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
白皎哼了声, 没看他:“你自己说帮我吹头发,水都滴我身上了,真是笨, 你走, 我不要你帮我了!”
不满的话让沈执焰瞬间回神, 目光不动声色, 落在她身上, 少女长发披散,湿透后垂着水珠, 浸透了淡淡的馨香, 他手握一缕湿漉漉的长发, 立刻打开电吹风:“我马上就吹。”
安静的室内, 白皎应了一声。
舒适的环境让她昏昏欲睡, 像只犯困的小猫,微微一侧,就立马被他圈在怀里。
薄薄的真丝长裙贴着雪色肌肤,在灯光下, 泛着细腻莹润的光泽, 衣领向下,是他不敢窥探的禁区。
沈执焰匆匆移开目光, 景色却鲜明的印入脑海,叫他反射性扯了扯领口,另一只手又不停吹发。
“皎皎, 你别睡,我帮你吹干再睡。”
白皎忽然转身, 面对面的姿势让他全身僵硬,美丽的不可方物的少女趴在心口, 水色眼眸在看他,长长的眼睫如蝴蝶振翅,一下一下,落上心头。
白皎:“我也不想睡,太无聊了。”
她忽然伸出一只手,手指修长,指尖粉白,柔若无骨的触感他体会过,犹豫间被她催促:“你愣着干嘛,把手给我。”
沈执焰一怔:“皎皎?”
他的声音似乎自岩浆深处而来,自带一股炙热。
白皎:“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不回家吗?”
沈执焰没说话,她也不需要他的回答,顽皮地握着他的手掌:“我没家。”
“爸爸偏心,继母作弄,我是被赶出来的,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没家,那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家。”
叙述的口吻平淡如水,仿佛讲述的是别人家的故事,可她越淡然,沈执焰就越心疼。
他没说话,却忍不住低下头,亲吻她柔软的发顶,他知道她没那么纯粹,她不像表面那么单纯,可他仍旧傻乎乎的一头陷进去,像一头栽进万丈深渊。
“谢谢你帮我吹头发,我男朋友真好。”
如玉的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脖颈,她低下头,送他香吻一枚,纵容他更放肆的举动,就在他以为要发生什么的时候,白皎突然起身,抽离他:“我要睡觉了。”
男人漆黑的眉眼凝视她,强劲有力的双臂扣着她的细腰,声音咬牙切齿:“皎皎。”
白皎眨了眨眼:“可是我好困,又累又困。”
她打了个哈欠,黑眸立刻染上一层雾蒙蒙的水色,就算是铁石浇铸的机器人,也要被她弄得心软。
半晌,沈执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脸上满是苦笑。
睡不着,沈执焰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不愧是他花了大价钱雇佣的黑客,竟然真的找到了白星,钱从她账户转出,经过几手后落到发帖人口袋里。
她不是很擅长玩弄舆论吗?
男人眉眼凌厉,让黑客把证据整理成册,发到手机里。
之前的疑惑也解开了,她为什么恨白皎,原来是继女。
沈执焰关掉手机,眼神阴鸷,那他也不用犹豫了。
白星的名声坏了。
曾经的言论被人打印,一夜之间贴满校园,发在网上,让人大跌眼镜,毕竟她除了之前校门口的事故,一直都是挺安静的一个人,随着时间流逝,不少人都快忘了,谁知道,她竟然毫无悔改之心!
之前的瓜突然冒出后续,众人纷纷化身吃瓜群众,吃得不亦乐乎,同一时间,消息如同长了腿,传遍整个校园。
作为当事人的白星一无所知。可这事就连许珊珊都知道,只是在她发现这件事后,沉默了半晌,最终她也没有选择告诉她。
白星就惨了。
清早,这节课是大学生最深恶痛绝的早八,白星倒是挺有精神,梳妆打扮,一样不落,她如往常一样走进教室,虽然是公开课,但因为授课教师十分严厉,没人敢在她的课上逃课,于是教室里罕见的人多。
白星找了个空位坐下。
“哗啦啦——”
整整一排的同学全部起身,眨眼间,那一排只剩她一个人。就算是傻子也该发现不对了。
不少人对她投以奇怪的目光,白星无法形容,可她在座位上,如坐针毡。
她能听见一些人在小声聊天,窃窃私语,似有若无的目光投向自己,这让她越发疑惑,咬着下唇,如同在油锅里煎熬,终于等到了下课铃响。
随着老师宣布下课,安静的教室霎时热闹起来,如同油锅里溅进一滴水,噼里啪啦地炸开了锅。
白星本能看向许珊珊,后者却在接触到她的目光后,全身僵硬,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她。
奇怪的态度让她越发不安,似乎要发生什么坏事,她忍不住出声:“珊珊。”
声音微弱,仿佛幼猫在求救,含着水光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祈求她:“珊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
许珊珊抿了抿嘴唇,半晌,还是软下心肠的告诉她:“你可以去咱们学校论坛上看看。”
白星霎时一僵。
BBS论坛她再熟悉不过,毕竟当初她就是利用BBS论坛制造了一场目标直指白皎的风波。
那时她十分得意,感觉自己就像大人物一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惜没多久就被人打入尘埃。
突然听见bbs,叫她心头猛的一揪。
她打开手机,看清上面的帖子后,整个人怔在原地,嘴唇发抖,绝望、窒息,如潮水瞬间淹没身体。
“不,不是真的!”她蹭地一下站起身,朝众人大声喊:“你们信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我没有,我没有那么做!”失控颤抖的声音在教室里荡,喧闹的教室重归寂静,所有人都看着她,他们或笑或面无表情,以一种轻蔑的目光注视她,白星几乎要疯了。
他被扒出来了,以一种身败名裂的方式。
清晰的截图,IP地址,一切都一切都指向她,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
白皎深陷舆论风波,她这个妹妹非但没有帮助忙解释,反而落井下石,幸灾乐祸,当初她觉得舒爽无比的谩骂,此时纷纷转向化为刺向自己的锋利长剑,将他四肢百骸钉死在刑架上。
论坛置顶的红点每分每秒都在不断加盖,消息不断更新,从最初的惊讶到后面的疑惑,再到现在,有人神通广大,竟然扒出她的身份,她和白皎是姐妹不假,可是她只是赵玉带来的拖油瓶,是一个继女!
讨论从线上到线下,更有人直接在白星面前吃瓜。
“我的天,她竟然是一个继女,难怪人家白皎对她不爱答不理,原来根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啊!”
“咳咳,异父异母的亲姐妹,这话好像有点矛盾吧?”
“哈哈哈是矛盾,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人家白皎不搭理她,她偏偏非要巴巴地贴过来,以前我还觉得白皎脾气不好,连亲妹妹都不搭理,合着……”
那人说着顿了顿,声音往下压了压:“合着,人家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啊!”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问她:“白星,你跟白皎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吗?”
刷地一下,白星惨白着脸,毫无血色,脑袋一片晕眩,身体也不自觉下坠,她完全沉浸在无法遏制的惶恐里,甚至连什么时候上课都不知道。
一直紧紧捏着手机。
老师在台上讲课,忽然,她噌地一下站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夺门而出。
所有人都在看她,目光像针扎,像弹雨,射的她千疮百孔。
白星没有目的奔跑,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反正已经离开了校园,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像是要把这段时间遭受的一切都发泄出来,可她越哭越遏制不住,甚至开始干呕。
“小姑娘,你没事吧?”白星身体一颤,猛地抬头,一个中年男人正站在她面前,关切的看着自己。
眼神似乎是心疼。
他竟然心疼她?
白星张了张嘴,想笑,看起来比苦还惨。她知道自己该警惕对方,赵玉不止一次告诉她,在外面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她是小三,为了权势地位不择手段,可是对于自己唯一的女儿却费尽心思,生怕她遭受任何不幸。
这便是人性的复杂之处。
片刻后,止住哭声的白星和陌生男人在一个咖啡厅里面对面坐着,不知怎的,她竟然对着对他倾诉起来,也许正是因为他是一个陌生人,不知道自己的过往,她才能毫无负担的和他交谈,吐露心思。
“赵大叔,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他抬起头,露出一双哭红的眼睛,已经肿得像对核桃。
男人握紧手里的玻璃杯,紧张地关注她:“你、你这是怎么了?”
白心眨了眨眼,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滴在桌子上,她低垂着头,视线被眼泪冲刷模糊,看不见对面男人眼里浮出的心疼和急迫。
他正是赵大虎,蹲守多时终于等到了女儿,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幅画面。
看到她蹲在路边嚎啕大哭,快要破碎的样子,赵大虎脑子充血,恨不得将欺负她的人剁成肉酱!
因为他温和,不掺杂其他情绪的话语,百星已经卸下心防,告诉她自己的心事。
当然,她也美化了些对她不好的客观因素,从自己的主观视角讲述。
在她的讲述里,自己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可怜,最痛苦的可怜人,被强势的姐姐针对,被学校里的同学霸凌,无处申冤。
赵大虎心痛不已,恨不得把她搂在怀里好好安慰,这可是他唯一的孩子,他们张家唯一的骨血!
白星:“赵叔,你怎么了?”
她看着男人凶神恶煞的表情,害怕地捏着桌布,身子不觉后扯。
赵大虎咬牙切齿:“那个伤害你的人叫白皎是把,我记住了。”
他眼地闪过一丝怒意:“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再伤害你!”
他语气凶恶,白星敏锐察觉他话里毫不掩饰的恶意,身体便是一颤,不禁出声:“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你放心!”
临走前,他再次对她重复道:“用不了多久,她绝对不会再伤害你!”
白星吓得全身一抖,等她反应过来,对面的位置早已空掉,他已经走了。
回过神,她惊慌失措地跑回家,心里萌生出一丝期待。
她想到过去看到的种种,深受刺激,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
如果沈执焰喜欢的人是她就好了,为什么会是白皎,他们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
她要嫉妒疯了!
不管是谁,赶快让他抛弃白皎吧,明明自己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不久后,班级组织聚餐,白皎也在,辅导员已经同意转系,她也做好准备,不过这学期已经过半,没几天就是暑假,所以,索性让她上完最后一学期,下学期正式转系。
班长订的地方是本地一家小有名气的酒店,环境清雅,场地开阔,都是大学生也不追求安静,直接在楼下餐厅落座,竟也坐满了几桌。
白皎就在其中,并没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阿焰,我们就坐这儿?”宁君浩不可置信地看着好友,他宁家二公子的身份,何曾这么掉档次,那次出门不是开包厢,私密又安全。
突然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不安地挪了挪身体,心想真是上当了!
沈执焰当初可是说要请他吃饭,他还想着狠狠宰大户,没想到就这么简单。
其他几个朋友也有点迷茫,弄不清什么状况。
沈执焰作为东道主,冷冷扫了眼几人,菜单扔过去:“想吃什么就点,今天我请客,不过包厢算了,我不坐包厢。”
“霍,沈大少啥时候转了性子啊?”
一人还想再说,忽然卡了壳,看着心不在焉的沈执焰,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是团建的大学生。
几张桌子格外热闹,男男女女青春靓丽,其中最瞩目的就是白皎,她今日梳妆打扮,穿着一件红色长裙,罕见的浓墨重彩使得她如一尊精雕细琢的玉人,长发微垂,小巧精致的耳环上点缀着饱满莹润的白色珍珠,魅力四射,一眼荡魂。
“这不是阿焰的女朋友吗?”那人嘴巴一张,说出声。
这下其他人都反应过来了,看向东道主。
“卧槽!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美人!”
“我就是他怎么突然这么平易近人,没想到是为了佳人!”
“果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并没有贬低白皎,毕竟她的美,是火焰,根本遮掩不住,再说,他们又不是傻子,没见人家在热恋中,何必做那煞风景的事,幸好他们没说,否则结果会怎样,沈执焰自己都不清楚。
他之前和白皎并不亲昵,也从未想过带她见朋友,可现在,他早已改变,这次不过是偶然,他的真正目的,还是来见她。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成为别人口中的恋爱脑,可他甘之若饴。
宁君浩放下筷子,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蹙,他是最清楚真相的人,淡声道:“阿焰,干嘛这么想不开,年纪轻轻就要这么早锁死。”
男人黑漆漆的眼瞪他:“你懂什么,宁君浩,你不要老婆,我要!”
他不知道多喜欢皎皎。
宁君浩也吓了一跳,被他坚定的态度吓到,摇摇头不说话,他倒没放在心上,只是不看好这段感情,毕竟,这段感情刚开始并不称得上好看。
沈执焰哪还有心思管他,满眼都是恋人。
他坐的地方不错,正是观察白皎的最好角度,一抬眸,就能看见她。
白皎举起红酒杯,醇香艳丽的酒液在杯中摇荡,同学们纷纷站起身,举杯庆祝。
白皎只抿了一口,玉□□致的小脸便泛起酡红,她舔了舔唇,眉头微蹙,后来再喝就只沾了沾嘴唇,从她没有滚动的喉咙可以看出。
她怎么那么可爱?
他几乎忍不住,渴望她,想要抱住她的欲望达到顶点,目光近乎炙热地裹挟她。
忽然,他变了脸色。
她身边清秀的男生忽然站了起来,脸色羞赧,沈执焰多敏锐,立刻看出对方对她的态度不一般,那么小心翼翼,虔诚温柔。
他暗恋她。
念头刚蹦出来,令他差点儿站起身。
有人喜欢他的女朋友,他看得全身冒酸气,整个人像是刚从千年大醋缸里捞出来似的,酸透了。
“白皎。”
白皎脑袋有点晕乎乎的,知道自己有点儿喝醉了,却也没到彻底的程度,至少她还能控制身体,听见有人朝自己说话,虽然那声音有点儿飘忽。
她眯了眯眼,定定看了半晌,才认出对方:“陈同学?”
却不知道对方因为这一声轻唤,心脏砰砰直跳。
“你、你认得我。”男生语气无比激动,尽管只是十分疏离的三个字,对他来说,却代表着莫大的荣幸,她还记得自己,她知道我是谁。
白皎淡淡一笑:“我当然知道,我们不是同班同学啊。”
他眼睁睁看着对面文静的男生刷的一下从头红到脖子根儿,激动得充血。
啊这……
白皎眼睛圆睁,迟钝的大脑在此时发挥作用,一个答案跳出脑海:这位陈同学,他好像……喜欢我?
这念头让她猛然清醒。
白皎:“你有事吗?”
陈同学红着脸,他有些胆怯,在心上人面前,结结巴巴连一句流利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我没事,我就是……就是……””
他忽然说不出话,惊艳的看向面前人,她似乎不胜酒力,有些喝醉,娇靥染上一层醉人的薄红,与平日的明艳甜美相比,眼波流转间勾挑出一丝靡丽媚态。
陈同学马上忘了自己要说的话,痴痴怔怔的看着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瞥了眼身后,颊边梨涡缓缓绽放:“既然这样,我先离开了。”
暗暗关注情况的其他人立刻投来好奇目光。
虽然大家都知道她跟沈执焰是一对,可是吧,这不代表其他人就不能向她表白,所以,俩人对话期间,不少人连饭菜都不吃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皎她们。
白皎落落大方道:“我好像有点喝醉了,想先回去休息一下,大家继续,别因为我耽误了聚餐。”
话语婉转动听,陈同学最先回神,赞同地说:“好、好啊,你先回去休息吧,要不要我送送你?”
白皎笑着婉拒,举着手机:“这个呀,我已经提前打好车了,我自己可以的。”
“那、那好吧。”他说着失落地垂下脑袋,到底没有鼓起勇气。
男生气息黯然,早该明白的,她那么美丽漂亮,绝不可能属于自己,更何况,她连表白都说不出来,唉,真是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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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皎只是喝醉了一点点,走起路来还是可以的,只不过脸颊滚烫,像火烧一样,不禁后悔起来,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她边走边举起手,扇扇脸打算出去透气,至于司机,她倒是没约,不过她并不担心这个。
没走两步,白皎便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
出了酒店大门,她佯装出一副不胜酒力的姿态,踉踉跄跄地往路边走,寂静的夜里,她能感觉到对方呼吸越来越急促。
幽幽虫鸣,徐徐清风,沙沙作响的枝叶,无声伫立的路灯,无形的危险在空中波动、震颤,后背汗毛直立,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危险已然降临!
冷白的月色映照出黑色影子,他举着一把匕首,崭新的闪闪发亮,一瞬间,倾尽全力朝她背后刺去!
白皎扭头便被刀光晃了下眼睛,血液在顷刻间冻结,呼啸的风声化为死亡的号角,死神的镰刀,狠狠落下!
她似乎无处可逃了。
黑暗将她吞噬,天上的星星陨落在她眼里,但凡他多看一眼,就会发现自己眼前的娇小女生那张极其漂亮的脸蛋上,除了安静,竟没有一丝慌乱。
电光火石间,黑暗更深处一条长腿猛然暴踢,如同拉开的弯弓,爆射的箭矢,携裹千钧之力,重重袭来!
“叮铃”一声。
匕首落在水泥地上,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形并未停下,接连几脚重重地落在不怀好意的男人身上,令他躺在地上不断哀嚎!
随着他的出现,万丈月光,恣意横流。
白色月光勾勒出男人轮廓,在星光照耀下俊美逼人,他猛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一切他做得再自然不过,眼中的关切如流水倾泻而下:“皎皎,你没事吧?”
他本来打算在背后护送小女友,没想到有人跟踪她,还要伤害她!
他的心跳加快,每一根神经绷紧,危险过后的后怕让他全身颤栗,像是一辆极速行驶在盘山公路上的汽车,热浪滚滚。
只差一点点,差一点就被他得逞了。
唯一煞风景的便是地上哀嚎不断的男人,沈执焰下了十成十的力气,踢断他几根肋骨都算轻的。
他揽着女朋友,散漫地踢踢男人,眉眼间流露出一丝不屑,像是趴伏在草丛里的慵懒猎豹:“谁让你来的?”
“你、你又是谁?”赵大虎不甘地看向两人,仇恨的目光落在白皎身上,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都是她欠我的,没有人指使我,是她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伤害我的妞妞!”
白皎挑了挑眉,没有半分惊讶。
男人话里说的是个女孩儿。
跟她有过节,又是女性,还能是谁?
别说她,就连沈执焰,听到他的话之后也猜出了真相,果断再送上一脚,直接将人踢晕过去。
他紧紧地握住白皎的手,掌心温暖且有力,怀抱像是一座坚实的堡垒,将一切风雨阻挡在外。
白皎忽然踮起脚尖,手腕如蝴蝶轻轻勾住他的脖子,沈执焰顺势低头,正对上她灼灼发亮的眸子,柔软的红唇缓缓送上。
身后一轮圆月,洒下满地皎洁,它静静照耀着地上一双爱侣,就连身后长长的影子,也再接吻。
事情后续完全不用白皎出手,沈执焰足以处理全部,该抓抓,该判判。
后来,赵大虎关进监狱,因为涉嫌故意杀人,加上之前的前科,可想而知,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结果,估计,他一辈子也出不来了。
回到现在,事情牵扯到白皎,作为当事人,她必定要去警察局做笔录,沈执焰就在旁边,深情款款,任谁都能看出她们是一对恋人。
想到打听过的结果,他不禁拧眉,在他看来,刑罚还是太轻了,那可是明晃晃的刀子,一旦被他得逞,他会永远永远失去她!
他抱着恋人,心里满是后怕和惶恐,不敢大力触碰,仿佛怀里是瓷做的玉偶。
“阿焰,我们走吧。”
轻柔的呼唤拉回他的思绪,眉眼弯弯的笑脸映入眼帘,白皎已经走过来,牵着手,肩并肩地往前走。
因为是深夜,警察局前的小路上没有多少人,月光披在两人身上,宛若轻薄的白纱。
“你看我干嘛?”白皎问他,鞋子踩在地面,落下轻轻的足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牵着手,甜蜜到拉丝的氛围里,根本没有第三个人能插(晋江文学城)入。
“我的皎皎真好看。”
白皎扭头看他,没想到他早就料到,黑眸弯成笑眼,映照出她的模样。
她咬了下唇:“不准你看我!”
沈执焰:“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不准就是不准!”白皎瞪他,样子娇蛮又俏丽,她自己都不曾发觉,两人间的对话简直小白到了极点,可就是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连时间悄悄溜走都不知道。
她打了个哈欠,沈执焰忽然停下步子,挺直的脊背在她眼前弯下:“皎皎,我背你。”
白皎一怔,回过神已经爬上他宽阔的背,月光下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他踏着月光铺成的小路,淡淡馨香钻入胸腔,莫名的温暖的情愫充盈心扉。
白皎眼珠一转,贴上男人的耳朵,轻轻地厮磨,漆黑细软的长发垂落,如同羽毛轻轻擦过男人的脖颈,用柔软的唇亲吻他的耳廓。
沈执焰瞬间僵成了石头,不得不停下脚步。
他按耐下急促的呼吸,哑声警告:“皎皎,别撩拨我。”
白皎贴着他的耳朵出声:“你不喜欢吗?”
