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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1 章


    “哟呵, 云苏。这是鸟木仓换炮呢！居然在代销点当售货员。”


    来人一进门，开口就是一句调侃。听得云苏有点莫名其妙。


    这人紧接着还看向季向天：“哟，这就是你的对象啊！看着就是体面人。云苏, 你真是好命……”


    “行了，要买什么吗？不买的话就出去！”


    云苏简单粗暴地打断了来人的话，表情十分不耐烦。


    季向天也认出了来人的身份。不是旁人，正是那个叫胡春花的。这人之前因为害云苏掉海里，被公安那边抓去拘留半个月作为惩罚。


    之前季向天一直都有留意这个人。因为这人对云苏有恶意。只是他来云家坳大队也好多次了，也没遇上对方。按照之前了解到的, 这人应该一周前就被放出来了。过去一周去了哪里，很值得人怀疑。


    这样想着, 季向天起身站在了云苏跟前。防止这个叫胡春花的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胡春花被眼前两人的行为气得说不出话了。她冷笑一声：“怎么不买东西。我今天可是来买最精贵的红糖。怎么？你一个售货员, 不会不卖吧！”


    云苏挑眉, 心想胡家什么时候这么大手笔。


    “要买就买, 票呢？”


    买红糖需要红糖票，即使代销点为了方便村民，对于红糖票的使用有一定比例的提高。比如一两红糖票, 可以搭着卖多卖一钱的红糖。其中一两的红糖要用票, 一钱不用票。但价格会比一两的要贵一点。


    胡春花呵呵笑了两声, 从兜里掏出几张红糖票。加起来一共有半斤的分量。


    这在村里可是很了不得的。


    云苏对于对方手里的票据来源更加疑惑了。但她不是管这个。有票她就卖货。


    ——


    接过票跟钱就去称红糖。


    这个时候，一直默默不吭声的云凤忽然开口说话了。


    这人是陪着胡春花过来的。□□哔哔的时候，云凤就跟哑巴似的。


    “春花，你说话也不要那么冲。之前的事情是你不对。要不是你把云苏推进海里，她也不会找公安。”


    胡春花心里暗骂：要我不推她进海里, 她能找到这么好的对象？


    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被拘留过一次, 胡春花总算是学乖了。


    上周被公安放出来后，胡春花就听说了云苏找到个好对象的事情。这对象还是她掉海里时, 救起来的那个男人。


    如果只是这样，胡春花也没那么生气。偏这男的居然是个医生。家里条件又特别好。这让胡春花肺都要气炸了。


    要不是她也有了些际遇，现在胡春花可没那么好的心情，站在这里买红糖。早在看到云苏的第一眼，就冲过去给她来几巴掌。


    云苏听不到胡春花心里的想法，但光是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这人恨自己，恨得牙痒痒。


    不知道现在顾忌着什么，不敢爆发出来。


    看来，这人估计是有什么顾忌。


    季向天走过去，帮云苏把称出来的红糖包了下。然后直接放在放到胡春花跟前的长条桌上。


    从头到尾，都没人理会云凤那些个屁话。


    这让云凤觉得特别没面子。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现在的云苏，比以前更加有价值。从利益的角度出发，云凤也知道不能跟她真撕破脸。


    “那我们先走了云苏。晚点有时间我们可以聚聚……”


    说完不等云苏回应，云凤拉着胡春花，带上那包红糖就走了。


    ——


    人一走，云苏无语地看了看男人：“你工作的医院会有这样的人吗？”


    季向天明白她的意思。笑笑点头：“医院更多这样的人。不止医生护士，还有些病人也有这样的。我们骨科还好，我妈是妇科主任，她们科室事情更多。”


    季向天工作的医院是岛上最好的医院。虽说是军区医院，但并不建在军区里面。平时也会接收岛上的病人。像有些病人情况比较紧急，不能转移到羊城的，都送到他们医院救治。


    虽然季向天不八卦。但是医院的人太多了。耳朵经常会被动接收到不少消息。有些事情听到都会觉得怀疑人生的程度。


    云苏想想医院的情况，立刻就明白了季向天的意思。


    这不太让人高兴的话题云苏再次抛开，重新说起明天去羊城的事情。


    明天她跟季向天会去一趟羊城。目的就是去玩，逛逛羊城的供销社、百货商店长长见识。顺便给羊城的小姑送点海货。


    ——


    另一头，云凤自说自话从代销点出来后，心里就特别不得劲。


    那代销点风吹不到，雨淋不到，太阳更是晒不到。每个月还有工资跟补贴、工分。这种好工作要是自己能有一个就好了。


    不过她很快就要嫁给顾正容了。所以村里这个代销点的工作她也不稀罕。反倒是结婚后，她想让顾正容给自己弄一个工作。


    听说军嫂都有政策的帮扶。自己那么优秀能干，到


    銥誮


    时候一定能弄到个好工作。像军区供销社售货员，这个工作就挺不错的。


    但是，要是云苏没有这么好的工作就更好了。


    最近这些天村里人老是在背后说自己没能耐。不能解决镇上供销社的问题。最后还是靠云苏，才让村里有了代销点。


    从小到大，明明云苏一直比不上自己。就这么一次，就这么一次，自己被云苏完全比下去了。


    这种落差，让云凤觉得特别不舒服。


    她隐隐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云苏不该露出那样幸福的笑容。


    这样想着，她加快脚步追上了前面的胡春花。


    ——


    “春花，你觉不觉得云苏变了。”


    胡春花心里正生气了。听到这话没好气地点头：“谁说不是呢！以前她就那副傻愣样。但自从从海里回来后，就变得斤斤计较……”


    这话还没说完，胡春花忽然顿住了。她抬手一拍脑门：“对啊！云苏不就是那天掉海里回来后就变了吗？难道……难道……”


    云凤听到这话，表情跟着变得惊恐：“难道是那个？”


    胡春花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十有八九是被水鬼上身了。”


    他们这边人都多多少少敬畏鬼神。像破四旧什么的，在他们这就是走过场。每次出海不少人都偷摸着拜拜。这水鬼的事情，自然也有不少人是信的。


    刚好，云凤就是那个不信的人。但这并不妨碍她现在的表现。


    “哼，被水鬼上身了好啊！她那样的人，瓜老衬了最好。”想到自己被拘留的那半个月，胡春花咬牙切齿。


    云凤赶紧劝了几句：“别生气了。这个事情一开始还是你做得过火了。以后跟朋友开玩笑，也不要这样了。还有，春花。我求你个事情。云苏被水鬼上身的事情，你不要说出去。这还不知道真假，要是外面的人知道了。怕不是要躲着云苏。这样的话，她还怎么在代销点卖货啊！”


    说着，云凤真情实感地流出几滴眼泪。


    胡春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她都不把你当大姐了，你还上赶着关心她做什么？”


    说着，胡春花叹了口气：“算了，你都求我了。我还能不答应吗？我就当不认识这个人，以后也不跟她好了。”


    “哎哎哎，别啊……”


    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路过的村民看到她们两混在一起，都十分震惊。


    纷纷跟熟人打听这胡春花什么时候放回来的。


    ——


    下午五点，云苏关门，带着季向天回家去。


    没错，季向天一个下午都跟云苏呆在代销点。云凤跟胡春花离开后，两人除了聊天就是一起看书。主要是云苏看书，不懂的数学题就问季向天。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相处，两人都觉得很满足。


    季向天今晚不回家属院。直接在云苏家里住一晚。第二天一早要跟云苏一起坐最早的一班渡轮去羊城。


    “回来啦！小季。晚上吃烤生蚝，海鲜汤配米粉。能吃得惯吗？”


    季向天嘴角弯弯：“阿姨，我不挑吃的。这样就很丰富了。”


    云怀民听到这话撇撇嘴，心想这家伙真是好命。他一来，家里的伙食水平直线上升。平时他妈可不会大夏天煲汤，嫌热。但季向天只要一来，他妈就不觉得热了。


    天天海鲜汤、骨头汤、养生汤都给弄出来。把这小子养得面色红润。


    季向天像是听到了云怀民的吐槽，转头就来了句：“大哥，你喜欢什么颜色？明天我跟苏苏去羊城，给你带一块布回来。”


    云怀民心里暗戳戳得意：这小子，就知道来讨好自己这个大舅子。哼，要是对自己妹妹不好。就是送他一万八千，那他也是不依的。


    云苏在边上看着大哥那傲娇的模样，心里乐得不行。面上却忍着笑说道：


    “是啊！大哥。上次妈让买布不是没买到了。之前忙顾不上，现在总算是闲下来了。听说羊城百货有很多时兴的料子。到时候给你挑一块回来，做件新衣服。相亲的时候你肯定是最靓的崽……”


    小弟富仔一听就不乐意了。


    “不行，我才是家里最靓仔的。大哥都老了……”


    那嫌弃的口吻，让一家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


    “哟，这就要吃晚饭啦？小季不回家啊？”


    云苏家的热闹周围人都听到了。但因为是饭点，大家也不好意思过来看热闹。偏对门的刘招娣直接趴在院子的栅栏门上，对着他们高声吆喝起来。


    云妈拿着锅铲站在院子就喊回去：“吃饭了，你别厚脸皮过来蹭吃的。”


    这话一出，周围邻居家都传来噗呲的大笑声。


    显然大家都在竖起耳朵听热闹呢！


    刘招娣见马爱兰这样不给面子，接下来想要说的话也被咽了回去。


    气哼哼回到家里，看到云爷爷跟云奶奶在门口择菜，直接阴阳怪气道：“爸、妈。三弟跟三弟妹可真是心大。这还没结婚，就让那个后生在家里留宿。”


    云奶奶可不受气，直接怼回去：“民仔跟富仔屋里大把位置。留宿个未来姑爷怎么呢？你那么有空就管管云凤。听说她整个下午跟那个胡春花在村里到处晃悠。胡春花可是害过小苏的，还坐过牢。这种人不能跟她玩。”


    “奶奶，你别这样说春花。一切都是误会。”


    云凤从外头回来，一听这话赶紧解释起来。开玩笑，她还有其他安排，需要用到胡春花。现阶段还不能跟胡春花决裂。


    云奶奶听到这，还想说什么。马上就被云爷爷给制止了。


    云爷爷叹了口气也不说什么。


    这大孙女看样子是走歪了。他们一把老骨头，管不过来喽！


    云凤没去注意爷奶的表情。反正她觉得自己快要嫁人了。嫁人前先把一些恩怨解决掉，才能更好地投入新生活。


    ——


    云苏可不知道这些。反正她觉得今晚的晚饭很好吃。


    还发现了季向天洗衣服的动作很熟练。男人今晚在家里留宿。洗漱过后，就十分自觉地把衣服给洗了，还晾晒起来。期间，还想给云苏洗衣服。吓得她赶紧把换下来的衣服藏自己房间给洗了。


    也不是舍不得让男人干活。主要是云苏现在还有包袱。就……大夏天的，又没空调跟电风扇，穿了一天的衣服有汗味呢！给季向天洗不就让他发现了吗？


    云苏这个时候想，自己应该在季向天心中留下香香漂亮小姑娘的印象才成。


    以前她觉得恋爱的人好矫情。现在自己恋爱后，就觉得这不叫矫情。这叫努力在喜欢的人心中，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


    季向天这边呢，晚上躺在陌生的硬板床上，翻来覆去有点睡不着。


    今晚他一个人住在小弟富仔的屋里。富仔去跟大哥睡一屋去了。


    至于为什么睡不着，也不是季向天挑床。而是住在喜欢的人家里，他就老激动了。


    虽然两人隔了几道墙，但不妨碍季向天有种跟心上人同居一室的激动。


    只是很快，季向天又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那就是他得比云苏要起得更早。不然，自己刚起床没洗脸，说不定很不精神，眼角还会有眼屎什么的。


    虽然他没有发现过这个，但眼下这个场合特别重要。季向天觉得自己一定要维护好自己的形象。


    这一晚，云苏跟季向天都带着这样的形象包袱，慢慢进入了睡眠。


    ——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家里的大公鸡打鸣了两次后，云苏就被她妈给叫醒了。


    打了个哈欠，云苏走到房间隔出来的小浴室。那里有昨晚睡前放好的一桶凉水。


    她直接蹲在浴室就把洗脸刷牙都给弄好了。


    等换好今天出门要穿的白色的确良碎花长裙，扎了个松松马尾辫。确定好形象十分好看后。云苏这才打开屋门走了出来。


    “今天动作这么快啊！怎么没出来洗漱？”


    云妈自然地问了几句。她也没想到女儿心里的那点包袱。


    云苏干笑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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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小声问：“向天醒了吗？”


    云妈：“这孩子实诚着呢！你大哥跟你爸三点起来洗漱准备去码头集合。他也跟着起来，说帮忙做早饭。这早饭哪里用得着他动手。昨晚睡觉前做好温在灶头呢！我劝他睡个回笼觉。他说睡不着了。起来在厨房做馒头呢！说让我们尝尝他的手艺。”


    云苏被震惊了！这男人可真是……


    她着急跑到厨房，结果就看到一个穿着洗得拉丝发白弓字背汗衫的男人，正在那打开蒸笼。


    蒸笼热气腾腾，把男人那高大的身影都给笼罩住了。


    男人平时光洁的脸上，现在额角两边都有汗珠往下掉。


    这样的季向天，是云苏没见到过的。


    印象中的季向天，永远穿着白色的衬衣，配黑色的长裤。很体面斯文的穿着。而眼前的季向天，弓字背配黑色短裤。露出了结实的臂膀跟有力的小腿肚。气质十分狂野又充满了生活气息。


    “啊，你起来啦！”


    季向天有点不自在地放下蒸笼。又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好像跟自己昨晚想好的注意事项背道而驰了。


    云苏笑眯眯走过去，伸手就拉住男人的胳膊。


    季向天赶紧往后退：“我身上都是汗呢！馒头好了，你趁热先吃。我去冲个凉换身衣服……”


    云苏不说话，拉着男人的胳膊抱在怀里，垫起脚尖就亲了男人的脸颊一下。


    嗯，有点潮乎乎的，带着点咸味儿。但却该死的有魅力。


    季向天被这个亲吻给弄懵了。耳根一如既往地红彤彤。紧接着眼神有点游移。不过一会儿就下定决心，伸手抱住云苏，低头准备……


    “哎哟……”


