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杨峥这才跟着梁恺之一起上楼。
进了屋,老先生招呼他在客厅坐下,上下打量着杨峥。
杨峥不动如山,任他打量着,态度坦荡,大方自然。
梁恺之暗自点头,语气和蔼地问道:“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多大年纪啦?”
杨峥看了宁栀一眼,说:“杨峥,二十八。”
梁恺之“哦”了一声。
二十八岁就能升到上校这个军衔,要么有后台,要么出生入死立过不少功勋。
不管哪一种,都代表着很有前途。
老先生又开始忧心了。
现在只是个上校,以后再升上去,他学生要怎么办?
分手也没什么,这年头谁一辈子不谈个几次恋爱,就算这个不成还有下一个。
三条腿的□□难找,两条腿的大活人遍地都是。
唯一让他担心的是宁栀现在看着挺喜欢这个杨上校的,要是以后分手了对他造成打击怎么办?
老先生皱眉。
带个学生怎么就这么难呢?简直要操心死了。
老先生正纠结得不行,不想宁栀又给他扔下一个炸雷。
“他是我继母的侄子。”
梁恺之顿时人都麻了。
还是亲戚!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终于什么都没说。
杨峥知道他的担忧,保证说:“我爱栀栀,以后只想跟他一起生活。”
梁恺之道:“部队不允许同性关系的存在吧?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俩的关系能瞒一辈子吗?就算瞒得住,你迟迟不结婚,你们部队的领导也会要求给你介绍对象吧?到时候你怎么办?”
爱情和前途,怎么取舍?
杨峥沉默了一会,说:“我已经向领导坦白我和栀栀的事情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会选择退役。”
宁栀吃了一惊:“你跟谁坦白?冯旌吗?”
这可真没想到。
杨峥点头,坦白之后冯旌倒是并不显得有多么吃惊,沉默许久之后只对他说了一句:“我隐隐也猜到了。”
再然后就什么也没说了。
宁栀道:“那你外调也是因为这个?”
杨峥摇头:“不,外调的事在坦白之前就商量过了。”
宁栀“哦”了一声,问:“这事对你以后的发展有影响吗?”
杨峥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梁恺之提醒似地咳嗽了一声,杨峥收回手,说:“别担心,影响不大的。”
那就还是有影响了。
宁栀琢磨着。
梁恺之像个木头人似的坐在那里,脑中只有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嘛的经典三连问。
算了算了,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做决定吧。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早了我先去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梁恺之回房间了,宁栀担心影响到梁恺之的睡眠,洗了澡关了客厅的灯和杨峥也回了房间。
房间面积不大,摆了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半旧的衣柜,基本就没什么多余的地方了。
宁栀换了新床单和被套,扭头对杨峥说:“睡吧。”
床有点窄,杨峥上|床以后将宁栀抱在怀里靠着床头刷手机。
微信上有个前两年退役的战友发朋友圈说他结婚了。
底下一堆留言说恭喜的,彩虹屁吹嫂子漂亮的更多。
杨峥看了不由会心一笑,点开对方的聊天框,转了两千块过去。
宁栀见他莫名发笑,朝手机界面溜了一眼,以为杨峥想结婚,说:“我们俩光明正大结婚好像有点难。不过,你要和我结契吗?”
杨峥:“?”
“就是向上天祝祷,我们结为灵魂伴侣的意思。”
杨峥懂了。
就是同性结婚的意思。
听说旧时候闽省和海城那边以前因为耕地少,人们生活穷苦,只能靠出海捕鱼讨生活,那边比较流行结契兄弟。
他和宁栀确定关系以后,两人一直聚少离多,栀栀一个人可能没安全感,想到这里杨峥便道:“那结吧。”
又问:“结契有什么说法吗?要准备结契礼吗?比如戒指之类的。”
难怪晚上路过金店的时候,栀栀会问他要不要买戒指。
可惜那个时候他没有领会到栀栀的意思拒绝了。
“不用,心诚就行。”
凡人结婚有法律和道德约束,不喜欢了还能够商量着离婚。
修真者一旦结成灵魂伴侣,除非其中一人死亡,契约无法解除。
所以真心最重要。
“你要想清楚,结完契之后就不能反悔,除非死亡。”
杨峥:“……”
他别的没有,但爱宁栀的心绝对是真的。
宁栀从床上爬了起来,翻出药炉,取了一点碎纸铺在里头,再取了自己和杨峥一滴指尖血。
鲜红的血珠滴落在碎纸上,宁栀将碎纸点燃,然后把药鼎摆放在窗台上。
他示意杨峥和自己站在一起,对着夜空道:“上天为鉴,今日吾诚心愿与杨峥结为伴侣,至死不渝。”
杨峥不明就理,但宁栀示意他也就跟着一起念了。
说也奇怪,祝祷后碎纸着燃竟没有明火,只有一抹轻烟,袅娜飘渺,将散未散的。
那烟极浅极淡,夜幕里一路飘飘摇摇,直上云霄。
不知等了多久,碎纸燃尽,药鼎中不留一丝痕迹,连灰烬都无。
契成。
与此同时宁栀便感觉到灵魂深处多了一抹有别于血缘的羁绊。
以后他们就是连天道都认可的伴侣了。
杨峥感觉没那么明显,但也觉得他和宁栀之间心灵上似乎更加亲近,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感觉很微妙,又意外地不错,有一种他真的和宁栀灵魂上融为一体的感觉。
杨峥有三天假,第二天晚上两人还是决定去外面住酒店了。
梁恺之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两都在他面前坦白了,好几个月才见一面,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偶尔外宿一次他总不能还不识趣地拦着吧。
酒店房间里,宁栀和杨峥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不知疲倦地索求着对方的身体。
情至浓时,宁栀忽然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气不受控制地往杨峥体内涌入,游走一圈,然后回归自己体内。
宁栀:“?!!”
原来结契是这个意思。
道侣可以互相用灵气探索彼此的身体。
宁栀豁然懂了。
为什么修真者结契的时候一再强调真心。
不是真心所爱的的人,谁敢随便放任对方的灵气在身体乱窜啊?
万一对方心怀不轨,双修的时候随便做点手脚,另一方不得身死道消?
杨峥不是修真者,体内也没有灵气,自然无法窥探宁栀,但他的身体对宁栀毫不设防,完全敞开了任由宁栀探索。
也许这是一个极佳的让他了解凡人气脉经络的机会?
宁栀若有所思。
杨峥见他突然分神,摸了摸他的脸,轻唤道:“栀栀?”
“啊?”宁栀回过神,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的小男朋友,“我觉得我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事情就是和你谈恋爱,还有结契。”
杨峥:“?!!”
虽然不明白,但栀栀这么说,他非常开心。
“我也是。”
宁栀亲了亲他,低声道:“能再来一次吗?”
对于这样的要求,杨峥从来不会拒绝。
他笑了一下,抱着宁栀翻了个身,将他压进软被里,低下头认真地亲他。
这一次宁栀在双修的同时,更加认真细致地感受了灵气在杨峥体内循环的路径和规律。
这是一种很玄的感受。
他体内的灵气仿佛有自我意识地从两人肌肤相接处流入杨峥体内。
宁栀修为不高,自己也才筑基,还是嗑药嗑上来的筑基,体内灵气非常虚浮,能渗入杨峥体内的灵气少之又少。
这一晚,两人双修到天亮,宁栀才终于完整地感受到杨峥体内灵气的循环路径。
杨峥抱着他仰躺在床上,亲了亲他的额头,暗哑着声音说:“累了,休息一会儿。”
宁栀秒睡。
陷入梦乡之前,还不忘咕哝了一句:“醒了之后记得提醒我给田小薇发红包。”
这姑娘的建议着实非常有用,给他解决了不少麻烦。
也算是他生命里的贵人了。
杨峥:“……”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七点多,先给梁恺之发了消息,告诉他宁栀今天可能会晚一点去研究所,然后抱着宁栀沉沉地睡了过去。
两人一直睡到下午三点才醒过来。
宁栀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杨峥:“你现在感觉如何?”
杨峥在床上舒展了一下四肢,诚实地道:“我觉得精力充沛,精神放松,身心都无比愉悦。”
“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不觉得手软脚软吗?”宁栀蹙眉问。
昨天晚上他们可不止一夜七次,估计十次都是有的。
杨峥很肯定地道:“真没有。”
宁栀便给他把脉,发现杨峥气血充盈,脉博强健有力,确实不像是X虚的模样。
末了又用灵气在杨峥体内循环一周,同样得到很健康的结论。
“不可能呀。”再怎么年轻力壮,一个晚上消耗这么大,不可能一点肾气受损的迹象都没有呀。
难道是昨天双修的原因?
宁栀皱眉思索着。
见他这样,杨峥有点担心:“你呢?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昨天确实是他太不知节制了。
他是个有自控能力的成熟的大人,不管栀栀怎么要求,他也不能一味地放纵自己。
在他眼里,宁栀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我很好呀。”宁栀说,“谁也没有我健康。”
身为筑基大佬,他战斗力可能很渣,但身体素质还是甩普通人一大截的。
杨峥见他面色红润,眼神清亮,一点儿疲色也没有,这才放下心。
“饿吗?带你去吃饭。”
宁栀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吃完饭,便直奔研究所。
杨峥:“……”
看着宁栀匆匆离开的背影,杨峥叹了口气。
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在通迅录里一路往下,找到田小薇,给他转了五万块。
很快,田小薇的消息就回复了过来。
田小薇:【?表哥?怎么突然给我钱?】
杨峥:【栀栀让我给你转的。】
田小薇:【?好吧,我自己去问他。】
研究所里宁栀收到田小薇的消息时,正趴在桌前不停地演算勾勒昨天他和杨峥双修里感受到的灵气运行的规律和路线。
田小薇:【怎么突然让表哥给我转钱?】
宁栀:【你应得的,我在忙,晚一点我再联系你。】
信息显示已读,但并未再有回信过来。
小姑娘非常明事理,不会在宁栀忙的时候打扰他。
宁栀将手机关了,趴在桌前继续聚精会神地勾勒着。
这应该就是“气”在凡人体内运行的路线。
就是不知道这种运行规律是每个人都一样,还是每个人都不同。
这个有点麻烦。
按照这个规律,只有结契之后和伴侣双修时才能感受到这种灵气在别人体内循环的情形,他总不能和许多不同的人结契吧?
那肯定不现实。
褚含章走进来,好奇地朝桌上瞅了一眼,道:“你这气脉运行图有点意思啊,有固本培元、温肾补阳的……嗯?”
好像有点不对。
老先生眼力还是有的,很快就察觉到不同。
他找出模型人,对着气脉运行图——比对,越看越觉精妙,不一会儿便入了神。
路过的危正平见状,好奇地问:“老褚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然后入迷的人就多了一个。
等到宁栀勾勒出完整的图,身边已经多了四具雕像。
宁栀:“……”
“哎呀,你弄完了?”最先回过神来的是邬和静。
她主研国药学,对气一元论研究一般,不像褚含章那么专业。
宁栀:“邬教授,他们这是?”
“看入迷了呗。”邬和静温和地笑了笑,看着宁栀的眼神透着遗憾。
这个时候她也不得不承认,整个研究所里最和宁栀契合的估计还真就是褚含章。
这两人简直绝配。
理论有了,还需实临床实例佐证。
谁来当这个幸运儿呢?
梁恺之想也不想地道:“不如我给你当病例,你来研究?”
老先生为了学生的研究算是豁出去了。
宁栀摇头:“老师您现在的治疗正有起色,还是不要中途贸然更换疗法和药方,免得弄巧成拙。”
梁恺之毕竟身患积症,身体虚弱,除非是目前的治疗不起效,他才会尝试别的疗法。
褚含章道:“不行就让我来吧,我年纪大了,调养调养也行。”
宁栀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这个疗法确实有很强的固本培元温肾补阳的效果,您再补就得生邪火了。”
大约是长年静心休养的缘故,褚含章哪怕如今年纪大了,气血依然充盈,脉博强健有力。
宁栀给他把脉的时候,如果不看脸,真会以为他是一个年轻人。
事实上很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因为工作学习压力大长期熬夜疏于锻炼等等各种原因基本处于亚健康的状态,没几个人的脉像能有褚含章这样强劲有力的。
褚含章咂巴着嘴,表情颇有点遗憾。
到他这年纪身体太好也是罪啊,自告奋勇当学生的医学实验体都不行。
“不行就多去门诊吧。”危正平道,“以后宁栀每天去门诊呆半天,总能拣几个合适的病人。”
虽说是拣病人,但也不是拣着了就能随便给人用新疗法的。
但凡是实验性质的新疗法,都要经过医院伦理委员会讨论,将这个方案的获益风险说明清楚,然后委员会讨论,获得伦理委员会的同意。
医患接受新疗法的时候也要签署知情同意书。
将来新疗法发表的时候,要获得成果,获得全世界同行的认可,也需要伦理委员会通过和患者的知情同意。
而且这种前瞻性研究,在纳入病人的时候,多少要给患者病人一定的费用。
不过国内一般不会直接给钱,多半都是以减免医疗费的形式给患者,这也需要医院的配合。
宁栀想到接下来的文书类工作,顿时头都大了。
这个时候他就无比怀念田小薇。
在宁栀眼里,小姑娘简直就是个万能的文书处理机器,交给她的事做得又快又好。
哦,今天她还给自己发了消息来着。
出了研究所,宁栀开机,给小姑娘拨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宁栀同学?”田小薇的声音充满了惊讶,“你下班了?”
“嗯。”宁栀朝着远处过来的杨峥挥了挥手,问,“在做什么?方便接电话吗?”
“我在图书馆,你等我一下。”电话那头传来很轻的脚步声,不一会儿田小薇说,“我出来了。对了,今天表哥怎么突然给我转钱?我问他,他说是你让他转的。”
小姑娘很困惑。
她最近都没有和宁栀同学联系,宁栀同学怎么突然给她钱呢?
