威尔解释那么多,只是跟着回握。

    威尔很快就笑了笑,“等我们明天比赛结束后,我带上我未婚妻,你们两个没有伴的话,晚上单独凑一局去酒吧玩。”

    还没有等我拒绝,卢西安便不甘示弱地说道:“我也有女朋友的。”

    威尔这个时候才看向卢西安,嗤笑说道:“没想到跟在兰尼身边,还有人看得见平平无奇的你。”

    卢西安早就想跟他杠上了,此刻也跟着怒道:“你才是跟个混混一样,居然会有人看得上你?”

    这两个人的口舌之争比我想象中的幼稚。

    我觉得我加不入他们,还不如去看手机漫画预告的弹幕。

    正想要从他们身边离开,我就被卢西安和威尔一人一只手用力拉住了,连我的两侧的衣袖都被绷直了。

    “……”

    首先,我明白一点道理。

    我不可能成为他们两个共同的朋友。

    夏洛克爸爸说道:“上的新闻题目是诺亚号……”

    夏洛克谨慎地提声道:“谁来了?”

    漫画镜头转向华生的表情上,华生大步走上二楼 ,笑容灿烂地说道:“来客人了吗?”他注意到玄关鞋架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句话让我困惑至极。打个比方来说,就是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是爸妈的孩子,结果我被通知说「其实我是从垃圾桶捡来的」一样。那我肯定不仅会觉得整个世界观都被颠覆了,而且我还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甚至开始审视过去的点点滴滴,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让我去相信麦考夫的一面之词。

    长期以来,我都以为是赫德森太太人美心善,对我好,才在看到我有困难的时候及时地深处援手。可是,我脑袋里面闪过自己曾经对夏洛克说过自己很感激赫德森太太的收留。

    「要不是一开始赫德森太太愿意收留我,让我能够专心读书,现在的我就不是这个我了。」

    我记得那时候,夏洛克还打断我的话说「那不是(你)该感谢的人是我吗?」

    我完完全全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觉得夏洛克在抢赫德森太太的功劳。那时候,夏洛克语气也不好,后来我们直接开始吵架,我就把他那句话完全忘记了。

    现在过去的记忆跳起来痛击我。我下午两点多,才回到我在波士顿的酒店。

    不得不说,跟教授在一起的时候,心情比过山车还要跌宕起伏,比看悬疑片还要刺激。我坐在车子上,脑袋里面还在仿佛循环播放教授跟我说的话。

    莫里亚蒂教授问我要不要看犯罪卿的照片。

    这一听就是假话。

    不是因为我知道教授就是犯罪卿本人,而是假设教授就是和犯罪卿无关——

    要是他真的有明确的人物图像照,他现在作为咨询顾问不去抓照片上的人,那他就是失职了。如果他是因为顾虑照片上人物的影响力,而不能行动,拿给我看也没有用。

    我本身还是很害怕麻烦的人,感觉这要又是个局,我的日子又会变得不那么太平。

    天知道我只是个普通学生而已,在社会上无权无势无钱。

    我只喜欢躲在没有人发现的幕后做事。

    我说道:“因为我其实不查犯罪卿相关的案子。”

    我又说道:“牵扯犯罪卿的案子太细碎,事件也太过漫长,我不是专业做侦探助手的人,还有繁重的学习任务,所以福尔摩斯先生说我不用跟着查。教授看在我的面子上,愿意与我分享的话,我应该都不会看,我会直接给福尔摩斯先生检阅。我在这个案子上,不会对福尔摩斯先生藏私。”

    我一脸正色,说得认真。

    莫里亚蒂教授在我的话里面闪了闪瞳光。

    各位知道吗?那无关自我节制,自我约束的失效,而是一种失控。

    我说着的同时,把笔递到他的手边说道:“别停下来,快写。”

    卢西安抓着我给的笔,又好奇地说道:“兰尼,我觉得你的第六感很灵。你看你年初的时候,还在思考别人失恋的时候要怎么解决问题。当时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结果两个月后,华生先生和莎拉小姐就分手了。”

    卢西安在和华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人就交换过联系方式。想来他们应该是时不时都有互相联系,他才知道那么多的。    

    一想到他们居然这么熟稔了,我忍不住有点吃味。

    卢西安继续说道:“你真的很厉害,就像什么都提前知道的一样。”

    “……”

    “我可以问问看,你觉得我和弗里达还能继续走下去吗?”

    卢西安的表情很真诚,显然他确实是还在为明天还不能有好的表现而苦恼了。

    我想了想,问道:“你要听实话吗?”

    卢西安这一听就放弃了,立刻说自己要好好学习。

    我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了,刚拿出手机,卢西安又抬头,“话说,福尔摩斯先生一点半的时候,来看你有没有回来?”

    “然后呢?”

    我觉得有事的话,他会想办法联系我的。

    估计只是来看看我而已。

    卢西安说道:“我们就聊了一下,毕竟你没在嘛。”

    行。

    我觉得无所谓。

    卢西安好像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笑道:“因为你一直没回来,所以我就跟他开玩笑说,你肯定是在路上遇上了莫里亚蒂教授,否则你不会在外逗留那么久的。“

    我越说越觉得我信了「我现在一点都不知道犯罪卿是谁」一样。

    我感到自己身上有一股刚正不阿的气度,铁面无私的气场,还有一种神奇的自我肯定的力量。

    就在我都相信教授一定会在我的话语中变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保持住自己教授气度的时候,教授朝着我的方向笑了起来,仿佛像是看我是个把学校规则放得比天还大的固执小学生一样。

    “兰尼,你这点还是挺可爱的。”

    我被莫里亚蒂教授这句话给弄得忘记了反应,也不知道该反驳他的话,还是先克制自己急速燃烧的脸颊,“……”

    教授又说道:“我刚才是在逗你。”

    我明明知道这件事,可是我刚才表现得我好像完全不知道一样,感觉在教授看来就有一种莫名的傻里傻气。

    分开的时候,我脑袋里面反复回播着「我刚才是在逗你」这句话。    

    一种无法为自己好好解释的苦恼萦绕在我心头,渐渐地在我心头灼出一个空虚和虚无的洞。

    我还不太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情绪。

    简单说一句,跟教授这么匆匆一见,自己感觉就像被掏空了一样。

    这很没道理,但我又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原来这真的是夏洛克建议的吗?

    夏洛克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完全记不起来了。

    总不可能是因为他突然间有了恻隐之心,决定收留一个异国他乡的可怜留学生吧?

    我在被窝里面滚来滚去,心里面一片混乱。我知道我不用告诉夏洛克这件事,因为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可是我现在才知道夏洛克从最开始见面到现在,我都是一路收到夏洛克的照顾和帮忙,才能这么肆意自在地生活。

    于我而言,我应该要表达出来,用一种水银泻地,微风化雨又轻描淡写,看似漫不经心的方式暗戳戳表达出来。

    我脑袋里面充斥着各种可能的场景。

    每个场景又搭配着夏洛克可能会有的反应和表情,却无法肯定他是会无动于衷,还是趁机剥削我一顿?我感觉自己好像挖了一个坑给自己跳一样。

    我要不要假装不知道,也不用太主动了?

    理智回归之后,我开始冷静下来,反而开始思考夏洛克的这些关心到底是在哪里出现的。或者说,麦考夫提到的是有在哪里有提到这部分剧情吗?

    难道是我错过的彩蛋部分吗?

    想起有一段日子,被漫画创到之后,我就不再翻彩蛋来看。

    要不之后看看我以前没有看的彩蛋吧?

    我现在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就像是坐在一辆正在上升中的过山车里面,又期待又兴奋又害怕。看了那么久的漫画,夏洛克都没有怎么在漫画里面显露出自己对我的看法。而现在,我得到了一个近距离知道夏洛克对我的评价的地方。

    我一定会为夏洛克的心声保密的。

    麦考夫根本不知道我隔着个视角在看他们的对话,继续用不紧不慢的的声音说道:“这大半年的时间里面,他既借钱给兰尼生活和学习,还带着他一块工作,给他提功效。圣诞节的时候,因为兰尼想要一辆代步车,夏洛克还写了一封信让我帮忙准备。如果兰尼生气的话,夏洛克也会放在心上。”

    麦考夫的目光扫向夏洛克,说道:“夏利在这段时间里面变了很多。”

    夏洛克的父母在这句话里面立刻看向夏洛克的的表情,似乎想要从他脸上找到的真相。要是他们懂得玩梗的话,也许就会说,「夏洛克如果你是被麦考夫胁迫的话,你就眨眨眼睛」。

    夏洛克并没有回看他父母,只是毫无所谓地说道:“麦考夫真是会夸大其词。兰尼对我来说,也就是那样而已。”

    等等!

    夏洛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话。

    你不能就算我不在的时候,也对我那么刻薄,说几句好听话。

    “正如你所见,”夏洛克看向正在刚才说我正在用笨办法学习的自己母亲,说道,“兰尼的无可救药程度根本让我懒得去多管闲事。”

    夏洛克顿了顿,平静地看向麦考夫说道:“整个公寓里面,他是最笨的那一个。只要别人用一点糖果贿赂,就完全忘记了对方的危险性。这就是让人觉得很无语。”

    我觉得我才是最无语的人。

    我刚悬起来的心很快就放回了肚子。

    「我和琼恩晚上十点回去酒店了。你的睡相不太好,我们明天见——S.H.」

    「好好休息,看你睡得不踏实,本来想让你喝点东西,还是不想打扰你休息了。早上起来的时候可以喝点蜂蜜水可以醒酒——琼恩」

    「昨天晚上到你家拜访时,但听说你喝醉了,就没有打扰你的休息。我带了芝士蛋糕给你,请好好享用——威廉」

    「你睡得好熟——路易斯」

    第 307 章   第 229 章

    229.「路易斯坏」

    【《三个大学生》这个案子除了一些设置之外,感觉很像福尔摩斯探案集的泄题案。】

    【要找出谁泄题吗?不过预告里面看到出卷人是莫里亚蒂教授,这个反而让我想到忧国的莫里亚蒂里面也出过类似的案子。】

    【啊,我知道忧国莫那个案子。那个案子跟《心灵捕手》电影剧情差不多,我当时还以为兰尼他们去美国的案子,是在讲忧国莫的故事。因为我看到兰尼联系的教授也叫蓝波教授,跟忧国莫一模一样。】

    【我已经忘记《心灵捕手》讲什么了。】

    【就是讲一个数学教授出了一道题给学生测试,结果被一个清洁工顺利解答出来的。教授把这个天才挖掘出来。忧国的莫里亚蒂里面也有这样类似的剧情。姓氏也和那个杭汀一样,只是名字换成了比尔。我记得是在漫画第31话里面可以看到。】

    可是,我要群通知221B室友们我回来了的信息的时候,才发现我非常麻烦——我既不能打电话,又不知道大家的私人社交账户。

    我只能去敲门。

    我说我要出门的时候。卢西安很快就应好。不过,目送我离开后,他才想起,其实我可以用酒店电话跟隔壁房间的人联系。这只要联通前台就可以了。

    卢西安就是一只马后炮。

    我先去敲了敲华生的门。

    因为他一定会保护我。每次我惹夏洛克不愉快的时候,华生绝大多数时候都能替我说话。我想到夏洛克可能会不高兴,还是得找华生帮忙。结果我敲门的时候并没有回应。

    我敲完之后,才想起来今天华生作为护花使者,陪赫德森太太和弗里达去逛街了。

    我从外面回来之后,自己整个人就迷糊了。

    这件事情也忘记了。

    话说回来,弗里达自从那次诺亚号之后,跟赫德森太太关系特别好。我是坐飞机的时候,才发现弗里达有时候会带赫德森太太去晚上年轻人的酒吧玩。两人看起来像是祖孙辈的,玩起来却跟姐妹朋友似的,整个过程都在谈化妆品牌,或者是最近流行的服装元素。

    这不是我能够加入的。

    我觉得,我要是女生的话,我恐怕没办法在221B生活下去。

    我一是完全做不到和赫德森太太那么亲密,我对那些复杂的东西提不起兴趣,也学不会。我很早就发现,自己对完全不感兴趣的东西,是连基本的记忆都很难留住的,看过就忘。二是,我本质上还是有一点点性别恐惧,没办法和异性比较正常地相  

    如果我是女生,见到室友都是男的,我肯定会想跑,一刻也待不下。

    我没办法求助华生,只能硬着头皮敲夏洛克的门。

    夏洛克要么在房间里面看英国的案子,要么就是出去外面了。

    他要是出门的话,那就只能等他自己知道该回来,才能等到他回来。    

    我记得有一次,他跟我们一块旅行,人直接消失了36个小时以上。我们三个人都想要去警局报失踪了。结果他一脸轻松地回来,也没有告诉所有人,只是回房间睡觉,直到旅行结束。

    一看又是去哪找到一个案子,然后他顺利破案,心满意足回酒店休息。

    我们既无语又无奈。经历了前两次期中小测后,我成功地猜中了教授们的出题偏好,这让我对这次的准备更加有信心。我投入了更多时间和精力,确保每一个小数点、数学回答格式,甚至语法和拼写都经过了三、四次的反复检查。

    考前,我额外要了几张草稿纸,以防考场上需要用到。

    然而,这种充足的准备也带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考场上可能会有更多无聊的时间。

    为了避免影响其他考生,我决定利用这段时间来整理脑海中关于下学期要学习内容的思绪。透过额外的草稿纸,我开始有条不紊地规划和回顾即将学习的知识点,以确保自己在未来的学期里,或者更复杂的事态里面,也能保持高效的学习状态。

    考完试就是接近月底了。

    离假期课开始,还有两个星期的休息时间。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之后,我就把藏在衣柜的小熊软糖搬出来。

    喜大普奔,我终于可以吃这个小熊软糖了。

    我每次准备考试觉得开始累了,就会望一眼小熊软糖,心里面就给自己鼓劲打气——

    等我考完,我就要吃它满满一大口。

    现在想想,我真是太奢侈了。

    我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考完最后一门课回到公寓的时候,是上午11点半。

    我发现公寓门是锁好的,说明公寓里面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我记得赫德森太太今天会出门,晚上才回来给我们做晚饭。

    华生找到了新的诊所工作。他不太喜欢去医院。我有问琼恩关于医院的事情,才知道当医院医生会很累,没有诊所工作那么轻松自由,而且接触的病症也比较基础。不过,住院医师福利会比较多,而当诊所医生其实有点个体户的感觉,工资拿的是提成的部分。不工作就没有保底工资,也没有人帮忙交养老金。从自由度来说,确实是当诊所医生会比较轻松一些。

    夏洛克…我不知道夏洛克去哪里了。从给我的卫星影像来看,可以清楚地看到汽车爆炸到焚烧的全过程。从屏幕中也可以看到,议员在上车前就因为闻到奇怪的味道,而注意到车底下面的炸丨弹。

    我在这里面有一个推断——那就是「目前的爆炸只是一种警告」。

    因为在我的理念里面,真的想要置人于死地的话,肯定要神不知鬼不觉,根本不可能会被人闻到味道。再来,我觉得割刹车线造成车祸事故的成功率更高,成本更低,女人小孩都能够做,非常容易上手。

    可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怀特利认为凶手一定是想要在当时就置自己于死地。

    于是,我询问过怀特利议员在爆炸案之前是否收到过恐吓信。毕竟,如果没有任何预告,就在公众场合做那么粗暴的警告行为。从犯罪心理图像来说,这是个热爱大制作的动作犯罪类电影,个性偏好追求刺激,且身居高位的急性子和自大狂。

    不过,怀特利议员说他自从提出选举法修正案之后,收到恐吓信以及猫狗的尸体是每天日常的一部分。他从两个月起,就已经和苏格兰场的警官请求帮助,现在一直都有信任的警探随身保护他和他的家人,也稍微让那些施暴者收敛了一些。

    这起危及他人生命安全的炸丨弹案发生之后,怀特利议员也当场抓捕了炸丨弹犯。只是这名犯人在被逼问出真相的时候,就已经自杀了。

    我觉得这个案子到底都有问题。

    第一,怀特利议员当时说完整个案子的过程时,问我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

    因为我认为这是个无聊的问题,所以没有理。

    我觉得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这是很常见的套路。电影、电视剧、小说上基本都这么演。

    要是那个炸丨弹犯在苏格兰场声称是「怀特利议员让他做的」,那我还要惊讶一下。

    这个炸丨弹犯真的绝!我在那一刻突然在怀疑自己自曝了。

    这才让教授下意识警惕起来,怀疑我确实知道他背后的身份,可基于与我长期的认识后,他又不敢轻易下这种决定。因此,我并没有觉得从教授的眼瞳里面感觉到冰冷或者杀意。

    等离开教室好远,连教室门都在视线盲区之后,我才停下脚步,重新整理心情。

    如果不是因为教授是犯罪卿才关注他,那么我到底为什么要第一天就关注教授呢?

    我必须得找到一个很合适的理由。

    总不能说因为我很喜欢教授,第一眼就对他抱有好感吧?

    这种话一说出来,都会让人警铃大响。毕竟,是什么样的真相才需要我说这么大的谎言来遮掩?

    教授才不会相信这种假话。

    我仔细想想我和教授是怎么认识的。我们最开始见面是学校数学系的迎新会,那时候我对教授也没有什么在意,只觉得是位年轻的朋友,可能在读硕士或者博士。

    啊,我知道了!

    下次我看到教授的时候,就跟他说,「因为教授太年轻了,所以我忍不住在想教授是获得多大的成就,才能这么年轻就能当上教授。」

    「于是,我就忍不住关注了,还忍不住做了比较——教授才大我几岁,他就已经是教授了,而我还是本科生。我就很逊。」

    这还能顺便捧捧教授!

    我就没有见过这么完美的理由。

    我在内心盘算好后不久,心情也跟着松了下来,还没有等我想做下一件事,教授幽深的眼瞳再次从我的脑海里面闪过。

    啊啊啊啊,我真的说错话了。

    我应该好好当场补救才对的。

    现在开始变成阴影了。

    这会不会毁了我和教授长期搭建好的师生情谊?

    可是我对教授那么好,对他掏心掏肺的,他怎么会因为我那么小小的无心机的话而讨厌我呢?

    唉,我好愁苦哟。

    走到一条公用长椅后,我独自坐了下来,开始反省我这一辈子做错的事。就在这时,赫德森太太刚好发了一条短信给我,「兰尼,我今天去Costco买了炭烤鸡腿。你晚上要一起吃吗?」

    Costco是源自美国的仓储式超市,里面卖的东西都是很大份量,而且世界各地的食材都有。第一次去的时候觉得物超所值,很划算。后来,去了两三次之后,我们都发现其实公寓附近的超市卖的差不多,尤其是超市其实经常会有打折促销活动,价格算下来还是超市便宜。再来,因为我们公寓属于那种并不会吃很多东西的人,可Costco那些食材更像是聚会用的,我们经常吃不完。

    所以,大概赫德森太太除了第一次带我去见见世面之外,就只有在聚会的时候会专门跑一次Costco,或者是那里出了一些新的亚洲零食,她也会给我带一点。

    她说的炭烤鸡腿是日式的。

    之前买过一次,因为看起来很像是中国的那种卤鸡腿。我当时跟着买的时候,就很馋。等真的烤出来的时候,肉质柔嫩,肉汁丰富,香气十足,非常像我小学每天下课后,回家路过的路边摊卖的那种贵到我自己买不起的鸡腿。我长大之后有钱,也不会再买路边摊的东西了,所以一直都没吃过。直到赫德森太太烤出来,我才吃到一次这种烤鸡腿,跟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第一口就感到了充实感。

    简单说,这把我香迷糊了。

    我很能理解为什么很多人喜欢烤鸡腿了,真的能吃得很满足。

    不过,赫德森太太不会因为我喜欢吃就总是给我做,她会适当地控制我吃的东西类型和东西的量。

    这里有个好处,因为我对我喜欢的东西怎么都吃不腻。

    总之赫德森太太一说,我立刻振奋精神,「要一起吃」。

    我继续表达我的意愿,「想吃」。

    「一定会很好吃的!要好好期待哦~」

    我乖乖地回复「好的。」

    啊,突然心情就好多了!

    教授要是有问题,肯定会对我旁敲侧击试探的,我现在急也没有用。

    我瞬间安慰好自己,又想到了米福还在等我回信。

    发了信息之后,我才注意到米福一直都在学校周围转悠。跟我通完信之后,他问我能不能通话,我就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发给他了。

    没过一会儿,手机就响了起来。

    米福说话也是单刀直入,道:“你下午没课的话,我想跟你一块去221B公寓。”

    我对米福靠近神夏剧情设置——包括人物、剧情、地址什么的反而会很敏感,可是我又没有什么道理拒绝。虽然听琼恩说他们确实继承了过去的记忆,但是他们也不认识夏洛克·福尔摩斯,也不知道贝克街221B。

    “我在停车场等你。”

    “行。”

    我挂了电话,然后去停车场等米福。

    在车子里面等了三十分钟,我也没有等到米福的身影,忍不住想打电话,又担心他这么久没过来,说不定是在上厕所。

    这样也是很尴尬的。

    我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自己的冲动,结果米福发了一条短信问我「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车子停哪了」。

    「我以为你知道」。

    我发的同时,下一句也跟着打了出来,把自己的地址发给了米福。

    这样他的死还可以在污人名声一把,这招又损又绝。

    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喜欢看到坏人使坏的样子,就好像看到他们的智慧被点亮了一样。

    于是,怀特利议员的这个问题让我觉得疑惑。

    他希望我惊讶什么

    这可能是我个人想太多了。

    可这里出现了第二个问题。我翻着笔录和报告明细,发现少了一件事,“录像中帮忙开门的保镖笔录中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并没有看到任何人装了炸丨弹。”关于他们的笔录,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问过斯图里奇是否这就是全部内容。

    警探斯图里奇说这就是全部内容。

    “那么有个奇怪的问题,当时最靠近车子的人就是这两名保镖。身为保镖,相信他们比怀特利议员有更高的敏觉度和更强的危险意识。为什么他们当时都没有闻到任何硫化氢的味道,或者听到异常的响声?”

    怀特利议员面色一白,可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如果他们是暗中协助的话,他们的站位太危险了,难道不是吗?”

    从录像来看,两个保镖神色自然,而且为了方便为议员上车。一人做了打算开门的动作,另一人则做了一个手臂圈护议员上车的动作。从物理距离上,看得到两个人除非是影帝,否则不可能做得那么自然。最后爆炸的时候,两人也是离爆炸源最近的,目前都在医院里面疗伤,短时间不能复工。

    “可以查一下他们账户是否有奇怪的转账。”

    “如果没有的话,可能要检查他们遇到了什么人,当天是否接触过降压药或者抗生素等会影响嗅觉的药物?或者在你出来之前,他们是否有在吸烟?”

    烟草烟雾会影响大脑对于气味和味道的分辨。

    第三个疑点在于为什么要选在爆炸案发生的第二天,即周六晚上来找221B咨询。

    正常来说,在与苏格兰场合作了长达两个月,再次发生了爆炸案让怀特利议员失去了对他们的信任,所以来找我们咨询。那么,为什么不案发当天来找呢?而是要等等一天,再失去信任?