沈执焰陡然顿住,心跳漏了几拍,汹涌澎湃的情绪在心头卷起滔天巨浪,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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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2 章
赵大虎罪有应得, 但他背后的人,白皎不能仅凭猜测就认定是白星,即使她有九成把握。
事后, 她找人调查赵大虎的行踪, 直到今天, 对方终于发来消息。
白皎拿起手机, 一目十行地扫过, 不禁眉头微挑,赵大虎确实是白星的父亲, 只是十几年前犯罪被抓, 最近一段时间才出狱, 也和白星见过面, 却是以陌生人的关系。
这也对, 以她对白星的了解,她应该没这个胆子,但是赵大虎敢,他爱女心切, 该说一句可怜吗?
白皎唇边挂起一抹冷笑, 可怜个鬼,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正收起手机, 一双手忽然从背后,扣住她的腰肢,令她吓了一跳:“沈执焰, 你干嘛!”
对方她再熟悉不过。
沈执焰微微一笑,脸上没有半分过去的冷酷桀骜, 眼中满是柔情蜜意,他比白皎高出一头, 从前方看,像是将她整个抱进怀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低下头,目光灼热地说:“我准备好了。”
白皎脸上红晕未消,听见他的话,不禁瞪了一眼:“那你还不快放开?”
沈执焰站在一侧,恋恋不舍地看着恋人,白皎见他这样,小声哼了下,因为体弱多病,她准备锻炼,这念头一直都有,今天不过是付诸实践,打算先从晨跑开始。
沈执焰作为男朋友,自然也要一起,他还有些欣喜,因为他身体健康,自小就有晨练的习惯。
皎皎用得到我。
做好热身准备后,两人并肩出发,准确来说是沈执焰压着步子让着她,晨跑的地点就在沈执焰居住的别墅区,绿化面积多,环境清雅,早上也没多少人。
白皎满腔雄心壮志,打算趁着时间还早,围着小区跑两圈,可她大大高估了自己的体能,也低估了小区的占地面积,没到半圈就累得气喘吁吁。
“皎皎,要不我们歇一下?”沈执焰提议道。
他没说还好,白皎扭头看他,男人脸不红气不喘,轻松得仿佛郊游散步,反观自己,每一步都想灌满了铅,到最后已经成了慢慢挪到。
不禁瞪他一眼:“我、我没事!”
气喘吁吁,心跳加快,粉白的小脸上已经潮红一片,湿漉漉的鬓角贴着脸颊,真真是香嫩玉软,娇艳动人。
沈执焰动作微滞,黑漆漆的眼眸微微滚动,一颗心也跟着蠢蠢欲动:“可是我们才跑了一圈,你第一次晨练,身体也不太适应,过犹不及反而不好,不如我背你?”
“我是体育生,皮糙肉厚,习惯锻炼了。”
白皎听得脚步踉跄,差点儿栽倒,她心说真是笨蛋,她也觉得丢脸,身体差自己也知道,但是,怎么能说出来呢!
她还要不要脸呀!
沈执焰怎么不知道她的心思,明显是心动了,便停下步子,俯身贴在她耳边说悄悄话:“皎皎,是我求求你,求你让我背,好不好?”
白皎脸上瞬间爆红。
狠狠瞪他一眼:“谁要你求了!”
沈执焰不说话,只是笑,他生得俊美无俦,灿烂笑容配着深邃眼眸,一错不错地凝视她。
白皎沉默地舔了舔唇,忽然伸出手:“背我。”
他一怔,明明刚才还不肯……
白皎恼羞成怒:“算了,不背就不背,我自己走。”
刹那间,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双脚也在瞬间离了地,白皎还以为世界在旋转,可等她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被他稳稳地抱在怀里,双眼睁大,周遭的景物瞬间矮了一寸。
更没想到,他直接用了公主抱!
真是!
白皎一时没反应,反射板把脸埋进他怀里。
这时不过早上七八点,虽说小区环境清幽,住户和占地面积相比,简直少得可怜,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正好穿过一个小公园,刚才跑过来的时候,不少头发花白或者满头银丝的爷爷奶奶在锻炼,人数不少。
白皎偷偷看向四周,瞬间缩了回去。
小公园里,晨起锻炼的老人大多都熟悉,倒是今天突然出现两个年轻人,男的帅气女的漂亮,不知道是哪家的小辈,活脱脱一对金童玉女。
引起不少人注意,这会儿看见男生抱着女孩子,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
“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这么青春又活力?”
话音刚落,其他人就笑出了声,只是他们的谈论都是善意的话,大家都是年轻时代过来的,说不定,自己年轻时候比他们还亲密。
“这对儿看起来感情真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能不好吗,这小子体力也不错,一路走过来,脸不红气不喘,科比其它年轻人好多了!”
他怀里的白皎: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她真的不想出名!
反倒是沈执焰抱着她丝毫没有影响,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只觉得碧空如洗,就连树林里的鸟儿,也唱着欢快儿的歌。
沉浸在喜悦里的他哪还在意这些,只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一路不停地把她抱回去。
白皎回去后就洗了个澡,才慢吞吞地出来,头发沾染着些许水汽,一缕一缕地垂在颊边,乌发如羽,肌肤如玉。
沈执焰只穿着简单的衬衣长裤,坐在椅子上,一双长腿委屈地放在地上,看到白皎后,他满心的话忽然都蒸发殆尽。
白皎盈盈一笑,朝他走来,眼里闪着狭促的光,直到走到他跟前,才说:“怎么,看呆了?”
沈执焰罕见地沉默,脸颊滚烫。
“嗯。”喑哑混杂着渴望的嗓音如玻璃杯杯中醇厚的酒液,荡动人心。
沈执焰炙热地看着她,视线没有一寸偏离,他的心脏怦怦直跳,里面仿佛翻涌着澎湃的海浪,拍打他的心门。
微凸的喉结轻轻滚动,白皎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做在他腿上,她没有惊讶,手腕如藤蔓轻勾,挽着他的脖颈。
两人都是面对面的姿势,她看起来更轻松、惬意:“我好看吗?”
他点着头,下一刻身体骤然僵住。
白皎微微张唇,眼睛圆睁,惊讶的模样倒映在沈执焰眼底,可爱又娇俏,胸腔里的心跳得愈发的快。
沈执焰收紧手臂,黝黑的眼睛深深凝望她,他早清楚了自己的真实心意。
喜欢她。
喜欢得不行。
白皎只打算逗逗他,捉弄他,谁让他自作主张,她说了要他把自己背回家,偏偏要用最张扬的公主抱,这下好了,她耳朵可灵了,一早听见那些爷爷奶奶的讨论声,结果也能预料到,她彻底在小区出名了。
她就想拧他的肉。
要说哪里的肉最软最方便,当然是腰上。
白皎笑嘻嘻地伸出手,摸到硬邦邦一片,一块块垒分明的肌肉排列整齐,线条流畅,结实得像是石头一样,滚烫又坚实。
她只摸了一下,就停住了。
好多肌肉。
她能感觉到那些肌肉里蕴含着的强大力量,不禁想到沈执焰的身份,他可是体育生,即便只是射箭体育生,却也从没间断过训练。
或许是她表现的太明显,掌心下的身体忽然颤动起来,白皎一抬头,对上一双璀璨如星的眼眸:“摸够了吗?”
白皎摇摇头,动作一僵,又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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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可要收利息了,皎皎。”他低声地说,声音染上几分哑意,似夜晚海边翻涌的波浪,拍打出蜿蜒曲折的海岸线。
那双结实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箍住,俊美逼人的俊脸忽然逼近,白皎舔了舔唇,明眸里满是他的轮廓。
第 153 章
“你最近怎么回事?”
赵玉坐在沙发上, 担忧地看着白星,又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最近真是多事之秋。
作为白父枕边人,她自然知道最近家里生意不太好, 如今早就不是前些年, 遍地是机遇, 遍地有黄金, 所有人都在内卷, 倒闭的公司更是不计其数。
白氏体量不大,但是因为老牌, 勉强站稳脚跟, 可前几天, 白父突然愁眉苦脸, 她才知道家里生意大幅度减少。
赵玉皱眉, 她担心,但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是养尊处优的贵妇人,从来不懂也没想过做生意,这段时间的坏消息让她无瑕分心, 唯一能让她开心的消息来自赵大虎。
对方之前找她要钱, 赵玉便猜到他的性格,贪婪无度, 于是偷偷找了私家侦探,果不其然,后来赵大虎又和她接触几次, 拿了不少钱。
赵玉已经开始不耐烦,幸好后来他故态复萌, 又被人给抓紧监狱了。
赵玉松了口气,她不知道因为什么, 也没功夫管,总之大麻烦是解决了,可回过神,女儿又变成这样。
赵玉忧心忡忡,又重复一遍:“……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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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星像是才回神:“啊?”
赵玉:“看你这样,恍恍惚惚的,最近发生什么事了?”
她没逼问,只用温和的语气简单说了几句话,白星眨眨眼,眼泪都要被委屈冲垮,她坐到母亲身边:“妈,我好恨白皎,我快嫉妒死她了!”
只有在自己母亲身边,她才敢这么说。
赵玉脸色大变,挺直身体问她:“什么?还是说白皎那个小贱人又欺负你了!”
白星摇摇头,连泪水也来不及擦掉:“不是……”
她声音哽咽地交代事情始末,初初听到沈执焰时,赵玉只觉得有点熟悉,但她一时没想起来,再看女儿这副凄惨模样,心都揪成了一团。
“妈的乖女儿,既然你喜欢,那就夺过来!”
“你可是我赵玉的女儿。”她捧着闺女的小脸,心疼地说:“妈这一辈子就你这一个女儿,你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妈妈也得给你摘下来!”
“再说,你生得也不错。”
白嫩的小脸,精致的五官,也是个活脱脱的小美人。
白星趴在妈妈怀里,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那我……那我该怎么做?”
赵玉温婉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小星别急,妈妈会把我的所有手段都教给你……”
她眼底浮起几缕愉悦,当年,她就是这么从谢心蕊手里抢来的白父,让他不顾妻子的死期,非要把她们母女俩迎进门,如今,更是成为白氏真正的女主人。
她很得意洋洋,也很骄傲。
白星听着她说,眼睛愈发灼热,母亲以身作则,为她树立了一个最好的例子,她做梦都期待着可以复刻母亲的成功。
白星是不笨的,经过赵玉一对一教学后,竟有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
比如暑假即将开始,学校准备放假,最后几天,除了考试连课业都没了,学校里也浮动着一股躁动的气息。
白星在这时出现,一改之前的沉默低调,她穿着清新张扬的服饰,仿佛一夜之间,从丑小鸭蜕变成白天鹅。
“你是……白星?”
狐疑的声音响起,同班同学惊愕地看着她,面前的女生化着淡妆,突出清丽的五官,若不是那相似的眉眼,她自己都认不出来,这竟然是那个默默无闻的白星。
明明就是个小美人,不说绝色,也是个清丽佳人。
白星温柔一笑:“是我。”
没等她说几句,预备铃敲响,今天的第一次考试即将开始,周遭也在瞬间安静。
只有时不时投来的视线告诉白星,她的改变很成功。
她握着手里的笔,这样的话,计划也能继续下去了。
她没去找沈执焰,也没投怀送抱,这简直是蠢的做法,她只是在对方面前晃,偶遇或者无意中的巧合,她不信对方不会注意到。
人都是感官动物,她的改变如此之大,她就不信对方不好奇。
接下来,才是计划开始。
期待已久的暑假终于到来,沈执焰恨不得日日和白皎腻在一起,可惜白皎不愿意。
她准备了很多锻炼计划,一段时间后颇有成效,当然,也可以说她之前实在太弱,以至于一点气色变化都那么明显。
城市的早八点,正是高峰期。
人流如一条黑色河流,在马路上翻涌,大多数一脸麻木,仿佛被吸干了精气的干尸,倒是一处,展现出不同寻常的勃勃生机。
并非期待上班,而是被眼前的风景吸引了目光。
和洪流似的社畜大军相比,逆流而上的一对情侣实在是漂亮得很,也愈发格格不入。
感觉到周围灼目的视线,白皎抿了抿唇,不觉看向身侧,沈执焰昂首挺胸,维持着一张高冷面孔,只是周身洋溢着愉悦骄傲,周遭的目光仿佛给他更加强烈的自信:怎么,没看过别人谈恋爱?
羡慕吧,老子是有对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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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皎: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这种人?
她脸颊微红,扯着男生人袖口:“不是说带我出来吃早餐吗,怎么还不走?”
沈执焰:“马上就去。”
他低声轻哄,眼底的笑意怎么也遮掩不住,压着步子带着女朋友。
他展现出前所未有的耐心,两人同样出色惊艳的容貌,成为十里长街一道最靓丽的风景。
她们浓情蜜意,有人却恨得要命。
暗处,一双眼睛怨恨地看向两人,嵌在清丽漂亮的脸蛋上,狰狞又突兀,已经沉浸在怨恨中的白星根本发现不了。
这并不是巧合。
她一早就计划好了,可当她看到亲密无间的一幕嫉妒还是不甘地滋生而出。
当初她怎么就把一切寄托在一个陌生人身上,真是脑子抽了!
白皎现在好好的!
好好的碍自己的眼!
“喵~”微弱的猫叫拉回她的思绪,白星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小猫,它实在是太小了,比她鞋子都小,奄奄一息,可怜巴巴地趴在跟前。
她忽然笑了:“小猫别怕,姐姐来救你了。”
回答她的是小猫愈发响亮的叫声。
“姐!”
白皎和沈执焰走在路上,后者正跟她聊天,突然插(晋江小说阅读)入一道声音,令沈执焰眉头微蹙,反射性看向来人——
白星抱着小猫,眼睛睁得滚圆,满脸惊喜地跑了过来:“姐,沈同学,原来真的是你们啊。”
白皎眉头一挑,心里升起几分好笑,她们早就撕破脸了,但是这人好像不长记性一样,亲亲热热地凑过来。
俩人没有一个搭理她,白星好似没有察觉,又或者说她天生就是表演型人格,继续绘声绘色地演下去:“姐,你们能帮帮我吗?”
她抬起手,露出里面可怜兮兮的小猫,衣服袖子染色斑斑血迹,此时已经氧化发黑。
“我刚才在草丛里捡到的小猫,它看起来实在是太可怜了,我一个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们能不能跟我一起去宠物医院啊?”
小猫喵喵地叫了两声,伸出爪爪扒拉着她的袖子,小小年纪就有了尖尖的爪子,勾着她的衣服,它难受地不停喵喵叫。
众所周知,动物的耐痛能力很强,能让她叫成这样,一定很痛苦。
白星不厌其烦地安抚猫咪,结果小猫对她又抓又咬,差点见了血,顿时叫她动作一僵。
沈执焰眉头拧紧,牵着女朋友的手只觉得厌烦极了。
这几天他常常“偶遇”白星,对方难道以为他是傻子吗?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就偏偏在这里碰到她?
还有这猫,受伤了不去送医院,难道他是兽医吗?
白星含泪开口,卑微地朝白皎开口:“姐,你是不是还没原谅我?”
白皎:“原来你也知道啊?”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居高临下地蔑视她。
白星呼吸一滞,差点儿被恨意淹没,她低垂着脸,死死咬紧嘴唇,缓了缓,才说:“我知道我错了,我一时冲动,但是——”
她顿了顿,泪眼朦胧地求她:“但是我知道自己错了,我现在改变了,姐,我只是想求你们帮帮们,陪我去趟宠物医院,我手机刚才摔坏了,没法打车。”
她一番泪如雨下的请求,看得路人都心软了。
白星又道:“小猫是无辜的啊。”
“沈、沈同学,之前你也见过我在学校喂养流浪猫的样子,我不是找借口。”
沈执焰眸光微闪,原来……之前的偶遇是铺垫啊。
于是他点点头。
白星大喜过望,还没出声就听见他说:“我朋友就在这边,他家里刚好养了猫,更有经验。”
白星:“……”
他说在这边还真在这里,不过短短几分钟,人就来了。
果然跟他说的没错,后者经验丰富,虽然诧异却没犹豫,直接开车过来,毕竟,带着宠物打车和一个人打车截然不同。
而离这里最近的宠物医院,也要两公里。
他性格开朗,当下便直勾勾地看向小猫:“这就是受伤的猫?”
他对善良的白星都很有好感,笑着说:“是你救了这个小家伙?你可真善良,我拿了我家球球的航空箱,你把小猫装进去。”
白星勉强一笑:“是吗,你可真有经验。”
“哪里哪里,还不是我们家那个逆子。”他挠挠头,打开航空箱,期间小猫挣扎得厉害,白星死死抿紧嘴唇,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
该死!
“啊!”小猫忽然一个回首掏,白星吓得连连后退,身体一晃,一截红绳正巧被小猫勾住,莹润的白色玉佩露出一角。
“你没事吧?”朋友紧张的满头大汗,下意识捏住小猫后颈皮,年纪不大的小猫都是这样的抓法,也不会弄疼小猫。
白星摇头,捂住心口。
整个人已经后悔得不行,谁知道这野猫这么野性难驯,差点儿!就差一点点抓到她的脸,叫她心有余悸。
紧张的她并未注意到一侧,散漫的沈执焰看到玉佩一角,忽然目光一凝,眼底翻涌出一片浓墨似的晦暗。
但他到底没说什么,只有心跳忽然加快。
大手也愈发收紧。
白皎没说话,润了润唇,纤长浓密的眼睫如蝶翼低垂,他看见了吧?他肯定看见了。
说她不喜欢沈执焰,绝对是假的!
本来她在各个世界的目标只有一个,摧毁主系统的布置,改变剧情,遇上他之后,白皎的日子忽然丰富有趣了起来,她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即使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可她能感觉到,对方对她的真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自己的记忆,可是爱做不了假。
白皎悄悄扫了眼男人,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毕竟这玉佩,可是原剧情里最关键的节点,已经觉察到她的主系统绝不会白白放过这个好机会!
她不是沈执焰的救命恩人,只是一个冒名顶替的恶毒女配,当她真正的身份被揭穿,他会怎么选择呢?
白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竟然隐隐有些期待。
也许她早就疯了,毕竟从始至终,有记忆的只有她,一世一世的穿越,他给她信心,让她尝到爱的滋味,可她内心深处的角落里,始终不确定,又或者说不相信,她会是被选择的那一个。
当然,玉佩真相的主动权她会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沈执焰忽然停下来,扭头看她:“皎皎,你刚才是不是一直在看我?”
白皎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胡说:“你想得挺美。”
她大步朝前走,留在原地的男人顿了顿,顷刻间,脸上扬起灿烂笑容:“不对,你刚才就是在看我,我没有感觉错!”
……
白皎没想到还会和张凌云碰到,就是之前那个被沈执焰赶鸭子上架,叫来陪白星去宠物医院的朋友。
张凌云性格开朗,从他一言一行就能看出来,他虽然不像宁君浩那样,是沈执焰发小,但是和他关系也不错。
“沈哥。”张凌云过来打招呼,此时白皎正准备回家,不知不觉在外面逛了半天,何止早餐,连午餐都吃过了。
此时已是下午。
天边流云朵朵,阳光普照,是个十分明媚的好天气。
沈执焰淡声回应:“还没回去?”
张凌云:“嗨,出来买点东西,再看看家里的小崽子。”
“倒是沈哥,你跟女朋友逛街,别提多悠闲了。”
他说着看向白皎,眼睛里满是惊艳,却没半分贪婪,有的也只是欣赏。
白皎朝他点头,眉心微拧:“那只小猫还好吗?”
说起这个,张凌云脸上笑容褪去,叹了口气:“情况已经稳定住了,就是受伤不轻。”
他话里尤带愤怒,小猫当初被送去医院时看着活泼,医生检查后却告诉他,这是太痛苦了,下意识的挣扎反应。
张凌云家里就养着一只猫,如今看到那么小一只猫蹲在台子上,可怜兮兮地蜷成一团,饶是他这个大男人,也不禁心疼起来。
更别提后来出了手术室,医生告诉他,小猫是被人恶意弄断了尾巴,其它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张凌云没怀疑医生话里的真实性,气愤地告诉白皎他们,他打算收养小猫,如果家里的球球不同意,他也会好好找一个领养人。
白皎:“白星什么时候走的?”
张凌云想了想:“你说她?她跟我一起到宠物医院,后来有事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他理解白星,却对虐猫的畜生气愤难平,不知道谁那么残忍,连只小猫都要虐待,还不知道有多少小猫会死在那个混蛋手里。
想到这儿,张凌云皱紧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白皎:“你这么气愤,不如我们一起去调监控,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张凌云没有一口答应,虽然他心里很赞同,但他下意识看向沈执焰,后者满心都是白皎,对她要做的事,自然是一万个赞同!
几人说干就干,效率奇高,主要是金钱开道,在发现小猫的区域调查一圈,最终找到了一个监控。
电脑桌前,工作人员打开监控,调整时间,画面一帧一帧出现,茂密的草丛里却始终不见小橘猫的踪影,反倒是另一个人姗姗来迟。
看到她的时候,三人都怔住了。
那竟然是白星。
她拎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东西,似乎是活物还在扭动,它和被身体带出来的晃动截然不同,白皎隐约猜到些什么。
下一刻,白星停下来,打开袋子,鲜明的黄色出现在镜头里,尽管模糊,却仍能看出她手里拿着的是只小猫。
“是橘子。”张凌云按捺不住地出声。橘子就是他给短尾小猫起的新名字,因为它是只黄色橘猫,脑袋上还有一大块椭圆形黄斑,看起来很像一颗橘子,所以得名橘子。
小猫被她拎在手里,喵喵哈气,毛毛都炸开了,张牙舞爪地挣扎,小爪子差点抓伤她,被白星狠狠压制。
白星看着猫恨不得离得远远的,可为了她的计划,她只能捏着鼻子忍着,脸上表情倒是毫不遮掩的嫌恶。
她特意弄来这只臭猫,绝不能在这时候掉链子。
仿佛想到什么,她拿起准备好剪刀,对准小猫胡乱扭动的尾巴……
沈执焰率先动作,关掉监控。
屋子里一片寂静,沉默悄无声息地笼罩上空,最先出声的是张凌云,一脸惊怒地攥紧拳头:“她怎么是这种人?”