    富仔那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声音在厨房门口响起。紧接着就是小孩哥那哇哇哇的大叫声。声音是朝堂屋而去的。不用说，这臭小子是去找妈妈了……


    气氛就这样被打破了。


    云苏能够听到头顶男人那遗憾的叹气声。她笑着把脑袋顶在男人的胸膛。因为大笑带动着脑袋动来动去。


    季向天感觉到胸口被蹭来蹭去。刚刚那点被打断的遗憾又消散了。


    他伸手把云苏的脸捧起来。小小的，跟他一个巴掌也差不离了。


    “我去冲个凉换衣服。你吃个馒头先。六点的船，现在五点多一点，还有时间，慢慢吃。”


    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头快速在云苏的小嘴上印了个吻。然后快速离开了厨房。


    还没反应过来的云苏，单手捂着自己那刚被亲吻的嘴唇。好一会儿后舔了舔：居然是甜的呢！


    跑走的季向天一路捂着胸口跑到浴室。关上门后还在那大口呼吸。


    太紧张了！


    季向天发誓，就是自己第一次上手术台，都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但是……


    季向天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上面还留着云苏的气息，香香的……


    ——


    云妈在堂屋听到小儿子的讲述，没好气地敲了敲这小子的脑门。


    “臭小子，以后看到不要那么大声。当不知道就好了。”


    自己的女儿是有分寸的。小季那更是个十分有礼貌的孩子。两人感情好，她这个当妈的只有高兴的份。不过两人都是年轻人，年轻人有时候情到浓时，真有什么发展也说不定。


    云妈自己就是年轻过来的，可是很明白那种蜜里调油的滋味。


    这样想着，云妈就琢磨是不是该跟季向天的爸妈沟通一下。看看先给两个年轻人订个婚什么的。


    两个刚刚没了初吻的年轻人，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是穿得体体面面的了。


    云苏刚刚那套裙子沾了季向天的味道。她就给换了一套背带长裙。头发也扎成了马尾样式。


    季向天则是把云怀民借的衣服洗干净晒了。换上自己准备好的一身新衣服。也是白衬衣黑裤子。发型就是没发型。他一个板寸头，也不用什么发型了。


    就这样，两人一起坐在堂屋，吃过馒头后，就手拉手朝码头走去。


    ——


    路上，两人都还有点沉浸在那个吻中，所以没怎么说话。但两人身边萦绕的甜蜜气氛，那真是看了都让人羡慕的。


    不过大早上的，路上也没几个人就是了。


    等走到码头，两人这才把拉着的手分开。码头这里的人很多。


    整个海岛只有几个码头，他们这个码头是最大的，而且还有轮渡来回通行。


    接下来就是买票上船找位置坐下。航程需要两个多小时，乘客不多。云苏他们找了个视野很好的位置坐了下来。


    看了周围好一会儿，云苏问了之前问过的那个问题：“你上次是在哪里掉海里的？”


    季向天一手握着云苏的手，一手指着前头甲板的位置：“就在那边甲板的角落。”


    这种小型的渡轮，从里面座位就能看到外面甲板的情况。季向天这一指，云苏就立刻看到了位置。


    “我爸有个朋友大林叔，是我们隔壁村的。他那天应该跟你同一班船回来。我爸后来问过了，他也说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船上的乘客不多，云苏周围的座位也没人坐。她想了想，凑到男人耳边，小声把发现黄金的事情说了出来。


    季向天听完后表情十分惊讶。


    他立刻想到了这黄金说不定跟自己落水有关系。但是，前些时间他还没调回岛上的时候，也没听说羊城出了什么大案要案。不过，羊城那么大。现在有些地方还乱糟糟的。这里距离港城也不远。说不定里面还有什么其他事情。


    他握紧了云苏的手，小声回道：“你让叔叔阿姨不要打听这个事情。我托人去打听就好。”


    关于他无端端坠海的事情，季向天一直都没有放弃调查。只是这个事情不好查。实在没有多少线索。


    现在云苏说的这个，算是一条比较清晰的线索。


    那之后，两人也没再聊这个话题。看着外面海浪翻飞，海鸥自由自在飞翔的景象。只觉得今天的出行一定会十分顺利。


    ——


    “我小姑嫁的男人叫潘文，是羊城第三纺织厂的厂长。”


    季向天一听，十分惊讶。关于云苏父辈的情况，他多少知道一些。有个在公社的大伯，二伯就是对门那家，还有个嫁到城里的小姑。没想到这小姑居然嫁给厂长。一个渔村的姑娘，嫁给厂长。这在这个时候是十分让人惊讶的。


    云苏一看季向天的表情就笑了。说实在，她在得知这小姑的事情后也十分惊讶。


    在哪个年代都有阶层。特别是现在户籍管理严格的年代。云小姑一个渔村姑娘，嫁给羊城大厂的厂长。这么一件事情是十分值得人惊讶的。


    “反正里面有很多事情，我这当小辈的也不太清楚。待会儿下船后，我们先把东西送她家里。然后就可以到处逛了。”


    这一次来羊城，给小姑带东西是顺道的。不过这东西挺占手的。早点送过去比较好。


    季向天一听就知道里面还有隐情。他也没多问。事实上，他家父辈也有一摊子事情。这些事情他以后也不准备让云苏烦恼。反正，他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船航行了两个多小时就靠岸了。下船后，季向天就带着云苏坐直达的公交车到第三纺织厂。


    幸好这纺织厂距离码头不远，公交车走了大概四十多分钟就到了目的。


    上车的时候，云苏还没觉得羊城有多繁华。但下车后，她就发现了这里的确比岛上要热闹不少。


    可能因为这一带有很多国营厂。路上往来的人很多。楼房也有很多。好些密密麻麻的，跟后世宿舍楼很像的家属楼比比皆是。


    原身在小时候来过小姑家一趟。现在她来找，也就按照地址一路问过去。


    等敲响小姑家的门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上午十点钟。


    ——


    “你看你妈，让你来送东西，也不先给我打个电话。我好让人去接你。”


    云苏还没进去呢，就听到小姑噼里啪啦说了一通。紧接着，对方看到了云苏身后的季向天。瞪大眼睛：“这后生是你的对象？”


    云苏点头。


    “进来，进来。我得好好看看你找了


    铱驊


    个什么对象？”


    云苏摇头：“小姑，今天不进去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忙。以后有空再来你家坐。”


    说着，云苏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下。拉着季向天下楼去了。


    云小姑想赶上去，结果屋里传来儿子的哭声。她只能作罢。心里想着下次回娘家，再看看侄女这对象。


    ——


    云苏跑到楼下这才放慢了脚步。季向天看她额角沁出汗珠，拿了手帕帮她擦了擦。


    “怎么跑得那么急？”


    云苏吐吐舌头：“我不想进她家里。她那个继女可讨厌我们呢。”


    云苏也没隐瞒，大概介绍了一下小姑婆家的情况。


    云小姑是25岁的时候，才嫁给了比她大9岁的潘厂长。云小姑是头婚，潘厂长是二婚有个女儿。这继女就比云苏大两岁。小时候云苏来小姑家做客，就被对方欺负过。在那以后，她就没来过这里了。


    总之，小姑嫁什么人是她的自由。但云苏还真不去受委屈。


    季向天听完后，身后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反正我们不受那些委屈。”


    两人边走边聊着天，准备去最近的羊城百货走走。


    ——


    而小姑家里，这个时候也发生了一些争吵。


    主要是小姑打开门的时候，在客厅吃早饭的继女看到了云苏，也看到了云苏身后的季向天。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两人都走了。


    于是，她只能问云小姑：“云阿姨，刚来给你送东西的人，到底是谁啊！”


    云小姑抱着刚刚哭完的小儿子转悠。听到继女的话默默翻了白眼。


    “你忘啦！不就是以前来家里做客，然后被你赶跑的吗？”


    继女还真记得自己赶走了几个继母的侄女。这继母是渔村来的，娘家一串的侄女。嫁过来的时候，就带着一串侄女来玩。她自然不喜欢。不喜欢赶走就是了。


    不过，她的重点也不是那个女的。而是后头那个男同志。


    只是，当她想再问问那男同志的时候，云小姑已经抱着儿子进屋里喂奶去了。


    ——


    后头的小插曲云苏他们暂时不知道。


    等进了羊城百货后，云苏才知道这个时候的物资匮乏，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这样的。


    眼前百货大楼一共有三层楼。里面柜台多就不说了，商品琳琅满目。几乎这个年代能生产出来的，在这里都有售卖。


    “这也太多东西了……”


    季向天看着云苏惊叹的目光，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是啊！这里东西很多。今天我带了很多钱票。你看中什么，我们就买。”


    云苏转头看了男人一眼。发现对方的表情十分真诚。这让她不禁想到后世的一句话。那就是一个男人爱你，肯定舍得给你花钱。


    虽然这话有失偏颇，但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有点道理。


    “我也带钱呢！就是票不够的话，要用些你的。”


    她写文章投稿，已经攒了三十多块的稿费。加上原身存的那十多块，还有爸妈大哥塞给她的钱，一共也有将近一百了。今天难得来羊城一趟，全部都带了出来。


    云苏也没跟季向天客气。凡是想买的，就让对方给票，她花钱。


    很快，就买了不少东西。


    当然，她也准备给季向天买了一块布。准备学着给男人做两件弓字背心。这背心在家里能穿。至于外头的衣服，那就算了。她没那手艺。


    两人正逛得兴起的时候，没想到很快在一个卖布料的柜台，遇到了陈香叶。


    没错，就是镇上供销社那个陈香叶。


    对方带着她那个侄子跟嫂子，边上有个大姑娘。大姑娘身边还跟着个媒人样的人。不用说，十有八九就是在相亲。


    只是这相亲跑到布料柜台来，着实有点奇葩就是了。


    陈香叶也看到了云苏。她认得这姑娘。毕竟长得特别好看。但是，再好看也不能让陈香叶高兴。因为这女的，就是写了文章夸他们供销社。最后害得自己跟社长都被调去那山卡拉地方。


    云苏感受到对方那怨恨的目光。她挑挑眉，抬了抬下巴。一副什么都不怕的表情。


    开玩笑。这就是手下败将。要真跳出来蹦跶，她也不怕。


    而陈香叶确实不敢闹幺蛾子。她这侄子好不容易找到个同意跟他处对象的姑娘。现在两人正在那挑布料了。


    云苏见她没反应，也就没说话。拉着季向天先给大哥挑布料。


    当然，挑布料的时候也不妨碍她观察边上的相亲情况。


    耳朵听了几句，觉得他们应该是成了。接下来云苏也就没怎么浪费精力了。心想这人能找到对象还真不容易。不过，听那姑娘说话的语气，总觉得有点熟悉。


    嗯，就跟云凤那种人有点像。


    ——


    就在云苏想起云凤的时候。在云家坳大队的云凤，也正在念叨云苏。


    “要不算了。反正云苏也没什么异常。你不是找到对象了吗？还是安安分分准备嫁人好了。”


    村尾，云凤正拉着胡春花，让她不要去找神婆。


    昨天胡春花嘀咕云苏是被水鬼上身了。今天就拉着云凤，说要去找神婆给云苏驱邪。


    都破四旧了，大家也不敢明目张胆搞封建迷信。但这神婆，在云家坳大队还真有。平时就住在村尾的茅草房里，是个孤寡老人。


    胡春花直接甩掉了云凤的手：“我就过去问问。我怕被云苏身上的水鬼影响运势……”


    云凤一听，也就没再狠劝了。毕竟她该说的，该劝的都做了。待会子她站在边上看热闹就是了。


    就这样，云凤跟着胡春花来到神婆家。心里想着这神婆到处脏兮兮的，也不搞搞卫生。


    不过没等她反应过来，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巨力。紧接着自己就被人给团团围住。然后一条麻绳把自己跟一把椅子捆在了一起。


    不到一分钟，云凤就动弹不得。只能瞪大眼睛看向站在门口的胡春花。


    “春花……”云凤哆哆嗦嗦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绑着云凤的人也没客气。见她说话，直接从边上四方桌拿了条臭抹布塞进她嘴里。


    “呵呵，放心。她现在想不明白。待会子就明白了……”


    云凤瞪大双眼想要看清楚身后的人。可惜，她的脖子也被麻绳绑着固定在椅子上。她现在全身上下，就眼睛能动弹。


    这样的认知，让云凤吓得瑟瑟发抖。紧接着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胡春花看到后，双眼更加明亮了。嘴巴却骂骂咧咧起来。


    村尾这里住的人少，平时也没人来这里溜达。但是，今天富仔就领着一帮孩子跑到了这里。主要是家里爸爸跟大哥出海了。妈妈去代销点帮姐姐顶班。他一个人无聊，干脆领着人来这里挖蚯蚓。


    结果，蚯蚓没有挖到。就看到了这么精彩的一幕。


    第 22 章


    “富哥, 富哥……”


    一个半大的小子躲在草丛中，指着不远处的茅草房震惊不已。


    眼前的茅草房屋门大开，胡春花背对着他们站在大门那, 正双手叉腰朝屋里大喊大叫。而屋里的情况，他们也看得清清楚楚。就几个老太婆，围着一把椅子。椅子上面绑着云凤。


    当然，绑人的过程他们也看了个全程。


    所以，这些半大的小子这会子说话都有点吞吞吐吐。


    “别叫……”


    富仔表情严肃地看着茅草屋里的情况。想不通这些人要做什么。


    要说里面的人是坏人吧！但他全都认识啊！


    门口叉腰的是胡春花，被绑着的是他堂姐云凤。那几个老太婆就是附近十里八乡的神婆。


    总之, 一屋子的人富仔都认识。这些人把云凤堂姐给绑了，总不能是拐子吧！


    别看富仔还在当孩子头, 但他今年都上初中了, 是个男子汉。这拐子什么的, 他可懂得很。


    “不是, 富哥。你堂姐被人绑了，你不去救她吗？”第一个开口的小男孩又问


    铱驊


    了起来。


    富仔摇头。心想这堂姐妈妈说了不是个好的。他也不喜欢对方。让他去救人那不可能。里头那些神婆刚刚绑人的工作可利索呢！他这样过去，那就叫羊入虎口。


    “别喊富哥了。你去, 赶紧喊你妈带人过来。”