    这些疑点都是可以被解答的。

    比如说第三个疑点,完全可以这么回答——「因为没有想到第二天炸丨弹犯居然死了,这种失控的事态让怀特利议员觉得情况越发严重,必须要找外援。」

    这个回答其实并不难。

    可是问题是,怀特利议员和他信任的斯图里奇警员都没有办法立刻回答。

    不管怎样,我先让他们先去调查银行账户的事情。

    而我打算检测一下爆炸后的残留物。

    ……

    “想要检测炸丨药的来源。”我说道。

    即使是同类型的炸丨药,但是制作产地也有所不同。

    根据同位素分馏效应,即分析氢、碳、氧、氮、硫等元素,可以精准地跟踪来源,真实性以及追踪身份。像之前,夏洛克有一次分析灰尘找出嫌疑人去过地方,就是用了这种稳定同位素分析技术。

    之前有研究分析,在分析炸药中的硝酸丨铵中,氮同位数对硝酸铵产地的区分别能力有限,结合氢与氧的元素会有效。

    茉莉小姐疑惑地问道:“不过,爆炸中留下来的都是残余物。虽然这不是我研究的方向,但是针对爆炸残留物的稳定同位素分析应该很少吧?爆炸现场复杂会影响到同位素的分析,实施难度大,且论文不足。”

    我这方面自然是知道的,一般残余物都很少,又受到周围环境和物质污染,可能会有难度。

    “以前也有爆炸案,苏格兰场都有留底,我可以把它们当做样本集中起来做研究,这就足够建立一个数据库。再来这次用的是无机炸药,工作量比想象中的少。”我顿了顿,说道,“我们可以将铵根离子和硝酸根离子进行进一步分析。”

    我得说一个好消息,“我现在将会有456个硝酸丨铵样本。苏格兰场帮了很大的忙,让全国各地的警察局都送一点过来,今天陆陆续续会到59个。”

    茉莉小姐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开心,反而有点担心道:“这个要做多久?你明天不是要上课吗?”

    “接下来有福尔摩斯先生接手。”我说道,“他是专业的。”

    这可是研究了243种烟灰,还专门写了一篇论文的人啊!

    我早上才提了一下这个想法,毕竟我对化学这种不是专业的,感觉应该是跟研究烟灰差不多的方法,但是关注的同位素不同。

    我今天就主要做分类工作,之后甩给夏洛克做。

    今天我决定宅在公寓里面看家,不再出门。

    在准备吃小熊软糖之前,我特地先去冲了一个澡。

    话说,今年五月份的英国据说比往年要热一些,考试的时候,我就看到很多人已经开始穿短袖短裤了。我能预感今年的英国夏季一定很热,也许会比想象中的还有更多的热浪。

    幸运的是,英国没有蚊子。我老家都是一到夏天,就会有很多烦人的蚊子。再来,公寓里面也有中央空调,根本不怕热。我账户的存款多起来后,还可以吃很多雪糕和饮料,根本不怕英国的夏天。

    洗完澡之后,我从柜子里面把小熊软糖搬出来。它原本有一层塑料膜,但是我隔着那层透明的塑料膜都觉得它好香,担心公寓里面有虫子盯上它。于是,我又给它装了一个纸盒子里面。它被我从盒子里面拿出来的时候,我忍不住好好地端详一番。

    它超级可爱。

    头大大的,耳朵小小的,自带微笑脸,它还没有脖子。

    因为本身自带一定的重量,受到地心引力,从背后看,它的头身轮廓流畅敦实,就很乖巧。

    它身体部位是不同的颜色,代表着不同口味。黄色的是柠檬的,白色的是菠萝的,浅红色的是草莓的,红色的是樱桃的,绿色的是绿苹果的。

    在开启美味时光之前,我特意为小熊软糖拍下了它最后的照片,花了十分钟进行PS处理,让它看起来更加鲜艳可口的。我还把这张照片巧妙地放进一组摆拍照片。这组照片记录了小熊软糖这个月陪我一起备考和阅读的点滴时刻。因为这张照片对我来说具有特殊的纪念意义,我还特意分享到了我的ins上。

    我才刚上传,就收到了一条赞。

    从账号上看,是莫里亚蒂教授的。

    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跟教授说我考完试了。不然,他会不会以为我整天都在研究小熊软糖,玩物丧志,不思进取。可是,我专门报备我的情况,教授会不会觉得我做事不分主次,连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和他讲。

    “……”

    要不假装看不到吧?

    我决定自己没有看到这个赞。

    刚下定决心,手机铃声立刻响了起来,整个人差点被吓得魂不附体。

    电话的主人是夏洛克。

    内心涌起一阵躁动——真想挂掉这个电话。

    夏洛克:“你在公寓?”

    我老实地回答:“我在公寓。”

    夏洛克接着说:“我在化验室,你收拾一下就过来。”

    我并没有打算这么快就重返工作,试探地问:“过去做什么?”

    夏洛克说:“过来帮忙做尸检。”

    我才刚刚洗完澡,不想到外面沾上一身尘灰。

    脑海中徘徊着这个理由,我毫不犹豫地撒了个小谎,“可是我今天很累,一点都不想动。”

    刚说完,夏洛克毫不客气地回应:“那你还有时间摆拍你那只小熊吗?”

    我立刻无言以对,甚至怀疑夏洛克其实在我的房间装了监控器。沉默了好一阵,我只好妥协:“好吧,我这就过去。”

    夏洛克在挂电话前补充:“别忘了带上你的小熊。”

    我一时愣住,还没来得及反应,夏洛克就挂了电话。挂完电话之后,我茫然了好久,看着小熊,觉得它前路的尽头是一片黑暗。我认为,夏洛克还是不会对我的小熊起坏心思,但是架不住那是夏洛克,他做什么都让人觉得不可疑。

    想了想,我还是听夏洛克的话,把软糖小熊带上。

    有时候,我会觉得,我是不是太乖了。

    回房间之后,卢西安又躺在我的沙发上。

    我发现,他一个人能变换无数种姿势。他现在趴着玩手机看弗里达发给他的照片——她和赫德森太太去吃当地的下午茶。

    我把酸奶往冷柜里面一放起来,才发现酒店真的每人配给一杯酸奶。

    这种酸奶还是草莓味的,里面自带一些谷物和草莓干。我见过英国超市也有卖,但我很少吃这种,尤其是草莓味的。

    与草莓相关的大部分东西都显得太小孩子气了。

    我从五岁开始就不爱吃草莓相关的东西,一般都是吃柠檬口味的或者巧克力口味的东西。再等自己长大一点,我吃的东西都是偏清淡或者酸口,也不选择甜口。

    成熟的人是不会吃草莓的。

    卢西安看见我回来后,见我是拿着草莓酸奶回来的,便开口搭话道:“这个牌子很好吃耶。”

    “……”

    卢西安喜欢的东西为什么让人这么不放心呢?

    我越发觉得,其实夏洛克是为了打发不愿意离开的我,随后拿了一个东西给我。

    “你要的话,我的可以给你。”我一边拿一边说道,“我才不在一会儿,你就那么懈怠了。”

    “好啊好啊,我坐一上午什么都还没有吃。”

    卢西安直接忽略我后一句。

    我把我冰柜里面的草莓酸奶扔给他。

    他开心地欢呼起来,还自己找了一根汤匙挖着吃,没一会儿就把酸奶吃个底,见我一直望着他,他才热情地说道:“这个牌子有肉桂苹果,奥利奥,双倍蓝莓和草莓白巧克力口味,但草莓这个是最好吃的。”

    行吧。

    我见他是真饿了,也不计较他开始犯懒了,又问道:“你不会自己点餐吃吗?”

    卢西安便盘腿回应道:“等你回来一块吃,赫德森太太和华生先生都说你临近考试的时候就变得不爱吃饭,要我好好监督你至少吃点东西。之前,福尔摩斯先生过来可能就是看你吃饭没?”

    话音未落,我的心头突然涌起一阵酸麻感。

    这种情绪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又感到十分庆幸。这样的我还能碰上那么善良体贴的人来照顾我,而且还不止一个。

    卢西安拿出手机,兴致勃勃地说道:“我们点Uber Eats吧,我看中了一家豚骨拉面店,让他们送一点东西过来。你有想要喝什么饮料吗?”

    我“哦”地反应过来,平淡地说道:“我吃过了。”

    这话一落,房间的空气顿时沉默了一瞬。卢西安大声哭叫起来,“我饿着肚子等你两个小时,你居然是吃完午饭才过来的,你太无情了。你心里面根本没有我。”

    我怕他误会,解释道:“我心里面确实没有你。”

    卢西安才不管。

    于是,我站在旁边,看着他又自己趴在沙发上点单,订了一堆烧鸟外送和一份味增黄油玉米拉面。

    有一说一,烧鸟确实又嫩又好吃。

    他吃完饭之后,才重新开始看题。

    我本来想看漫画预告的弹幕,我又觉得不急于一时了。大家都在想着不要让我比赛分心了。我看了弹幕反而可能又会陷入庸人自扰的情绪。当天晚上,我们也没有出去吃,就是在房间里面一对一考核,锻炼答题的敏锐度和反应力。

    【我记起来了!忧国夏也跟着参与考试,还得了零分www不过忧国夏主要是想验证教授是不是之前接触的犯罪卿是否为小教授。我记得,也就是这一话里面,忧国夏说他认为犯罪卿是义贼,不过他还说即使对

    【当时小教授什么反应?】

    【威廉好像还挺开心的,笑得很漂亮,占了一整个画面】

    【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坏呢?】

    第 308 章   第 230 章

    230.「昨晚我有没有吓到你」

    我还想要跟路易斯激情连麦,跟他讲为人处世的大道理。

    各位请听——

    如果有人突然问了一个自己从来不会问,或者很少会说突然质疑起自己的话,就应该说明这个人现在心情不太好,正确的回答就是要肯定对方,非常肯定对方优秀方面的特质。如果不想突然给出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反馈的话,那就做个敏锐的小伙伴——问对方「你怎么了吗」。

    只是这样对方就会被转移注意力。

    上周考试成绩会在这周五才陆续发布,最迟在第七周才知道。

    我其实感觉有一两门考得不是很顺手。考完试之后,我自己算了一下分数。两门大二的课程可能大概是在九十到九十五分左右。我自然是比较焦虑的,因为如果我不赶这个进程的话,也许可以考得更好,也说明我之前的课程内容没有完全吃透。除此之外,我这学期还有论文。

    论文根本就没有拿到满分的可能性。

    我从假期念到现在,开题也想了好几个,也跟着写了好几篇,可到现在也没有觉得特别有把握的。

    唉,学习好难。

    我这次还像是往常一样坐在原来的位子上。趁着上课前还有空闲时间,我还可以刷一下积分赛的题目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之前卢西安说的积分赛,我一直有种陪跑的心态。可是,华生以后的孩子要叫我的名字了(我周六又和华生确认了,他当时很认真地说“是真的”),我现在还要给小孩赚奶粉钱和衣服钱。

    钱果然还是越多越好。

    我正入神地练习,桌子上传来一阵轻敲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起头,正巧碰上了卢西安那夸张至极的表情。

    “兰尼!你怎么了?” 他用手戳戳我,一脸惊恐。

    我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重新低下头看着书本。卢西安连忙继续用手戳着我:“兰尼,你恋爱了吗?你怎么了?”

    这家伙,一贯的一惊一乍。洛克是让已有的案子压在公众视线下,逼莫里亚蒂教授翻出来时,趁机抓住犯罪卿的蛛丝马迹。可是,其实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让凶手主动进行第二次犯罪。那么,任何人都可以重新针对这个新案子,进行调查,这样也可以带出旧案。

    刚好这时候,玛伦·弗林已知她知道尸体在这艘船上,却不知道该怎么找,为了最好地保护自己,那么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放火烧了整条船。

    在船难中,火灾也是引起重大事故的原因之一。只需要一个船舱起火,根据船楼封闭性和气密性的特性,火灾可以根据情势迅速席卷整艘船,威胁整艘船和船员。

    也就是说,对于莫里亚蒂教授来说,最好的破局方式就是让玛伦·弗林纵火,以纵火案把她抓捕。

    他这么做可以至少保护自己的身份一轮。

    然而这样的隐患是,一旦莫里亚蒂教授这么做,直接将这情况推为类似电车难题的伦理道德难题。无论莫里亚蒂教授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犯罪卿以后的行动模式就是可被夏洛克预测的。

    二是他要想完全撇清自己的关系,他就不能担保整艘船的安全情况。

    简单来说,这样做只会推着莫里亚蒂教授往背离人性,纯理性利益的方向不断走。

    从我的角度来说,我是不想这种局面出现的。

    这并不是为了保护莫里亚蒂教授的身份。

    事实上,这个身份或早或迟都会被发现的。就算现在被发现又能如何?

    我单从结果上来讨论这个问题的话,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莫里亚蒂教授他们并不会这么想,他们一定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这是我无法对莫里亚蒂教授讨论的。

    所以,我对这件事持有的观点是——直到我坐在车子后排,绑好安全带,再次看到前排司机魁梧雄壮的身影,我才彻底地安下心来。

    刚刚的紧张总算松弛了下来,肩膀也轻松了不少。

    我重新深深地调整呼吸吸了一口气,感觉呼吸慢慢平稳,心情也渐渐明朗起来,思维变得更加清晰。

    与此同时,我也忍不住反思起来。

    我曾经想过自己若是习惯这种危险的时刻,就不至于每次都要跟着神经紧绷,胆战心惊。可是,现在想想,感知危险,感觉害怕,其实就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能让自己应对不同的情况及时地调整自己的行为,做好防范。

    这原本就是数千年来自然优胜劣汰根植在人类身上的本能。

    麦卡夫没有对我之前的事情过多问询,也没有提及自己的来意,只是安静地坐在后排的另一边,用平板做着自己的事务。

    不过我也无法想象堂堂一国的最高领导人之一居然插手这么一件小小的刑事案件。他要是想要亲自调查,我反而觉得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让这么一个人抽出自己宝贵的时间来专门解决与他无关的事情。

    这个行动得多少价值才能值得他亲自动身。

    哪怕也许只是他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我觉得这种不过问是非常好的处理方式。

    从他淡淡的不干涉中,我察觉到一股理所当然的安心感。在我的视线余光中,他的手指在平板上轻轻滑动。与此同时,一种平静的能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然而我也实在对他来到这里的原因产生疑惑。

    我的心情在「犹豫是否要打破这场宁静」与「好奇」之间摇摆不定。

    车子非常自觉地往贝克街221B方向开。我现在都在怀疑前面的司机是被麦考夫用思想意识控制的。因此,每次麦考夫不用说话,就能够自由地操控车子的方向,堪比最高级的智能自动汽车。

    因为麦考夫并不准备主动提出问题,我干脆在安静的车间里面复盘今天遇到的人与事,重新整理思路。

    事实上,我阅读完漫画之后,就隐隐感觉到不安,并想象着各种可能的情景。

    很明显,正如弹幕提供的资料所说,我和莫里亚蒂教授现在是处在非常微妙的状态。

    从他的角度来看,我是不认识路易斯和莫兰,因此就算对救济站爆炸有所怀疑,我也没办法直接联想到这与莫里亚蒂有关。可他又是那种小心谨慎的人,恐怕我只要察觉他是危险的人物,他很可能会对我除之以后快。只有让我消失,才能让他安心。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跟着我的人完全可能是出他的手笔。

    毕竟我下午请他喝咖啡的时候,似乎惹火了对方,完全有可能挑动了对方的杀意。

    如果我没有看漫画的话,我一定会想着今天晚上一定是莫里亚蒂派人来追杀我,哪怕不是来杀人,也要给我一些教训,让我做事说话安分一点。

    看完漫画后,我其实是愿意相信漫画弹幕的说辞的。

    尽管他们说的有些言论是无厘头,纯粹为了一时快意好玩开得口,但是有些关键信息是不会出错的。毕竟他们是了解人设的。

    漫画与弹幕是我掌握局势先机的工具,是未来发生的种种可能的线索,也是我与真相连接的纽带。

    「除非必要时候,忧国的莫里亚蒂教授不会滥杀无辜。」

    那么,从这个人设而言,他也绝对不会是那种草率且主动地做恶事的人。

    也就是说,今天来跟着我的人很可能是第三方,与这次案件相关。如果没有顺利解决完这件事的话,很可能我接下来的几天都会遭遇各种不幸。

    我十分庆幸今天遇到了麦考夫·福尔摩斯。

    临近公寓的位置,麦考夫才开口说道:“兰尼先生,一个多月不见,看起来你已经完全适应公寓生活了。”

    与此同时,我也看到我们公寓熟悉的轮廓,知道我们之间的对话大概也不会持续太久,点点头说着套话,“托福尔摩斯先生的福。”

    我才刚说完,便注意到麦考夫的眉头微挑。

    自从收到漫画预告之后,我度日如年,尽量不出门,除非自己得上课或者打工。旁边一定要有人。我已经决定好,遇事就躲,绝不掺和。

    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的。

    也许有人会觉得被手铐铐住也许是一件很有趣很新奇的事情,或者也会觉得这件事很快就会解决,根本不需要担心。可是,我不会,我是那种一旦遇到事情,就喜欢往最坏的情况思考。像我来伦敦的前一天晚上就做噩梦,梦到我在新校园被人骂书呆子,长得像恶霸或者超级富二代的人叫我帮他写作业,考试作弊。这种做法有个好处就是让我做事准备得很全,同时也可以降低我的预期,只要发生一点比较好的情况,就足够让我开心和心安。它自然也有坏处,会浪费我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对我来说,和路易斯拷上手铐后带来的最可怕的结果是——因为戴上手铐,我考试一整周生活作息都出现问题。

    我先从我很在意的生活说起。

    我一天是要洗两次澡的。

    晚上入睡前会洗一次,这是从华夏国带来的习惯。

    早上起床的时候也会简单冲个澡,这是学华生和夏洛克的。

    华生习惯早上洗澡。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生活习惯,周围人也都是这样的。据说,这个习惯是因为欧洲人汗腺发达,体味重,白天出门前要洗澡,有条件的还要喷男士香水。我把这种方式理解成「使用喷雾让全身清爽一点」,并没有觉得很特别。夏洛克也会喷一点。我称之为,英伦男士整理自身外观形象的自觉性,这跟每天都会刮胡子一个道理。我之前借住在夏洛克屋子的时候。要是得出门,夏洛克也会在我身上喷香水。味道不重,到那种凑近了之后闻到衣服上有残留洗衣液的味道的程度,当然香水香气上更清爽干净高级一点。

    我一开始觉得没必要早上也洗,但后来发现早上洗澡能让整个人更精神,更好地投入学习状态,我也喜欢白天洗澡了。这里还得说,华生、夏洛克和赫德森太太也有被我的习惯影响,时不时也会在晚上洗澡,尤其是天冷的时候,洗完澡全身就暖起来了,晚上更好入眠。

    回到问题上。

    我要是被拷了,要怎么洗澡?

    首先脱衣服都是一件巨大的问题。我不认为拓扑学可以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再回到我最忧虑的学习上来。假设我是十分好运的,并没有被手铐影响太多的生活。大不了,我就先用湿布擦一擦,先将就两三天,应该还是可以忍的。

    可是学习是不同的情况。

    六门考试的时候,刚好分布在一周五天里面。

    我问过包括莫里亚蒂教授之内的六门考试的教授。如果我第五周不能参加考试,能有补考机会吗?

    我只知道如果错过期末考试,学校一定会安排补考。因此,很多学生要是觉得自己没有准备好,就会在那天用各种方式请假。

    「事假」是高频理由之一。

    我记得东康涅狄格州立大学有一位大学教授还针对这种情况做了数据收集,因为期末考试经常对学生的亲人来说,是离世高峰期。数据表明,『亲人在期末考试前去世的可能性是平时的19倍』。话说,我又记得我初中读书的时候(由于九年义务教育的硬性规定,我哪怕成了职业棋手,还是有完成初中学业),教语文的老师也是判卷考官。他上课就和我们吐槽说,每年中考语文作文总是有出现亲人离世的情节。我就觉得这里面有异曲同工之处——人似乎有一种遇到棘手的难题时,总会先激发受众的同情心,俗称「卖惨」来获得同情分和宽容度。

    从经验上来说,这是行之有效的,但效果还是因人而异。

    另一个比较常听到的理由是「病假」。

    这个请病假的事情还是卢西安告诉我的。他有几个朋友上学期就参加补考了。因为他们进考试之后,发现卷子贼难,于是就假装身体不舒服,中途离开考场了。之后学生只要让当地GP(全科医生/诊所医生)帮忙写一份证明,交给学校,一般补考的请求就可以批下来。这个操作非常方便。毕竟亲人的数目是有限的,而且万一要出示证明,就很难办。

    不过,没有人保证补考的试卷会更简单,只是至少再多了三个星期去准备考试。卢西安有一个朋友在补考的时候就挂了,得在下半年重修那门课。

    我寻思着期末考试可以补考,那学期中间的小考是不是也可以有机会补考。不过,教授们无一例外地都很体贴地回信说道「不行」。

    我见他大概在看书,也跟着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也给自己找点吃的。

    我才刚动一下,夏洛克的声音就冒起来了。

    “兰尼先生,居然没有和我打招呼。”

    这种称呼是很可怕的。

    我连忙说道:“我以为你在看书,不想打扰你。”

    夏洛克松了松肩膀,说道:“我在等你。”

    这样说着,他昂首阔步,从客厅走到了厨房里的烤炉前,里面摆放着肉香四溢的烤肉和香喷喷的烤芦笋和土豆。新鲜的时蔬上面撒着胡椒粉和迷迭香,俨然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西式料理。

    家人们,我很震惊。

    我站在厨房门口,动都不敢动一下。

    据说,就据说吧——

    从赫德森太太那里听过来的,就是夏洛克在她公寓里面做过的料理最多就是切法棍和泡黑咖啡,有一次让他帮忙加热半成品——超市买来的腌制好的肉排,只要按照说明用烤炉烤一下,就可以立刻吃了。可夏洛克还是把它们给烤焦了。

    即使我有理由怀疑,夏洛克只是不想在厨房动手,所以才故意做坏食物,让人把他从厨房里面赶出去。可夏洛克不会做饭,这算是我们整个公寓的基本常识。

    然而夏洛克居然在两个人不在的时候,有模有样地做了一顿西餐。

    我看着这美味的食物,心头顿时百感交集,而心中那不知名的酸胀情绪也很快涌了上来。

    “……”

    第一, 不要试探人性。人性是经不起试探的。我相信大家一开始都想做好人,那么就不要逼他们迫不得已。我不想,莫里亚蒂教授现在过早成为人间失格的“艺术性人物”。

    第二, 不要伤及无辜。来船上的乘客没有谁是想要来遭受苦难的。他们何必成为夏洛克和莫里亚蒂教授手下博弈的“牺牲者”。

    总的来说,对我来说,我更倾向于保护无辜的人,而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莫里亚蒂教授的身份。虽然莫里亚蒂教授的身份迟早会被揭示,但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处理这个局面。我希望不要再有更多无辜的人卷入其中,但对于莫里亚蒂教授来说,他必须坚守他的身份,这是我不能干涉的事情。

    于是,我事先和卢西安分析了事情的可能性,让他做好火灾防范。与此同时,我要逼犯人行动,将他们放置在不安稳的状态之中,这样犯人越是急于行事,越是容易犯错,越是容易有迹可循,被人把握形势。

    可这样子其实就间接破坏夏洛克的计划。

    事实上,直到今天下午火灾逃生后,我都没有亲眼见到夏洛克,也不了解他当前的心境和想法。我无法确定他是否已经洞察了更多,这让我感到非常不安。

    此外,我也开始怀疑莫里亚蒂教授是否真的在火灾中遇到了困难,或者他只是在做一场苦肉计。我担心他可能是故意在扮演受害者的角色,以此来抵消别人(特指夏洛克)对他的怀疑。

    然而,当火灾发生时,我还是毅然前去寻找他。

    我怕他真的在演绎这种毫无意义的戏码。即使他在这个过程中受伤,夏洛克仍然会怀疑他。所以问题就来了,这种伤害是否值得?莫里亚蒂教授本来就没有太多时间用于学术研究,现在还要因伤势而耽误《小行星力学》的研究。这非常不划算。

    如果他是真的与此事无关,我当时没有去救他,他可能会真的受伤,那我无法承受这种良心的谴责。至少我也要打电话唤醒在他,提醒他安全撤离。

    如果他确实与这件事有关的话,我其实也愿意为他没有受伤的事情作证,好让他安心地投入学术研究里面。

    「如果他真的是犯罪卿,他就不会火烧到船上,还被困住。」

    我连台词都帮忙想好了。

    要说实话的话,其实在内心深处,我仍然怀疑这场火灾是莫里亚蒂教授精心策划的。

    我认为有人告诉了瓦伦丁和玛伦关于如何制造一起人为船难事件,因此他们才会考虑放火。因为有心理诱导的成分,他们可能仍然认为这个想法是他们自己的,而不是受到他人影响的。

    而这个幕后操纵手很可能就是瓦伦丁的秘书。虽然我对这位秘书印象不深,但我清楚地记得昨天我在瓦伦丁身边见过他,然而今天在灵感挑战中,他却不在现场照看或者帮忙主持。

    这难道不令人怀疑吗?