“给你钱当然是因为你帮了我。”宁栀想了想,说,“如果你不想要钱,换别的也可以。有什么想吃的丹药?都可以跟我说,我抽空给你炼就行了。”
田小薇有点受宠若惊:“谢谢宁栀同学,我现在挺好的,很健康。”
脸也长得差不多了,所以不需要吃什么药。
主要是她太穷了,付不起药钱。
宁栀也不坚持,道:“那行吧,以后有想吃的再告诉我。”
“好的好的。”田小薇很想再和宁栀多聊一聊,奈何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杨峥的声音,小姑娘跟作贼一样立刻把电话挂了。
艾玛!
她真的是怕死表哥了。
第122章
宁栀挂了电话,扭头看着杨峥。
“你究竟做了什么让田小薇对你害怕成这样?”
提到田小薇,杨峥表情凶恶,眉毛倒竖:“你应该问她到底做了什么这么心虚。”
宁栀:“……”
看他的表情总有种小朋友因为争宠而彼此置气的感觉。
宁栀聪明地止住这个话题,哄他:“好啦好啦,你最重要,别跟小姑娘生气。”
杨峥无语:“你怎么看谁都是小姑娘?”
田小薇比他还要大好嘛。
“年龄又不代表什么。”宁栀转头,看到有一间甜品店,问,“吃吗?”
杨峥便过去买了两支冰淇淋,递给宁栀一支。
两人像一对普通的小情侣在街道上漫步,路过的小姐姐不停地掩嘴惊呼好帅好酷之类的。
宁栀扭头,看着杨峥严肃冷硬的脸,心想确实有点小帅。
杨峥低下头:“看什么?”
宁栀笑着说:“看你长得帅。”
杨峥吃完冰淇淋,手一扬将纸巾精准地投进垃圾筒,扭头对宁栀说:“那回酒店?”
“难得天气这么好,再逛逛吧。”宁栀有点担心这样下去有点纵欲过度,对杨峥的身体不好。
不管滚不滚床单,杨峥只要能跟宁栀在一起就很开心了。
两人沿着广场逛了一圈,等到阿姨们成群结队地出来开始跳广场舞他们开始往回走。
到了酒店,宁栀先给杨峥把脉,杨峥的脉象正常没什么问题,又用灵气检查一翻,也挺好才放下心。
杨峥抱着他,说:“真的没事。”
他们聚少离多,除了昨晚确实是有点放纵之外,其他时候他们的性|事并不频繁,比起别人他们已经算是很节制了。
“我不是担心这个——”宁栀有点解释不清,一想算了,还是不纠结了,开始关心起杨峥的工作。
“上次说的外调的事定下来了吗?在哪儿?”
“定下来了。”杨峥说,“在骅海省,虽然也很封闭,但周末可以和你联系,有时间也可以来看你。”
宁栀:“……”
从绛省到骅海省,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杨峥觉得喜欢就行。
宁栀问:“明天什么时候走?”
杨峥说:“我订的十一点的飞机,上午就得走了。”
这一走估计又得好几个月才能见面。
杨峥还真有点舍不得。
他是第一次谈恋爱,只觉宁栀无一处不美好,每一根头发丝都长在他的审美上,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
让他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怎么了?”宁栀见他表情似乎有点难过的样子,亲了亲他,说,“有空我也会去看你的。”
又问:“新单位不危险吧?”
别跟以前一样,又是被枪击又是雪崩的。
“很安全。”军工单位,最大的危险估计就是试射那些新型武器时发生故障什么的。
但那种概率很小。
“行吧。”宁栀道,“真有什么事,比如生病了,辐射污染了或者挨枪子儿了,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方便他第一时间救治。
杨峥有点哭笑不得:“你这到底是关心我还是咒我啊。”
“你说呢?”宁栀一边说一边亲了上去。
杨峥立刻没心思想别的了。
第二天,宁栀醒的时候杨峥还在睡。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刚离开床铺,杨峥就睁开了眼睛。
“几点了?”杨峥揉了揉眼睛,问。
“六点半,还很早。”宁栀弯下腰亲了亲他,“你睡。”
杨峥扣着他的腰和他亲吻了好一会儿才把他松开。
“我送你。”
两人在外面随便吃了点,杨峥骑车送他去研究所,然后回酒店退房,取行李去机场。
梁恺之见宁栀今天准时来上班,问:“你哥呢?走了?”
宁栀“嗯”了一声。
梁恺之见他有点不开心的模样,说:“你哥长得挺帅,人看上去也挺……不错的。”
宁栀又“嗯”了一声。
梁恺之:“……”
算了算了,安慰人什么的从来就不是他的专长,他还是别多事了。
宁栀有点莫名其妙。
不过研究所里的大佬们办事还是很靠谱的。
宁栀提出的那个新疗法有四位大佬的背书,两个月后医院伦理委员会经过讨论最后同意了他们的计划。
然后冬至那天就迎来了他们的第一对患者。
没错,不是一位而是一对。
就是上次那位人老心不老风流半生的尤老板以及他的太太。
尤老板夫妇俩目前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尤老板不甘心辛苦大半生挣下来的家业落到外人手里,拼死也想要个儿子。
前一阵子还因为这个闹出了事,成了圈内的笑柄,着实让尤太太好一阵子抬不起头来。
要不是女儿还年轻,公司里的事离不了尤老板坐镇,尤太太真恨不得直接弄死他,省得丢人现眼。
好说歹说总算劝住尤老板,让他这个年纪多注意养生,少跟外头那些小妖精来往,身体最重要。结果没过多久,女儿检查出子宫内膜瘤,需要切除双侧的卵巢。
这下尤老板死活不干了,非得再生一个“继承”家业。
谁也劝不了。
尤太太拗不过他,心想与其让别人生,还不如自己生,所以这才和尤老板一起来医院。
她想着自己和尤老板都才五十多岁,咬一咬牙好好调养一下也不是不可能。
新闻里不还有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照样生孩子的吗?
本来他们的这种需求去那种广告满天飞的什么阳光医院更加对症,但两夫妻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深知那种闽省人X田系的小广告医院圈钱的多,治病的少。没病给你治成有病,小病给你治成大病都是常规操作。
相比之下,他们还是更信赖梁恺之这种老医生。
听了两口子的诉求,别说小医生,就是梁恺之这种见习惯了医院各种奇葩事的大佬都觉得相当炸裂。
尽管老先生内心都裂开了,表面上还不动声色,特别温和地询问病人的病情。
末了又给两人把脉,开了几个该开的检查单子。
小医生好容易捡回了神智,说出了一句至理名言:“有钱人的世界搞不懂啊搞不懂。”
宁栀和梁恺之谁都没搭理他。
快下班的时候,两口子拿着检查结果进来复诊。
梁恺之:“……”
宁栀:“……”
两夫妇身体都不太行。
一个肾阴亏虚、阴虚火旺,一个脉象弦涩、肝气郁结。
简言之一个弱|精,一个更年期。
尤其是尤老板,三高什么的都不落下。
用传统的方法调养没个三五年肯定没效果。
而且就算身体调养好了,这个年纪生理机能减退,尤其是尤太太,想要生育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这个结论和别家医院差不多,尤老板夫妇一听顿时颇为失望。
“没有更好的办法吗?我不怕花钱。”尤老板说。
他怕的是死了钱没有花光,还没儿子。
梁恺之沉吟了一会儿,道:“我们确实有个新疗法,主要用来固本培元,补阳滋阴,算是正对你们的症状。但这个新疗法还处于实验阶段,要是你们真的非常迫切,倒是可以试试。”
尤老板一听,上心了:“什么新疗法?对身体有害吗?如果有效果,多久能起效?”
尤太太也竖起耳朵,十分关注。
梁恺之道:“这是国医科学院国医基础理论研究所的研究员根据褚院士的藏象学说研究出来的新疗法,藏象学的疗法注重静心养神,不存在什么身体有害的说法,只有恢复快慢的区别。”
一听院士的名头,尤老头心中的疑虑减少了许多。
人家好歹是个大老板,知道华夏院士头衔的份量。
尤其是这种老国医,能混成院士绝非等闲之辈,手里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为什么看病就爱找梁恺之?
不就因为梁恺之声名在外,连国家领导人看病都找他嘛!
他在这里调养好几年了,还是比较信得过梁恺之的。
当下和尤太太商量了一下,最后两口子都同意了采用新疗法。
签署知情书的时候,梁恺之特地告知他们俩:“这个新疗法的价格相对比较昂贵,而且因为在实验阶段的缘故,不能走医保,你们可以先考虑一下。”
钱?
只要能生儿子,花点钱算什么。
尤老板很痛快地就签了。
尤太太看尤老板签了,无可奈何自己也签了。
不签怎么办?
等这货养好了身体真去外面找小妖精生了孩子,哪还有女儿的立足之地。
签完,小医生带着夫妻俩去办理住院手续。
梁恺之道:“病人给你拣着了,你好好治吧。”
医院对新疗法的政策还没有出台,基本是全额自费。
难得碰上一个有钱又大方还急切的病患,可不得好好给他治疗。
宁栀:“……”
不,他要收回前言。
涉及到学生和研究,他老师这医德好像也不咋地。
西泉医院因为国医比较强大,很多有钱有权的病人喜欢在这里调养,所以医院的资源也向这方面倾斜得比较多。
体检中心、特需科室、老干部病房比较齐全。
尤老板入院以后直接被送到特需病房。
西泉医院因为国医占大头,外科一般,效益不太好。
特需病房都空了好长时间了,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全额自费的不差钱土豪,护士姐姐们瞬间精神了起来。
尤太太知道尤老板那臭德行,住院的第一时间就强调要男护士,如果没有男护士,那么就要年纪大的女护士。
年纪越大长得越丑的越好。
年轻漂亮的一律不要。
对于病患的这种要求,医院自然是从善如流。
给安排了几个上了年纪快要退休的护士大姐。
没有见到自己想要的小奶狗男护士,尤太太有点不开心,但也勉强接受。
没有小狼狗,同样也没有小妖精。
大家都清静。
只有尤老板面对这几个阅人无数,完全把自己当尸体的护士大姐们十分心塞。
结果等到国医四大天团带着宁栀来给他们做治疗的时候,尤太太高兴了,尤老板更加心塞了。
宁栀长得帅气质好仪态佳,又自带矜贵冷漠的贵族气息,很受小姐姐中年阿姨老太太们的喜欢。
尤太太一见他就笑眯了眼,知道宁栀要给她做针灸,不仅没有反对,反而拉着宁栀的手亲切地询问:“哎呀,小医生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有没有女朋友啊?”
她这样倒不是说对宁栀有什么龌龊的心思想占宁栀的便宜,就是单纯地喜欢宁栀长得帅气质干净,一厢情愿地认为如果自己有儿子,那么必然也像宁栀这样又高又帅又招人喜欢。
宁栀抽回手腕,面无表情地指挥尤太太躺好。
“扎针的时候不要乱动,不然容易断针。”
尤太太依言侧躺了下来。
宁栀取针,顺着普通人气脉运行的路径,不慌不忙地开始扎。
他扎针的手法老练,力道恰到好处,一针下去,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尤太太丝毫不觉得痛,几针下去之后,反而觉得身体暖洋洋的无比舒服,不一会儿便眼皮渐重,安静地睡了过去。
几个观摩的小医生惊讶地睁大了眼。
他们科的主任在给人扎针的时候病人都没有这么快睡着的。
别说什么晕针。
他们就算技术再不好,晕针跟因为身体太舒适而熟睡过去还是能区分的。
这次宁栀给尤太太扎针的时候没有用灵气,只以顺经络为主。
经络通畅之后再补以灵气,效果更佳。
扎完针,宁栀说:“让病人先休息,不要吵她。”
病房里开着暖气,护士给尤太太盖上毯子,然后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出去了。
宁栀给尤太太扎完,去给尤老板扎。
尤老板和尤太太的病症不同,针法也有区别。
梁恺之有点技痒,亲自给宁栀示范。
一边扎一边给宁栀讲解,不一会儿就进入沉浸式教学模式。
尤老板顶着一脑门的针,满脸问号。
这到底是给他治病呢还是教学哦!