    虽然这些小男娃都喊他富哥, 但富仔可是很聪明哒。知道眼前的情况不对头, 速速喊大人来才是对的。


    那小子一听也不墨迹了。撒丫子就朝家里跑。幸好大家都打赤脚，跑起来也没有声音。根本没人发现门外的草堆里，居然藏了十几个小男孩。


    ——


    茅草屋里，这会子没人去注意外面的情况。反倒是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胡家的丫头，你这一单法事不好做啊！”


    一个颤巍巍的老太婆, 也就是茅草屋的主人, 对着还在咒骂的胡春花说出这么一句话。


    胡春花翻了个白眼：“我没钱，只能给那么多。你们人也绑了, 也同意做法了。现在才来加价，我可不依。”


    说着，胡春花又看向已经吓尿的云凤呵呵冷笑。


    “你是不是以为我傻。居然引着我说出云苏被水鬼上身的话来。还说什么求我不要把这个事情泄露出去。你是当我傻子么？明明你就是想我找云苏的麻烦，想我找神婆给她做法驱邪。偏还在那演。你以为我那么蠢会上当？”


    嘴巴塞着臭抹布，全身被绑在椅子上的云凤。在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后，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在椅子上挣扎着，试图摆脱困境。但是裤子湿漉漉的特别不舒服。而更加让她惊惧的，就是胡春花说的话。


    胡春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聪明呢？


    像是看懂了云凤的疑惑，胡春花呵呵冷笑：“多亏了你那堂妹云苏呢！要不是她把我送去拘留所，我也不会认识了个好姐妹。那才是真的好姐妹。她一帮我分析，我就知道原来自己是被你给当木仓使了。”


    想起拘留所那半个月的日子，胡春花就觉得人生无望。要不是在里面认识了红姐，她早就撑不下去了。


    ——


    红姐很聪明，一听到她的遭遇，就给她分析。说云凤这个所谓的好朋友，才是害自己的罪魁祸首。没有云凤的敲边鼓，她根本不会想到推云苏到海里。回头让她大哥英雄救美的戏码。


    结果自己真把云苏推海里去了，这云凤自己跳海里去。想要个救人的好名声。


    哼，老天有眼。让云苏自己游了上来。


    虽然胡春花也特别讨厌云苏。但更加怨恨云凤。如果不是云凤闹了那么一场坠海戏码，她的人生不会变成这样。她大哥更加不用遭那些罪过。


    想到大哥现在躲在家里的凄惨样，胡春花恨恨地甩了云凤几个耳光。


    一直在边上看热闹的几个神婆，最年轻的那个忽然开口：“行了，行了。胡家丫头，你跟个被鬼迷了的人说什么道理呢？不是要驱邪吗？赶紧开工，忙完了我还要去赶海呢！”


    这屋里的几个神婆，都是十里八乡的神婆，祖传的那种。旧社会的时候就给人问米、烧纸、画符、打小人。破四旧后平时就躲在她们村里不怎么走动。除非有人偷偷上门请。


    像这次胡春花就花了大价钱，请她们一起给眼前的丫头驱邪。


    这丫头有没有中邪她们可管不着。反正有邪驱邪，没邪热闹一场也成。只要有红包拿，她们都不介意忙活一场。


    至于怕不怕被抓到？她们还真不怕。都是孤家寡人，她们中最年轻都要五十了。最老的都七十了。一把老骨头，赚到钱买肉吃怕什么呢！


    云凤已经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双目瞪着还在嚣张笑着的胡春花，仿佛要把眼睛瞪出眼眶。


    她这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正好落在过来救人的村里人眼中。


    ——


    “我去，这是真撞邪了吗？”


    林伯娘看着眼前的情形，十分震惊。


    天知道，她在家里的菜园子里拔草的时候，被小儿子拉着说什么云凤被人给绑了时，到底有多震惊。


    小儿子今年八岁，正是狗都嫌的年纪。平时就爱跟在隔壁富仔屁股后头玩。富仔是个好孩子，林伯娘是十分放心儿子跟他一起玩的。


    半个小时前，儿子喊着要跟富仔一起去挖蚯蚓，林伯娘马上就同意了。这蚯蚓挖回来，都是给家里的鸡吃的。


    结果这出去挖蚯蚓的儿子，什么都没拿回来不说。还嚷嚷着要她带人去救命。


    救谁的命？


    带着人抄着家伙，林伯娘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儿子只说云凤被人给绑了，在老神婆家里。还有几个神婆也在，那个坐过牢的胡春花也在。


    说得颠三倒四的，但喜欢看热闹的林伯娘，马上就意识到这怎么听着像是在驱邪。


    她小时候还没破四旧。这驱邪的套路她也看过。


    先是把中邪的人给绑了，让人动弹不得。接着神婆围着人开始念经烧香，最后对着人喷符水什么的。总之，那阵仗小时候她看到就觉得挺吓人的。


    因为涉及到云凤，叫人的时候她把云凤的妈刘招娣也给叫上了。


    就这样，她们一群女人抄着家伙直接冲到了村尾。


    结果正好看到了云凤眼睛好像要掉出眼眶，里头还有老多红血丝，表情又特别狰狞的样子。


    总之，老吓人喽！


    ——


    “哎哟，我家云凤啊！你遭罪喽！”


    刘招娣直接一脚踢开门口站着的胡春花，直接扑到云凤身上。她刚想嚎上几句。结果手一摸就摸到了一手的尿。味道特别浓，刘招娣一闻有点犯恶心。


    但现在不是该恶心的时候。


    她把那只手在云凤身上的衣服抹了抹。然后去拉那根绑着她的绳子。口中念叨：“啊凤啊凤！别怕，妈现在来救你。妈现在来救你。这些个打靶仔【该坐牢的人】，一个个妈都不会放过的。”


    云凤一听，发出呜呜呜的哭声。那表情瞧着更加吓人了。


    跟着过来想帮忙的人，一个个都后退几步。心里嘀咕这会不会真中邪了。不然，为什么平时那么温柔的云凤。现在变成这个吓人的模样。这刘招娣过去，会不会被袭击啊！


    大家心里戚戚的，也没人有心情问东问西了。


    胡春花见状，知道今天这一出驱邪是没机会做完了。她就是想让几个神婆给云凤驱邪。听说有些人被驱邪后会被吓傻。无论云凤会不会傻掉。只要今天被驱邪的事情传出去，她就不信那家人还敢跟她处对象。


    没错，胡春花就想报复云凤把她当木仓使。云凤这人没拥有什么东西。就特别宝贝她那个对象。


    既然这样的话，胡春花就想把她最宝贵的东西给摧毁！


    ——


    不过，胡春花想要跑的心思注定落空。


    因为云凤很快就被刘招娣给解绑了。


    然后立刻扑到在胡春花身上，对着她的脸蛋就狠命抓起来。


    胡春花自然不会坐着等人打。马上还手，再次给云凤来了几巴掌。


    因为两人打得过于疯狂，让好些跟过来的大娘婶子，一个个都后退起来。


    她们怕误伤啊！


    只见云凤刷刷几爪子下去，胡春花就成了个花猫公【大花脸】，还嗷嗷叫。


    而胡春花几个巴掌下去，云凤就成了个猪头丙【猪头脸】，还哔哔叫。


    总之，场面那叫一个乱啊！就是六国大封相也比不上。


    “嘶……富哥。你堂姐是不是真撞邪啦！她看着好凶哦！”屋外，十几个小男孩凑成一堆，蹲在富仔身后。齐齐看着茅草屋里的闹剧。


    当他们看到云凤跟胡春花，把对方打得连她们阿妈都认不出。就觉得这两个人是不是真疯了。就是村里的傻子也不会这样打架。


    富仔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谁知道？反正你们以


    忆樺


    后离这两人远远的。她们太恐怖了。”


    富仔也被屋里的阵仗吓了一跳。心里十分庆幸之前没有进去，而是直接找大人。


    这不，那几个大人也被吓了一跳。在边上看着，一个个都不会动了。


    ——


    事实上，屋里的大人们，包括几个神婆，都被这两人互相殴打的阵仗给吓了一跳。


    不夸张地说，云凤跟胡春花就是一副把对方往死里打的阵仗。


    “哎哟，张婆子，她们不会一起中邪了吧！”


    一个过来救人的大娘，抱着自己带过来的扫帚。直接问茅草屋的主人张神婆。


    边上的婶子跟着附和：“我看真像啊！不说胡家那丫头。就是云凤，平时多温柔能干的人啊！怎么可能打人这么凶。”


    其他人心有戚戚地点头。眼前这两人打架的狠劲，就是她们这些女人，甚至是村里的男人都不这么狠。


    这不，两人伸手互相去插/对方的眼睛了。


    老天！


    刚怕被误伤不敢上前的人，纷纷上去把这两人给拉开。


    一开始嗷嗷叫着女儿受苦的刘招娣见状，终于从墙角那又蹦了出来：“住手，住手。你个死八婆。啊凤，啊凤。妈来救你了……”


    云凤被那一声声啊凤终于叫回神来。回过神后，她发现自己的脸肿了。嘴巴也跟香肠嘴一样说话都不利索。而且，边上这些村里的女人，一个个用惊恐的目光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是神经病一般。


    她立刻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那长年累月、在众人面前营造的温柔懂事能干形象，在这些人面前崩塌了……


    这对一直沉迷于给自己打造人设的云凤，是一个致命打击。


    她拼命在有限的脑子里，寻找到一个万无一失的解决方法。偏偏因为跟胡春花打架太激动。现在满脑子都是打人的场面。


    就在云凤即将要绝望的时候，耳边忽然捕捉到几个婶子的嘀嘀咕咕。


    她灵机一动，按照印象中看到过的傻子。直接朝天翻起了白眼。接着整个人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最后晕了过去。


    晕过去后，云凤就听到张神婆在那大喊：“这就是被鬼迷了。现在这个样子，估计那小鬼跑了。”


    大娘婶子们见状，还真有人信了这鬼话。


    但也有那理智的，就跟身边的人嘀咕。这云凤不像被鬼迷了。反倒是真的发疯要跟胡春花拼命。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有什么过节……


    没错，因为胡春花跟云凤这一番狠命互殴。大家都忘了她们一开始过来的初衷，是救那个被绑在椅子上的云凤。


    ——


    “所以，最后怎样？”


    云苏没想到自己从羊城回到家里，准备跟家里人分享自己第一次去羊城的感受时。迎接她的居然是关于云凤跟胡春花中邪的事情。


    当然，这是私下里人们传的。村里关于这个事情还有不少传言。另外一种就是两人疯了。还有一种就是两人都是正常的。但因为害人不成，最后闹掰了。


    嗯，没错。在这个版本里面，云苏就是那个被害的人。


    作为案发现场的第一发现者富仔，这会子正站在堂屋的椅子上，拿着一张报纸卷成卷筒状充作话筒。声情并茂地跟云苏表演当时的情形。


    “别听这臭小子的话了。这些话他今天都讲了八百十遍了。反正，就是胡春花满村子嚷嚷着怀疑云凤中邪了。然后就好心请张神婆给她驱邪。结果云凤发疯，跟她对打起来。接着胡春花就爆出了当时你落水的事情是云凤指使的……”


    云妈觉得这个传言是最接近现实的。


    听完她妈的讲述，云苏跟季向天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这个说法才是正确的。他们两都是当时坠海的人。


    就那一次坠海，让他们有了相识的机会。当然，这并不代表她会感谢胡春花或者云凤。这两人就是心坏，都想要害她。现在落得个全村出名的下场，也算是一种报应了。


    “那大队长最后怎么处理他们啊！”


    无论胡春花怎么说，她让几个神婆绑了云凤的事情是真的。


    云怀民这个时候开口了。他们当时刚下船，大队长就被个大娘直接带到张神婆那。他自然不会错过看热闹，马上就跟了过去。


    也是因为这个，云怀民一到那就发现自家老弟居然蹲在那看热闹。


    这小子算是有点脑子。遇到这种事情知道找大人。


    “大队长最后让她们互相道歉。云凤还想要赔偿。大队长干脆让她们一起去卫生所看病。互相给对方付医药费就成。至于绑了云凤这个事情，大队长就批评了张神婆。”


    至于惩罚？那是不可能的。这张神婆大半截身体都入土的人了。别人前头罚了，后头真没了。


    而其他几个参与进来的神婆，那就更加不可能惩罚了。人压根就不是他们村的。最后村里还让壮劳力把她们压回各自的生产队。


    听到这里，云苏乐了。


    这些神婆让云凤吃了那么大一个亏。结果一点惩罚都没有。说不得云凤还不敢直接去找她们算账。


    不然，按照村里人说的那样。如果云凤没有中邪的话，为什么她要暗示胡春花害人？从小到大都善良懂事的云凤，是不会干出这样丧良心的事来。


    所以，她一定是被鬼迷了。那几个神婆没害她不说，还救了她一命。


    这闭环的逻辑一点毛病都没有。


    云苏想到这点，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想云凤会不会后悔自己这懂事善良的人设，立得太稳了些。现在暴露了些龌龊事，就只能打断牙齿活血吞。


    ——


    事实上，云凤也正是在咬牙把这个亏给吃了。


    云凤家里，云二伯出海回来刚下船就听到了大女儿的事情。只是那会子都是女人在，他一个男人也不好掺和。反正他媳妇刘招娣在那，吃不了亏。


    结果这母女两一回来，云二伯才知道她们吃了大大的亏。


    大女儿有没有被鬼迷了，他当爹的难道还不知道吗？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村里的人到处说云凤中邪，他们家还不能反驳。


    不然，怎么跟人解释云凤为什么要害云苏？


    那个胡春花反正都因为害云苏掉海里，而被公安拘留了半个月。现在她是个光脚的，什么都不怕。正在村里到处溜达。逢人就把她当初害云苏的原委说了出来。


    最后还不忘委屈，说她这次洗心革面了。回来花大价钱找神婆给云凤驱邪，是为了她好。云凤这样善良的人，是不会害人的。害人的是鬼怪，驱邪驱走就好。


    听听，听听。这简直一点漏洞都没有。


    甚至，村里还有些老人夸胡春花仗义。


    云二伯这辈子也没遇到这样憋屈的事情。


    “你也别委屈了。那胡春花把理都给占了。你现在总不能跳出来报复她。她在外头都有人夸呢！你现在只能咬牙当没事发生。过段时间等这个风波淡去，赶紧嫁出去吧！”


    这种事情太丢人了。云二伯都不想继续说。


    刘招娣很想骂凭什么。但想想胡春花的那些骚操作，还有大女儿的处境。她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催着女儿赶紧跟顾正容定下来。