    我正琢磨着这个问题时,手机发出了一声“叮”的响声,提醒我有一则新的漫画更新。

    我向坐在一旁聊天的三位表示歉意,以接电话为借口离开了巧克力屋,找到一处安静的长椅,急忙打开漫画,迫不及待地翻看倒数第二页。

    在画面中,西装革履的小秘书在浩浩荡荡下船避难的人群里面,摇身一变,又成了普普通通,不吸引人注意的黑发青年。最后,他静静站在僻静的角落,注视着瓦伦丁·巴特勒和玛伦·弗林被夏洛克和华生捕获后,用一只手在手机上发送短信,写着\"任务完成\"。

    弹幕中充满了惊叹之声。

    这些弹幕的内容让我不寒而栗。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不小心透露了对莫里亚蒂教授的怀疑。我的表情或言辞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我心中充满了不安。

    我连忙回看了刚才提到的画面,那是我带着莫里亚蒂教授艰难逃生后的一刻。

    他询问我如果今天是最后一天,我想做什么。

    弹幕给我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当时的说辞难道会让他觉得我在怀疑他的身份码?毕竟连弹幕都这么觉得了?

    莫里亚蒂教授也这么想吗?

    我开始感到内心的焦虑。

    我就认真开始回想当时的情况。

    我那时候想,如果真的今天是最后一天,我一定会有遗憾的。即使我本人物欲低,也没有远大的人生追求,周围也没有朋友,单纯只是会努力考试的废物,这样的我死去也没有太大的价值。可是,偏巧这样的我也有一个遗憾。

    刚好面前还是莫里亚蒂教授。

    于是我很认真地想问了,结果莫里亚蒂教授似乎被我的情绪影响,也变得沉重起来。我顿时觉得我问的事情很不适宜。

    “有话直说。” 我冷静地回应。

    说完这句话,卢西安居然没吭声了。我下意识地往他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他一直在等我回头看他。他的双眼湛湛有神,满是好奇,“兰尼,你太帅了!看看你的鬓角和耳朵都露出来,全是荷尔蒙的气息。整个五官又挺又帅气,连你的眼睛看着比平常大。”

    我怀疑他其实拐着弯子骂我,说我之前都像是眼睛没有睁开一样。

    “我突然心情好复杂,你已经有喜欢的对象,为了对方开始打扮自己了!”

    卢西安说这话的时候,还要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位置,好像自己的心脏出了什么问题。我真的觉得奥斯卡欠他一个奖杯。

    “别胡说八道了。”我回应道。

    这时,我才察觉到他还在盯着我的脸看,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一种好奇,仿佛在发现了某个少见的物件。我感到有些不自在,但卢西安似乎沉浸在他的发现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

    “我只是普通地剪了头发。”

    卢西安对我这种不配合他一起夸张的表态,十分震惊,比手画脚地说道:“那我也想这么普通地剪个头发!”

    我懒得理他了,正打算撑着侧脸继续看书,顺便等待上课。卢西安还在旁边喋喋不休,“我刚才一进教室门之前,就听好多人讨论你。围着我,问我能不能把你介绍给他们。我当时还在想着学期末考试还没有来,怎么大家就这么快思考考试的事情了……”

    因为上学期我是临时当了助教,所以即使有人要来问我怎么复习,我一般都不会正面回应。这学期我还是有收到学校的邀请,尤其是我们小班学生的平均分都还很高,所以大学让我再去带上学期同科目的小班。我拒绝了,因为我觉得不赚钱,也耽误时间,还学不到什么新的。

    这次被卢西安这么一点,我突然有了想法,“卢西安,我如果搞个课后补习班,带着大家一起学习的话,会有多少人愿意参加呢?”我还是当助教的职能,可我可以赚得更多。

    卢西安这话一落,立刻拍着桌子,说道:“光是看你的脸,全校学生都愿意过来啊!”

    “你可以再多说点废话。”我头也不抬地说道。

    卢西安想了想,似乎不想打击我的生钱念头,又看我好像真的不够了解,又继续说道:“兰尼,这种要是严格算起来的话,会被当成学术不诚信,会被学校警告的。去年IT学院给全体IT学生发了警告,学校查重发现至少有170名学生出现抄袭或串通舞弊,轻的作业成绩被取消,严重的被停学,甚至被学校开除。”

    果然,最容易赚钱的方法都在刑法书上。

    “兰尼,你缺钱吗?要我推荐你一些工作吗?”卢西安反问道。

    我现在没办法多做一门工作。

    教课这个小工作很灵活,我每次考前帮忙梳理整个大课的重点难点,对我来说也是复习和巩固,每个学生一个小时收50英镑,一般上4个小时,然后每个学生赚200英镑。我还有六门课,假设每门课我有20个学生,我就有120个学生(6门课),一个复习周至少可以赚2.4万英镑。

    其实我知道只要不直接给答案,某种程度上的补习也是可以的。可我也想要给参加的学生成效,必然是会帮他们也猜题,万一刚好这批学生都已经提升,那反而会被人想他们是不是有问题,就反而不合适了。

    我想想,还是放弃了。

    “也不缺。“我拒绝说道,“只是无聊想想而已。”

    大课有两个小时。

    下完课之后,我正准备去图书馆待着,却没有想到在教学楼的门口处,看到了路易斯——这个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所大学的野生莫里亚蒂。

    建筑物的门是玻璃门,我从里面直接望出去,就可以注意到,那人还正望着周围,一副在等人的模样。我还注意到这次见到他的绷带全都解了。可想而知,小手术做得很成功。

    我一边寻思着,一边往另外一个门口走过去,完全不想和他打照面。

    结果我才刚走出两三步,就听到路易斯的声音从我背后响了起来,“兰尼?”

    我在想着该不会是他哥没有告诉路易斯自己的办公室位置吧?还是他其实还有路痴的属性?不管怎么样,我顺着声音回过头,“什么事?”

    我这话落下的同时,也和路易斯有了对视。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路易斯也不说话,而且眼睛似乎要把我的脸挖出两个洞似的,让我很不舒服。

    我皱着眉头,不悦地催促道:“有话快说。”

    路易斯被我的表情激到了,声音也跟着冷了一度,“只是发现原来你长得那么丑而已。”

    “那你还看那么久?你是个猎奇心很重的人吗?”我下意识地回应。

    毕竟我吐了两回。

    可是,他之前还帮我收拾过一次,他看起来也不是怕脏的人。

    我这话刚落,路易斯突然就被呛到了,短短几秒就咳得面红耳赤。

    可他还没有开始吃。

    这是呛到空气了?

    第 309 章   Chapter 79

    Chapter 79  「这并不是我能自己做决定的」

    伦敦七月。

    兰尼被怀疑成全球通缉的网络黑客X的余波并没有那么快就结束。

    毕竟,很多人对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黑客充满好奇心。

    毕竟,虽然短时间内大部分国家都选择免费普及了新的电脑插件,甚至是电脑系统来避免新型蠕虫病毒X的侵害,但是据一部分专业人士表示,这款病毒的危害性远远不止它现在表现得那样。部分国家科学院的

    旁边注意到的约翰·华生都有点不忍心看下去了,“兰尼,有话好好说。”

    兰尼微微叹了一口气,也没有过多解释,而是简单地说道:“我并没有生气。”

    这话里面的意思就是在说自己也没有觉得雪林很讨厌。

    在场的人都是双商都不低的人,自然听得出兰尼只是在解围,并没有想让事态更恶化。对雪林来说,更是如此。他听到兰尼虽然没有泽维尔的记忆,但还是兰尼还是像泽维尔对他一样好。

    于是,整个警察局都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贝尔警探把这件事告诉雪林和琼恩的时候,两人都没有透露出任何表情和想法,可是他们内心里面也有自己的想法。

    可能是我觉得现在目前的生活就是和普通正常的生活没有两样,就是一种稳定的状态。我根本想象不出来,世界还能怎么突然间崩溃,所有人都变成了数据,或者麻木的纸片人的状态,平静地接受所有结果。

    果然不同维度的思考就是不一样的。

    不过弹幕确实带动了我的思考。

    为什么雪林·福特会出现在这个世界里面?

    除此之外,谁本来应该死于漫画的,却阴错阳差活下来了。

    漫画的剧情还继续进行着。

    琼恩得到案件信息,说道:“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我们应该可以救下第二个死者西里尔·纳尔。或者,我们应该尽可能地控制住凶手唐雅的活动。”

    雪林·福特早就已经在想着这方面的问题,但是目前为止他们并没有掌握到唐雅的踪迹,他用官方的学校邮件联系过唐雅本人。此刻局面陷入僵持。于是,雪林·福特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昨天下午坚持把抢劫犯押在警察局里面的黑发青年。

    雪林说道:“你说,他是不是也知道什么?这个时间点也太巧合了一些。”

    这时,雪林·福特的记忆在脑海中涌现,勾勒出模糊而纤细的年轻人的身影——身材修长,轮廓柔和,仿佛是一尊雅致的雕塑,透露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和深沉。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种从容不迫。

    “「弃子争先」。这次是唯一一次抓住婕米·莫里亚蒂的机会。如果被她察觉整辆飞机上都已经是被尸体掉包过的话,很快就会知道这不过是虚晃一招,同样也会被她知道恐怖组织的加密系统和通讯方式都被我们熟知了。”这次的宴会比我想象中的要正式得多,我们租用了伦敦当地最著名的酒店宴客厅。宾客名单预计会有百余人,其中三分之一都是在各大纸媒和网媒上活跃的名流世家成员。阿尔伯特伯爵负责主持,作为一位老贵族的后裔,他仍然承担着继承数百年来的贵族传统的责任。

    这次情人节晚会上,一来是为了莫里亚蒂伯爵家重新回归伦敦上层阶级社交圈预热,据说阿尔伯特从陆军退伍之后,一直在经营伦敦的事业,同时也在做「回归社交圈」的准备;二来再次宣扬莫里亚蒂家族的历史和成就,这可以让合作者再次看到他们家族本身的价值;三来,也就是最浮于表面的筹款活动。

    活动主要邀请对象都是年轻一辈,年龄上最高不超过40岁,最低也有18岁,都属于社会上的年轻血液,也是未来伦敦政商各界的中流砥柱。他们也可以通过这个活动找自己合心意的对象或者合作伙伴。因此这次活动的利他性很明显,参与活动的人都兴致勃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大型的有钱人的联谊活动。

    莫里亚蒂教授他们家三人要一开始负责接待所有的客人,就先把我放在一旁,让我自己先去吃点东西。

    我见熟人都走远了,也跟着到处逛了起来。整个宴客厅从入门开始,我就左右看不到头。

    一路跟着延伸的还有各种琳琅满目来自世界各地的美食。光是沙拉的种类就多达20种:鲜虾凯撒沙拉,田园蔬菜沙拉,意大利沙拉,烟熏鸡肉沙拉,火腿芝士沙拉等,在橙色的欧式灯饰打灯下,食物的颜色饱满鲜亮,让人食欲大增。除了沙拉之外,整个宴会厅还分了其他的区域,如汤品、餐包配黄油、果酱、冷盘、热盘、甜点、水果、酒水等。

    光是看着,满足感已经提前到位了。

    我沿路走过去,在热菜的位置上看到了法式焗蜗牛。我一开始第一反应是某种海螺,因为提供的数量比烤牛肉片要少很多,旁边还放着鱼子酱之类的食物。我就在想什么名贵的海螺吗?直到我看到台上写着「法式焗蜗牛」,我一瞬间就呆在了原地,反复看到了无数黑暗的小漩涡在我面前旋转。我以为我会立刻走开的,结果我还没有走。

    事后想想自己的行为,我都得问我自己“你在干什么”的程度。

    我就这么和煮熟的蜗牛对峙着。我只能看到它坚硬光亮的外壳,整个壳都被馅料塞得满满的。我既觉得很害怕,又莫名觉得很刺激,忍不住多看两眼。这应该就是心理学上说的「良性自虐」,更明白的说法就是,生理上的不舒服与不自在,满足了心理上的需求与享受。于是,明明是自虐,但是这是良性的。

    同样的「良性自虐」的例子是,虽然害怕,但还是很喜欢看恐怖电影,或者喜欢吃辣。

    简单用一个字来形容我看到的焗蜗牛的心情,那就是「哇」。

    我也真的非常小声地“哇”了一下。

    这是一群已经死掉的美味的蜗牛尸体。漫画上写着,莫里亚蒂教授在警局里面意外截获一封信件,而信件上有「开膛手杰克」相关的文字。

    从时间线来说,这封信应该是婕米发的。

    我对此有两个推测依据。

    第一,能发出这封信,这个人肯定清楚莫里亚蒂教授的行动路线以及雷区。已知,开膛手杰克的名号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这里暂时没有开膛手杰克的历史事件),那么我可以推定是,知道杰克老先生的名号的主要集中在莫里亚蒂集团里面,这里面包括美版莫里亚蒂。

    第二,婕米本人当时在艾琳事件预告上是有行动的。可是我经历的过程中,是没有看到她的行动路线的。漫画上面也没有展示她的行动。

    其实,「雷」就可能放在这里了。

    她可能放张「开膛手杰克」的书信在警察局,暗示莫里亚蒂教授知道,如果教授不帮忙保住艾琳的话,教授他们共同的老师就准备跟着被牺牲了。

    可以简单这么说,艾琳最后能存活,是各方能力之间互相拉扯后的动态平衡。

    然而,要实话实说,前面如果是杰克老先生是作为一个把柄被婕米操控在手上,那么她不可能再做第二遍,这是要和教授结仇的程度。

    也就是说,有人得知了婕米诬陷杰克的手法,于是在安妮这个案子上进行了第二次模仿案。

    我个人来说,其实很希望这全世界都是理性人的世界,这样所有人的逻辑就跟AI那样都是走最优路线,非常好猜。以此为前提,我已经能够猜到谁在这里搞事。

    可是相对应的,这又不完全是个理性人世界。

    这就意味着,随时可能出现一个我不知道的人物,发生一段我完全不会放在心上的恩怨纠葛(我属于那种看侦探剧,懒得看凶手与死者之间发生一段难解难分的感情故事,我只希望看手法),那么这样的情况是我无法完全掌控的。

    不过,这也意味着事情也很好办。

    因为这个搞事精的对面,全是智商天花板。我都不敢轻易蹚他们之间的浑水,怕是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

    才整理完思绪不久,我就因车子里空调带来的冷意给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地,我抬手把车子的空调调低,并且拉下车窗,让外面的自然风透进车子里面。

    今天天气变热了不少,再加上我出门做锻炼,赫德森太太让我穿鼠灰色的坎肩背心和同色的运动短裤。我从小学之后,就再也没有穿过会露膝盖以下的部位的衣服出门。

    老实说,我有一种强烈的难为情和羞耻心。

    我有一种自己在装嫩装少年的感觉。

    我还记得我今天早上刚出房门的时候,夏洛克就对着我的方向上下打量了两三次。虽然赫德森太太和华生两人都夸我,但是我知道,他们从来没有指责过我的衣品。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的意见不可靠。

    莫里亚蒂教授也会这样看奇怪生物一样上下打量着我吗?

    我用手掌盖在自己的膝头上,搓了搓,好像这样生出一点热意,裤子的长度就跟着延伸到我碰触的位置。

    我靠坐在椅背上又开始思考,我夏季假期之后要做什么打算。

    毕竟选修也只有一门。

    我是不是该去找正经的工作打工?

    起了这个心思主要是因为卢西安七月份开始要接管自己家族的企业。

    我倒不是要跟他有攀比的心,我们两个又不是同一个起跑线上,但是多少点醒我,我现在有点不务正业了。

    我现在确实受到夏洛克侦探事业的影响,血赚。

    我真的血赚。

    我不到一年,不仅有还清夏洛克债务的钱,我还有一堆六位数的存款。

    按照夏洛克这蒸蒸日上的劲头,要是能够维持十年的话,我不到三十岁可能就可以实现财务自由,过起养华生家的宝宝的快乐生活。

    可是,问题是夏洛克会突然中间消失三年(与莫里亚蒂教授fall的事件)。而且如果走的是忧国莫的路线,那夏洛克可能就会消失得更久。

    没有夏洛克主营侦探工作的话,华生应该就会集中注意力在诊所工作,这个福尔摩斯侦探所就相当于没了主心骨,也营业不下去。

    我要是没了老板,我未来的三年,乃至更多更久的时间里面,就得吃西北风了。我都能想象得到,我牵着华生家的小孩上演《当幸福来敲门》里面,主角带着小孩的电影前段剧情,尽管华生可能不会借人就是了。

    真希望跟夏洛克说,不要轻易地丢下我不管,我不想被迫失业。

    果然,人还是得有独立赚钱的能力。

    我有空还是多看看有什么兼职工作可以做。以后我要是扎根在英国的话,最好还是能找到适合的职业。

    数学系毕业生的选择很多。

    无论是进修深造,还是转到其他领域,都相对来说门槛都会比其他跨专业容易一些。

    我正想着,这个时候,车窗被敲了敲,金色的发丝先亮起一抹明亮的光彩。我跟着声音看了过去,与笑意盈盈的人对上了视线。

    我的心瞬间漏了一拍。

    “教授?”

    我被他吓到了。

    这里离你家至少有几百米。

    “你可以直接进我们屋子,不用每次都要等到时间点到了再进去。我可以告诉你出入大门的密码。”

    我愣怔地看着教授,“…教授,你怎么在这?”

    你是有千里眼吗?

    不管怎么样,我先让教授上车,送他一起回莫里亚蒂家的宅邸。

    总不能让教授迈着两条腿,在我的车子后面跑吧?

    教授也没有拒绝,直接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上车的时候,我看到教授顺势扫了我一眼运动服,嘴角便噙着一股笑意。

    我绕了一圈不止五分钟,才这把整个场子走完,里面空间非常大,饮食区只能说只占了三分之一的大小,听说是为了这次宴会,阿尔伯特要求拆了一面墙,让整个场地连起来。我坐在靠窗位置的时候,还可以看到很多新闻记者跟在给红毯上采访明星一样,对络绎不绝的豪门贵族们进行采访。

    要是华生和莎拉小姐在这里就好了,这里面的环境真的太好了。

    我还在盯着窗外张望的时候,邻桌正在拿着食物的人开始讨论这声势浩大的宴会以及宴会的主人——莫里亚蒂一家。

    我并没有想偷听,但是他们说得还很不小声。

    我对莫里亚蒂教授一家的情况也不是特别了解,从漫画里面得到的讯息也没有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全面。他们说,莫里亚蒂伯爵家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战前,甚至到16世纪的英国宗教改革之前。据说他们家族从14世纪的预备期到17世纪彻底完成中,就一直扮演着活跃的角色,有着非常坚定的信仰路线,为新教在英国确定地位做出了重大的贡献。不过莫里亚蒂伯爵家并没有出现政治界方面的佼佼者,从不高调做事,长期以来的家族发展都不温不火,是少数能被公众了解到的贵族。

    “不过没有想到长子一回归社交圈,影响力居然这么大。”

    “听说阿尔伯特伯爵现在是跟国防部做生意往来,兄弟担任数学教授,在业界里面也是赫赫有名,三年前因为一篇探讨二项式定理的论文,还获得了欧洲教授职位。去年才被伦敦大学高薪聘请过来的。”

    “真的是了不起啊!”

    我在旁边默默地吃瓜。

    “不过,我记得莫里亚蒂家不是只有两人吗?为什么有第三个孩子?”

    “其实我觉得两个叫做威廉和路易斯的弟弟,似乎和阿尔伯特伯爵长相并不一样。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

    “我也好奇,只是不敢问而已。”

    第四个声音响了起来,“听起来,你们聊得很愉快呀。”

    那声音里面含着温和的笑意。

    这声音一落,几个正在讨论的中青年们顿时面面相觑,从原地离开。我也跟着心一惊,吃瓜群众被正主逮到了,应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好呢。我刚才听他们聊天的时候,为了自然一点,我翻出一篇论文正在看,假装我在忙。现在后悔了,我应该戴一个耳机,这样就彻底撇开我吃瓜的真相。

    我还没有顺着声音看向莫里亚蒂教授,他已经走到我的面前,并且跟着坐了下来,说道:“没想到你在这里听别人讲我们的事情。”

    “我先坐在这里的。”我连忙解释起来,“我并没有想到要听他们的八卦。”

    然而,解释之余,我看到莫里亚蒂教授和跟着走过来的路易斯两人手上都各自拿着一盘法式焗蜗牛。

    一时间,我的声音也跟着消失了。

    他们居然喜欢吃蜗牛吗?

    我内心顿时惊疑不定。

    莫里亚蒂教授自然没有看到我的局促,只是接着我的话笑道:“我知道,如果你真的好奇的话,可以听我们讲。”

    他继续说道:“我和路易斯是收养来的孩子,路易斯小时候有心脏病,福利院没有足够的钱去提供手术费,是后来遇到了阿尔伯特兄长。他的家族好心收养照料我们,但是我们到那里不久,家族里面出现了一起火灾,在这场火灾中丧生的不仅是阿尔伯特兄长的双亲,也有他唯一的胞弟。只是因为我们到莫里亚蒂家不久就发生这种祸事,阿尔伯特兄长怕我们会被众人质疑,于是对外宣称我们就是他的亲生弟弟。”

    他用字谨慎,对计划了然于胸,又带有一份深思熟虑——一步错,全盘皆输。每一个字的选择都像是围绕一颗棋子的落子,要在这场心理博弈中占据上风。

    漫画里面并没有显露年轻人的容貌,只有清秀的脸庞轮廓。他只说到这里,但是雪林和琼恩两个人的都已经知道年轻人有什么打算。为了钓出婕米·莫里亚蒂的所在,年轻人决定要上那艘被恐怖组织盯上的的飞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氛围,仿佛整个场景都沉浸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中。

    年轻人的脸庞轮廓在雪林的回忆中浮现,他的眼眸透露着坚定与决心。

    年轻人已经把自己当做自己是最好的任选,不紧不徐地说道:“我也知道飞机逃生的基础知识,在飞机爆炸之前,我未必没有能力逃出来。”

    这句话落下来后,漫画镜头又回到了记忆中的雷达室。

    灯光透过雷达室的小窗户,映射出静谧而冰冷的环境。

    雷达荧光屏上面正显示着飞行中的飞机情况。就在倏忽之间,有一架前往希斯顿机场的飞机的信号突然忽闪了一瞬。而后,光点突然间熄灭,宛如一颗流星陡然消失在夜空中。下一秒,那架飞机彻底消失,仿佛融入了黑夜的深渊,再也无法寻觅到它的踪迹。

    随后,新闻传来讣告——「机毁人亡,无一生还」,如同一记沉重的钟声,宣告了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反正我又不怕人头。

    这其实跟养狗狗当保镖是一个道理的。

    不过,我得说这次的人头不是特别新鲜。据说是在冰库里面冻死的人,再被送过来之前,也曾急冻处理不当过。所以肉眼可见地,人头的皮肉变得有些粗糙和干燥。这些都是急冻和解冻过程时导致人体水分流失的证据。

    肉色明显得发灰。

    赫德森太太说,如果再不处理的话,很可能会开始生霉菌。

    我之前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赫德森太太偶尔说话就喜欢很夸张。

    比如说,我有时候熬夜学习的时候,她过来就会说现在已经12点,快到一点了,问我怎么还没有睡。然后我低头一看手表,上面显示是才晚上11点。这不止一次发生,所以赫德森太太有时候的话也不完全可信。

    不过这次我拿出来的时候,确实闻着有点淡淡的腐朽的气息,还有一种酸败的味道。

    我仔细找源头,看到脖颈处的血管切口有明显的紫红色淤血现象。这是血还没有放干净的表现。

    要知道,血是让肉容易发臭,容易滋生细菌的重要原因之一。

    我也不是不能解冻后,重新再把血给清理了。这只要用常温水浸泡,把血管表面凝固的血块软化了,我再用工具清洗一下就好。可是,我现在也是病号,没有想干活的心情。

    我正在想着是不是该跟夏洛克联系一下,这个人头不能用了,会把我们的冰箱搞臭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那是熟悉的铃声,一听就是漫画论坛更新预告了。

    我一边去厨房抽出保鲜膜盒打算重新包装一下人头,一边拿出手机检查漫画。

    要知道福尔摩斯探案集有56个短篇,4部长篇,林林总总加起来,包括没有成功的,也有60个案子,每个案子一个月的话,要全部走完那至少要5年。更别说还有原创的案件。我现在都不知道这案子会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到关键的主线剧情。

    比如说,夏洛克要逼近犯罪卿的身份的真相的案件之类的。

    作为读者,我个人是非常希望快点展开惊心动魄的剧情的,毕竟书中剧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可作为局内人,我都不敢想象我平静的生活会发生怎么样天翻地覆的改变。哪怕这个事实没有办法最后规避,我也希望以最低的风险,最小的伤害结束一切。

    我也能够理解,无论最后事件结果会多么惨烈,莫里亚蒂阵营和福尔摩斯阵营的大家都是坚强的,能够接受最后结局的人。

    可能只有我不够那么坚强吧。

    又或许,这就是让我才有漫画论坛的原因?