哎,不过别说,这针扎得还真舒服,不一会儿,尤老板也像尤太太那样很快地睡了过去。
上午扎针,下午药浴。
两人吃的药都是护士拿去药房代煎的,一点儿不劳他们操心。
如此坚持了半个月,经络打通,气脉顺畅许多。
效果肉眼可见。
尤太太晚上的睡眠质量直线上升,头疼的次数也减少了。
每天都有养眼的帅医生在边上,连心情都好了许多。
这天,轮到褚含章管病房。
两人给尤太太把完脉,都对尤太太的恢复情况很满意。
“恢复得不错,接下来可以进行第二阶段的治疗了。”褚含章频频点头。
第二阶段就要以补灵气为主。
其实只要疏通了经络,哪怕是普通人气脉内都会游离微量的灵气。
只不过这灵气实在太少了,对人体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们的治疗方案就是通过补泻的手段让病人体内的气血达到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
补血补气对宁栀而言还是比较简单的,能补气血的丹药太多了。
聚灵丹、气血丹、养血丹、养元丹……
不过这次国医天团们决定用寻常的方剂来慢慢补。
宁栀的丹药确实很好,但局限性也很明显,不适合推广新疗法。
但不慌。
危平正和邬和静两位大佬此时站了出来。
两位针对尤老板和尤太太的病情,不停地讨论琢磨药方,有的时候遇到难以决断的情况时,这两位甚至会通宵达旦地分析讨论。
搞得宁栀都担心病人没治好,他们两先躺下了。
但结果是喜人的。
等到次年三月,华夏大地重新经历了一场冬去春来的季节轮换。
尤老板夫妇终于获许出院。
再过几个月,听说尤太太去了京都妇产科医院。
尤太太确诊怀孕的那天,尤老板宴请了全医院的医护人员,连保安和保洁都没落下。
尤老板还试图偷偷给宁栀和四大天团送红包,但被坚决拒绝了。
回到家后,梁恺之显得特别高兴。
通过尤老板的治疗,证实了宁栀那个新疗法的可行性。
他有预感,照着这个路子走,以后国医说不定真的能踏上一个新的台阶。
“我这辈子从没有今天这么高兴过,比我当年结婚的时候还要高兴。”老先生喝得有点高了,拉着宁栀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说到激动的时候,老先生还哭了。
这个时候他觉得哪怕自己的肝癌治不好也没关系了,因为宁栀绝对会成为一个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更厉害的国医大师。
这孩子一定能成为现代二十一世纪新一代的扁鹊。
第123章
宁栀耐着性子听老先生絮叨了一晚上,直到梁恺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安静下来睡了过去,宁栀才将他扶回房间。
大约是长年郁结于心的缘故,老先生哪怕睡着了眉头还是锁着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宁栀叹了口气。
这些年他老师绷得太紧了。
“好好休息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宁栀给他盖上毛毯,关了灯带上门后走了出去。
回到房间,宁栀把因为电池耗尽自动关机的手机接上充电器,重新开机。
“噗噗噗——”
接连好几声收到新消息的提示音。
他打开微信,田小薇和孔国权都给他发了消息,提醒他下周回学校准备论文答辩的事。
星城中医药大学的论文答辩比较早,一般在五月下旬。
今天都已经五月十六号了。
宁栀回复了孔国权和田小薇,洗洗也准备休息。
自从医院和研究所合作,开展了新的治疗技术临床研究后,宁栀一直就在研究所和医院间连轴转,现在一松懈下来,饶是他也不禁觉得有点累。
知道他要回学校准备论文答辩,导师们都很理解,纷纷安慰他,说他的论文水平很高,答辩的时候一点问题都没有。
走的那天是梁恺之送的。
宁栀只带了导师天团们送给自己的笔记和资料,其他的都暂时放在梁恺之家里。
照梁恺之的话说就是反正完成论文徐辩,参加完毕业典礼拿到毕业证,不到两个月宁栀又要回京都,除了毕业要用的东西,其他的就全放在他这儿好了,反正又丢不了。
“你放心吧,小龟我会给你照顾好,每天给它喂新鲜的小鱼和菜叶子,房间我也会每天打扫,等你拿到毕业证就直接过来。”梁恺之说,“医疗项目的事有我和褚老在,你也不用担心。”
宁栀别的都很放心,唯独有点担心梁恺之的身体。
这位老先生心事很重,喜欢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结果就是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
宁栀说:“老师也要保重身体。国医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我们一起努力,总有一天我们能将国医发扬光大。”
就算他们不能,他们的下一代也肯定能。
梁恺之拍拍他的肩:“老师知道,去吧,”
很快轮到宁栀过安检了,他回头冲着梁恺之道:“老师你回去吧,我走了。”
梁恺之一直目送他过完安检,消失在登机通道里,这才转身回去。
出侯机大厅的时候,手机收到宁栀发给他的消息。
宁栀:【老师,我炼了三炉药放在客厅五斗柜第三格的抽屉里,您记得按时吃。】
梁恺之看后,咕哝了一句这孩子,嘴角却忍不住微扬。
国人大多信仰唯物主义论,讲究人定胜天,不信命运。
梁恺之却隐隐有种感觉,自己和宁栀的相遇或许就是冥冥中的一场既定命运。
也许是上天也如同他一般,不忍见流传了几千年的国医就此断绝传承,几百后消失在历史长河,所以特地给他们送了一个宁栀过来。
他甚至都开始觉得宁栀说不定就是这几千年之中哪一代的扁鹊为了延续国医而特地转世的。
这想法有点唯心,可梁恺之却由衷地希望这才是真相。
四个小时后,飞机载着宁栀重新回到星城,没有意外地受到宁家老小的热烈欢迎。
宁奶奶看到大孙子高兴得不行,拉着宁栀一个劲地说又瘦了,在外面就是没有家里舒服之类的。
老娘这么一说,宁成周觉得大儿子看上去确实有些消瘦,也跟着点头:“确实是瘦了,工作这么忙吗?”
宁栀道:“最近确实是比较忙一点,不过收获也很大。”
不出意外他的研究生论文肯定是稳了。
别人读研究生要么导师放养,选不到什么好的课题,要么有好项目好课题,但没经费。
到了宁栀这里完全颠覆了别人的认知。
还没开始读研,论文就已经提前选好,并且进入了临床实验阶段,坐火箭都没他速度快的。
宁成周有点懵,心想原来他儿子这么厉害的吗?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大儿子居然是个天才呢?
他甚至私底下特别期待地问宁奶奶:“妈,咱家祖上有什么出名的读书人吗?我曾曾曾曾爷爷他们那一辈有没有出过状元榜眼什么的?探花也行。”不然到了宁栀这儿基因咋能强大成这样?
“你说这个啊——”宁奶奶还真就特别认真地思索了大半天,然后告诉他,“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曾爷爷,曾曾爷爷都是泥腿子出身,再往上我就不知道了。”
宁成周看看宁栀,又看看刚刚放学被杨晓曼接回家的小儿子。
嗯!
这傻乎乎的小模样,是他们老宁家的孩子没错。
为啥就大儿子这么不一样呢?
难道是因为他老娘特别会养孩子吗?不仅把孩子养得特别健康,还养得特别聪明?
想到这里,宁居周果断道:“妈,咱老家的地反正也没人种,房子也没人住,要不就交还给村里吧?”
没了地和房子,他老娘就不会老是想着要回家,跟着他们一起住在星城,看看小女儿和小儿子能不能蹭点聪明劲儿。
宁奶奶“呸”了他一口:“真是美的你!我还没死呢就算计着我的地。老了以后还想回家和你爸葬在一起,地都交回去了,到时候你把我葬哪里?你是不是想图省事直接把我烧了,骨灰洒到漓湘河里?!”
宁成周:“……”
天地良心,他真没这个想法。
他只是单纯地为孩子们着想而已。
杨晓曼简直有点没眼看。
自从栀栀来家里后,她老公就变得越来越像个傻子了。
宁栀回到星城后,去看了孔国权和孔师母。
孔师母还是老样子,盘着整齐的发髻,穿着小碎花的裙子,见着宁栀高兴得不行,亲儿子都不香了。
孔国权也很高兴,亲自下厨招待学生。
吃饭的时候,孔国权说:“你的论文我看了水平很高,答辩的时候也别紧张,都是几个认识的老师,不会提特别刁钻的问题为难你们。”
宁栀夹了一块红烧肉咽下去之后才回答说:“我又不紧张。”
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好吧!
孔国权一想也是。
宁栀这一年多的经历可比一般的研究生博士生还要丰富多彩,波澜起伏。
确实没什么好紧张的。
他见宁栀爱吃红烧肉,索性把碗都挪到宁栀跟前,说:“爱吃就多吃点,以后想吃了跟我说一声,来家我给你做。”
宁栀“嗯”了一声,吃得很欢快。
孔师母为了保持身材,平时饮食都很清淡,这个时候见宁栀吃得香,也忍不住吃了两块。
“哎呀,跟着栀栀一起吃饭就是有胃口。”孔师母说,“感觉这么吃下去我都要胖了。”
宁栀说:“师母太瘦了,这样不健康的。多吃点,吃胖了也不要紧,我给你炼颗药吃了就瘦了。”
孔国权:“……”
孔师母顿时眉开眼笑:“还是栀栀你最孝顺了。”
不像她生的那个叉烧儿子,一把年纪了不结婚也不谈恋爱,一天到晚跟个闷葫芦似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孔师母想到孔小川就叹气。
“对了,你那个对象呢?不是说也是星城的吗?哪天带过来给师母看看。”儿子迟迟不婚,想抱孙子的孔师母就把主意打到宁栀身上去了。
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照这么算,以后栀栀生的孩子喊她一声奶奶也没毛病。
宁栀说:“他在外地,工作比我还忙,等以后再说吧。”
上次他见到杨峥还是过年的时候,距离现在已经好几个月过去了。
不过他们电话联系倒是比以前频繁了些。
孔师母“哦”了一声,颇觉失望。
孔国权就道:“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作主好了,感情的事别人操心不来的。”
在他看来宁栀这个年纪正是为学习和事业发力的时候,婚姻的事往后推一推也没关系。
反正宁栀长得由家境好,前途一片光明,以后肯定少不了女孩子追。
他是一点儿也不担心的。
宁栀:“……”
从孔家回来,休息了两天,很快就到了论文答辩的日子。
这天,宁栀大清早起来就觉得心神不宁,心脏一直剧烈地跳个不停,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他人在星城,既无天灾又无人祸,最大的可能就是身为他灵魂伴侣的杨峥出事了。
他给杨峥发了条消息,过去很久了也显示未读。
打电话直接提示无法接通。
宁栀蹙起眉,担心程度瞬间升级。
轮到他答辩的时候,导师们见他脸色不好,以为他心情紧张,还笑着开了句玩笑。
“没想到宁栀同学也会有紧张的时候,放轻松一点啊。”
不像硕士博士论文答辩,有可能会涉及到不同学派不同导师之间的政治斗争。如果参加答辩的导师里头有和自己导师处于竞争关系的,的确有可能在答辩的时候刻意刁难。
本科论文答辩,只要论文不是从网上七拼八凑,而是自己认认真真写的,老师一般都不会为难学生的。
宁栀勉强笑了一下,并没有被安慰到。
导师们:“……”
导师们还是很善解人意的,见宁栀有些状况不对,提问的时候都比较常规,并没有挑那种复杂深刻的问题。
宁栀对答如流。
答到一半,听到头顶上传来“哒哒哒哒”发动机的声音,紧接着广播里传来播报声。
“紧急通知,国医专业的宁栀同学,听到广播后请立即赶往校运动大操场。”
“紧急通知,国医专业的宁栀同学,听到广播后请立即赶往校运动大操场。”
广播一连播了三遍,宁栀将论文一收,说了一句:“我先走了。”
导师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得将宁栀的毕业答辩暂时先按下,让后面的同学继续参加答辩。
宁栀按照广播里说的一路奔至学校运动大操场,看到操场上停着一架军用直升机。
发动机发出巨大的嘈杂声音,螺旋桨转动刮起的强大气流,吹得人站都站不稳。
见到他的身影,一名孔武有力戴着头盔全副武装的战士从飞机上跳了下来。
“宁栀同学?”对方问道。
宁栀点头,将身份证掏给对方。
战士确认了他的身份之后,示意他上直升机。
待他坐上去,直升机在“嗒嗒嗒”的轰鸣声中升空,很快就离开了星城中医药大学。
直升机上非常颠簸,噪音还特别大。
宁栀捂着耳朵大声问身边的小战士:“你是哪个单位的?谁出事了?”
杨峥出事是肯定的,但他料想出事的肯定不止杨峥一个,不然军|方不会特地派出军用专机来接他。
小战士目视前方,没有回答。
宁栀以为他没听见,又加大了音量。
“谁出事了?是伍自珍老先生吗?还是别的什么人?”
小战士戴着耳麦,听不到他的声音,但看懂了他的口型。
“我们只接到任务,以最快的速度将你送去机场,赶上十点钟前往平宁市的那趟航班。”战士以比宁栀更大的声音回答他。
现在已经九点三十五,以星城的交通状况,这个时间点无论哪种地面交通工具都没有办法让宁栀准时赶到。
平宁市?
骅海省的首都。
杨峥现在服役的单位就在骅海省。
伍自珍也是。
必然是伍自珍无疑了。
伍自珍是目前国内研究核|动力反应堆的顶尖专家,宁栀认识的人当中也只有他这个级别的出了事才能让军方紧急出动直升机。
宁栀大略猜出了结果,靠着座椅闭上了眼睛。
不能慌。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稳定心绪,到了地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十多分钟后,直升机降落在星城机场的跑道上。
小战士在地勤人员的指引下,护送宁栀登上了前往平宁市的客机。
空乘人员提前得到消息,查验了宁栀的身份后,将他安排在头等舱。
两分钟后,客舱里响起空乘人员优美的声音。
“乘客您好,欢迎您乘坐XX航空公司星城前往平宁市的XX7909号航班,全程飞行距离三千零九百公里,预计飞行时间四小时十一分。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请系好安全带,收起座椅靠背和小桌板……”
不一会儿,飞机开始缓缓在跑道上滑动,然后很快升入高空,载着忐忑不安的宁栀前往未知的平宁市。
第124章
四个多小时后,飞机抵达平宁机场。
宁栀在空乘人员的指引下,经由廊桥到达停机坪,那里停着几架待检修的客机,客机边上还停着一架直升机。
直升机的发动机未曾熄火,螺旋桨嗒嗒嗒转个不停。
宁栀刚要登机的时候,就见梁恺之从另一个方向的廊桥走了过来。
宁栀:“……”
好么,把他老师也喊过来了。
梁恺之看见宁栀也一脸懵。
“你不是在做毕业答辩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宁栀摇头,说:“来之前我正在教室里进行毕业答辩,然后就被他们直接送到机场。”
梁恺之皱眉。
他也是。
早上他才到研究所没多久,半路就被人送到机场。
本来他的航班应该一点四十就到平宁,结果飞机晚点,这才和宁栀撞上。
以前他也曾临时被人请去给病人看病,但像这样兴师动众甚至惊动军方还是第一次。
就是不知道这回的病人是怎么个情况。
因为状况不明,两人都显得有点沉默。
直升机载着两人在平宁上空飞行了十几分钟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某军区医院。
停机坪上站着一队人,有医务组也有军方的人。
宁栀在里面发现了老熟人冯旌。
宁栀:“……”
一见到两人,冯旌脸上紧张压抑的神情才略微放松下来:“事态紧急,两位请随我来。”
冯旌亲自带他们病房区走,边大步朝前走边把伍自珍的情况简略地说了一遍。
原来伍自珍昨晚起就觉得身体不适,送到医院后呼吸一度停止,经过抢救后虽然出现自主呼吸,但生命体征微弱,目前在重症监护室严密监护,还没有脱离危险。
冯旌见情况不妙,马上联系了星城和京都方面,让他们护送宁栀和梁恺之来平宁。
梁恺之点头,没说什么。
几人脚步匆匆,来到重症监护室外。
这里戒备森严,门口两名全副武装的战士把守着。
一名五十岁上下非常有威严的中年男人守在门外。
冯旌向梁恺之和宁栀介绍道:“这位是白中将。”
又向白中将介绍梁恺之和宁栀。
白中将显然认识梁恺之,面上的神情放松了一点,和梁恺之打了个招呼之后转过脸,用略带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宁栀。
除了很年轻很帅,他看不出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有哪一点特别到让伍自珍一再嘱咐自己说,假如将来有一天他出了什么意外,让自己第一时间通知梁恺之和这个小年轻。
通知梁恺之他还能理解,但这个小年轻——
感受到白中将怀疑的目光,宁栀抬起眼睛和他对视。
白中将和他对视了一会,竟没有从宁栀眼神中感受到一丝心虚和胆怯。
不管怎么说,这个小年轻胆量还是有的。
他收回目光,道:“冯大校刚才应该向你们介绍了伍院士的大体情况。”
回答他的是梁恺之:“嗯,冯大校说了一些。”
有用的信息不多,他也不好断定。
白中将打起精神,道:“伍院士十分相信你们的医术,希望你们不要辜负他的信任。”
梁恺之道:“身为医生,我们当然会尽心尽力救治每一位病人。”
他和宁栀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内,白中将扭头道:“你说他们俩真的能救伍老吗?”