他脸上情绪复杂,有被欺骗后的愤怒,也有三观倒塌后的厌弃,一想到自己曾经以为的善良好人,其实是个虐猫的变态,只觉得喉咙发酸,胃里一片翻江倒海,马上就要吐出来!
“她还是不是人啊!”
刚才的画面在白皎眼前挥之不去,她眼神发冷,却也没有多少意外,或许是因为早就知道对方的本性。
沈执焰眉头紧锁,曾经“偶遇”过白星几次,几乎次次都在投喂流浪猫,现在想想,全都是作秀吧。
只是,他没想到,白星能狠到这种地步。
“我算是知道什么是蛇蝎心肠了!”张凌云低声呢喃,又愤恨道:“她这么做要干什么?心理变态?!”
“谁知道呢。”沈执焰回了句,眸光微闪,透出几分飘忽。
“待会儿我把监控拷贝一份发给你,算是证据。”
张凌云点点头,没注意他的表情,他还沉浸在愤怒里:“好,这事儿我跟她没完!”
作为一只养宠人士,他很难不代入,想到自己的球球要是被人这么虐待,脸色顿时阴沉无比。
……
别墅的卧室里,灯光柔和。
“你真的不知道?”白皎从浴室出来,身上只穿一件白色衬衣,尺寸格外宽大,穿在身上竟像是一件长款外套。
衬衣垂坠的衣角覆盖住女生莹润的腿根,白色灯光的映照下,黑色长发雪色肌肤的美人周身氤氲着潮湿的水汽与馥郁幽香,更显的风情万种,活色生香。
沈执焰只看了一眼,便停下了所有动作。
“皎皎。”他干涩地出声,眉眼却是低垂而内敛的,不敢再看她一眼,好似多看一眼,就会被火焰灼烧,连心也变得滚烫。
白皎走近他,摇曳的漆黑的长发垂在两侧,氤湿出点点痕迹,顺势坐在男人腿上,冰肌玉骨的美人如同精魅妖娆动人。
一双手臂轻轻挽着男人修长的脖颈:“别想着岔开话题。”
沈执焰呼吸一滞,脖颈上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对上她明亮清澈的眼睛,哪有半分能隐瞒。
“是之前。”
“放假前几天我在学校里经常偶遇白星,大部分都是她在投喂流浪猫。”他顿了顿,身为沈家人,不知有多少狂蜂浪蝶伺机而上,从小看到大,他早就免疫了,一眼看穿白星拙劣的手段。
至于为什么只是偶遇没有更进一步,沈执焰更没有探究的念头,连眼神都没投过去,那时候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女朋友,哪有心思去看路边的野花野草。
说完这些,他也松了口气,紧张地去看白皎:“皎皎,我真不知道她会这么做。”
白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来我男朋友魅力真大。”
她话里带刺,面上含着一缕笑意,如同枝头娇艳盛放的玫瑰,让沈执焰的心也跟着提起,双臂紧紧环上女朋友纤细的腰:“是她那么做,不关我的事,皎皎,我的眼里只有你。”
他第一次如此患得患失。
白皎歪了歪头,难得看见他这么紧张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我当然知道,要是你回应了,你觉得我还会搭理你吗?”
沈执焰:“不会。”
柔和的灯光洒落在她洁白细腻的脸颊上,如玉的肌肤泛起粉晕,他深深望着恋人,黑眸深邃,似乎要一直望进心底。
察觉脸上滚烫,他拙劣地岔话题:“之前不是说过几天去爬山吗?你想想还差什么?我去让人准备。”
白皎笑吟吟地看着他:“还差……一个你。”
她踮起脚尖,“啾”地一声,一个吻落在男人脸颊。
沈执焰差点儿站不稳,整个人都被甜蜜醉晕了。
开心之后是无尽的独占欲。
他知道白皎的魅力有多大,就算宣布了恋爱,也照旧有数不清的爱慕者,前段时间的聚餐不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想到这儿,顿时叫他喉头发哽,以往的不在意在此时尽数化为利刃,扎得他全身紧绷。
还有白天看到的玉佩……
他反射性地加重力道,握住她的腰。
力道之大,几度将她困在怀里,坚实的臂膀更像是钢铁浇筑而成。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白皎居高临下地看着:“你想说什么?怎么突然抱的这么紧?”
男人摇头,沉默地看她。
“不说就不说。”
白皎转身,不想再看他,小动作更像是耍小性子的撒娇,可惜在患得患失的男人眼里,更像是导火索,加剧了他的不安和紧张。
令他想到他们的开始,庆幸和欢喜化为急迫和挽留,他嘶哑着嗓子:“皎皎,看看我。”
可怜兮兮的,像是在祈求她的垂怜。
白皎偷偷翘起红唇:“看你什么?腻腻歪歪的,怎么那么黏人?”
她捧着他的脸,俊美的轮廓在眼前无限放大,嘴里说着他黏人,实际上却忘了,刚开始,可是她先坐到他怀里。
她低垂着头,氤氲的芬芳在鼻尖缭绕,越来越近的距离让他喉结滚动,下一刻,沈执焰转守为攻——
微凉的薄唇落在恋人的红唇上,柔软甜蜜。
他展现出浓烈且强势的侵略性,使他如草原上矫健勇猛的猎豹,性感且优雅。
白皎眨了眨眼,一只手轻轻勾住他的脖颈,细腻的肌肤缓缓贴近男人滚烫的脖颈,一点点主动引来他更加疯狂的举动。
汗湿的肌肤贴着他,漆黑的长发如绸缎细腻,似海藻摇乱,随着她的动作,如瀑垂下,光泽柔顺。
沈执焰直勾勾地盯着她,凝望她。
灯下的美人展现出惊人靡丽的美,眉眼间暗藏风情月意,如一朵盛极而放的花朵,肆意绽放。
心头霎时软成一片。
拥抱,亲吻,除了最后一步,大概什么都做了。
白皎躺在床上,全身软成一摊春水,谁也没去计较皱皱巴巴,几乎揉成一团的衬衣,男人眼里满是爱意,凝视着眼前的爱人,怎么也看不够。
白皎盯着他的眼神倒是不怎么羞涩,慢慢把玩着一缕头发,黑色发尾轻轻骚弄下颌,黑白分明的水眸盈盈地闪着波光,嗔怪地瞪他:“都怪你,我刚才白洗澡了。”
沈执焰喑哑着声音认错,仿佛刚才的疾风骤雨只是一场梦。
身边的床铺忽然陷下去,他躺在身边,声音从耳畔传来:“皎皎,你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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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皎:“我不喜欢你?”
她双眼圆睁,声音不在家加大:“如果我不喜欢你,我会跟你在一起吗?”
她生气地一把推开他,径直下床。
沈执焰反应迅速,一把抱住女朋友:“你干嘛?”
白皎呵呵冷笑,连看都懒得看他:“回我房间去,我不跟傻子睡,会染上傻病!”
他紧紧抱着她,矜贵聪颖的沈家少爷,有一天竟也会被人说傻子,当事人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
白皎转身,捧着他的脸:“笨蛋!”
“你喜欢我,我也会一直喜欢你,直到……”
“你不喜欢我为止。”
沈执焰闻言一怔,急切地告白:“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我爱你。”
“皎皎,我爱你。”
白皎:“那不就结了。”
她轻轻回抱住男人,下颌抵着他宽厚的肩膀,眼底哪还有半分怒意,她当然知道他喜欢自己。
可是沈执焰,如果有一天真相被揭穿,你还会喜欢我吗?一定会吧。
白皎浅浅一笑,拽着他的领口翻来覆去地玩弄,扣子扣了又开,白皙修长的指尖时不时蹭过喉结,令他忍不住握住她的手。
“阿焰。”白皎眨了眨眼,浓密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如蝶振翅。
恋人的呼唤让他心猿意马,一个吻落在她指尖,他听见她的邀请,不啻于海妖的呼唤引人沉沦:“吻我。”
男人绷紧手臂上肌肉,和她贴紧:“好。”
只要是你所求的一切,我都会满足。
所以皎皎,你要爱我,你要永远永远地爱我。
第 154 章
云山因三千米的海拔与其瑰丽绝美的风景乃是本市最著名的自然景点之一, 其山势起伏犹如一条巨龙格外雄浑,绿色山林重峦叠嶂,白云朵朵山岚雾绕, 百年间, 以云山为主角, 所流传神话故事更为它蒙上了一层绮丽色彩。
正是暑期, 出游的旅客不计其数, 人群络绎不绝。
山脚下,情侣们亲亲蜜蜜地手牵着手, 有排着队的老年旅游团, 导游挥着小红旗, 声音通过“小蜜蜂”格外响亮, 还有本地大爷轻装上阵。
白皎他们在人群里, 倒也不怎么显眼。
不对,还是显眼的。
她们应该是这群游客里容貌最出色的情侣,高大挺拔的沈执焰站在身侧,背着个黑色登山包, 穿着干净利落, 显得十分青春靓丽。
与之相反,白皎两手空空, 不是她偷懒,是某人非要出手。
“你看看他,再看看你, 一点眼色都没有!”女生小声抱怨,羡慕的目光落在白皎身上。
男朋友不禁抬头看了眼高耸入云的山峦, 再看看女朋友拎着的大背包,整个人都是一凛, 他摸摸鼻尖,小声说:“宝宝别不开心了,待会儿我就帮你拿。”
女生:“你现在帮我不行啊?”
“这包不是太沉了吗?再说咱们不是还没上山呢。”
“人家怎么现在就拿了?”
男生:“……”
他也想拿,可是他有那个实力吗?
看看人家宽阔挺拔的身材,再看看自己弱不禁风的模样,男生默默吞下肚子里的抱怨,心里也开始后悔,早知道不来爬山了,去市区逛吃逛喝的多舒服啊!
白皎听见动静,倒是往这边看了眼,不过也就一眼,准备妥当,她和沈执焰立刻出发。
一路上白皎兴致勃勃,对自己锻炼过的身体别提多自信了,不然她也不会出来爬山。
云山上铺着官方开凿的石道,弯弯曲曲,神秘古朴,登山的人流也被分散,因此,白皎走的这条路,倒是没有多少人。
她的行动很慢,不是没力气,而是并不紧急迫,俩人挑选下午爬山,就是为了等晚上,在山顶看星星。
云山海拔高,空气污染低,星空最为璀璨。
白皎本来打算在山顶搭一顶帐篷,可惜……
她嗔怪地瞪着沈执焰,关注她的男人第一时间发觉,见她脸上毫不遮掩的表情,哪能猜不到她的想法,不禁勾起薄唇。
“皎皎。”他停下脚步等了等,直到白皎走过来,才伸手拉住她:“山上蚊虫多,说不定还有蛇和癞蛤蟆,你要在外面搭帐篷,不如住酒店,我们看完星星还能回酒店洗漱。”
白皎嘟了嘟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就是想在外面待一会儿。”
她说着,突然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声音压的低低的,充满无尽诱惑:“只有我们两个人。”
沈执焰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低着头,不知何时,声音已变得沙哑:“是我的错,还有下一次,皎皎。”
白皎哼了声:“没有下一次。”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次在哪里。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是晚上。
点点星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落辉光,地上的小草绿得可怜,寂静的夏夜,晚风微醺,草丛里的虫鸣一声一声,和成一首小夜曲。
白皎仰头看向天空,墨蓝色的天幕如同一块极富质感的天鹅绒丝绸,点缀无数璀璨夺目的繁星,一颗一颗,如同天上的眼睛在闪烁。
清晰的星空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就能摘下来。
“皎皎。”沈执焰忽然出声:“要是有流星就好了。”
白皎扭头看他:“你怎么突然想到流星?”
男人深邃眼眸望向怀里的恋人,眼神前所未有的温柔:“因为流星会保佑人类许过的心愿,一定会实现。”
“而我想和皎皎在一起,永远永远。”
白皎愣了一瞬,低垂眼帘,半晌才笑着说:“笨蛋,那么幼稚的话你也相信?”
“那我该信什么?”沈执焰散漫地笑了下,一个吻落在心上人发顶:“我信皎皎。”
“皎皎说什么,我都相信。”
白皎:“那我要是骗你呢?”
“这不正说明,我有值得皎皎欺骗的价值。”他笑得越发灿烂,看起来也更像一个恋爱脑。
只有他自己知道,听见她说欺骗的时候,心脏不自觉地抽动一瞬,但他遮掩的很好,半分也没被心上人发觉。
白皎轻哼一声,继续看星星,时间还早,就算预定的山顶酒店离这里有段距离,也能在规定时间内抵达。
忽然,她黛眉轻蹙:“阿焰,那是什么?”
墨色天空上,璀璨的星辰一霎黯淡无光,仿佛有什么飘飘荡荡而来,蒙上一层灰色薄纱,连夜风也在瞬间冰冷刺骨。
沈执焰拧紧眉心:“好像是……一团云?”
说是团就真是团,厚厚的一层遮住星空,自上而下垂下一片黑影,四周的树木摇晃起来,树叶沙沙作响。
白皎:“不会是要下雨吧?”
这云看起来黑乎乎的,越说越像一团乌云,她只知道山上的夜晚气温直降,不知道山上的天气也反复无常呀。
沈执焰瞬间站起身,东西也不打算要了,直接拉着白皎:“快走,我们赶紧回酒店,看情况是要下雨了。”
白皎飞快点头,这时候说什么都不管用。
手电筒照出微弱的光,白皎跟他往回赶,可惜她们还是慢了一步,走出没几步,一声惊雷乍然响起,她下意识仰头去看,电光如蛇撕裂黑暗,阴沉的天空瞬息间炸开一条条沟壑。
一刹那,全世界都亮了。
大雨倾盆而下,千万滴雨点像子弹一样打在身上,白皎简直麻了,谁能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
不过一瞬,砸人的雨点突然消失了。
她惊讶地抬头,正对上沈执焰漆黑的眼睛,他正安抚地看着她:“别说话,跟我走。”
他捋开雨水淋湿的碎发,一张过于凛冽桀骜的轮廓映入眼帘,昏暗的天穹下,唯有一双黑眸亮得惊人。
白皎咬了下唇,脸颊发烫,她又抱了抱自己,才像刻意似的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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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倾盆直泻的雨势,沈执焰眼里闪过一丝懊恼,他们暂时回不去了。
只能先找个地方躲雨。
锐利的视线在山间逡巡,树林遮挡了一部分雨滴,四面八方尽是嘈杂的雨声,呼啸的风声,终于,他目光一凝:“找到了。”
白皎躲在他怀里,模糊听见声音,怀疑地看了眼:“什么找到了?”
他没回答,揽着白皎大踏步往右前方拐,几十秒后,一把扯掉石洞上方干枯的藤蔓,一个狭窄的洞口出现在两人眼前。
沈执焰回忆着云山介绍,云山没有大型野生动物,只有一些小动物,尽管如此,他也不敢掉以轻心,捡了块石头砸进去,里面没有半点儿声响。
洞口附近也没闻到难闻的味道,某些动物喜欢在洞穴居住,因此会产生各种气味。
白皎看他动作就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跟着查看了一会儿,才出声道:“这应该就是个废弃的洞穴,我们赶快进去吧!”
沈执焰点点头,暗地里却不敢有一丝放松。
火堆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摇曳的火苗倒映在石壁上,勾勒出一片温暖。
白皎看着火堆,感觉到火焰的温度,冷意遍体袭来,叫她如梦初醒。
“皎皎,你没事吧?”沈执焰拿着掰断的树干,一边问一边填进火堆里,让它烧得更亮、更热。
白皎摇摇头,声音有点低迷:“还好。”
她动了动,才发觉身上衣服都被刚才的大雨淋湿,此时湿漉漉的黏在身上,又冰又凉,很不舒服,不禁皱紧眉头。
“阿焰。”
男人回过头看她,橙红色的火光描摹他俊美的容貌,漆黑的瞳孔深处,倒映出一簇簇燃烧的火焰,使得他整个人,犹如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
白皎扯了扯领口:“我身上衣服都湿了,你能不能转过去,我想脱下来烤烤。”
男生俊颜霎时染上一抹绯红。
“当然可以。”他说着立刻转过身。
白皎笑了笑,眉眼弯弯犹如新月:“你不能偷看哦。”
“对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里,白皎说:“你身上应该也湿透了,要不也脱下来烤一烤,穿着湿衣服容易感冒。”
“咳咳!”男生不知吓到还是惊诧,猛地咳嗽两声,片刻后才哑着声音回答:“我不用。”
“哦。”她轻轻应了一声,抱着换下来的湿衣服:“我换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沈执焰盯着灰色石壁,怔怔回不过神。
此时,火光映照的石壁上正勾勒出一道窈窕倩影,他看不见她的模样,可单单看着石壁上的影子,已经足够浮想联翩。
沈执焰猛地回神,瞬间僵住。
他竭力想要遏制自己,可想法这玩意儿,要是能被控制住,就不会有浮想联翩想入非非这些词了。
“你刚才说什么?”
白皎正把玩头发,白嫩的指尖勾缠一缕漆黑的发丝,白如玉,黑如墨,截然不同的两种色调,在火光摇曳的山洞里形成鲜明对比。
她淡淡一笑:“我说我换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怎么,”她忽然靠过去,像是在他耳畔说话,偶尔一两声噼啪,根本遮不住她温柔的声音:“你不敢看我啊?还是说,你害怕——阿嚏!”
响亮的喷嚏声在山洞里回荡。
沈执焰再不顾忌什么,转过身,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切:“皎皎,你是不是感冒了?”
他说着靠过来,反射性摸她的额头,一片滚烫,已经烧起来了,顿时心头一揪,焦急起来,他身边什么都没有,该怎么办?
就在他即将钻入牛角尖时,冰冷的手忽然抓住他的手腕,白皎觉得脸颊发烫,头有点晕,她犹豫地舔了舔唇:“可能是有点,不过我暂时没事儿,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你手机还有电吗?”
她撑着精神问他。
刚才进来后她第一时间检查了手机,之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手机竟然没电了,没电的手机就是一块冷冰冰的砖头。
说起这个,沈执焰脸上露出一丝轻松:“有电,我已经打过求救电话,因为雨势太大,救援队可能还要一段时间,皎皎,你别担心。”
他说着颇为懊恼,如果再细心一点,查看天气,就不会遇到这种情况,是他高估了自己。
白皎却皱了皱鼻尖:“你离我远点儿,衣服好凉!”
沈执焰顿时一怔,这才注意到她现在的模样,淋湿的外套长裤已经全部脱下,她只穿着一件半大的短袖体恤,纯白色隐隐透出底下的内衣,领口很大,露出大片雪白肌肤,因为被他搂在怀里,甚至能看见领口底下的雪白山峦,一点红痕。
娇声娇气的抱怨还在继续,他像个卡顿的机器人,不知如何自处。
白皎脑子里一片浆糊,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已经濒临断片,但她还能感觉到不舒服,蹭了蹭他就下意识往后退:“难受……”
沈执焰如梦初醒,大手箍紧她的纤腰:“皎皎,别动。”
“好凉……难受……”她不舒服地嘟囔着,娇气极了。
沈执焰心头一梗:“马上就舒服了。”
他满脸无奈,脱掉上半身湿透的衣服,果然很快,她就舒展了眉头。
他垂下眼眸,火光映照着白皎红扑扑的脸蛋,她蜷缩在自己怀里,像是抱到了暖乎乎的小太阳,又小幅度调整了下姿势,才终于满足了。
沈执焰不知道该放松,还是紧绷。
腹肌忽然被她蹭了蹭,白皎埋怨地哼了哼:“热是热了,但是好硬啊……”
沈执焰低下头,听清她的嘟囔,霎时涨红了脸。
“皎皎,你在说什么。”
白皎:“好硬啊……”
沈执焰抿紧薄唇,发现她在无意识的抱怨,瞬间松了口气,下一刻,他绷紧身体,感觉到她在戳自己的肌肉,整个人简直不知如何自处,僵着身体又被她埋怨,只能无奈地放软肌肉,怀里的娇气包才终于消停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似乎还能闻到一股氤氲而出的馥郁幽香。
沈执焰呼吸一滞,艰难地移开视线,扭头看向洞外,雨势似乎在减小,声音也不再像刚才那么大。
他又担忧地摸了摸她的脸颊、额头,眉头几乎拧成死结,怎么越来越热了?
“皎皎,皎皎,不要睡……快醒过来……”
他拍拍她的脸颊,试图让她清醒。
白皎昏昏沉沉地靠着他,断片的意识终于接上,可她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视野模糊,发出的声音比小猫还要微弱。
粗糙的滚烫的大手在脸上抚摸,肌肤紧贴,她拧着眉头,心里快要气死了,谁敢摸我的脸!