    我才刚准备打开漫画论坛,就注意到窗帘外闪过一片警车的红蓝相间的光芒。紧接着我们公寓的门铃跟着响了起来,我并没有急着开门,而是站在窗口的位置观察楼下来的是什么人。会来这里的警察很少,除了雷斯垂德警探之外,我根本想不到会有谁会专门过来一趟。

    这里可是整个苏格兰场最不喜欢来的地方。

    我见外面等的并不是熟人,也更不急,用手机调动前门的摄像头,先读取警车的车牌号后,发给雷斯垂德警探帮我查一下有没有警车盗用问题,得到确定安全之后,我从客厅房间里面拿出合金钢伸缩棍放在口袋里面,一边用保鲜膜包着人头,一边慢条斯理地走到玄关处。

    “咔——”

    在我强烈的建议下,我们公寓前门一共有两道门:一是普通的木门,二是金属制成的防盗门。在我开出第一扇门后,就可以用防盗门的指头宽大的间隙和那名中年警探聊天。

    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我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审视我。然而,当他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下意识地视线下移,落在我手上的人头后,他的眼睛陡然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叫何学。”

    我知道我的名字不好念,但是我偶尔也会难为那些打扰我的人,让他们知难而退。

    “请问你是谁?警车都在门前了,警察证可以先给我看看吗?”

    除了我的名字学不来之外,他还是知道我在说什么,没有被我肿起来的腮帮子弄出来低沉含糊的声音影响到。

    这个警察是刚来苏格兰场不久的警探斯图里奇。

    警车,警察证号和照片都是雷斯垂德跟我验证过,是一致的。

    我问道:“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想要找福尔摩斯侦探。”

    我意识到“我们”这个字眼,便问道:“「我们」是什么意思?”

    斯图里奇警官礼貌地让出一条道,让我清楚地看到,在他的车子里面,还坐着一名浓眉大眼,西装革履的金发青年。他朝着我的方向微微点头,一副社会精英的姿态,“没错,如你所知的,坐在车后座的是7月份过来参加法案修正议会的众议院议员亚当·怀特利。”

    完全不认识……

    我发现关于政治人物,我只认识麦考夫。

    “抱歉,我不看政治新闻。”

    我当场就回绝了他要试图拉近我们距离的话术。

    这个时间段的议员来我们公寓找夏洛克,肯定是麻烦人带麻烦事,吃力不讨好。我继续口吻平淡地说道:“我们侦探事务所的营业时间并不是7天24小时,现在已经结束营业了。再来,我们侦探今天也不在公寓里面。请周一再过来吧。”

    我这话刚说完,正打算把大门关上。斯图里奇警官连忙说道:“福尔摩斯侦探不在也没关系,找你也可以。”

    简直毫无原则了!

    我一听就不乐意,更是毫不留情地“啪”的一下直接把门给关上了,转身随即点看漫画论坛。

    雪林短暂地收回深藏在记忆深处的回忆。

    我看着这个画面有着难言的紧张和困惑。

    这对于我来说这是全新的情报。我只能联想到的是雪林和琼恩两个人与我下棋时说,他们有个认识的很会下棋的人。而显然的,这个冒险执行计划的人应该就是他们说的下棋的人。可是,再细想的话,雪林和琼恩的互动与记忆,似乎又在隐隐约约在暗示「我」就是那个人。

    我开始感到自己的世界观出现了一些动摇。

    这种感觉有点像我曾经认为自己是A型血一样,这个信念一直坚持了十几年。然而,就像有一天走进医院,接受了验血检查后才发现,我实际上是AB型血一样。

    这种颠覆性的发现让我重新审视了许多既定的观念。

    这种世界观的动摇有时候就像医院的一场简单的验血,突然间揭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真相。这个过程不仅是对自己认知的一次颠覆,也是对过去信仰的一次重新审视。就像血型的认知一样,我们对于世界的看法有时候也可能是建立在片面或不完整信息上。

    我的世界观还没有完全稳固的情况下,漫画中的雪林又说道:“兰尼如果也是泽维尔那样的人的话,他一定会过来的。”

    我也被雪林的话给吓一跳,只是像而已。

    我还在想着,要是我就是雪林·福特遇见的人,现在该怎么办?我才读到第二学期结束,我回去还要考试。我现在还没有想过在美国待着。那周围都是我不认识的人。我好不容易才在英国伦敦待熟了。

    美国又没有221B公寓。

    我虽然本人很喜欢强求别人,但是我很怕被人强求。

    不过这部分也稍微解释了我之前的困惑——为什么琼恩会用这种「我会上钩」的方式联系我。

    我吁了一口气,继续下拉剧情,确认我和路易斯做交易的情况。

    这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我有一种奇怪的直觉——他不会对我说谎。

    自从我告诉他不要再监视我之后,我也没有发现他的视线。虽然我也考虑过,或许路易斯并不愿意浪费时间在监视我的这种无聊的活动上,但我内心深处,我仍觉得他是那种会压抑自己意愿倾向或者道德标准的人,只要能够完成家族交给他的任务。

    这就像是无论发生什么,他总是会稍微走在莫里亚蒂教授身后半步,可以倾听教授的讲话,也可以随时保护他的安全。

    他把所有事情,包括自己都会压在「莫里亚蒂」这个名号之下。

    而我们之间的交易似乎只是他的一种手段。

    可我偏偏又觉得他不会欺骗我。

    可能是因为最后一次问路易斯的时候,我直截了当地询问他是否会骗我。

    而路易斯的回答是坚定的,他说,不会。

    之后,我就信了。

    事情结束后,我才后知后觉,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太过天真。对方明确表示不会欺骗我,而我却轻信了这一点。是我变得懒得思考了,还是过于依赖幸运,对事态过于乐观了。

    不过我拉到漫画结局之后,也没有看到路易斯对任何人说过我们交易的问题。

    这对我来说,是帮了一个大忙。

    第 310 章   Chapter 80

    可他这句话也没有落下多久,阿尔伯特的声音已经从门口传来,“莫兰德先生,您的公司电梯密码再不好好更新一次,对您的人身安全恐怕很不利。”

    他如入无人之境般行动自如,甚至保镖和秘书在他出现之后,也会自动回避。莫兰德老先生左腿搭着右腿,表情有一丝不耐。这一切迹象都在表明,莫兰德和阿尔伯特不仅认识,而且交情不浅。

    “MI6的长官经常来这里,对我司业务会有很多不利的影响。”

    我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只是懵——

    现在是怎么回事?我能感觉他定力很强,心也很静。

    之前下棋的对手多的都不是专业棋手,我下棋的时候总能感觉他们心很杂,有很多其他的想法。这种的感觉就像看阅读理解一样,你可以从一个作者的文风笔触感受到对方写这篇文章的情绪和情感。下棋的人也可以通过对方的呼吸、节奏和棋路感知对方的想法。这是可以相通的。

    琼恩也会下棋,还会下象棋,时不时能出了一手妙招。我很惊喜,还专门截图,跟她分享我的想法。她的理论知识很强,似乎有专门学过。

    跟他们下棋还挺开心的,除此之外,我们聊的话题也很契合。

    铃声响起来,我第一反应是雪林。

    这个时间点,雪林还可能还没有睡。我知道,他是夜猫子。他讲究有效深度睡眠,所以通常不会专门睡很久。

    还没有看清楚,夏洛克的声音就从旁边响起来,“你和那个福特关系那么好吗?至于天天联系吗?”

    我觉得还好吧。

    刚认识的人总是会很有新鲜感嘛。

    还没有等我回复,夏洛克口吻冷淡,“你倒是不怀疑对方对你别有居心?”

    可能是因为在波士顿酒吧里面,跟华生也聊过一次,我现在忍不住在想,这句话不是上次跟夏洛克吵架的时候,用过的吗?

    这是在翻旧账吗?

    可夏洛克不是那种喜欢翻旧账的人。

    “他只是上线给我送体力而已。”

    游戏过关的时候会花体力值,我有时候上瘾了,就想多玩几把。

    “他也要我送体力值,就是游戏搭子而已。”

    夏洛克不置可否。

    我仔细想想。第二天早上,我起床时立刻感觉到不对劲。通常华生早早就会准备好出门上班的迹象,但今天一切都异常寂静。我下楼时,没有在餐桌上看到他常常摊开的报纸,也没有听到厨房传来的煮咖啡的声音。

    在晚上回到公寓时,情况更加奇怪。赫德森太太告诉我华生在我回来之前就已经吃过晚饭,而晚饭桌上只剩下我的盘子孤零零地放在那里。我本想去敲敲华生的房门,看看他怎么了,然而门上挂着一块明显的「免打扰」牌让我有些犹豫。我不忍心打扰他,但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去。于是,我在他的门前徘徊了好几分钟,最终只好和赫德森太太聊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填充了一下时间。

    回到公寓楼上,我发现夏洛克像往常一样埋头于他的微生物实验中,似乎对于华生的异常毫不在意。我感到十分不满,径直走到他面前站定,怒视着他。

    夏洛克却依然一动不动,悠闲地看着显微镜下的微生物。我无奈地盯着他,过了十几秒,他抬起头,淡淡地说:“关上门,有风。”

    我反应过来,又生气地把门轻轻地关上。

    这一天,夏洛克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而我却对华生的情况感到越来越担忧。

    我查看酒柜的时候,发现里面的威士忌确实少了一瓶。与此同时,上面又补上了一瓶全新的苏格兰。我思索片刻,决定将苏格兰威士忌倒一半到其他空瓶中,然后在原瓶里添满一半的水。我在旁边干得兢兢业业,认认真真。但身后的夏洛克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头也不回地,不动声色地说道:“华生能在上面摆一瓶新的,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喝了一瓶。他既然能出去买一瓶酒,为什么自己不能私自在备两三瓶放在房间里面吗?这样不会被人发现自己喝酒了。”

    夏洛克一个字都没有在说我笨,但字字都在嘲笑我是笨蛋。

    可是,我不管。我真的觉得卢西安最近笨了不少,他爸妈不知道有没有发现这一点。

    “所以,你打算给我吗?”

    如果卢西安不答应,我就回家,自己再想办法了。

    毕竟,解决问题的方法从来不只有一种。大不了,我假装自己失恋,到社区免费的咨询师那里学他们怎么劝慰别人的。

    见我不愿意泄露一丝半毫,卢西安只好低头把手机移到我面前,用蓝牙把电话号码传输给我。我收了电话,正准备离开,卢西安又拉着我的衣服,说道:“兰尼,你别走哇…你看我都专门来找你了,你不要对我这么无情嘛。”

    “你找我做什么?”

    卢西安举起手机,给我看一段聊天记录,我配合地扫了一眼。卢西安见我没耐心,又坚持说道:“你参加数学系积分比赛获得第一名,把大家都震住了,到处都有人在问你是谁。很多学校的人都很想认识你。这可是交朋友的好时机!”房间上层接着的是二楼的浴室。浴室开始放水时,房间天花板和墙壁角落也开始出现洇湿的现象。这意味着水已经进入了房间的结构。

    我要着手的事情是再次确认水源,修复浴室,还要修补天花板和墙壁。

    赫德森太太托着脸,担忧地问道:“是不是得去找水电工来帮忙?”

    我觉得没有必要,“网络上有教,很容易。”

    只是涂防水层,修补石膏板什么而已。

    这件修复工作花了我两天。

    主要是除霉菌的事情要把整个房间都用除霉剂喷一遍,熏上一整天,这需要花时间,其他的都没有问题。

    第二天开始,我就来检收自己的成果。

    在除霉剂的作用下,墙壁变得极白,像是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我忍不住想到教科书里面,冬日的景象,雪花飘落在大地上,将一切都披上了银白的外衣。这个房间,也被重新点缀,焕发出新的生机。哪怕它现在还散发着刺鼻的化学剂的味道,但很明显,我做得还可以。福尔摩斯开口问道:“怎么样?”

    茉莉懵了一下,“我吗?我很好。”

    福尔摩斯说道:“我指的兰尼。”

    茉莉马上反应,说道:“他刚才发呆,突然说他是一条蛆。”

    福尔摩斯很少会有失语的时刻,然而现在却有了这种难以言喻的心情。他口吻冷冰冰地评价道:“他的智商确实让人怀疑。”

    茉莉见福尔摩斯似乎不知道兰尼会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觉得很奇怪,说道:“夏洛克,你不知道兰尼怎么了吗?”

    “我对不感兴趣的东西没兴趣知道。”

    可是茉莉明显感觉福尔摩斯还挺在意的,否则不会开口问,可他又说没兴趣知道。茉莉突然产生疑问,福尔摩斯是否在处理情感问题上并没有如推理探案那么敏锐的感知力和洞察力。

    于是茉莉忍不住主动把自己的猜测跟福尔摩斯说了,“我刚才试着问兰尼情况。他也没有跟我说全部,可是他说,他烦恼是因为在学校里面遇到了一个人。”

    福尔摩斯回望道:“所以呢?”

    “我猜他一定很喜欢对方,说了对方很多好话。兰尼真的太可爱了,居然不知道自己在喜欢别人。”茉莉兴奋地在说道,但是怕戳破兰尼羞涩的少男心,茉莉说得很小声。

    福尔摩斯听到茉莉这么说之后,也很快豁然开朗,“原来只是青春期荷尔蒙分泌失调,找华生开个药就好了。”

    这句话让茉莉脸上欢喜的笑容逐渐垮了下来,甚至有些僵硬且勉强,“夏洛克,我觉得不是这样的。”

    福尔摩斯明白其他人不懂他的想法,但是他觉得有必要申明这其中的本质。

    “Molly,「the sentiment is a chemical defect found in the losing side」(茉莉,感情是失败者特有的生理缺陷)。”

    这句话不算是振聋发聩,毕竟在茉莉认识福尔摩斯那么久以来,他都是这样知行合一,对人类的情感嗤之以鼻。然而,在福尔摩斯的眼神深处,她似乎察觉到福尔摩斯对人类情感的微妙理解。

    她突发奇想,越是这样能够理性冷静地评判感情,是否也是对此知之甚少,无法践行,甚至有时候陷入其中,也毫无自知?

    茉莉正打算开口的这个时候,储藏室的门刚好被打开。

    穿着深色毛衣的兰尼从门的另一边走了出来。储藏室的灯已经被随手关掉了。而化验室的灯光再次照亮了兰尼。兰尼的眼睛也看到刚过来的福尔摩斯,不过他有些没精神地打着招呼。

    “福尔摩斯先生,茉莉小姐,我要去学校了,东西已经放在原处,都按要求记录好。今天学校就两节正课讲座。到时候一结束,我就回来帮忙。”

    茉莉·库珀很担心兰尼的精神状态,怕他这样会出事,于是说道:“要不你今天就不要去上课,回家休息会比较好。”

    兰尼沉重地叹气说道:“不行,考勤也是计分的。”

    福尔摩斯皱着眉头,随即冷了一笑,挖苦嘲讽道:“看来你与那些数字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可惜,它们对你的感受毫不在乎。”

    这不是数字,而是学费,是学位,是留学生活的核心。

    福尔摩斯不懂。

    兰尼不想解释。

    然而,茉莉听兰尼这么说,立刻就明白了他的顾虑,“我记得伦敦大学教授的讲座是不计考勤的。”

    兰尼全身顿时僵住了,但是茉莉肉眼可见地感觉到兰尼现在从内往外都在散发着看不见的快乐因子。

    茉莉突然发现自己想错了,原来是兰尼有厌学情绪!

    “一门科目不是设置了两种课程吗?”茉莉给兰尼详细解释道,“一个是正课讲座(lecture),即所有学这一科目的学生会集中在一起听教授讲课;另一个是讨论课(tutorial),将同学年的学生分到不同的助教或者学术导师班上针对这门科目进行讨论,解决课业问题。后者讨论课才通常会算考勤,而且考试的时候都是这些助教和学术导师打分。”

    茉莉说道:“详细的可以看学科手册计分标准,但我记得讲座是没有考勤的,尤其是那种大课。”

    兰尼连忙用手机打开学校官网,按茉莉教的方式再次检查了一遍,确实是说tutorial有考勤。他当时听威廉·莫里亚蒂教授说这门课有考勤分的时候,整个魂都没了。

    现在他活了。

    茉莉虽然也看出来兰尼精神了,但是还是忍住好笑问:“你还要去上课吗?”

    “我不去了。”

    福尔摩斯在旁边思忖着。

    原来兰尼其实并不想去上学,只是没有合适的理由。

    想通某些事情的福尔摩斯脸上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这一幕并没有被茉莉错过。

    她一直都在关注着福尔摩斯,所以才清楚地知道他的变化。

    在他冷静的外表下,那颗深藏不露的心灵,正因为闯入自己世界的两个室友,不时地展露着连他都没有觉察出来的微妙情感。

    这是前所未有的。

    也是无与伦比的。

    就在当我凝视着自己的成果,打算试一下之后新的墙纸要怎么贴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铃声的声音,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毕竟有意识地一直在等,所以我怀疑这应该是案子的信号,急忙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向门口。

    然而,令人大失所望的是,当我打开门的瞬间,看到的却是大学里的一个熟悉面孔——卢西安。

    我不太喜欢跟热情的人相处在一起。

    感觉跟他们待在一起,我的精神能量都烧得特别快,总是容易特别累。

    我希望下学期不会和他同班。

    学校讨论课的系统还是比较灵活的,开学前三周可以自由地更换讨论课的班级,主要该班级有空余的位子,就可以自由地转入。我想着,要是不幸和他同班的话,我就自己默默地转。

    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打招呼,卢西安便抬手,朝着我热情四溢地说道:“没想到我放假没几天就主动来找你吧?”

    我第一反应是对方跟踪我,内心顿时警铃大作。

    我和他还没有说多少话,夏洛克就从楼梯上走下来。他本人在外素来仪态很好,身姿挺拔,目光犀利而深邃,仿佛整个空气都被他的存在所压迫。

    卢西安在夏洛克出现时,就被吸引了目光,手脚也跟着拘束起来。

    “把他带进来。”

    夏洛克简单地说,末了又折身回二楼。我寻思着,难道卢西安带着案子来了,被夏洛克一眼洞察,便让对方进门。卢西安进门后,我就随手关门,自己去为贴墙纸做准备。

    还没有干燥完墙壁多久,夏洛克给我打了电话,让我上楼。

    我的电话基本就是用来内部联系的。因为夏洛克懒得多走两步路。

    在楼上找华生,他可以直接喊,但是到楼下,尤其是我还关着房门的情况下,很多时候我是听不到他的声音的。所以他现在已经习惯打电话找我了。

    被叫上楼的我忍不住心里面叽叽咕咕。

    我还没有干完……

    再来,案子要是刚好就是漫画那一起案子的话,那我肯定是不愿意参与的。

    第一,漫画弹幕都说了这是两人首次正面交锋,夏洛克意识到莫里亚蒂教授的不对劲。我这个凡人卷进去,就跟送人头,没有什么区别。大侦探和大犯罪师碰在一起,这个船起码要沉,才对得起他们的出演吧。

    第二,我也不喜欢出远门。我平时只喜欢待在家里,也没有消费欲望。我不太明白大家喜欢往外跑的意义是什么。

    我只想在家里等漫画更新就好。

    我才刚上楼,卢西安立刻起身来迎接我,还用求助的目光看着我。

    我第一反应就是他的案子太无聊被夏洛克拒绝了,而我也是不可能为他解决案子的。我刚想说话,但各种经验告诉我,贸然开口说话对自己没有好处的。

    于是我看向夏洛克,希望得到解释。

    夏洛克背靠在沙发椅上,悠然地玩着手边的骷髅头。

    可以告诉大家,那是真的。

    “兰尼,你把你自己的客人丢给我做什么?”

    我顿时惊讶了。

    我根本就没有任何侦探之名,卢西安要找我做什么?

    这肯定就是找夏洛克的。

    夏洛克又继续说道:“他想问你一些事情。”

    我把站在一旁抓我衣服的卢西安推到椅子边上,说道:“你有什么事情就问福尔摩斯先生的意见。问我做什么,我只会听福尔摩斯先生的话而已。”

    我就是一个小助手而已,其他一点用都没有。

    我这话一落,夏洛克的眉头跟着挑了起来,嘴角也带着笑容。

    只不过一句认他是老板的话,就能够如此取悦他吗?

    看来夏洛克今天心情还不错,很容易哄。

    我如是想到。

    卢西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夏洛克,说道:“我就是想着邀请兰尼去诺亚号。这是我们家最近试营业的游轮,想着兰尼肯定会很喜欢的。我的票也已经送过来了。今天就想过来看看准备得怎么样?”

    这话一落,我脑袋里面一闪而过放假初我收到的信件。因为华生说里面可能是圣诞卡,所以我连拆都没有拆,一直放在抽屉里面。现在这话被点出来之后,我才注意到原来案件的道具就在邀请函上。我就说为什么漫画预告那天,还有我签收信件和箱子的画面。

    “我现在很忙。”

    我感受到卢西安对社交的热情,有些受不了。

    “你在忙什么啊?你不是喜欢奖金竞赛吗?圈子里有很多不同的消息,你加入群里面可以很快赚钱。这个月除了英国伦敦的,利物浦还有一场,常青藤也有大学连线比赛,下个月,就是二月份的时候,美国数学及其应用联合会为主办方也搞了国际团队赛,他们也需要人手。”

    他这话说得让我心动,可是我现在不是忙着赚钱的时候。我又不是没有钱,明天就活不了了,很显然华生是更重要。

    我解释给他听,“我要为未来的三个月做好准备,现在正着手一场社会心理实践。”

    卢西安听得一头雾水,将头伸出车窗外,双手挂在车门上,眼神不解地看着我,说:“我不太懂。”

    “我认识的某人即将经历一段感情破裂,我需要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

    卢西安呆滞地望着我,一看就知道他没听懂。果然他又追着问我:“那你要拿弗里达电话做什么?”

    我思考了一下,觉得卢西安可能也无法猜透我的真正打算,他现在思考力放在学习上都显得不够了,要是失恋让他成绩一落千丈就不好了。于是我干脆正面回答:“我打算让她和你分手。”

    这句话一出口,卢西安仿佛遭受了雷击,他双手急速敲击车门,一脸委屈和伤心地说:“你怎么可以如此冷酷?太过分了!”

