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的裂缝曲折延伸, 一人高的墨绿植物拥拥攘攘，长满隧道的两侧。
如果不是有前人留下的新鲜脚印，他们很容易迷失在这片四通八达，宛若地下迷宫一样的黑暗世界。
正常情况下, 植物都需要阳光, 才能长得高大强壮, 但这片地下世界的植物，却异常繁茂, 盘根错结。
这些叫不出名字的墨绿植物，肥厚的叶片上，散发淡淡的腐肉气息，味道难闻。
更诡异的，他们一路走过来，没有在这片植物丛林中，碰到一只虫，一只鸟，甚至存活在土壤里的微生物。
仿佛这就是一片只有植物的空寂世界。
众人又走了一段路, 在一些残破的石壁上, 发现人为留下的, 看不懂的杂乱涂鸦，石刻, 怪异的简笔图案。
这些图案的年份极为古老, 大多模糊不清，残缺不堪。
不过这些简笔图案，都有一个特点, 和深海里的物种有关联。
如简化的贝壳、海浪、鱼、珊瑚、水母……
直到出现熟悉的人首鱼身残缺雕像，刻画海螺纹路的废弃岗哨, 残破坍塌的贝壳形石屋……
那些记录着鲛人的残缺线索，隐没在墨绿藤蔓遮掩的阴影之下。
他们进入这个地下世界，起码走了有两三个小时，一直都没有看见前面的捷足先登者。
温暖的辉光驱散着四周的黑暗，这是光辉圣女的手笔。
比起先前队伍里那位连衣裙小女孩的辉光，光辉圣女显现的长明灯，无疑更加明亮，让人更有安全感。
森月莎却拧着眉，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烦躁，透明触须在四周游动，躁动膨缩。
这地下深处有一股奇特的吸引力，一直吸引她。
和她并肩走的西维娅，注意到她的异常：“怎么了？你不舒服？”
森月莎张了张唇，正想说些什么，前方有人骤然发出一声惊呼。
“快看！那是什么？！”
一座庞大地下城市废墟，陡然出现的悬崖之下。
一眼望不到城市废墟的尽头。
所有人在看到底下那片城市废墟后，脑海中不由得升起一个念头。
“血海大灾变之后失踪的鲛人之国，观察站所指向的起源之地。”
在震撼过后，蔓延出的是稍许的唏嘘和感慨。
如此庞大瑰丽的底下城市，大量建筑被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掀翻粉碎，到处都是凌乱的建筑废墟，巨大的凹陷坑洞，入目的残破灰败。
在古老的上个纪元，这座古朴的城市，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
众人顺着坑洼的陡峭悬崖，再次下降高度。
西维娅抱着森月莎往下坠去。
呼啸的风吹拂耳边的发丝，让森月莎眯起眼眸。
她略有些不安的嗓音，在西维娅怀里闷闷响起。
“也不是不舒服，这座废墟城市的中心，一直有东西在吸引我，它们催促我尽快拿到那东西。”
“不过，我觉那东西应该没有那么简单，或许拿到之后，我会受到某种影响，但我能感觉到，它们非常渴望得到它。”
西维娅听完，垂下眸子，沉默了一瞬。
虽然森小姐接受了她，但对方依旧是如此神秘，像是被多层厚厚的迷雾包裹着，让人看不清。
她并不能给出好的建议。
西维娅斟酌片刻：“撇开它们的意见的话，那你想怎么做？”
似乎是为了不打扰森月莎的思考，周围呼啸的风，西维娅下跃的动作，都轻盈几分。
在接近崖底的时刻，森月莎开口道：“我想我应该拿到它。”
她也想知道，拿到吸引触须的东西后，否能平复内心莫名不断加剧的躁动，和那些异常的思绪。
未被探索的上古遗迹，意味着大量的秘识秘闻，珍贵的封印诡物，甚至一些序列的晋升仪式记载……
不少人的目光落在那些废墟建筑上，喉咙滚动，眼中升起渴望。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脱离队伍，独自探索那些废墟建筑，那太危险了。
空寂冷清的城市废墟，时隔一个世纪的黑暗，又迎来橘黄的光亮，响起清脆的脚步声。
森月莎举目看去，看到隐没在黑暗里蛛裂破损的贝壳形商铺，垮塌的珊瑚住楼，骨架石材突出变形的饭店……
整个巨大的废墟城市，只有他们一行人在行走，行走的声响似乎被这座废墟城市所吸收。
四周有种说不出的寂静和沉默。
哪怕是对这所遗迹野心勃勃的家伙，也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激情冷却，心生莫名寒意。
一排排残垣断壁，一间间黑沉的房间。
似乎有腥咸的海风吹过来，残破黑沉的屋内，响起细碎的低语，宛若是在祷告。
“萨比维斯……月光……绝望海洋……”
“献祭一切……萨比维斯……”
“祭祀之场……污染……灾变……”
这陡然出现的诡异，惊醒沉浸中的众人。
所有人都停下脚步，警惕盯着那处发出呢喃声的石屋。
赫达不屑撇撇嘴角，诡物的把戏罢了。
她迈开长腿，朝那处走去，她倒要看看，存在于鲛人之国的诡物会是什么。
自从进入这座废墟城市后，她的探查术，受到不知名的干扰，失去了前面那伙捷足先登者的踪迹。
不过没关系，在一所城市里，找到核心之处，还是非常容易的，这只是一所废墟城市。
只要向着城市中心行进，总能得到最后的答案。
就在赫达一步步靠近时，那所响起低语的石屋，突然沉寂了。
赫达蹙眉，却仍旧没有停下脚步，继续靠近。
忽地，她突然扭头看向旁边另一所石屋，目光陡然沉了下来。
在她注视的方向，一所石屋亮起豆大的幽蓝之光，像是屋内有人点了一盏煤油灯。
这盏幽□□的亮起，引起连锁反应，四周黑沉的废墟建筑里，一盏接一盏亮起灯光。
幽蓝的光晕，如奔涌出的无形海水，淹没站在街道上的众人。
“西维娅！咳咳……”
森月莎张开嘴，却被灌了一口苦咸的海水，呛得直咳嗽。
她连忙去抓旁边之人的手臂，却抓了一个空。
空中又一个海浪扑打过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再一眨眼，她已然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耳边瞬间涌入喧嚣的叫卖，鼻尖弥漫各种淡淡的花香、衣服的汗臭、腐烂的植物、劣质的香水、浓郁的鱼腥味……
森月莎提着花篮，茫然站在街头，脑子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一辆双头海马牵拉的马车，横冲直撞而来。
海马马车上的鲛人车夫，挥舞海带一样的鞭子，呼喝叫嚷：“前面的鲛人全部让开！”
森月莎陡然惊醒，侧身躲到街道旁边的店铺屋檐下。
海马马车驶过的残风，呼啦啦卷起尘土，扑到森月莎面颊上。
森月莎顾不得这么多，她在店铺的橱窗玻璃上，看到了自己装扮。
玻璃中映照的少女，手臂挎着一篮怪异艳丽的花，穿着粗糙的亚麻衣裙，在不起眼的地方，打着几个漂亮花纹的补丁，脚上套白袜和泥褐色的羊皮小靴，一副卖花少女的打扮。
等等，森月莎注意到了一个极其特别的地方。
貌似整条街上，都是各色各样尖耳蓝鳍、人首鱼尾的鲛人，只有她一个是有双脚的人。
“这里是……鲛人之国？”
随着森月莎的低喃，一段陌生的记忆浮现在她的脑海。
属于她所占据鲛人的记忆，一个拥有病重母亲，出来卖花挣钱，企图为母亲治病的贫穷少女。
森月莎摇晃掉脑内多出的记忆，这属于过去时空的卖花鲛人少女，并不属于她。
四周透明的触须浮现游动，在她周围膨胀收缩。
只要森月莎愿意，她随时可以打破这层时光幻影，回到那座冰冷寂静的废墟城市。
但她没有这么做。
因为西维娅还在这里。
森月莎抬眸望向热闹繁华的城市中心，那股吸引力一直都在，它是万千时空线上的唯一。
随即她收回目光，对空气说道：“带我去见她。”
一根透明的触须伸出，指出一个方向。
森月莎挎着花篮，顺着触须所指的方向走去。
车上马龙，热闹非凡，森月莎在一处餐厅模样的贝壳形建筑面前停下。
不得不说，这群鲛人应该在住进地穴前，融合不少人类社会的东西，一些人类社会常有的功能性建筑，都能在这里看到它们的缩影。
文明是外衣，野蛮才是本质。
一路过来，森月莎见到不少被鲛人们奴役的鱼头怪。
谩骂、鞭打、磋磨、残忍，一切的负面都对准了那些面容丑恶，身体畸形的鱼头怪。
街上的居民，对于奴役鱼头怪，早已习以为常，触碰到对方，只会露出嫌恶的表情。
不过，这和森月莎没有多大关系。
眼前的餐厅此刻极为热闹，人们在里面欢呼，悠扬的音乐从门缝流淌出来。
森月莎穿过大门，一眼就看到被人群围观的两人。
面容俊美，气度优雅的雄性鲛人，捧着一枚婴儿拳头大小、光滑圆润的宝珠，深情温柔注视着前面的雌性鲛人，将其呈给对方。
金发的雌性鲛人背对森月莎，身姿曼妙，曲线优美，看不见她的面容。
在围观鲛人的起哄声中，雌性鲛人抬起带有蹼纱的尖爪。
不用脑子想，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西维娅！”
森月莎绯红的眸染上点点猩红，直接冲了过去。
雌性鲛人欲要打翻宝珠的动作顿住，下意识回头，朝熟悉的喊声望去。
一张满含怒火的熟悉面容，出现在视野中。
“森小姐……”
雌性鲛人似乎想要解释，刚一开口，就被人一把拽住手腕。
她的力量很大，五指在覆盖着淡色透明鳞片的手臂上，留下根根分明的指印，雪白皮肤被印压出猩色的红。
不，应该说变成雌性鲛人的西维娅，被森月莎拖走了。
围观的鲛人发出惊呼，雄性鲛人似乎想追过来，却被莫名围拢的路人鲛人拦住去路。
在那些路人鲛人背后，一根根透明的触须，推挤着他们的背。
无人的暗巷，森月莎将鲛人西维娅按压在墙上，额头低着额头，含着怒意的眸直勾勾盯着她。
“不许答应，假的也不行！”
“不是我答应他，是我顶替的鲛人打算答应他，我记忆……”刚苏醒没多久。
西维娅话还没说完，凶狠的啃咬堵塞住她喉咙里的话。
似乎察觉到她没有进入状态，啃咬的力度加大，像是惩罚一样，又在她的唇上重重咬上一口。
西维娅发出“嘶”的抽气，眸里含着笑，闭上眼睛，专心安抚不高兴的恋人。
很快她就反客为主，细细密密吻着，亲吻唇角，下颌，脖颈，耳垂，吻到森月莎身体发软，猫眼里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森月莎趴在西维娅的颈窝，眼角染上糜红，吸着她身上的馨香和温热，闷闷好一会儿，剧烈激荡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
一条一条缠绕住西维娅腰部，手臂，小腿的触须，软趴趴耸拉到地上，像是餍足的猫，散发着愉悦而满足的情绪。
西维娅拍了拍她的背，放开她，修长细白的手指在她的领口翻飞，整理好她稍微有些凌乱的领口。
她退开一步，欣赏自己的杰作，翠眸里含着笑意：“好了，这下高兴些了么？”
森月莎轻哼一声，没有接她的话。
此时，她才开始认真打量起鲛人西维娅的模样。
五官还是西维娅的五官，只是耳朵两侧到颊骨位置，长出鱼鳍一样的长耳鳍，如张开的蝴蝶翅膀般，线条锋利又流畅，颜色呈现渐变的淡蓝色。
她一汪深邃的翠眸，干净清透，笑眯眯看着森月莎，接受她的打量。
白皙紧致的马甲线小腹下，一尾淡青渐变的鱼尾，曲线流畅优美，游动间反射出绚丽的微光。
“怎么样？好看么？”
森月莎视线在她那尾鱼尾上流连，不舍移开，脸颊微红，眸里显然带着想触摸的渴望。
西维娅轻笑出声，瞥眼暗巷之外，视线落回她脸上，轻咳一声。
“先回我这具顶替掉的鲛人的庄园吧，估计等会儿会有鲛人仆从来找咱们。”
如果操作得当，她们可能在这次奇丽穿越中，找到当年鲛人之国毁灭的真相。
第62章 伯爵夫妇
海马马车夫挥起海带鞭, 抽在海马身上，驾驶装潢华丽的贝壳马车，朝前驶去。
刚苏醒时候，森月莎差点被海马马车撞到, 如今一个转角, 她又坐上了海马马车。
西维娅顶替的鲛人的身份是位贵族小姐, 两人刚从暗巷里出来，被急得耳鳍都扩张的女仆骑士们, 一拥到中心。
根据身份的记忆，西维娅确认自己这个身份家里，是存在书房的。
而了解一个陌生的国家，最好的办法，就是阅读这个国家的历史。
同时，为了更多了解这个时空的鲛人之国，西维娅还让护卫骑士去收集鲛人社会上，最近已经和将要发生的大事件。
古怪的废墟城市把他们投影到这个时间段的鲛人之国，必然有着某种原因。
“我所顶替的鲛人记忆中, 从有记忆起, 鲛人们就生活在这座, 只能看到上空是岩石穹顶的灰暗城市。”
顶替鲛人的记忆很多很杂乱，就像是某个人真实的一生, 零零散散, 琐碎不堪。
“至于他们的祖辈们为什么搬进这所城市，似乎是一个不愿意提及的禁忌。”
但同时有一些涉及隐秘的记忆，像是被上了锁, 或被什么神秘力量凭空抹去，变成了不起眼的空白, 非常让人容易忽略。
如果不是有森月莎在一旁佐证，西维娅会直接忽略一些鲛人记忆里，不符合逻辑的地方。
“那些年老的鲛人只会告诉小鲛人们，城市外的黑暗里，躲着无数恐怖嗜血的怪物，一旦离开这座城市，他们会被怪物吃掉，连尸体渣滓都不会剩下。”
“当然，也有一些人不信邪，叛逆的他们向往城市外的黑暗。”
“那群在城市外探险的人，被鲛人们称作冒险家，感觉有点像是奇幻小说里面的冒险者。西维娅你知道冒险者吧？既然外界有超凡者，那肯定有冒险者。”