    只要彻底把名分定下来，就不怕人跑了。


    云凤：“他又出任务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刘招娣一听更生气了。今天的事情要是传到顾正容那个寡妇妈耳里，怕又是一场闹腾。这一切都怪那该死的胡春花。


    ——


    该死的胡春花现在可乐呵了。


    虽然事情跟计划有出入，但好歹让云凤在村里出了个大丑。


    无论村里的人信不信她被鬼迷了，大家都相信云凤想要害云苏。而她胡春花就是个可怜被哄骗的工具人。


    有了这么一个认知，她以后在村里可算是找回来些脸面。出来走动也不怕人指指点点了。这一切都多亏了眼前的女人红


    殪崋


    姐。


    红姐今年二十二了，听说嫁过一回人。可惜男人是个短命鬼，结婚没多久就两脚一蹬。幸好红姐家里还有哥哥疼妹妹，就把妹妹接回家里住了。


    只是家里穷，红姐兄妹两都没有个正当工作，所以做些投机倒把的事情。


    红姐这一次就是因为投机倒把进的拘留所。自己很幸运，跟对方分到了一个监舍。然后跟自己成了好姐妹。帮自己分析了家里很多事情。然后教自己怎么报复回去。


    “红姐，我是太高兴了。这一次谁还敢说我做错事。多亏了你的提点，不然我还傻乎乎被人当木仓使。”


    叫红姐的女人看着面容挺苍老的，但是皮肤很好，气色看着就精神。


    对方正坐在胡春花家的堂屋里，慢悠悠喝了一口温水，这才说道：“客气什么。我们都快成一家人。以后啊，你有什么麻烦，我肯定都站你这一边。”


    胡春花一听，更加感动了。


    ——


    “红姐，你真好。放心，我答应嫁给彪哥就不会反口。不过，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大哥吗？”


    最后一句话，胡春花说得小心翼翼。主要是她大哥现在的情况见不得人。红姐这样好的人，就是二婚头嫁给她大哥。胡春花都觉得委屈了对方。


    “说什么傻话呢？我跟我哥都是说话算话的人。你这么单纯，你大哥我刚跟他说了话，那也是好的。他那点毛病我不计较。男人嘛，听话就好了。等过两天我大哥把东西搬过来，我们两家就可以直接办婚事了。”


    胡春花一听连连点头。能跟红姐、彪哥成为一家人，她很乐意。


    想到彪哥那浑身的腱子肉，胡春花就觉得浑身有劲。嫁了这么一个人，以后也没人敢欺负他们老胡家了。


    躲在屋里看着大儿子的胡爸、胡妈，听到堂屋的对话。总觉得哪里不踏实。


    这女儿进了趟拘留所，丢人啊！结果在里头认识了那个什么红姐。跟对方处得跟姐妹一样。两人商量好互相嫁给对方的哥哥。然后，那个红姐跟他哥都要搬到他们老胡家来住。


    这种事情听着自家没有吃亏，但胡妈觉得很不踏实。


    不过，当她看到躺在床上没有什么生气的大儿子时，那点不踏实又被她抛到脑后了。


    无他，儿子一个半废的人，能有个二婚头愿意嫁就不错了。


    谁能想到，儿子只不过是在臭水沟滚了一圈。结果回到家里就因为没洗干净，那子孙根居然发炎了。


    那地方有毛病见不得人。胡爸胡妈只能偷偷找了个野大夫来看。人家给开了几贴狗皮膏药。花了十块钱呢！


    结果膏药贴完了，但是那地方一点都没好，还烂了不少。最后只能又托人找了个什么祖传秘方。总算现在不烂了。但是……


    哎，想到这个，胡妈就说不出话来。


    造孽喽……


    以后对那什么彪哥好一点。让春花生个姓胡的儿子出来。到时候过继给老大，好歹把这香火给续上……


    ——


    老胡家的那点子隐秘事，村里暂时没人注意到。


    而云苏这边了，在听完云凤跟胡春花的闹剧后，也就暂时丢开。她开始从带回来的麻包袋里，往外头一件一件掏东西。


    这一次去羊城，其实买的东西不算多。主要还是一个字“穷”。她不好花太多季向天的，自己带过去的钱都花光了。


    不过买了特别多的东西。


    特别是有一家百货商店，放了好多瑕疵布出来。因为都是棉布，不是现在流行的的确良。她这才有机会抢到半匹。这半匹布留着给家里人做衣服可以用很久。


    另外，她还抢了两个被套。


    岛上的天气一年四季都不冷。最冷也就十多度。这被套用得场合很多。


    不过，她刚掏出被套，就被她妈给拿了过去。


    “这被套留着你结婚的时候当嫁妆。”


    一听嫁妆两个字，云苏有点不好意思。


    但边上的季向天一听到，脸上就忍不住露出笑来。看得正在缠着他的富仔莫名其妙。


    “季哥，我在跟你说男子汉的事情。你在笑什么啊！”


    富仔正在跟未来姐夫说着学校的烦恼事。这些事情他跟大哥说，大哥不耐烦听。但这未来姐夫人好好，愿意听他说。


    “行了，你个小子。个头还没到我肩膀呢，能有什么烦恼。过来，跟你哥我说说……”


    云怀民平时老是看不顺眼小弟的闹腾。但见他一直缠着季向天说话，又觉得不太爽了。


    这别别扭扭的性格，看得季向天更加想笑了。


    这家人都特别好玩，特别鲜活。叔叔阿姨很慈祥，很疼爱孩子。对待欺负儿女的人，那是很不客气的。


    这大舅哥比自己小一岁，但特别喜欢在自己面前当大哥。而且特别疼云苏，生怕自己欺负云苏。


    这小弟则是活泼跳脱，但又不调皮。特别懂事，会帮家里干活。


    至于云苏，那更是他心中的宝贝。


    总之，这一家子在季向天的心中，那地位是越来越高了。


    ——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季向天在云苏家吃过晚饭后，来接他的车子就到了。


    云苏送他到院子栅栏门那，就认出开车的人正是那位来过一次的李哥。


    “下周六我轮休，你要是方便的话，可以来我家做客……”


    季向天小声跟云苏说着下周的安排。


    云苏看着对方那在夜色下闪着光亮的眼眸，微微点头：“好……”


    两人谈对象的时间不长，但云苏已经确定自己要跟对方一起继续走下去。那么去他家走走就很有必要的。


    而且她妈觉得先去季家看看。要是这家人都不错的话。下一步订婚的事情可以提上日程。家里这边也好给她攒嫁妆。


    吉普车很快在夜色下离开了云家坳大队。不过在夜色的掩盖下，有人也盯着吉普车看了好久。


    第 23 章


    “今天上你小姑家, 她有说什么吗？”


    送走季向天后，云妈跟着女儿进屋就问了起来。


    云苏摇头：“我都没进她家的门。带着向天呢，我才不进去。她家那继女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说小姑子那个继女, 云妈就觉得牙根疼。也就小姑子才乐意嫁去当后妈。


    “不进去更好。我都忘了提前跟你说了。不过，你小姑的情况，小季知道吧！他没说什么吧！”


    小姑子一个渔村姑娘嫁给城里大厂的厂长，两人差距那么大，就知道这段婚姻肯定有不圆满的地方。


    云妈也担心这未来女婿知道后，以为他们家是什么攀龙附凤的人家。天知道, 她跟她男人当年都不赞同小姑子嫁过去。奈何小姑子主意大，公婆管不着。


    “他才不会介意呢！跟他处对象的是我, 又不是小姑。不过, 妈。当年小姑到底是怎么嫁给那羊城小姑父的？”


    云妈一听叹了口气：“长辈的事情少打听。反正你只要知道你小姑不是个好欺负的就够了。”


    其他的, 那真是小姑子的隐私了。


    “对了, 妈。小姑说等她腾出手来的时候，会回来村里一趟。”


    都准备回屋里睡觉的云妈一听，皱眉。但她也没说什么, 跟闺女摆摆手就回屋里去。


    屋里, 云爸看到媳妇回来, 小声问道：“没遇上什么事情吧！”


    云妈摇头：“你女儿可精着呢！都没进屋，在门口给了东西，就带着小季走了。”


    云爸一听乐了：“苏苏这孩子就是机灵。小妹嫁得再好那也是她的事。我们不沾光，也不受那些事。”


    ——


    第二天一早，云苏吃过早饭就去代销点开门。


    昨天跑羊城玩了一天, 手脚有些酸软。好在代销点没什么事情。她能在那悠闲呆一天。


    只是很快云苏就被自己的话打脸了。


    这代销点的门开了


    铱驊


    不到十分钟, 就看到胡春花带着个不认识的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看着应该有二十多的样子，露出来的手臂看着挺年轻的, 就是脸蛋瞧着有点沧桑。


    “云苏，这么早就开门啊！”


    云苏没有理会胡春花的寒暄，只一本正经地坐在那不说话。


    胡春花见状，表情一瞬间特别难看。


    云苏还在想她会不会马上变脸。毕竟这胡春花回来后，那路子就挺野的。跟之前完全就不是一个路数。光是看请神婆给云凤驱邪那一出，就能感觉到胡春花的处事方式变了。


    不过，云苏的期待落空了。


    因为跟着胡春花过来的那个年轻女人，伸手拍了拍胡春花的手背。然后笑眯眯地对云苏道：


    “云苏同志对吧！你好！我叫李红，是春花的朋友。以后会住在村里。我们来是想买个暖水壶的。但这里好像是……”


    对方做出一副环顾四周的样子，云苏点头：“对，这里没卖。要买的话，你上镇上供销社。”


    “啊，原来这样啊！那真是谢谢你了。我们先去镇上看看……”


    这两人来得莫名其妙，走得更加莫名其妙。


    云苏可不会认为她们真是来买暖壶的。


    这代销点一眼就能看到头，有没有暖瓶，胡春花上次来买红糖的时候，就应该看了个遍。


    ——


    不过今天注定不能安静了。


    这不，胡春花带着那个李红前脚刚走，后脚云凤就过来了。


    云苏不禁吐槽，这在代销点工作原来也有缺点的。那就是人家想要找你的时候，特别容易。


    “苏苏，你明天去军区看你对象不？”


    这么亲热的喊她，云苏被恶心了一下。


    “云凤，以后别这样叫我。你之前撺掇胡春花推我掉海里的事情，我没上门找你麻烦，不代表以后还要跟你往来。”


    云凤被她这斩钉截铁的语气震得说不出话来。


    “我……当时的事情不是胡春花说的那样……我……”


    “别我我我的，以后我们就当陌生人就行了。你要买什么东西？不买就走，别在这里碍眼。”


    云凤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悠悠看了云苏好几眼。见她着实不配合，这才跺跺脚走了。


    人一走，云苏这才琢磨云凤这人为什么忽然想去军区。


    她早从刘招娣那听说顾正容出任务去了。云凤这个时候去军区，难道是去找顾正容的妈？


    这样一想也有点道理。毕竟昨天出了那么大一件驱邪事。村里人多嘴杂，加上每天渔船都要往收购站去。这样的话，说不定云凤今天就能全岛出名。


    到时候顾母多多少少能听到这个事情。


    至于会有什么反应？那就很难说了。


    事实上，云苏的猜测一点都没错。虽说破四旧了，不能封建迷信。但云凤担心顾母会借题发挥好把自己打发了。所以才想去军区走一趟。自己去怕目标大，就怂恿云苏跟着一起去。


    可惜，云苏理都不理她。


    ——


    就在云苏准备再次看书的时候，代销点再次来人了。


    这一次过来的还是将近十个大娘婶子。她们一进来，直接把小小的代销点堵得水泄不通。


    云苏是彻底没脾气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一大早开始，就一直有各种各样的人出现。


    大妈们是过来安慰她的。一开口就是说她掉海里的事情，让她别想那么多云云。也有人让她不要相信胡春花的话。因为云凤从小就是个好的，不会做那种丧良心的事情。反倒是胡春花一直就是个偷奸耍滑的。她的话不可信。


    她跟云凤是堂姐妹，没有隔夜仇。要跟她好好相处云云。


    云苏是真不想听这样的话。马上就转移话题问道：“你们有谁跟那个李红打过交道吗？”


    李红两个字，在云家坳可是个陌生名字。


    整个云家坳一大半都是姓云的。外姓人的数量并不多。一听云苏问了陌生名字，大妈们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


    “谁啊这个李红？”


    “没听过，哪里人啊！”


    “哎，不对。我也不认识什么李红。但是胡春花带了个叫红姐的女人住家里。”说这话的人，就住在胡春花家附近。


    另一个婶子听到这个，立刻发出哦的一声：“你说那个住在老胡家的女人啊！那个我知道。听说是胡春花未来的小姑子。在老胡家做客呢！”


    “啊，不对不对。我听说的不是这样的。我听说那个女人是准备嫁给胡大强的。不然，老胡两口子为什么留她在家里住。”


    同一个人，每个人说出的话都不同。这下，大娘婶子们的注意力是彻底被吸引了。她们也都忘了来意。一个个凑一起嘀嘀咕咕。


    更加劲爆的是，估计是聊得太欢乐的。之前第一个站出来说认识李红的大娘，冷不丁嘀咕：“这胡大强都不中用了。不可能娶媳妇吧！”


    其他人一听，纷纷住嘴，瞪大双眼看向这大娘。


    大娘喜欢说人闲话。但还是第一次那么受人瞩目。她咬咬牙，一手捂着嘴巴，装作压低声音说道：“胡大强那小子命根子出事了。那救他的野医生还是我介绍的呢！”


    在场的除了云苏都是已婚人士。平时凑一起说的话题就有这方便的。现在一听胡大强一个后世仔，居然命根子出事不中用了，一个个居然激动起来。


    再也顾不上在代销点呆着了，一窝蜂就朝老胡家那跑去。不用说，就是八卦去的。


    云苏终于松了口气。总算是把她们都给忽悠走了。不过，多亏了这些大娘婶子，她也听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现在就看她们能从胡家那再打听些消息出来。


    反正，云苏是真好奇那个忽然冒出来的李红，到底是什么人。


    而大娘婶子们也没让云苏失望。


    第二天当她来代销点开门的时候，就听到了事情的后续。


    ——


    原来那个李红既是胡春花的未来小姑子，又是她的大嫂。


    李家跟胡家这是换亲呢！


    说这话的时候，几个大娘都是一脸唏嘘。


    他们这里虽然不富裕，但也没说穷到要跟人换亲的地步。又不是山窝窝里没个出路。靠着大海，他们这里就没饿死过人。虽然被城里人瞧不起，说他们是打渔佬。但也有很多比他们这里更穷的地方呢！