冯旌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如果别的医生毫无办法的话,宁栀同学可能就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白中将就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宁栀和梁恺之进门以后,换上隔离服,来到监护室。
伍自珍躺在病床上,插着气管,呼吸微弱。
负责抢救伍自珍的医生说:“病人来诊时出现昏迷、呼吸抑制,颈部血管彩超检查无明显狭窄、斑块,颅脑CT无明显脑水肿、肝肾功能无明显异常,胸X光片显示轻度肺部感染和肺水肿,心电图检查显示窦性心动过速、ST段压低,T波倒置,血象白细胞增高,血生化指标正常。自今早起病人突发各器官功能衰竭、肝肾功能损害严重、伴随着消化道出血……”
梁恺之一边听医生诉说,一边给病人查体。
当他翻开伍自珍的眼皮,查看伍自珍的瞳孔之后,扭头问:“做过毒理检测吗?”
医生一愣。
伍自珍送来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了,他们是根据伍自珍的继往病史和伍自珍当时表现出来的症状做出的抢救措施。
当时伍自珍的症状表现很像脑出血和脑血管意外,虽然病人有呕吐症状,但考虑到伍自珍曾经有核辐射的继往病史,他根本没朝中毒方面去想。
他也注意到病人瞳孔散大,可是早上病人出现休克,他们给病人注射过阿托品进行抢救,所以没怎么引起他的注意。
梁恺之叹了口气。
军区医院内科方面还是薄弱了些。
不过也不怪他们。
这些年除了一些偏远山区,城里很少碰到钩吻中毒的病例,他们一时没有判断出来也情有可原。
钩吻毒素潜伏期短,发作快,目前并没有特效解毒剂,抢救的关键就在于及时确诊,尽早催吐、洗胃、导泻,对于出现呼吸抑制者及进进行呼吸机辅助呼吸,保护重要脏器功能,预防控制各种并发症。
现在距离伍自珍中毒至少超过十四个小时,已经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他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呼吸抑制而心脏骤停或者因为并发症导致多器官衰竭死亡。
“你去找冯大校,该开什么药就开什么药,这里先交给我。”梁恺之对宁栀说。
宁栀推开门走了出去,找到冯旌,给他列了长长的药单,说:“我要一个四孔的炉子和四个陶瓷坩埚,还有一个不受打扰的空间。”
冯旌让人去准备了。
白中将下颌紧绷,面沉如水,令勤务兵带人去伍自珍的住所采集样本。
药材准备好了之后,一名战士过来带着宁栀来到煎药房。
那里摆了一排四头炉子。
“这里已经拉起了黄线,有人站岗,不会让任何人过来打扰到你。”小战士说着,便退出了煎药室。
宁栀深吸了口气,闭眼调息了一会,确认自己处在最佳状态之后,将四个陶瓷坩埚分别架在炉子上。
伍自珍情况危及,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他一炉一炉地炼药。
他打算今天整个狠活,同时炼制四炉不同的丹药。
这四炉丹药中有一炉祛毒丹、一炉生机丹、一炉养元丹、还有一炉九窍舒络丸。
衬毒丹顾名思义,祛毒解毒用的。
生机丹同理,主要保护脏器功能。
养元丹保气血。
九窍舒络丸治疗神经损伤。
钩吻毒素作用在脊髓运动神经元,也算对症。
哪怕是在灵气充沛的修真界,同时炼制四种不同的丹药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极大的挑战,何况是在灵气匮乏的地球,以他现在这个靠嗑药嗑上来的伪筑基修为。
好在都是凡药,且品级不高,努力一把还是有希望的。
宁栀调息完毕,将所需的药材一一分类,摆放在手边的灶台,然后点燃炉灶。
只见他双手快如闪电,将灶台上整理好的药材一株株地投进四个陶瓷坩埚里。
提炼药液的同时还要关注火焰温度,随时调节火力大小。
这个时候他就有点想念自家阁楼上宁成周花了大价钱给他定制的炉子,能在面板上自动调节温度。
炼药之前他只要事先设定好什么时间转什么温度的火焰,炼制药材的时候完全不用管火力,非常省心省力。
随着药材被投入坩埚之中受到高温炙烤,干枯的表面开始往外渗出药液。
药液往外越渗越多,药材本体迅速缩水,当最后一滴药液被宁栀用灵气提炼出来,那株药材也彻底融化,只留两滴药液在坩埚底部,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
煎药房里药香四溢,外面站岗的小战士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
宁栀一心四用,很快便将灶台上的药材全部提炼完毕。
接下来便是利用灵气让药液相互作用互相融合成丹,也是炼药中最重要的步骤。
宁栀趁着体内灵气还算充足,一鼓作气继续开始凝丹。
也许是他运气好,也许是华夏国运不败,上天都在怜悯伍自珍,宁栀这回成丹竟无比顺利。
全都一次成丹。
宁栀将丹药装好,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小战士递给他一个饭盒,说:“冯大校让我给你的。”
宁栀中午还在是飞机上吃的机餐,到现在饿得肚子咕咕直叫。
他把饭盒接过来,问:“我老师呢?他吃了吗?”
小战士摇头表示不知道。
宁栀便拎着饭盒返回到重症监护室。
白中将已经不在了,门口只有冯旌守着。
冯旌见到他,表情一松:“炼完了?”
宁栀点头,把手里的饭盒塞到他手里,说:“帮我拿一下。”
冯旌:“……”
宁栀再次推开门,换上隔离服进了重症监护室。
结果所有的医务人员全都朝他看了过来。
宁栀:“?!!”
怎么回事?
他把目光转向梁恺之,顿时吃了一惊。
“老师你怎么这样?”
他不过炼了几炉药的功夫,他老师怎么像是被吸干了精力似的,整个人瞬间老了十岁。
梁恺之摆了摆手,语气疲备:“你药炼完了?都炼了些什么药?”
宁栀把药取出来,说:“一炉祛毒丹、一炉生机丹、一炉养元丹、还有一炉九窍舒络丸,先给伍老先生服下。”
梁恺之道:“你去吧,我休息一会,我刚才给他扎了针,他服药应该会容易一点。”
宁栀:“……”
宁栀只得自己上手,将丹药给伍自珍服下。
伍自珍服用过固脉丹,服下丹药之后,宁栀催化药力的时候比较顺利,几乎不怎么费灵力。
看到他的举动,其他的医生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又忍下了。
宁栀给伍自珍催化完药力,刚回头就发现梁恺之“嘭”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第125章
宁栀顿时吃了一惊,连忙过去查看,好在只是暂时脱力,有些阳虚。
一旁的医生解释说:“梁老刚才给病人扎针的时候还好好的,扎完脸色就有点不对了。”
扎针?
宁栀蹙眉,想到了什么,问:“他给病人扎了几针?”
“十针。”医生道。
他一直在旁边看着,看得很清楚,是十针。
还好还好!
只是十针。
宁栀心下略略放松了一些,让人把梁恺之扶了出去,自己在病房里守着,一直等到伍自珍生命体征稳定下来才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给伍自珍重新采集的血样紧急送往平宁市卫生监督和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流行病学调查及实验室后的检查结查也出来了。
确诊为钩吻病毒。
医生开始有针对性地对伍自珍进行抢救。
宁栀见没他什么事后,便和冯旌打了声招呼准备去休息。
冯旌给他们在军区招待所开了房间,正打算带他去吃饭,宁栀今天消耗有点大,而且他也有点担心梁恺之,便婉拒了。
冯旌倒也不坚持,让一名小战士带着他先去休息。
宁栀这个时想才想起杨峥来,问:“对了,我哥——杨峥他呢?没出什么事吧?”
冯旌道:“挺好的,今天还立功了。”
宁栀:“?!!”
怎么回事?
听他这语气杨峥好像没什么事,难道是他多心了?
可灵魂契约一般不会出错啊!
冯旌道:“今天辛苦你和梁老了,早点休息。”
到了招待所,宁栀先去看梁恺之。
梁恺之休息了大半天,这个时候已经缓过劲来,正在房间里休息。看到他进来,问道:“病人怎么样了?”
“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下来了,其他的医生们会处理的。”宁栀说。
只要确诊了病因,医生们抢救起来还是比较得心应手的。
梁恺之点头:“那就好。”又问宁栀,“你吃饭了吗?”
宁栀摇头:“没吃。”
于是梁恺之给他叫餐。
他可是记得这孩子简直有个无底洞的胃,一天三顿不带落下的,偶尔还要加餐。
结果今天忙到这个点还没吃,可不得饿坏了。
宁栀道:“老师,您今天给伍老先生行鬼门十三针怎么不让我来?”
梁恺之道:“我还在呢,没到你拼命的时候。”
“您要是折了寿,我还得想办法给您延寿,那样更麻烦。”宁栀说道,很有些责备的意思。
梁恺之吃惊道:“你还会给人延寿啊?!”
宁栀一手撑着下巴,不太肯定地道:“试一试也许有可能。”
梁恺之:“……”
“而且延寿丹很贵的。”宁栀道,“您还不如直接让我来扎,反正我命长,不怕折寿。”
梁恺之顿时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心想难怪国权再三提醒他,跟这孩子说话一定要大度,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这孩子就能噎你一嘴。
“别乱说!”梁恺之道,“我还是那句话,这个鬼门十三针,能不扎尽量还是不要扎。”
他今天也是没办法,眼瞅着伍自珍估计撑不过宁栀熬药这段时间,不得已才扎的,还扎了十针。
扎完他就感觉自己人站在那里,但灵魂好像已经出窍似的,整个人就像个空壳子一般,好半天才回神。
当时他真有种感觉,以为自己会当场嘎了。
不过阎王爷似乎没看上他,给他留了两口气。
梁恺之心想,也许他的确不能再给人行鬼门十三针了,要不然下一次可没这么好运了。
宁栀有点不理解。
他给伍自珍开的药方里没有钩吻,怎么会突然钩吻中毒呢?
梁恺之顿了一下,说:“伍自珍身份特殊,他的事部队会处理的。”
不管伍自珍是误食,还是被人刻意投毒,部队肯定都会查个清楚明白。
想到这里,梁恺之蹙起了眉。
钩吻只生在华夏中部和南部某些地区,大西北是没有的。
这就杜绝了误食的可能。
可如果是有人刻意投毒——
他揉了揉额头,不愿去多想。
等饭的时候,宁栀拿出手机想问问杨峥他怎么样,发现杨峥给他回了条语音消息。
他看了梁恺之一眼,然后把语音转文字了。
杨峥:【栀栀?你给我打电话了?哦,我没事,你呢?】
杨峥:【听姑父说你今天论文答辩,加油。】
梁恺之见他表情不对,问:“怎么了?”
宁栀随口道:“没事。”
他给杨峥回了条消息:【我到平宁市了。哦,对了,我今天还见到冯大校了。】
不一会儿,杨峥回了条语音消息过来。
杨峥:【哪儿?】
宁栀:【?】
杨峥:【我问你现在哪儿?】
宁栀把军区招待所的位置发给他。
信息显示已读,但杨峥没有回复。
宁栀:“……”
梁恺之:“又怎么了?”
宁栀便把刚才和杨峥的对话给他看。
梁恺之十分无语:“这个你可以不用给我看的。”说完又道,“以后你和你哥的事也不用跟我说。”
十分钟后,门上响起敲门声。
宁栀以为外卖到了,起身去开门,结果杨峥一只胳膊打站支具站在门外。
宁栀:“?!!”
“你胳膊怎么了?”他问。
杨峥说:“早上碰巧见到有个孩子从楼上掉下来,接他的时候冲击力太大,胳膊折了。”
宁栀:“……”
原来冯旌说的立功是这个意思。
“严重吗?”梁恺之说,“进来我给你看看。”
杨峥这才发现梁恺之也在,和宁栀进了房间。
梁恺之给他看了下胳膊,说:“还行,戴几天支具就行了。”
部队医院骨科也很强,就内科和传染病科差点。
没什么毛病。
宁栀:“……”
梁恺之看着他:“你又怎么了?”
宁栀有点无奈:“老师,您还是先好好休养吧,别再操心其他的了,要不然以后我想给你补都补不回来。”
梁恺之就挥挥手:“好好好,听你的,我要休息了,你们也早点回房间吧。”
宁栀:“……”
他见梁恺之虽然脸色差,但精神头倒是还好,料想应该没什么危险,便和杨峥回了自己的房间。
出门的时候正好外卖小哥来送餐,宁栀道:“我点的,给我吧。”
杨峥惊讶地看着他:“你还没吃饭?”
“没啊。”宁栀道,“来这儿炼了四炉药,然后就一直呆在重症监护室里。”
冯旌给他买的饭他都没机会吃。
杨峥:“……”
“你先吃饭。”杨峥胳膊不能动,坐在旁边一直等他吃完才问,“伍老怎么样了?有危险吗?”