森月莎托着脸颊，和西维娅闲聊。
虽然还在凶险的地下世界，不过现在的偶尔放松也不错，她享受和西维娅一起的休闲时光。
西维娅从报纸里抬起眼眸，耐心解释。
“嗯，的确有冒险者，不过大多数的冒险者都是超凡者，作为普通人的冒险者数量非常稀少，他们大多冒险，也是为了寻求超凡的力量，变成超凡者。”
说完，她又垂下眼眸，握着森月莎一根触须，继续阅读骑士收集过来的报纸，整理获得上面的信息。
学习一门新的语言，且含有识毒的超凡语言，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显然，西维娅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虽然她拥有顶替鲛人的记忆，也不能完全阅读鲛人报纸上的文字。
如果试图配合记忆里文字图形，去理解里面的内容，不但不能完全理解，甚至理解到的内容，还会因为识毒的影响，变得扭曲失真，得到一片无意义的符号。
就算强行理解了，可能也不对，报纸上的信息和自身的理解，实际意义上也许南辕北辙。
值得庆幸的是，森月莎能无障碍阅读报纸上的内容。
不过她更喜欢在一个舒适安静的环境里阅读。
比如清晨温和清透的阳光，穿过干净的玻璃橱窗，端着上一杯滚烫香醇的红茶，阅读有趣的内容，休闲度过下午的时光。
这里显然没有这样的条件，这里只有喧嚣的集市和人造光源。
收集信息这项有些枯燥的任务，还是扔给西维娅处理好了。
至于西维娅不能阅读含有识毒的内容？加一根触须就行。
森月莎觉得自己是无情的识毒过滤器。
她突然有点想念自己的花店了。
森月莎哦了一声，突然觉得这个话题，也不是那么有趣，有些干瘪乏味。
她放下托着脸颊的手，目光在华丽的马车内打量起来。
对于马车上精美的海族装饰，新鲜劲儿过去后，就没有那么感兴趣。
忽地，她注意到什么，眼前一亮。
马车外橘黄柔和的光投射进来，斑驳的光影映衬着女人支起的雪白小臂，小臂线条流畅优美。
小臂之下一尾渐变的天青色鱼尾，慵懒斜躺，尾鳍舒适卷曲舒张，异常放松。
森月莎瞄了眼沉浸在报纸中的西维娅，像是一只做坏事的猫，猫猫祟祟探出一根透明的触须，伸了过去。
透明的触须触碰上鱼尾，冰凉光滑的触感，从触须神经末梢传来。
森月莎微微睁大红瞳，摸到尾巴了！
“好摸么？感觉如何？”
戏谑的低笑突兀响起，森月莎如一只应激的猫。
触碰鱼尾的透明柔软触须，咻地僵直伸长，像一根笔挺的木棍。
“什么好摸？”什么感觉，森月莎僵硬扭头，试图狡辩。
出口一半的话语，顿时咽进喉咙。
西维娅修长细白的手指，揉捏酱紫膨大触须，像是撸猫一样，轻轻抚摸摆弄，这顿时看得森月莎脸颊热意上涌。
不对，它怎么暴露了？！！
叛徒！！！
森月莎终于知道，导致自己被发现的罪魁祸首！
四周游动的透明触须顿时激动起来，试图狠狠抽打背叛者。
许多透明触须噼里啪啦弹射到空中，弹射到一半，忽地全部耸拉坠落，啪嗒啪嗒掉了一地。
叛逆触须延迟的感官感受，姗姗传递到森月莎神经末梢。
被人揉捏抚摸的感觉，十倍放大，触电一样酥麻。
森月莎浑身一软，绯红的眸子因愉悦眯起，没有一丝力气再抽打叛逆触须。
她红唇微张，绯瞳里染上一丝妩媚。
西维娅揉捏触须的动作一顿，目光停驻在她艳丽的唇瓣上。
此时，行驶的马车放缓速度，停靠在一座精美华丽的庄园前。
西维娅放开被她 RUA 的摊成一团的触须，压了压心头的情绪，附身在森月莎唇上亲了一口。
“我们该下去了。”
森月莎无力嗔了她一眼，感觉自己像被渣女用完就丢。
愉悦之后，空虚和渴望骤然席卷而来，一种莫名的饥饿油然而生。
异样的思绪开始蔓延，软拉的触须末梢传来挑逗起的浓郁渴望。
森月莎垂下眼睛，遮住眸底翻滚的浓郁阴暗，复而抬眸的时候，绯红眸里已是一片水润的温柔。
她轻轻点头。
车门打开，被西维娅赶走的贴身鲛人女仆，又迎上来，服侍她。
这次西维娅没有赶走她，她需要这个鲛人的身份，在这个鲛人社会活动。
两人在贴身鲛人女仆服侍下，下到马车。
不一会儿，更多训练有素的鲛人女仆，迎了过来，拥着两人进入庄园。
执事女仆原本想带森月莎到待客厅，西维娅直接拒绝：“以后她和我住一块，对待她就像对待我一样。”
执事女仆眼里闪过一丝异色，这位大小姐什么时候有平民朋友了？
执事女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低声应“是”。
在西维娅和执事女仆交谈时，爽朗的笑声传来，人未到，声先扬。”瞧瞧，这不是我可爱的莉莉么？去哪儿了，玩得开心么？“
一个唇上长着两撇挺翘小胡子，穿深灰蓝军装的胖鲛鱼，笑呵呵背着手过来，颇具喜感。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雍容美丽的雌性鲛人。
他们正是西维娅顶替鲛人的父母，尼兹克伯爵和伯爵夫人。
按照鲛人的记忆，西维娅此刻应该活泼游向她的“父母”跟前，给予他们热情的吻面礼。
换了壳子的西维娅做不出来，她看着胖鲛鱼期待慈爱的目光，脸色僵了一下，不自然撇开目光。
父亲，真是一个遥远的称谓。
森月莎以为她是不好意思，用手肘悄悄碰了碰她。
之前她们在马车上商量好，打算让西维娅披着雌性鲛人的外壳，借用这层身份，获取信息。
这自然需要西维娅扮演雌性鲛人。
“爸爸，妈妈……”
西维娅略微躲开胖鲛人和蔼的目光，“欢快”游到了雍容美丽的雌性鲛人身旁。
尼兹克伯爵挥挥手臂，露出夸张的失望表情，两撇小胡子微微翘动。
“哦，我好伤心，我可爱的莉莉，你不是最喜欢爸爸了么？”
西维娅“腼腆”笑了笑，躲到雍容美丽的雌性鲛人身后。
尼兹克伯爵调侃完女儿，乐呵呵的，他终于将目光放到唯一的“外人”身上。
“莉莉，这是你新交的朋友么？我之前似乎没有见过。”
西维娅和森月莎早想好了托词，将准备好的台词念了出来。
一通解释之后，尼兹克伯爵笑呵呵点点头：“那祝你和你朋友，玩得开心，莉莉。”
辞别尼兹克伯爵，西维娅和森月莎在贴身女仆带领下，回到属于“莉莉”的生活区域。
尼兹克伯爵一家住在庄园最中心的珊瑚堡垒，里面装潢华丽典雅，柔软厚实的手工毛毯铺满每一条走廊，走廊墙壁上挂有精美漂亮的海类装饰品，和艺术性的油画。
雌性鲛人莉莉的房间，在城堡靠中心位置，找借口支走贴身鲛人女仆后，屋内只剩下西维娅和森月莎两人。
“西维娅刚才你情绪好像不太对，和你父亲有关？”
森月莎斟酌片刻，还是决定开口询问。
这是她们第一次提及和家人有关的事。
之前西维娅失去记忆，不记得很正常，如今她已经记起，她们还在一起了。
西维娅抬眸看了她一眼，颔首，脸上非常平淡，看不出真正的情绪。
“嗯，我很讨厌他。”
似乎知道森月莎想问什么，西维娅继续道：“他是一个很有权势，威严又冷漠的男人，我一直和他相处得不愉快。”
“不过没关系，他阻碍不了什么，只要森小姐和我在一起就好了。”她唇边漾出一丝笑。
森月莎莫名心疼了一下，明明对方并没有流露出悲伤的情绪，但她还是读出她隐藏在笑容下的孤寂。
她上前拥抱住西维娅，安抚她的情绪。
两人静静靠在在一起好一会儿。
直到贴身女仆敲门，让两人到餐厅和伯爵夫妇用餐。
挥退贴身女仆，森月莎道：“待会儿不要吃餐桌上的肉食。”
“他们的肉食有问题？”
“对，他们的肉都来自那些鱼头怪身上。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的邪术，可以把从鱼头怪身上剃下来的肉，种植进土里，然后收获更多的变异鱼肉。”
第63章 鲛人之国午餐
午餐长桌上的菜肴, 比想象得要丰富。
肥厚鲜美的类似金枪鱼一样的刺身，切片薄脆海螺切片，像是海蜇一类胶质果冻的软体块状物，章鱼触须的章鱼摆盘……
基本都是海鲜一类的食物。
“噢, 莉莉, 还有莉莉的朋友, 很高兴我们能一起享用今日丰富的午餐……”
尼克兹伯爵举起银质刀叉，兴致勃勃, 发表起餐前表言。
森月莎和西维娅目光微微交错，森月莎不动声色微微摇头。
西维娅明白她的意思，不要吃餐桌上的食物。
尼克兹伯爵发表完自己感言，胖脸上笑容挤成一堆，视线落在西维娅和森月莎身上，举起刀叉，高兴宣布。
“好了，那请我可爱的莉莉，美丽的夫人, 莉莉可爱的朋友, 一起开动吧。”
顶着尼克兹伯爵这位序列四的目光, 西维娅效仿莉莉，扯出一抹甜甜的笑容：“谢谢, 爸……爸。”
她优雅自然拿起桌上的餐刀, 脸上表情看不出丝毫异样。
这里值得一提的，西维娅进入鲛人之国后，能力被封印了大半。
或许所有进入鲛人之国的人, 实力都被封印了。
当然，除了不在平常例中的森月莎。
若是想要强行突破这层封印也可以, 恐怕鲛人外表伪装层会被撕裂。
到时候一个不属于鲛人之国的人类，骤然出现在这里，究竟会引发什么，谁也不清楚。
但想要凭借剩余微弱的实力，在这位实力在线的序列四面前作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超凡之力的波动，非常容易被高阶超凡者捕捉。
“莉莉，怎么不吃？是今天的食物不合口味吗？”尼克兹伯爵面露困惑，关心看向眼前的小女儿。
这些可是她最喜欢吃的食物。
看着一动不动的小女儿，尼克兹伯爵的目光逐渐变得有些奇怪。
西维娅狠狠心，想着要不要闭着眼睛，吞下眼前餐桌上，极有可能是鱼头怪肉类制作的食物。
忽地，桌布下腿部传来异样的触感，温热柔软的触须包裹她的小腿，有种被亲吻的感觉。
西维娅耳尖微红，目光瞥向身旁的森月莎。
【这是在做什么？】
【把食物端到面前，它会替你解决】
西维娅脑海中响起森月莎的声音，和她目光交织的人，眸中露出一抹狡黠之色。
【你……能听到我内心的声音？】
【传音，传音知不知道？话说，他心通也不是不可以】
【咳咳……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他好像有点不对劲儿了】
对面尼克兹伯爵，见小女儿一时间没有回话，露出担忧的同时，胖脸上爬上一丝不和谐的扭曲和狰狞。
“没有，爸爸，和赫菲雅一起用餐，我很开心，我可以和她挨得更近一些吗？”
听到小女儿的抱怨，尼克兹伯爵脸上不和谐的狰狞和扭曲消失，露出原来乐呵呵的模样。
“当然可以，我的小天使，你想怎么样都行，咱们这儿可没有那些老古董贵族们的条条框框。他们之前就是和那些人类凑得太近，已经腌入味了。”
尼克兹伯爵笑眯眯说着，最后还讲了一个冷笑话，耸耸肩，话语里带上一丝调侃。
西维娅欢呼一声，给尼兹克伯爵道谢，让女仆搬起座椅，放置到森月莎旁边。
重新坐好，沿着西维娅的小腿一路攀爬的触须，在她胸前餐布顶起一个不起眼的凸包。
西维娅目光微动，假装没有看到，示意旁边的女仆拿了一份莉莉最喜欢的金枪鱼刺身过来。
她将金枪鱼刺身递到森月莎面前，笑眯眯说道：“这个很好吃，赫菲雅，你尝尝吧。”
坏东西，亏她还帮她。
什么？桌布下的暗动作，那是那些触须的锅，和她森月莎有什么关系。
看着眼前精致的薄切刺身，森月莎皮笑肉不笑接过。
真气，还要道谢。
说实话，西维娅挺好奇，森月莎要怎么解决眼前这盘“金枪鱼”刺身。
银质刀叉叉起一片金枪鱼刺身，缓缓递送到森月莎红唇边。
她慢条斯理，不紧不慢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吞咽进喉咙，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
“味道真的超级好吃，我以前从来都没有吃过，谢谢你，莉莉。”
西维娅微微惊讶瞪大眼睛，不是说有办法解决么，真的吃了？
【真吃啊？什么味道？】
西维娅在心里问道，对面却没有回应，森月莎也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反而撺掇起她让她吃。
怀着微妙的情绪，西维娅同样叉起一块金枪鱼刺身，放到嘴边。
不过想到这肉，是那些鱼头怪的肉，惨绿发臭的鳞片，浓稠咸腥的粘液，她有点反胃。
不能继续深想。
就在西维娅凭借自己强大表演能力，面不改色，准备将刺身准备放入口中时。
胸前桌布下的透明触须，咻地射出，夺掉她眼前的刺身。
刺身肉直接消失，像是被直接吃掉一样。
西维娅立即观察上方，尼克兹伯爵的神情。
他依旧笑呵呵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异样之色，就像是没有看到之前透明触须的动作一样。
她提着的心，放下来。
转眸看向森月莎，果然看到她靠在椅背上，绯色的眸子笑得弯成月牙。
西维娅抿抿唇，合着之前森月莎给她表演嚼空气呢。
这个点用餐的，当然不止尼克兹伯爵一家。
位于平民区的一栋珊瑚楼住房里，鲛人妻子端着现切的，还残留有鲜血的“七鳃鳗”刺身，放到络腮胡中年男人跟前。
不，应该说一只被顶替掉芯子的雄性鲛人面前。
络腮胡中年男人和自己同伴失散后，不是没想过去寻找他的同伴。
但是现在他改变了模样，他的同伴也改变了模样。
想要直接寻找，非常困难。