    所以胡家跟外人换亲，着实跌破了大家的眼镜。


    “反正啊！这事情办得够不体面的。”


    “那胡大强都不中用了，不换亲的话，谁家好女孩嫁他啊！”


    “这胡春花也太傻了！”


    就在大娘婶子们议论纷纷的时候，代销点门口那有人推着个板车从门口经过。


    板车上面堆满了各种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一看就是搬家的样子。而推着板车的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


    “哟，你这是去哪里啊！”


    有生人进出，大娘婶子们立刻吆喝起来。


    对方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那个眼神有点渗人。不过这人还是回答了：“去村尾老胡家。”


    有胆子大的大娘直接问：“你不会是胡春花那个男人吧！”


    壮汉一听点头。接着又继续推着板车走了。


    总之，看起来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壮汉。但大家伙知道他是胡春花要嫁的人，一个个都十分感兴趣。


    村里也很快因为这人的到来而掀起一番热闹。


    ——


    到了中午回家吃饭，云苏这才听说胡家兄妹明天就要结婚了。


    “不是，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云妈吃了两口饭说道：“快什么快！我看今天他们要不是搬家的话，怕是今晚就要入洞房了。”


    村里来了生人，加上又是跟胡春花有关系的，哪个不去看热闹的。云妈跟着隔壁林伯娘也跑去看了回热闹。这一看就吓了一跳。


    这胡家兄妹就要跟一对兄妹结婚了。结婚后两


    依誮


    家人都挤在老胡家。


    “老叔那边怎么说？”


    老叔是大队长，管着村里所有事情。这忽然来了一对兄妹，一定要问清楚来历的。


    “他就看了那兄妹两的介绍信。说都是羊城那边的人，爹妈早没了。不过以前犯了点事情，搞投机倒把的。在拘留所认识了胡春花，说想要安定下来，就跑我们村来了。”


    一切听着合情合理，但云苏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个时候，院子的外头有人推了栅栏门进来。


    云苏转头一看，是对门住着的云爷爷跟云奶奶。


    “爸妈，你们吃了没？”


    云爸对于大中午老爸老妈过来，就知道又是哪里出问题了。


    云奶奶摆摆手道：“吃了吃了，你们吃吧！哎，云凤这丫头可真是不省心……”


    云苏一听他们这就是来倒苦水的。对于云凤今天的行动也好奇起来。她这一个人跑军区去，能得个什么好的吗？


    果然，云奶奶就说云凤在军区门口等了老半天，顾母都不让她进去。最后只能灰溜溜回来了。不过，好在她中邪的谣言并没有在军区传播开来。


    “要我说趁着还没结婚，赶紧分了算了。找个附近厚道的人家嫁过去就好。”


    云爷爷跟云奶奶都不赞同云凤嫁进顾家。说着又看向云苏，问起季向天的事情。


    云妈赶紧说小季是个好的。这个周末云苏要去他家里走走。差不多了，两家就先订个婚，等年底不忙了就结婚。


    云爷爷、云奶奶一听都有安排了，心也安了下来。


    云苏以为他们说完就会走了。没想到走之前云爷爷忽然说道：“这周末老大一家要回来，到时候一起在老二家吃个团圆饭。”


    ——


    “老大一家回来做什么？”


    送走老人后，云妈忍不住嘀咕起来。


    云爸摇头，他也不清楚老大一家回来做什么。


    自从老大初中毕业去公社工作，娶了个公社媳妇后，就一直呆在公社。只有过年偶尔会回来。


    他那个媳妇是个独生女，老大娶了她，不是入赘也跟入赘差不离了。全家住在老丈人家，逢年过节也是跟老丈人家一起过。


    这大嫂嘛，要说是坏的也不是。但这人就生怕被他们这些渔民亲戚黏上占便宜。所以这些年跟他们几家人都很生疏。


    现在不年不节的跑回来，一定遇到什么事情了。


    不过，这些都跟他们家没多大的关系。云爸作为家里的老三，跟前头两个大哥关系都不亲近。


    “不管他们了。反正吃饭就吃饭，我们也不用忙活什么。只是周末正好苏苏要去小季家。这两天你抽时间把礼物准备好。”


    第一次上门总要带点东西才体面的。


    ——


    云苏以为胡家兄妹结婚会特别热闹。结果却相当低调。


    第二天一早好些个村民结伴跑去老胡家。但发现他们既没有搞接亲仪式，也没有发喜糖散喜气。就是简简单单地收拾了两个屋子，两对新人一人一间，老胡夫妻两搬到堂屋。这就算结婚了。


    简直是低调的跟没事发生一样。


    “那他们领结婚证不？”


    隔壁林伯娘的女儿云喜梅打听到情况后，跑代销点来找云苏聊八卦。


    云喜梅摇头：“我妈说他们都没找老叔写介绍信，应该不领吧！反正村里大把人都没领证。”


    云苏看她这不在意的表情也能理解。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好多人结婚摆两桌，住在一起就叫结婚了。


    她之所以问这个，主要还是挺在意那李家兄妹的。那兄妹两人面上看着挺老实的。但云苏总觉得他们不太对劲。


    这是一种直觉。


    只是她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当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


    “云苏，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云喜梅忽然开口这么一问，话题转得有点快，云苏诧异看了过去。


    对方也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出来：“就是，就是你结婚肯定要住军区家属院的。到时候你这工作是不是……”


    对方今年初中毕业，到现在也没找到正经的工作。云苏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摇头：“我这个工作你就别想了。还不如去海产品加工厂那边问问。”


    海产品加工厂是岛上唯一的大型工厂。同时也是云凤这个原书女主发家致富的基石。


    云苏从穿越过来后，就从各种渠道打听这个厂子的情况。


    厂子距离他们村有点距离，加工区在另外一边的海域，比较靠近军区。岛上设立了好几个大型的海产品收购点，都是这家厂子的下属单位。


    一般来说，他们渔民每次出海打渔回来，一大部分鱼获都会送到收购点。然后收购点经过分拣后，一部分送到加工厂，一部分则是冷冻起来送到附近城市的收购单位。再由收购单位按照供需关系进行分配。


    总之，岛上的这家国营海产品加工厂，规模是特别大的。


    村里也有人进了这个工厂工作，但只有三个。而且都是干的处理海产品加工工作。


    说白了，就是去杀鱼的。


    不过，这个加工厂也有一些内勤、办公室工作。每年8月份会公开招工。


    一听要她去加工厂找工作，云喜梅赶紧摇头：“我不去了，还要考试，我有点怕。而且我一个农村户口的，人家估计都不要。”


    云苏摇头，她打听过了。好的那种办公室岗位是不要农村户口的。但是一些车间的记录员，质检员对这个没要求。


    喜梅这人虽然比较八卦，但人不坏。要是能找到个工作，以后找对象也会有更多好选择的余地。


    ——


    村里现在的情况，说实在话，要好起来除非等改革开放以后。


    到那时搞些海带、珍珠养殖什么的，或者干脆开海味店，都是不错的营生。


    但这些操作，在现在来说，基本上没有多少可能。


    现在海带海菜随便捞一大堆，海鱼也是每次都有大量收获。但这些都是不好储存的食物。凭现在的运输环境，根本卖不出去多少。至于珍珠养殖，那需要技术。目前国内没有成熟的海洋珍珠养殖技术。搞了也是白搞。


    海味店更加不用说，那就是投机倒把。就是集体一起搞这个，也卖不上价格。人家海产品加工厂在那顶着呢！


    云苏有心帮家乡弄些营生出来。但各种条件的限制，暂时确实只能这样。


    云喜梅还真不知道加工厂招工的具体情况。现在一听云苏说农村户口也能报名，激动地站起身来：“真的吗？真的可以报名吗？”


    云苏点头。这个消息还是季向天跟她说的。他有同学在加工厂当销售员。告诉云苏这个消息，就是想着让云大哥过去报名试试。说不定能弄个工作，就不用像现在那么辛苦，天天半夜起来出海打渔。


    “好，我回去跟我妈说说。我……谢谢你……”


    小姑娘还没不太会那种道谢的话，只一味说谢谢。然后高高兴兴跑回家。应该是要跟家里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因为太过高兴，云喜梅也没发现门口那蹲着一个人，把她跟云苏的聊天都听了个全。


    ——


    时间很快就来到周末。一大早，云苏起来洗漱还没吃早饭，季向天就开着吉普车到了院子门口。


    这速度可真是……


    云苏直接跑到栅栏门，看着从吉普车上下来的男人：“你怎么……怎么亲自来接我？”


    上个周末说好要去季家的。云苏还准备让大哥送自己到镇上坐公交车。没想到男人居然一大早就开车跑了过来。她出来的时候看了时间，现在才早上六点钟呢！男人就是自己开车，要从家属院到这里，最少也要将近一个小时。


    “你要来我家做客，我怎么能不亲自来接。”


    上周说好后，季向天没有事先说会开车来接。主要是怕到时候车子借不到。要是借不


    忆樺


    到他就要提前一天过来。


    不过他运气好，昨天借到车子了。所以今天4点就起来了，紧赶慢赶，赶在六点前到云苏家。


    “还傻站着干什么。走，跟我回家先吃个早饭。”


    云苏说着，直接过去拉着男人的手就进屋。


    周围的邻居早在听到汽车的动静就看了过来。现在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都笑着摇头。心想这云苏命挺好的，居然找到了这么一个好对象。


    当然，在院子准备洗漱的云凤看到后，心里那酸意就没人知晓了。


    ——


    等吃过早饭休息了一下，云苏这才让季向天拎着她妈准备好的礼物，上车出发去老季家。


    车子刚开到村口准备拐上大路的时候，迎面就看到了那个叫李彪的男人，拎着个渔网，边上跟着胡春花。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准备去海边。


    对方看到他们的车子停住了脚步，好一会儿过后还没动静。云苏从后视镜看到对方站在原地的样子，又觉得有点毛毛的。


    “怎么呢？”


    开车的季向天，敏锐地察觉到云苏的情绪变化。


    云苏也没隐瞒，一五一十把那李家兄妹跟胡家兄妹结婚的事情说了出来。


    “反正，我就是觉得他们奇奇怪怪的。”


    季向天听完后直接说道：“他们从羊城来，要在岛上久居的话，得把户口迁过来。介绍信不能让他们逗留太久的。我让人帮忙查查他们在羊城的情况。”


    季家在羊城住了好些年，房子都有，算是半个本地人了。季向天从小学到大学都在羊城，认识的本地户特别多。


    云苏一听立刻放心了。


    季向天十分可靠，有他查证的话，自己也不用担心了。


    解决完这个问题后，接下来一路上云苏都在看周围路过的地方。她这也算是另一种的环绕海岛旅游了。


    ——


    另一头，军区家属院这会子特别热闹。


    难得的周末，好些人都在家里忙活着搞卫生，做好吃的改善生活。


    而老季家则是因为这几天，天天都在搞卫生。所以大家伙早就知道他们家今天有人上门做客。而且这客人还是季向天未来的媳妇。


    这个家属院住的大多是后勤人员。大家的家属来自五湖四海，受到教育的程度更是五花八门。


    老季家算是家属院比较特别的。


    夫妻两个都是高级知识分子，都是大医生。


    唯一的儿子同样是这情况。


    这一家子经常加班不在家里。所以家属院的住户跟他们都挺陌生的。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大家都很热情地凑过来说要帮忙张罗今天的饭菜。其实就是想凑热闹。


    季母也不是个难相处的。邻居要过来帮忙做饭，她也不拒绝。


    不过当有人跟她打听这未来儿媳妇的情况时，季母笑笑不回答。


    她不想在邻居面前说未来媳妇的任何话。免得这些人传来传去，把话都传变样了。未来媳妇是什么样的人，只要相处了就知道了。


    “反正别像老顾家那样找个渔村的就好。”


    云苏一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话，立刻看向边上拎着大包小包的季向天。


    第 24 章


    “渔村怎么呢？大家都是为了国家建设努力工作的人民。怎么？你住军区家属院, 就比人家高贵不成？”


    季母那锵锵有力的声音，穿透了热闹的院子，让那几个说闲话的人吓了一跳。


    她们抬头一看, 好家伙。季母在后面站着，而她们前面站着的，居然就是小季医生。小季医生边上站着的女同志，应该就是今天上门来的对象了。


    这可真是……


    “我们没说渔村不好。但这不是条件不般配吗？这是小季医生的对象对吧！看这样子是城里人吧……”


    说话的人正是刚刚说“别找个渔村”的那位。


    这是一位看着有五十上下的大娘，整个人白白胖胖的，面容还挺慈祥的。没想到说话这么难听。


    “白大娘, 这是我对象，她就是渔村出来的。你要是对渔村有什么意见的话, 请你现在就离开。”


    季向天把手里拿着的礼物放下, 拉着云苏跟自己肩并着肩, 背对院门, 站在一院子的邻居面前，高声说道：


    “这是我对象，我喜欢的人。她的出身是什么都跟你们没有关系。她善良聪慧、英勇果敢。你们要是对我们有什么意见, 麻烦从我家离开。我们家不欢迎这样的客人。”


    这话说得过于强硬。好些想要打圆场的邻居, 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季母, 看着儿子这副维护喜欢人的强硬。想到了什么，眼角微微湿润。她深吸了一口，大声道：“说得对。我们不过是邻居而已。如果有看不惯我们家什么的，麻烦离开我们家。”


    白大娘被这母子两人接连的话，给说得面子里子都没了。


    她咬咬牙, 甩开拉着她的人, 直接冲出了季家。


    其他人见状，一个个都不吭声。但是再也没有人走出季家。


    毕竟季家是他们这个家属院条件最好的人家。夫妻两不止是医院的科室主任。男主人更是医院的院长。这么大的官位, 又都是医生。对于她们这些后勤家属来说是不能得罪的。


    ——


    云苏这会子可不在意这些人想什么。


    她被季向天以及季母刚刚的维护感动了。


    季向天是她的对象，在外人面前维护自己，说话强硬的姿态，特别迷人。


    而季母，自己对她来说其实还是陌生人。但能这样维护自己，说明这位长辈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而且，她一定是一位很爱孩子的母亲。只有爱自己的孩子，才会愿意给素未谋面的儿子对象撑腰。