完蛋,好像碰上流氓了!
烧得晕晕乎乎的她完全忘了男朋友的存在,凭借着一股愤怒睁开眼,在那指尖碰到嘴唇时,忽然张开嘴巴,一口咬住它。
她以为倾尽全力的挣扎,在某人看来,简直微弱得可怜,也更像是撒娇。
柔软的嘴唇忽然含住他的指尖,温吞地轻柔地研磨,沈执焰眉头一挑,似乎触摸到十分细腻柔软的物体,那是……
他脑海里浮出答案,是她的舌头。
“皎皎,别乱动。”他几乎从滚动的喉咙里勉强挤出这一句,低低的,嘶哑的,饱含压抑与渴望。
白皎几乎立刻回神,包括刚才迷迷糊糊忘记的事实,她在咬自己男朋友!
“你在干嘛?”白皎张嘴就是倒打一耙,脸上越发滚烫,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
沈执焰无奈地看着她,还没来得及解释,洞外忽然响起巨大的振动声,伴随着洪亮的呼喊:“有人吗?有人在这儿吗?”
“我们是搜救队的工作人员,有人在这里吗?有人吗?”
林子里的泥土已经被雨水泡软,时不时积起一处水洼,踩上去啪啪作响,搜救队来时的小路更是一片泥泞,四处都是搜寻的耀眼灯光,在黑暗的林子里晃动。
忽然有人大喊一声:“他们在这儿!”
“我找到他们了,他们在这儿!”
黑衣长裤的男人抱着怀里的女人一步步走出山洞,白皎在知道自己获救后已经放心地晕过去,此时正乖乖躺在他怀里,她未曾看见,男人漆黑的眼眸如翻涌的洪流,神秘漩涡。
他的身姿如白杨般挺拔,宽阔坚实的脊背,眉眼凌厉冷峻,似一把出鞘利刃,声音低沉有力:“我要去医院,立刻,马上。”
霎时间灯光摇曳。
“沈少,飞机就在前面。”
那人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朝着远处呼喊,顷刻间,世界亮如白昼。
此时才能清楚看到,不远处的山坡上,竟然停放着一架直升飞机,巨大的机翼不停旋转,钢铁锻造的外壳映照着森冷的月光,如同一头匍匐的强大巨兽。
……
白皎睁开眼,先闻到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她眨了眨眼,失焦的视野终于清晰。
白色的吊顶,纯白的墙壁,除了身上的衣服,是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她这是……在医院?
之前的一切瞬间回笼,随之而来的是太阳穴的胀痛,让她不觉微蹙眉心。
“皎皎,你醒了。”沈执焰刚进来,就见病床上的恋人睁开眼,黛眉微蹙,浓烈的光线映照着她苍白的肌肤,清淡的浅色调,使她犹如易碎的陶瓷娃娃,他的视线落下恋人的嘴唇上,俊眉紧蹙,连唇色都像是被清水稀释过,浅淡的叫人心疼的樱粉色。
他忙放下餐点,心疼地走过去:“皎皎,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告诉我。”
“医生,对了,我叫医生过来。”
俨然一副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模样。
白皎摇了摇头,这会儿反倒好了些,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医生就过来了,看那慎重的模样,她都有点犹豫了,她记得自己是发烧才昏迷,不是什么大病吧?
医生:“还好,白小姐的烧已经彻底消退了,今天就可以出院。”
医生离开之后,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白皎润了润唇,随机笑了起来:“医生都说不是什么大病,你看你紧张的养足,我还以为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唔!”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执焰满眼不赞同地去看她:“我不想听。”
“皎皎,我带了早餐,来,我们先吃点东西。”
白皎:“好吧。”
她理解他的紧张,一口甜粥下肚,饥肠辘辘的肚子瞬间满足了,舒服得让她眉眼舒展,连眼睛也染上点点笑意。
沈执焰见她这样,暗暗松了口气。
他没说自己守着她,足足两天两夜没合眼,也没说病床前,他日夜祈祷,求她醒来,只要她醒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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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自己没吃饭,一心一意地喂着女朋友,他却毫不饥饿,灌满爱意的眼神看着她,从内到外浸润在甜水里,只感觉无比满足。
因为她就在我身边。
皎皎,我的皎皎。
我的恋人,我的爱人,
也是我未来唯一的妻子。
出院之后,白皎算是暂时远离了剧烈运动,包括爬山、跑步等等,沈执焰夸张的保护措施,简直把她当成了三岁小孩儿。
谁让她身体底子太差,只是发烧就昏迷了两天两夜,白皎再怎么抗议,也只能无奈作罢。
好在他没取消散步。
手牵着手在市区里压马路,尽管什么都没做,也让他开心得不行,大概是爬山事件之后,他简直像是黏上她了。
白皎无奈叹息,还有点儿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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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执焰可不管这些,反而愈发得寸进尺,想到今天的布置,他绷紧下颌,不止如此,他还想要更多。
男人晦暗的目光如丝网紧紧缠在不远处的白皎身上,炙热又滚烫。
白皎就算是个死人也该感觉到了。
她舔了舔唇,婀娜多姿地走了过去,她们正在这是本市最具标志性的建筑——双子塔顶层,此时的顶层没有一个客人,却布置得格外漂亮。
柔和的灯光洒下,室内流淌着轻缓的音乐,无数烂漫盛放的鲜花点缀其间,香味扑鼻而来。
最出色的便是环绕一圈的单向透明的落地窗,可以看到窗外鳞次栉比的房屋,犹如玉带般环绕城市的绘星河,水光粼粼,倒映无数璀璨星辰,宛若一条地上星河。
“皎皎。”
沈执焰今日穿着格外隆重,修身西服勾画出挺拔身姿,宽肩窄腰,长腿笔直有力,他看向她时,凌厉的眉眼只余一片温柔,如水波盈盈,似春风拂面。
白皎隐约察觉到他的目地,心跳忽然加快,不知道期待还是欢喜,又或者二者兼有,她下意识站起来,水眸盈盈地去看他。
优美的小提琴忽然换了曲目,营造出浪漫的美好氛围。
白皎瞥了眼一侧,眼底陡然掠过一丝惋惜,她忽然后悔之前的布置,但是现在——
“皎皎,我爱你。”沈执焰朝她单膝跪地,他怀抱一束娇艳盛放的红玫瑰,饱含期待地拿起玫瑰上挂着的红色丝绒盒,打开后,一枚硕大耀眼的钻戒闪烁着光辉呈现在白皎面前。
闪闪发光,撩人心弦。
他继续说着未完的话:“你可以嫁给我吗?”
“不可以!”
白皎还没回答,堪称撕心裂肺的嘶吼猛地响起,余音绕梁,久久不绝。
所有人都朝声源处看去,穿着制服的女侍者径直狂奔而来,眼睛几乎要喷出火,狰狞凶恶的表情使得她清秀精致的脸也扭曲起来,难看极了。
“沈执焰,你不能跟她求婚!”这人正是假扮女侍者的白星。
第 155 章
白星接近计划彻底失败, 就连之前相处的好好的张凌云,也在突然之间远离她,什么都跟她作对!
她不死心, 偷偷摸摸跟在白皎身后, 看着他们甜甜蜜蜜压马路, 逛街, 刺得她整个人妒火中烧, 做梦都想代替白皎,成为沈执焰呵护备至的女人。
她恨恨锤了下玻璃门, 咬牙切齿。
“小姐, 玻璃易碎, 请您注意。”
面对服务生的目光, 白星几乎无地自容, 或许是上天垂怜,竟让她从路过的许珊珊嘴里意外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沈执焰之所以和白皎恋爱,完全是她单方面要求,关键就是一枚玉佩。
据说那是他小时候出事, 送给救命恩人的玉佩。
许珊珊摇头叹息:“白星, 你别想了,他们俩是天定的缘分, 白皎小时候救过他,她身上戴着一块当初沈执焰送给她的玉佩,你没机会的。”
她状似无意道:“说起来, 那块玉佩跟你的还挺像,可惜, 你们同人不同命。”
白星开始只是嫉妒,凭什么她那么好运, 听到相似的玉佩,她仿佛抓住了什么,拼命找机会,终于她看到白皎身上的玉佩,竟然和她的一模一样!
那一刻,脑子仿佛生锈的齿轮。
为什么她会有跟我一模一样的玉佩?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白星就算再傻逼,也该想明白了,那玉佩分明就是她的!
沈执焰的救命恩人应该是她!
一旦串联起来,小时候的记忆也跟着浮现,她和爸爸妈妈一起逛游乐园,结果意外被拐,至于白皎,作为突然掉下神坛的小公主,她正待在家里哭鼻子呢。
回到现在,白星昂首挺胸,从未有过的快意充斥着胸膛,她看向沈执焰,那目光是一种尽在掌握的笃定。
“沈执焰,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她温柔一笑:“我才是你的——”
“闭嘴!”男人忽然暴怒,厉声斥责她,漆黑的眼睛里沁满冰冷,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服务生,我说了今天包场,她是谁?把她给我赶出去。”
其他人如梦初醒,忙赶过来。
白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突然癫狂大喊:“我才是你的真命天女!沈执焰,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才是你的真命天女,我才是你认识的小白!”
她死死盯紧他,可惜他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关注,那双冰雪似的黑眸,正紧紧盯着另一个人。
“皎皎,你别听她胡说。”
“我没有胡说!”
白皎眨了眨眼,不发一言。
这是她早就想要看到的场面,不论她是否助推,总有一天,它会出现。
况且,她也想看看。
作为不断被抛弃的工具人,是否有人会一直一直,从未改变地选择她。
阿焰。
你会怎么选择?
她沉默的模样让白星看得双眼充血,她怎么还能那么冷静?
一定是装的!
“你这个小偷!”
白星怨恨的目光如同长钉,钉死了她:“是你,是你冒名顶替,你夺走了属于我的恩情。”
“沈执焰,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可是我记得,我们被坏人扔在小黑屋里,沈执焰,你还记得吗?我说我不怕黑,我们抱在一起,你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看。”她笑着扯出挂在脖子上的红绳,玉佩也跟着出现,双手珍重地捧着:“你看啊,这是你当初送我的玉佩,我一直贴身戴着,我才是小白。”
她快意且鄙夷地瞟了眼白皎:“老天有眼,让我得知真相,白皎,你的谎话被拆穿了,你冒名顶替的真面目也被我揭穿了,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白星脸上扬起愉悦笑容,盯着白皎,一错不错,想要看她惊慌失措、惶恐不安的模样,一想到她会恐慌痛苦,失去一切,她就开心得不得了。
她脸上绽开绚烂的笑容,竟有几分艳丽。
可她等啊等,事情却沿着另一条错误轨道拔足狂奔。
白皎看着她,淡淡一笑:“嗯,你说的对。”
“我承认,我从来不是什么小白小黑,至于这块玉……”她掏出玉佩,随手一甩,顷刻间,这块精雕细琢的玉佩便四分五裂。
作为当事人的她,仍旧是那样淡定自若:“是我找人雕刻的仿制品。”
她是不是疯了?
白星回过神,死死攥紧玉佩:“沈执焰,你看,她承认,她伪造我的玉佩!我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她就是个心机深沉的恶毒女人!”
她满是希冀地看向沈执焰,嘴角挂着甜蜜笑容,痴痴地幻想着,得知真相的他一定会把他抱在怀里,温柔体贴地呵护她,告诉她:“小星,原来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
“小星,我爱的人一直是你。”
“白皎,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是你一直伤害小星,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哈哈……哈哈……”她控制不住地笑出声,一面嘲讽地去看白皎。
可下一刻,脸上笑容如玻璃一寸寸碎裂,她震惊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沈执焰把白皎搂在怀里,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那双冷漠的眼睛里,此时盛满紧张和惶恐,和她期待的主角完全掉了个儿。
“皎皎。”他艰涩地出声,不敢放手,怕他一旦松开手,她会永远离开她。
我们之间一切都开始都是假的,她会不会丢下我?
不安,害怕,恐惧,占有欲,种种复杂情绪让他难以镇静,如同烙印刻进白星眼睛里,令她瞳孔紧缩:“沈执焰,你的救命恩人是我。”
她一再重复,不只是提醒,更像是说服自己,是啊,我才是真正的救命恩人,该被他抱在怀里的人,应该是我啊!
“我只喜欢皎皎。”男生厌弃地看她,这是他对她第一次正眼相看。
“什么年代了,难道救命之恩,还要以身相许吗?我过去、现在、未来喜欢的人是白皎,也只有白皎。”
冷漠的语气仿佛凝结了一层冰霜,凌厉的眉眼不带丝毫温度,冷酷、无情、决绝,任何残忍词汇都能在他身上看到。
白皎第一次知道他对陌生人的态度,那么桀骜又残忍。
可当那双结冰的黑色眼睛落在自己身上时,便如初雪遇骄阳,冰湖邂春光,温柔得能沁出水来。
他的目光是柔和的,温暖的,如舞台上的独束灯光,只照耀我,只偏爱我。
怎么不让人开心呢?
她看向白星,后者完全控制不住表情,嫉妒、愤怒、恐惧扭曲了她还算姣好的脸蛋,看着自己的目光如果能有实质,怕是马上就能把她扎成马蜂窝。
白皎挑衅地朝她勾起唇角,那是个得意洋洋居高临下的笑容,完美符合她原本的恶毒女配身份,简直爽炸了!
不需要出声,就能把白星气炸。
超高分贝的尖叫陡然响起。
白星震惊,白星不甘,白星愤怒,最后她被回过神的工作人员拉走,像是扔垃圾关在门外。
隔着浮光掠影的玻璃门,门内宛若另一个世界,金碧辉煌,光彩夺目。
啊啊啊啊啊!
她紧紧攥着玉佩,目眦欲裂。
“皎皎。”
低沉的男生在耳畔响起,白皎抬头,正对上他晦涩的目光。
她没由来的心虚,眼神闪躲,不敢看他。
求婚好像被她搅黄了。
是她不是白星。
一切都在她计划之中,从徐珊那里得知的玉佩真相,已经白星找到的恰当时机,她选择自爆,开心他的笃定,也心虚他的求婚失败。
白皎轻轻扯了扯男人衣袖,小声说:“这边人多,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水汪汪的眼睛祈求他,沈执焰能怎么办?
他捏着钻戒,坚硬的金刚石几乎嵌进掌心,半晌,才点了点头:“好。”
我们回家。
我听你怎么狡辩,不,解释。
“开灯。”
整栋别墅由智能系统控制,白皎作为女主人,早就录入声纹,重点不是这个,这一切,足以证明她女主人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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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她,沈执焰全然不设防。
男人坐在床沿,脊背笔挺,两条大长腿颇有些委屈地放置着,他全不在意,黑漆漆的眼睛从开始到现在,犹如狙击枪的瞄准镜,牢牢锁定她。
明知道她在骗自己,可他竟没有丝毫恼怒。
“你要说什么?”沈执焰淡声说道,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么在意,不是因为她的欺骗,而是……
屋子里忽然荡漾起轻笑。
白皎笑吟吟地看他,令他恍然抬头,女生笑容璀璨如骄阳,施施然坐在身边,白皙的指尖缠上一缕青丝,漆黑的发,雪白的肌肤。
白皎:“对,我骗了你。”
“我不是玉佩的主人,我也不是个好人。”
男人垂在身侧的掌心骤然攥紧。
沈执焰薄唇紧抿,几乎绷成一条直线,他不在意她的欺骗,只想知道结果,她到底爱不爱我?还是,一切都只是利用。
他忽然有些后悔。
然而到此刻,事情已经不是他能叫停的。
白皎不打算细说,却也没准备隐瞒,径直道:“我跟白星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在知道你和她的联系之后,我就冒名顶替她,把你夺过来,从一开始,我是在利用你。”
男人黑眸如晦,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过分的冷淡仿佛周身凝结一层冰霜,冷得彻骨。
即使心里再如何癫狂,为她毫不留情的话发疯到极致,盘算着怎么折断她的翅膀,让她成为笼中之雀,面上也没泄露一分一毫。
他静静地看着她,不发一声。
白皎一怔,舔了舔唇瓣:“可是后来我就后悔了。”
她的心不是铁石浇筑,就算是铁石,也早被他炙热的爱意烧得融化,眨了眨眼,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脉脉含情地望着他:“之前我说,如果你一直喜欢我,我就会一直喜欢你。”
“我爱你,阿焰。”
她径直坐上男人双腿,一错不错地凝视他,忽然微微一笑,像只狡黠的小狐狸得意的摇着蓬松的大尾巴,这才是真正的她,贪婪得可爱,狡黠得俏丽:“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爱我,我也只爱你。”
沈执焰心弦轻颤,漆黑眼眸映照出她的轮廓,女生纤细柔软的手腕勾上他的脖颈,她正用他永远抵挡不住的嗓音引诱他:“哥哥,你可以原谅我吗?”
沈执焰喉结滚动,黑眸定定落在她脸上,无声无息,阴暗晦涩,宛如一尊冰雪筑成的雕塑。
白皎并不气馁,探起身子,柔软的红唇贴在他唇上,声音从唇缝里散开,如一缕青烟勾勾缠缠:“我把自己赔给你,好不好?”
她永远知道该怎么拿捏他。
沈执焰只觉轰地一下,整张俊脸烧得通红,刻意做出的冷脸像是吮吸阳光的冰雪,滴滴答答融成一片。
大手坚实有力地扣住她的肩头,饱满圆润的肌肤白皙又细腻,像是一匹纯白色的绸缎,她笑着看他,笑容明艳又灼目,还有几分耀眼的得意,完全没感觉,危险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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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下颌线条优越且凌乱,此时绷得死紧,颈侧凸起几条青灰色筋络,显得格外禁欲又高不可攀。
“皎皎,停下。”极富磁性的低沉男声。
白皎一怔,已经摸上他绷紧的下颌,喉结,所过之处,燃起一片熊熊烈焰,飘飘渺渺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又似近在眼前:“阿焰,我爱你。”
绯红悄悄染上脸颊,雪白指尖一颗颗解开纽扣,他第一次直面,晦涩的眼底倒映出一片雪色,乌黑的发,软红的唇,幽幽的香味,以及,盖在他脸上染透了幽香的薄薄衣衫。
沈执焰呼吸一滞,炙热视线几度穿透衬衣。
饶是白皎再大胆也红了脸。
可她早就做了决定,低下头,柔软的唇落在他唇上,即使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衬衣瞬间洇湿一块,也能看见男人高挺的鼻梁,漆黑的眼珠。
脖颈上的筋络更加凸起,伴随他僵硬的肌肉,顷刻间,局势颠倒。
白皎发出一声惊呼,心头悸动,上方男人锋利漆黑的眼眸扫过,犹如草原上勇猛的猎豹,危险至极。
大床忽然塌陷一块,和着明亮的灯光,一切都纤毫毕现。
覆盖住脸颊遮挡呼吸的衬衣如一只羽毛悠然落地,她咬了下唇,饱满的红唇立时印上斑斑齿印,后知后觉地品出一点羞赧,可炙热的吻已铺天盖地落下,在她眉眼、鼻尖、红唇出流连忘返。
“小骗子。”
“可我爱的就是你这个小骗子。”
他深深凝视着怀里的恋人。
他给过她机会的。
白皎痛呼一声,红唇被他轻轻噬咬,唇珠饱满艳润,叫他呼吸粗重,正要擦掉她眼角的泪痕,白皎泪眼汪汪地瞪他一眼,一口咬上他的肩膀,结果他硬得像块石头,又热又烫,没有任何报复的快乐,反而疼得她恨不得立刻抽身,可很快,她就没这个力气了。
……
昏暗的卧室,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台,洒进室内。
半醒半睡间白皎睁开眼,眼珠微微转向一侧,熟悉的脸庞近在咫尺,她拧起秀眉,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响起:“你在干嘛?”
右手被他抓住,放在掌心,湿透的赶紧让她拧紧眉头,察觉到全身清爽,才松开些许。
她是累成一滩水,不是彻底失去知觉。
男人闻言抬头,黑眸深邃,一片柔情,坚硬的物体缓缓套上无名指,一直到底。
“你给我弄的什么?”白皎不解地咬了下唇,白皙如玉的小脸上晕出一片酡红,她出声问他。
沈执焰微微一笑,眼中闪动无数柔情蜜意:“求婚戒指。”
白皎陡然清醒,抬头左手,月光下,一颗硕大的钻戒正戴在上面,严丝合缝,闪闪发光,璀璨无比。
“皎皎。”
沈执焰低下头,与她戴着戒指的左手十指交握,传说中左手无名指上的血管连着心脏,他要把她的心牢牢套紧,不给任何人觊觎的机会。
他在钻戒上落下一吻:“我爱你。”
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一切灾难的开始。
白家破产了。
白星自打被沈执焰当头一棒,狠狠破灭了幻想之后,就一直浑浑噩噩。
这对她的打击太大了,以至于让她有点精神错乱,一直待在家里,昏暗的室内门窗紧闭,一丝一毫的光线都照不进来,黑暗中白星死死按紧心脏,疼痛造成的痉挛让她全身抽搐。
总觉得不该说这样。
被沈执焰捧在手心呵护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她才是沈执焰的爱人!