    我等着他说话的空隙,又继续解释道:“为期两个星期,让我观察失恋者的状态和获取救急方案。”

    卢西安像是小孩子一样,就算没有流眼泪,也要大声哭闹,“你怎么可以把我做实验品呢?你太过分了。”

    他动静很大,路上有很多人纷纷对他侧目,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怕夏洛克就在二楼窗口附近,只能迅速安抚他,说道:“我既然告诉你了,就是不打算继续这么做了。你不要多想。”

    卢西安立刻安静下来,抓住我的手臂说:“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别抛弃我啊。我可以假装一切都不知道。”

    “……”我不动声色地一点点地掰着他的手指,说道,“我刚刚觉得参考对象可能不太合适,且样本太少,担心得到的数据可能没有多大意义,白费功夫。”

    我说完,忍不住一顿,突然想问:“话说,你原来不生气的吗?”

    卢西安认真地看着我说道:“没有啊,我完全相信你不会对我做坏事。”

    不知怎么的,他说的每个字都让我感到难以置信,他的态度似乎过于轻松,缺乏真实感。

    看我没有回应,卢西安继续说:“或许你还记得吧,诺亚号上的那个科恩·克劳伦从船楼上坠落时,我走在你前面,几乎被尸体砸到,你一把拉住我,将我拖进了建筑物。”

    我脑袋里面完全没有这个印象。

    “那时我觉得,一辈子交你这个朋友就够了。”

    “不用这么感动。” 我觉得这并没有必要。

    卢西安的表情有些犹豫,说道:“兰尼同学,我得跟你说实话。其实我一开始靠近你是有目的的,我并不是真的单纯想要跟你当朋友,而是我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在我的交友圈里面。这是未来我的社交筹码……”

    他还没有说完,我就打断他的话,说道:“这个我知道。”

    卢西安的表情震惊、羞愧、尴尬交织,嘴巴也开始结结巴巴,“那那你为什么还和我做朋友?”

    我不禁愣住,我什么时候和他做朋友了?

    卢西安的情绪变化神速,再次震惊地看着我,说:“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

    “对不起,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我不得不明确我的立场。

    当然,我也不讨厌就是了。

    只觉得他是很正常地在做互利交易而已。

    然而,卢西安握紧拳头,砸在我手臂上,“你不要总是这么冷漠,偶尔说些好听的话嘛!我也会夸奖你的。

    唉,受不了。

    我在内心叹一口气,充满无奈。

    卢西安在我们“互通心意”后,开始说道:“如果你要准备那么久的话,会不会耽误考试和学业呢?”

    “我已经看完课程大纲,上面有讲本学期要交什么作业。现在的我已经开始在想第五周due的论文课题了。”

    学校在每个学期初都会明确列出学习任务和细节要求。我提前看了需要写论文课的作业,第五周周日晚上11:59:59要交一份自由选题的数学论文。我还没有决定要从微积分,差分方程和微分方程,抽象代数,或者数学建模等方面里面,选哪个作为研究话题。

    这话一落,卢西安表情全是惊讶,说道:“我们学期还没有开学呢。”

    “就是因为没有开学,才有时间慢慢考虑。”我顿了顿,想起我答应过我还要带卢西安考好分数,“你呢?准备得怎么样?如果还没有准备,现在开始看……”

    话音还没有落,卢西安迅速打断我的话,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聊点感情问题会比较适合。谁快失恋了?”

    明知他是在转移话题,但他的话题确实引起了我的兴趣。

    “这个你不用知道。”

    卢西安似乎明白我不想透露太多信息,但他很快提出了一个建议:“要不你去请教一下专家?”

    见他跟我说话,我问:“福尔摩斯先生,你没有问过,华生先生他怎么了?”

    “跟你说了,你也解决不了,不是吗?”夏洛克并不以为意,说道,“你光是看点风吹草动,你就草木皆兵的性格,才让人什么都不想跟你说。”

    夏洛克的话直截了当,尖锐而言之准确,却也充满了对我性格的理解。虽然我努力控制自己不去乱想,但面对这个突发情况,我难免有些焦虑。我这边欲言又止,夏洛克早已先我一步:“华生有正常吃三餐,早上晚起,在外面吃了一顿早午餐(brunch), 晚上吃了速食意大利面。”

    “至少他有规律地吃饭。”我稍感宽慰。

    “那华生先生发生了什么事吗?”我觉得夏洛克似乎什么都知道,与其自己焦虑地去问华生,不如先向夏洛克求证。“你知道吗?”

    夏洛克瞥了我一眼,“你怎么这么关心别人的隐私?”

    这个问题让我一时无言以对。他说得确实有道理,毕竟这涉及到华生的私事。如果他不愿意透露,我也不应该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而去打扰他。可是,又忍不住真的很想知道。我在夏洛克身旁犹豫了一下,试图谨慎地表达:“可是,如果福尔摩斯先生不高兴难受的时候,我也会很焦虑。我也会确实想知道发生什么事。那时候,你也会觉得我在试探你的隐私吗?”

    夏洛克这个时候回头看我,上下打量我,“原来你觉得不会吗?”

    我好半天都没有办法回复。

    最后我得出一个结论,这种问题不要和夏洛克谈。

    他总是用理智和常识击败我的情感,而我自己的情绪和感情对此十分不服。或许,在他的世界里,感情是不可控制的弱点,而我总是试图在理智和感情之间找到平衡点。

    我还是决定先用考试和学习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接下来的一周里面,华生都没有出门,我忙碌于课程和考试,几乎没有时间和华生见上一面。

    事实上,华生这些天也没有和任何人搭话,一直都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每当我路过他的门口,总能听到酒杯碰撞的声音。整个房间都被某种忧伤笼罩着。我已经可以想象得到,曾经灿烂温暖的笑容从华生的脸上消失了,眼神变得黯淡而沉重。这很难不让人跟着心情沉重。

    我问过赫德森太太说要不要和华生聊一下。

    她谨慎地表达了自己的猜测,认为华生可能经历了一段感情的挫折。她提到,华生的诊所工具也被送了过来,看起来像是离职了。

    “这些天让约翰好好静一下吧?华生属于那种自己难过时,遇到其他人比自己更难过,一定会更花时间和精力去安慰别人。这样会更累,等他出来的时候,我们就跟平常那样对待他就好了。”赫德森太太的建议充满关怀。

    在理解了赫德森太太的建议后,我选择了保持沉默,不再多说什么。

    然而,当我这周与华生重新见面时,却没料到是在我非常尴尬的局面上。

    情况是这样的。

    我这周看完漫画之后,就想着正式去理发店一趟。

    我来伦敦的第一个月,刘海就开始要盖过眼睛了。原本想着去理发店理一下头发,结果我发现,最低的理发价格是15英镑。我当时直接换算成一百来多华夏币,便觉得太贵了。因为我头发其实不长,稍微剪一下,在国内也就10到15华夏币左右(在小区的学生价),现在一下子翻到7、8倍,我有点受不了。更何况,我来伦敦也没有钱,就能省就省,对着镜子自己剪。不过,我也只能修一修我看得到的地方而已。

    这有个结果,我的头发其实是越来越长,也很乱。

    我每天都要花时间好好梳一梳才能睡觉,醒了之后也要好好梳头发,顺头发。

    周五结束的时候,我就去的商场中心。那里有三间理发店,其中有一间是开在商店两道中间的。那是半露天式的,里面立着四面镜子和四把软椅,路人可以看到里面的人会被剪成什么情况。我从他们家路过的时候,店员见我在找他们店里面的价格牌后,就很热情地招呼我。

    “我们这里若是只剪头发的话,只用花15分钟,10英镑即可。”

    这个价格是我见过最便宜的。

    我就觉得好好哦。

    于是,我当场就答应了。

    理发师在我坐到椅子上的时候,很专业地给我一本发型书,问我要什么发型,还指了好几款流行的短发碎发发型,说道:“最近都流行露头皮的发型,你要不要也来一款?”

    我看着书上面的模特的头发两侧都被铲青了,两边的头凉飕飕的,连忙摇了摇头,只说帮我剪短就好了。我当时满脑子都在想着,剪短头发而已,这有什么难度呢?剪完之后,我只是觉得似乎剪得不尽人意。但价格也摆在那里了,我也没有什么好挑的,也就没有多说什么。直到我懵懵懂懂地回公寓,在门口一楼玄关处遇到刚好也回家的夏洛克。

    他看了我一眼,立刻皱着眉,言语无情又冷漠,“你是在路上和疯狂的博美犬发生激烈搏斗了吗?头发被啃得乱七八糟得像个草窝。”

    这话一落,我的信念瞬间崩塌,仿佛整个世界都裂成两半。

    我其实并不觉得需要防备这个雪林。因为我知道他也是福尔摩斯。众所周知,福尔摩斯都不会是坏人。再来,我看之前弹幕的时候,其实对他还是或多或少有点惊讶和好感的。

    因为原著小说和神夏,忧国的莫里亚蒂里面都有设定,夏洛克会因为莫里亚蒂的关系,离开221B公寓,离开华生,去解决跨国犯罪案件。可是,美版的福尔摩斯拒绝了。在最后结局的时候,福尔摩斯不打算离开三年,只是想待在自己的朋友身边。这从人设上,首先就让福尔摩斯走下神坛了。

    很多读者都接受不了这一点。

    也有一些追剧的粉丝从头追到尾,就会觉得这个电视剧集其实侧重点在于福华这两位人物的成长,也在填补彼此之间心灵空缺的部分。所以对于美版福尔摩斯选择留下,是理解的,也觉得是升华的。

    我个人来说,从剧情来说,自然是福尔摩斯去解决犯罪事件,拯救世界要精彩一些。而且亲友还以为他死了,那种情绪和情感上自然产生的张力感,就很有看点。可要是从现实来说,我更喜欢美版福尔摩斯的做法。

    我格局没那么大。

    我也不想被伤害。

    我吃过苦,所以不要再吃了。

    我认为,不管对方抱有什么想法,为他自己好也好,为朋友好也好,为大局社会好也好,在这个过程中,有存心(哪怕存好心)伤害了我。我觉得这人是不可信的。

    我会理解他的做法,可我不会接受。

    因为就算原谅一次,下一次遇到同样的事情,他必然是首先会牺牲我的感受。我会没精力经营这些感情。

    有人会去接受的,但不是我。

    有人会去歌颂对方的善举义举,但也不会是我。所以,我觉得美版福尔摩斯的举动反而给了我很强的安全感。

    如果要交朋友,那可能是美版福尔摩斯。

    我想了想,“要是能当朋友,也不错。”

    我这话落下来,华生、赫德森太太和夏洛克三人同时看向我。我惊讶地说道:“怎么了吗?”

    赫德森太太说:“这还是兰尼第一次主动要说当朋友的。跟他玩棋子那么开心吗?”

    玩棋子是一回事。

    最重要的还是美版福尔摩斯带给人的安全感啊。

    可这个挺难说出来的,理论上我都没怎么和他相处过。

    我就不打算解释。

    大家就默认了。

    不过我低头一看,才发现这是漫画更新了。我震惊了。我还以为这漫画卡Bug或者是怎么了,从我知道美版福尔摩斯他们早就知道案件结果,我就一直在等漫画更新。

    因为不更新就代表案件没有结束。

    这几天我玩得也不尽兴,就是在想着这个案子什么时候可以了。这会不会中间加入婕米、莫里亚蒂教授、夏洛克他们中间的一批?出现大乱斗?

    结果一直都没有发生任何事。

    直到上飞机了,我都觉得坐飞机会出事,很不安稳,所以就更担心地不能好好休息。

    现在回到伦敦才发现,这里面根本不需要担心了卷入我们这边任何人。

    我趁着大家也没有注意,拿起手机开始看漫画内容。

    第一幕开场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数学老师惨死家中的画面,而是在美国国内航班的航站楼内。夏洛克和美版福尔摩斯,即雪林·福特的对视。

    他怎么会来这里?

    我下意识抬头看阿尔伯特。还没等我视线上移,只看到他黑色的手套,他就走在我前面,顺势把莫兰德投向我的视线遮了一大半。

    “我来这里,正是为了维护您公司的合法权益。有人举报莫兰德叔叔的保镖,要是威廉和路易斯知道我没有及时处理。他们一定会迁怒于我。我肯定要好好看看的。”

    阿尔伯特笑了笑,看向莫兰德先生后,又看向我,“没打扰你们聊天吧?”

    我原本对他突然出现的解围,不管是无意还是刻意,我都心存侥幸和感激。

    第 311 章   第 231 章

    231.  「请你跟我一起读」

    我见路易斯被呛得还挺严重的,起身给他买了一瓶水。

    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好很多了,不过我还是坚持给他先喝一点水。因为以前也有被呛到的经历,喉咙会又干又痒,要是复咳,一时半会也停不了。这个时候,喝点水是可以好很多的。

    喝完水之后,路易斯又恢复常色,解释道:“事实上,我是出来办事的。我先走了。”

    这两句话让我一下子激灵起来。我再看他刚才明明说要吃一口,结果木勺子也只是拿起来又放回去,半口没沾。

    这不就是逃跑吗?

    “我才问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你就这么着急走?”

    然而,威廉还没有介绍完,继续说道:“我的名字是威廉·莫里亚蒂,是新来的教授。由于迎新日期紧张,院里并没有及时放上我的照片。不过,我们也可以从现在开始认识。”

    他笑了笑,“你们可以叫我莫里亚蒂教授。请多多指教。”

    气质优雅知性。

    谈吐得体大方。紧接着,我幻视着他挥手的动作。

    一排枪口骇人的冲锋枪就突然冲破了白板,向着墙壁开了火。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子弹向我们迅猛射来。

    与此同时,莫里亚蒂站在一旁却表现得气定神闲,高高在上,淡然地计算着滴液轨迹的弧线,甚至还考虑着重力、空气阻力、液滴相互作用以及血液的黏弹性等因素。

    最可怕的是,我坐在最前排,且还是跟莫里亚蒂他们有纠葛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子弹瞬间把我打成滴血的人形莲蓬头。

    莫里亚蒂慷慨地对死不瞑目的我说,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要给我最特别的待遇。

    我死得太惨了。

    此外,我甚至还能续写死后第二章——夏洛克听闻我出意外的情景:他立刻过来检查我的情况,发现子弹没有伤到我的大脑,从而安心下来,“头没事就好。”

    “……”

    我想想自己真的好惨。

    所以,茉莉小姐在化验室的话当真是救了我。

    我第二周莫里亚蒂教授的大课就翘掉了。

    当天,我还很紧张,毕竟我和莫里亚蒂教授交换过联系电话。

    我翘课的时候还想过,我要是不在,他也许很快就发现了。

    这背后其实还分两种情况:

    第一,莫里亚蒂知道我是“谁”。我指的是,他们以为我目睹过他们引爆,所以他故意来接近我刺探我;

    第二,他其实不知道我是“谁”,只是把我当做普通学生来看待。

    当然不管是哪一种猜测,也不会影响我翘掉大课的决定。

    我一直等到了晚上十点,都快睡觉了,也没有发现莫里亚蒂教授有什么表示。

    值得一说,我整个星期都没有得到任何来自莫里亚蒂的消息。

    这些才让我突然反应过来,我实在是自我意识过剩。

    我们那天沙龙交换联系电话,只是虚与委蛇的社交活动的一环。

    没有谁规定交换联系方式,就必须要开始移步更为亲近的社交关系。

    莫里亚蒂教授说不一定已经把我的电话给删了。

    如果真的要对我不利,也不会因为我没去参加大课,就咄咄逼人,步步紧逼。

    这样恶人特质也太明显了。这不是让人得对他拉开防范吗?

    此外,课上密密麻麻几百人,莫里亚蒂怎么从这里面认出我这个人。我并不是说他没有这个能力,只是他没有必要专门去关注我这个普通的存在。

    我左右想了想,觉得「莫里亚蒂教授会因为翘课而重视我」这一点,实在过于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毕竟,弹幕的事情又是大家口嗨,不能当真的。

    想清楚之后,我反而觉得我过于忌惮莫里亚蒂,弄得自己在与空气斗智斗勇似的。

    放在莫里亚蒂这件事后,我原以为翘课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然而我翘课第一天晚上,华生带着糖来找我,关心地问我今天怎么不去上课。

    我一下子就很抱歉。伦敦国家古物博物馆。

    我很意外。

    因艾琳·艾德勒刚巧提前来到关键线索地点——国家古物博物馆。

    按照原著的节奏,也就是一天死一个人的节奏,其实这座博物馆应该是第三个死者第三天死亡的地点。而现在的时间是案子发生的第二天。也就是说那个保养修复茶具的华夏女生现在还存活着。

    我记得原著第一天的时候,她就收到暗号,把自己给藏起来了。她自己就藏在这座博物馆里面,每天花时间清洁一只茶壶,然后被夏洛克发现了端倪,泄露了行踪。

    我盯着博物馆正门口的时候,思考有没有和那个女生提前接触的必要。

    我旁边的卢西安还是决定要在见艾琳·艾德勒之前,先买一束玫瑰花当做排场,认为只是送一个玉簪不太适合,“我还是挺在意你说的只有几百英镑的玉簪的。她毕竟是有名的交际花,不说礼物要上万,也要有点排场。花算是很便宜的了,买一百枝伊芙伯爵玫瑰吧。”

    卢西安邀功似的,在等花包装的时候,说道:“我对玫瑰品种还是很了解的,如果兰尼同学有这方面的需求,我也随时可以当你的咨询顾问。”

    我摇头。

    没钱。

    “你真的不要和艾琳·艾德勒说说话吗?”卢西安问道

    我的战略就是退居一边,自己有什么问题由卢西安传达即可。我打算全程旁观。其实我也没有特别多的问题,大概就两个,一个是她对礼物的看法,另一个是她听过杜鹃花的笑话。当然问法不能这么白给,但核心就是这两个。

    问前者是她作为美版莫里亚蒂,是否干涉了黑莲帮走私;后者是因为我在意教授说的话。

    教授很少会有这么直接反感抗拒的神情。

    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大部分都是表现得云淡风轻,哪怕有时候确实是会有敌意或者冷淡,但也不会表露不适的神态。这说明,杜鹃花让他有不高兴的联想。

    在华夏语里面,杜鹃既可以指花,也可以指鸟。

    在西方文化中,杜鹃与杜鹃花的英文单词不同,所以我完全不知道杜鹃花还能指代什么。我思考过,难道是某些象征或者隐喻,但是我书籍看得并不多,一时半会想不到有什么,能想到的实在有限。

    美国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写过一首诗叫做《传达坏消息的人》,送信人曾经路过一片杜鹃花田,里面开头警告意味十足地说「传达坏消息是一件危险的事」。爱默生也写过《杜鹃花》,但是主要是赞叹杜鹃花的美。

    此外,艾米莉·狄金森等也都写过杜鹃花相关的作品。

    我觉得,好难猜。

    难道我得从杜鹃花的生物结构解离出数学概念吗?但这个数学框架并不是他理想中的答案,所以他不喜欢。

    真是这样的话,不愧是莫里亚蒂教授!

    这都能想。  我们会在今天下午的时候,坐飞机去美国波士顿。

    其实我们也可以推到第二天再出发,或者今天晚上才出发。因为我还想着约麦考夫见一面,而约见的时间也不会耽误他上班。

    可是,赫德森太太说到那里的时候,还是要先休息一天,才能有精力去准备比赛。

    我觉得,赫德森太太说得很对。

    像是我以前参加棋赛的时候,也都是会提前一天熟悉比赛的环境,否则会不自在。而我自己会因为新环境而吃不下一点饭,往往是一比赛完就立刻回原来的城市。我在棋院宿舍里面,才会觉得饿,随便扒点饭,就回床上睡觉。

    我确实不习惯陌生环境。

    话说,我也没有特别想以前的事情,但是一想起棋院的时候,还是能觉得棋院的生活其实很规律,就很舒服。

    平常参加比赛之余,就是日常打谱,跟前辈同辈后辈下棋,不断地开拓棋路。前辈们讲哲学,同辈讲棋路,后辈讲破局。

    一般来说,只有生活无忧的人,才不用思考下棋之外的事情。

    很多同辈因为升段前工资比较低,也会去开班教人下棋,收入还是相当可观的,尤其是教那些有钱人的话,他们出手很大方,也不在乎孩子能学多少,只是培养个兴趣爱好而已。这批学生很好赚钱。我以前也教过这样类似的学生,年纪比我小,性格很好,但不愿意跟着学,每次去,他都是想跟我一块玩而已。这种教起来自然是最简单的,家长和学生都没有要求,但我觉得我在耽误他的时间,就说,我不教了。为了赚钱,我换了个路子,打各种比赛。一开始,我劲头比较猛,也愿意挤名头,早年幸运,成名很快,所以赚奖金,接商务也很顺利。

    可接触的人多了,我一些不合群的生活习惯就显露出来了。

    那时候,我也有不少的声音在说我很怪。在这个考究天赋和才能的圈子里面,说人怪,反而就像是在标榜棋手个性或者天才似的。再加上,媒体记者也喜欢这类的题材,越怪越有争议性,越容易吸引观众的目光。

    我有一段时间对此还挺沾沾自喜的,甚至也会跟着大众的想法走。

    后来从亲人那边说我是不是不正常之后,我才觉得,这类评论不太好。不过,很多生活习惯也改不过来了。

    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

    现在我也有新的生活模式了。

    事实上说什么时候出发都可以,但是我还是在早上问了上午能和麦考夫见面吗?然后,他回我说「可以」。

    于是我就去商业街买了日式轻乳酪蛋糕。

    这家是在网络上在做宣传。

    我之前留意过,但从来没有买过。

    它们家还在做玛德琳小蛋糕,就是那种贝壳形状的蛋糕,也可以简单叫「贝壳蛋糕」。它的口味有原味、草莓、抹茶和巧克力。我想了想,也挑了一些打算在飞机上分给大家吃。整个轻乳酪蛋糕性价比很高。价格对比起某些手工巧克力店来说,只要不到20英镑而已。

    我提着蛋糕,先去读书俱乐部里面的会客室里面坐着。

    在等麦卡夫的时候,我顺便再扫了扫昨天看过的彩蛋。那其实就是几则四格漫画。其中有一个是麦考夫的。

    麦考夫在动物拟人当中就是一只狮子,作为萌系大狮子,它经常是坐在象征着自己动物之王的宝座——大树桩附近睡觉,偶尔就是用手撑着下巴在思考发呆,顺便打哈欠。

    彩蛋有点童话风。

    有一天,狮子麦考夫正在打哈欠,看到一只黑猫旁边多了一只小松鼠,于是朝着小松鼠的方向叫了一声。小松鼠也没有多想,就走到狮子的面前。狮子对着它的方向张大嘴巴,似乎是要威吓它。然而,这个时候,松鼠突然把头伸进了狮子的嘴巴里面。狮子被松鼠这个动作懵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自己没有动弹。

    这段彩蛋是没有对话的。

    卢西安不跟我同频,但是总是能够随时随地进入对话氛围里面,说道:“你要是看了,你绝对会惊讶。因为她真的就是个毫无瑕疵的大美女。”

    卢西安积极推荐道,“跟她聊天,你绝对不会后悔的。”

    我还沉浸在教授优秀的余韵之中,被打破之后,便反问:“所以你会追求她,跟她一块生活吗?”