    总之，这个开端虽然不太完美，但比云苏意料中的要好太多了。


    而且因为这么一个小冲突，云苏发现接下来自己跟季母的相处，相当得自然。


    ——


    “坐这里……”


    “喝茶吃点心……”


    “累了吧！小天这孩子就是这样。人有时候说话硬邦邦的。但却是个很细心的……”


    “小苏长得真好看……”


    跟着季向天走进客厅，云苏就受到了季母的热情寒暄。


    如果没有之前那一出，云苏听到这些话，估计会有些尴尬。但因为之前的事情，现在云苏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于是，两个聪明的女人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云苏甚至已经看到季向天婴儿时期的照片。


    婴儿时期的季向天，跟长大后完全不一样。婴儿事情的他看着就软乎乎很好欺负的样子。很难想象长大后会变得这么酷帅。


    “这些相片我们家都洗了两套。你有喜欢的话，可以挑几张留着。”


    季向天看他妈这样热忱，怕她太热情吓到云苏。赶紧插话问了句：“爸呢？”


    刚一进门就是好些邻居，也没见他爸的踪影。


    季母一听无奈道：“医院有事喊他过去了。不过不是做手术，中午应该能回来吃饭。小苏，真是失礼了……”


    云苏一听是医院的事情赶紧摇头。人也不是故意的，没什么好责怪的。


    “小天，你带小苏在家里看看。我去厨房看看……”


    厨房有她相熟的朋友过来帮忙张罗。但季母也不好意思当甩手掌柜。


    “走，带你逛逛家里。”


    云苏点头，她也很好奇这家里的布局。


    ——


    他们是在家属区的大门停车登记的。这个大门有人值班。过了大门，又分了好几个家属院。


    季向天家所在的是五号家属院。


    这是个新建的家属院，比前头几个的条件还要好。前头几个家属院大多住的都是军区的各级领导以及他们的家属。他们是第一批来岛上建设的。五号家属院的，大多是后面调来的。


    季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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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军区建设的时候就来到了岛上。之前住的一号家属院。后来出了些事情，就索性换到五号家属院来住。


    现在季家的房子是一个普通的二层小院，砖瓦结构。小院是由木栅栏围成的。大概有三十平的样子，十分开阔。


    至于小院的建筑面积，两层加起来也有二百多平。其中，一楼有客厅、厨房、厕所以及两个房间。这两个房间分别是季父、季母居住的房间跟书房。


    看到有冲水的厕所，云苏很激动。


    她家虽然也有厕所，但不是那种蹲坑的。而是自家挖的坑，用水泥糊的厕所。能手动冲水，家里也铺设了下水道。总算不用去那种公共厕所。


    二楼一共有三个房间，面积都很大。季向天占了一个房间，剩下两个，一个用来当杂物房，一个用来当客房。


    整个房子就是简单的刷了白灰，但打理得窗明几净，看着就让人觉得特别舒服。


    “咳咳，我爸妈商量好了。以后我们结婚要是不介意，就还是住我那屋。隔壁的杂物房也收拾出来，给我们俩当书房用。以后生了孩子，客房能收拾出来给孩子住。”


    也不是季向天不想买新房。而是因为医院距离家属区很近。本身他们五号家属区就住着医院不少职工。


    这个时候要买个合适的房子也不容易。而且医院那边更加不用说了。


    提到这个云苏倒是不介意。


    光是刚刚看季母的架势，就知道这位很好相处。季父还没见到，但应该不会难相处。而且，云苏已经注意到院子光秃秃的，就一块泥土地。而且，院子那些邻居好多都跟季母很生疏。


    这一切显然是因为季父跟季母工作太忙了。


    一家子都很忙，就是住在一起估计都很少相处的时间。


    现在私人买房不好买，那也不要为难了。反正等市场开放以后，到处都能买到。


    两人有商有量地聊了好一会儿，也没敢在屋里多呆。就站在二楼的阳台那小声说话，偶尔低头看看院子。


    这样的话，其他人也没机会说他们躲屋里偷偷亲热。


    ——


    云苏很快注意到楼下有人盯着自己。但她并不怎么在意。反正她光明正大，什么都不怕。


    而盯着她的人中，有人在谈论她的长相。说她长得真好看，站在小季医生边上特别般配。


    也有人说她长得太过娇艳，不像正经人。


    无论说什么，这些人大多都在猜测云苏的家世背景。


    偏偏季母的嘴巴很紧，什么都问不出来。


    但也有人问到了。


    这会子白大娘正在几十米开外的顾家院子，扒拉着顾母问东问西。


    “不是吧！真是你家那个儿媳妇的堂妹啊！她们……她们这堂姐妹这么能耐”


    被人从季家挤兑走后，白大娘十分不甘心。她不过是说了句实话而已。居然就被季家母子两挤兑出来。这让她十分气愤。


    前脚离开了季家，后叫白大娘就来了顾家。不为别的，只因为她忽然想起自己看到过云苏。


    就是那次食堂柴火堆倒塌事件。那次的事情闹得挺大的，要不是那个渔村姑娘，估计就要出人命了。


    白大娘是食堂的杂工，当时也经历了这个事情。自然也看到过来送货的云苏。


    这不，云苏一出现，她立马就认了出来。


    但她还是担心自己看错了。于是就跑到顾家来问个究竟。


    “那可不？姐妹两都是会勾人的。不然，你说我家儿子跟小季医生，为什么家属院那么多姑娘不喜欢。偏喜欢她们两个渔村来的。”


    这话就说到白大娘的心坎里了。


    她家有个20岁的姑娘，在军区医院收费处工作。无论年龄还是工作，跟小季医生特别般配。之前白大娘也没想到过这茬。但这小季医生不是调回岛上了吗？她家姑娘跟对方正好在一个医院工作。夫妻两双职工，结婚后分房子也容易。


    但现在，一切的算盘都没了。


    “真是的。这种女人就不该进我们院。”


    顾母心想可不是嘛！但她嘴上却不好继续这个话题。这次儿子出任务前，再三交代了不能在外头说云凤的事情。这迟早要嫁进来的，说些难听的，家里的面子也不好看啊！


    所以，顾母最近可低调呢！也就那天云凤发神经来军区，她当做不知道为难人而已。


    白大娘不知道顾母的想法，还在那哔哔个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季向天的妈呢！


    ——


    云苏这里那么精彩，另一头云家那边也不太平静。严格来说，是云二伯家特别热闹。


    云家大伯一家是坐第一班公交车来的。到云二伯家已经是上午9点多。


    这不年不节的，冷不丁一大家子跑回来，村里好多人都跑来看热闹。今天是休息日，也没人出海打渔。所以聚集在云家这条路的人就特别多。大家都很好奇云大伯一家为什么回来。


    而云大伯一家呢，各个穿着都光鲜靓丽的，手里还提了礼物。也不像是落魄到混不下去才回来。


    所以云二伯乐颠颠迎了上去，抓着云大伯的手就大喊：“大哥……”


    那声音可谓是声情并茂，充满了感情。听得云妈直翻白眼。


    “你看看，你看看。老二这一手，你就学不会。”


    云爸听着媳妇吐槽，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来。


    “别管他们。我们就来吃个饭。”


    云爸又不傻。老大一家一出现，他就看出了这家一定有事情。因为大嫂的表情很忧愁。但是大房的三个儿子里面，大的两个表情也挺轻松的。就小的那个有点不驯。


    而且这三人中，除了小的那个，其他两个都结婚了。各自也生了孩子。今天却没有跟过来。


    从这些就可以确定，事情应该跟大的两个没关系。问题出在小的云怀康身上。


    云爸猜中了。


    事情确实跟大房老三云怀康有关。而且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云怀康居然要下乡了！


    ——


    “这不是确实找不到工作。知道这小子今年高中要毕业。我们紧赶慢赶托人安排工作。好不容易给他找到个临时工。结果这小子转头就把岗位信息告诉了他一个女同学。这下好了，人女同学家里赶紧跑关系，先一步把岗位给抢到手了。”


    云大伯说起这个就来气。


    家里三个儿子，大的两个都想方设法安排了工作。偏这小的蠢，居然就这么被人给骗了。


    云怀康听到他爸的训斥十分不爽。但这次他确实是被人给骗了。他不过说出来让那女同学羡慕一下。哪里能想到人家动作那么快。


    现在要他下乡，云怀康那是一万个不乐意的。


    “不是，大哥。这工作的事情，你跟我们说也没用啊！”


    这会子一大家子十多二十口人在院子里坐下喝茶。云大伯把回村的原因一说，刘招娣就先跳出来。


    云大伯：“怎么没关系？我已经托知青办的人安排了。到时候把康仔安排回村里。”


    一听要安排知青，大家都不说话了。围观的人也不说话了。


    最后，云爷爷说道：“那不成。村里早就不接收知青了。”


    应该说他们村早年接收过知青的。偏有一年，有几个知青一来到大队。路都没走熟，就跑去大海玩，还闹着要下海。他们都是山里娃，平时哪里见过大海。更加不知道大海的威力有多恐怖。


    就这样，几个知青直接被海浪卷走了。


    而且，因为他们是偷偷去的，村里根本没人知道这个事情，也就谈不上救援。


    反正等村里发现人不见后，再也找不到了。


    因为这个事情，大队长被上头批得不行。而且还把他们大队剩下的知青调走。还说以后不给他们村分


    弋


    配知青了。


    这最后一条对村里人来说那是好事。


    因为他们村是条渔村，根本没有地给知青耕种。而让知青上船打渔又不可能。那打渔都是力气活。现在的船只没多少设备可以用，基本上都是靠人力来下网收网的。


    知青干不来这个活。


    大海茫茫，村里人也不相信知青。


    总之，被取消了几年的知青接收，不能因为云怀康，就重提出来。


    ——


    “别说什么行不行。康仔下乡回村里那也是回来建设家乡。这里就是他的家乡老家，为什么不能回来这里下乡。”


    云大伯说完这话，云大伯娘赶紧附和：“就是就是。我们家康仔说到底也是云家坳的人。凭什么不给他回来啊！”


    云妈见到这一幕撇撇嘴。心想大房也真是做事没章程。这康仔要回村里下乡，户口都会调过来变为农村户口。还不如干脆直接把户口调回来，那就不用下乡，而是叫回家乡建设。


    到时候工作也不会那么难安排了。


    村里人阻止他们，不就是因为不想再招来知青吗？那一次失踪了好几个，到现在什么都没能找到。多恐怖的事情啊！


    他们村的人打渔那么多年了，死在海里的人也没那么多。


    要这次又重新安排知青，到时候就不止康仔一个人来了。而且重新开了这个头，以后又是一桩麻烦事。


    “那不成……”大队长听到动静，麻溜儿就跑过来阻止道。


    那次没了几个知青，虽然是知青不听劝，但他们看了也心痛啊！都是鲜活的年轻人，就这么没了谁不痛心。


    因为这个，大队长现在真不想再来知青了。


    云大伯一见大队长跳出来就拒绝，脸色很难看。他也知道为难人了，但还不是这儿子不省心吗？就康仔那副蠢样，去其他地方下乡怕是要出事的。


    云大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出来。


    一时之间，无论是院子里的人，还是院子外头看热闹的人都沉默了。


    这知青下乡，他们村里是没的。但也看到过不少。确实有些村子对待知青不太好。他们也不能跳出来保证康仔去其他地方下乡会没事。


    要真出事了，一条人命的重量可是会压垮人的。


    ——


    就是在这么一个僵持的气氛中，沉默了一个上午的云凤，忽然开口：


    “大伯，我听云苏说，岛上的国营海产品加工厂8月要招人了。康仔不去试一下吗？”


    “真的吗？”云大伯娘惊喜地冲到了云凤面前。


    而云妈则是直接站起来，手指云凤喝道：“云苏都跟你绝交了。怎么会跟你说这些？你别在这里造谣生事。”


    关于加工厂招工的事情，云妈自然清楚。也准备让季向天帮大儿子报名试一试。但是，不代表云凤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要知道，这种消息一般不在外面流通的。再一个，知青下乡通知八月就会陆续下发，九月前知青就要离开城里，奔赴各个下乡地点。


    即使加工厂要招人，即使康仔能考上。时间也对不上啊！他总不能拿了下乡通知，还去加工厂考试吧！这是不符合规定的。


    因着这个，云妈那是一点口风都不透露的。


    云凤一副被云妈吓一跳的样子，辩解道：“她是没跟我说，但是我听到她跟云喜梅说了。”


    云喜梅就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听到这话表情僵住了。倒是林伯娘早听女儿说过这个。现在看这情形，就知道要怎么说才能维护云苏家了。


    “你别瞎说。这个事情我从外头听来的。你要知道是不是真的，自己去加工厂打听去。”


    人家好心好意告诉女儿消息，林伯娘是个知恩的。干脆就把事情揽在身上。


    ——


    其他人一听，也觉得有道理。毕竟林伯娘是村里有名的包打听。喜欢到处八卦听消息。能听到这个消息也很正常。


    当下，就有人围着她问起加工厂招工的事情。


    云大伯娘可不管云凤的感受。一听林伯娘的话，也跟着凑过来打听。


    云凤见状，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她本来想把事情说出来，引得大伯娘找云苏帮忙的。云怀康下乡时间跟招工有冲突她知道。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因为时间冲突，到时候大伯娘会用各种方法，逼云苏帮忙。而云苏这个忙，只能靠季向天来。这样的话，说不定季向天就能讨厌云苏了。


    是的，云凤就是想给云苏添堵。这两天胡春花嫁人后，时不时跑她面前膈应人。这一切都是云苏害的。她就不该自己游上岸，也不该从海里救了季向天。


    自从事情出来后，云凤的心里一直都有这个想法。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云凤下意识相信自己的心。


    哪里能想到林伯娘居然跳出来，坏了她的盘算。


    云妈在边上看出了云凤的小算盘，眼睛微眯。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给这丫头一个教训。


    云大哥更是明白这里头的问题。这消息还是季向天提供的。云大哥可不能让人去骚扰季向天这小子。


    虽然这臭小子要娶自己的妹妹让人不爽。但这是自家人。自家人云大哥就要维护。


    “妈，要不下次出海时……”


    云妈摇头：“看看情况再说。”