宁栀吃完,觉得肚子不那么饿了之后,才道:“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是他中毒的程度比较严重,预后不知道怎么样,也有可能会有后遗症。”
杨峥:“……”
“到底怎么回事?”宁栀说,“老师怀疑是有人投毒。”
杨峥朝他“嘘”了一声,示意他噤声。
他开门左右看看,又检查了一遍房间,没发现有什么不该出现的小玩意儿之后,才压低了声音道:“伍老昨晚喝的药剩下的药渣被找到了,里面也检查出了钩吻。”
宁栀断然否认:“不可能,他的药方是我和老师开的,我们没给他开过钩吻。”
这玩意儿剧毒,他炼药的时候可能会用,因为他提炼药液的时候会剔除掉毒性,但给伍自珍自己熬了喝的药,他和梁恺之都非常谨慎,但凡有些毒性的药材都被剔除掉了,选用其他相同药性的药材来替换。
杨峥道:“没怀疑你们。”
但具体的细节他却不肯说。
宁栀估摸着这其中涉及到不少机密,便没再问。
杨峥伸出那只受伤较轻没打支具的胳膊,摸了摸他的头,说:“他们喊你来给伍老治病,你们就专心治病,其他的事不要管。”
有些事知道得太多了,对他们也没好处。
宁栀:“……”
杨峥呆到八点多快九点的时候就走了,宁栀今天忙了一天,消耗很大,洗漱了一下然后趴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早上电话响起的时候,他还以为伍自珍出事了,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结果是冯旌打电话来告诉他伍自珍清醒了。
第126章
隔壁梁恺之也接到了电话,两人一起赶往医院。
伍自珍听到他们的声音,努力想要转过头来,但失败了。
宁栀走上前,握住他的手,伍自珍看到了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只发出几个微弱的模糊不清的音节。
宁栀:“?!!”
梁恺之道:“伍老先生,我是给您做过治疗的梁恺之,请问您能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伍自珍眼珠子乱转,整个人却一动不能动。
“听得到你就眨两次眼,听不清眨一次眼。”
伍自珍连眨了两次。
“我现在要为您做简单的查体,如果您感觉到痛或者不舒服,就眨一次眼睛,听明白我的话了吗?”
伍自珍再次连眨两次。
梁恺之一边轻轻按压伍自珍的身体,一边不厌其烦地询问他,有没有知觉,会不会痛。
一种按下来,伍自珍不仅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他甚至连手指都不能移动一下,也无法正常开口说话。
查完体,梁恺之温和地道:“好了,我知道了,您先好好休息,晚一点我再过来看你。”
梁恺之带着宁栀出了病房,医生说:“伍老先生是凌晨七点清醒过来的,醒过来之后发现他情况不对,就立即通知了你们。我们初步判断可能是因为钩吻碱毒素导致的病人运动神经元受损。”
针对伍自珍的情况,上午神经内科的专家对他进行了会诊,给病人做肌电图、CT、核磁共振一系列辅助检查,最后确诊为上、下运动神经元合并受损的肌萎缩侧索硬化症造成的混合性瘫痪。
也就是俗称的渐冻症。
患过这种病的名人里头就有大名鼎鼎的约翰牛理论物理学家史蒂芬·霍金。
据说咱们的□□晚年得的也是这个病。
这个病发展到晚期,就会像伍自珍这样无法活动,不能自主呼吸,只能靠机器来辅助,连转头摇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全身上下唯一能活动的估计就是眼睛了。
基本就是个活死人,非常受折磨。
神内的主任当时就摇头。
以他的经验来看,伍自珍最多也就是半年到两年的时间了。
听到伍自珍只剩不到两年时间可活,白中将和冯旌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尤其是白中将,脸色黑沉如同锅底。
自从这两年接连好几位材料学的专家莫名去世之后,国家也提高了警惕,加强了对伍自珍这些尖端科学领头人的保护。
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他们严防死守,却完全没有料到一直在伍自珍身边照顾他,被伍自珍当成家人的保姆会因为一点私愤就做出这种事。
现在伍自珍被害成这个样子,白中将心中十分自责。
冯旌知道他在想什么,道:“现在最要紧的是伍老。”
白中将压下心中的焦虑,对梁恺之道:“还请两位务必救治好伍老,有什么需要的我们都会全力配合。”
这个时候他只能寄希望于梁恺之和宁栀了,只希望这两人真如冯旌所言那般,能创造出奇迹。
梁恺之:“……”
宁栀:“……”
他们俩一个只是普通的医生,另一个只是普通的医学生,不是神。
不是什么病都能治得好的。
宁栀想了想说:“我昨天来的时候正在进行论文答辩,如果可以的话,麻烦跟我的学校那边打声招呼,希望他们能够重新给我进行答辩的机会,以免延期毕业。”
白中将:“……”
冯旌道:“这个没问题,我们可以给你开证明,证明你没有及时参加答辩确实事出有因,我想学校对你的情况肯定会酌情处理的。”
冯旌这么答应的,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学校了解他的情况之后,人性化地决定让他参加二辩,并且因为他二辩依然不能赶到现场,所以特别给他安排了远程答辩。
时间定在三天后。
宁栀没了后顾之忧,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对伍老先生的治疗当中。
目前西医对于脊髓运动神经元受损导致的疾病目前西医并没有有效疗法,只以对症为主,通过服用调理神经的药物再配合国医调养来缓解疾病的发展,而且大多预后不佳。
而在国医当中,针对肢体筋脉弛缓、软弱无力、不得随意运动而致肌肉萎缩或肢体瘫痪为特征的疾病统称为痿症。
宁栀之前治疗过的陶智勇的腿伤也属于痿症,但陶智勇的萎症没有伍自珍如此严重,治疗起来比较简单。
一炉九窍舒络丸、一炉养血丹、一炉玉露丸吃下去基本就治好了。
伍自珍筋络受损程度比他严重,但相对的伍自珍受损的时间不长,且是因为外邪入侵才导致的,如果及时积极治疗也不是没有机会。
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帮手。
梁恺之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两人决定摇人,向冯旌说明了他们需要研究所另三位导师的帮助。
白中将二话不说,表示会立即通知京都方面,将这三位国医大师护送来平宁。
“除此之外,我还需要几样东西。”宁栀说道。
白中将道:“你说。”
“我需要老师家里的大水缸里的小乌龟,要连水连缸和乌龟一起送过来。”宁栀道,“还有我家院子里种下的药材,哦,对了,我家阁楼上的炉灶也请帮忙运过来。”
白中将:“……”
冯旌:“……”
他们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给人治病要这些奇怪的东西。
冯旌立刻去安排,宁栀叫住了他,说:“如果搬水缸的时候看到一只灰兔子,也请一并送过来。”
他强调:“那只兔子比较凶,请不要试图用武力去捉它,向它说明我需要它的帮助,如果它愿意就带它一起来,如果它不愿意千万不要勉强。”
白中将:“……”
冯旌问他:“还有没什么别的要叮嘱的吗?”麻烦一次说完。
宁栀想了想,摇头:“没了。”
冯旌松了口气,下去安排了。
听到同事和学生的召唤,褚含章、危正平和邬和静三位国医大师连夜搭乘航班前往平宁市,在军区招待所简单地休息了几个小时,第二天早早地赶去医院和梁恺之宁栀汇合。
四大国医大师外加一位伪国医炼药大佬,再加上平宁市两位神经内科的专家,临时组建了一个对伍自珍联合会诊的专家组。
大神云集的治疗组,大家各抒己见。
褚含章从藏象学的角度出发,认为伍自珍的萎症是因为外热侵袭,余热未清,肺津耗伤所起,在益气健脾的同时,清热润肺,濡养筋脉,以达到金水相生,滋润五脏的目的。
两位神内的主任都插不上嘴。
国医真是太能说了。
一个病症他能正着说反着说,说到最后都能自己反驳自己,辩个三天三夜。
这种时候宁栀多半也是不插嘴的,他和另两位神内的大佬保持同一个动作,低下头默默地看伍自珍的检查片子。
好在梁恺之还记得他,中途转过脸来问:“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宁栀没料到梁恺之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关注到他,想了想,道:“如果能修复受损的神经,那伍老先生是不是就会好起来?”
梁恺之:“……”
其他人:“……”
有些外伤性的神经纤维受损确实可以进行吻合手术来修复,可神经元的损伤是无法修复的,要不然怎么说这个病无药可治呢?
梁恺之不知想到了什么,说:“也不是没可能。”
以前确实是这样,但现在嘛——
他觉得还是可以尝试着救一下。
褚含章也是一脸的若有所思,这就让另两位神经内科的大佬有点懵逼。
你们国医现在居然这么厉害的吗?
受损的神经元也能修复?
第127章
众所周知神经元损伤是没有办法治愈的,它们和心肌细一样都是只要坏死就无法再生的细胞,只能靠周围的一些神经元代偿性地去支配这一部分神经元的功能。
脊髓运动神经元在人体中主要发挥传导和反射功能,负责将接收到的感觉神经元信息指令传递给肌肉和内分泌腺,来支配效应器官的活动。
伍自珍脊髓运动神经元受损,肌肉和内分泌腺无法接收到大脑传递的信息,所以处于休眠状态。
这就好比将军领兵在外打仗,传令官病了,将军下达的指令没人能够传达给前线的战士,战士们只能原地等待一个道理。
解决的方法无非两种,把原先的传令官治好,或者再找人替代原先的传令官。
若是放在天材地宝无数的修真界,修复脊髓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只要舍得花资源,炼一炉修髓丹也就差不多了。
问题是以他现在的修为炼修髓丹有点难度,而且炼制修髓丹须得有灵药做药引,他院子里种的药材虽然经过灵气洗礼,含有几分灵气,但距离灵药还有不小的距离。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小灰,看他能不能像上次他冲击筑基那样大方一点,给他半副修髓丹的灵药。
军方办事还是非常靠谱的, 第二天,宁栀想要的东西连夜给他空运到了。
装好炉子,把水缸和小龟放在角落里,宁栀抱起小灰跟他商量。
“还有灵药吗?有的话能给我一株黄金参、一株梦叶草、一颗卷丹吗?”
小灰的三瓣嘴嚼了嚼,不动声色。
宁栀想了想,说:“到时候我给你炼两炉灵兽丹。”
他也不知道以小灰的物种灵兽丹对它有没有用,但经常见它抢小龟的灵兽丹,估摸着小灰应该挺喜欢的。
小灰:“咕——”
味道不好?
丹药还能有什么味道吗?
宁栀想了想:“那给你炼蜂蜜味的灵兽丹?”
小灰:“咕——”
“三炉?”宁栀讨价还价。
小灰:“咕——”
小兔子还挺贪心。
宁栀最后道:“五炉,不能再多了,再多也没那么多药草。”
小灰又咕了一声,三瓣嘴一张,一连吐出了好些药草。
虽然年份不太高,但终归是灵草。
宁栀收拢来清点了一下,差不多有半副修髓丹的灵草了。
炼制两炉修髓丹的凡药都差不多。
他摸了摸小灰的小脑袋,哄它说:“我现在要炼药,你去外面玩一会儿好吗?”
它怕小灰乱跑,被人捉住炖了,道:“去找我伴侣玩。”
杨峥身上有他的气息,只要距离不是太远,小灰应该能找得到。
而且杨峥手臂骨折到那程度,这几天应该没啥训练任务,有时间陪小灰。
他担心小灰脾气暴躁,万一发起怒来把杨峥骨头又踹折,叮嘱道:“不能乱发脾气,不能乱咬人,也不能乱踹人啊。”
小灰力大无比,哪怕是这些训练有素的兵哥,估计也没人能经得住它一脚踹的。
当初在金色平原的时候杨峥不就被它一脚踹得整个腹腔都瘪下去了,要不是当时金色平原有灵草,他就地取材炼了两炉灵药,估摸着杨峥当时就嘎了。
小灰“咕”了一声,表示了解,然后“咻”地一下钻出窗户跑没影了。
宁栀盘腿坐下,吐纳运气一个周天,直到形神皆处于最佳状态,方才睁眼,开始炼丹。
这是除了真元丹之外,他准备炼的第二副准灵药,务必要成功。
为免中途炼药的时候灵力不足,他先炼制了几炉聚灵丹。
虽然聚灵丹对他晋阶已经没啥效果,但临时用来补充一下灵气还是可以的。
炼完一炉聚灵丹后,宁栀再次调息了片刻,然后深吸了口气,重新架上药鼎,开始炼制修髓丹。
第一步依然是提炼药材。
他先处理凡药。
以他现在伪筑基期的修为,处理几株凡药不成问题,很快一堆草药就在药鼎里炼化成了一滴滴药液。
凡品药草处理完毕,趁着状态好,继续处理灵草。
灵草的处理远比凡药复杂,而且灵气消耗也大,稍有不慎,灵草就会被损毁。
宁栀掐着手诀,聚精会神地处理药材。
黄金参……
梦叶草……
卷丹……
三株灵药很快便被提炼完毕,灵液在药鼎里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药香。
宁栀因为太过专注而有些疲倦的脑袋也不由为之清醒。
宁栀不敢大意,嗑了两颗聚灵丹,补充了一下消耗的灵气,开始凝丹。
这是最费灵力也最费心神的一步。
炼制真元丹的时候他尚且因为灵气不足差点功亏一篑,现在炼制修髓丹更不敢大意。
小龟从水缸里冒出一个头来,贪婪地吸取着空气中的药香,一边奋力地吐着水泡泡,将方圆数百里的灵气牵引过来。
宁栀一边凝丹,一边疯狂地吸收着周围的灵气。
他凝丹的消耗越大,吸收周围灵气的速度就越快,小龟牵引的灵气也越多。
灵气不断地聚散,渐渐地在他身体四周形成一个微弱的能量漩涡。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白昼褪去,黑幕降临,而后再一次晨曦微吐。
宁栀终于听到药鼎里传来一声美妙的“叮”的声响,一颗灰色的药丸子在药鼎里滴溜溜直转。
成丹了!