好在，被他顶替掉的鲛人，职业是一位编辑。
他可以通过这个渠道，在报纸上留下隐秘信息，等着同伴联系自己。
剩下的事情，就是了解这个奇怪的地方，获得更多深层信息。
他有预感，他们能够在这个已经在历史中消失的鲛人之国，找到解决诅咒的办法，并挖掘到一些埋藏在历史中的秘密。
历史的秘密，往往意味着隐秘知识。
可惜的是，他虽然是编辑，但他无法看懂这些鲛人的文字，强行理解，就会中识毒，耳边响起混乱的呢喃，甚至导致身上的鲛人外壳逐渐畸变。
他不敢再轻易尝试理解鲛人们的文字。
隐秘探索和等待同伴的回应，成了他目前的主要工作。
“谢谢你，亲爱的。”络腮胡男人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接过妻子的七鳃鳗鱼肉，放在桌上。
不过他对这盘子里的肉类，没有半点兴趣，甚至感到恶心。
根据原身记忆里的一些消息，这些玩意儿可是鱼头怪身上出来的肉类。
而鱼头怪就是那些被鲛人们奴役的物种。
有小道消息传闻，鱼头怪的由来，极有可能和城市外的黑暗里污染有关。
要是吃了这玩意，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污染，他可不是真正的鲛人。
原身鲛人对这些小道消息，向来嗤之以鼻，而且非常喜欢带血的七鳃鳗。
他觉得这样吃着，才有祖先鲛人们在深海里捕杀鱼类的野性。
络腮胡男人厌恶看了眼盘子里的肉类，那肉上裂开好几道，宛若深空裂口的狭长口子，畸形又可怕。
他遮住眼里的情绪，双手手肘搁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望向雌性鲛人的目光深情温柔。
“不过，亲爱的，今天我想吃点脆脆藻，昨晚和社长吃了太多鱼肉，想换换口味。”
雌性鲛人惊讶看了他一眼，不过还是将丈夫面前的鱼肉端到自己面前。
“好吧，亲爱的，那我们换一下食物，不过这样真的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吗？工作可是很需要体力。”
“只是一顿，不影响的，请放心。”络腮胡男人微微一笑。
距离络腮胡男人一家，不远的珊瑚楼。
某层楼的房间里，传出碗碟摔在地上的声音。
“该死的！我不要吃这玩意儿！要我说多少遍？！”
少年鲛人怒气冲冲，瞪着眼前又胖又丑的雌性鲛人，双手不住地挥舞。
谁有他惨，刚一睁眼，还没搞清楚情况，就被一个强壮的雄性鲛人狠狠揍了一顿。
想要反抗，对面直接畸变扭曲，差点一口吞了他，险些引来黑暗中那些东西的恶意针对。
费了些力气，搞清楚情况后，他顶替鲛人的母亲，又拿着一坨恶心的肉，要他吃。
“儿子，你已经好几顿没吃东西了，不吃的话，身体会受不了的。”
又丑又胖的雌性鲛人，脸上尽是焦急和担忧，连忙向旁边的丈夫递送去求助的目光。
谁知她的丈夫不为所动，一言不发，古怪盯着少年鲛人：“你……不是我儿子……他不敢在我面前反抗……”
嗬嗬嗬，极为古怪的声音，从雄性鲛人喉咙里冒出。
雄性鲛人的面部开始融化，血肉耸拉沿着下颌，胸前，拖拉到地上，拉出血色的粘稠的丝，和恶心的惨绿的粘液。
同时他粗大强壮的四肢，开始不断膨胀，扭曲成恐怖的猩红肉瘤串，肉瘤串顶端撕裂开肉花一样的口器。
一双双鸡卵似的眼睛，密密麻麻挤在它的全身各个位置，常人随便看一眼，就得 SAN 值狂掉。
血色的影子扑来，带起凌厉的风。
少年鲛人，应该说丰饶教会的纪伯伦，脸色大变，来不及过多思考，反手抵抗。
而他身旁的“母亲”，同样也畸变成了恐怖的血色怪物，双双向他撕咬而去。
房间里的光不知不觉暗淡下来，阴影里传出混乱的低语。
“对面真吵，应该是老巴顿又在教训莱昂吧，莱昂可真不省心，黛比你可得离莱昂那混小子远点，不能和他学坏了。”
“放心吧，妈妈，每次他和我打招呼，我都没搭理他。”
鲛人少女，不，应该说奥蒂丽娅坐在饭桌上，乖乖说道。
“好，这样才是妈妈听话的女儿。”
雌性鲛人将鱼肉放到鲛人少女跟前盘子里，目光柔和地说道。
奥蒂丽娅看了眼还算新鲜的，不知道哪种动物的肉，叉起来一块，放进嘴里。
肥厚滑腻，冰冰凉凉，没有刺，咬下去又有肌理筋膜的感觉，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舌尖识别不出来的奇怪味道。
不过在原身的记忆里，她们一直吃这种肉，和记忆里的味道也是一样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奥蒂丽娅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下意识望眼对面吵闹的珊瑚住楼。
对面吵闹明亮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熄灭了。
一声怪异的惨叫传来，让奥蒂丽娅心中莫名有些胆寒恐惧。
第64章 猜测的真相
脏破的房屋, 飞速掠过的屋顶，背后的敌人紧追不舍，从一头到两头、三头……越来越多的恐怖血影。
坎蒂丝娇小的身影，不断在屋顶间矫健跳跃, 躲避身后的追杀。
她已经被畸变的血色怪物追了好长一段时间, 累得直吐舌头, 分分钟想躺倒在地上歇息。
好在这里属于废弃居住区域，住在这里都是一些流浪鲛人。
他们之间相隔有段距离, 足够她解决完裂变的怪物，又继续逃生。
坎蒂丝算是玩明白了，身上的鲛人外壳破碎后，所有看到她的鲛人，都会裂变成外表骇人，带有识毒的怪物。
它们会不停追杀她，同时它们身上的混乱，还会引来黑暗里一些不可名状的噩梦阴影。
就在坎蒂丝累得直喘气的时候，她眼前一亮, 哎嘿, 在远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身姿曼妙, 身着深紫星纹长裙的赫达女士，不知用了什么办法, 蒙骗了她对面鲛人的感官, 和对面的鲛人正交谈什么。
芜湖，起飞！
坎蒂丝一个空中飞扑，张开一双蝠翼, 挥动翅膀，扑了过去。
之前不是她不愿意用这个封印诡物“蝠翼之环”, 副作用大不说，飞行时间还不是很长。
尼克兹伯爵庄园，书房之内。
“这座城叫萨比维斯，感觉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森月莎抬头望着挂在书房墙壁上的城市区域分布图，偏头和西维娅说道。
西维娅倚靠在书架边，翻阅鲛人之国历史书的动作一顿，指尖落在一行描述文字上，抬眸看向森月莎。
“萨比维斯……是林间飞升之路上，混乱呓语里提及的地名。”
森月莎一拍掌，兴奋说道：“对对对，就是那个，西维娅你记性真好，我记得后面还有‘月光’什么的。”
西维娅垂眸，她的视线落到指尖无意放置的一行文字上，“为深海者悲伤吧，我们将永远无法沐浴到那皎洁温柔的月光……”
“萨比维斯，月光，深海者，搬离的城市，海神……”
西维娅忽地一笑：“森小姐帮大忙了。”
“哎？”
趁着尼克兹伯爵被鲛人国王招到王宫议事，两人甩开贴身女仆，偷偷溜进他的书房。
书房走廊的侍卫们，睁一只闭一只眼。
对于伯爵府明珠的胡闹，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西维娅和森月莎两人，能顺利进入书房，还托原身人设的福。
“我记得地窟世界外，天空中是淡蓝色的月亮，而鲛人们最开始的记录，是正常白色的月亮。”
“月亮的变色时间，和鲛人们逃离深海，搬到陆地的时期吻合。”
西维娅伸出两根手指，猜测道：“一可能是鲛人们逃离深海，逃离得很远，逃离进一片蓝月笼罩的奇异地域。”
“二可能是鲛人们只是从深海搬离到靠近海岸的陆地，因为某种污染，天上的月亮被染成蓝月。”
“不论哪种情况，导致鲛人们逃离深海的主要原因，恐怕还是和上个纪元极为骇人的深海大灾变有关。”
“但是深海大灾变时期，究竟发生了什么，鲛人们的历史里，没有任何描述，就像是被橡皮泥擦去一样，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如同不愿提及的禁忌。”
她将一本诗歌选集，递到森月莎面前：“不管深海大灾变如何，鲛人们又从外界，搬入这片地下世界，应该和诗人描述中的血月有关。”
“看诗人的意思，血月的污染比蓝月还强，沾染血月月光的鲛人，会畸变成失去理智，背脊佝偻，面容丑恶不堪的怪物。”
森月莎听着西维娅的描述，想象了一下当时的鲛人，在血月下变身，突然有点奇幻小说的味道。
不，比奇幻小说刺激，毕竟她们可就在事件发生地。
森月莎忽然想到了什么，眨眨眼问西维娅：“西维娅，你听着没有理智，面容丑陋，背脊佝偻的形象，是不是有点耳熟啊？”
“你是说……”西维娅咀嚼着森月莎的话，脸色微变：“那些鱼头怪都是血月污染后，由鲛人们畸变产生的？他们自己吃自己同类的肉？”
“我觉得大概率是的，在赫菲娅的记忆里，贫民窟时常会有鲛人消失呢，不过不得不说，鲛人繁殖的能力非常强，一窝能生下七八个，一边生一边吃……”
森月莎打了个寒颤，摸了摸自己有些发毛的手臂。
“假如鱼头怪本质上被污染的鲛人的话，鲛人之国的高层不会觉得恶心么？这么大的事情，应该很难隐瞒住，总有知道真相的鲛人会告知些什么吧。”
西维娅想不通，这样一个鲛人吃鲛人的社会，是怎么维系下来的。
“西维娅，你还记不记得赫达她们收集到的线索，这里实际上没有食物。”
“唯一能食用的食物，只有蓝月下那些灌木丛，结出的黑色果实。可是那么一点贫瘠的食物，能养活几个鲛人？”
“被血月污染的鲛人演变的鱼头怪，应该是鲛人们唯一能去除污染后，能够食用的类。”
森月莎突然回忆起，路上瞥见的制药厂，和城市废墟外那些高大的植物。
那些植物制作成药物，应该能净化鱼头怪身上污染。
而种植鱼头怪身上的血肉，提供更多血肉，则是为了维持这座城市脆弱的运转。
“如果鲛人们把鱼头怪当做同类，那他们又去吃谁呢，将鱼头怪踢出同类这个选择，符合大部分鲛人的利益。”
“鱼头怪除了由来，哪一点还是再属于鲛人本身？思想？它们没理智了，□□？它们的身体早已被血月污染，不再是正常的鲛人。”
连思想和□□都不再属于鲛人，它们真的还是鲛人物种么？
森月莎吞下最后没有说出的话，突然有些沉默。
鱼头怪是这样，那她呢？
森月莎不敢多想，她害怕得到那个答案，心头莫名恐慌。
西维娅见森月莎突然情绪不高，以为她在为鱼头怪们感到伤感，毕竟她是一个善良的姑娘。
书房里一时间陷入安静，谁也没有继续说话，只剩下西维娅继续翻阅书籍的沙沙声。
过了好一会儿，森月莎忽然开口道：“西维娅，要不我们去这个时间点的地窟之外看看吧，看看有没有血月。”
“如果有血月的话，应该能看到一些鲛人畸变成鱼头怪。”
西维娅看了她一眼，点头：“如果有机会的话，探索外面或许能得到更多的隐秘也说不定。”
很快，两人就发现似乎没有那个机会了。
她们在尼克兹伯爵办公桌的文件里，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一些来自鲛人国王的密信。
“亲爱的尼克兹，我想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哪怕我们的居民不接触那轮血月的月光，仍旧有不少鲛人畸变，这甚至发生在一些贵族家族里面，你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或许我们应该听听海拉大祭司的意见，来自血脉深处的真实呼唤，无可作假……我们的居民在那个特殊的时期，失去了海神的祝福，更失去了作为深潜者的能力。”
“导致我们的先祖，不得不离开我们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
“它是肮脏的，污秽的，令人作呕的，我们不能继续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必须回到深海。”
“尼克兹，相信你和我一样，和所有的居民们一样，都渴望回到深海，得到祂的恩赐。”
“就在最近，海拉的研究得到巨大进展，或许这次我们能够成功。为了增加这次成功的几率，我决定在三天后，召开一次全国的激励演讲……”
这些密信内容，都是两人筛选出的片段，最晚的密信在来自一天前。
而午饭后尼克兹伯爵急匆匆去往王宫，或许和这有关。
森月莎和西维娅对视一眼，果然，她们的一些猜测得到了佐证。
“为了驱除污染，回到深海，得到祂的祝福，海拉大祭司的研究，全国激励演讲……”
一条清晰的线，似乎将鲛人之国的毁灭，联系起来。
这个世界的神，哪怕是正神，真正降临于世，往往也会带来毁天灭地的污染。
当然，信仰祂们的信徒，并不会觉得那是污染，而是来自祂的伟力，来自祂的祝福。
“距离国王的全国激励演讲，还有多久来着？”
“好像就是明天吧？”森月莎不太确定说道。
赫菲娅的记忆里，对全国激励演讲很模糊，她觉得这是属于那些大人物的事情，和她一个平民卖花小女孩，没有多大的关系。