    ——


    就在家里人琢磨着教训云凤的时候，云苏这里进行得十分顺利。


    午饭的时候，季父就回来了。


    云苏打眼一看，就知道季向天这是像谁了。这父子两人的相似度超过百分之六十。特别是身材跟脸型，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季向天的五官集合了父母的优点，长得立体又好看。总之，就特别酷帅。不说话的时候，简直能秒杀人。一说话的时候，面对不友善的人，他也能靠语言把人给吓跑。


    跟季父见面聊了几句，家里就开饭了。


    饭菜特别丰富。九个菜一个汤。有各种海产品不说，还有一只烧鹅，一只白切鸡。汤也是岛上特别流行的海鲜蘑菇汤。


    总之，这一顿云苏吃得特别满足。


    吃饭的时候，云苏还悄咪咪观察了两位长辈吃饭的细节。比如喜欢吃什么，吃饭的礼仪怎样。


    云苏觉得一个人吃饭时的表现，跟他本人的性格会特别符合。


    所以现在观察完后，她再一次确定季父、季母是那种特别有条理的人。


    当然，可能是因为医生家庭的关系。家里每个地方都很干净。因为没时间搞卫生，听说医院会安排人过来帮忙收拾。


    就……这条件真是不错。云苏也不是懒，就是不想嫁过来后要整天搞卫生这些。在娘家不用干的活，到了婆家她也不想干。


    现在观察下来，云苏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也会很轻松。


    这样很好！


    ——


    饭后自然就开始聊天。


    季父季母问了些云苏家里的情况，她也一一说明。之后自然就聊起了双方唯一共同认识的人——季向天。


    聊了些他小时候的趣事后，季父、季母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


    云苏见状，意识到接下来的话题才是戏肉【重点】。


    “你们第一次认识，就是在海里对吧！”


    云苏点头，马上想起了那次海里的经历。那个旱鸭子季向天。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季向天。


    季向天的表情开始紧绷，伸手紧紧握住了云苏的手。


    这是她今天来到这里后，季向天第一次在父母面前表现的亲密行为。


    但云苏居然不感到高兴。她觉得自己马上要听到一些让季向天痛苦的事情。


    果然，下一秒季母深深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小天是不会游泳的。确切来说，5岁以后的小天是不会游泳的。”


    云苏立刻坐直身体，双眼开始瞪大。


    季母像是没发现那般，继续说完今天一定要说的事情。


    “这件事本来我们也纠结怎么跟你说。但是在决定邀请你来家


    璍


    里做客后，我们就想趁着这个面对面的机会，把这个事情告诉你。小天这孩子，估计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


    这话一出，云苏觉得自己被握着的手都有点疼了。


    她就觉得怎么最近跟季向天相处的时候，这人有时候会露出一丝丝的痛苦纠结。


    “5岁那年暑假，他小姑带着他一起去颐和园，跟她当时的对象一起游湖。但到了那，他小姑的对象却是要跟她谈分手。结果……”


    云苏一听颐和园、游湖、分手，加上季向天从会游泳变成不会游泳。


    一个猜测呼之欲出。


    该不会……


    季母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痛苦得点头。


    “他小姑不愿意分手，威胁对方要跳湖。对方觉得这就是个威胁，也不听直接走了。然后……然后他小姑就真抱着小天跳下去了……”


    云苏听到这里怒了。


    分手就要威胁自杀，这什么人啊！


    再说，你就是要自杀，也把人小孩放下啊！凭什么自己要去死，还要拖累一个小孩。


    这个时候，握着自己的手都有点颤抖起来。可想而知，童年的阴影给对方带来多大的影响。


    云苏再也顾不上季父季母在场。直接反身就把季向天搂进了怀里。一手搂紧对方，一手拍着他的后背。


    这一刻，这个男人不再是那个强得一批的季向天。而是一个需要人救援的季向天小朋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偌大的客厅渐渐安静了下来。除了墙上的自鸣钟还在尽责地走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怀中的男人并没有哭泣，他只用力紧紧回抱了自己。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仿佛从自己身上汲取了充足的力量。然后开口，声音有点嘶哑，但很稳定。应该情绪已经进入平复期。


    云苏确定了这一点后，终于看向男人的双眼。


    那双眼睛还带着平时有的光亮。似乎这光又多了些什么，显得特别夺目璀璨。


    “剩下的我来告诉你。很多细节我都忘了。但是我依然记得那种窒息的感觉，还有小姑那按在我肩膀上的大手。”


    云苏一听，更加愤怒了。


    这抱着小孩跳湖，还按着他不让起来。这到底是她跳湖，还是想谋杀小孩！！


    “后来我被好心人救了起来送医院。好了以后发现自己不会游泳了。而且看到面积大的水还会恐惧。”


    难怪那天在海里，季向天明明溺水的时间不长，居然都昏迷了。


    “再之后我爸妈打听到羊城有位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心理医生。听说能给治疗这种恐惧。加上当时羊城军1区要人。我爸妈就带着我离开了北城来到羊城。等我上小学的时候，怕水的毛病就好了。只是有一个，游泳的本事再也找不回来了。”


    说到这里，季向天都有点感慨：“出事前我刚学会游泳没多久，可喜欢游泳了。家里有不少当时拍的照片。不过后来出事都被我妈藏起来了。这么些年，她跟我爸都在后悔。后悔当年不该忙着工作，让那女人把我带出去。”


    云苏听着季向天说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他的双眼。确定这些都是他的真心话后，提着的心又放松了一些。


    “之前我一直想跟你说这个，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我又怕你会嫌弃我。”


    这话让云苏轻轻拍了男人的肩膀一下：“这有什么好嫌弃的。不会游泳就不会游泳。我这海边人，游泳技术也很一般。反正我们又不出海打渔，怕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云苏却忽然想起原著中季向天的死因。


    这本书她跳章了很多，但在看过的章节中，就有一章详细写了季向天的死因。


    他是溺水死的。但却不是死在两人相遇的那一天。而是死在明年六月的一个大型台风里。不过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云苏不允许对方的未来变得那样可悲。


    书中他的死可是成了女主扬名的踏脚石。


    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首要解决的，就是问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情。


    “那那个女人呢？没有任何惩罚吗？”


    季向天听出了云苏语气中的愤怒，“那个女人”就是指他的小姑。


    这种恋人维护自己的感觉很好，让他更加放松了。


    “当时出事后，她是最早被人救起来的。因为她是大人，在湖里扑腾的动静大。好心人把她救起来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我还在湖里。听说最后我被捞起来时，脸都发青了。能救回来，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真的就是命大。”


    “至于那个女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爸妈当时就不顾她落水发烧。把她狠狠打了一顿。接着直接跟她决裂了。”


    当然，因为家里还有其他亲人，他们对这个事情的态度比较和缓。最终爸妈也跟这些亲人闹得不愉快。


    所以，即使没有羊城的那位专家让他们一家来到羊城，他们家跟其他亲人也再也回不到从前的亲密了。


    云苏听到打了一顿还决裂了，那口气总算是顺了点。但是，这个女人太坏了。云苏决定在自己的小本本上把人给记下来。


    哪天遇上有机会就报复回去。


    她就是这么小气！


    小本本上现在就记录了四个人。第一个是胡春花，第二个是云凤，第三个是胡大强，第四个就是这个女人。


    两人又额头贴着额头聊了好一会儿。接着这才反应过来客厅好安静。抬头一看，发现季父跟季母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了客厅。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云苏见状，心里觉得两位长辈真的很会做人。


    当然，长辈不在。现在气氛又很好。两人刚刚又经历了一番心贴心的交流。


    于是，自然而然，两人就拥抱到一起。嘴唇如同有吸引力一般，开始贴贴。


    ——


    两人在客厅贴贴了好久，这才红着脸，手拉手打开了大门。屋外，季父季母正在屋檐下喝茶。看到他们出来，再看看他们的表情。知道事情这是谈妥了。两位长辈不由地露出释然的笑容来。


    那常年压在心里的愧疚好像也减轻了些。


    四人重新回到屋里坐定后，季母拿出了一早准备好的礼物。


    “这是我跟小天他爸准备的。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眼前是一个丝绒布做的盒子，有A4纸那么大。一看就知道里面应该是首饰一类的贵重物品。


    云苏并没有客气说什么不要。而是接过来打开看了下。果然是一套很好看的黄金红宝石首饰。有项链、耳环、戒指、手镯


    应该是征求过季向天的意见。知道自己喜欢这个配色。


    “这是在友谊商店买的。做工是老手艺人的做工。虽然现在不好带这些出去，但是该有的还是得有。这一套是送给你的见面礼。”


    云苏点头，把盒子盖上。然后递给季向天，让他帮忙拿着。


    季父季母看云苏把礼物收起来，两人相视一笑。都很喜欢这样爽快的人。


    “订婚的事情，我们准备下周去你们家提亲，再跟你父母商量好订婚跟结婚的安排。”


    云苏点点头。这个她爸妈那边也是同样的意思。


    既然她跟季向天都决定携手同走人生路，这些该有的事情是该准备起来。现在快8月了。要到年底进入休渔期才会闲下来。到时候家里才有精力准备结婚的事情。


    ——


    “也不知道苏苏那边到底怎样？”


    在二房吃过午饭，云妈就喊一家人回家去了。甚至他们也没在家里多呆，担心大房的人跑过来套近乎。


    一家人回家收拾了一下，一起跑去代销点看店去。


    云妈也就在这个事情，想起女儿那边的情况。


    云爸很光棍地摇头：“别想那么多。小季这人我看就不会差。他爸妈也差不到哪里去。你看我们夫


    铱驊


    妻两都很不错。家里三个孩子不一个个都是好孩子。”


    这话也不知道是夸孩子还是夸自己。云妈没好气地瞪了男人一眼：“那不还有邻居什么的吗？听说那家属院的人特别爱说闲话。就云凤那厚脸皮的，去一趟回来脸都白了些。”


    “我们家苏苏可跟云凤不一样。那孩子走了歪路，跟老二没学什么好的。就学会搞些脸面工程……”


    云怀民听到老爸这轻飘飘的话，哼了一声：“爸，以后找到机会，我肯定给云凤好看。你到时候可别说我们什么兄妹的……”


    想到以前自己以为云凤是个好的，云怀民就觉得羞愧。


    主要是他也不耐烦跟堂妹玩。这堂妹又老是跑家里来帮忙干活。他那会子真没什么想法。哪里会想到有人居然为了名声，还搞这一套的。


    而且，现在云凤做事情越发明显了。他就是根木头也得开窍了。


    富仔比较跳脱，直接嚷道：“干脆给她套麻袋得了。”


    这话让其他三个大人齐齐瞪了过去。


    富仔一见就嗷嗷叫起来。


    “这是开门了对吧！”


    门口忽然响起了胡春花的声音。云妈看过去，心想又是个走歪路的。


    “要什么？”


    胡春花拉着李红走了进来：“买包洋火柴，家里的没了。”


    云妈拿了包出来，拿了钱票就准备打发他们走。实在是没眼看这些人。


    不过胡春花拿了东西却没走。而是直接问道：“马阿姨，大队晒场那还有位置吗？我大嫂想出去工作。”


    “要工作找大队长去。别来我这里哔哔。”


    云妈说话粗暴，直接把人给赶走了。


    出门后，胡春花有点不高兴：“大嫂，我都说了要问工作的事情就找大队长。别找马爱兰。别看她长得人模人样。可泼辣呢。”


    李红笑笑：“那不是听说她跟大队长是亲戚，又在晒场有点小权利嘛！”


    两人边走边说，还真跑去找大队长问了。


    ——


    云苏是在傍晚六点左右回到村里的。


    还是季向天开车送的她。


    还没进家门，就被好些村民围住了。不少人跟她打听加工厂招工的事情。云苏马上意识到应该是发生什么事情。


    她也没说，只笑笑说着急吃饭，就拉着季向天挤开了人群进了家门。


    “回来啦！小季今晚留下来住吗？”


    两人携手一起回来，自然受到了云爸跟云妈的欢迎。


    季向天摇头：“不留了。吃个饭我就直接开车回去。对了，这是我爸妈给带的回礼。还有就是下周他们准备来家里，跟你们两老提亲，商量订婚、结婚的事情。”


    “好好好……”


    云妈一听乐得不行。等吃饭的时候，一直招呼季向天多吃点。


    云苏也在这个时候，听说了大伯一家回来的原因。以及村民们为什么会围着她打听加工厂招工的事情。


    “那云凤就是个搅屎棍。妈，加工厂的事情要不这样。我们把招工的一些注意事项跟报名时间告诉林伯娘。林伯娘都已经担了这个名头，索性让她去说。到时候招工能不能招上就看个人的本事了。”


    他们家是不适合再出来说这个的。不然人家估计就能猜出季向天在里头的作用。到时候一堆人跑来让季向天托关系，那更加麻烦。


    季向天也点头：“招工厂的招工还是有一些分配给农村户口的名额。符合招工要求的，考试过了的话，进去并不难。”


    至于能不能有好的工作岗位就比较难说了。


    吃过晚饭，云苏送季向天上车回去。至于云妈，偷偷跑去隔壁找林伯娘。把加工厂的事情这样那样说了一通。


    很快，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各自上工的时候，林伯娘就在晒场里开始说起了招工的事情。


    而云苏这边，却得知了另外一个消息。


    那李红今天居然去晒场上工了。


    第 25 章


    “是真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叔这么快就答应了。”


    上午，云苏在代销点看店，顺便拿着纸笔在写自己需要准备的嫁妆。这里的人结婚, 锅碗瓢盆、雨伞、镜子、梳子、剪刀这些都是嫁妆。有些人家凑不齐工业票，很多东西买不到。旧的也要凑成一套给女儿陪嫁。


    云苏不太了解这些，还是昨晚睡觉前她妈提了几句。


    不过没写多久，云喜梅就捧着一双布鞋走了进来。


    一来就说这鞋子是她妈赶工做出来的。用来感谢云苏对喜梅的照顾。


    这个功劳云苏领了，鞋子也没推。


    海岛一年四季的天气都不冷，布鞋都是单面布鞋。布面跟鞋底子都是用的碎布。这东西收着不怕太贵不好意思。


    礼物收了后, 云喜梅也没离开。而是坐在代销点，叽叽喳喳跟云苏分享着这两天大队的新八卦。


    其中, 就有李红的最新动向。


    喜梅看云苏很惊讶, 更加高兴地分享道：“我妈说估计那个李红很会做人。手脚也是真麻利。不然老叔才不会把人收晒场工作。今天是她第一天上工, 不知道是不是真那么勤快。我听说她在胡家, 每天都干家务活。胡大强那样的人……”