她要紧牙关,一张娇美至极的脸涌入脑海,是白皎,一定是白皎,她肯定干了什么,突如其来的敌意让她浑身一震,竟然提起不少力气。
恰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佣人声音挤进门缝:“小姐,小姐,你快下来,家里出事了!”
声音前所未有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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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穿着制服的执法人员鱼贯而入,脸上不带丝毫笑意,如同一片凝聚的乌云,所过之处,佣人早就吓得躲在一边,只有赵玉这个女主人,勉强撑起几分气势,目光扫过他们,她强撑起笑容:“你们是?”
领头的执法人员:“白夫人是吧?”
赵玉死死攥紧手掌,已经预感到一些,这段时间,丈夫经常不着家,公司似乎也出了什么事,开始她还关心地问几句,得到丈夫不耐烦的回答,她就没再过问。
白父还是有些能力的,不然也不会创下偌大家业。
可现在,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执法人员拿出一张法院文书:“白氏公司负债累累,我们按照程序对白家进行查封,从现在开始,所有人立刻搬出去!”
白星下楼,正听见这句话,她吓得当场僵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反应过来后,“咚咚咚”地踩着木质楼梯下来:“妈,他们刚才说什么?”
赵玉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对方没有办法怜悯,冰冷的目光扫过几人,身上的气势让人心惊胆战:“我给两位几分钟,请你们尽快整理,对了,属于白家的东西一律不能拿走,我们还要依法进行查封、拍卖。”
拍卖!
赵玉脸色煞白,如遭重击,长袖善舞如她,此时也没有任何办法,母女俩浑浑噩噩地收拾了一些衣服,提着行李箱犹如丧家之犬,狼狈不堪。
回过神,别墅大门砰然关闭,法院封条已经贴上,赵玉想发疯,但她双脚像是陷进沼泽里,一动不能动。
“夫人,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天哪,怎么突然就被查封了?到底发生啥了?”
佣人七嘴八舌地追问起来。
赵玉满心不耐,她也想知道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到了查封产业的地步,老公呢?她老公现在在哪儿?
赵玉六神无主,身边的白星更是帮不上半点儿忙,她正想拉着女儿离开,却被佣人围住:“夫人小姐,我们的工钱还没结呢?”
有人开头,其他佣人全都围了过来,母女俩又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赵玉阴沉着脸,差点儿要破口大骂:“我们没钱!”
法院的人来得太快,她什么都没准备,就算手里有钱,也万万不肯拿出来,谁知道以后是个什么情形,万一这点钱就是最后的钱,那她该怎么办?!
局面僵持不下,最后还是白父赶过来,大手一挥,把钱结清才让他们离开,赵玉还想说些什么,白父却捂住她的嘴,在她耳朵边解释,原来,他早知道白家要破产,偷偷转出一笔钱。
不多,对比原本的资产后甚至可以说少得可怜,可就算这样,他们也算是有了活下去的资本。
赵玉张了张嘴,半晌,才沮丧地问丈夫:“老公,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白父叹了口气,不发一言。
一家子愁云惨淡,拿着不值钱的衣服走在路上,简直像极了丧家之犬。
恰在此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阿焰你看,他们好像三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啊?”
三人齐齐扭头,正对上笑容灿烂的白皎,那视线那么鄙夷不屑又轻蔑,察觉她们都怒目圆瞪,白皎撇了撇嘴,忽然又佯装害怕,挽着男人胳膊轻轻晃了晃:“阿焰你看,他们凶我!”
沈执焰眼中掠过一丝笑意,揉了揉她的头发。
不等他回答,白父已经按捺不住的怒吼起来:“白皎,你个孽障,你刚才说什么?!”
白皎:“哇,我好怕啊。”
看着白父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模样,她心里简直爽翻了,是的,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过来看三人这么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
白皎眯了眯眼:“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真可怜。”
白父几乎要气死,还是赵玉死死按住他的胳膊:“老公,你别生气,皎皎这孩子是心里有气啊。”
她转而去看白皎,眼中泪光闪烁:“白皎,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这个继母,可是,他到底是你亲生父亲,你身为人子,怎么能对他有恨,你这是不孝。”
“我愿意带着小星退出,只要你能好好对他,他毕竟是你爸爸啊,你现在的身份,养着他也不是什么问题。”
白父正要反驳,听得后半句后,整个人猛地一怔,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他刚才气糊涂了,竟然忽略了白皎身边的男人,这会儿仔细一看,一股狂喜瞬间涌上心头。
竟然是沈家人!
白家在京市只算得上小集团,和沈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完全没有可比性!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皎皎。”
白皎完全没耐心听他说些乱七八糟的,红唇微勾,明艳且大方的问他:“我今天可不是来叙旧的。”
“做一条丧家之犬的感觉,好吗?”
“你什么意思?”白星最先耐不住性子,厉声质问。
白皎拨弄了下长发:“真笨,到现在还没想到吗?那个让白氏破产的人,就是我啊。”
第 156 章
看着几人震惊又不可置信的模样, 白皎笑得格外灿烂,不等白父说话,她就直接道:“什么父亲?杀了我妈妈的父亲吗?”
“你、你胡说什么!”一刹那, 白父后背爬满了冷汗。
白皎:“是真是假你们心里清楚。”
虽然她没找到什么证据, 可她找到了当年家里的佣人, 对方照顾她妈妈, 当年妈妈在得知丈夫出轨后便患上抑郁症, 后来,赵玉更是一次次故意出现, 加重她的病情。
白父为了维护自己的情人, 纵容她的所作所为, 导致她妈妈抑郁症加重死去。
她今天来, 就是为了看看这家人的下场。
她啧啧两声, 越发觉得自己像个小说里的恶毒女配,但是很爽!
白皎悄悄撇了眼身边的沈执焰,没成想他正看着自己,当场被他抓包。
男人眉眼低垂, 深情款款, 温热的掌心轻轻裹住她的手,不忘低低地说:“皎皎, 一切有我。”
他会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白皎羞赧地瞪他一眼,这才移开目光,突然有点后悔, 好无聊啊,也没什么重头戏。
下一刻, 重头戏上演。
赵玉惨白着脸,突然做出出人意料的举动——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水泥浇筑的地面坚硬如铁,碰上血肉之躯发出让人牙酸的响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白皎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做,你怎么报复我都可以,我求求你,放过我的女儿,小星她——”
“妈!”白星发出一声尖叫:“你跪她干嘛!我们不欠她!”
“妈欠她,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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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作为一家人里最聪明的那个,早在白皎刻意透露消息之后就转动大脑,立刻就想明白了。
她斗不过白皎。
于是她不惜下跪,放弃一切尊严,就是为了保住女儿,她低着头,眼中划过一抹得意和轻蔑,她一定不知道,她也决定不会说出那个秘密。
她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女儿身上,只有活着才有机会。
转头,她狠狠扇了女儿几巴掌,声音之响亮,看着白星肿成猪头的脸,就可知她下了多大的力道。
白星连说话都含含糊糊。
赵玉泪如雨下:“我已经惩罚她了,她这个不懂事的蠢货,求求你网开一面,小星不是白家人,她是无辜的,求求你饶了她吧,你就让她从哪来回哪去!”
白皎犹豫地皱着眉头,就在赵玉充满希冀时,她忽然轻笑一声:“当初你就是这样,梨花带雨的骗了赵大虎,让他养别人的女儿?把绿帽子死死焊在头上?”
“她不是白家人?”白皎皱着眉:“难道我看到的DNA检测结果是假的?”
声音淡淡,如一道晴天霹雳,赵玉仰头,对上她毫不掩饰的嘲讽目光。
“我啊,什么都知道呢。”
“别想着能逃开,你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说完她拉着男朋友离开。
直到身影彻底消失不见,白星方才如梦初醒,她看向自己妈妈:“妈,她刚才说什么?她什么意思?!”
她再看白父,后者一脸恼怒和恐惧,像是刚被戳穿了秘密,很显然,他早就知道了。
她摇着头,不肯相信,一边又控制不住的推算,她只比白皎小了半岁,她是……她是妈妈出轨生下的私生女!
不可能!不可能!
……
转角处,沈执焰忽然停下脚步,大手轻轻一揽,就将她抱在怀里。
这真是个再纯洁不过的拥抱,白皎却烧得双颊绯红,想到某些不和谐画面,就是这样靠着他的胸膛,心跳声强劲有力,如鼓敲锤。
男人眼里满是爱意,映着背后鳞次栉比的高楼,仿佛原相机设计好的镜头,虚化失焦,只有他再清晰不过,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冷峻的眉,如星的眼眸。
白皎声音有点沙哑,眨巴着眼不去看他:“你干嘛?”
“就这么放过他们?”声音低沉而坚持,一瞬不瞬地注视她。
白皎笑了下,刚想解释忽然心口一跳,一股热流缓缓涌入心扉,如倾泻融化的糖浆,他在为她抱不平,心疼她。
她忽然觉得眼睛有点发热,鼻头也酸酸的,一头扑进他怀里,清凉淡极的雪松气息涌入鼻腔,又被他的体温烘烤得融化。
低哑的声音从他怀里响起:“当然不会!”
白皎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红了一圈:“我是那么善良的人吗?”
她脸上扬起大大的明媚笑容,犹如绝艳的花蕾在他心上绽开,沈执焰不禁低下头,听她细声细语地诉说。
就像之前说过的,这才只是开始。
虽然把他们逼成丧家之犬,白皎却也清楚,对方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会亲自让他们体会,什么才是真正的地狱。
她们不是自诩真爱吗?
白皎想看看,穷途末路,这对自诩真爱的夫妻是不是还会那么坚贞不渝。
她只知道一句话,贫贱夫妻百事哀。
更何况,她们早就互相背叛过一次。
说完,她不再出声,蜷缩着指尖,脸颊又热又烫,期待像是撒下的草籽,在心里慢慢生出嫩芽。
她眨了眨眼,想知道他是什么反应。
无意识的动作已经泄露了她的真正想法,爱情和咳嗽一样,无法掩藏。
“我的皎皎真聪明。”
“谁要你夸——啊!”猝不及防,白皎短促地叫了一声,下一刻,栽进一个温暖怀抱,清凉的雪松气瞬间缠紧她。
一年后。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房门突然被人敲响,白皎从公务里抽神,却仍旧头也不抬地说:“请进。”
身形挺拔的男人走进房间,从始至终,深情款款的目光都落在红木长桌后的爱人身上。
白皎捏着签字笔,听见他低沉喑哑的声音:“白总,对我也这么客气吗?”
白皎嗔怪地瞪他一眼:“沈助理,你的工作忙完了?”
几乎瞬间,沈执焰入戏:“是的,不知道白总能给下属什么奖励?”
他亮晶晶地眼睛看着她,像是盯着肉骨头的大狗,又像一头饥饿难耐的恶狼,而她,就是最甘美的大餐,让人蠢蠢欲动。
白皎轻笑一声:“看你表现喽。”
说着伸出手,勾上男人脖颈,沈执焰顺势扣住她细软的腰肢,只用一只手,俊美的轮廓随着垂首,完美的展现在白皎面前,让她目光微闪。
低调的黑色套裙丝毫不能折损她的风情,反而因此增添了几分风韵和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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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呼吸紧促,犹如恶狼扑向她,坚实的红木桌面上落下柔软的指尖,红木桌下,女人精致白皙的足尖低垂半空,欲落不落,雪白肌肤染上层层薄粉,随着轻颤,勾人心弦。
……
如今,由她亲手缔造的明月集团在京市如日中天。起初有人因为她的性别而轻视,不屑,白皎笑容浅淡,以与她外貌截然不同的雷厉风行的手段,如同一头凶猛的巨鲨,狠狠撕下一大片疆土。
她是商场上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月。
因为生得漂亮,身价不菲,倒是吸引了一票网友,有赖于信息科技的发达,时不时就能出现在大屏幕上。
让人想不知道她都难。
白皎更不知道,苟活下来的某人正怨恨地看着她,苍老的脸上看不出半分往日的清秀,烧灼的皮肤让她犹如阿鼻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连看一眼都要做噩梦。
这人正是白星。
她趴在天桥底下,一双眼死死盯着白皎,喉咙嘶哑,只能发出短促的气音。
赵玉和白父早就死了。
不是饥寒交迫,是互相残杀。
白父破产,尽管他留了后手,但在白皎出现把他们吓破胆之后,白父彻底一蹶不振,天天喝酒,喝得烂醉如泥,抱着酒瓶子做着一夜暴富的白日梦。
一家人窝在几十平米的出租房里,和之前的豪奢生活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赵玉作为养尊处优的贵妇人,根本受不了这样一贫如洗的日子,就算当初委屈嫁给赵大虎,也没这么穷过!
那时候好歹还有钱,不用她干家务,白父这个窝囊废,什么都不干,某日看见镜子里萎靡不振的女人后,赵玉终于下定决心。
她要带着女儿跑路!
她知道白父手里还留着一笔钱,那是他作为养老的棺材本,赵玉想尽办法弄到密码,刚取好钱准备带着女儿离开,却不想白父早就对枕边人起了疑心,东窗事发后竟然借着酒劲儿,将她乱刀砍死!
昔日恩爱无比的夫妻俩,终于拔刀相见。
杀人偿命。
白父清醒后知道自己的下场,看着死去的真爱尸体,不知出于何种想法,他竟也跟着抹脖子自杀,一夜之间,白星成为孤儿。
她和母亲一样,忍受不了贫困。
在父母遗产挥霍一空之后,竟然走上了歧途,主动委身给大腹便便的小老板,靠着对方供养,也过了一段时间不愁吃喝的日子。
她复刻了母亲的曾经,却又记吃不记打,忘记了自己曾经的失败。
包养她的小老板甚至连白父都不如,前者是个还算有能力的凤凰男,后者却是个典型的珍珠鸡,连凤凰男都算不上!
他的财政大权全被老婆掌握,扣扣搜搜地包养她,最后被原配发觉,拿出证据,白星不仅要还钱,还被吓破胆的男人打得流产,对方像条狗一样抱着原配的大腿,可惜对方早就瞧不上他人老珠黄大腹便便的丑样子,火速踹了他。
白星却因此再也不能怀孕。
她引以为荣的漂亮脸蛋也在争执中被划花,她知道那女人故意的。
对方高高在上地看着她,眼神轻蔑又嘲讽,指尖夹着一支烟,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我恶心他,也恶心你。”
“自甘堕落的贱胚子,这样的癞蛤蟆你竟然也吃得下!”
“你们都活该!”
后来,就连私家侦探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知道她在街头游荡,一眨眼,消失在人海里。
不过那时候,白皎早已不关注这些。
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四年一届奥运会即将开幕,沈执焰即将代表本国,参加本届奥运会的男子个人射箭项目。
白皎作为爱人,加之身份地位皆是不俗,自然也受到邀请,因为地址在法国巴黎,白皎提前几天就开始准备,该推的推,该做的做。
当天,她应邀在观众席上落定,身披一件正红色雨衣,在观众席里,格外耀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天气不好,昨日还是晴空,今天便是风雨如晦,昏暗的天空是黑云滚滚,天幕低垂,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一般。
趁着还没开始,白皎打开手机,点进某开赛前的射箭论坛。
一个帖子悄悄出现,咋一看并不显眼,却以叫人咋舌的惊人速度飞快叠加,楼层不断拔高。
269楼:啊啊啊啊啊!我在现场!我在现场!我看到了!焰神要出场了!
270楼:我去,好羡慕啊竟然直接在国外,可怜我这个社畜,只能蹲在电脑前看直播QAQ
275楼:+1
361楼:+10086
364楼:咳咳,别说这个了,焰神比赛要开始了!【双手握拳.JPG】
399楼:马上,我来支持焰神啦!
这栋楼的标题十分鲜明,倾向也很明显——#焰神奥运直播,粉丝速来!#
白皎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这里,看着帖子里激动的网友,不禁笑了起来。
而场下,射箭已经开始。
她眉心一凉,雨丝混杂着凄微的凉风,不禁让人疑惑抬头,顷刻间,千万颗雨滴如丝如缕洒落人间。
周遭的观众席立刻引起一片骚动,她清楚听见其他人的讨论,有人惊讶:“竟然下雨了。”
“本来天气就不太好,没想到真的下雨了,那几位选手看起来可不怎么好。”
“只怪他们太倒霉,上帝不会保佑他们,不虔诚的华夏人。”
白皎听着拧起眉头,明明只是天气原因,怎么会跟信仰扯上关系,她立刻用法语回复:“射箭比赛本来就是室外项目,风雨无阻,就算天气再恶劣也得照常比,跟上帝可没什么关系。”
“比赛场上,只看实力!”
听见她的话,之前暗暗讨论,以为不会有人懂法语的两个观众脸色尴尬无比,立刻向她道歉。
只是看到她之后,说话声也变得磕磕巴巴,眼睛也睁大了。
白皎没在意这些,紧紧盯着场上的选手。
准确来说,只有沈执焰。
刚才那些话,何尝不是为了维护他,想到这一点,白皎双颊绯红,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射箭论坛,并不知道得知赛场下雨之后,网友士气瞬间低落。
华国选手在奥运会射箭比赛上向来没有什么优势,最早获得金牌的华国选手距今已有十六年,十六年里,华国选手无论男女,在射箭这类项目上,竟然再无金牌。
与之对应的,是牢牢盘踞第一的韩国选手。
对方在射箭项目上的优势,犹如华国在乒乓球上的地位,几乎永远的王者。
因此,就连今天的本国观众都不太多,和对面欢天喜地的韩国观众,不断挥舞白色国旗的韩国人相比,简直少得可怜。
论坛里,观看直播的粉丝也在不断加油打气,因为奥运会是举国关注的赛事,热度空前绝后,偶然误入的网友不在少数。
765楼:焰神?谁啊?咱们国家的男子射箭运动员?
误入的网友并没打击到粉丝的热情,反而激起对方的胜负欲,他们开始科普,并附上一张实时截图:他就是焰神,沈执焰!【图片】
风雨如晦的天幕之下,露天的体育场上,男人身姿笔挺,犹如长枪一般,他穿着最简单不过的长衣长裤,头戴一顶渔夫帽,雨丝飘摇而下,模糊了周遭,却反衬出他俊美如神的面容。
男人眉峰冷峻,眼眸漆黑,手持一把黑色射箭反曲弓,鲜红的箭矢犹如炫目的流光,正是射击前的拉弓挽箭,锐利目光似浩渺天穹下疾飞的苍鹰,破图而出。
即便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到他锐利如刀的目光!
误入的网友瞳孔猛缩,几度停止心跳,不过他可不是小白,作为业余体育爱好者,他知道本国的射箭十分薄弱。
890楼:他有什么成绩吗?
提起这个,简直像是捅了马蜂窝。
904楼:上届亚运会他是男子射箭金牌获得者!还是国际射箭杯的冠军!
965楼:可是他看着挺年轻,像是刚加入的运动员,你们知道这次他面对的对手是谁吗,是韩国射箭三巨头,朴智宇,金密山和姜大民!
966楼:你不是误入的网友吧?要不然你咋这么清楚?
999楼:我是业余体育运动爱好者,关注这些都是小儿科,现在直播比赛应该过半了,不知道比赛情况怎么样,你们吹得那么高,别到时候那个所谓的焰神连前三都拿不到!
底下一片沉默,虽然不服气,可现实怎么样,他们自己也说不清,虽然有这么多粉丝,可绝大部分,都是因为沈执焰俊美的外表。
突然,一直吵闹的论坛瞬间沉默,止步在1264楼:啊啊啊啊啊!!!快去看!快去看直播!啊啊啊啊啊!!!
巴黎奥运会体育赛场上。
丝丝缕缕的雨滴为场馆蒙上一层半透明的雾色,雨中的一切都柔和下来,雾色的水珠依附在浅色帽檐上,沈执焰面无表情地拉弓射箭,手中箭矢如流光迅疾射出,只听咚地一声,红色箭矢如钉子,稳稳扎入黄色中心区。
奥运会箭靶由内极外,分黄色(10环9环)、红色(8环7环)、浅蓝色(6环5环)、黑色(4环3环)和白色(2环1环)五个等宽同心圆色区。
电子播报声随之响起:10环。
场上陡然爆出一阵惊人掌声与欢呼。
因为这不仅仅是十环,更代表着他代表华国,进入本次奥运会决赛!
谁也没料到,向来籍籍无名的华国竟会打败接连打败金密山和姜大民,他并非运气好,而是真有实力,次次碾压的高分让对手都生出一股无力感,但凡心理素质不好,怕是要当场崩溃!
射箭论坛上的网友尖叫,也是因为这。
最后的决赛将由两名选手在短时间内进行四轮比试,每轮射击三支,要在一百二十秒也就是两分钟内完成,共十二支箭,按照环数进行叠加。
朴智宇隔着雨帘,看向七十米外的靶子。
他没有去看对手,是自负又或者自卑,看到彻底崩溃的同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握住手里的反曲弓。
作为连续夺冠五年之久的三巨头之首,朴智宇拿出全部精力。
第一轮比试开始。
沈执焰率先射击,七十米长的赛道上,冰冷的雨帘里,他的眼神比苍鹰还要锐利,近五十磅的弓轻松拉开,一点红芒先到,箭矢稳稳扎进黄区,十环!