顶多在那天，提着花篮到广场附近卖花，不过这大概率会被那些鲛人卫兵驱逐。
西维娅顶替鲛人贵族少女，对于国王的演讲，更没什么兴趣，她只喜欢漂亮的裙子，俊美的雄性鲛人，甜美的食物……
就在两人有种终于找到准确线索时，外面走廊传来鲛人守卫的声音。
“伯爵大人，伯爵大人……”
看着这乱糟糟的书房，两人慌了一下。
这就是没人望风的下场。
森月莎忽地想起什么，示意西维娅别慌，她还有那么多触须不是。
在西维娅震惊的目光下，书房里万千酱紫触须张扬舞动，飞速收拾起被她们弄乱的书籍和密信。
哎嘿，虽然她记不住这些书和密信的位置，但是她的触须们可以啊。
书房门打开，一团胖胖的阴影投射到地板上，屋内整齐明亮，书架上的书籍和办公桌上的资料，都在各自位置上，摆放得整整齐齐。
只有几本奇幻类的游记，和诗歌选集有凌乱的翻动的痕迹。
尼克兹伯爵摸了摸嘴唇上挺翘的小胡子，若有所思。
摆动鱼尾，他游到窗户前，海藻叶类装饰下的窗户玻璃，有明显打开的痕迹……
他笑着摇摇头，游回自己的座椅上，继续处理未完成的公务。
庄园花圃阴影下，一人一鱼鬼鬼祟祟猫着腰，偷偷瞄书房窗户那边的情况。
见良久，那边都没有反应，森月莎拍了拍胸口，大舒了一口气。
其实也被发现也没什么，但是这种做贼的感觉，还是挺刺激。
胸前高耸极具扩张蓬勃，胸腔里心脏砰砰直跳，有种血液上涌的激动。
森月莎抬眸，见西维娅直勾勾盯着她瞧，翠眸里藏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怎么了？”森月莎微微一热，抬起手想要抓挠发痒的脸颊。
灯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落下，西维娅长身站在斑驳的光影中，微微低垂眼睑，嗓音暗哑，沉声开口。
“你头上有枯叶。”
森月莎狐疑抬眸看向她。
西维娅上前一步，抬手摘下她发间的落叶。
修长细白的手指微屈，轻轻撩拨白色长发，发丝穿过五指缝隙，触感细软顺滑。
森月莎轻轻闭上眼睛，下颌微微被抬起，温柔炙热的吻落了下来。
舌齿交缠，缱绻亲昵，细密的吻沿着唇瓣，下颌，吻至脖颈，锁骨。
呼吸在锁骨间灼热加重，森月莎被迫后背抵在树上，后背皮肤传来树皮粗糙坚硬的磨砺感，让她娇嫩的皮肤有些不适。
她主动抱住她的脑袋，白净修长的脖颈微微扬起，秀气的眉轻蹙，全身被对方浓郁的气息包裹，每寸皮肤似乎都染上了对方的味道。
背后的万千触须激动得胡乱摆动，一条一条缠上西维娅的腰腹，背脊，小腿。
滑腻触须底下，蠕颤出细细密密的口子，贪婪吮吸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留下粘稠的液体。
沉浸在亲吻中的两人，丝毫没有发现，森月莎白皙的皮肤，像是陶瓷一样破裂，一枚枚血色的眼睛，撑开皮肉，半钻出来。
冰冷麻木的血色眼瞳，眼球微微转动，眼球中心出现细小的，类似冰晶般的碎裂物，透出些许兴奋的情绪。
浓郁的黑暗在她的身后汇聚，传来咔咔咔像是啃咬糖块的声音。
整片伯爵府昏沉的穹顶，似乎都在碎裂。
森月莎猛地惊醒过来，推开身上的女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肚子有种饱腹感。
这种饱腹感只在恍惚之间，席卷而来是汹涌的饥饿，森月莎不禁舔了舔亮晶晶的唇瓣，吞噬的欲望空前强大。
她有种想要将眼前人，整个吞噬的错觉。
黑暗和恐怖顿时烟消云散，恢复之前的平静，只是阴影里的低语不曾散去。
伯爵府灯火通明，到处都乱哄哄的吵杂声。
第65章 坦白
两人一前一后从阴影下出来没多久, 被焦急的女仆找到。
这时，森月莎两人才搞明白，为什么伯爵府闹哄哄的。
她们居然已经失踪大半天了！
但是不可能吧，她们也没亲多久, 森月莎默默想着, 脸颊微微有些烫。
在女仆的带领下, 两人见到尼克兹伯爵和伯爵夫人。
两夫妇一见到西维娅就拥了上来，对着她一顿嘘寒问暖。
特别是尼克兹伯爵, 一边在母女两的周围打转，嘴里喊着”心肝“、“宝贝”，“小天使”一类肉麻的话语。
辞别肉麻的伯爵夫妇，两人回了西维娅的卧室。
这地下城市没有日月光照，只有专门的计时封印物，计算时间。
每当外界真正的夜晚来临，位于高塔上的海螺吹响，悠长的海螺声响彻整个鲛人城市。
“呜——”
空灵悠长的海螺声，如风般吹拂过城市的每个角落。
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鲛人平民和鱼头怪昼夜不停息的绞肉机工厂, 制药厂, 鲛人贵族的豪华庄园, 雄伟城堡，甚至守卫森严的鲛人王宫, 都迎来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夜访者。
寻宝和谋杀, 才是今夜的主旋律。
不过此刻的伯爵府，已然陷入一片宁静的祥和。
屋内只有沙沙的钢笔划过纸面的声响，和时不时的书籍翻页声。
森月莎捧着一本游记密传, 后背放松靠在梳妆台，看得津津有味。
而在她侧边的梳妆台面上, 乱七八糟搁着几本或翻开或倒扑的书。
西维娅顶替的鲛人卧室里，没有专门的书桌，她们只好把卧室里的梳妆台，临时充当书桌用。
西维娅专心致志查阅有关鲛人所崇拜海神的资料，并时不时记录下一些有用的信息。
根据国王密信的内容，明日的演讲和他们的海神有莫大关联。
她怀疑鲛人王国的毁灭，很可能和他们的海神，有说不清的联系。
鲛人的海神出没的时间，在血海大灾变之前，自血海大灾变之后，就逐渐销声匿迹。
而在鲛人灭绝后，祂又有一段短暂的时光出没于混乱海，时间线上和鲛人们的消失颇为吻合。
森月莎读完游记一个地方的结尾，下意识想去端桌上的咖啡杯，却摸了个空。
回过神来，森月莎撇撇嘴，她突然又有点想念自己的花店了。
她合上密传，打了个哈气，揉了揉眼睛，眼瞳生理性变得有些湿润。
“困了么？你先上床休息吧，我还得再整理一会儿。”西维娅从一堆资料里面抬起头，轻声说道。
哪怕这个时空只是时光投影，什么都是虚幻的，但是获取到的知识却是真实的。
在隐秘界，唯有知识永恒。
“还好，也不是很困。”森月莎摇头，拎着书，又打了个哈气，懒洋洋说道。
见西维娅还想再说什么，森月莎摆摆手：“我困了，会自己去床上的，不用管我。”
她抬眸看了眼，扒拉着西维娅左手腕的透明触须。
真的，一时半会也睡不着，总有一根触须在翻译传输，谁能睡得着。
森月莎打开书，又沿着之前的内容，继续往下看。
看着看着，越发看不进去，甚至有些烦躁。
算了，看不下去，她还是睡觉吧，西维娅是对的。
森月莎闭上眼睛，开始调节连接西维娅手腕上的触须，将它传过来的呓语降低。
似乎吃掉这片投影的一些力量后，她对触须的掌控越发深入，吞噬躁动的情绪减弱。
森月莎轻轻合上书，将书放好，打算去床上睡觉。
本来她有被安排房间，出于安全考虑，两人还是住到一间房间，也就是西维娅顶替鲛人的卧室。
她走向柔软的床铺，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又走回梳妆台跟前。
西维娅停下手里的动作，好笑抬起眸，望向她：“怎么了？”
“你可以闭一下眼睛么？”
西维娅疑惑看了她一眼，点头，没有追问，听话地闭上眼睛。
温热的气息挨近，脸颊上传来轻柔的吻。
轻轻一落，便离去。
西维娅惊讶睁开眼睛。
“晚安吻，晚安我的女朋友。”森月莎笑了笑，绯红的眼眸弯弯。
瞧着她的笑容，西维娅心尖一软，触电般酥麻，抬手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
森月莎完全没想到她后续的动作，惊呼一声，顺着力道坐在她的腿上。
一高一低，两人目光直勾勾相触，眼瞳里映照着彼此的身影。
“晚安，我的女朋友。”
低低笑了笑，西维娅吻上她的唇，唇齿交缠，舌尖描摹唇瓣，汲取嘴里的香甜。
两人纠缠了好一会儿，森月莎被吻地呼吸逐渐急促，身体软软靠在她怀里。
背后躁动不安的透明触须，早已爬满对方全身，兴奋蠕动震颤，在对方皮肤上留下一个个透明暧昧的痕迹。
“这么久，还是不会换气啊，森小姐。”
西维娅抬手梳理她微微凌乱的发丝，抚摸着她的脸颊，笑吟吟轻声说。
森月莎居高临下，給了她一个毫无威胁的眼刀。
如果不是怕吓到她，真想把爬满她全身的触须显现出来。
“要不，我再教教你。”
西维娅拇指按压下她润泽秾丽的唇瓣，轻轻捻弄，明明是仰望的姿态，却有一种以下犯上的肆意。
“不用你教，待会儿你别怕。”
森月莎拍开她的手，气恼说道。
西维娅只当她嘴硬，不以为意笑笑，凑上前，打算教训教训眼前心口不一的人。
森月莎却是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靠近，以俯视之态睨她。
空中无风，森月莎的白色长发却是无风自扬，俏丽的脸庞似乎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一条条透明的触须于虚空中显现，化作酱紫的黝黑触手，膨大蠕动，几乎占满大半个房间。
西维娅眸中逐渐爬上惊讶。
她之前见过森月莎这个形态，但那都是特意收敛后的形象，光滑修长的触须坠在森月莎的身后，有种妖异的迷人风情。
如今显露的狰狞和恐怖，让她心中涌上莫名的恐惧。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恐惧，森月莎心中泛起一丝苦意。
人类果然无法面对非人的怪物。
占据大半个房间的膨大触须消失，又恢复成透明触须，耸拉隐匿在虚空中，无法再被感知。
触须上传来窸窸窣窣，各种杂乱躁动的呓语。
“她不喜欢咱……为什么啊？”
“嘻嘻，都说了让主体不要试探，人类不会接受长满触须的怪物，不，还不止有触须，还有眼睛和大嘴……”
“叛徒！咱们之中果然又出现了叛徒！”
“要不，吞掉她吧，吞掉她，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她就不会害怕，想要逃离……”
森月莎心头蔓延的苦意，交织进烦躁和饥渴，消失的吞噬欲.望再次升腾起来，嘴里分泌出唾液。
“怎么了？怎么突然闷闷不乐的？”
西维娅察觉到森月莎情绪不对，手指抚上她的脸颊，轻声问道。
森月莎这次是真的用力拍开她的手，垂下眼眸，低低说：“那才是真的我，刚才你害怕了，西维娅。”
西维娅听到她的话，着实楞了一下，随即想明白前因后果。
她笑眯眯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鼻尖轻轻触碰着鼻尖，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你冷不丁的显露半神状态，任谁也会吓一跳。哪怕你尽量收敛了它们的气息，但是在隐秘界有一句话，叫做神不可直视。”
森月莎抬眸，两人挨得很近，她能很清晰看到对方眼底调侃的笑意和诚挚的真诚。
她困惑看着她，激动的情绪被安抚下来。
“不理解么，其实在本质上来说，高阶生命体身上蕴含大量杂乱信息，普通人类在看见他们的瞬间，身体强制接收了大量杂乱信息，脑袋受到强大信息冲击，自然而然人就疯了。”
“这也是‘神不可直视’的真相，说起来这点还是□□探究出来的。”
西维娅又指了指自己：“所以我并没有害怕森小姐之前的模样，这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
“如果我晋升序列四，就会好很多，那时候也会拥有半神形态呢，到时候森小姐不会介意吧？”
她不急不缓轻柔解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森月莎耳边，注视着她原本粉嫩的耳垂染上酡红，粉意蔓延至修长的脖颈。
她吻了上去，齿尖轻咬绯红的耳垂，耳垂主人身躯颤了颤。
西维娅轻笑了一下，掩下眸底翻滚的情绪，继续轻轻吻着。
森月莎深深埋进她颈窝，身体再次滚烫发软，这次她再没有顾忌，膨大酱紫的触须释放出来，一条条、一圈圈攀附在西维娅身上。
拥抱她的女人，身体微微一僵，随后放松，将她搂得更紧，似乎要将她揉进骨髓，吞吃入腹。
房间里响起窸窸窣窣，触须爬动，震颤嗡鸣之声，浓郁的黑暗从阴暗的角落，涌动而出。
“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屋内一切的黑暗诡异迅速消失，温暖莹白的光铺满整个房间。
森月莎软软靠在西维娅怀里，似嗔似娇睨了她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西维娅又抱着她，亲了亲她的眼眸，修长细白的手从她衣服里退出，顺便整理她凌乱散开的领口。
如果不是突然的敲门声，差点她们就擦枪走火了。
外面的敲门声忽然顿了顿，传来贴身女仆的声音。
“小姐，已经到休息的时间点，您和赫菲雅小姐早点休息。”
西维娅清了清嗓子：“我们知道了，等会儿我们就睡觉。”
“那让我进来帮您们洗漱更衣。”