而且成丹两颗。
宁栀十分欣喜。
伍自珍神经受损时间短,有这两颗估摸着能治好他的神经损伤了。
宁栀取了丹,摸了摸小龟小小的秃头,说:“等我忙完了再给你炼灵兽丹,要多少就给你炼多少。”
刚才多亏有小龟在,不然以他虚浮的灵力根本无法凝丹成功。
小龟刚才牵引太多灵气,此刻有些恹恹的,听到宁栀说给它炼灵兽丹,吐了两个水泡泡,然后潜入水底休息去了。
宁栀带着一身药香到了病房,伍自珍正取了氧气罩,艰难地吞咽着食物。
自从知道自己因为中毒导致运动神经元受损,伍自珍没有气馁,积极地配合治疗,即使吃东西对他而言是一种折磨,他也尽量坚持自己吞咽食物。
他想趁着身体有些机能还能起作用的时候尽量活动,因为他怕自己哪一天真的就变成了一个活死人了。
喝了半碗燕麦粥,宁栀等他休息了片刻,取出修髓丹,说:“药炼好了,给他服下看看效果。”
一旁的神内医生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这两天他们守在病房里,只能给伍自珍开些激素药进行冲击疗法,收效甚微。
这几位老先生也不知道怎么做的,每天给老先生针灸按摩,还有一位在一旁对着伍自珍“发功”,说是对他进行气功疗法。
当时他就跟看神经病似的,结果别说还真有点作用。
至少伍老先生今早能吞咽一点流质食物了。
梁恺之走上前,对伍自珍说:“老先生,这是宁栀炼的修髓丹,对您的神经受损有好处,您现在能自己吞咽吗?”
伍自珍连眨两次眼,啊啊了两声。
别人炼的药他肯定会比较谨慎,但宁栀给他炼的药,不管是什么他都愿意吃。
梁恺之一见有两颗,问:“全吃了?”
宁栀说:“先给他吃半颗试试。”
虽然伍自珍服过固脉丹,经络比普通人要强壮,但服用半灵丹估计还有点勉强。
他担心这两枚修髓丹药效太强,伍自珍一下子吃太多容易爆体。
梁恺之便分了半颗给梁恺之吃了。
伍自珍努力将药咽了下去。
梁恺之见宁栀脸色疲倦,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换,知道他炼了一晚上的药,便道:“你回去洗洗休息一下,这里我们看着,如果有什么事再给你打电话。”
宁栀消耗颇大,也确实有点累,在病房里守了一会儿,见伍自珍服了修髓丹没什么异常的反应,便回了招待所。
休息了半天,下午的时候宁栀不放心又去了医院。
第二天宁栀给伍自珍扎了针,疏导了一下灵气,第三天再给他服了半颗修髓丹。
如此这般,几人昼夜不停,轮流小心翼翼地看护了伍自珍将近一个星期,直到第八天的时候,早上给伍自珍抽血做检查的时候,护士发现伍自珍的手指动了一下。
当时护士不知是惊讶还是高兴的,手里的托盘都掉在了地上,发出咣啷的巨响。
“医生医生——”护士一路狂奔。
宁栀:“?”
“那个……病人刚才手指动了一下——”
办公室的医生有一个算一个,全赶往病房,然后发现伍自珍确实正在努力地尝试着动手指。
神内的医生当即对伍自珍进行了查体,又安排了相关的辅助检查,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伍自珍受损的运动神经元的确可能也许在恢复。
这简直就是个医学奇迹。
所有人顿时看宁栀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别管他炼的什么药,怎么炼的药,有效果就是事实。
以后走出去谁还敢小瞧国医?
谁敢说国医是骗人的?
神内的医生很想问宁栀,要不要转攻神内,以他的技术在神内肯定能大有作为。
但他也只能想想,梁恺之他们肯定不会放人的。
白中将听到消息,很快就赶了过来,再三向宁栀确认。
“伍老的身体真的在恢复?以后会好转吗?能正常说话行走吗?不能行走,能正常进食说话也行。”白中将问道。
宁栀道:“现在看来是在好转,但具体如何还要看后续的恢复情况。”
神经元这个东西太复杂了,宁栀也不敢肯定。
但白中将已经喜出望外了。
“有好转就行。”他说,“后续的治疗我们一定尽全力配合,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宁栀心想,如果能把他用掉的那些灵草还给他就好了。
冯旌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道:“宁栀同学,平宁市也有一个比较大的药材批发市场,改天让杨上校带你去逛逛,看上什么药材可以找我们报销。”
他想到宁栀买药材的那个疯狂劲儿,又加了一句:“当然,部队预算有限,太大数额就报不了。”
宁栀:“……”
梁恺之:“……”
第128章
宁栀在平宁市留了一个多月,直到伍自珍明显有好转,已经能自主下地,扶着墙壁慢慢行走之后才离开平宁市回到星城参加毕业典礼。
星城的六月,烈阳高照。
校园里到处是穿着学士服戴着学士帽的学子们,三五成群地在一起拍照,告别他们一起度过了无忧无郁四年大学青春的校园。
宁栀参加完学位授予仪式之后从礼堂里出来,看着外面青春洋溢的毕业生,仿佛也感染了这热情的气氛,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微笑。
一大束百合花伸到他的面前,田小薇微笑着道:“宁栀同学,恭喜毕业。”
宁栀接了过来,真诚地道:“谢谢你。”
田小薇看着这个比她晚入学,却又比她早毕业的学弟,感慨道:“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和你同校。”
她休学了一年,不然今年她应该和宁栀同一届毕业的。
不过小姑娘心态好,遭遇逢那样的惨变依然保持了积极乐观向上的心态,非常不容易。
宁栀向来很喜欢她,鼓励她道:“加油,我在京都等你。”
宁栀长得帅,自带一股冷漠矜持的贵族气息,但是当他认真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真的让人有一种得到全世界的感觉。
可惜的是宁栀同学喜欢男人高大体格彪悍的杨峥手捧一束紫色郁金香大踏步来到宁栀面前。
他低下头,专注地看着宁栀的眼睛:“栀栀,恭喜毕业。”
宁栀接过花束,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你怎么会来?”又问,“胳膊好了?”
杨峥毫不在意地抬了抬胳膊:“早好了。”
他问了杨晓曼知道星城中医药大学今天举办毕业典礼特地赶过来的。
将花束递给宁栀,杨峥目光落在一侧的田小薇身上:“你好。”
田小薇总觉得杨峥看自己的目光跟带了刀一样,剜在身上生疼生疼的。
她立刻非常识趣地闪人了。
走的时候,田小薇的目光扫了一眼宁栀怀中的花束,若有所思地笑了。
紫色郁金香啊!
代表了永不磨灭的爱。
表哥外表看着冷酷严肃,没想到内心却意外地浪漫。
不禁让人有点羡慕。
她摸了摸自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脸,对于爱情隐隐也有了一丝期待。
不知道将来自己也能不能像宁栀同学这样遇到一个真心所爱的人。
杨峥抬起眼睛看着田小薇的身形走远后才收回目光,问:“毕业典礼还有多久?”
“我们专业已经结束了。”宁栀道,“别的专业我不用参加。”
杨峥有点高兴,眉毛动了动,看着远处几个想靠近又有点犹豫的小姑娘,问:“她们是找你的吗?”
宁栀瞅了一眼,发现是一起上课时的几个小姑娘。
他不住校,每天从早到晚不是在上课就是在上课的路上,和班里的同学关系并不怎么亲近,这个时候见到她们还有点意外,不知道她们找自己有什么事。
小姑娘见宁栀看了过来,其中一个个子高挑,看起来特别开朗自信的小姑娘咚咚咚跑上前来,道:“宁栀同学,恭喜毕业。请问能和你一起拍个照吗?”
毕业意味着分别,虽然大家只是一起上过专业课,但出了校园以后就很难遇到宁栀这样又高又帅气质又好的男生了,小姑娘们倒是没有什么暧昧的心思,只是想留个念想而已。
过几年后如果照片还在,可以拿出来给人忆当年,说当初上大学的时候学校里也有这样优秀帅气的校草,就是没追上。
宁栀向来对小姑娘们的态度还是很绅士的,闻言将手里的花塞进杨峥手里,走了过去当拍照模特。
小姑娘们对着宁栀各种拍,单人拍一起合拍,拍得心满意足才罢休。
有个小姑娘一直偷偷打量杨峥,然后怂恿同伴试探着要杨峥的微信一起合照,被拒绝了。
理由很正当。
他是军人,不能随便抛头露面,出现在社交媒体。
小姑娘们有点失望,但还是善解人意地表示了理解。
天气有点热,拍完照宁栀换下了学士服和杨峥一起出了校门,打算回家。
路上杨峥问他:“你在学校挺受欢迎的。”
宁栀一边刷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可能吧,我也不太清楚。平时我除了上课很少呆在校园里。”
微信上小姑娘把刚才拍的照片发了过来,又旁敲侧击地问他杨峥的姓名年纪,有没有女朋友之类的。
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宁栀举起手机凑到杨峥面前:“喏,你自己才更受欢迎,就这么一小会,收获了好几个小姑娘的芳心。”
杨峥看也没看,目视前方专注开车。
“小姑娘不是喜欢我,这只是她们对爱情的一种浪漫幻想而已。”
军嫂并不是那么好当的。
哪个当军嫂的在家里不是又当爹又当妈的,出了什么事都要自己一个人扛。
宁栀就笑:“人家只是想找你谈个恋爱而已,你就已经想到结婚生子了。”
杨峥也笑了,慢悠悠地道:“任何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就是耍流氓。”
宁栀若有所思:“那当初你答应跟我谈恋爱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和我结婚了?”
杨峥睇了他一眼:“不然呢?”
宁栀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那个时候你甚至都不确定喜不喜欢我。”
杨峥双手握着方向盘,认真地说:“喜欢的。”
他不确定的只是宁栀会不会真心喜欢他而已。
宁栀摸了摸脸,扭过头看着认真开车的杨峥,嘴角露出一抹兴味的笑容。
“今晚你家里有人吗?”
杨峥扭过头来说:“没人。我爸出差去了,后天才回家。”
“那……晚上去你家住?”宁栀一手支着下巴,笑咪咪地看着他提议道。
杨峥本来是想带宁栀去宁家的,听到这句话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然后打转方向,转上了驶往自家的道路。
“姑姑邀请我们一起吃晚饭,在那之前我们还可以再多独处一会儿。”
宁栀听懂了他的意思,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偏过头装作看车外车水马龙的街道。
“伍老先生怎么样了?”宁栀又问。
杨峥道:“挺好的,现在已经能不用人扶自己慢慢地走个几十米了。”
别看只是几十米,但对于一个渐冻症患者已经是奇迹般的结果。
宁栀听了,点了点头:“那挺好的。”
说明医院的医生照顾挺仔细,恢复的进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白中将和冯大校特别高兴,说有机会要感谢你。”杨峥道。
国家这些年一直在研究核动力航母,而核动力航母最关键的技术就是核动力反应堆,这个核心技术问题不解决,核动力航母便遥遥无期。
而伍自珍则是目前攻克这一核心技术的领头专家,他若是出了事,这个计划至少要往后推五到十年。
宁栀“哦”了一声,说:“以后如果再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病症介绍给我就算是对我的报答了。”
杨峥听了,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微笑。
栀栀就是这种不谙世事的地方显得特别可爱。
“我也是这么对他们说的。”杨峥说。
宁栀“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路上杨晓曼打电话过来,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家,宁栀说他和杨峥出去有点事,晚一点回家吃晚饭。
杨晓曼也不疑有他,喜滋滋地挂了电话给继子和大侄子准备好吃的去了。
杨峥的家在经开区,距离市中心有点距离。
两人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
宁栀这还是第一次来杨峥家,内心充满好奇。
这房子是早几年前杨新利新买的大三房,打算等将来杨峥退伍后结婚当婚房用的。
房子户型很好,明厨明卫。
平时只有杨新利一个人住,但却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完全不像是个单身离异多年的男士的住所。
杨峥推开其中一间卧室的门,说:“这是我的房间,虽然我很少回来住。”
宁栀好奇地朝里看了一眼。
房间比他在宁家的还要宽敞一些,大大的落地窗正对着雅松湖,站在窗边就能将雅松湖的美景尽收眼底。
视野非常好。
宁栀几乎一见就喜欢上了。
“喜欢吗?”杨峥说,“喜欢你随时都可以过来住。”
宁栀说:“我现在也很少回星城啊。”
他目光一扫,看到床头柜上摆放的折叠相册,拿起来翻了翻,发现居然是杨峥从小到大的照片。
宁栀一张张看过去,说:“你小时候长得真可爱。”
又软又萌的那种。
宁栀看看照片,又看看身侧冷硬严肃的男人,啧啧称奇。
“都说女大十八变,原来男大可以三十六变。”
杨峥:“……”
他手一抬将相册合上,靠近了宁栀,几乎是贴着他的耳侧说:“我人就在身边,你还用看照片吗?”
宁栀觉得耳朵有点痒,侧过头对着那张自己喜欢的脸亲了一口。
“有道理。”他将手按在杨峥胸口上,轻轻一推,杨峥便顺着他的力道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栀栀……”
杨峥一只手肘撑在床上,一手扣着宁栀的腰,抬头和宁栀亲吻。
宁栀低下头和他接吻。
两人亲了很久才分开。
“我得先去冲个澡。”宁栀皱着眉头抱怨。
星城的夏天太热了,不到七月温度已经接近四十度,外面呆两分钟就是一身汗。
杨峥安抚似地亲了亲他,翻身下床,去给他放洗澡水。
宁栀双臂抱胸靠在浴室的墙边看着卷起袖子蹲在地上给浴缸放水的杨峥,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杨峥放完水,起身道:“你先洗吧,我去给你拿换洗衣……”
话未说完,宁栀已经凑上前,和他亲了起来。
“一起洗吧……”
杨峥顿时便把什么换洗衣服放在了脑后。
反正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不穿也没关系。
他反手关上了门。
不一会儿,浴室里便传来哗哗的水声以及含混不清的喘息声。
两人在杨家一直呆到五点半,才驱车回宁家。
杨晓曼半个月前给杨父杨母和宁奶奶报了个老年高质量纯玩团,三个老人家现在跟团出去旅游了,家里只有宁成周和杨晓曼在。
宁成周知道杨峥回星城了,今天特地早点下班回家。
宁成周最近春风得意,做生意不管什么部门都给开绿灯,儿子今天又大学毕业,心情格外愉快,问宁栀:“毕业了还用实习吗?可以在家里休息几个月然后再去上学吧。”
宁栀说:“休息两天,过几天就直接去京都。”
他的研究课题正处在紧急阶段,需要大量病例练手,早点做完早点毕业。
宁成周不由得有点失望:“不能在家里呆久一点吗?”