    “这倒也不必如此。”卢西安跟着我的话思考一下。

    “你只是很喜欢凑热闹而已。然而,这个热闹并不一定是人人都要参加。”

    就像参加演唱会,参加狂欢节,又或者其他庆典一样,都是因为被人煽动,才会容易想要成为其中的一部分。可是,真正的日子并不是每天都要亢奋,振奋,兴奋,日子平淡才会过得有滋有味。

    我的生活哲学就是这样的。

    不要对在生活主旋律之外的人与事物太过费心或者妄加追逐,只会弄得自己疲于奔命,精疲力竭。

    卢西安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选择表达自己的情绪,表达自己像是被否定了一样的委屈,“我只是想让你更加开心一点而已。我只是想和你分享而已。”

    “………”

    我觉得我这时候让步的话一定会被他吃定了。

    他会知道怎么应付我,会让我缴械投降。

    我环顾四周,假装看不到,反问他:“所以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其实我们说话间,出现了很多西装革履的男士陆陆续续地走进博物馆里面,年龄段不一,大部分集中在三十到五十岁之间,或多或少也有人像卢西安一样手上抱着不同的花束,仿佛是来赶赴一场生日宴会一样。

    “博物馆有一场馆藏拍卖会。”

    他这话一落,我突然质疑起他说的约见艾琳·艾德勒的可能性。我怀疑他是为了把我从屋子里面拐出去,才说他可以约到人,营造出他能与对方一对一进行对话的情境。

    “你确定你能和那人说上话吗?”

    我的目光太不加掩饰了,卢西安表情讪讪,但又信誓旦旦,“我的桌子离她的桌子非常近,请相信我。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和她说不上话呢?”

    我能懂,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是说实话,卢西安给人一种很不靠谱的感觉。

    进入博物馆的拍卖会现场,我明显看到一张桌子上已经堆满礼物和鲜花,同样的周围已经被一群人重重包围。在人群里面,男士们提高自己的声音讨论就为了增加多一点存在感。很显然他们现在急于显摆自己的能力,就像寻偶期的雄性鸟类一样。

    我再次看向卢西安,他完全逃避我的视线,并且直接到了背对人群的桌子,很明显,我们坐在了艾琳·艾德勒的桌子前,这确实算是很近的位置。然而交流并不没有想像中那么强的优势,因为全程都是要背对艾琳·艾德勒的桌子。

    因为我们进入拍卖场的时间并没有太早,也没有太晚,入座后不久,主持人就开始整序,让所有参与拍卖会的客人都坐回自己的位子。卢西安听到人群渐散,朝着我说道:“我们时机到了。”说着,他捧起那束娇艳欲滴的粉色玫瑰花朝着身后的桌子走去。

    他走到一半路,才发现我根本没有跟上去,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连忙招着我,“过来啊。”

    我前些日子没有太收敛自己的情绪变化,华生有来问我怎么了。我没怎么回应。现在他听到我翘课了,一定是很担心我精神状态。

    国外的心理健康非常重视。

    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联想到各种精神问题:抑郁症、双相什么的。

    我不太擅长说谎,所以大部分必须要掩饰的时候,我要么避重就轻,或避而不谈,要么就是沉默。

    “我会好好上明天的课的。”我保证道,“就是没有上今天的课而已。”

    华生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

    我也认真地回应,代表我是严肃而真诚的。

    “明天、后天、大后天,我都会好好学习。”

    我们默默交换了目光,两三秒后,华生开口说:“如果你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不适合上课,也可以考虑先休学,明年再开始学业也可以。大学对入学时间并没有那么严格的要求。”

    “不不不,我很好。”

    “确定?”

    我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表示我状态超好。

    华生一下子自己笑了起来,“那就好。”

    看到华生的笑容,我真的超感动。

    他顺势把带过来的糖递给我,是小熊软糖同个牌子的长条软糖。我一吃能吃一大包,华生就看到之后就给我换成小包装软糖,每天最多吃三小袋。

    他现在给的是今天额外的。

    长条软糖里面由二十个纽扣形状的不同口味的软糖组成,我最喜欢樱桃味。而这一条长条软糖里面樱桃味的软糖最多,看得出是华生用心挑了一下。

    “夏洛克说你青春期荷尔蒙分泌失调,让我给你带点药。你说这个有没有效?”

    我一下子就笑了。

    不是笑前半部分,夏洛克总是有奇奇怪怪的言论,可意外的总是还很有科学性和准确性。毕竟,青春期荷尔蒙分泌失调确实会出现情绪波动。

    面前年轻的教授话音刚落,顿时获得一片欢迎的掌声,

    而我如当头一棒,心情一时间久久不能平复。

    甜品店温暖的气氛早因为这两人的到来陷入了一种紧张、窒息与压抑的处境。其他在店中的顾客们动作也变得迟缓。他们放在嘴边的甜品勺子停滞在半空中,头就像是人固定在原地,没办法有大幅度的转动,只能用眼球费力地向门口的方向。与此同时,他们的面上忍不住露出一丝惊恐和不安。

    站在我对面的店内的服务员显然也怕出现什么意外情况,表情也变得紧张起来,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黑衣人,生怕有什么意外发生。

    整个甜品店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默之中。

    其实,我知道这很破坏气氛。可是——

    “请你跟我读,喝而何,西约学——何学。”

    两个黑衣人在我突如其来的纠正中,微表情里面多了一点复杂,少了一开始出现的冷硬与威严。

    第 312 章   第 232 章

    232.「心如止水」

    莫兰德老先生眉头微挑,“这对于你来说,是很好的选择。”

    一听就是骗人的。

    一千万英镑的现金流说拿就拿出来了?昨天米福才拒绝和他见面,今天就准备好一千万英镑来和我谈交易?就算是身价几百亿的人,也得花几天卖个小别野凑这笔钱吧?更别说身价几百亿的富豪名单上也没有这个人的名字。要不就是偷税漏税,私藏一堆钱。

    我一边等,一边靠着沙发坐着,翻手边的书,发现上面写着一句话「好的棋手总是好运」。这句话是那个13岁就成为了古巴国际象棋冠军的何塞·卡帕弗兰卡说的,跟我们华夏那句「强者运强」一个道理。简单讲,都是说强者运气都不会差。

    我想起上次意外猜到艾琳的手机密码,就觉得自己真的运气到了。我以后应该就没有这个运气了。

    弹幕上也跟着我对夏洛克的推理一阵分析,都觉得我确实是抓到了什么关键,才能够正确推断出来的。有人甚至真的去翻漫画前面,看到了婕米修补的华夏画确实挂在她全是欧洲风格装饰的客厅里面。不过,讲真吧,我觉得我这种推理是用结果来编造过程,只是刚好应合而已。这种严格说起来,只不过是牵强附会。

    如果看过江户川乱步的《一张收据》的话,恐怕就对我此刻的话深有体会。

    对比起弹幕说的「侦探」来说,「我只是个空想家而已」。

    我看着古巴棋手那句话,正要合上书,突然发现那句文字不是印刷上去的。因为字母最后有一个小小的突出的墨点,我这才意识到这是人真实手写上去的,漂亮得不可思议。我都不知道自己要练多久才能写这种字,思维正在发散过程中,麦考夫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喜欢的话,这本书你可以借走。”

    他是关上门的时候才说话的,因为俱乐部有个规定,那就是内部不允许交谈,得在特定的房间里面才可以聊天。

    我第一个反应是,“麦考夫先生,这本书是你的吗?”我甚至连书名都没有读,只是随便翻了一下周围的书。说着的同时,我顺势翻过来看了一眼,从封面不是与国际象棋相关的任何内容,而是一本与历史学有关的书《希腊化史》,看编号还分了3卷。我这才想起来,之前我和麦考夫有聊过一次,他提过他一年看至少250本书,在每本书上,他都会有自己的批注。

    麦考夫对这个问题并不算太热衷,这种对他而言只是废话文学中的一种。于是,他问我说道:“你找我什么事情?”他的目光很冷淡,一瞬间就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知道他的防备,也知道他那么果断地答应,可能有其他目的,可是我还是把装在盒子里面的奶酪蛋糕提了提,“我来请你吃蛋糕的。”

    麦考夫坐在我对面的椅子,双手交拢放在膝盖上,并不买账,说道:“你可以说得再明白一些。现在既不是某个节日,也不是某人生日,为什么突然做从来没有做的事情,这能想到让人想到的就是做贼心虚,对不对?兰尼先生。”

    麦考夫单刀直入,“联想到最近的事件,你在心虚什么,就更显而易见了。”

    我其实对这一段彩蛋是看不懂的。

    因为我觉得,这个故事情节还与正片挺脱节的。一般来说,所有的故事要么是有寓意,有暗示的,要么就是已经发生的,作为增补情节而用,可是这故事情节让人猜不透这里面是什么含义。

    这句话让他的眉头微微挑起。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充满节奏感,似乎在思考我现在每句话背后的意图。

    我说道:“我觉得,麦考夫先生,你完全可以把事情做狠一点,做绝一点。我完全能够理解,也能够接受。我过来这里,表达信任和诚意,是我个人问题,没有打算打任何人情牌。”

    我微微坐正,继续说道:“我从小下围棋长大的,围棋告诉我,这个世界没有对错之分,只有胜负有别。我不会因为做任何事情而感到后悔和失望,甚至由衷埋怨别人不能按照我自己的想法走,我只会想这局是你领先了。你认为合适,就按照你的想法走,不用让。”

    “你觉得要开枪崩掉我的话,可以。”

    “如果你想要派特工监视我,也可以。”

    “不要让自己后悔。”

    麦考夫的瞳光跟着我的话动了动,而后笑了笑,单手支着侧脸,姿态变得更从容自适起来。

    在整个对话中,我都能够感觉到麦考夫一直都保持着疏离冷漠的态度。无论我之前说什么话,他都是以一种冷眼旁观的姿态,在分析我的心理状态。我甚至能感觉出他在说「人情牌」的时候,更偏向于一种说教批评的态度。只是我后来自己又说了一些话…尤其是他现在笑起来的时候,我才敏锐地感觉到,氛围明显地发生了一些柔和的变化。

    “兰尼,我可以跟你说实话——”

    我支起自己的耳朵听。

    麦考夫说道:“我舍不得你死。有些死亡是垃圾回收再利用,有些死亡是资源浪费。对我来说,你是后者。你这次的回答让我很满意。我要看到的,不是你的逻辑推理和求和态度。我想看到的,就是你对本身和整个事态有着怎样清楚的认识。”    

    他顿了顿,说道:“很多人都喜欢你,你却从来不利用这一点。我相信,这也将是你最大的手牌。”

    麦考夫则端坐在椅子上,一丝微笑掠过他的嘴角。

    “旅途愉快,兰尼先生。”

    “回来带一块芝士蛋糕吧。”

    我离开读书俱乐部之后,突然有一个错觉。

    麦考夫是不是挺欣赏我的?

    我们下午按时坐飞机去美国波士顿了。

    我又重新看回漫画的内容,这里并没有讲他是从哪里过来的,但是我很明确他并不是从他家正门出来的,否则我就算在玩手机,也是能注意到来人的。

    他们家还有后门吗?

    我觉得我又知道了我不该知道的东西。

    漫画里面,教授眉目温柔,言笑晏晏,与此同时,正在把手放在膝头的黑发青年下意识地迎上对方的眼睛,并且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把自己的手机界面按灭。

    教授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但是他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意。但漫画上面明晃晃地写着教授的心声。

    「兰尼,他对我有防备。」

    我顿时就急了起来。

    不不不!

    教授,教授。

    我只是在玩消消乐,你不要误会我。

    我只是个普通的有自己消遣的学生而已。允许我是个凡人!

    漫画里面的教授也不提这件事,只是说道:“在见杰克先生前,你陪我先喝杯咖啡吧。”

    教授说他有事情要跟我说。

    这段漫画里面并没有提到教授说他不喜欢吃坚果的事情,只有教授开口说:“为什么不考虑暂时搬到我们家住呢?“

    我的记忆开始痛打我的大脑。

    我完全不记得教授跟我说过这件事。

    这是真实发生的吗?

    我怎么只记得他跟我说他其实一直都不太喜欢坚果。

    天啊,我当时是怎么回应他的邀请的!

    我完全没有回应他的邀请吧?

    我从漫画抬起头,下意识看向了教授的方向。

    这至少过了一个星期了。

    教授完全不再提那件事情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想的,我现在跟他说我其实被他那句话打击到了,忘记他的邀请,教授会不会觉得我太麻烦,然后笑着说:“我其实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这样就把我给拒了。

    教授现在也不知道和夏洛克争辩到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视线后,朝着投来疑惑的目光。

    我在想,我要不要之后跟教授说,今天就把教授带回公寓啊?

    当然话不能说得那么糙。

    不过,这样做的话,能让他拒绝一次。

    他也许就会忘记我没有应邀请这件事,原谅我那时候走神的事情。

    教授因为我不说话,这个时候反而已经完全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了,甚至朝着我发了一声“嗯?”这下其他人都往我的方向看了过来。

    在众人目光里面,我就像是被老师抓到唯一一个在班级里面开小差的学生,顿时气血翻涌,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

    这件事本来就这么结束了。  

    在那里,漫画又更新了一个新的预告。

    我确实就是担心他想要把我嘎了,想对他示好。

    可是现在想想,自己的行为不就是更像是在自投罗网吗?

    我这种反向冲刺冲得太过了。

    然而,我觉得有些事情该说还是应该说清楚的,彼此回避这个话题,是没有效果的。当我们既没有为彼此做出付出,也不能够公正地看待彼此时,我们之间势必会产生无法调和的误解。我说道:“艾琳把手机给我的时候,是我改了密码。不过我没有看里面任何的内容。”

    麦考夫张了张口,我马上明白他的意思。

    “你一定会有以下很多问题,

    第一,为什么艾琳要把手机给我?

    第二,我怎么知道密码的?

    第三,我凭什么证明自己没有看手机的内容?

    第四,我在回答问题的时候,是否事先就做好了足够的理由和准备?

    第五,麦考夫先生你凭什么要相信我?”

    “首先,个人情感上来说,我是很希望你相信我的,但是相信这种情绪是非常主观的,取决你自己的判断。我还不到三言两语间就能获取你的信任。再来,因为我本质上还是希望你相信我的,所以我肯定会说出足够的理由和依据,所以我肯定在内心有自己的草稿。在这样充满自我主义的言辞下,麦考夫先生你还是要听我如何解释吗?”

    麦考夫面上并没有因为我的话出现任何多余的情绪,这是比较好的,说明他至少在听。

    他继续说:“我自己有自己的判断,你说。”

    “第一,我不知道艾琳会把手机给我,当时她跟我说这手机可能是假的。我本质上是觉得她真话反说,认为她其实是希望通过我把手机秘密送出去。”我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二,我想着我能不能试一下密码,心存侥幸地试了试。第三,我只换了密码,中间任何软件都没有碰。这一点福尔摩斯先生可以证明,此外,也可以交给技术部去追踪手机软件的使用情况。”

    我中间若是真的改了密码之后,还打开了其他软件,肯定有使用记录,让人查一下,自然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麦考夫对我的言论并没有直接发表言论,而是反问道:“那你这么肯定你是无辜的,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呢?”他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被我用来示好的轻乳酪蛋糕。

    我被他问得一愣,干巴巴地说道:“…因为这个很好吃,想看看你喜不喜欢而已。”

    我这句话都让麦考夫也沉默了。

    我继续说:“我们这次去那边肯定要玩的,所以我就想着顺便问问你要不要吃什么?我顺便带过来?这样子……你不是请我吃小熊软糖吗?”

    我这话落下来后,麦考夫都露出了一种无语的表情。

    他很快反问我一句,“我跟你很熟吗?”

    “那你为什么要请我吃小熊软糖?还那么大一个?”

    我跟着比划了一下大小。我昨天晚上还想过要不要带到被窝里面,但是还是怕温度问题,让它外表有点黏糊糊的。然后,我就摆在床头柜前面了,无聊就看一眼。我还在心里给它取了名字“小熊软糖”。我事实上也给我们的黑车取了个名字,叫做“哔哔”,但是想到会被群嘲,我就没有说了。

    麦考夫定定地盯着我的眼睛,最后说道:“我原本是打算如果你没有对我我坦白任何事情的话,我会派人去监视你的行动。”

    麦考夫继续说道:“兰尼,你不要把一切想得太过天真。有些东西不会是你可以碰触或者涉足的,再做任何事情之前,你自己稍微掂量一下自己到底有什么样的底气和能力,让你能全身而退?你要知道,这里没有任何人会保护你,只有你自己。假设刚才我进屋的时候,是拿着一柄枪呢?假设我根本就不打算听你说任何话,在你开口前,直接崩了呢?你有底牌和我讨价还价吗?”

    麦考夫瞥了一眼蛋糕,说道:“我希望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你是有底牌在和我进行博弈,有底气让我坐在这里,听你说这些废话的。”

    他摇了摇头,对我的表现很是失望,语气冷漠而果断,“你的人情牌既可笑又不堪一击。”

    我清楚地看见麦考夫的眼神从淡然转为锐利,如同刀锋一样,似乎在嘲讽,也是在责备。

    我思考了一下,重新措辞说道:“我没有和福尔摩斯先生他们说我来找你。我只说我会去市中心买东西到飞机上吃。”说话间,我又把口袋里面的两把手枪放在桌面上,眼睛直直地望向麦考夫,继续说道:“我做了心理准备过来的,你如果现在对我开枪的话,没有人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相信麦考夫先生也可以做得非常完美。”

    我脑袋里面有很多反驳的话。

    比如说像他这样的有钱人,是不会让自己花的钱都打水漂。为了保证我兑现承诺,肯定要起草一份契约,以免被我占了便宜。真打算给我一千万英镑,合同在哪里?

    再比如说,他要求我住在米福那里,签证帮我搞定了吗。未来在美国的绿卡也是由他来准备,否则我因为签证被赶出美国,不能履行契约也不是我的过错。这样我反而通过契约也拿捏住了这个老先生。他能把事业做的那么成功,会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这个老先生是不是当我是傻的。

    第 313 章   Chapter 81

    Chapter 81 「他眼里有一点抗拒」

    伦敦夏季昼长夜短。

    即使是下午七点,也亮如正午时光,仿佛这个城市永远不知道疲倦一样。

    那么这个梦到底是短暂的,还是长期的?这个梦的真实性会具体到什么样的程度,还是像现在这样精确到时间上的每分每秒?这个梦只是围绕兰尼展开的吗?

    阿尔伯特出现了一系列的想法,可这一时半会也让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答案。

    可能是因为我认为这种也属于「有序」的一部分,会觉得舒服自在。

    我不太清楚莫里亚蒂教授走过来的目的,难道是认可夏洛克的才能,对他的认同感和赞赏的心情,让教授想着从此不要针锋相对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可是太好了。

    福莫和谐相处了,那就整个故事都是往HE快乐往前冲啊?!

    我记得弹幕里面说,忧国的里面的夏洛克与莫里亚蒂教授关系就很好,后来夏洛克甚至花时间和莫里亚蒂教授共事几年,两人成为非常好的朋友。

    然而,显然这只是我内心美好的幻想而已。

    教授轻笑道:“放心,我对你没有这种要求。我只是说句场面话。你要是真的往心里去,我才要过意不去。”

    教授好毒舌,可他说话好礼貌。

    教授说完之后,把视线就落在了我的脸上,似乎就是为了让我知道确实是他在和我对话,他喊了我的名字。

    “兰尼,现在这个时间点也是晚餐时间了。案子也结束了,你应该也有时间和我一起共进晚餐。”莫里亚蒂教授跟着眉眼弯弯,笑道,“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什么事情啊?

    我忍不住想了一下。

    这在没有看完的漫画里面上会不会有写?

    还是他有新的想法。

    我朝着夏洛克的方向看过去,想看他有什么想法。或者我在等夏洛克帮我拒绝,不过夏洛克倒是没有什么情绪,更是平静地说道:“你要去就去。”

    听他那么宽宏大量,就更恐怖了。

    老实说,我晚上还是要回公寓睡觉的。

    可是,我要是说什么“因为夏洛克似乎心情不太好”之类的,就显得夏洛克是不是气量很小。我做人不厚道。

    我在心里纠结了一下,询问道:“那我们晚上吃什么啊?”我刚说完,我的后背就被夏洛克默不作声地拧了一下。

    “!!!”

    我几乎是强力克制了我的惊讶,才忍住了自己没有去看夏洛克的冲动。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是多努力才控制住了自己。

    苍天呐,我只是想从莫里亚蒂教授说的料理里面挑出毛病,再想着拒绝的。对面是教授,我总不能立刻就拒绝吧?

    要是他说日料,我就说最近吃太多了,腻了。

    要是他说法餐,我也说我不太想吃。

    以此类推。漫画镜头缓缓抬高,兰尼令人琢磨不透的神情也开始渐行渐远。画面短暂地停留在天空之上,从天空的月明星稀变成东方既白,暗示着时间正在发生变化。在镜头再次下降的时候,画面再次聚焦。

    苏格兰场拉开黄黑相间的警戒线横亘在教职员工办公楼后的水池旁。这就拉开了非日常的危险与校园的日常的分界线。

    在这条分界线的两侧,穿着黑色警服的警察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路过的人时不时会因为警察紧皱着眉头的神情而被吸引了目光,偶尔也会试图竖起耳朵听这对讲机里面的内容。不管是从他们的神情,还是他们的对话的语气,都能够感觉这之间的紧张和凝重。

    好事者试图一探究竟,但是苏格兰场的警察很严肃地制止他们任何的拍摄和探听。

    “如果不想要被追究法律责任的话,希望不会在任何社交媒体上看到相关的发文。”

    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所有不想惹上麻烦的学生都勉强制止了好奇心和探知欲引起来的冲动。直到看到大学里面的几名学生被警察带了过来,事态开始跟着有些眉目了。

    先被带来的是乔登。

    乔登·吉尔克里斯特,21岁,司法刑事学院大三学生,现伦敦大学的明星运动员。无论是校园官网,校园宣传手册,大学社交媒体上都有他活跃的身影。他不仅参加学校的足球队和板球队,还在低栏和跳远方面都获过奖,在学院关于刑事警察的体能模拟训练课程中当任学生发起人,是被誉为未来苏格兰场的明星警察。

    其后过来的印度裔学生道拉斯·芮斯,与乔登同一个学院,现在年22,平素低调沉默,少言寡语,各科学习成绩都是学院TOP。和学院首席迈尔兹·麦克拉伦(21)为同一个宿舍学生,平时与他同进同出。在外人看来,与其说是朋友,但不如说素来低眉顺目的道拉斯是性格强势的迈尔兹的跟班。

    乔登的面色自然,朝着过来询问的警察再三地解释道:“我和出事故的迈尔兹只是共同上一堂课的同学而已。我不清楚为什么要叫我过来。”他过来的同时,眼神下意识扫了一眼道拉斯。旁边的道拉斯整个人缩着肩膀,看起来比乔登还要矮小。乔登表情有点难看。

    事实上,他在苏格兰场也有熟人。他跟多诺万女警也熟悉,两个人关系也很好,要是她在这里的话,就不会让这个警探这么说话难听了。

    多诺万女警很是护短的。笛墨一看到兰尼,原本苛刻的表情立刻变得温暖得就像是邻居家认识很久的哥哥,“兰尼,你这个时间段过来堵车吗?我们把一处校门给封了。”

    “还好,来了有一会儿,迈尔兹的尸体捞上来了吗?”

    兰尼回答笛墨警探的话里面并没有多少客气。

    可笛墨警探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很殷勤地说道:“这原本沉进水中的尸体要浮起来是要两三天才有可能,不过这个水池里面其实还有自动抽水汞,尸体在水流中浮动,刚好又被岸边的水草给绊住了,一发现尸体就很快就捞起来,等着你看看。”

    乔登和道拉斯两个人听到笛墨警探这么积极的话,脸色顿时变了起来。

    道拉斯性格不允许他开口,但是乔登素来也是有话语权的人,此刻见到笛墨警探邀请兰尼查案,立刻开口说道:“笛墨警探,我不知道你了不了解,兰尼又不是警察,也不是咨询顾问。他怎么能查案?”

    卢西安抱着手臂,顺势说一句,“在你还在运动场上招惹女生目光的时候,兰尼已经先后跟着苏格兰场破了七八个案子了。你说他不能参与调查案子,怎么不先问问你以为靠着教授关系上来的兰尼拿了多少个证书了?在去年诺亚号的时候,不说他救了一船男女老少,他那时候就拿到了法医学相关的证书,在没有足够设备的情况下,独自完成解剖工作,提供破案证据。”

    卢西安很不痛快地说道:“真的受不了你这种小人。是运动明星又怎么样,人品那么差?现在还不是被当做犯罪嫌疑人送过来了?”