西维娅瞧了眼给自己整理衣服的森月莎：“不用你管，我和赫菲雅会照顾好自己。”
任由女仆怎么说，西维娅都没有开门，结果引来了伯爵夫人。
贴身女仆突然如此强硬，果然是来自伯爵夫人的指示。
怕两个小姑娘大半夜玩闹下去，明天该顶着黑眼圈出现了。
在伯爵夫人的注视下，两人老老实实上床睡觉。
“突然有种被家长逮住的感觉。“森月莎放松躺在床上，笑着和身侧的西维娅说。
西维娅不置可否。
“其实我有一点很好奇。”
“什么？”森月莎疑惑看她。
“森小姐的家人呢？亦或者森小姐实际上是哪个时代的人？”
森月莎心头一震，压住愕然惊讶问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森小姐难道不是过去纪元的人么？”
“过去纪元……”森月莎突然听懂了她的潜在意思，抬手捶了她一下，“我才不是什么过去纪元的人，我今年才二十二岁。”
合着说她是过去纪元的老怪物呗。
西维娅惊讶了一下，笑吟吟抓住她的手：“那实际上我比森小姐大，今年二十四岁，森小姐该叫我姐姐。”
“森月莎狐疑看着她，十分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
“怎么不像么？刚才你有好好感受的。”西维娅凑近几分，压低声音说道。
森月莎回想起刚才的事情，脸颊微红，呸了一声:“反正我是不会喊的，睡觉吧，明天我们还要去趟报社。”
“和坎蒂丝她们集合后，早点从这里离开。”
“我能感觉到，距离这个时空崩塌的节点，越来越近了。”
见她故意转移话题，西维娅没有继续抓着不放，顺着她的话往下接：“联系上他们还
要点时间，能赶得上么？”
“应该可以吧。”森月莎不太确定说道。
西维娅对于坎蒂丝等人的行踪并不关心，倒是奥蒂丽娅，或者说奥蒂丽娅许诺的霍修斯脑髓液，她必须拿到手。
她能感受到森月莎对于自身半神形态的不安，等她晋阶序列四，或许能好上很多。
第66章 各方行动
伯爵府餐厅。
“莉莉今天你和你的朋友, 呆在府里，哪里都不要去。”
尼克兹伯爵没有了平时笑呵呵的模样，他用餐巾擦拭完嘴角，注视着对面的“女儿”, 认真说道。
“吃”着早餐的西维娅, 闻言一愣, 隐约猜到什么，不过还是做出符合原主人设的行为, 继续追问：“为什么？爸爸。”
“宝贝，你只要听爸爸的话就行了，等过段时间，你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爸爸一定不阻止你。”
尼克兹伯爵优雅将手里的餐巾搁在一旁，神色肃然地说道。
“可是，今天我想和赫菲雅去看望她的母亲。”西维娅瞄了眼身侧的小伙伴，神色为难。
尼克兹伯爵瞥眼坐在西维娅旁边的平民女孩, 扯出一抹笑：“听爸爸的话, 你朋友的母亲, 爸爸会替你朋友安排。”
西维娅看向一旁的森月莎，似乎在征询她的意见。
“那母亲就麻烦伯爵大人了。”森月莎声音喏喏。
尼克兹伯爵颔首, 满意她的识趣。
听话是不可能听话的, 等尼克兹伯爵一走，两人打晕贴身女仆，悄悄溜了出去。
一出伯爵府, 街上到处都是报童的卖报声，和鲛人们议论的声音。
“听说了么, 昨晚有歹人袭击了罗克公爵的府邸，还杀死了罗克公爵的次子博特少爷……”
“这算什么，你不知道，我听我大姨父的二表姑的女儿的王宫里的朋友说，昨晚王宫遇刺啦，王妃殿下受到刺客惊吓，国王陛下发了好大的火呢。”
“真的假的，你还能打探到王宫的消息？”
“那可不，大家都叫我消息灵通小鲛鱼，嘿嘿……”
“得了吧，你就继续装，你们那些都不算什么，真正震惊的消息是，我们城里出现人类啦，活着的人类，昨晚上那些恐怖事件，好多都是可恶的人类搞出来的。”
“哇，人类？人类是什么？好吃么？咱们这里除了鱼头怪和那些发疯的怪物，居然还有别的物种？”
“人类都不知道，书里说人类可是非常邪恶的存在，他们最喜欢猎杀鲛人，特别是长得漂亮的鲛人。他们喜欢把漂亮鲛人的皮剥掉，做成附魔武器，把骨头拆掉，熬汤喝，把鲛人的油熬出来，做成油灯，点着玩……”
“人类也太恐怖了吧，好邪恶的物种。”
“等等，这些言论，我怎么听着很耳熟啊，像是……啊，我知道了，这不是之前出版的《鱼头怪可怜的一生》里面的内容吗？”
“里面奇异描写了，一只鲛人受到污染后，变成了存有些许理智的鱼头怪，之后目睹了其他鱼头怪，被邪恶的鲛人残害，其中就有类似这样的恐怖桥段。”
瞧着街角巷尾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鲛人，似乎整个鲛人之国都活了起来。
很难想象，这是一群已经死去的存在，只是来自某个时空的投影。
躲在贝壳屋檐下的森月莎和西维娅对视一眼，看来昨晚他们闹得挺大，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什么。
两人在街上，找了个报童，寻到一家报社，把早准备好的稿件，以高价刊登上去。
考虑到其他人，可能看不懂报纸上的鲛人文字，两人特意刊登的人类文字，并进行广播通报。
相信借着这股混乱的风潮，她们很快就能联系上奥蒂丽雅她们。
……
奥蒂丽雅脸色此刻一片惨白，双手撑在膝盖上，弓腰不断呕吐，试图把吃进去的鱼肉，全部呕吐出来。
“也不用这么大的反应吧，”坎蒂丝捏着鼻子，嫌弃躲得老远，“你想想，鱼头怪没有理智，它们就像是被污染的怪物。”
“吃了怪物的肉而已，你之前喝的晋升魔药，很多也加入了怪物的东西呀。”
奥蒂丽雅虚弱站直，神色憔悴，一点都不想和她说话。
合着生吃鱼头怪肉的不是你呗。
坎蒂丝耸耸肩，吃点鱼头怪生肉而已，这么大惊小怪，鲛人们还以鱼头怪们为食呢。
也不知该说她倒霉还是幸运。
一脸懵逼睁开眼睛，就成了一群所谓鲛人冒险者的俘虏鲛人，听到“血月污染”的秘密。
正好看见，俘虏她的冒险者鲛人团队里，一只被血月延迟感染的冒险者鲛人，裂变成毫无理智的鱼头怪，冲着她就张开血盆大口。
坎蒂丝不得不突破身上的鲛人外壳，获得本身的力量。
结果一变成人类，所有看到她的鲛人都裂变成恐怖的血肉怪物，一起追杀她。
这才有了她夺命奔逃，遭遇赫达的一幕。
那个和赫达交谈的鲛人，也是披着鲛人壳的人类。
坎蒂丝并不知晓她的名字，不过倒是记得，她之前就是和赫达一伙的。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们看起来交谈非常不愉快，气氛格外冷冽。
赫达看到扑棱来的“大蝙蝠”坎蒂丝，反手就是一个星光闪耀。
“自己人！自己人！星之女士，我也是□□的成员！”
所幸坎蒂丝喊得及时，没被赫达闪耀掉，她身后的血肉怪物们全被闪耀掉了。
赫达拿着坎蒂丝一脸谄媚递上来的成员徽章证明，挑眉冷冷一笑：“□□的成员？外围成员？”
坎蒂丝挂在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好在赫达并没有追究这点，只是轻蔑睥视她：“你有什么事情？”
见她没有介绍身旁鲛人的意思，坎蒂丝搓搓手，露出一抹腼腆羞涩的笑容。
“大人，这里实在太危险了，我能跟随在您的身后么，任凭您差遣。”
星之女士赫达虽然非常刻薄，不过对于□□的成员，还是比较护短的，如果能得到她的帮助，接下来的行程会安全很多。
赫达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目光又落到那名神色冷漠的鲛人身上。
“我说的事情，你好好考虑，考虑好了，你知道怎么联系我。”
随后她又看向一脸懵逼的坎蒂丝：“既然你要跟随我……”
“事情就是这样，星之女士打算到洞窟外面，探寻血月的秘密，她认为血月才是导致鲛人之国灭亡的主要原因。”
“那可是血月，整个鲛人之国都难以抵抗的恐怖存在，只能龟缩到这个阴暗无光的地下世界，来躲避祂的污染，也只有真理教徒那些不怕死的疯子，敢去研究。”
“那你……”
坎蒂丝伸了个懒腰，知道奥蒂丽雅想问什么，她满不在乎摊手：“所以我趁她没注意，半路跑了。”
奥蒂丽雅惊讶看她，要知道星之女士可是序列四的半神，梅蒂大人不怕招惹上她么。
坎蒂丝不在意摆摆手，她有伪装之面，大不了换一个身份，继续活动就行了。
嘻嘻，而且这个身份也是假的，根本不需要担心。
“你联系上尤里长老他们了么？”坎蒂丝换了话题。
奥蒂丽雅点头：“长老说他们那边出了些事情，晚点会和我汇合。”
坎蒂丝也就随口一问，她更关心怎么联系上店长她们，哪里都不如店长跟前安全，何况她昨夜还招惹了不少人。
“那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奥蒂丽雅。”
“我打算先去长老说的地点，等着集合，梅蒂大人您呢？”
“也可以，那接下来就先去你说的地点哪儿。”
坎蒂丝定了后续的行程，不过计划不如变化，两人赶路途中，听到一则广播，一则关于森月莎召集她们的广播。
这导致两人的行程，一百八十度大转折，直接转向和森月莎集合。
……
“看来咱们白跑了一趟，这里的一切，包括封印诡物都只是时光的虚影。”
魁梧健壮的大汉，捏着一片类似泥石板一样的东西，神色叹惋。
“老伙计，别灰心，不是还有一个可能么？”长须银白，面容和蔼的老人，拄着拐杖笑道。
两人的目光都汇聚向丰饶主教奥比斯。
昨晚他们分头行动，魁梧壮汉和银须老人夜探鲛人王宫宝库，丰饶主教奥比斯率领丰饶教会的几名神官，进入鲛人王国大祭司的宫殿。
陨落的丰饶大主敎的超凡特性，和丰饶教会的圣土“丰饶之壤”，如果真的在这个鲛人之国，那只可能在鲛人国王的宝库，或鲛人王国大祭司手中。
一个象征俗世权利的巅峰，一个来自神祇俯视之地。
“深海祭司的手里，并没有我等所需之物，不过倒是从他哪里，得到了一些消息。”
奥比斯主教摇头，脸色变得有些肃然：“这场时空投影，产生自一场恐怖的献祭仪式，和上个纪元堕落的深海之神有莫大关联。”
“如果维系到献祭时间点到来，我们也难以从这里逃出。”
听到堕落的深海之神，献祭仪式的字眼，魁梧大汉和银须老人脸色微变。
隐秘界，最险恶又最频繁发生的，就是召唤邪神或者给邪神献祭的恐怖仪式。
“我们必须提前打破这层时空投影，回到真实世界，我想米尔托斯大主敎的超凡特性和圣土‘丰饶之壤’，或许还存在于这座城市的废墟之下。”
丰饶主教奥比斯如此判断道。
魁梧大汉和银须老人对视一眼，点头：“那就动手吧。”
丰饶主教奥比斯满意颔首，随后他扭头对身后的几位神官招手，示意他们准备仪式。
他没告诉两人的是，在深海祭司秘库里，他找到了一根来自“迷失天使”马克西·摩里
斯·拉伯翰的羽毛。
“迷失天使”马克西·摩里斯·拉伯翰是丰饶神系的一名叛逆从神，据教会秘史记载，祂因勾结堕落邪神，背刺丰饶女神，导致丰饶女神差点受到界外污染。
在丰饶女神下达神旨前，祂仓皇逃离，躲入深空星界，被游荡的星空邪灵噩魇之鼓挑唆，迷失在深空星界中。
奥比斯猜测，“迷失天使”勾结的堕落邪神，很可能就是鲛人们崇拜的深海之神。
深海之神在上个纪元“血海大灾变”里扮演着颇为重要的角色，与后来的鲛人乱世，有说不清的关系。
而在“血海大灾变”背后，似乎也能窥见丰饶神系的踪影。
某条僻静大街的书屋。
森月莎单手撑着脸，注视着窗外流动的鲛人群，有些百无聊赖。
距离鲛人国王的广场演讲，明明还有一段时间，但大多数鲛人已经朝广场进发。
她们所处的书屋，算是为数不多，还在营业的店铺。
“西维雅，你说咱们的办法能奏效吗？”
“再等等吧，如果他们收到消息，愿意过来，相信很快的。”
“但愿如此……”
森月莎刚要点头，忽地惊讶睁大眼睛，一把抓住西维娅的手腕。
“时间流速加快了，这个时空正在朝崩塌的节点进发。”
不仅森月莎第一时间察觉异常，西维娅也察觉到了。
窗外的鲛人群，正在以一种画面快速进帧似的流动，周围的时间和空间，都有了一种不稳定的虚幻感。
时空到达崩塌的节点，一般会造成时空崩溃，时空崩溃的力量空前强大，甚至会形成恐怖的时空旋涡，直接将一切事物摧毁，化作死寂的虚空。
森月莎紧紧抓着西维娅，目光却是望向鲛人王宫的方向。
她能感觉到，那里有两股强大的力量正在爆发。
一股充满咸腥的深海味道，一股力量杂乱，似乎是融合好几个人的力量形成。
第67章 深海之神降临
“感受到了吗？！我的子民们！来自血脉深处的呼唤！”
“我们伟大的海神在呼唤我们, 呼唤我们回到祂的怀抱，做为深潜者回到深海的回抱！”
鲛人国王激动举起手中深海权杖，苍老的声音慷慨又激昂，如同火焰点燃烧灼广场上每一位鲛人的心。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广场岩石场地上绘制的密密麻麻、扭曲怪异符文, 层层亮起。
荧光似的符文微光, 如烫红的炙热烙铁，烙印进每个鲛人的皮肤。
“萨比维斯……深海之神……哈萨克……”
“萨比维斯……深海之神……哈萨克……”
“萨比维斯……深海之神……哈萨克……”
混乱低迷的呓语, 在一声声祈祷中，越来越大，越来越高。
汇聚成千上万鲛人的广场上，响彻震耳欲聋的祈祷和吟唱，如同一波高过一波，跌宕起伏的海啸。