宁栀有点奇怪:“我要真天天呆在家里啥也不干,你看着该心烦了吧。”
宁成周道:“怎么会?我巴不得你天天在家。”
他都不明白宁栀一个学生怎么看着比他还要忙,搞得他这个做爸爸的有时候想给儿子打个电话还要挑时间,想跟儿子见上一面更是难上加难。
杨晓曼便捂着嘴咭咭直笑。
杨峥低下头默默吃饭不说话。
宁栀的空闲时间本来就不多,大部分休息时间都花在他身上了,所以对宁成周的抱怨他觉得有点愧疚,感觉自己好像抢了宁成周和宁栀之间本就少之又少的相处时间。
作为既得利益者,他还是很识趣的。
宁成周向来拿宁栀没办法,见宁栀主意已定,只得把话题转到杨峥身上。
“最近在部队怎么样?”
“还行,换了单位,比以前时间多一点,但管理也很严格。”
宁成周便“哦”了一声,道:“有时间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找个对象成个家了。”
以前杨峥年纪还不算大,正是事业上升期,宁成周觉得事业为重没毛病,现在都二十九了,可以考虑成家的事了。
杨峥倒是没有隐瞒,放下筷子很认真地道:“确实有个非常喜欢的对象,想长期发展。”
杨晓曼简直喜出望外:“真的?对方多大了?家是哪儿的?什么时候有空把人带过来让姑姑看看啊。”
她每次提起这个话题,杨峥都拿工作太忙没时间为借口敷衍她,真没想到这才多久不见自家侄儿这棵铁树居然也开花了。
杨晓曼心里那个高兴啊!
杨峥抬起眼睛看了宁栀一眼,笑着说:“今年二十三,个子高长得好看,人也聪明,现在准备读研,至少要等到他毕业吧。”
杨晓曼就道:“现在读研也可以结婚啊。”
她觉得小姑娘读研更好,读研没收入,男方多资助一点儿,向小姑娘展现一下他们杨家的财力,小姑娘说不定会看在这一点上不嫌弃杨峥,乐意跟他在一起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更希望小姑娘能一直读研读博再读个博士后,呆在学校里时间越长越好。
反正她们杨家也不指着儿媳妇养家,小姑娘如果能一直在学校里读下去最好。
托宁栀的福,杨晓曼现在看那种爱读书的孩子都带着一种美好的滤镜,觉得所有的大学僧研究生都跟宁栀一样,是那种特单纯洁身自好爱学习零缺点的人。
杨峥:“……”
宁栀:“……”
宁成周:“……”
杨晓曼特别亢奋,一个劲地问杨峥未来侄媳妇的事,说到最后杨峥都编不下去差点直接向杨晓曼坦白了,最后还是杨母的电话解救了他。
杨峥借口出去接电话,顺便透口气。
宁栀只是笑,不说话。
吃过饭,宁栀借口出去玩,晚上可能不回家,让宁成周和杨晓曼不必等他。
宁栀今天毕业,明天同学们就要各奔东西,宁成周以为他要和同学们出去玩,很体贴地没有多问,还给宁栀转了不少钱,叮嘱他说:“去外面玩别让人花钱,算爸爸请你们的。”
宁栀:“……”
出门后,杨峥就道:“姑父在你面前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降智得特别厉害。
宁栀笑了一下,不好评价。
杨峥在星城呆了两天,杨新利回来的那天返回平宁市,宁栀去送的他,然后订了第二天的机票回京都。
白中将和冯旌做事还是非常靠谱的。
他回星城后,白中将就按他的要求将他的炉子和水缸送回到了京都,还顺带送了好几箱药材。
宁栀回京都的第二天,就清点了几副灵兽丹的药材,遵守承诺先给小灰和小龟炼了几炉灵兽丹,然后就要准备给梁恺之炼制延寿丹了。
所谓延寿丹,顾名思义就是能让人延年益寿的丹药。
一颗延寿丹品质不同能让人增加二十至五十年寿元。
而且吧这玩意也不是随便谁吃了都能延长寿元的,只有那种像梁恺之这样不正常折损寿元的吃了延寿丹之后才有效果。
一个人一辈子也只能吃一次,吃第二次也没效果
所以在修真界这种丹药只在金丹及其以下修为的修者之间比较流行,元婴之上就无人问津了。
毕竟只要突破元婴就有千年寿元,那些元婴大佬们自然看不上这区区几十年寿元了。
梁恺之这次给伍自珍行鬼门十三针扎了十针,虽然他嘴上不说,但宁栀能明显地感觉得出梁恺之自那之后身体衰败得厉害,外表也苍老许多,可见折损不小。
听到宁栀要给他炼延寿丹,梁恺之十分稀奇:“还有这种东西?能延多少寿命?”
“不多,可能也就三五年吧,也许更短?”
灵药能延长二十至五十年寿元,可凡药的话三五年已经到顶了。
梁恺之只当他是说笑的,没当一回事。
“你的心意老师心领了。”他说,“放心,老师就是不吃那个药,也能坚持到把你带毕业。”
宁栀:“……”
他明明是说真的,为什么不相信他。
延寿丹的药材白中将他们单位送的药材里就能拼出一副,不过宁栀这个药炼得有点少,手比较生,很担心中途会炸炉浪费药材。
以防万一他又去买了一副。
老先生非常有原则,在这方面绝对不肯占学生便宜,付了药材钱后就随便宁栀去炼了。
不过买完药材回来,老先生看到短消息提示他银行帐户上那少得可怜的余额,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现在很有些明白孔国权每次聊起宁栀时的心情了。
这孩子炼的药确实贼好,但也是真贵。
来这儿没多久,自己一辈子的积蓄就花得差不多了。
要是下回宁栀再给他炼什么药,他估计连药材钱都凑不出来了。
这天宁栀说好要在家里炼药,没去研究所。
褚含章没在研究所见到他,觉得十分奇怪,问梁恺之:“宁栀呢?”
梁恺之道:“在家里炼药,今天请假了。”
“炼什么药?谁又生病了?”褚含章道。
梁恺之的积症都治好了,没谁生病严重到需要宁栀炼药啊。
梁恺之不想理他,自去忙了。
褚含章很好奇,想了想对梁恺之说了一句:“我去你家看看。”
梁恺之:“……”
褚含章打完招呼真的叫车直奔梁家。
进了门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香,再一看厨房里宁栀正背对着他在新装的那个超先进超贵的炉子上炼药呢!
没多久就听到“叮”地一声响,药鼎里隐隐发出轰隆隆的雷声,不一会儿一颗青色的药丸子从药鼎里弹了出来,嗡嗡直响。
褚含章举手机将这一幕录了下来,眼睛睁得老大了。
艾玛!
他这是炼的什么药,怎么还能打雷呢!
褚含章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宁栀收了丹,关了火,打开厨房门和褚含章对了个正着。
老先生一脸兴奋地问他:“我刚才好像听到雷声了,你炼的什么药?”
宁栀道:“延寿丹。”
褚含章:“?!!”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宁栀又道:“能延寿,但是普通人吃了没啥用,只有老师那样不正常折寿的人吃了才有效果。”
“那也很逆天了好吧。”褚含章一脸震惊,总感觉自己和宁栀好像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他听说邬和静还特地找宁栀炼了颗药在那研究呢,研究到现在药丸子都用掉了也没研究出个名堂出来。
她好像在琢磨着找宁栀再炼一炉药来着。
同样是国医,人家研究国药的就是比较有钱。
老先生虽然云淡风轻,这个时候也不禁生出一丝羡慕来。
他们研究室要是也能像邬和静那么财大气粗,他那些学生最后也不至于全跑了。
哎!
比不得比不得。
晚上梁恺之回来,先去超市买了菜,回来准备给宁栀做饭,结果宁栀递给他一颗青色药丸子。
梁恺之习惯性地先嗅了嗅,分辨了一下药材。
嗯!
他能分辨出来的那几种好像是都是昨天宁栀买的那什么延寿丹的药材。
不过话说回来,宁栀不管炼什么药,需要的药材单子老长了,量还特别多,人参、灵芝、三七这种大部分都会用到,也不稀奇。
老先生不疑有他,宁栀给他吃他就吃了。
药都炼出来了,不吃难道扔了不成?
花了老多钱了。
药丸一下肚,梁恺之顿时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一阵困倦感袭来。
哦!
原来这药有催眠的效果。
这是梁恺之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他把刚买的菜放进冰箱,想了想,说:“我有点困,要不今晚就不做饭了,我给你叫外卖吧。”
这药催眠效果太好了,他觉得自己估计撑不到把饭做完。
宁栀道:“想睡你就去睡吧,晚饭我自己解决。”
梁恺之倒不怕他饿死,闻言点了点头,脸都没洗,推开门躺倒在床上。
第129章
宁栀去外面找了点吃的,回来后见梁恺之睡得很熟,便没有叫醒他,自己洗洗也休息了。
这一晚梁恺睡得很沉,直到早上天大亮,快八点了才醒过来。
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浑身舒畅,仿佛重回了少年时代一样。
老先生难得地在床上多赖了一会,起身去冲了个澡,刷牙的时候无意中看到镜子里的模样不由愣了一下。
镜子中的自己面色红润,眼睛炯炯有神,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就连鬓角的白发似乎都变少了一些。
梁恺之:“……”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逆生长的这一天,简直神奇。
老先生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从浴室出来看到餐桌上摆着还没有完全变冷的早冷,豆浆杯底下压着一张纸条,是宁栀的字迹。
纸条上面写着:老师,早上起来看到你睡得很熟就没叫你,睡醒了记得吃早餐。
梁恺之把纸条收了,坐在桌边开始吃早餐,一边吃一边检查工作群里的消息。
他们这个工作群老年人居多,社交的欲望不强,喜欢聊天打屁的少,没事的时候基本安安静静的。
今天也不例外。
对他而言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梁恺之胃口大开地将桌上的早餐吃了,垃圾收拾干净,去研究所上班。
刚进研究所大门,电话就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冯旌打过来的。
梁恺之有点惊讶,按下了接听键。
“冯大校,您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伍老先生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伍老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冯旌的语气十分轻快,他先是询问了梁恺之的身体状况,然后向他表达了想要和他们现在正进行的气脉新疗的项目合作的意思。
“我们非常相信几位的医术,而且对于你们最近研究的气脉疗法也非常感兴趣,不知道梁老有没有兴趣合作?”冯旌说。
梁恺之有点意外:“怎么个合作法?”
他没料到最先找他合组的居然是军方。
现在他们的项目已经获得了医院伦理委员会的同意,而且院方也给予了一定的支持,虽然在资金上仍然有些短缺,但已经在按步就班地展开。
如果这个时候能得到军方的支持,当然是最好的。
别的不说,军方如果能提供大量相关的病例也不错。
冯旌道:“过几天我会去一趟京都,到时候我们再详细聊一聊。”
挂了电话,梁恺之去办公室把这事跟褚含章和宁栀说了。
宁栀还好,褚含章当时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
多少年了啊!
自打他开始研究气脉和藏象学后,申报了不少项目,虽然有几个项目是通过了,但研究资金却一直下不来。
结果就是他的那些学生熬不下去全跑了,就剩他一个光杆司令苦苦坚持。
今天终于有大佬愿意合作了。
“冯大校来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褚含章擦了擦快要掉下来的眼泪,说,“我得给宁栀把把关,不能让他被占便宜了。”
谁不知道部队跟他们一样也都是穷哈哈的单位,可别到时候被人坑了。
梁恺之跟他说话都觉得有点累,聪明地忽略他,直接跟宁栀商量:“冯大校那意思是军方出病例,咱们给他们治病,经济上也会给予一定的支持,但我估计也不会太多。”
宁栀在乎的是病例,他又不像别人打着搞项目的名义实则捋钱,闻言便道:“只要不让我们贴药材钱就行。”
一个两个的还能贴得起,太多就不行了。
不过考虑到褚含章和梁恺之的身份,宁栀又觉得让他们跟自己一样做白工似乎不太好,便道:“咱们很缺钱么?实在不行我去外面拉点研究经费?”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的人际关系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发现自己认识的又称得上有钱的似乎也就只有那么几个。
他名义上的爹、李征、王女士。
这三人里头,如果他开口,宁成周大抵二话不说肯定会支持,但宁成周自身的经济实力摆在那里,能支持的也有限。
王女士和李征的经济条件好一点,如果他有需要,这两位估摸着应该也会答应赞助点研究经费。
宁栀不太确定。
梁恺之和褚含章汗颜。
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不得了啊!
搞课题研究出核心技术,还能自筹经费,衬得他们这些做导师的好没用。
梁恺之就道:“先别着急,听听冯大校那边怎么说。”
他们这个研究不像西医,用不着什么高大上又昂贵的仪器设备,最多就是人累点,费点药材钱,如果军方手头大方一点,他们也不必拉下脸到处去求人。
梁恺之也不是生来就这么牛的,年轻没有名气的时候也苦过,跟着导师为了点研究经费到处求爹爹告奶奶,自尊被人扔在地上来回辗。
他吃过这种苦,现在就特别乐意维护宁栀的自尊,不想让这个前途远大的年轻人也跟他们一样因为一点小钱而折腰,到处给人赔笑脸。
在他的潜意识里,宁栀就该像现在这样一直挺直了腰板做人,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
知识和技术不应该被资本踩在脚底下。
这是他身为国医大佬最后的倔强。
为什么这些年国医逐渐式微,西医一直强势崛起?