    卢西安轻蔑地继续摇头说道:“你不会以为你是受邀来查案的吧?”

    不管如何,她现在也不在场,乔登也只好忍一忍,重新说道:“我昨天和我女朋友罗莎视频聊天讲到了凌晨两点半,后来因为她太困了,我跟她说去休息一下,我们才结束了见面。中间我确实也有中途离开房间去上了一会厕所,但并没有待很长时间。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让我的女朋友过来,我也可以复述我们昨天晚上聊过的内容。”

    “肯定有的聊,还会让你每个细节都详细地复述出来。我们也会给帮你录音的。”笛墨警探漫不经心地说着的同时,眼睛也不放在他身上,而是放在旁边一直畏畏缩缩的,面露害怕的道拉斯身上。

    乔登下意识地抿了抿唇,敢怒不敢言。

    笛墨警探嘴角撇了撇,对道拉斯的态度也不友善,说道:“你呢?你有不在场证明?你昨天晚上正做什么?”

    “我昨天晚上…”道拉斯往乔登的方向看了一眼,像是在畏惧乔登会因为自己的话而发怒一样,话头一卡一卡,没有一个整句。

    乔登被他这种反应惹得心惊又烦躁,“你总是看我做什么?!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这话的时候,声音无意识地提高了。

    只见道拉斯被吓得一缩,另一道明亮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

    “你怎么没关系了?前天早上的时候,你不仅和道拉斯,还和迈尔兹三人来到我们课上当众挑衅兰尼,明里暗里在说兰尼成绩不正当,还暗示莫里亚蒂教授教学不公正。怎么?”卢西安挑眉,说道,“不是朋友,还能一起干坏事?我见过一起做好事的志愿者,没有见过一起干坏事的陌生人。”

    他声音就是想要给所有走过的人听到,因此卢西安压根就没有压低声音,甚至说话之间还朝着周围看了一圈,确保四周的人都有在听到他说话。

    此刻道拉斯回避自己的视线,就像是他故意在拖自己下水似的,连带着乔登对道拉斯的的目光也有些不顺眼。

    “只是问一下你们昨天晚上的行踪而已。”笛墨警探表情冷淡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认为你就和这件事无关吗?还是你就是想挑战一下警察的权威?”

    乔登听这话,内心不顺,可眼看笛墨警探的表情并不是那么好说话,甚至看起来有些强硬,对人对事态度都刻薄无礼。他也不想硬碰硬,怕讨不了好,便温声解释道:“我只是好奇而已,并没有想挑衅。”

    笛墨警探不耐烦地说道:“没有?那这话还那么多。”他眼里透露着怀疑,紧跟着他掏出纸笔,“你今天凌晨一点五十五分到两点之间在做什么?”他的语气锐利又刺耳,让乔登感到有些压力。

    “这个时间点,我在自己公寓里面休息。”乔登简洁地回答,但笛墨警探的目光让他心里有点惴惴不安。

    乔登总觉得笛墨警探在针对自己,可是他确实又是再走流程。

    笛墨继续冷漠地问话:“有谁能证明吗?”

    乔登说道:“我女朋友罗莎可以做证明。”

    笛墨眉头跟着皱了起来,“说清楚一点,怎么证明?你们是通电话了?视频聊天了?还是你们待在同一个房间里面?不是未来要做警察吗?连这部分口供也不知道警察要什么,你还想当哪里的警察?”

    乔登觉得越发觉得有种压力,这种压力不在于笛墨警探的敏锐,而是他夹枪带棒的说话方式。他总是用非常严厉的口吻和尖锐的眼神来质疑自己,挫伤他的自信和自尊。

    自己才说一句,就会被顶回十句。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在某个地方惹笛墨警探不喜,顿时也不敢随便发言。

    这叫什么?

    这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结果,教授说道:“都可以,我听你的。”

    我顿时哑言了。

    这……

    容我想想,这要怎么得体地回复。

    夏洛克觑了我一眼,干脆冷淡地开口说道:“你和兰尼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的吗?”

    教授不是凡人,他面容平静地笑了笑道:“这和你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侦探先生不要总是管得那么宽。”

    他的话里面意有所指。

    我不知道夏洛克知不知道他在讲什么,但是我非常清楚教授内心指的是我每次遇事都会找夏洛克为借口。

    话说,这件事甚至可以追溯到教授问我能不能喊他名字之前。从我第一次翘课,我就下意识祸水东引了。后来每次,我都会把夏洛克当做我的安全屋。因为我每次都深信,教授肯定不会问夏洛克这些事情。

    夏洛克此刻偏了偏头,目光古井无波说道:“这不是我自愿的,有人太过配合而已。”

    “有人”在这里表示很紧张。

    苏格兰场的警察们,查案的时候为什么不顺便把我带走呢?

    “兰尼,你怎么说呢?我有事情想跟你说。”莫里亚蒂教授看向我,说道,“我没有下次,就这次。”

    我觉得,我再犹豫,就是不尊重教授了。

    “好。”我应下来了。

    教授对我的回答很满意,对着我的方向,说道:“那你和侦探先生说再见吧。”

    我觉得教授就像是那种为了自家小鹰能飞起来,会主动推孩子下悬崖的老鹰父母,都完全没有给我心理准备的时间和空间。

    我朝着夏洛克的方向用探寻的目光看了一眼,说道:“福尔摩斯先生……?”

    夏洛克冷笑了一下,“你去吧。”

    我也想走,但是夏洛克的手还掐着我后腰,大有我要是不好好处理现在的情况,就要从我身上剜下一块肉。

    不得不说,我们大侦探的任性性格真的是改不了,戒不掉。

    我跟教授说道:“我和福尔摩斯先生还要扫一下尾,我之后再找教授您可以吗?”

    所幸教授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性格,他很快就答应下来。离开前,他朝着夏洛克的方向笑了一下,那种挑衅的笑意过于明目张胆,让人完全没办法忽视不计。最可怕的是,夏洛克手劲加重。

    我觉得我腰都要红一片了。

    悲伤。

    他也并不想让这件事就这么翻篇。

    他看向兰尼,说道:“兰尼先生,我认为我们需要找个时间单独谈谈。”

    兰尼的目光闪了闪。

    阿尔伯特似乎读到了兰尼眼里的抗拒。

    乔登继续说道:“如果他这样能参与调查,那我也可以。”

    乔登看向兰尼,“今天凌晨一点五十五分到两点之间你在做什么?”

    兰尼平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说道:“不用多问了,我没有任何不在场证明。”

    乔登顿时嗤笑起来,语气也有着不甘示弱,“既然如此,凭什么你可以参加调查?你也是犯罪嫌疑人。”这突如其来的言辞昂整个氛围陡然一肃,仿佛有一股冰冷的寒风从乔登的话语里面穿行而来,整个现场都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氛围。

    兰尼眼瞳闪过一瞬意味不明的光,只是平淡地问道:“你是想要调查吗?”

    在这一瞬,空气也跟着凝固了,时间也仿佛跟着停止了。

    就在笛墨警探要打断这个僵持时,多诺万警官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们到底在做什么?现在不是在查案吗?你们闹什么?”

    她向来不假辞色,有话直说,性格太过爽利,反倒让人害怕。

    乔登一见是熟人,一下子自己也有底气,连忙大步朝着这位黑皮肤女警的方向走了过去,“多诺万警官,兰尼可以参与调查的话,我也想要申请调查。你知道,我也做得很不错?”乔登知道多诺万警官非常讨厌兰尼的老板夏洛克·福尔摩斯,经常说夏洛克其实是个怪胎。

    他这话刚落下,多诺万警官扫了他一眼,又朝着旁边的兰尼望了一眼。

    多诺万警官眉头蹙起,“这种小事居然要吵那么久吗?”

    乔登的嘴角登时挂起志在必得的笑意。

    然而笑意还没有持续多久,多诺万警官就朝着他的方向说了一句。她理所当然地说道:“你这种半吊子程度怎么跟兰尼比?到一边去接受调查,你没被怀疑是嫌疑犯就万幸了。”

    这话刚落,乔登的脸色一僵。

    这时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还传出“噗嗤”一声。

    第 314 章   第 233 章

    233 「我其实都看到了」

    话说到阿尔伯特突然在这个办公室里面出现,打破了我和莫兰德老先生之间的平衡。

    我就说是这样的。

    可是我现在还身处场景之中,只是表现得平稳,并看着阿尔伯特回头与莫兰德老先生对答时的后脑勺。

    “只不过刚好是兰尼先生而已。”阿尔伯特四两拨千斤,语气平缓自然,甚至微微笑道,“您这边的动静太大,有些好事者甚至已经拍下相关的照片。我得及时处理一下,免得莫兰德叔叔陷入麻烦。我若是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就是我的不是了。”

    这就像是疲惫的时候,有人递了一个松软的枕头。

    你知道自己还在工作中,在做事中,这个枕头不会让自己睡着,只是在帮助自己缓解疲惫的神经。你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接过了这个枕头。然而,不幸的是,因为枕头的舒服,你开始更加疲惫,甚至为了提神,你会主动拿开枕头。然而,你会很快地发现,就算拿走枕头,也不代表解决了你疲倦。这从头到尾,枕头都不是引发疲倦的根本原因。

    它只是让人更加清醒地意识到,你其实已经深陷困境。

    同样是难受,人就是无法选择痛苦的难受,这是人的脆弱性。

    于是,你会把枕头拿回来。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会愿意选择窄门。

    同理,兰尼给阿尔伯特就给自己这样强烈的感受。

    尤其是周围的人开始被兰尼的存在麻痹了自己的意识。

    事实上,莫里亚蒂家族的人都有普遍的意识和想法——因为身份的隐秘性,他们无法与人任何普通人深交。就是因为这个观念,使得他们有着更强的羁绊和精神纽带。他们就像是一个封闭的团体,他们依靠彼此满足自己所有的社交需求和情感交互。

    可是,当威廉开始把学生带进自己的团体里面时,气氛随着时间越发出现了变化。

    大家对外交往的需求因为兰尼的出现发生了变化。

    就像是紧闭的空间里面开出了一条缝用来透气一样。大家开始感受到开窗后良好的变化,并且开始越发接受新的存在。

    此刻兰尼就像是一只从外跑过来的小动物,大家从心里面开始接受他,也把自己的情绪和情感放在他的身上。哪怕不是深交,也是一种舒适。

    于是,人的惰性和脆弱性就出现了。

    这让大家没办法拒绝兰尼这种无害的接触。

    说到底,从和兰尼来往至今,莫里亚蒂阵营都没有因为兰尼遭遇到任何不幸或者烦恼。

    目前最大的烦恼,就是路易斯对兰尼太认真负责了。

    路易斯对兰尼的责任感很强,可能是因为兰尼曾经救过他,所以路易斯对兰尼总是格外的在意。似乎有意识到自己要回报兰尼,内心深处也有可能是要和这个人亲近。

    路易斯从来没有处理过感情问题。

    在遇到兰尼之前,他周围的人际关系都是很稳定的,周围的人情绪也很稳定,所以他从未经历过失去或者得到的体验。兰尼的存在一开始就会影响他。路易斯就像一个情绪化的孩子,会突然烦躁不安,会直接挂脸生气,喜怒形于色,于是当这个情绪发生转化的时候,他情绪也会开始变得莫名开心、期待,也会无故失落难受,会患得患失,会思考一些完全无意义的问题。

    阿尔伯特对这一点是最担心的。

    可是仔细想想,兰尼的性格似乎不会是主动伤害路易斯的人。相反的,可能唯一伤害到路易斯的人就是因为兰尼变化的他自己。

    之前,阿尔伯特提出过,路易斯要和兰尼保持距离。路易斯貌似也听他们的话,再也没有主动提过兰尼的话。可是,怀特利议员带着他弟弟来莫里亚蒂家的那天,就是在威廉也邀请兰尼过来的那天,众人围着怀特利议员弟弟的时候,阿尔伯特看到路易斯偷偷地捏了一下兰尼的手,吸引兰尼的注意力。

    这只是一瞬间,可在阿尔伯特看来,就像是经历一场地崩山裂的地震一样。

    阿尔伯特突然觉得自己不认识路易斯,又第一次感到无力感。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点出这件事,提醒路易斯。可是事实上,为了保证路易斯能执行,阿尔伯特还特地跟威廉商量。路易斯向来是最听威廉的话,但很显然某些事已经脱轨了。

    感性又告诉阿尔伯特,他本身这个做法就有点毫无道理。兰尼对路易斯本身也是无害的。路易斯对阿尔伯特的做法不能理解,不能贯彻执行也并不奇怪。就像是孩子喜欢路上的猫,你和他说不要碰猫了,他表面上听了,但是他还是没办法抵御猫对他本身的吸引力。

    阿尔伯特真心在意路易斯的感受,在看到路易斯偷偷向他人示好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在反省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太专制?太毫无道理?这件事真的能怪路易斯吗?

    阿尔伯特不可能因为这件事真心责怪路易斯,或者迁怒于兰尼。

    因为他在接触兰尼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他带给人的安稳感,让人印象深刻。

    这也牵扯到他会干涉兰尼与莫兰德见面的事情。

    其一,这是怀特利议员的请求。阿尔伯特首先自然想到做这件事的好处。而且他也能判断出做这件事的好处要远胜于弊端。如调查所说,莫兰德老先生应该不会对兰尼下死手。而自己出面干涉,可能可以卖怀特利议员人情,也许也可以卖兰尼人情,甚至有可能帮助莫兰德老先生在僵持的氛围里面下台阶。

    其二,要是兰尼真的出事,路易斯会受得了吗?理智告诉阿尔伯特,路易斯不是放不下的人。说到底他们真正交好的时间也就是三四个月左右。可是,路易斯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吗?阿尔伯特担心这会伤害到路易斯还没有学会与他人离别的心。

    说到底,这可能是对路易斯太多的保护了。

    可是这是长那么大以来,阿尔伯特第一次对路易斯不放心。

    他甚至想过干涉这件事。

    不过兰尼似乎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这让阿尔伯特觉察到,他似乎本身也不知道怎么和兰尼相处。要不是因为威廉和路易斯,他恐怕和兰尼同处一个空间都不会多说一句话。

    阿尔伯特发现自己并不是对兰尼会游刃有余。因为兰尼的目光像是总能洞察别人的想法,阿尔伯特一开始和他不熟识的时候,还能做出客套的寒暄。渐渐认识的时间久了,阿尔伯特会觉得自己就像是会在他面前出丑一样,有时候会有拒绝的心理出现。因此,他通常都不会是主动和兰尼交流的那个人。

    总的来说,仔细想想,兰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挺可怕的人,能盘踞在脑海里那么久,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尽管想法种种,可这些也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

    一条匿名短信重新把他拉回现实。

    发送过来的是一条视频。视频里面的主要人物正是这几天让人焦虑烦躁的班尼斯特。他是威廉在校的老警卫,也是多年前曾经在莫里亚蒂宅邸里面当任过管家。据路易斯所说,他有他们三人纵火的证据。

    威廉说这件事由他来处理。

    这明显是潜在的风险。

    威廉对这些人总是留有一线。

    完蛋了……

    我就知道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我……”

    我觉得我百口莫辩。

    阿尔伯特顿了顿,“你没想过,你如果想和我们莫里亚蒂家交好的话,其实最应该对我更亲近一点吗?”

    啊?

    第 315 章   第 234 章

    234 「两个不好吗」

    事实上,我知道阿尔伯特在莫里亚蒂家很有话语权。

    教授有时候行事也是会听他的。

    路易斯也是把他当作大哥来看待,对他的指令也是不问缘由直接执行。

    可是怎么说呢?

    路易斯可以背地里跟我交朋友。

    我觉得那个很好吃。

    同侧旁边有重炉再造,加热过的司康饼。这个刚出炉的很好吃,非常好吃。司康饼口感上有点在吃高筋面粉做的面包,很有口感,嚼起来很香,也不干。蘸果酱的话很好吃,不弄果酱也很好吃,我一向不动果酱,感觉吃黄油和鸡蛋的味道就足够了。

    在三明治和司康饼之上,就是马卡龙和雪糕泡芙。我吃腻了,就不予评价了。没吃腻前,我觉得很好吃。吃腻之后,我基本不动了。对没吃过的朋友唯一的建议是「配茶」。

    赫德森太太到现在还是很爱这些可爱又甜美的甜品。

    最上面摆着各种果仁和软糖,即221B特约下午茶点。

    山核桃放在奶茶上面也很好吃。

    赫德森太太像是童话故事里面的仙女教母一样,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轻快地摆放着茶杯和茶壶。茶壶里面冒出缕缕热气,淡淡的茶香四溢,整个房间一下子充斥着温暖宁静平和的氛围。

    这些都让我一度把米福的存在抛诸脑后,完全沉浸在大家为我安排未来的快乐和自在之中。

    我一开始还担心说自己突然选择转专业,221B公寓,尤其是夏洛克肯定会追问。结果他们都很尊重我的决定,让我还有点困惑自己转专业这件事,是不是太过小题大做了一些。

    然后我们就开始商量未来签证的问题。

    我毕竟是海外留子,打算申请永久居留证是计划之中,毕竟花了那么多钱跨洋渡海来到这里,而我又面临留在国内会很尴尬的处境,于是,我一开始就有打算把「拿张绿卡」当做是留学计划中的一部分,相当于再给未来的自己多一个选择。现在我在这里待得那么好,也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不太想挪窝了。

    我内心想法是,如果讨论不出结果的话,我就在学校找份工作,应该不算太难。不过,这部分就得我先通过PHD才行。我拿到博士学位,竞争力才比较大。之后再看情况。

    现在的情况是我必须读到博士学位了。

    犯罪学这部分讲白了,其实不太好找高薪的办公室工作。

    我读到博士学位的话,至少可以选择我当个研究调查员,出书写报告。

    伦敦大学数学系反倒很吃香,选择多,读到本科就可以找很多工作了。就算未来转专业,我的选择也多,只要和数字相关的专业都可以适配。

    不过我本来就有点混日子,只要不做我不喜欢的工作,都还过得去。更别说,我已经有老板了。我大概就只在学校和夏洛克两点一线,不会再往其他地方跑。

    我内心想法已经确定了,可是我还是喜欢听他们讨论。

    我想,应该没有人讨厌被自己喜欢的人关心吧?

    然而就在下午茶即将结束时,我注意到旁边的米福现在的目光存在感那么强烈,让人无法忽略不计。

    就算我假装看不到,也不行了,他的视线把我牢牢给锁住了。

    我明知故问道:“…雪林有什么想法吗?”

    米福似乎早就憋着这句话了,“你可以问问我。”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解决。”

    我把米福扔过来的“球”直接打回去。

    我内心非常清楚,他肯定有办法。我听卢西安说,雪林·福特家虽然不是贵族,但是他们家的资产远在阿特伍德家之上。莫兰德·福特对整个上流圈都很清楚,到处都是他的人脉,反倒是别人对他神秘的家族一问三不知。

    我又继续说道:“你不是在美国长居吗?”

    他虽然也是英国国籍,但是他也拿到了美国绿卡,可以在美国长期留居。据我所知,他不想待在英国,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逃避自己的家庭。

    就算他愿意为了我能顺利在英国拿到永久居留权,自己也留在英国发展,可是琼恩她可是地地道道的美国人,她的家人朋友都是在美国,她不会在英国长居的。

    雪林听我这么说,自然前因后果也跟着想了个遍,不甘心地坐直身子说道:“你不问问我,怎么就不知道我行不行呢?”

    “你肯定行。我不想问。”我肯定地说道。

    前一句让米福高兴一秒,后一句就让米福垮了脸。

    我知道他一直都想要把我带到美国去,可是我的根现在已经盘结在伦敦的土壤,硬是把我拎起来,植物可能会死,我肯定也不会开心。

    米福开始想要软磨硬泡,还没有等夏洛克开口嘲讽,我的手机短信就响了起来。

    我下意识低头看了看——是陌生的电话号码,不过尾号是我和路易斯约定好的数字。

    我和路易斯会固定见面,这个牧场物语的相处法是一个道理,要天天说话才可以维持关系,偶尔见面才会增加感情。因为教授也不请我去他家做客,我也没有道理去他家拜访,尤其是阿尔伯特又不喜欢我。

    我怕我会被针对。

    虽然这个结论是没有直接证据,但是我有很多间接证据。

    他本人就很腹黑,除此之外,他一直都很欺负我不是吗?

    他还无缘无故地让路易斯跟我保持距离,教授现在也没有和我联系过,也肯定是因为阿尔伯特跟教授说了什么话。

    我越想越觉得他真的坏心眼。

    反正我每周都会和路易斯聊一下天,有必要的话就见一面。

    不过其实也没有太多必要见面,因为我不爱出门。

    路易斯最近MI6的工作也很忙,总是要熬夜,所以聊天的时机就挪到了白天,短信聊天聊个三四分钟,他就去忙了。

    这次他打了个电话,说明他周围没人。

    于是我也站起身跟大家说接了个电话。其实没说什么,就是无聊唠嗑几句。最近我烦恼的话题就是未来三年后的签证。

    路易斯说我太早烦恼了。

    我说机会都是要留给准备好的人。

    今天我们221B会开会,这也是他知情的。

    他就顺便来问我结果,不过他还是带着答案过来的。他说我和夏洛克可以成立一个生物研究相关的公司。夏洛克那么喜欢做实验研究,而我也经常帮忙,也有实验员的资格。未来长期发展的话,这个公司还可以支付一部分的研究场地和研究费用。

    路易斯还说,我交的税太高了。我去年到今年八月份就已经赚了六位数。英国税收会把这将近一半的收入全部当做税拿走。

    我抬头看向米福,又垂下头,这不算是犹豫。可是我总要做出犹豫的样子,这样才能表现得他说的话对我来说其实是有说服力的。我一直都在努力听进他的话。

    事实上,我没有。

    “我不想走。”

    我不想离开伦敦221B,这里有我的一切。

    我也答应夏洛克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过我小看了米福的行动力和厚脸皮,他晚上就直接住进我的房间里,不走了。  

    在我和米福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夏洛克全程在旁边冷冷地喝着热咖啡。

    第 317 章   第 236 章

    236「不要碰放在办公室的试卷」

    夏洛克和米福冷战了。

    我原本想说吵架,但是他们两个也不吵,只是让人觉得他们势如水火,水火不容。

    这种感觉让我想到以前看到的关于龙的设定。

    怀特利议员仔细整理自己的想法,“其实——”面对多诺万警官的各种疑问,雷斯垂德便开始解释道:“调查了兰尼父母的家庭住址,这还跟张先生提供的不一样。兰尼父母离婚之后,就分别搬去不同的城市了,两三年间几个家庭住址,电话也变了很多。母亲在再婚后,全职在家带孩子。父亲也很早就辞去了原来的警察工作,投资做了生意,没有继续管兰尼。两方态度都说,孩子性格很成熟很凉薄,不需要管。他十二岁赚的钱就比父母两方工作二十年还多。两个人很少过问兰尼的事情,都说他会自己拿主意,也没有专门去记他去哪个大学。”

    “所以他们不知道兰尼住在别人公寓里改装过的小房间里面,一天只吃两顿饭,靠着给一个脾气古怪,整天跟尸体打交道的侦探打工赚钱生活吗?”

    雷斯垂德对夏洛克的那段描述有点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丝毫挑不出错处来,于是继续说道:“他们完全是放养的态度,根本不知道兰尼在外的联系方式是什么。不过他们说自己的再婚妻子和丈夫有兰尼的联系方式。两方都很接纳兰尼。”

    “我这听起来怎么有些古怪呢?亲生父母不管,再婚后的继父继母会关心,却不知道兰尼现在生活很拮据?”