场下每位鲛人眼里，都含着尊崇与信服，他们仰望高台上的国王，瞳孔逐渐染上点点猩红的疯狂。
“刺啦！”、“刺啦！”、“刺啦！”
覆盖蓝青鳞片的胸膛鼓动, 臂膀变得膨大粗壮, 手指弯曲成钩, 锋锐利爪弹射而出，属于文明的衣物撕裂破碎……
“啊！萨比维斯！深海之神哈萨克降临吧！”国王高举权杖, 发出最后的高喊。
狂热降临在每一位鲛人身上, 他们变异，他们嘶吼，他们献祭！
“嘭！”
绘制符文的广场爆射深蓝, 深蓝到极致的光芒。
所有鲛人都在极致的光芒中痛苦嘶吼，块块沾染青蓝血液的肉块, 掉落在广场上，溅落丝丝滚烫白烟，被广场上符文吞噬殆尽。
死亡的献祭之歌响起。
鲛人王国深海祭司疯狂大笑，张开双手，仰望苍穹。
“降临吧！我的神！带领鲛人一族回归深海！”
灰暗的地底浮现出，一个巨大的深海旋涡，它完全占据整个鲛人城市上空。
深海旋涡内，巨大无比的黑球，急速靠近，如陨石坠落。
整座鲛人城市震颤起来，所有的建筑摇摇欲坠，不牢固的建筑，直接崩碎下来，乱石满地。
哭喊声，尖叫声，绝望的情绪笼罩这座即将垮塌的城市。
森月莎直勾勾盯着旋涡中的黑色球体，口腔里不断分泌出唾液，膨大扭曲的酱紫触须，朝四面八方辐射出去，轻易覆盖周围好几栋高楼。
西维娅站在她身旁，就像是一只被护在羽翼下的幼鸟。
“是邪神降临了吗？森小姐。”西维娅紧紧抓住森月莎的手，额角有细密的汗沁出。
森月莎收回目光，轻轻点头。
“祂的眼睛好大呢，可惜只是时光留下的残影，污染挺严重……”
不过看起来很好吃，像是鱼的眼球一样。
西维娅有些担忧，看森月莎能直视天上的邪神，应该没什么问题。
和西维娅说着话的森月莎耳尖微微一动，腕足上的眼珠翻动，率先她目光一步，齐齐看向某条街道。
只见街道上，一个介于人类和怪物之间的东西，后面拖着一具昏迷不醒的怪物，在乱石滚溅的街道上，飞快奔逃。
那奔来的怪物皮肤上，长出青绿色的鱼鳞，鱼鳞上覆盖着一层咸腥的惨绿发黑的粘液，一枚枚类似鱼眼一样的东西，在她白皙的皮肤下，活性滚动，有种要冒出来的趋势。
不过还能看出，之前她是一名人类女性。
怪物坎蒂丝见到簇拥在触须上的恐怖存在，却像是见到亲妈一样，差点泪奔。
“店长！店长！救命呐！”
她们总算找到店长了，没给邪神污染死。
但来不及高兴，上空的深海旋涡越扩越大，黑色球体穿过深海旋涡，占据整个城市上空，如同一轮黑色的镜面。
黑色镜面散发冰冷与邪意，镜面外面镶嵌一轮轮幽蓝的环状圆环，圆环之外包裹肉褶一样的血色肌理。
那是一枚来自深海之神的眼睛。
深海之神降临，时空到达崩塌的节点。
整座鲛人之国像是一堆由腐木堆积起来的积木块，轰隆一声，化作无尽废墟。
黑暗，浓郁的黑暗，笼罩了这里的一切。
几分钟前，地窟中死寂的废墟城市中心，骤然爆出一阵光亮。
符文绘制的繁杂仪式中，踉踉跄跄走出几个狼狈的身影。
他们各自牺牲掉几名手下，终于从深海之神献祭时空中，出来了。
丰饶主教奥比斯踏在坚实的地面上，于胸前画出丰饶教会简笔教徽，虔诚道：“赞美女神！”
他的目光注视向一栋垮塌的废墟建筑。
他的猜测果然没有错，米尔托斯大主教的超凡特性和“丰饶之壤”，果然是在时光破碎后的这座城市。
他已经感应到丰饶序列超凡特性的律动。
不过有点让奥比斯有些惊讶，米尔托斯大主教的超凡特性非常强大，该说不愧是序列三遗留的超凡特性么。
没有言语，一行人快速逼近奥比斯感应到的建筑废墟。
这所建筑废墟，似乎是鲛人们修建的神殿庙宇，倒塌的束柱上雕刻鲛人祭祀深海之神的图纹。
在殿堂中心，还有一张黑曜石磊铸的石祭台。
奥比斯兴奋走过去，抚开石祭台上的尘土。
“打开它，米尔托斯大主教的超凡特性就在下面。”
“等等，奥比斯，你不觉得奇怪吗？丰饶大主教的超凡特性，怎么会在祭祀深海之神的祭台下。”
机械齿轮工会的银须老者，开口提醒。
“不论是什么，我们拿到超凡特性就好，至于其他的事，可以等会儿再说，。”
奥比斯抬眸审视银须老者，口气平稳，态度却强硬。
这关乎他晋升序列三的契机，他决不允许任何的失误。
“拉格玛，让奥比斯去，这本来就是事先约定好的，他拿走米尔托斯的超凡特性和丰饶之壤，其他所有资源都归我们。”
魁梧大汉抱臂，嗡声嗡气说道。
奥比斯朝他颔首。
魁梧大汉则耸耸肩，目光不经意落向祭台前面的墙壁。
那面墙壁已然垮塌，上面缠满茂密的绿色藤蔓。
透过交错的藤蔓缝隙，隐约能窥见里面破损的浮雕。
魁梧大汉像是被吸引一样，不禁抬腿走向隐藏浮雕所在的墙壁。
他伸手将上面缠绕的藤蔓拨开，露出里面的隐藏的浮雕。
魁梧大汉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像是看见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
这边，奥比斯终于破坏掉石祭台，石祭台发出咔嚓一声，碎裂成好几大块，露出下面的黑黝黝的洞口。
而在黑黝黝的洞的深处，悬浮着一团色彩华丽，散发深棕色的光团。
奥比斯狂喜，是米尔托斯的超凡特性！
然而就在这时，魁梧大汉发出一声惨叫。
所有都扭头看去，只见墙壁浮雕中央，一位活化的无面天使跳出浮雕，一把抡飞魁梧大汉。
他高举战锤，以摧枯拉朽之势砸向奥比斯。
神圣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神殿。
“污染者的走狗！死亡！”
奥比斯惊恐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化作了一尊石雕，只能定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头顶庞大厚重的战锤锤头越来越大。
凌厉的劲风刺得他的头盖骨，冷飕飕的疼，他要死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奥比斯的胸膛位置，忽然漂浮出一根散发明净光华的羽毛。
砸落的战锤微偏，贴着奥比斯的面颊，狠狠砸落下去，地板四分五裂，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周围一切都化作齑粉。
奥比斯的身体更是直接被狂乱的劲风掀飞，像是破布麻袋一样摔在地上，哇地吐出一口血。
哪怕如此，奥比斯还是不能动弹，这是来自“迷失天使”的“大地沉默”规则神令。
奥比斯缓过神来，额角青筋暴跳，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一霎间他的鬓角染上花白，皮肤变得松弛，甚至长出了老年斑。
时间似乎只光顾了他一个人，在他身上飞速流逝。
随之奥比斯身形变得佝偻，“大地沉默”失效，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身上爆发出一阵光芒。
棕色领域降临，笼罩整座废弃神殿，他手掌一抬：“收取！”
他不信这尊无面天使雕像，还能再一次使用规则神令。
奥比斯的猜测的确是正确的，无面天使没有再次使用”大地沉默“，规则神令使用的时间是有间隔的。
无面天使明明没有脸，却流露出狰狞之色。
“污染者的走狗！死亡！”
随着他再一次厉喝，，整座神殿废墟震颤起来，缠绕在周围墙壁上的藤蔓簌簌消退，露出大面积完整的墙壁浮雕。
那些浮雕全是一个个或陌生或熟悉的人，他们通通像是无面天使一样活化，跳出浮雕。
其中一些面孔，正是奥比斯熟悉的脸，都是历史上那些在迷雾海或者冥夜禁地失踪的丰饶主教，或者大主教。
难怪刚才机械与齿轮教会的家伙，那么吃惊。
除了无面天使外，其他所有活化雕像纷纷动手，手里散发各种华光砸向奥比斯，他们声音冰冷而机械。
“污染者的走狗！死亡！”
奥比斯的大地领域再也维系不住，嘭地破碎，顿时四分五。
他本人则被活化雕像们，活生生包围。
无面天使没有管地上的奥比斯，也没有管殿内全部被“沉默”在原地，化作雕像的其他几人。
他抬起手，接住奥比斯胸口飘出的羽毛，看不清面容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色彩。
羽毛飞入他的胸膛，无面天使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吾从未背叛！是祂被污染了！”
痛苦绝望的神言，自从他口中述出，一张狰狞恐怖的面容，逐渐出现在无面天使的脸上。
地上的所有人，包括奥比斯都生出一个无比绝望的念头。
这是一场上个纪元就布下的局，他们可能释放出了一尊堕落天使。
而这尊堕落天使，正在从死亡的深渊归来！
似乎为了应证他们的猜想，奥比斯直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身体猛地一震，一团血肉淋淋的光团被剥离出来，飘向无面天使手中。
那是奥比斯的超凡特性。
这一幕让地上所有人都吓得肝胆俱裂，这是一尊吞噬人超凡特性的邪神。
忽地，外面突然响起咔咔咔，类似啃咬糖块的声音。
只是那声音非常响，像是天空的闪电撕裂天幕。
长出模糊面容的无面天使，放下手中准备吞噬的奥比斯超凡特性，抬头望向天空。
“咔嚓——”
外界昏暗的空间破碎，一个庞大无比的深海旋涡，裹挟而出。
成千上万条酱紫的触须，怀抱着一颗啃得支离破碎，汁液乱溅，近乎有大半座城市的半球体，坠落下来。
“轰隆——”
半球体砸落到地面上，掀起漫天尘土，轻易碾碎地面上大半废墟，凹陷下一个巨大的深坑。
神殿废墟正好位于深坑边缘，活化神殿的一角，也被砸裂开一个硕大的豁口。
无面天使面无表情提着战锤，盯着眼前环抱深海之神眼珠的恐怖存在。
森月莎俯视底下渺小的雕像天使，眨了眨眼睛，有点懵逼。
时空投影毁灭，她不得不提前送走西维娅几人，只身对付天空中降临的深海之神。
还以为对方也只是时空投影，没想到居然还存在部分真实力量，被她逮住了一只眼睛。
背后的大嘴和触须，抱着深海之神的眼珠框框一顿炫后，整个时空投影彻底碎。
森月莎裹挟庞大的躯体，穿过深海漩涡写，咕噜噜就滚到冥夜禁地的城市废墟。
完全没想到，除了导致时空节点坍塌的几人外，貌似又一个类似邪神的东西复苏了。
不，不能说眼前的天使雕像是复苏，他只是得到了部分神祇的能力，身体依旧是硬邦邦的雕像。
第68章 记忆和神殿
无面天使和触须之上的森月莎对视后, 突然动了。
他提起厚重狰狞的战锤，身体猛地窜出，化作刺眼的辉光，如同炮|弹般冲来。
亮如白昼的辉光中, 天使人影高举起比他庞大无数倍的战锤, 口中吐出冰冷的神言：“挑唆者！吾为女神而战！”
森月莎懵了一会, 她挑唆谁了，她怎么不知道？
不过这不重要, 敌人已经冲到脸上了，必须还手。
忽地，森月莎绯红的眸子，似乎捕捉了什么信息粒子束。
她庞大触须上的眼珠，全部转动，齐齐看向辉光中高举战锤的天使人影。
一霎间，整片区域的空间与时间，都在眼珠到凝视下，静止凝固。
天使人影高举的庞大战锤的姿势一动不动, 在他体内即将喷薄而出, 近乎能够湮灭整片空间的狂暴能量, 也停滞下来，如同静止跳跃的火焰。
无面天使明明无法眨动眼睛, 森越莎却愣是从他的视线里, 读出毁天灭地的愤怒。
森月莎没有了往日温柔的笑容，吐出的话冰冷又残酷：“不管你是谁，你也不能在这里自爆。”
西维娅他们距离这片空间并不远, 如果眼前的无面天使自爆，绝对会波及他们。
“所以, 只能让你死了。”
腕足上的红色眼珠再次微微转动，静止的时间与空间中，一条条狭长的口子裂开，如同张开一张张恐怖的大嘴。
辉光中的天使高举战锤，掉入张开的巨嘴，消失踪影。
巨嘴打了一个饱嗝，满意闭上，于空间中消失。
同时，一些杂乱的记忆，出现在森月莎脑海里面。
这是“迷失天使”马克西的一部分记忆。
“原来是这样，难怪祂一直强调自己没有背叛，丰饶教会的教徒都是被污染者的走狗，而我则是那所谓的教唆者。”
上个纪元血海大灾变前，“迷失天使”马克西，在深空某处秘地获得了一个奇怪的黑盒，无论祂用什么办法也无法打开。
那黑盒似乎有强大的诱惑力，哪怕是作为从神的马克西，也对它里面的东西，升起强大的渴望。
马克西按捺住自身的渴望，找到当时的朋友深海之神帮忙。
也不知怎么泄露了消息，马克西一直盯着的黑盒，突然被掉包，同时祂的主神丰饶女神赶过来，怒斥祂祂勾结深海之神，是惨绝人寰“血海大灾变”的缔造者之一。
马克西当即想要解释，却被丰饶女神的神鞭一鞭打落，坠入血海中，失去意识。
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记忆里也是空白一片。
等祂再次苏醒，已经是当时臭名昭著的“血海大灾变”的缔造者之一。
而那个神秘的，能引惑神祇的黑盒，不知怎么辗转到了丰饶女神手中。
并且她还打开了黑盒。
黑盒里面究竟有什么，马克西并不清楚，但祂坚持认为是黑盒的东西，引诱了丰饶女神，污染了丰饶女神。
被污染的丰饶女神，才会如此失智，不听祂的任何解释，一意孤行，且和祂最亲密的双胞胎妹妹生命女神决裂。
无面天使雕像里面的意识，只是马克西的一部分，残缺不全，森月莎还是没有弄明白祂为什么要叫她“挑唆者”。