朴智宇毫不逊色,也是十环。
十环,九环,十环,八环。
一轮结束,所有人已经惊呆,看向满分的男人,后者近乎笔直地立在雨中,没有欢喜也没骄傲,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韩国观众的喧哗与他彻底隔绝。
30比27。
第二轮,第三轮,他几乎没有出过黄色区域,最低也是九环,白皎已经听到身边人的赞叹,华国来的选手难道是个机器人?
不对,他肯定不是机器人,也许是幸运女神眷顾?
白皎翘起唇角,只有她知道,他为了今天的一鸣惊人付出了什么,她握紧手里的红旗,目光紧紧注视着赛场上的男人。
沈执焰似有所感,忽然扭头,目光交错的刹那,世界一片虚无,她只看到男人深邃的眼睛,倒映着她的轮廓。
“阿焰,加油!”
忽然,一道炫目的灯光掠过,几乎是接触的刹那,白皎不由自主地想要闭眼,她强忍着怒意看向身侧,韩国席位上仍旧是一片欢呼,可她多敏锐,过人的五感让她立刻看到隐藏的小动作,有人打开闪光灯,有人拿着激光笔。
下作!
她皱紧眉头,眼圈还泛着红,根本来不及提醒,第三轮最后一支箭即将射出,一道光芒直指场上的沈执焰,倘若是其他人,一定会影响发挥,甚至扰乱心智。
这才第三轮,拿着闪光灯的男人得意洋洋地想着,如果这次他成绩变差,之前拉大的比分一次就能填平!
韩国对一定是第一!
他们绝不会输给贫穷又落后的华国!
他捏紧闪光灯,伸长脖子,却瞧见被他轻视华国射箭运动员手握长弓,双臂上流畅健美的肌肉线条优越地勾画而出,竟连丝毫震颤都没有,他如太阳神阿波罗亲至,展现出无法言喻的迷人魅力。
下一刻,鲜红的箭矢如鹰击长空,疾射出闪电般的弧线,狠狠没入黄色区域。
“十环!”就连宣读声,似乎也裹挟着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
难道我失败了?
没有晃到他的眼睛?
忽然,一股无法形容的危机锁定他,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被某种强大的野兽顶上,自内心深处颤栗。
沈执焰眼中卷起黑色漩涡,冰冷的目光如南极浸没水中的巨型冰川,神秘、危险,杀机四伏。
令他呼吸困难,全身僵硬,背后冒出一层层冷汗,飘摇风雨都化作刺入骨髓的冰针,一遍遍凌迟他的四肢百骸。
接下来的比赛已经不需赘言,朴智宇虽然拿到前所未有的112高分,可他的对手以118接近满分的破纪录成绩,将他狠狠碾压。
当华国国歌响彻在体育场上时,所有华国人起来,合唱国歌。
五星红旗飘扬在异国的高空,与桂冠金牌一起,铸成十六年后的荣耀。
媒体早就在一旁等候,射箭比赛结束后立刻蜂拥而至,白皎就在一边,准备待会儿再出来。
她护住心口的相机,十分庆幸这次自己带了相机,不然,怎么能拍到他这么帅气的一幕。
这样想着,白皎弯了弯唇角。
被人簇拥着的金牌得主面色淡漠,目光越过人群,像是捕捉到什么,忽然掠过一丝笑意,让他冷厉的眉眼都随之软化。
他拨开相机,穿过人群:“皎皎。”
白皎猛地抬头,眼眸如星辰闪耀。
谁也没料到,这位年轻的金牌获得者,竟会当着全世界所有人的面,向他的爱人单膝跪地,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盒子,打开后,闪闪发光的戒指出现在众人眼前。
沈执焰:“皎皎,你愿意嫁给我吗?”
白皎低垂眼眸,正对上男人灼热的眼眸,玉白的小脸晕起一团醉人酡红,实际上,这已经是他不知道多少次求婚,当时白皎不想太早结婚,就没答应。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他突然消停下来,她不知道高兴还是失落,却没想到,原来他一直在等,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戒指上镶嵌着一颗正红色的彩钻,火彩闪亮,钻面清澈,就像他的心。
白皎抿了抿唇,伸出手:“我愿意。”
“阿焰,我愿意嫁给你。”
沈执焰脸上绽开灿烂笑容,眉眼间冷漠被北风席卷,一扫而空,他小心翼翼地将钻戒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周遭响起一片惊呼,不断有人发出各种语言的祝福。
作为被祝福的当事人,白皎短促地叫了一声,双脚悬空,竟然被他直接公主抱了起来,人群主动让开一条路,目送这对新鲜出炉的小夫妻。
第 157 章
白皎睁开眼, 来到的并不是新世界,而是一处浩渺星空,万千繁星光彩熠熠, 悬浮四周。
眼尾的红痣忽然开始发烫, 关于系统的记忆突然涌进脑海, 白皎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 这里是可以看到三千世界的无垠禁区。
不知道为什么, 上个世界主系统忽然沉寂下来,她没掉以轻心, 这种平静, 无异于海啸来袭前的宁静, 平静只是假象, 暗潮永远藏在平缓的水面之下。
冥冥中她有感觉, 主系统已经准备疯狂反扑,她要进入的新世界,也是最后一个世界。
但她现在倒不急着进入新位面,随手一挥, 软床出现在眼前, 白皎顺势躺在上面,上个世界, 又或者说,前几世的一切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她纤长浓密的眼睫轻垂, 有的尽是无法形容的慵懒,妩媚。
这一觉她不知道睡了多久, 醒来时精神饱满,立刻招来系统:““系统, 开始吧。”
无垠禁区的上空,万千繁星闪烁光彩,其中一颗遥远星辰,忽然绽开炽盛光芒,顷刻间,白皎消失在无垠禁区。
她消失后,禁区重归死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悬浮四周的星辰仿佛也随之黯然失色,忽然,一道虚影在星空之间浮现,片刻后,消散在空中,化为一道流光,投向前方!
……
“快看,她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啊,杂毛狐狸这么脆弱的吗?她要出事了我们怎么办?”
一群穿着雪色仙衣的半大女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年龄稍大些的女童出声:“真是笨蛋,她晕过去我们赶紧把她弄醒啊!待会儿还得回天宫呢。”
“如意姐姐说的对,我刚学了化水决,直接把她泼醒!”
这群女童容貌娇美,又是神仙后裔,看到弱小却无一丝怜悯之心,语气里恶意满满,那些落在昏迷不醒的羸弱女童身上的视线,只有毫不掩饰的鄙夷。
白皎还没睁眼,单单听见这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就猜到了,这辈子的身份似乎不太好。
等她接收记忆才知道,何止是不太好,简直是差到了极致!
她是天帝之子沧澜上仙与一狐妖所生的女儿,天生为妖且资质低劣,出生后也只有三尾,毛色不纯,不过白皎不觉得毛色纯粹就好看,她的原形虽然是只三尾狐狸,却格外漂亮。
通体纯白,尾巴尖上晕生着点点淡粉,如同渐变的花苞,她的狐狸毛也又软又长,手感格外好。
而且她可以修炼,脱胎换骨后可生出九条尾巴,成为九尾天狐。
可惜后来母亲身死,用尽心思将她托付给亲生父亲,所以她被接上天时已经六七岁,虽然是上仙之女,可沧澜上仙从来不在意她,即便一些身份低于白皎的小仙童,也可以肆意欺辱她。
谁让她那个父亲,有跟没有一个样!
那些仙人后裔玩腻了天宫,就带着她来到南荒,她们说是伙伴,实际上,因为白皎修为浅薄资质低劣,一直是这群人耻笑玩弄的对象。
要是早些时候,这样卑微的身份,肯定是妥妥的女主标配,可既然白皎能觉醒,就代表她绝不是什么女主。
等她真正查看主系统编造的可笑剧情之后,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她这次的身份,甚至连女配都够不上,只是一个短命炮灰!
按照原剧情,她会在这次之后被沧澜上仙送给曦光神女,也就是女主做玩伴,读作玩伴,写作跟班。
单看上仙神女就知道,这次又是一个修仙世界。
四海八荒内,天、妖、魔、人,四界共处,这是比修仙世界更高级的玄幻仙侠位面。
曦光神女出身天界,乃是天帝最宠爱的孙女,自小资质非凡,据说乃是上古神明转世,出生时九重天上祥云朵朵,仙乐阵阵,鸾鸟齐鸣,因此格外受天帝宠爱。
可曦光神女厌恶天宫规矩森严,她生性顽劣,一次偶然下凡,意外捡到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狐妖,倒是生出些许怜悯。
后来与小狐妖相处时间渐长,被天帝召回天宫之后,竟然把小狐妖也带上九重天。
日久天长,两人互生情愫。
堂堂帝姬竟与一只跟脚低劣的凡妖相恋,天帝震怒,尤其是在已有沧澜上仙的先例在前,曦光又身负天妖两界联姻,天帝为了遏制流言,设计致使凡妖小夜跌落九重天,以至重伤身死。
结果五百年后才知道,那是魔族太子辰夜化身渡劫,当初曦光知道真相后痛不欲生,消沉无比,后来曦光神女与妖族太子临照上仙联姻,成婚当日,魔族突然进攻,辰夜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暗中抢走曦光女神。
曦光当初因为情伤颓废,被天帝封印记忆,断情绝爱,后来天帝更是不惜杀掉亲生儿子,也就是曦光父亲,嫁祸于辰夜。
他告诉曦光“真相”,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于是,在辰夜暗中接触曦光的时候,她毅然选择将计就计,在抢婚当天刺杀辰夜。
辰夜身死却并未真正消亡,女配魔族圣女蕴雪,自幼与魔尊青梅竹马,更是爱慕辰夜,她聚拢辰夜元神,希望复活对方。
辰夜要凝聚元神恢复神力必需下凡渡劫,曦光亦是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早就爱上对方,手刃爱人令她情伤入腑,不得不下凡渡劫。
明明都在下界,双方却互不知晓。
前世辰夜追逐曦光,渡劫后曦光追逐辰夜,你爱我时我不爱你,我爱你时你不爱我,于是两人经过各种磨难,终于达成双死结局,曦光不止还了虐恋之灾,更因此晋升上神。
辰夜复活,却又与曦光搅在一起,蕴雪不甘心就这么失败,竟然放出封印于堕魔渊的魔尊,企图掀起神魔大战,得知真相的男主辰夜将其杀死。
他和曦光联手再度封印魔尊,挽救天地劫难,生死关头她们终于看清楚彼此心意,于是,曦光与辰夜终于再续前缘。
最后女主曦光成为魔后,魔尊辰夜之妻,两人间的波折磨难,被四海八荒众仙传颂。
完美达成大团圆结局。
白皎扒拉半天,终于在角落里找到自己的存在,作为短命炮灰,男女主在一起的时候她早就身死道消。
而她戏份最多的时候,就是辰夜抢婚。曦光将计就计早早和辰夜离开,天族这边找不到新娘,于是找来白皎顶替。
是自愿也是无奈。
她在天宫受过临照上仙的照拂,对其情根深种,可惜她是炮灰,一心痴恋曦光神女的临照上仙发觉不对,当即掀开盖头,才发现他要迎娶的对象根本不是曦光,而是白皎。
露馅后暴怒的天帝为掩饰真相,当即斥责白皎,降下神罚,将她派遣西荒掌管草木之灵,谁不知西荒净是荒漠,漫漫黄沙,何其艰苦,加之她修为低下,根基不稳,之前又因爱慕临照,惫怠修炼,竟然身死道消,就这么没了。
白皎:……这炮灰不当也罢!
察觉到浓郁水汽,白皎当即睁开眼,迅速躲去一边。
“哗啦”——
硕大水球砸在刚才她躺着的位置,白皎目光发冷,她猜的果然没错,要是没躲开,现在沦为落汤鸡的人就是自己。
作为罪魁祸首的小姑娘并不心虚,眉眼骄横地盯着她瞧,气鼓鼓地质问:“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躲开了!”
白皎:“……”
为什么不躲开?
她疑惑地看了眼天空,太阳还挂在天上啊,不是做梦,你砸我还要我不能躲开?
她看起来有那么好欺负吗?
实际上,她现在这副小可怜模样,确实挺好欺负的,尤其是觉醒前的她,更是唯唯诺诺的性子,久而久之,简直成了这群熊孩子的受气包。
白皎面无表情地看着几人:“明明我已经醒了,为什么还要砸下来?”
那人瞪她一眼:“你看你浑身脏兮兮的样子,就算醒了,我砸个水球给你洗洗澡,你还敢问我!”
“不对!”那人上上下下打量她:“白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
白皎没回答,除了质问她的那个小姑娘,其他人竟然根本不在意,反正就是个被忽视的受气包,什么想法完全不重要。
白皎冷静地打量周遭,暗暗下定决心,走什么剧情,当什么跟班,马上就跑!
这天宫她是再也不想回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况且,按照原剧情发展,就算她待在天宫,也只会是被人欺辱的对象,就算后来跟随曦光,也没学成什么高深精妙的法术,甚至连有长辈照拂的仙侍都不如。
至于怎么走……
很快,便被她寻到机会。
因为几个熊孩子是偷偷溜出天宫,只在南荒玩耍了一阵,就担心被人发现,急匆匆地要离开,白皎当然不肯走,她用了自己偷偷学到了隐匿术,直接咬破了手指以血施法,几人修为比她高,但也只是高出一点点。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她是资质低劣提升缓慢,其他人就是玩心重,根本没心思放在修炼上,春日赏花夏日游湖秋日采果冬日踏雪,什么都干,就是不修炼。
再说她们现在不过百岁,在人均寿命以万来计的天族里,百岁只能算是幼童。
白皎:那她六七岁,不是孩子里的孩子了?
她收敛心神,运起藏匿决,很快便有人发现她不见了,顿时惊了一瞬。
“白皎呢?刚才不是还在这儿吗?!”
“我哪知道,她唯唯诺诺的让人看着就来气,大家都想着赶紧回天宫,谁会想到她啊。”
如意拧紧眉头:“可她再怎么说也是天帝的孙女,沧澜上仙的女儿……”
“如意姐姐,你想多了。”
“咱们这么欺负她,也没见人给她撑腰,她不过是一只三尾凡狐,连沧澜上仙的血脉都继承不了,又资质低劣,早就没人管她了!”
“可她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如意很是犹豫。
“那也是她的命呀,咱们快走,再晚点就要被人发现了,我可不想被关在玉衡殿抄书!”
“这……好吧。”
声音逐渐走远,白皎松了口气,刚才那番话没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她更关系的是剧情。
她要改变剧情。
就……先从修炼开始!
此地不算是什么洞天福地,灵气也只是平常,白皎站在原地,正琢磨着去哪儿,忽然天降异象,她朝半空看去,成百上千只飞鸟齐齐飞向一处,发出阵阵脆鸣,或五彩斑斓或翎羽绚烂的鸟儿密密匝匝遮住半边天空,像极了传说中的百鸟朝凤。
仔细看,还有胖成一团的小山雀夹在其间,也在往前飞,只是因为实在太胖,飞一段就要停一段。
白皎心念一转,变成一只三尾狐狸,凑近小山雀:“好大的阵仗,你们要去哪儿啊?”
小山雀豆豆眼鄙夷地瞥了眼:“一看你就是刚来南荒的小土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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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皎:“……”
小山雀:“算啦,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就告诉你,是凤凰一族的流风上神在发放竹实,竹实可好吃了,又香又甜,特别香……”
小山雀说得不停吞口水,白皎已经被凤凰两字吸引住了。
她正准备找一个洞天福地修炼,凤凰的领地可不就最好,按照常理来说,白皎不应该那么冲动,可她不知从哪儿涌起一股冲动,况且,看样子,这位上仙性格温和,不然也不会免费发放竹实。
白皎摸了摸瘪瘪的小肚子,饥饿感十分清晰,她果断跟着加入百鸟朝凤的队伍。
很快,她便到达了目的地。
凤栖山,乃是天地间第一只也是唯一一只凤凰,流风上神的神域。
此处栽种着百里竹林,又有一条醴泉环绕山峦,最多的,却是那颜色似火的凤栖花,花瓣呈现出赤红色,层层叠叠,美不胜收,传闻凤栖花乃是凤凰南明离火所化,灵韵逼人。
此时一阵风吹过,满地凤栖花便如燃烧的火焰,乱红摇曳。
竹实就是竹子的果实,颗粒很小,看起来有些像稻米,围在凤栖山外的鸟群已经低头啄食起来。
它们畏惧凤凰威压,凤栖山外更有一层结界,轻易不敢擅入。
白皎抱着毛绒绒的大尾巴,藏在草丛里,鼻尖满是竹子清甜的香气,可要她像其他小鸟一样吃竹实,她有点怕。
她不是鸟族,是狐狸。
“咕噜噜……”
修为太低,连辟谷都没达到的小狐狸震惊地看看扁扁的肚皮,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哪里来的小狐狸?”清朗的男声陡然响起,修长的身影遮住天边的阳光。
第 158 章
白皎怔怔地抬起小脑袋, 还保持抱尾巴的姿势,不得不说,她的狐形娇小玲珑, 又是新生的幼狐, 白毛如雪, 粉晕若云, 一双狐狸眼圆滚滚, 好似葡萄一样灵动清澈,可爱得叫人移不开眼。
入眼是柔和的粉, 男人长发如墨, 面容俊美, 狭长的凤眸深邃上挑, 瞳色却是温柔的浅棕色, 若日月同辉,一袭粉色衣袍,缀绣着繁复华丽的凤栖花纹,如芝兰玉树, 风流恣意。
这粉色本是比较女气的颜色, 穿在他身上,只余下温柔洒脱, 宛若行云流水的书法,写意恣睢。
白皎抱着狐狸尾巴,眼睛都不敢眨, 看起来仿佛吓蒙了,实际上, 她心跳愈快,眼睛一眨, 泪水便簌簌滚落,洇湿了身上的狐狸毛毛。
“小狐狸,你哭什么?”流风只觉好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除去鸟族外的妖族,因为与生俱来的凤凰威压,他这凤栖山除去自己允许的客人,其余时间,根本无人敢踏入。
白皎揪着尾巴蹭了蹭脸,脸上又绽开大大的笑容,可惜她忘了自己现在是狐狸模样,笑得龇牙咧嘴,不禁带出几分滑稽。
“我、我饿了。”她声音怯懦,动作却很大胆,不断朝对方靠近。
流风上神作为凤栖山的主人,自然要询问对方来历,他看起来温柔恣意,心思却十分细腻。
白皎垂着眼睑:“我爹娘都死了,我是没人要的小狐狸。”
她娘真死了,至于爹,还不如死了呢。
她记得娘亲临死前的诉说,说她当年与沧澜多么恩爱,可惜对方的心就像榴莲尖尖,站满了情人。
因此,他的子嗣也多,根本不在意白皎这样不知何时留下来的子嗣后代。
流风上神眼眸含笑,他性格懒散不问世事,隐居在这凤栖山中,第一次有了几分兴致:“小狐狸,你叫什么名字?不如在这山中住下。”
白皎:“好啊!”
她兴奋地跑过去,毛绒绒的大尾巴兴奋地摇个不停,颇为可爱。
可她一抬头,却只抓住流风的衣袂,清雅的竹香扑面而来,下一刻,她忽然腾空而起,流风拿出一颗朱果:“你既然饿了,这颗朱果就给你吧。”
声音淡淡,渺然无迹。
白皎眨了眨眼,捧着朱果大大咬了一口,雪白的毛毛瞬间被汁水溅染,她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可惜是狐型,只余娇憨和明媚。
清澈滚圆的眼眸深处,是兴奋和雀跃,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她的爱人。
她看得出流风不同表面温柔的淡漠,万事不留心,那双温柔的眼睛映不出她的模样,也许,他看她,和其他飞禽走兽别无二样。
可那又怎样,不过是重来一次。
白皎暗暗定下两个小目标,一个是修炼成上神,毕竟现在离剧情开始还有万年之久,一个是,得到他的爱。
哼,看在他之前对自己那么好的份儿上,她也不会放弃的!
白皎握爪,忽然被他捏了捏小爪子:“小狐狸,你叫什么名字?能化形吗?”
白皎一怔,想到刚才的目标,突如其来的羞耻袭击她,难道年龄变小,心智也会变小吗?