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西医可以带动整个产业链的发展。
西医发展得好,与之配套的制药、器械等相关行业也能随之发展,可以带来大量的经济效益。
这的确是国医比不了的。
医院也更乐意发展西医。
就因为搞西医有钱。
给人做一台手术附带的经济价值可比国医开几副中药大多了。
而且很多疾病用西医的疗法确实简单直接高效。
西医也有西医的优势。
梁恺之也承认,他就是忧心。
罢了罢了,现在想这些也没用,还是专注眼前吧。
褚含章可不管梁恺之怎么想,他还沉浸在自己指导的项目终于也有人愿意合作的喜悦当中,抬头正要和梁恺之说什么,看到梁恺之的模样,顿时吓了一大跳。
“你这是咋啦?”
梁恺之:“?!!”
什么咋啦?
褚含章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眼,惊讶地道:“你早上起来没照镜子吗?怎么一个晚上不见,像变了个人似的,年轻了几十岁。”
年轻几十岁当然是假的,但梁恺之的整体状态确实较前几天要好上许多。
原来是这个事。
梁恺之明白了,说:“就是昨天宁栀给我炼的药,吃了就这样了。”
这药这么神奇的啊!还带返老还童的?
褚含章说:“我感觉你这个模样不像只延了三五年的样子啊!”
看外表至少年轻了十岁。
褚含章好奇死了,对梁恺之道:“来来来,我给你把把脉。”
脉象是最不会骗人的了。
梁恺之便坐下来,手搁在办公桌上,让褚含章给他把脉。
褚含章的把脉技术不错,手一搭在梁恺之的脉腕上,顿时眉毛就跳了两跳。
如果不是认识梁恺之,而且对梁恺之特别熟,光看这脉象褚含章还以为是个年轻人。
气血充盈,脉博强健有力。
他已经很久未曾把过如此健康的脉象了,现在哪怕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因为工作压力大熬夜运动量太少等等各种原因很多都处于亚健康的状态。
没几个人的脉像能像梁恺之现在这样强健有力的。
褚含章顿时眼睛都变成狐狸眼了,对宁栀道:“完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你估计得被人劫杀了。”
宁栀:“……”哪有这么夸张的。
他说:“这是因为老师刚服下延寿丹,药效还未来得及被完全吸收身体产生的假象,过个几天等药效被吸收了,脉象就会回复正常。”
褚含章:“……”
梁恺之:“……”
第130章
三天后,冯旌果然如约来到京都,和梁恺之宁栀他们商量合作的事情。
梁恺之和带着褚含章和宁栀去赴约。
冯旌不是一个人来的,同行的还有另一位略微年长一些的男人。
那人长相略普通,一身气场却非常强大,光是站在那里就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宁栀不关注时事,梁恺之和褚含章却不像他那么没眼色。
即使对方穿着便衣,肩上干干净净的,什么肩章都没有挂,就冲冯旌面对对方都是一副对待上级的态度,可见对方身份职位都不低。
冯旌向对方介绍宁栀他们爷三的时候很仔细,把三人的履历啥的介绍特详细,尤其是介绍宁栀时,把这两年宁栀的“光辉战绩”从在营区给人扎针到给伍自珍治病的经历事无巨细全都说了一遍。
然而向宁栀他们介绍对方时却比较含糊,只说是他们政治部的一个主任,姓石,别的没多作说明。
梁恺之和褚含章也就识相地没有多问。
他们的性格都不怎么喜欢趋炎附势,凭着这样的性格还能走到如今的地位,可见技术是真的过硬,别人实在踩不下去。
梁恺之和褚含章是国内有名的大佬,石主任对他们不陌生,简单地寒喧过后,石主任把所有的心思全放在了宁栀身上。
如果冯旌没有夸大其辞的话,那么他们此次合作项目的灵魂人物既不是梁恺之,也不是褚含章,而是这个年轻人。
“伍工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医生说再休养两个月就能完全康复了。”石主任突然说。
宁栀:“哦。”
石主任又道:“如果再有伍工这样的病例,你还能治吗?”
宁栀蹙眉:“渐冻症?”
这个就要看小灰的存货有没有了。
修髓丹有几味药引必得是灵药才行。
“不是。”石主任道。
宁栀表情顿时一松:“如果是轻微的核辐射暴露这种,大体是没问题的。”
梁恺之:“……”
褚含章:“……”
石主任眉一挑,把目光投向冯旌。
冯旌尴尬一笑,出来打圆场:“宁栀同学说话向来简单直接,是个率真耿直的人。”
所以外面那一套说一半藏一半的方式对宁栀是行不通的。
石主任收回目光,道:“具体的合作方案,让冯大校跟你们聊吧。”
他就不参与了,只最后拍板。
冯旌跟宁栀和梁恺之他们都打过交道,知道这几人都是那种有事说事没事少扯的务实型的人,便把以往那些无意义的寒喧客套步骤简化,拿出事先拟好的合同,三人一人递了一份,道:“我这里草拟了一些合作条款,你们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可以提出来我们共同商讨。”
宁栀拿过来飞快地扫一眼。
关于合作本身的条款不多,大抵就是之前梁恺之所说的那些。
军方提供病例和资金帮助,宁栀他们负责治疗。
光看这个有点像普通的病患治疗协议。
反倒是附加的保密协议洋洋洒洒几十条。
宁栀:“……”
梁恺之和褚含章就看得非常仔细了。
两人逐条逐条看完,对于医疗条款没什么异议,保密条款略嫌苛刻,但也勉强能接受。
他们需要的是病例的数据,至于病患的私人信息出于医患保密协议他们也不能向别人透露。
何况是部队这样比较特殊敏感的群体。
两人也表示了理解。
总的来说合同还是比较合理的。
宁栀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双方就彼此觉得不合理的地方互相协调了一下,初步敲定了合同条款。
没过多久,冯旌发了新拟定的正式合同,双方签完字盖章后,代表了双方开始正式合作。
因为病患群体的特殊性,治疗的地点定在平宁市军区医院。
这就意味着他们每周至少有三到四天需要前往平宁市。
宁栀:“……”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梁恺之和褚含章都上了年纪,如此频繁的奔波对身体消耗极大。
他有点担心。
“我倒没事。”褚含章身体素质好,说,“就看老梁身体吃不吃得消。”
梁恺之摆了摆手,呵呵笑:“以前不好说,现在肯定没问题。”
事情就这么定了。
冯旌那边催得比较急,梁恺之坐完这周的门诊,隔天便搭乘飞机前往平宁市,休整了半天,第二天便开始正式接诊。
军区医院单独隔出了一幢小矮楼给他们当诊室和病房。
早上宁栀他们到了诊室,很快便迎来了第一位病患。
一位上了年纪文质彬彬气质和伍自珍有几分像的老先生。
一诊脉,嗬!
病症和伍自珍也像。
火邪热毒外侵导致的阴伤气耗严重。
这个他们治疗已经积累了有些经验,当下扎针熬药安排下去。
然后第二位、第三位、第四位全是差不多的病症。
当然除此之外,有些人还夹杂着别的病症。
宁栀都有点麻了。
心想难怪冯旌他们拟的合同那么强调保密性呢!这要是传出去,军事机密泄不泄先不说,估计都能引起不小的恐慌了。
他们治疗其实比较慢。
药可以让其他的护士或者家属去熬,扎针却只能他们自己扎。
一天下来,别说梁恺之就是宁栀都觉得有点累。
快下班的时候伍自珍摸了过来,说是想请他们吃饭。
老先生遭逢大难,现在连路都还走得不利索,见到宁栀他们依旧乐呵呵的,没有半点怨天尤人的情绪。
这心态这韧性一般人就做不到。
宁栀没让他折腾,给老先生把了回脉,聊了一会儿,就让司机送老先生回去了。
自从伍自珍出事后,部队给他派了个勤务兵照顾他的起居,防止保姆害人的事件再次发生。
晚上冯旌带着杨峥过来接他们去吃饭,请他们吃当地有名的手抓羊肉,顺便关心了一下今天他们的诊疗结果。
梁恺之挑能说的说了。
大体上来说这些病患的身体因为核辐射多多少少都有点损伤,但不如伍自珍严重,治疗起来只是繁琐一些,以后多注意防护就行了。
伍自珍那样的病例真的是特例,万里挑一的那种。
冯旌呵呵笑,不说话。
当时梁恺之心里就突了一下,总觉得这一行没这么简单。
扭头一看,宁栀正在埋头苦吃。
杨峥取了一根羊排递给宁栀:“这个好吃,你尝尝。”
宁栀咬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吃得很欢快。
没办法,最近他消耗大,又不想浪费药材嗑辟谷丹,只能多吃。
冯旌见状,又给他加了两个菜,说:“西北的牛羊肉烧得比较地道,牛羊也养得好,多吃点。”
他很喜欢宁栀,除了喜欢他医术好,还喜欢他吃得多力气大,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现在应该适应平宁市的生活了吧?”冯旌道。
宁栀点头。
他对环境适应能力很好,哪怕把他扔到南极洲,估计也能活得很好。
“杨大校,梁老和褚老还有宁栀同学在平宁的时候,就麻烦你多照看一下了。”冯旌说道。
杨峥应了声是,专心照顾宁栀吃饭。
褚含章不知道他们俩的关系,只觉兄弟俩关系如此亲近很难得。
梁恺之倒是知道这两是情侣,心中叹息。
在他眼里宁栀和杨峥都是非常优秀的青年,如果能像正常人那样结婚生子固然好,但两人彼此爱慕,他也不至于强烈反对。
他年纪虽大,也知道性向这个东西有天生的成份,强扭不得。
对于这种双方情投意合的爱情,他不支持也不反对。
一切顺其自然吧。
吃完晚饭,冯旌开车送他们回军区招待所后就走了。
杨峥先把两位老先生送回房间,然后才和宁栀回到房间。
宁栀一丝不苟地记录今天的诊疗心得,杨峥趁着这个机会把他的行李整理了一下,衣服取出来在柜子里挂好,要用的东西也一一整理好,完了又催宁栀去洗澡。
宁栀应了一声,拿了衣服正要进浴室,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杨峥顺手把门打开。
褚含章就站在房门外。
老先生见来开门的是他,问:“宁栀呢?”
杨峥侧身让开位置,朝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说:“在洗澡。”
“哦哦哦。”褚含章一脸兴奋,说,“关于气脉疗法,我产生了个想法,想找宁栀聊一聊。”
老先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和宁栀很像,是个天生的研究狂人。
以往因为没有人能跟得上的想法,所以他有了什么设想或者理念,连个分享的人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宁栀能够理解他,而且对于他那些天马行空的设想甚至十分支持,所以但凡有了什么灵感,不管时间场合他都想第一时间找宁栀。
杨峥只得让开位置,请他进来,问:“请坐,要喝点什么吗?”
褚含章摇头:“不喝。”
他和杨峥没什么话说,两人尴尬地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宁栀洗完澡推开门边擦头发边走了出来,见到褚含章的时候一愣:“褚老师您来了。”
“之前我们研究的那条气脉运行路线,我觉得如果这样那样改一下……”褚含章立刻拉着他叭啦叭啦说开了。
宁栀一听,觉得有点意思,示意他接着说。
杨峥一见这两人一时半会说不完,拿起宁栀这两天换下来的脏衣服脏袜子什么的去洗手澡搓干净挂了起来。
出来的时候褚含章已经不在了。
“走了?”他问。
“嗯。”宁栀关上房门,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我想双修,可以么?”
褚含章的想法可行,他得先找个人试试。
至于这个人嘛,当然是对他毫不设防的灵魂伴侣了。
杨峥:“……”
他摸了摸宁栀的脸,有点担心:“你怎么了?”
“没有,就是想和你双修啊。”宁栀睁大眼,“你今天没空吗?不然改天也可以。”
杨峥:“……”
天地良心,他今天来看宁栀真的只是为了照顾他,没有任何其他念头。
但双修?
他想起前次在京都的那一晚,又觉得他其实可以多一点别的想法。
杨峥锁了门,去浴室冲了澡,出来后抱着宁栀将他压倒在床上,很温柔地亲他。
因为之前已经有了和杨峥双修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宁栀比上次更快地进入状况。
很快他就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气不住地往杨峥体内涌入。
他很小心地控制灵气游走的路线,一边仔细观察杨峥的表情,没有发现他有难受或者异常的模样才放下心。
结契之后道侣用灵气探索彼此的身体这一点确实很方便。
而且随着双修的次数增加,彼此灵魂上的牵绊似乎更深了。
灵魂的升华带动身体的愉悦,身体的愉悦又能加深彼此心灵的依赖。
杨峥完全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栀栀,我爱你。”杨峥亲了亲他,无比认真地说道。
“我也爱你。”宁栀抱着他,无比细致地感受着灵气在杨峥体内循环的路径和身体的变化。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
不仅宁栀感觉如此,杨峥也似有所察觉。
每当他和宁栀亲密的时候,就感觉到似乎有某种力量渗透到体内,然后散入四肢百骸,浑身无比舒畅。
他惊讶地看着宁栀,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栀栀——”
宁栀亲了亲他,问:“身体难受吗?会觉得头痛全身经脉胀痛吗?”
杨峥摇头,很诚实地承认:“很舒服,也很愉快。”
甚至比以往任何一次的感觉都要好。
宁栀笑了一下,将灵气纳入体内,说:“明天有门诊,今天要早点休息。”
不能像上次那样做到天亮。
杨峥亲了亲他,起身抱起他冲了个澡,然后抱着宁栀没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六点半,宁栀准时睁开眼。
房间里静悄悄的,杨峥已经不在了。
靠窗的桌子上放着三份热气腾腾的早餐。
他拿起手机,看到杨峥早上六点给他发的消息。
杨峥:【给你们买了早餐放在桌上,吃完再去医院。】
杨峥:【我爱你。】
宁栀回复了一句我也爱你,便起身去洗漱,然后拿起早餐去找梁恺之他们。
梁恺之和褚含章早已经起来,和宁栀一起吃了简单的早餐后开始前往医院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今天除了新病患,还有昨天的病患继续治疗,更加忙碌。
而且病患们的病症除了火邪热毒外,也五花八门起来。
宁栀甚至又遇到了一位灵气不耐受症者。
宁栀:“?!!”
果然部队才是真正的卧虎藏龙之地,什么样的稀有病例都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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