“明明获得了很多信息，但谜团貌似更多了。”森月莎挥开眼前记忆形成的画面，微微摇头。
在无面天使消失之后，整个区域的时间又开始流动起来。
控制时间和空间，并不属于森月莎的领域，小范围的控制，也让她难受地蹙了蹙眉。
她瞥了眼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丰饶主教奥比斯，和奥比斯身后两名神官里的翠丝特。
庞大的触须群游动，她该去找西维娅了。
但是这次貌似吃得有点多，给她撑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的人类形态。
森月莎有些担心。
无面天使消失，他的“大地沉默”规则神令，自然也就消失了。
地上躺着所有人，身体弓起弹落，不断抽搐。
他们这次见识到了，太多不该见识的东西，能否还能活下去，很难说。
……
“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哪怕隔着这么远，都有种让我心惊肉跳的感觉。”
生命祭礼教会主城的长老詹姆，企图透过高大的树木，眺望远处传来巨大动静的地方。
但这个地方的草木都奇奇怪怪的，有的草木像是被拉大几十倍，庞大得吓人。
就比如他前面的一颗巨树，树干有二十多个人手拉手围起来那么粗，主干直插云霄，枝干繁茂交错，犹如一把撑开的天空巨伞。
除了这样巨大化的树木，一些长叶植株也惶恐不多让，肥厚宽大的长叶能比人还高。
当然，除了这样巨大化的植物外，这地方也有正常大小的植物，只是这些“正常大小”的植物，一部分不太正常，还能长腿逃跑。
“这里的生命规则格外显露，如果能拿下这个地方，整个世界都会为我们生命祭礼教会震惊。”
当时，生命祭礼教会的审判长凝重盯着这片庞大的植物园，如此评价道。
是的，他们已经摸到了一些门道。
这里动植物非常巨大，或者能拥有灵智，长腿逃跑的原因，是因为这片神秘之地拥有外露的生命规则。
所有生活在这里的生物，沐浴在外露的生命规则中，每时每刻都在接触生命规则，导致它们拥有非常强悍的生命进化能力。
有的植物，比如那些巨树巨草，它们朝着巨大化进化，为维持自身平衡，它们在自己身上甚至构建出了一个完整的生态环境。
而一些“正常”的动植物，朝着灵智和躯体强悍方面进化，它们虽然没有接触过人类文明，却有不俗的智慧和格外强大的体魄。
“当然是女神在展露神迹。”
葛瑞丝蹲在树根的阴影下，观察着眼前菌类的孢子，头也不抬地回复詹姆长老。
“葛瑞丝副主教注意你的言辞，若是再敢亵渎女□□誉，哪怕有教皇大人在，我也会逮捕你。”
审判长鹰隼般的目光摄向她，神色肃然地说道。
外界可能不知道，但生命祭礼教会高层都知道一点。
那就是生命女神很长一段时间，都未有神谕传下，更是对教内高层的献祭，没有反馈。
他们倒是不会怀疑自家女神失踪或者陨灭，如果所信仰的神明陨灭，所有生命祭礼教会的教徽和神像都会破碎，所有的生命祭礼教会高层，都会受到重创。
大概率，祂可能因为某种原因，陷入沉眠，无法回应祂的信徒们。
自家神明的沉眠，并非一个好消息，哪怕是在这个神明隐没不出的时代。
所以葛瑞丝说，那是女神展露神迹，完全就是没有一点根据。
神明不可冒犯。
葛瑞丝揪下脸盆大小的黑色菌类，融合进她那像是从粪坑里面，刨出来的结合物。
她于胸前虔诚画出生命祭礼教会的教徽简笔，脸上爬上一丝狂热，高举半黑半黄的结合物。
“这就是女神赐下的证明，祂的目光曾注视过它，我能感觉到。”
“更何况，詹姆长老说的动静方向，有女神暗面力量的波动，哪怕不是祂的神迹，那也必定和祂相关。”
葛瑞丝收回半黑半黄的结合物，明棕色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审判长。
葛瑞丝是教会放纵派的标志人物，对于生命神力的黑暗面更加敏感，性格也更加扭曲偏执。
审判长和她对视了好一会儿，才沉声说道：“葛瑞丝副主教，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讲，这里生命规则外露和女神有莫关联，若是有别的生物……”
审判长话还没说完，葛瑞丝突然打断他，脸上爬上一丝狂热之色，五官都有些扭曲了，嘻嘻哈哈大笑。
“哈哈哈，黑暗混沌，交合放纵才是生命的主旋律，我感受到了，你们什么也没感受到！”
审判长脸色黑了一下，看向詹姆长老，詹姆长老叹气，手杖一挥，葛瑞丝就被束缚起来。
自从穿过废墟神殿下的黑暗区域，葛瑞丝的疯病就突然变得严重了。
之前还能她自己搞研究，现在已经发疯到，说她能感应到女神使用黑暗面力量的波动。
看到突然又发疯的生命祭礼教会主教，修弥村的几名村民，默默往自家族长身后躲了躲。
这是正神教会的主教吧？怎么和那群黄昏疯子差不多。
说起来，他们还比较幸运，遭遇黄昏疯子后，就碰到了生命祭礼教会这群人。
为了防止黄昏教会的疯子偷袭，两队人马干脆结盟，一起探索异变的“遗失银月秘境”。
修弥村的村民们：这可是他们世代守护之地，绝对不能让隐秘的核心，落到这群外教之人手里。
生命祭礼教会一行人：这是和神恩麦田相互勾连的地方，或许和女神存在关联，绝不可能让一群野蛮人霸占。
于是两拨被黄昏教徒祸害过的人，心思各异走到一块，更是在黑树林中一起发现了一座破损的神殿。
让两拨人震惊的是，那座破损神殿里，不仅有生命女神权柄的标志，也有丰饶女神权柄的标志。
两位女神的权柄标志，同时出现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座破损神殿的来历，也显得越发扑朔迷离。
……
“西维娅，店长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坎蒂丝已经恢复人类的模样，坐在篝火前，照顾着仍旧陷入昏迷的奥蒂丽雅，闲聊似地问道。
如果不是她们找到了店长，店长替她们拔除身上的深海之神诅咒，她们绝对会死在那里。
像二长老、中年络腮胡男人、连衣裙女孩他们那样，死在那里。
至于星之女士赫达，坎蒂丝相信，如果她向店长求救，店长也会不吝像救她和奥蒂丽雅一样，救她出来。
但是目前，并没有看到那位刻薄的赫达女士。
“她说很快就会回来，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
西维娅盯着眼前的篝火，目露担忧，如果她再强大一点就好了，再强大一点，就不是只什么也做不了的坐在这里，等待恋人的归来，而是和对方一起并肩作战，面对危险。
比起安心做一只被保护的小鸟，她更喜欢站在森月莎面前，替她拦下危险。
西维娅想要晋升的想法，越发迫切和渴望。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回来啦，大家！不过因为特殊原因，我不能直接现身，但是跟在大家身边，没有任何问题哦。”
西维娅刷得站起来，直接看向话音传来的方向，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她强忍着焦急，冷静问道：“什么特殊原因？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告诉我，森小姐！”
浮动在虚空中，完全透明，被臃肿触须和眼球簇拥的森月莎，听到她的问话，顿时有点尴尬。
能说她现在太丑，吃撑了，变不回人形，为避免社死，躲起来不想见人么？
显然不能的。
“咳咳，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啊，这要从……”
第69章 听话
古朴残破的殿宇废墟前, 一座高大的女性雕像，半个肩膀被削去，头颅折断低垂，唯有半只右手臂, 以向下拄剑的姿势静默。
“就是这里, 他们最后气息的消失之处。”
森月莎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她莫名觉得这里似乎有些眼熟, 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忽地，触须上传来一段记忆片段, 不过视角却是高空的俯视视角。
啊，她就说她见过嘛，在之前进入秘境的梦里。
不对，那不是梦……
森月莎看了看自己身边涌动的触须群，她现在可不会单纯认为那些记忆片段是梦了。
父亲他们在这里消失了，这可不一个好消息……
已经苏醒过来的奥蒂丽雅，望着眼前一片安静的殿宇废墟，心情格外复杂。
为找寻父亲和大长老，除了她, 进来的所有人都死了。
哪怕在出发前已做好心里准备, 现在她发现自己, 似乎并不能像是预想的那般平静接受。
奥蒂丽雅压着情绪，追问道：“那店长大人, 父亲他们还活着么？”
森月莎用触须挠了挠脑袋, 触须上传来周围植物告知的信息。
“他们消失之前，肯定还活着的，而且这座神殿内有一个传送法阵。他们应该是使用传送法阵, 去往了另一片特殊地域。”
“原来是这样，我说这里怎么这么安静。”
旁边的坎蒂丝恍然大悟, 她什么意见也没有，跟着店长走就好了。
“嗯，那我们走吧。”
森月莎轻声说道，游动到西维娅身旁，用触须蹭了蹭她的手。
西维娅若有所察，避开她的触碰，兀自走到一边。
森月莎瞬间脸挎下来，女朋友生气了，怎么办？
很快在殿宇废墟里，几人找到了森月莎所说的传送阵法祭台，也看到了奥蒂丽雅父亲一行人留下来的脚印。
祭台闪烁光芒，眼前一晃，漆黑笼罩过来。
在这一瞬间，森月莎的触须又扒拉上西维娅的手，这次西维娅没有躲开。
她只是淡淡瞥开视线，任由整个胳膊被触须吞噬。
森月莎脸上浮上笑容，刚想说话，漆黑的空间里，亮起五颜六色，斑斓的色块。
各种扭曲怪异的线条和图案，展现在众人面前，如同孩童的涂鸦。
但若是盯着那些叠加的色块，线条，涂鸦看，就会出现头晕眼花，恶心反胃的感觉，甚至会有中了识毒一样，耳边响起呢喃声。
“这是里世界穿梭？”坎蒂丝惊讶问道。
奥蒂丽雅也听过里世界穿梭，不过并没有经历过，听说要特殊的穿梭道具，才能在里世界的夹缝中穿梭。
里世界夹缝穿梭，能很快的从一个地方，传送到另一个地方。
但穿梭时必须要有终点坐标，胡乱穿梭，只会在夹缝中迷失方向。
她们目前所乘坐的传送阵法传送，应该是有固定坐标的固定穿梭。
不等众人欣赏空间里的奇异景象，她们穿梭隧道尽头，出现一片刺眼的白光。
像是憋气已久，猛地从水里出来一样，所有人都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同时，眼前的景色，映照入她们眼中。
这是一片绿色的，巨大化的植物世界。
森月莎到达这个世界的一瞬间，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亲近感。
像是家养小动物，看见主人回家，兴奋得冲过来，围着她打转的亲近和贴合。
森月莎愣了一下，顾不得被西维娅撸下来的触须，四面八方传来一股股亲切的律动，有树木、草类、动物……
这个世界一切活着的东西，似乎都在朝她发出亲近的信号，包括这片地域本身。
……
“一派胡言！亵渎！这些都是异端的亵渎之语！”
詹姆长老将好不容易拿到手的石板，直接摔碎，神色愤怒又冷漠。
他绝不相信上面透露出的，任何有关生命女神的信息。
生命女神和丰饶女神，都是篡夺某位高位神权柄的叛徒？！这一定是异端们的阴谋！
生命祭礼教会一行人脸色非常难看，修弥村落的人部分和他们一样愤怒，但修弥村落的几个高层，却神色有些微妙。
就在气氛凝重又有些尴尬时，地面传来轰隆隆的震动声和嘶吼声，像是一大群动物，成群结队在奔跑。
“怎么回事？”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疑不定起来，他们可知道这里的生物有一个算一个，不好对付。
如果还成群结队，那他们岂不是……
而造成这场异动的源头，森月莎断然拒绝它们的靠近。
“啊，叫它们不要过来……收敛气息是么……还是有部分过来了？我不管了。”
她围着西维娅转圈，才没空搭理这个世界的物种。
果然，女人的情绪就像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刚刚还准牵手，现在又开始不高兴了。
“都说了是意外嘛，我现在好丑，连人形都没办法维持，现身的话，会吓到你们的。”
森月莎苦着脸，小小声和女朋友讨好解释。
她真的不想在外人面前社死。
见森月莎终于不找别的借口搪塞，西维娅明明看不到她，却将目光落到了她身上。
“但愿森小姐说的是实话，”她说到这里，语气微顿，“森小姐长有触须的模样，并不会吓到我。”
“它们还蛮可爱的……”她瞥了眼走到前面去的坎蒂丝和奥蒂丽娅，“森小姐现在不愿意出来就不愿意吧，不过没有人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陪在身边，森小姐明白我的意思吗?"