    “这说到兰尼的名人身份是怎么回事了,”雷斯垂德说道,“兰尼当过世界围棋冠军,十二岁开始成为职业选手,每年参加比赛的年收入最高有到千万。”

    “钱呢?”

    “你觉得兰尼的继父继母为什么会那么关心他?”

    多诺万警官立刻爆粗,骂了好几句脏话,顿时怒气冲冲,“我要是在场,我绝对会揍他们。”

    雷斯垂德绝对相信多诺万警官会干这种事,“你也听出来他们说的话跟我们认识的兰尼形象不太吻合,也有考虑身份伪造的情况,我们那边的人在当地警察的配合下一直在调查。”

    “从兰尼出生的小区里面开始调查才知道,兰尼出生后不久家庭父母之间关系就很不好,经常吵架,又说因为孩子的关系而勉强在一起。邻居说兰尼家要么就是父母熬夜加班不回家,要么一回家就是吵架,所以屋子要么静到没人,要么闹到整栋楼都知道,就兰尼从来没有怨言,给一点糖就很乖,不吵也不闹,只有父母说要离婚才会哭。邻居说外人看来,都觉得他们一家人过得太辛苦了,说他们不该继续生活吧,孩子又不愿意接受,怪孩子不懂事吧,父母本身也良心有愧,过得磕磕绊绊的。彼此不见面似乎才成了最好的解决方法。”

    “送孩子去寄宿学校读书,假期的时候送他去少年宫和暑假营里学习,直到兰尼当了职业棋手之后,家里生活一下子宽裕起来,不需要父母加班工作了。其实父母不是为了赚钱而去加班的,而是不想待在家里才去工作的,邻居有看过兰尼父母可以无所事事地在工作单位待一整天,也不愿意回家看一眼正在等他们的孩子。兰尼有钱之后,父母手头就更加宽裕起来了。”

    “有些人也跟着眼热起这份钱来。周围的人都知道两个人过不下去,孩子又聪明又能赚钱后,原本兰尼父亲就有出轨,后来母亲也有人追求。兰尼十六岁的时候,母亲怀孕了,父母双方瞒不下去了,就干脆摊牌说离婚的事情。因为周围讨论他们家里的事情太多了,所以父母双方换了好几个地址。”

    “他们有自己的新家庭,对已经满十八岁成年的兰尼更不关心,家庭里面也没有留给兰尼位置。兰尼父亲母亲都好像不知道自己的配偶私底下一直在跟兰尼拿钱,母亲的再婚丈夫投资的钱都是跟兰尼要的,父亲的再婚妻子则要孩子去国际学校的学费。听说兰尼同父异母的弟弟只比他小两岁,妹妹小四岁。”

    多诺万警官心情复杂,道:“那个张先生…呢?起码张先生还收留过兰尼。”

    “张先生结婚后,就换了新的电话号码。他新任妻子怕兰尼家人那么吸血,会有一天反过来跟张先生借钱,于是也让他和兰尼切断关系。所以,总的来说,除非兰尼回国自己去看情况,否则他应该想不透为什么很难联系到国内的熟人。当然,我觉得他应该还有点钱,只是留个底给家人,不到最后就不轻易动。我看他能从夏洛克那里借到钱之后,压力没那么大,就没想过从国内换钱过来了。”

    多诺万警官一时间有些滋味莫名。她做警察也很多年,遇到过比兰尼更惨的家庭,也见过比兰尼更惨的孩子。然而她对此唏嘘的原因是,她真的看不出兰尼过往生活那么复杂浑浊。

    他性格本来也是不张扬的,所以更觉得他就是个内敛,偶尔深沉的人。

    他学习认真踏实,什么事情都愿意做好,言出必行,值得信赖。

    他脾气也很好,很耐心,愿意关怀老人孩子,尊重他人。

    遇到221B公寓的房东老太太的时候,她对兰尼也赞不绝口,觉得他是个很热爱生活,热爱学习的学生。除了太过认真,莫名其妙的各种小知识都懂,学习速度还比别人快之外,他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多诺万警官敲了敲手背,说道:“你有把这些事告诉夏洛克或者221B公寓任何人吗?”

    雷斯垂德说道:“这本来就是不能往外讲的。”

    他顿了顿,还是有些羞愧地承认道:“这个调查花的时间有点久,大概花了有三个半月,这个过程中我有很多想法,也跟夏洛克透露过,有想着要暗示夏洛克对兰尼好一点。不过,夏洛克才听一两句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似的,说这是兰尼的隐私,就跟日记本一样。有人捡到了,为了确定主人是谁,不得不看了一眼,这是可以理解的。可这不意味着那人有权往外说,哪怕是出于好意,这等于不尊重对方。”

    多诺万警官听完之后,有点惊讶,“你确定这是那个抓到别人弱点就不放过的夏洛克?”

    “其实夏洛克也没有那么差劲。”雷斯垂德说道。

    “……”

    多诺万警官没有说话,也不确定是接受,还是不接受,但总归是有听进去的。

    就在这时,苏格兰场电话响了起来。雷斯垂德接到一个案子,说是白厅住宅区有人发现邻居家屋内出现一具躺着不动的尸体。

    邻居?

    雷斯垂德纳闷了一下,说道:“报案人叫什么名字?”

    “何学,英文名「兰尼」。”

    十多分钟后,警探雷斯垂德急速驱车赶到了现场。他下车时,看到兰尼和夏洛克静静地站在外交官文森特的宅邸前。兰尼在假期里明显变得成熟了,头发变得略长,蓝色的外套下围着一条红色围巾,给人一种清爽而利落的感觉。夏洛克则像往常一样,目光锐利,不苟言笑。

    雷斯垂德走近他们,与他们打了个招呼。兰尼微微点头,显得专注而礼貌,而夏洛克则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兰尼快速介绍了现场情况,解释了这位文森特先生的邻居是夏洛克的哥哥麦考夫,麦考夫不愿意参与苏格兰场的笔录工作,于是将第一现场的任务交给了兰尼和夏洛克。

    这听起来福尔摩斯家的人都挺怪的。再想起自己才刚和多诺万警官聊过兰尼,雷斯垂德感慨地说:“辛苦你了。”

    兰尼听后反而露出奇怪的表情,“指的是什么辛苦了?”

    雷斯垂德心虚,看到背对着他们开始检查屋子周围的夏洛克。夏洛克从进屋子之后,就则显得非常冷静和专注。他没有言语,开始绕着房间走动,仔细察看每个角落,寻找潜在的线索。他似乎其实一下子就能看穿房间内的复杂情况,但并未分享他的推测。

    可这也让雷斯垂德立刻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说道:“就是夏洛克啊…”

    尽管这句话语焉不详,可兰尼自己理解了,说道:“福尔摩斯先生一直都这样的,我们不能对他太挑剔。挑了也没有用,反正他不听我们的建议……”

    他这句话还没有落下来,兰尼的声音陡然间打断了他的话。

    他说:“我相信你。”

    怀特利议员突然一阵语塞,好像是刚鼓起来的气球瞬间被戳破似的。他感到有点没劲,可是他余力还在,他已经下定了那么大的决心。

    他正是想说的当头,“谢谢你相信,其实这也困惑了我很久。你也听一听。”

    “我相信你,但我不想听了。我听出你的诚意了。”

    兰尼的声音十分坚定。

    可是,怀特利议员现在真的很想说了。

    第 319 章   第 237 章

    237 「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事」

    我真的倒了大霉。

    先前阿尔伯特说他有做预知梦的时候,我根本就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因为阿尔伯特根本不是这种会把内心的话往外掏的人。他和教授很像,两个人都是嘴上能说出来的,都其实是不放在心上的,

    任何好听的话就只是好听而已。

    听着愿意高兴,那就高兴吧。

    听得不动感情,也不用深究。

    卢西安和威尔的两道声音把我的脚步也给拉扯住。

    我只是单纯想要先走一步。

    卢西安趁势把我的手臂给抱住,信誓旦旦地跟我说道:“兰尼,你不要担心。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情,很快就会处理好的。你等着看结果就行。”说完之后,卢西安朝着威尔的方向,在空气里面挠了一下。

    威尔也跟着立刻应激,朝着卢西安的方向挥舞起拳头。

    两个人有动作还不止,拉着我的肩膀和手臂也跟着晃起来,像是要拉着我在他们阵营里面一样。

    我想走。

    救命。

    威尔继续刺激卢西安的神经,说道:“我看你就是单方面缠着兰尼而已。你和兰尼都不熟。没看到兰尼都不想理你吗?”

    卢西安登时冷哼了一声,随机就说道:“你就是在嫉妒我。你都不知道我和兰尼有多好。在伦敦大学里面,兰尼就只跟我去一块上课学习,考试复习,吃饭玩乐。你都不知道,我们假期还时不时见面。”

    我不知道威尔听到卢西安这句话惊不惊讶,可是我当事人非常惊讶。尤其是我发现卢西安每句话都是真的,我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我忍不住都要仔细打量卢西安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在我留英生活里面存在了那么久,可是我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印象是怎么回事。

    威尔明显就是想要看卢西安闹情绪炸毛。这种小孩子气十足的拉扯也能让他乐此不疲,不甘示弱。

    “你只是一厢情愿地自说自话而已,你看看兰尼同意你的说法嘛。”

    卢西安一听就受不了,果然朝着威尔又来了一个空气挠人,整个人骂骂咧咧起来。

    威尔得意地笑。明明第二天就要开始上课了,我前天晚上就做了一个噩梦。

    在梦中,我发现自己正坐在教授的办公室里,焦急地等待他对我数学论文的评价。当他终于拿起我的论文时,我的心跳加速,期待和担忧交织在一起。然而,教授的评语却让我感到深深的失落和绝望。他写着『完全看不懂你在写什么』,这句话仿佛一把刀子刺入我的心脏。我努力解释和辩护,请求再次提交,但教授坚决拒绝,说已经打完分了。我知道,这一次的评分将会毁掉我的整个学期。即使我努力在第二次论文和考试中取得满分,我的总成绩也只会勉强达到85分。最可怕的是,我的情况已经如此糟糕,而教授似乎对我有着浓厚的厌恶,不公正地给我第二次论文1分,导致我在考试中也表现不佳,直接挂科了。

    我在梦里面跟小朋友一样哭了很久。噩梦中的绝望和无助仿佛传递到了现实,当我醒来时,我的黑眼圈异常重,脸色苍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感到自己好难应付这一切。

    因为我挂了这么一科,就没有奖学金学生名额,我也没钱上学了。

    唯一庆幸的是,这是一场梦。

    然而,梦中的情感似乎仍然缠绕在我心头,让我难以忘怀。

    这种情绪直到我开始上学后才消失,甚至我很快就适应了学校的生活。

    第一天上学的课程都比较简单。第一节大课是一名新聘的讲师,在英国央行英格兰银行参与制定过五年的货币决策,前半节课都在聊他的丰功伟绩,后半节课讲这学期会发生的事情,没有提到一点新课的内容。

    我觉得有点无聊,正开小差,就刚好收到了莫里亚蒂教授的私信。

    他约我去一家咖啡店见面,跟我说可以试一下那里的抹茶拿铁。

    我本意上并不希望和教授关系太近。

    不论他是不是莫里亚蒂,我觉得学生不该和教授私交过密。

    可是我,上次已经在唐人街和他一块喝茶喝咖啡了,教授还帮我买了单。

    不过,莫里亚蒂教授也不会无缘无故来找我,想想看一个犯罪顾问找我想要做什么呢?

    然而,我这次能存活下来,也是因为莫里亚蒂教授提高了「我」在美版艾琳的期待值,这使得美版艾琳不想急着一枪毙了我。

    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把这个人情给还了。

    可我满脑子都在想着该怎么拒绝才是最合适的。

    这个时候,教授又回了我一条,「我有一件学校的事情想问问你的想法」。教授发完之后,还发了一个年轻人才会用的苦恼表情包,是那种软件自带的叹气表情包。

    我顿时内心震惊。

    因为,他在我心目中,不说是犯罪顾问的身份,也是德高望重的教授先生。他是不会用表情包这种东西。可是为了表达自己很苦恼,他还用了表情包。

    教授一定很烦恼。再来,教授也说了是关于学校的事情,我要是再揣测他就很不好,仔细想想,教授每次找我,也没有出现坏的事情。

    只是,我只是本能地觉得跟他不能太靠近。

    这是一件很奇怪很反逻辑的事情。

    很久很久之后,我才明白我这些情绪的来源是什么。不过现在的我还是被眼前的小烦恼给蒙蔽了。

    不管如何,见到他都这么说了,我自然很快同意了下来。

    他问我说什么时候有空。

    我想了想,我现在出门了,所以现在有空。

    于是三十分钟之后,我去了那家莫里亚蒂教授说的咖啡馆。

    我来到莫里亚蒂教授所提到的咖啡馆,一走进去,就被温馨的氛围所包围。咖啡馆的墙上挂满了各种色彩鲜艳的插画,用彩色的粉笔写着菜单和特色咖啡的名称。桌椅都是深色木制的,给人一种舒适和温暖的感觉。昏黄的灯光投射出柔和的光线,让整个空间更加温馨。

    咖啡香气充斥着空气,让我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在柜台前,一位咖啡师正在熟练地操作咖啡机,咖啡豆的研磨声和牛奶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美妙的交响乐。

    这让我突然开始期待这里的抹茶拿铁了。

    我才刚到,就看到独自一个人坐在小桌子前的莫里亚蒂教授朝着我的方向摇了摇手。我迅速走近,准备坐下。

    教授还没有等我坐下来,却已经开始了对话:“我已经帮你点好了。你来得正好,一切刚刚好。”

    “谢谢教授。”

    我边说边打算坐下来,莫里亚蒂教授又笑道:“话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只用一次邀约,就成功地把你约出来。我还想着应该至少会被再拒绝三四次,才能等到你答应。”

    这话一落,我差点坐不下。

    这是要翻旧账吗?

    我现在说对不起来得及吗?

    “我、”我连忙示好,“莫里亚蒂教授,我给您倒水。”

    这话刚落下来,我就打算给教授倒水,但是看到他玻璃杯里面的水还没有动,可是我已经说了,那我还是给他添了一点水。

    倒完之后,莫里亚蒂教授跟我笑道:“我其实是在逗你玩的。每次看你这么认真,我就觉得很有趣。”

    “……”

    我觉得,莫里亚蒂教授是有点丧心病狂在身上的。

    我明明知道我会当真,一定要逗我。

    这逗我就有这么好玩吗?

    我在心中腹诽了一阵,又觉得很轻松,仿佛是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只要一两句,就能把见面时的尴尬变成愉快的氛围。正在以为莫里亚蒂教授还要周旋很久,才打开话题,结果莫里亚蒂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开门见山了。

    “兰尼,约你过来就是想问你一句,你希望我回去教书吗?”

    这句话结束时,莫里亚蒂教授仰头看向我,仿佛这句话背后有着更多的含义。而他像是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往哪里前进一样。

    我在心里面叹了一口气。

    好累。拔牙后的这个周末,我在221B公寓成为了唯一的留守室友。

    赫德森太太、华生、夏洛克和麦考夫去伦敦郊外玩了。赫德森太太还给我拍照,拍他们去哪里玩了,还说他们去吃了烤肉。那烤牛肉有点柴,但是撒了盐之后,滋味就更好吃了。华生约了玛丽一块,所以我还可以看到男友视角的N个玛丽。

    夏洛克和麦考夫两个人自然是不会跟我分享一星半点的。

    赫德森太太和华生都没有打电话给我。

    因为拔牙之后,我的脸的一侧已经完全肿了起来。真的并不是在夸张,我的腮帮子就像是塞了一个鼓鼓的乒乓球。除此之外,我还时不时能尝到嘴巴里面那股子铁锈味。他们离开前一天,麻药的药劲过了,我疼得不能说话,而且第二天没有减轻,只感觉更严重了。

    我这周六一整天,便不太想说话了。

    他们以为我说不了话,所以都是用短信联系我。    

    赫德森太太一日三次都会问我在公寓里面有没有好好地吃饭?有没有喝南瓜羹?现在我的情况不能吃半固体最好是流体的食物。南瓜羹是比较适合我这种情况的。

    最关键的是,这很好喝。

    可这做法有点麻烦,要先把南瓜蒸得熟烂。南瓜没有那么多纤维,因此加牛奶煮出来之后,它整个会变成很细腻的糊状。赫德森太太教我的时候,这道汤品就很完美,可我煮的时候,总是有成块的南瓜,时不时地用汤勺压一压,用物理方式让它变成糊糊。

    我做一道南瓜羹一般要花一个多小时。做了一次之后,我就不太想继续做了,也不想点外卖,反正也没有食欲,就只是在221B公寓的沙发上躺着。

    生病会影响心情是一件客观事实。

    我自从拔牙之后,我就感觉我的灵魂都多出了一个无可填补,无法修复的空洞,总觉得空落落的。再加上疼好久,还有诸事不顺——喜欢吃的东西都吃不到。我整个人心情就很沮丧,就很忧郁。在这种无名的悲伤的情境下,我会翻出我的小牙齿开始看,仿佛在看我灵魂里面的一部分。

    事实上,牙科医生在我离开前,给我碎掉,已经冲洗干净的牙齿做纪念。那个牙齿就放在一个小小的透明塑料袋里面,上面有张贴纸写着我的名字「XUE HE」,透着一股研究所的严谨简单又有点其实根本不太重视的气息在。

    我起初是想要扔,可是又觉得这是个证明我真的有智齿的证据。

    毕竟我带着麦考夫,也许夏洛克会怀疑是麦考夫做的假证明。要知道,麦考夫是那种可以随便在公民放点东西,把他们送进警察局的某个政府高层。区区修改一张牙科诊所的证明,对麦考夫来说,并不是难事。

    结果夏洛克对我的牙齿不屑一顾,把这个证据放在了一堆的无关紧要的证物堆里面,就是在他那个从来不整理的抽屉里面。

    我以前在里面找到过蓝宝石的那个抽屉,后来我把那块宝石找个精致的盒子单独收起来了。

    没有人觉得夏洛克这个人其实很随便吗?

    要不是我有好好打理屋子卫生的话,夏洛克迟早会跟神夏剧情那样喝到泡有眼球的咖啡。

    我本来也不太在意。在他们不在的时候,我反而又想起自己的牙齿,拿出来观察了一下,牙齿是多个牙根,有个牙根是短短的还弯弯的。

    我无聊的话就喜欢用手指戳戳它,然后嫌弃吐槽自己是有多无聊。

    话说,我好久没有一个人独处了,就特别能感觉到屋子里面沉淀下来的安静。这份安静并不是那种平静舒适,而是一种压抑的,令人窒息的静默。

    白天的时候还好,因为外面有阳光,有熙熙攘攘的城市声音填充着整个房间。可是到了晚上,尤其是八、九点,甚至更晚的时候,房间里面的静谧就显得更加明显。没有灯光的角落就好像有压抑的空气凝结成一层看不透的沉重的黑暗,让人不敢轻易涉足。

    因为夏洛克的脾性总是得罪人,所以我们221B公寓的窗帘也是长时间拉上去的,用来隔绝外面的视线。现在这一点显得我们屋子更像是那种电视里面讲述的有未知的神秘力量的古怪英式老房子,充满未知和谜团。

    在这种环境里面,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眼睛紧紧盯着,每个细微的动作都被无声地观察着。

    我平常也不是那么胆小的家伙,可能就是因为疼痛的关系,我的神经陡然间变得更加纤细了不少。医学和心理学也都曾说过,疼痛作为身体的警示信号,是能够引起人体生理和心理的变化,会让人对周围的环境更加敏感的。

    而这其中也包括是警觉性和个人情绪状态。

    于是,我想了想,从冰箱里面找个人来陪我。

    我从冰箱里面拿出一个人头N号出来放在客厅里面。

    这人头一放,我就安心好多,一种强大而莫名的自信就填满我的心间。

    首先要说明我不是那种心理变态,我不是那种什么恋尸癖之类的,或者真的把人头当做陪伴型布偶来对待。    

    我纯粹只是知道绝大部分人都会害怕尸体。如果对我有敌意/恶意的人见到我跟尸体在一块的话,认为我是个精神病患者,自然而然就会对我也产生恐惧,不会对我轻举妄动。

    我只是利用人的基本心理弱点而已。

    我就不该这么认真地读的。

    我假装自己要去看手机的时间,趁机甩开威尔的手,面不改色地说道:“杭汀先生,我们还有朋友在等。关于酒吧的约定,我们明天比赛结束之后再商议这件事。”

    我一顿,看向他,继续平淡地说道:“也许明天比完之后,你没有心情和我继续喝酒了呢?”说完之后,我对着威尔的方向欠了欠身,事不宜迟地拽着卢西安离开现场。

    卢西安跟着我走了几步,整个人就兴奋起来,“哇啊啊,兰尼你刚才是在对明天的竞争对手甩狠话啊!酷毙了!!!”

    他说归说,还边走边跳两下。

    我就想知道,弗里达知道卢西安的真面目是这样子的吗?

    我怕今天的事情又会再度上演一遍,提醒卢西安说道:“威尔并不是很好相与的人。你不要招惹他,指不定他给你套麻袋。你这些日子最好不要一个人。”

    卢西安立刻做了一个军礼,“我最近一定会跟着你的。”

    恕我直言,卢西安还有每天跟着教练健身的习惯,虽然这不代表他能打,但是他已经比我强太多了。    

    我是完全的体能废。

    我跑三十米就能开始喘。

    “你还是跟华生先生一块吧。”

    华生先生起码是退伍的军人,能打。

    卢西安也没有对此死缠烂打,估计也意识到华生确实比我更可靠。

    我们离赫德森太太他们在的咖啡店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卢西安突然开口问我:“兰尼,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我这么说了,卢西安反而没有声音。我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卢西安有点犹豫,“就是我以前隐隐有些感觉,但是我一直都没有问。兰尼你一开始其实也没有想和我当朋友,面对我的很多邀请都会拒绝。我刚才突然想起来,我从来都没有问过,在你心目中,我对你重要吗?”

    “……”

    感性告诉我,不重要。

    理性告诉我,说这种话会让我陷入很多没有必要的麻烦。

    感性又跟我说,我如果说「他很重要」的话,我这一辈子都会后悔

    理性又告诉我,我这个时候要说一个很圆满的话,既要搪塞过去,不会让自己陷入麻烦,又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会自己创造黑历史。

    额……所以要怎么回答?

    我张了张口,还没有措辞好,卢西安已经像是忍受不了等待,自己先激动地凑近到我的面前,“其实你还是非常喜欢和我当朋友的,对不对?”

    “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我说,真的。

    “你只是想不到而已。”卢西安双手比划着,“你看,整个学校那么多人,为什么唯独你要挑中我当你的朋友?”

    我发现,我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我也没有想要和任何人当朋友的想法。

    到现在,我也没有想过和任何人当朋友。

    之所以和他维持现状,只是因为——

    拒绝会打破生活的平衡而已。

    为什么会挑中他?

    因为他对我有利可图。

    “你是担心这次学科第一被我拿走,奖学金抵不上自己的债款,来跟我谈谈可能要举报试题泄密的事情?还是要决定把大学新开的课程搞垮?”

    道拉斯见迈尔兹气得发抖,连忙朝着我开口说了一句,“我们并没有……”

    我直接打断他的话,“安静点,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别人说什么就跟着跑过来,你打算被我告诽谤就多说几句。”

    道拉斯下意识跟着退缩,好像是被我的话语震慑,微微地抖着。他的眼神有点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嘴唇也只是动了动,想要做解释,又在我目光下束手无策。没几秒,他就沉默不语,面容上带着一丝无奈和惊恐。

    这个时候,乔登试图缓和气氛,脸上露出平息形势的笑意。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

    “笑什么?”

    “莫里亚蒂教授被你朋友当众污蔑了。你作为教授认可过的学生,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你是很喜闻乐见是吗?”

    乔登连话都没有说,脸色就变得格外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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