“小狐狸,你捂着脸干嘛?”流风轻笑一声,眉眼温柔,他本就是极富魅力的上神,几十万载的阅历,使他有种超然物外的气质,与其俊美的容貌相得益彰。
白皎痴痴地看着,仿佛被他摄住心魂:“白皎,我叫白皎。”
“白皎,怎么,你看傻了吗?”他笑着逗弄,以他如今的阅历,看她不过是在看一个有趣的小辈,她的年龄,恐怕连他零头都够不到。
流风不知道,现在的他有多从容,未来的他就有多嫉妒,那些年轻蓬勃的青年在她眼前乱晃,多么般配,他却已经是四海八荒闻名几十万年的上神。
那些没有她的悠长岁月,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回到现在,白皎嘤地叫了一声,从他怀里跳下去,仿佛受不了似的,一头栽进满地如火如荼的凤栖花中。
温暖清幽的香味扑鼻而来,白皎摔得晃了晃,才稳住身体。
她顺着流风的指引往前面跑,准确来说是在花丛里扑腾,雪白的小狐狸摇着三只蓬松漂亮的大尾巴,惹得流风失笑出声。
他有种预感,以后的日子不会太枯燥了。
毕竟,连他也无法推演她的命运。
他握了握掌心,刹那间,虚空之中,无数命运丝线缠绕勾连,折射出流光闪烁,延伸向没有尽头的远方。
那是命运轨线。
他未曾看到的地方,晕晕乎乎的小狐狸越过花丛,大尾巴摇摇晃晃,一抬头,双眼清亮无比,哪有半分害羞和慌乱。
她不会着急。
他们还有那么那么长的时间。
……
竹林搭建的小屋清新雅致,早先是流风一人居住,后来入住了一只小狐狸,美不胜收的的风景里时常多出一只小狐狸,又或者是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有时在凤栖花丛修炼,有时在浩瀚竹海练习,她简直是流风见过的最刻苦的小狐狸,可惜受限于天资,进展缓慢得像是东海那只老乌龟。
白皎没有气馁。
她修炼时全神贯注,玩耍时全心投入,一千岁时,终于有了神女修为。
此时,白皎正拿着镢头在竹林里挖笋,春日的笋子鲜嫩多汁,脆爽清新,大概也只有她,敢在流风的竹海里挖笋。
“师父,你看我挖的笋子!”春笋剥了壳便露出白白胖胖的笋肉,颜色鲜亮清新,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白皎顺手把竹笋扔进背篓里,转头看向另一边。
与竹林接壤的是一片樱花林,此时开得正盛,和凡间四季分明不同,这里四季都有,深深浅浅的樱花林开得烂漫,宛若一团粉色云霞。
流风就在樱花树下的石凳上喝酒,他酿造的凤栖酒,以醴泉之水,凤栖花为原料,醇香无比。
等白皎抱着笋子出来,男人身边已摆满一排栖凤酒坛,里面空空如也,全被他喝得感觉。
见是小徒弟,流风凤眼微眯,语调慵懒:“皎皎过来,为师请你喝酒。”
当日白皎被他收留,不久后他心血来潮便收为徒弟,白皎倒是无所谓,再说她也不吃亏,流风上神乃是四海八荒战力顶尖那一波,又是凤凰始祖,阅历丰富,随意几句指点就能叫她恍然大悟。
见他喝得发醉,白皎皱着眉头走过去,还没过去就闻到浓烈的酒香,再看粉袍散乱的男人,小脸快要拧成一团:“师父,你喝醉啦。”
她声音关切,不禁又靠近几步,纤细挺拔的身形遮住了天上的光线。
流风朝她看去,眼前人粉面含春,小巧的鼻梁下是软红的唇,姿容并不出众,唯独一双狐狸眼,眼尾上翘,飞红晕染,大而妩媚,黑白分明的眸子正看着他。
男人执杯的手忽地停顿一瞬,他转过身,形容散漫,风流恣意:“胡说,神仙是不会喝醉的。”
白皎只当他在说胡话,嘴上敷衍地答应:“嗯嗯嗯,我知道,师父酒量最好,千杯不醉,万杯不倒。”
嘴上说着,她已经靠了过来:“师父,这是在外面,石凳又硬又凉,还是让徒儿送你回房吧。”
男人容色不变,也没出声,但是白皎就当他同意了,直接上手把人扶起来,瞬间呼吸一滞:“好沉!”
“师父,你真沉。”
白皎忍不住抱怨,鼻尖皱了皱,靠在身上的男人身姿挺拔,却也遮不住浓烈的酒香。
“那你放下我。”流风眼帘半阖,仍旧是那副表情,只要他不说出来,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师父,你生气了?”
“为何要生气?”
小姑娘有点太敏锐了,说生气不至于,他只是……忽然觉得心口有些烦闷,或许是在这小小的凤栖山待得太久,有些无趣。
白皎:“随便你怎么想,徒儿可是最最尊师重道的了,师父你撑住,我马上就把你送过来。
流风眉头微挑,身形突然晃了晃,原来是白皎偷懒,偷偷歇了几分力,反倒耽误了自己。
“师父,你没事吧?”她着急地说,长发飞舞,狐狸眼里满是关切,发觉问题不大,才像是松了口气,舔了舔唇瓣,小声说:“我再也不偷懒了。”
流风哑然失笑,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她张张合合的红润唇瓣,粉软的舌尖探出唇瓣,玉白的小脸上晕起一团酡红,伴随着幽幽暗香,浮动人心。
他像是被火焰烫灼了眼,收回目光。
白皎没有察觉,吭哧吭哧地把人放在竹塌之后,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她这才伸了个懒腰,看向某人:“真可惜,师父你喝醉了,那我刚挖的竹笋,只能我自己吃了!”
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是笑意嫣然。
见他闭上眼睛,神色恬静,可惜大半身体还悬在床边,白皎无奈地叹了口气:“师父,你睡着了吗?”
没有回应。
一阵风吹来,屋外响起沙沙的枝叶摩擦声,白皎回过神,已经俯身,痴痴地看向床上的男人。
他生得实在俊美,通身气质愈发突显出他的风流潇洒,黑色长发正如主人一般,恣意懒散的披在身后。
粉袍上的凤栖花纹样灼目似火,如玉天成。
“师父?”她轻轻地说,声音竟有几分缠绵意味。
床上的男人始终没有回应。
白皎再次俯身,抬起他的腿,把他整个搬上床,一边皱着鼻子小声抱怨:“师父,你身上的酒味好重啊。”
她挥了挥袖子,娇俏地拂过他的脸颊,趁他醉酒,简直肆无忌惮:“你看,我袖子上都是这个味道,身上也是。”
她说得却是夸张了。
凤栖酒的味道并不臭,反而醇香如火,混杂她身上幽幽暗香,竟有几分靡靡之香。
白皎叹了口气:“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这次!”
她扯了扯领口,转身走出竹楼。
白皎离开后,床上本该醉倒的男人陡然睁开眼,浅棕色的眼瞳不知何时染上一抹暗红,衬得他温柔风流的容貌,似乎也裹挟上几分邪气与肆意。
掰开不知道的是,凤栖酒不止香醇美味,且天生拥有至纯至阳之气,饮下后可以压制他的魔性。
他活了几十万年,见过沧海桑田,看过世事变迁,不知何时生出一股魔性,如流风这样的远古上神其实就算堕魔也毫无影响,只是需要前往魔界居住。
但他不喜欢魔族的环境,觉得乌烟瘴气,便压制魔性,就爱在这边呆着,逗逗小鸟,赏赏花,看看风景,如今,又多了一只娇气的小狐狸。
不得不说,这很流风。
这次魔性突显,他不得不挖出埋在樱花树下凤栖酒压制,所以白皎才会那么惊讶,毕竟以往他都是小酌一杯。
从始至终,他都并未醉倒。
想到白皎的抱怨,他挥了挥衣袖,浓烈的酒香顷刻间散去,只留下一抹竹香,还有一缕浅淡幽香。
是她的气息。
流风目光微闪,起身追去。
白皎住在竹楼二楼,把师父放倒之后她没回去,也没去竹海继续挖竹笋,而是穿过樱花林,转去来凤栖山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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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风在后面远远跟着,发现她越走越偏僻,穿越枝繁叶茂的林木之后,一个洞口跃然而出。
门口爬满青绿的藤蔓,白皎熟门熟路地走进去,脸上扬起灿烂笑容。
流风微微蹙眉,为什么开心?
发现徒弟背着自己,突然间有了自己的小秘密,流风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向来温柔含笑的脸上,第一次收敛笑意。
温热之气扑面而来,冉冉白雾在山间升腾,流风看向前方,下一刻,脚下宛若生根一般,定在原地。
白皎舒了口气,看向眼前的露天温泉。
是的,温泉。
是她当初漫山遍野疯跑时无意中发现的,算不上特别大,师父应该也看不上,她就没告诉他,把这里作为自己的秘密基地,疲累的时候就来这里泡温泉,提神解乏。
没有人,她就再无顾忌。
身上层叠繁复的衣裙层层褪下,从红色外袍到素白里衣,雪白修长的双腿,纤细柔韧的腰肢,少女完美无瑕的曼妙酮体映照着清澈水面。
“哗啦”一声。
溅起无数水花。
白皎跳进水里,温暖的水流包裹着她,热水浸润全身,叫她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法术也可以清洁,可是到底不如真正的水流,又热又舒服。
流风不知道自己怎么还在这里,全身僵硬,宛若一尊石塑一动不动。
粉白修长的指尖轻轻拨动水面,荡起层层涟漪,她趴在池壁一侧,丑陋的灰色池壁映照着如玉的娇躯。
“好舒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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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皎眯了眯狐狸眼,像是感觉到什么,整个人忽然往下坠,清澈的水淹没到发顶,几秒之后,水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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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破水而出,漆黑湿垂的长发之间,忽然长出一对雪白的毛绒绒的狐狸耳朵,她捞起手里的东西,那竟然是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尾尖晕染一层深粉色。
她挽起一截湿漉漉的鬓发,白皙如玉的小脸晕染上一抹浓墨重彩的娇粉,尽管这一世她的的容貌只能称得上姣好,却有一双灵动非常的狐狸眼,眼波流转间,媚态天成。
流风早已偏过头,却仿佛受到什么引诱,水声,呼吸,笑声,如丝如缕缠着他,终究忍受不住,扭头却看到这样活色生香的一幕。
刹那间,他全身僵硬,回神之后流风立刻离开这里,他再也听不见那些声音,却也再忘不掉。
山洞里,白皎趴在池壁上,雪白圆润的肩颈裸露在半空,忽然歪了歪头,看向空空荡荡的角落,眯起一双狐狸眼,愉悦又欢快地笑了起来。
她知道他在这里,她就是故意的。
她可是狐狸精,有什么比狐狸更狡猾的呢。
第 159 章
经历过那些事后, 流风忽然不敢再面对她,她是他的小徒弟,可也不仅仅是这样。
再往下深入, 他已经不敢去想。
“师父。”
少女娇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转头对上她明媚的笑容, 身后一望无际如火如荼盛放的凤栖花, 也不及她分毫。
他将手压在琴弦上, 声音淡淡:“怎么了?”
“哪里不懂需要我指点,还是又偷挖了竹海的笋子?”
白皎摇头, 狐狸眼期期艾艾地看着他:“师父, 我有那么不省心吗?”
回应她的是一双温柔眼眸。
“是另一件事啦。”白皎抿了抿唇, 继续道:“我想请你赏樱花。”
“现在?”
流风扫了眼外面, 此时正是深夜, 夜色漂亮,明月皎洁,却并不是赏花的好时间。
白皎挽着他的手臂,轻轻晃了晃:“师父真厉害, 一下子就猜到了我的心思, 就是现在,我有惊喜给你看哦。”
流风动作骤然停滞, 目光低垂,落在不谙世事的少女身上,触及她的目光, 他竟像是被火焰灼烧一般,垂眉敛目。
见他默不作声, 白皎缠了又缠,甜腻腻的嗓子央求他:“师父, 去吧~去吧~”
流风只觉呼吸一滞,不知何时,声音已微不可察地喑哑下来:“好。”
“师父你真好!”
她激动地扑进怀里,柔软纤细的身体如投怀乳燕,幽幽香气扑面而来,男人眼眸微闪,全身僵硬,声音也变得沙哑:“开心就开心,你怎么突然扑过来。”
白皎从他怀里抬起头,那么不谙世事,烂漫天真:“师父,你不喜欢吗?”
流风:“你如今已经一千岁,成年了,该有大人样子。”
白皎撇了撇嘴,娇气地说:“可是我永远是师父的徒弟啊。”
“我就算一万岁,也是你的亲亲小徒弟呀!”
那么纯真的目光,流风竟然狼狈地不敢与之对视,他偏过头,含糊地应了声:“随你。”
“对了,师父要闭上眼睛,你可不能偷看,到地方才能看我给你的惊喜。”白皎兴冲冲地说,拿着一条白色丝巾:“师父,你低下来。”
流风无奈轻笑,他再散漫,也是远古上神,四海八荒,无人敢令其低头,此时,却在她明媚的笑靥里低下头,雪白的丝巾遮住他的眼睛,世界忽然陷入一片黑暗。
他并不惧怕。
一只手悄悄牵起他的手,白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师父,你看不见,我带你去,你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呢。”
他没出声,整个人僵硬地往前走,全副心神都落在这只柔软小手上,温热的,细腻的,柔软的,直到她的欢呼让他猛然惊醒。
“皎皎。”
白皎轻轻一扯,活扣的结瞬间打开,白色丝带垂落,只是谁也没有精力去关注它的去向。
樱花林中,本该漆黑一片,此时却亮如白昼,层层叠叠的重瓣樱花缀满枝头,宛若一树一树的烂漫云霞,风掠过,一片落英缤纷。
白皎在他身边巴巴地出声:“我用了耀光石,一颗一颗装好方位,师父你看,谁说夜里不能赏樱花。”
她笑得那样明艳。
流风的视线却落在她身上,不知何时,她换了一件粉色裙裳,仔细看,制式竟与他十分相似,裙摆四周衣襟袖口全都绣满了凤栖花纹样,乍一看,仿佛一模一样的两件衣裳。
男人喉结滚了滚,目光晦涩:“你身上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白皎炫耀似地转了个圈:“我花了好长时间做好的师徒装,这样外面的人一看就知道,我是你的徒弟,好看吗?”
流风几乎要被她这天真的想法逗笑了。
师徒装?
他应该告诉她,这凤栖花纹样是凤凰一族的专属纹样,以九为极数,九瓣凤栖花更是只有他才能使用,唯一的例外,是他未来的妻子。
凤凰一族的凰主。
与他共用凤栖花,共享无上权柄与荣光。
可那些话在舌尖缠绕一圈,流风到底没有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他对她的纵容与宠溺,又或者说,他在刻意忽略。
白皎有点不高兴扯了扯他的袖子:“师父,你怎么不说话,我这样好看吗?”
流风沉声回答:“好看。”
白皎简直是顺杆子往上爬的典范,知道他心情好,竟然胆大包天地问他:“师父,这么好的月色和美景,你能不能弹首琴曲呀?”
“师父师父,你最好了!”
流风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恐怕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才不是!
白皎刚要反驳,又死死闭紧嘴巴,她的惊喜才不会这么简单呢。
石桌下,流风取出九霄琴,这是他的伴生法器,琴音幽幽响起,如清泉流淌,静水流深。
流风脸上浮起一丝笑容。
想起她小时候,偶尔兴致来了,他也会弹一首,听琴的白皎会围着他转圈圈,也不说话,一圈一圈地转起来,因为姿态优美,更像是跳舞。
忽然,他皱紧眉头,竟然没看见白皎的身影。
风声响起,簌簌的粉色花瓣飘落而下。
繁盛的樱花树下,白皎眉眼轻抬,双手如莲似雾,曼妙舞动。
她的目光如此虔诚,轻柔曼妙地跳跃,皎洁的月光宛若薄纱轻柔落下,漆黑的长发随风飘扬,一片一片的花瓣,缓缓落上漆黑的发顶。
她迅疾旋转,裙摆下层层叠叠的九瓣凤栖花如火如荼般盛放,仿佛茶蘼太到极致,似一首绚烂绝响,如怒放花蕾。
这是天狐舞,也是狐族传承里最重要的祭月之舞,是狐族献给月亮最最虔诚的祭舞。
狐狸拜月,古而有之。
一舞罢了,白皎才停下动作,绽开的裙摆已经变成一朵羞涩闭合的花蕾,她亮晶晶的眼眸看着他,声音轻轻,如夏夜之梦:“师父在我心里,和月亮一样重要哦。”
流风心头一悸,如同受到感召,心跳愈跳愈快。
她的话直白得近乎表白。
倘若不是看见她清明的眼眸,或许他会以为这是表白,可他看见了。
流风双手放在琴弦上,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他再抬头看她,目光依旧温柔,仿佛方才纠结艰涩,都是她的错觉。
白皎眨了眨眼,不明白他怎么忽然沉默,可她很懂事,乖乖地坐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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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风将一切尽收眼底,他又能拿她怎么办?
脑袋突然被人摸了摸,白皎反射性抬头,还没动作,师父温和的声音已在头顶响起:“皎皎,别乱动。”
白皎舔舔唇瓣,下一刻,男人收回手,骨节分明的手指里夹着一片粉色樱花。
原来,他刚才是在她头顶摘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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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平静又温柔,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白皎终于快要修炼成九尾天狐,届时,她便会脱胎换骨,结果就差临门一脚,她的修炼陷入瓶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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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暂时冲不破,索性开始琢磨其它东西,她把现代的科技融入其中,制造出不少怪模怪样的东西。
有失败,也有成功。
她那些成功品,就连流风也不得不说,效果竟然还不错,就是,外形有点怪异。”
白皎笑得眉眼弯弯:“师父胡说,哪里怪了,明明挺可爱的。”
她把玩着黑漆漆的东西,换做任何一个现代人,一定能认出来,这不就是手榴弹!
看着像,作用也挺像。
她把灵力灌输进手榴弹里,进行高纯度压缩,快要达到极限后才密封,使用时以灵力为引子,朝敌人投掷出去,就会立马炸开!
灵力越纯压缩力度越大,手榴弹威力就越强!
流风看得眉头紧锁:“你这东西威力很大,已经抵得过上仙一击。”
要知道,白皎现在不过是神女修为。
白皎看他:“还不够,以后我要是在四海八荒行走,要是修为太差,没有实力,岂不是堕了师父的威名!”
“师父,我突然有个想法,你听听看……”她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灵感上头便再也顾不得其他。
柔软的身体突然凑近,流风眼眸晦涩,轻轻扫了眼兴致勃勃的少女,后者毫无所觉,一口一个师父,一句一声师父。
他低垂眼睫,敛去眼底暗芒:“皎皎,我还有事,你先慢慢研究。”
白皎失落地点点头,声音也低落下来:“嗯嗯,我知道啦。”
临走前,他忽然回头,扫向一无所觉的小徒弟,身形渐渐消失在原地。
第二天,白皎感觉到结界波动,立刻赶往结界入口,她满心期待,难道是师父回来了?
她在这里的一千多年,流风从未出过凤栖山,昨日那是第一次。
想到师父,她脸上扬起笑容,狐狸眼都弯成了月牙,却在看到来人时,满腔欢喜瞬间散去。
女人穿着的素白羽衣上流光溢彩,一看便是法衣,正站在师父身边,微微侧头,巧笑嫣然。
她低低叫了一声:“师父。”
女人扭头,将正脸对准她,看到她的刹那,白皎心头一跳,她不知该怎么形容,那张脸惊艳绝伦,最关键的是,她和她上一世的模样有八分相似,余下两分将她勾描得更加完美。
“八尾狐狸,修为不错,就是资质有点低。”只一眼,她便看穿白皎的根脚。
她低垂眼睫,心中隐约有猜测,果不其然,女人很是自来熟,灿烂一笑,说:“我是曦光,跟你一样都是流风上神的小辈,你叫我曦光姐姐就好了。”
“你的眼睛真好看。你叫什么名字啊?”
白皎抿了抿唇,去看她身侧,流风所在的位置,后者温柔如旧,笑意清浅地介绍:“曦光,这是白皎,我的徒弟。”
“曦光,我知道你向来顽皮活泼,可是既然你在我的凤栖山上,就要守我的规矩,不准欺负皎皎。”
曦光柳眉倒竖:“哼,不就是守规矩,我定然不会欺负白皎妹妹,好歹也是三万岁的女神,我也是要脸的!”
她说着瞥了眼白皎,容貌平平,只有一双眼格外出挑,让她禁不住心中感叹,这双眼生在这张脸上,实在是暴殄天物。
她仔细端详,又觉得她有几分熟悉。
“白皎,我们以前见过吗?”
白皎摇头:“我是南荒本地的小妖,从来没离开过这里。”
“那就是我感觉错了吧。”曦光转身,热络地指使流风:“上神,曦光对流风上神酿造的凤栖酒日思夜想,今天好不容易来一趟,起码得让我喝个七八坛!”
虽然用着敬称,可她话里话外的熟稔语气,眉眼间的娇蛮,都代表着她可不是个好性子的人。
作为另一个旁观者,白皎敏锐察觉她语气里对自己隐隐的针对。
她咬着下唇,等他回答。
流风刻意忽略她,对着曦光大手一挥:“还在老地方,你知道。”
曦光意料之外地睁大双眼:“今儿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流风你可真大方!”
流风再没回答。
她倒是不在意,掐起法诀前往樱花林。
白皎一直安安静静地旁观,将他的态度全看在眼里,她没生气,也没不满,如玉的小脸是扬起温柔笑意。
好好好,把我当徒弟是吧。
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后悔。
白皎真的生气了,只是脸上没有显露出来,对他再也不像以往那样恣意活泼,他竟然也不在意。
白皎看向远处,他当然不会在意,他现在忙得很呢。
凤栖山多了一个曦光,比起之前,热闹了不知多少倍。
这日,白皎修炼结束,曦光探出脑袋,震惊地看着她:“白皎,你修炼不是进入瓶颈了吗?怎么还要那么努力!”
“你知道吗,你一入定就是三天三夜,你竟然修炼了三天三夜,不累吗?”