森月莎为难地看了眼，自己庞大臃肿的触须群，近乎大半个天空都是它们舞动的虚影。
“我也想出来的，可是……我感觉小一点的空间，可能装不下我。”
怎么才能让西维娅明白，她现在真的很大。
森月莎第一次后悔自己吃得太多，把自己撑大了。
“眼见为实。”西维娅淡声说道。
森月莎“啊”了一声，继续拧巴。
“那算了，就这样吧，先等森小姐恢复了再说。”
西维娅撇下她，加快脚下速度。
一根胖乎乎的酱紫触须，勾住她清瘦的腕骨，西维娅停下脚步，唇角微翘。
眼前视线线条变化，成千上万条臃肿庞大的触须，占据大半个天空，一枚枚镶嵌在腕足上眼珠，转动翻滚，齐齐看向西维娅。
随后，好几条激动的触须，当头就给了她一个热情的贴吻，蠕颤吮吸，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森月莎尴尬地把它们薅开，躲避西维娅灼灼的目光。
“诺，如你所见，我是真不方便现身。”
西维娅正了正神色问：“一直维持神类形态，会有影响么？什么时候可以恢复？”
“影响，我感觉还好，就是脑子容易乱七八糟的，你知道的，它们总有自己的想法。”
森月莎压着激动的触须群，不让它们贴近西维娅。
“恢复正常的人类形态，我估计正常情况下，得一两个月吧。”
最后的话，森月莎说得不太肯定。
西维娅主动抬手 RUA 了 RUA 森月莎的一根触须：“那森小姐一定要努力恢复才是，虽然我不太了解你的情况，但是持续维持神类形态，并不是一件好事，容易侵蚀锚点，加剧本身的迷失。”
“在一些东西看来，此刻的森小姐，可能就像是黑夜里的烛火一样耀眼，引人注目。”
感受到西维娅话语里的担忧，森月莎听话点点头。
虽然她并没有西维娅说的，有什么迷失感和被别的东西注视感，但是女朋友的话，一定得听。
第70章 黄昏教皇
生命祭礼教会一行人, 按照泥石板上的路线，找到了所谓的“神殿”。
映入他们眼帘的，却是和外边的生机勃勃，完全不同的世界。
四周全然都是枯黄衰败的颜色, 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荒芜气息。
抬头望去, 只见一条条庞大交错的巨型枯黄藤蔓上, 昔日精美绝伦的宫殿群，早已因惨烈的战争坍塌颓败, 蒙上了一层灰败的阴霾。
而在所有宫殿群的上端，所有巨型藤蔓拱卫之处，一所极为庞大的殿堂，矗立其上，哪怕已经废弃，仍旧显得压迫感十足。
“这就是那群‘神民’们的神殿？也就这样吧，不如我们生命祭礼教会的总殿。”
詹姆长老眯着眼睛，打量完高处的殿堂，轻声嘀咕。
其他人也都听到了他的话, 不过没什么人出声。
不再多言, 众人开始沿着巨型藤蔓, 往上行走。
所有人的情绪并不轻松，紧崩起一根弦, 戒备注视四周。
到达遗迹宫殿群, 就意味着危险的到来。
“我怎么感觉脚下的藤蔓颜色，好像在变啊，变绿了有没有？”
“你没有看错, 咱们脚下的藤蔓就是在变绿，小心点, 估计开始发生异变了。”
“快看！那是什么！”忽地有修弥村村民发出一声惊呼。
众人顺着他的声音看去，只见他们前往的第一处宫殿废墟群，也就是最低矮巨型藤蔓的交界点上，陡然出现了好几道朦胧的人影。
生命祭礼教会的人看到那几道人影，更是脸色都变了，失声叫道。
“女神的守护巨灵？”
那几道朦胧的人影，身材高大，有十几米高，穿着花纹古朴的木甲，眼眶里燃着绿色的灵火，模样酷似树人。
他们站在那里，压迫感十足，看到众人，却没有任何反应，眼眶里的绿色灵火，没有丝毫智慧，混沌而麻木。
詹姆长老迫不及待，想要走过去，搞清楚这几名守护巨灵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守护巨灵可是生命女神的眷属，绝对不会背叛祂，一定是那群所谓的“神民”将他们困在这里。
审判长伸手拦住詹姆长老，神色凝重：“我们先登顶，这些宫殿废墟之后再探查。”
詹姆长老不舍瞥了眼，废墟宫殿前的几道朦胧身影，再看修弥村的一行人，已经继续顺着巨型主干藤蔓，与他们拉开一段距离。
“哼！果然是丰饶的鼠辈！我们追！”
生命守护巨灵出现在这里，和女神绝对有关联，他们决不允许属于女神的东西外流！
顾不得再维系表面的平和，詹姆长老一挥手，带着生命祭礼教会一行人朝往上冲。
两队心思各异的人马，在遭遇下一次异常时，就会彻底撕破脸皮，分崩离析。
只是当他们经过第三处、第五处宫殿废墟群，距离最顶端的庞大宫殿，越来越近。
激荡的心情麻木了，心里的困惑也越来越大，陷入的谜团越来越深。
生命女神的眷属守护巨灵，丰饶女神的眷属岩石巨人。
还有两位女神的其他物种的眷属，都或多或少，混杂着，出现在那些废墟宫殿群前，静默注视他们。
“嘭”、“嘭”、“嘭”
一团团混沌麻木、没有任何智慧之光的眷属们，像是一盏盏人形油灯，待众人走过，随之一盏盏亮起。
明明没有发生任何打斗，所有人都觉得四周的空气变得粘稠窒息，有种莫名的诡谲。
部分承受不住压力的超凡者，额头甚至开始冒出细密的汗水。
待到众人都跨入最顶端的神殿，所有人的情绪并没有变得放松，反而像是一张越崩越紧的弓。
神殿正殿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只有神殿最中央，伫立一尊庞大无比的，类似黑曜石铸成的怪物雕像。
祂全身漆黑，如同一团不规则肉球，肉球四周生出边缘状，一条一条臃肿庞大的触须，而肉球上撕裂出一张张血盆大口，嘴里含着一枚枚无睫毛的猩红眼瞳。
生命与丰饶变形过的教徽，是祂肆意扭曲触须的一部分简笔。
在恐怖雕像怪物前面，一道石雕人影单膝跪地，双手高举过头顶，捧着一颗似乎是宝珠的一样的东西，虔诚奉献給那尊恐怖扭曲的怪物雕像。
“原初孕育者……生命法则的基柱……至高至尊的伟大母神……”
“原初孕育者……生命法则的基柱……至高至尊的伟大母神……”
“原初孕育者……生命法则的基柱……至高至尊的伟大母神……”
压抑晦涩的呢喃，仿佛穿越几个世纪的时光，传入众人的耳中。
视线在扭曲，耳朵在嗡鸣，一层层类似烂泥般的黑色液体，从地上蔓延出来，蔓延至众人脚边。
詹姆长老和审判长像是猛地被蛰了一下，掏出各自的武器，朝着那尊庞大的黑色雕像抽去。
他们脸色狰狞充血，愤怒的声音咆哮在大殿中。
“邪神！亵渎女神的邪神！不可饶恕！”
而一直被詹姆长老束缚的葛瑞丝，啪地震断身上的约束，虔诚匍匐在地上，捧起地上的烂泥一样的黑色液体，神色狂热。
“啊哈哈哈！女神……不！母神！母神的恩赐之壤！用恩赐之壤种出来的麦子，一定可以和各种生物结合！”
“麦子和肉，在生命规则领域，没有任何区别！”
她疯狂捞取地上的黑泥，试图塞进衣兜里，却是捞了又掉，掉了又捞。
修弥村落的族长，长老高层，双目含泪，高举双手。
“没错了，没错了，这才是真正的丰饶神，是真正的母神……”
“是神使么，请您带领您驱赶的羔羊，回归放牧人的怀抱吧。”
就在一群疯癫的人中，唯有一道身影显得格格不入，他站起身，径直走向单膝跪地的人像石雕。
他的双眼癫狂又饱含期待，嘴中喃喃自语：“衰败黄昏的气息，浓郁的衰败黄昏……”
“原来是黄昏教会的阴谋，我就知道！”
格外愤怒的詹姆长老和审判长，似乎在不愿意接受的恐怖答案面前，获得了新的救赎。
耳边回荡遥远的呢喃，视线内的人都扭曲污染成黑漆漆的肉团怪物。
两人从对抗怪物雕像，义无反顾冲向那道格格不入的人影。
面容普通，癫狂又期待的修弥村落强者，脸庞逐渐变化，变成了黄昏主教埃德蒙顿的模样。
他白金长发，蓝色眼瞳，猩红华丽的主教教袍肆意飞扬。
黄昏主教埃德蒙顿看到生命祭礼教会的两人袭来，像是没有看到一样，身上浮现一层层繁杂的仪式光芒。
他的嗓音低低响起：“我已经找到了，黄昏的序章……降临吧……”
他的话音刚落下，他身边开始堆叠各种斑斓的色块，扭曲的线条和图案。
“辛苦你了，孩子，你终将在漫长长夜里醒来，迎来新世界的曙光。”
温柔的，舒缓的，像是母亲一样让人眷恋的嗓音，在神殿内响起。
埃德蒙顿忧郁的蓝瞳缓缓闭上，嘴角轻轻上扬，像是陷入甜美梦境的孩童。
他的身体开始变形，鼓涨，化作身穿繁丽教皇长裙的曼妙身影。
仪式辉光中，黄昏教会教皇瑞拉丝提，穿越里世界夹缝，随之降临。
她手拿教皇权杖，身姿窈窕，身后一双梦幻美丽的羽翼，凝聚一层夕阳黄昏似的余辉。
羽翼轻微煽动，浓郁的黄昏终结之气弥漫开来。
生命祭礼教会主殿殿外的花园内，生命祭礼教皇闲逸修剪藤蔓的白皙双手，微微一顿，她的目光眺望向某个方向。
“黄昏那个老女人，突然动了，她想干什么？”
她将修剪下的绿色藤蔓，随手放到身旁的修女长托盘中，神色若有所思。
急切的脚步声传来，同时传来上报人的焦急声音：“陛下！去往维格尔城的詹姆长老和雷克审判长，魂晶破碎了……”
于此同时，巨型藤蔓底下。
西维娅一行人终于在森月莎的指引下，来到这里。
“好大的藤蔓！”
坎蒂丝惊叹看着眼前庞大的一切。
不管能不能从这些巨型藤蔓的废墟宫殿群里，捞到好处，她这回进入“遗失银月秘境”算是捞回本了。
哪怕一路都在赶路，她们简直像是被这片区域之灵青睐了一样，三五一步，各种珍惜超凡植物，像是不要钱一样，长得到处都是。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些超凡植物就跟有智慧一样，似乎在向店长，展示它们妩媚的身姿。
坎蒂丝才不管它们怎么谄媚妖娆，一路走一路薅，把自己的空间口袋装得鼓囊囊的。
如果不是她真没多的空间可装，她能把一路上珍贵的花花草草薅秃！
坎蒂丝为自己的聪明机智，志得意满之际，巨型藤蔓顶部传来威严浩瀚的女声。
“黄昏终结！”
枯黄灰败之色，犹如黄昏余辉映照漫天苍穹，迅速铺展开来。
整片由巨型藤蔓构建的藤蔓之城，剧烈颤抖。
复苏点点绿意的巨型藤蔓，也在橘黄的辉光中，失去活力，重新转变为枯黄。
如同被抽取了生命力的老人一样，走向崩溃和毁灭。
“啊！是黄昏教会的黄昏教皇！”
坎蒂丝发出一声惊呼，她从老师那里听说过这位疯狂教皇的事迹。
一切接触到黄昏余光的人，就会像是步入黄昏一样，快速衰老死去。
当橘黄的余辉辐射而来时，一直躲藏在虚空中的森月莎显露出身形。
庞大繁多、占据大半个天空的酱紫触须，兴奋舞动，为底下渺小的人类，遮挡出一片干净的阴影。
黄昏的余辉照在她的身上，森月莎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有种在春日里沐着阳光，昏昏欲睡的感觉。
腕足上滚动活跃的颗颗眼球，也像是犯困一样，若有若无眨动着。
森月莎困倦打了个哈气，对着虚空中说话：“你保护好她们，我去会会她。”
然后她驾驭庞大的触须群，头也不回朝高空的神殿飞去。
周围枯黄巨型藤蔓上的叶子，沙沙晃动，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那些原本伫立在废墟宫殿群前的高大身影，开始动了。
他们巨大魁梧的身躯行走在地上，踩踏溅起一阵灰尘，朝着西维娅几人方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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