白皎摇摇头,曦光眼珠子几乎要脱框而出,那是咸鱼看见卷王的震惊和敬畏。
这几天,白皎总算见识到剧情里的顽劣和活泼,从曦光到凤栖山之后,她从未见过对方修炼的模样。
都说她是上古神明转世,出生便是神女修为,可时至今日,三万多年的光阴,她竟连个上仙都没达到,更遑论此界顶点,上神。
她本人却不以为意,整日拈花惹草,喝酒玩闹,没有半分危机感。
曦光拉着她要让她体会一下凡人的热闹,南荒虽然不如东荒繁华,却也有十丈红尘,热闹集市。
白皎有些心动,曦光趁热打铁:“凡人那里可好玩了,你一直待在凤栖山肯定很无聊,我经常下届玩儿,经验丰富,到时候你跟着我,我们一起去。”
白皎斟酌再三,终于点头:“好啊。”
她们没说几句,流风上神出现了,目光率先落在白皎身上,只是一瞬便转向曦光,笑容温柔:“凤栖山可不是天宫,你前段时间是不是嚯嚯我的竹海了?”
曦光有点心虚,却还是嘴硬道:“不就是几根竹子嘛。”
流风脸色瞬间阴沉,吓得曦光缩了缩脑袋,竟然还敢胆大地辩解:“我、我以后赔你就是。”
“诶呀,天帝爷爷找我有事,我先走一步!”
说完夺门而出,声音未散,人已无影无踪。
偌大的竹楼只剩下她们两人,寂静得落针可听。
白皎率先出声:“师父,我去修炼了。”
说完便要退下,一道流光闪过,拦住她的去路,白皎抬眼看他,和初见相比,他依旧风流恣意,还是一袭粉色衣袍,落在她眼里,简直丑死了。
她眨了眨眼,眼中浮现出几分委屈:“师父这是要干嘛?”
男人眼眸晦涩,直接挑明:“皎皎,你在躲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她眼神慌乱一瞬,半晌,才咬着下唇,委屈地说:“不是师父先躲着我吗?”
“师父怎么那么霸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明明是师父先躲着我,我才躲着师父。”
她偏过头,宁愿数着门前翠绿的竹节,就是不肯看他一眼。
小姑娘傲娇地赌气,不肯看他,耳朵却竖了起来。
流风将一切尽收眼底,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温柔地看着她,语调格外柔和:“是我错了,我给皎皎道歉。”
白皎:“真的?”
他轻点下颌:“你什么时候见过我食言呢?”
白皎眉开眼笑,一头扑进他怀里,半晌,才从他怀里慢慢抬头,轻轻抓他的衣袖,眼眸清澈如许:“那师父以后别这样了。”
“我只有师父了。”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风一吹就能散开:“如果师父不要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白皎小心翼翼地诉说着从未吐露的心声,看向他的目光,只有一片天真烂漫,映照出他污秽不堪的心思。
流风忽然生出几分畏缩,她还那么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而他,几十万年的年龄横跨在他们之间,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对她的心思。
这一切令他无比狼狈。
流风面上依旧如常,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笑容,温柔地凝望,以目光细细描摹:“皎皎,别胡思乱想。”
轻轻揉了揉少女发顶,声音温和:“我永远也不会抛弃你。”
就这样吧。
她还太小,
她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这并不代表放弃,平日里再温柔温润,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霸道,他是远古上神,宇宙初开的第一只凤凰,掠夺永远是他的本色。
只是几十万年的时间里,让他渐渐有所改变。
“怎么哭了?”流风轻轻擦掉白皎脸颊上的泪珠,这是他看中的小姑娘,他亲手培育细心呵护的娇艳花蕾,绝不会拱手让人。
刹那间,白皎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危险,牢牢锁定自己,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下意识抱紧师父,却不知道,他就是危险本身。
自打和解之后,白皎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疯狂修炼,流风会在樱花树下抚琴,她在一边听琴,赏花,师徒俩时常凑在一起交流修炼的心得。
但凡关系到修炼,白皎就会格外认真,目光落在讲解的流风身上,片刻也没离开。
曦光回来看见这一幕,秀眉微蹙,不知道出于何种想法,她罕见地沉默下来,站在一边慢慢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白皎像是终于发现了她:“曦光姐姐,你回来了。”
曦光脸上扬起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目光在师徒身上来回打量,最后落在白皎身上,打心底里觉得碍眼。
她是天帝最宠爱的孙女,天界最耀眼的公主,名副其实的团宠。
可在这凤栖山上,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冷落和忽视,明明一个大活人,愣是在对方眼里没有半分存在感。
是因为她吗?
曦光幽幽地看着白皎,无意中看到流风上神看她的目光,眼里尽是偏爱。
只是带她离开了半天,他便开始担忧,出现在不远不近的角落,明明有两个人,他眼里却只倒映出白皎的身影。
曦光咬唇,不甘渐渐涌上心头。
她不喜欢流风上神,却也不喜欢他忽略自己,一副关注点都在白皎身上的样子,这代表,她不再是流风的唯一,向来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何时受过这种对待。
心里说不出的憋屈。
曦光试图说服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况且,她看白皎对流风的心思可没半点察觉,也是,她才一千多岁,年轻着呢。
曦光眼珠转了转,去拉白皎的手:“白皎,我们去人界逛逛吧?”
“你之前不是答应过我,要跟我一起下界吗,再说,下界有限制,没有什么强大的妖怪,挺安全的。”
白皎斟酌再三,终是点了头。
曦光脸上绽开明媚笑容:“白皎,那我们就说定了。”
白皎也笑,狐狸眼漾起碎光。
正巧,她也很好奇男女主的初遇,虽然离她的剧情正式开始还有很久很久,可是这不妨碍她去围观剧情。
毕竟,她的目的就是改变剧情,挫败主系统的阴谋。
她抬头看天,如此强大且蕴含生机的世界,掠夺它的位面气运,主系统肯定付出不少代价,如果失败了,它肯定会疯了吧。
白皎轻笑出声,真期待啊。
下界,南洲府。
第 160 章
南洲府十分繁华, 白皎初入便被叫卖声裹挟,一时间竟有点不适应。
她在凤栖山呆了一千多年,整座山只有她和师父, 突如其来的熙攘, 两边叫卖的摊贩, 琳琅满目的商铺, 白皎有些目不暇接。
和她相比, 曦光因为经常下界,倒是熟练多了。
曦光注意到她的反应, 生出几分得意, 一副熟练的姿态告诉她:“白皎, 我们边走边看, 你想买什么尽管说出来。”
白皎点点头, 应了一声。
来之前她已经打算好了,只是暂时还没找到,与之相反,曦光被眼花缭乱的商品迷得走走停停, 这边瞧瞧那边看看。
小贩见她们两人气质不凡, 穿着考究,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态度更是热情极了。
曦光看见好玩的玩具,眼珠子都要转不动了,她生性爱玩儿, 喜欢什么就要得到,当即询问价格。
小贩听见这话, 脸上乐得绽开了花:“这位姑娘,咱家的东西好看又不贵, 只要二十文钱。”
曦光拿出碎银:“这些够不够?”
小贩看得眼睛都直了,不由自主伸出手:“够够够,绝对够了,姑娘你要什么,我马上给你!”
他正要接过碎银,白皙修长的指尖半路截胡,拿过碎银,小贩愤怒地瞪向那人,看清她的样貌后,表情瞬间僵住。
这两位姑娘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他一个也得罪不起。
白皎递出二十个铜板:“这些给你。”
出行前她便准备了不少东西,人间贸易最重要的银钱,自然也有所准备。
小贩张了张嘴,很不甘心。
那可是银子!
他卖多久才能得到那一小块碎银啊!
白皎似笑非笑地撇他一眼,只一瞬,叫他全身僵硬,仿佛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别说阻拦,连话都说不出来。
白皎:“你不要的话,这二十文也不会给你。”
“我们走。”最后一句,她是对着曦光说的。
避人的角落里,曦光不悦地看向她,手里还拿着刚才看中的东西,张口便道:“白皎,你刚才制止我干嘛?”
白皎眼神平淡:“你用了点石成金术对吧。”
曦光不解地看着她:“用了又怎么样?”
白皎摇摇头:“时间久了点石成金术就会失效,这些小贩挣的都是辛苦钱,你这样做,让他们辛辛苦苦一天甚至很长时间的劳动白费,他们指望着银钱养活一家老小,突然变成了石头,你觉得他们能怎么办?”
“他们有可能会死。”
把石头变成金银,在白皎看来,简直和拿□□换钱一样可恶!
曦光听得一脸震惊,她从来没想过这一层,脸上发烫,只觉得羞耻又难堪。
可更让曦光咽不下去的是,她竟然被只小狐狸说教,她是天界帝姬,就这么被她下了脸面。
其实白皎也想吐槽,神仙法术精湛,怎么就连钱都搞不到?
曦光:“那你的钱是从哪儿弄来的?”
白皎笑容清浅:“师父之前给我准备的。”
假的。
她又不是真的单纯且不谙世事,之前穿越多个世界,对于人间的规则早就十分熟练。
说流风,只是拿他当个幌子罢了。
曦光闭紧嘴巴,不再说话,看起来像是真的记在心上了。
白皎将这事抛之脑后,两人穿过街道,两侧酒楼风帆飘摇,卖包子的小摊冒出冉冉白烟,路过的行人碰到相熟的朋友,直接站在路边聊天说话,各种声音与色彩相互交织,融成一片平凡俗世。
琳琅满目的摊位里,白皎远远地看见一处摊位,独轮小车上插着蜜色糖画,用糖汁勾勒成各种各样的小动物,憨态可掬,摊主是个两鬓花白的老汉,此时正低低地叫卖:“糖画儿,卖糖画儿,两文钱一个。”
生意不差,没一会儿就有小孩子央求大人买了一只,老汉技艺纯熟,熬好的糖浆在他手中如臂挥指,不一会儿就画了出来。
白皎驻足观看,饶有兴趣。
老汉也不问,人老成精,在街上摆摊也见过富家小姐,他们习以为常的东西,对方觉得新奇。
白皎忽然出声:“我要两个。”
老汉听见这话,还没出声脸上笑容先到:“姑娘,你要什么样的?”
他熟络地介绍起来,兔子,小猫,小狗,老虎,他这里售卖最多的是十二生肖。
白皎:“我想要自己做,可以吗?”
老汉惊讶地看她一眼,还是第一次有人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好心劝道:“姑娘,你别看老朽这糖画画的轻松,其实上手很难,我已经在这南洲府卖了二十多年的糖画。”
曦光也惊讶地看白皎。
白皎微微一笑,和善道:“我知道,只是想试一试,就算失败了我也会付钱。”她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这样,我付双倍。”
见她说到这份儿上,老汉不再多劝。
白皎拿起小勺,蜜色糖浆从凹槽里倾泻而下,铺画在油纸上,她手下不停,没一会儿,就画好了。
老汉一看,惊愕地睁大了眼:“这是什么,可真好看。”
白皎:“凤凰。”
曦光听见声音伸过头,白皎已经开始画下一个动物,憨态可掬的八尾狐已经跃然纸上,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无意,八尾狐竟然和凤凰差不多大。
白皎其实挺忐忑,她知道自己的原形,却没见过流风的凤凰原形,所以一切都是凭借想象和自己接触到的消息。
老汉见她揭开糖画,完整无缺,不禁连连赞叹:“姑娘真是好手艺。”
“就是,这狐狸怎么跟凤凰一样大?”
白皎轻咳一声,强行解释:“那是……那是因为狐狸也很强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虽然现在不是,但是她以后,以后一定会特别强大的!
老汉听见张了张嘴,到底没吭声,狐狸怎么能跟凤凰一样呢。不过小姑娘这凤凰画的可真好,长长的翎羽繁复华丽,揭下来竟然一点儿没碎,狐狸也不错,就是怎么有八条尾巴,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狐狸呢。
曦光看看糖画,又听见她的解释,目光闪了闪。
白皎小心翼翼的把糖画放进空间,手腕上的玉镯便是流风送她的芥子空间。
白色玉镯光洁莹润,她很喜欢。
流风亦是,至于为什么送玉镯,当然是因为: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他本就是风流潇洒的上神,行走人间多年,真正动心之后,满心爱恋只倾注于白皎一人,只唯恐自己不能送她最好的。
回到现在,白皎采购的东西几乎都放进玉镯里,曦光在一边看着,觉得她是土包子进城,甚至有点儿可怜她。
白皎倒是挺开心的,花钱实在是件快乐的事。
除了这些,曦光最好奇的是那些调料,有的辛辣刺激,有的十分奇特,关键花了不少银钱,她却半点没犹豫。
曦光:“你买这么多调料干嘛?我们又不用吃饭。”而且,调料味道奇奇怪怪,叫人一言难尽。
作为神女,她早已辟谷,偶尔才会吃些东西,白皎修为比她高,竟然还贪图口腹之欲。
白皎神秘一笑,并不解释:“以后会用到的。”
曦光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其他东西吸引,要说她最喜欢的东西,莫过于各种新出的话本,她喜欢话本描写的爱情故事,怎么看也看不腻,心中暗暗神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曦光幽幽叹了口气,合上书页,可惜她自小就被天帝爷爷订下婚约,她连未婚夫什么样子都没见过,竟然过不了多久就要嫁给他。
想到这儿,她大手一挥,买下了全部话本。
白皎拿了很多游记,凡人寿命短暂,不过百年匆匆而逝,可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在有限的生命里活出无限精彩。
有人争权夺利,也有人醉心山水,一本普普通通的游记可能倾注了作者一生经历。游记记载了各地山川,异域风情,白皎虽然一千多岁,却一直在凤栖山生活,以至于来到这里之后就没逛过多少地方。
至于那些话本子,她倒不太感冒。
曦光是个比较自我的人,见白皎拿了一堆游记,全是些山啊水啊,登时便不感兴趣,还向她极力推荐自己的话本子。
多好看啊。
那么多爱恨纠缠的故事。
白皎掀起眼睫:“我不太喜欢。”
“这些故事太偏颇,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书生大可以提出招赘或者等功成名就之后来娶妻,而不是私相授受,带着小姐一起逃跑。”
“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曦光被她问住了,她在人间久了,大致知道一些情况,知道人间有一句话,奔者为妾,父母国人皆贱之。
意思是私奔的女子,连父母和整个国家的人都会唾弃她,觉得她自轻自贱。
她露出迷茫的眼神,以前竟从来没想过这些。
见她沉默,白皎又说:“可能因为这些写话本的基本都是男子吧,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好,有些事也不能一概而论。”
白皎根本就没在心上,内心强大的人永远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没关注曦光的反应。
曦光看着怀里的话本子,眉头越皱越紧,要是换成她来写,能写什么呢?
她终究没明白,重点不是话本,而是她的观念,她不满婚事却从没想过抗争,明明是上古神明转世却惫怠修炼,以至于现在只有神女修为,连白皎都不如。
她空有一腔委屈,却从没想过努力,去获取反驳他人的实力。
白皎边走边逛,忽然察觉一道哀切目光,她转过身,对上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是一只通体纯黑,皮毛凌乱的小狐狸,它被困在笼子里,奄奄一息地趴着,唯有一双眼睛,灵气十足。
“你看什么呢?”
曦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眼看穿这是只刚化形不久的狐妖,反射性看向白皎,她身边就有一只八尾狐狸。
曦光径直朝狐狸走去。
注意到她的猎户忙迎过来,眼睛殷切无比,他能不殷勤吗,狐狸是挺值钱的,可惜他打到的是只黑狐狸,拿到铺子里人家根本不收,要不就是价格特别低,他想着不如来这边碰碰运气,说不定就有什么大小姐就喜欢这一口呢。
“这位小姐,您看这小狐狸特别聪明,皮毛也独特,我上山打猎这么多年,就只碰到一只这样的狐狸呢,独一无二。”
曦光没说话,笼子里的狐狸却扒拉这竹篓,嘤嘤叫了起来,仿佛知道自己好像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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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皎在一边看得兴致高涨,她以为不会碰到男主,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凑到一起,作为一个旁观者围观剧情,她很有几分兴奋。
“皎皎,你看得这么入神,快去救救小狐狸。”曦光笑着对她说。
白皎惊愕地看她,后者眼神认真:“是你先发现他的,这就证明你跟他有缘分,而且……”
最后一句话,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他不是你们狐族的吗?你救他也是应该的。”
白皎垂眸,真没想到会这样。
她没打算现在就动手,以她跟曦光这段时间的相处,根本不用步步谋划,只要在关键节点推一把,她相信,这俩人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
这个世界,白皎最担心不是剧情和男女主,而是主系统。
毕竟,之前它就敢弄出一张跟她前世七八分像的脸。
见她沉默,曦光眼里遮不住的轻蔑和自傲,归根结底,她是有些轻视白皎的,不然不会一开始,就轻蔑地指出她的根脚低劣。
后来发现白皎修为比她高,反而催发了这种轻视。
看啊,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修炼有成,也是只杂毛狐狸,不过侥幸得到流风照拂。
杂毛狐狸跟小狐妖,真是天生一对。
笼子里的小狐妖听见祈求对象的话,像是呆住了,等他反应过来,猎户已经提起笼子,身体悬空的失重感让它扒紧笼子,紧紧盯着白皎。
“好。”白皎欣然答应。
她看了眼曦光,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不是畏惧曦光,只是想到自己目的,她是真没打算现在就掺和一脚,是曦光非要,真是没办法,头一次见女主把男主送到自己跟前的。
她对小狐狸倒没别的想法,毕竟她已经感觉到了,她的爱人是流风,不是男主。
提着一只小狐狸也不好再逛下去,两人来到荒僻无人的山林,白皎打开笼子,放出小狐狸,在他来不及反应时,抬手打入一道灵力:“现在可以说说,你是怎么被人捉住的吧?”
小狐狸全身僵硬,没想到会被她看穿真身,他并不笨,一瞬便知对方比自己修为更高深。
他从善如流地化成人性,皮毛化成黑色外袍,狐狸一族,但凡化形便没有丑陋的,哦,藏狐除外。
他一脸羞赧,眼神止不住的雀跃:“小狐叶玄,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曦光眨了眨眼,一股无法言喻的悸动涌遍全身,竟是半天挪不开眼,只觉得这狐狸生得真好看。
她忽然有点儿后悔。
白皎捏着指尖,该死的主系统!
叶玄的样貌,赫然是强化般的沈执焰模样!那双温柔多情的眼眸,让她也不禁恍惚了一瞬。
白皎声音淡淡:“不用谢,本来就是举手之劳。”
叶玄失落地垂下脑袋。
曦光忍不住插话:“小狐狸你是怎么被人捉住的,我看你有修为在身,怎么就被人捉住了?”
叶玄看她一眼,才有些羞涩地看向白皎,解释起来。
他本是生在灵枢山的狐狸,无意中吃了一株灵草,开了灵窍,修炼多年终于能够化形,却因为太过开心,修炼的时候出了岔子,导致身体虚弱只能变成原型。
哪想到就那么倒霉,被上山打猎的猎户逮到,幸好有人救他,不然,他简直不敢想自己的后果。
那猎户不知道他开了灵窍,能听懂人言,一直说要是卖不出去,就剥他的皮硝了做成狐皮手套。
因此,他十分感谢白皎,看她的目光堪称目光炙热。
在得知她也是狐族之后,更生出一股欢喜,不禁笑了。
一侧被忽视的曦光有些嫉妒,流风偏爱白皎也罢了,这个小狐狸真是没眼力,看不到她这通身气质,比白皎还要漂亮吗?
曦光心潮起伏跌宕,笑着和小狐狸打招呼:“还有我呢,要不是我劝说白皎,你现在还被关笼子里呢。”
叶玄羞赧地感谢。
曦光脸上扬起灿烂笑容,随意般摆摆手:“你这小狐狸,真是不禁逗。”
叶玄一怔,眼中露出一抹惊艳,很快便低下头。
白皎把一切看在眼里,这一幕,好尴尬啊。
毕竟那是上一世她和爱人的脸,她不相信这是巧合,肯定是主系统在搞鬼!
至于叶玄,她救了小狐狸总不能不管人家,而且他修炼出了岔子,现在还没恢复,之前那道灵气只能让他勉强维持人形,没有多少自保之力。
灵枢山险峻,白皎便把他安置在凤栖山外,搭了间小屋住下。
搅乱了男女主初遇,白皎却没半点兴奋,因为她知道,这才刚刚开始。
忽然,她心头一跳,仿佛感觉到了某种危险。
到达凤栖山要穿过一片丛林,白皎和曦光结伴而行,此处凡人不能踏足,因此林木生长得茂密,参天蔽日,阳光透过枝叶,投入林中。
曦光还在回想叶玄,完全没注意周围发生了什么。
枝叶沙沙作响,柔嫩的小草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震荡波及,匍匐着贴紧地面。
刹那间,风声、鸟鸣、水声都在瞬间停止。
一抹粉色出现在白皎眼中。
流风一袭粉衣,衣襟、长袖乃至衣摆下方,缀满繁复华丽的凤栖花纹,墨色长发挽起,垂于身后,看到她的刹那,狭长深邃的凤眸映出一片晦涩。
男人周身威压浓重,行走于山间,竟让百兽低伏,畏惧得瑟瑟发抖。
在他出声前,白皎已经飞奔过去,似乳燕投林,稳住身形后,在他怀里仰起小脸:“师父,我回来啦。”
刹那间,流风卸去周身冷意,温和地抚着她的头:“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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