    云苏好笑地打断了喜梅的话：“你要说出什么话来，待会子林伯娘就得找我算账喽。”


    云苏知道喜梅想说胡大强的子孙根都用不了了。为什么李红还要嫁给他，而且还要做家务活侍候一个废人。


    胡大强现在是真废人, 不是说他那不行了就是废人。而是说这人自从受伤后就没出过门。出海打渔也不去了。大队的男人们知道原委后, 也没人来催胡大强上工了。


    至于李红这个人, 季向天那边已经托人打听了。估计最近就会有消息回来。


    但云苏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还是问了问她妈晒场的情况。


    ——


    “挺正常的今天。就那个李红来上工，但也不在室内。跟着其他人在室外杀鱼今天。”


    云妈对于李红不怎么关注。但女儿问起来，她就提了提。


    “怎么那么关注这个人？”


    云苏直接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主要是这兄妹两出现的很奇怪。反正我也说不上来了。不过，她要是有什么奇怪的行为, 晒场那么多双眼睛, 铁定能看出来。”


    “那也是。我们村那几个女人眼睛可利着呢！晒场今天其实挺热闹的。但大家的主意不是在李红身上。今天隔壁你林伯娘不是特意在那说加工厂招工的事情吗？大家一合计，就说干脆一起找个时间去报名得了。”


    云苏一听乐了。这一起去报名也行。这年头大家都害怕出远门。就胆怯啊, 怕遇上坏人之类的。加工厂虽然不算太远，但村里很多人去过最远地方就是镇上。


    大家一起去报名倒是安全了。


    “那大哥倒是跟着一起去？”


    云怀民耸耸肩：“我没所谓。到时候看情况吧！”


    一家人边吃饭边聊着，结果饭没吃完，家里就来了客人。


    ——


    “奶，招工的具体要求，林伯娘知道的。我们家也是听她说的。”


    “对，不认识加工厂的人。真不认识。”


    云奶奶过来，是偷摸着问问云苏跟加工厂到底认不认识。


    云苏当然只能说不认识。事实上她也不认识。认识的人是季向天。至于她奶过来问，还是为了大伯的小儿子。


    “哎，你大伯那边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人。”


    这话云苏就不接了。说实在，大伯一家都算不得是坏人。特别跟二伯一家比，那算是挺好的。这家人的宗旨就是我不占你们便宜，你们也不能占我们家便宜。


    所以，这些年他们家跟大伯家往来真不多。小时候去过一趟大伯家，大伯娘就用那种看乡下穷亲戚的眼神看他们。


    那种眼神中的嫌弃，云苏跟大哥都记得呢！


    见问不到招工的事情，云奶奶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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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起云苏昨天去季向天家的情况。


    云苏没有细说。只说这个周末季家人要上门提亲。


    云妈这个时候开口：“到时候我们谈完，中午吃饭的时候爸妈你们两过来一起吃。认认人也好。”


    云奶奶点头，还想问问云苏在家属院有没有跟顾家的人接触。


    但当她看到云苏面上的冷淡，就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了。


    她心里叹了口气，脸上笑了笑就先回老二家了。


    其实她都懂，知道小辈很多事情都不要管最好。但关乎康仔、云凤的未来幸福，她当奶奶的只能厚着脸皮问一问了。


    ——


    “怎么样？”


    云奶奶一回来，就被刘招娣跟云凤围着问。


    “招工那边云苏确实不知道。顾家她更是没有接触。”


    这话一出，两人都一副泄气模样，坐回椅子上。


    刘招娣关心招工的事情，是因为大嫂昨天离开前，偷偷给她塞了五块钱。说是如果能从云苏这里找到门路的话，再给她五块钱。


    是的，虽然不太相信云苏有这个能耐，但云大嫂为了儿子，什么方法都要尝试。


    而云凤没能从云苏那听到顾家的消息，更加焦虑了。


    这顾正容出任务这么多天，一点消息都没有回来。她真怕人家是甩了自己。又或者出什么意外了。


    本来她不该这样焦虑的。顾正容跟自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关系。


    偏偏云苏却能跟季向天一起去季家吃饭。听说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不少回礼。季向天还开车来回接送。


    这些个做法早传遍了整个云家坳大队。村里所有的女人都羡慕云苏，居然能找到这样体贴的好男人。


    而自己正好被人拉出来作对比。


    都是最近处的对象，这两人还住在同一个家属院。但她跟云苏的待遇截然不同。


    这些个对比带来的失落感，简直让云凤五内俱焚。


    ——


    “哭丧着脸做什么？你们几个真不争气。找对象比不上云苏就算了。一个个都是蠢货。连小学都读得磕磕碰碰的。这加工厂招工听说最少要小学毕业。你们几个说说，虽有小学毕业证？”


    刘招娣见云凤一副苦瓜脸，就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完全忘记了当年是她不让几个女儿读完小学的。更加不用说读初中了。


    她家几个女儿都是读到小学三年级就不让读书。说女孩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毕业后还不是直接嫁人。这书就是给婆家读的。让女儿读书的人就是傻子。


    那会子云苏读完小学读初中，读完初中读高中。每个学期几乎都要被刘招娣在外头嘲讽一遍。当然，嘲讽的对象不是云苏，而是云妈。


    说她傻，白花钱给未来亲家养媳妇。


    云妈可不惯着她。每次刘招娣嘲讽。都是毫不客气地骂回去。


    想到这些个旧事，刘招娣心里更不舒服了。她没想到这读书居然还有这么一个作用。


    但嘴巴更加不停歇，一直骂个不停。


    家里几个女儿都不吭声了。但心里各自也有自己的小盘算。


    这不，老二云燕直接说：“反正到时候招工我们也去报名看看呗！报名又不要钱。”


    ——


    刘招娣家传来的吵闹声，就连隔着一条路的云苏也听到了。


    不过云苏也就心里无语了一下。接着继续听她妈说起以后嫁妆的安排。


    “钱的话家里存了些。等周末季家人来了，看看他们提多少彩礼。到时候彩礼钱家里不要你的。你自己收着。嫁妆钱的话就给你八十。不多，但家里的活钱不太够。还得给你买嫁妆。”


    云苏知道家里的情况。来钱的路子就没几个。岛上还不像其他地方那样容易搞黑市。而且家里人也没空跑去公社黑市投机倒把。


    所以，是真没活钱。


    “这个没什么。我自己也存了些钱。妈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现在能写稿子投稿。这稿费一个月也有个十块八块。”


    云妈点头，问了个一直想问的问题：“那金条你要带走吗？”


    当初捡到的金条是民国老式金条大黄鱼。一条有三百多克，一共有六条。云妈的意思是让女儿带走两条压箱底。


    云苏想了想说道：“都不带走。不过，放金条的位置要变一变。”


    之前云苏就发现了，家里的钱财都放在一个铁皮盒子。盒子放在柜子跟墙壁的缝隙。看起来好像很严密，但其实要找特别容易。


    像家里这几根几条，来路就不太光明。现在才74年，黄金的兑换价格并不高。即使拿去黑市兑换，也没比去银行兑换多几个钱。


    当然，如果遇上某些有“急用”的人，那就能换高价。但那种渠道不安全还违法，还是不要尝试。


    云苏想着干脆在家里挖个洞，把东西埋土里算了。


    云妈对这天降下来的黄金总觉得不踏实。现在听女儿一说，立刻说好。


    当天晚上就拉着云父一起，直接在她屋里的柜子下面挖了个一米深的洞，直接把黄金包好丢进去。回填土再把衣柜推回去。


    整个过程特别快速。


    总之云苏第二天听到后，都对父母的执行速度表示很惊讶。


    ——


    接下来几天，整个村子都特别热闹。这个热闹是指大家互相串门，聊着一起去招工厂报名的事情。


    没错，招工厂那边在这个周五开始接受报名。速度很快，大家都很满意。


    报名的这一天，云苏并没有去。后天季家就要来人了。家里这两天正在搞卫生，准备那天吃饭要用到的食材。


    全村一共有二十几个年轻人想去报名。他们中好些个都没拿到小学毕业证。基本上这种其实不可能通过第一轮筛选。但他们都想去碰碰运气。


    村里之前天天聊着这个事情，自然附近几个渔村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这不，那几个村子的人也是在今天带人一起出发。


    云苏站在代销点门口，看着几个村子人汇合到一起。形成一个大几十人的队伍。他们将会一起走路到镇上坐车。镇上有公交车直达加工厂。来回需要四毛钱。


    “哎，希望这一次能成。”林伯娘也在代销点门口站着。村里送行的人都站在这里，看着这么多人浩浩荡荡出发。


    “刘招娣这次倒挺大方的，居然给她家老二四毛钱坐车。”有个婶子看到人群中正拉着云燕吩咐什么的刘招娣。觉得特别神奇。


    林伯娘呵呵笑了两声：“那云燕连小学都没毕业。也不知道她们折腾个什么。”


    云苏当然也注意到人群中的云燕。这姑娘从小就跟云凤不对付。在家里什么都喜欢跟云凤争上一争。


    记忆中云凤不知道因为这个，在云苏面前抱怨过多少次呢。


    这姑娘确实没有读完小学。这次招工最少也要小学毕业的。她这样过去，就跟那些去碰运气的人差不多了。


    大哥也在人群里面，正跟几个玩得来的兄弟聊天。


    其实他们村算是比较好的。因为村里就有小学，是民国时期南洋那边的亲属回来投资建设的。小学就在村里，村里的孩子自然读书方便。只要家里不是特别困难的，都会让读到小学毕业。


    等这些人走出大家的视线后，代销点门口聚集的人才三三两两散去。


    云妈离开前，跟云苏说她今天要去军区食堂送海货。中午要是赶不回来的话，可能就要云苏做饭了。云大哥今天要报名没出海打渔，但云爸半夜就出海打渔去了。


    “行，妈你不用担心。”


    云妈见状点头。心里想着今天去军区食堂送海货，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季家的人。虽然应该不太可能就是了。季家都是大医院的医生，忙着呢！


    ——


    上午十一点半，云苏看了看时间，发现村口没什么动静。就知道她妈还没回来。她也没磨蹭。把代销点的门一关，就朝家里走去。


    只是走着走着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观察了一下道路两边的房子。


    村里的房子都是一排排沿着村道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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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房子都是院子。每家每户隔了个一两米就是一个院子。


    平时谁家没人，都会把门给锁上。并不像年代文小说中说的那样，不锁门直接就出门了。


    但今天她走了好几户人家，发现那些人家里的门都是虚掩的。有些人她知道家里一般留人，虚掩着正常。有些人却是一家子劳动力。这个点根本不可能在家。最少也得等到12点下工才对。


    发现了不对劲后，云苏也想到了今天出海打渔的人还没回来。


    平时他们一般都是十点多回来的。没回来的话，不是海上天气不好，就是有大收获。


    加上村里二十几个年轻人报名去了。晒场那边的工作应该做不完。今天村里的孩子也得过去帮忙。


    这些人好些之前都是在家里呆着的。


    总之，今天的村子居然安静得可怕。


    一直走到自家，云苏就可以确定真出事了。


    她家在村中心，平时出入肯定也会锁门。但现在大门居然直接敞开。不像村口那些人，门还虚掩着，有点掩人耳目的意味。


    富仔这小子今天去晒场帮忙。她哥去报名没回来。她妈去送海货，她爸出海打渔还没回来。这会子家里又是这个模样。云苏也不敢一个人进家里。怕家里有什么坏人躲着。


    于是，她索性就站在院子外头大喊起来。


    喊了好几句过后，终于有几个七八岁的孩子跑了过来。


    “苏姐，什么事情啊！”


    云苏见出现的都是小孩，有点哭笑不得。但还是交代道：“去晒场喊几个婶子大娘回来。还有，把你们富哥也叫回来。”


    “好咧……”


    几个小孩一溜烟就朝晒场跑去。


    云苏在喊话后就确定家里应该没人了。隔壁几家人也是门户大敞。应该也被小偷给光顾过了。


    没错，云苏这会子可以确定村里应该是进贼了。


    在村口偷东西的时候，估计是时间不紧张，还记得把那些人家门虚掩。


    但到了村中心，估计时间是不够了。索性门户大开不管了。


    今天正好村里人空虚。不是打渔没回来，就是去报名。剩下的能干活地都去晒场了。只剩下些几岁的孩子在村里到处晃悠。


    这小偷来偷东西也真是会找机会。


    想到这里，云苏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


    ——


    大娘婶子们回来得很快。富仔跑在了最前头。


    “姐，出事了吗？”


    云苏点头：“村里可能来贼了。从村口到我们家，一路上没人。但家家户户的门都没锁。”


    那几个过来的大娘婶子一听，马上变色。都顾不上其他，一个个往自家跑。


    云苏见状也不介意。反正人喊回来了，都在附近。要是家里真躲着贼的话，她喊一声也有人回应了。而且富仔虽然还是个少年，但个头已经有一米六多了，可以扛事了。


    “我们也回家。这柴刀给你。这火钳我拿着。一起进门看看里面有没有贼躲着。”


    富仔一听吓一跳。


    “姐，我走前面。你跟在我面掩护就成。”


    云苏也没跟弟弟争。她家弟弟力气可大着呢！真要遇上坏人，铁定比自己要顶用。


    姐弟两一前一后从敞开的大门走了进去。果然就看到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


    堂屋没人，去爸妈的房间跟云苏的房间也没找到人。倒是东西真的全被翻出来了。就连她妈放在柜子后面的铁盒子也被翻了出来。


    盒子被打开，里头空荡荡的。


    云苏看到这里，庆幸自己提前一步，让爸妈把那六根金条个埋了。剩余的钱财，今天都被她妈跟她哥带了出去。


    两人一个要去加工厂，一个要去军区。这两个地方附近都有供销社。


    因为要准备订婚结婚的东西，他们两都准备去供销社看看。要真有好东西，就买下来。


    云苏昨晚还说不要买太多。家里要留些钱。现在看来，还是钱拿出去好啊！起码不会损失。


    至于云苏房间乱糟糟的，她虽然很不高兴。但她的钱可没那么容易被找到。藏东西的地方好好的，并没有任何被动过的痕迹。


    剩下的大哥小弟屋子也是同样乱糟糟的。但也没丢东西。两人都是没存款的日光族。


    厨房、仓库放了不少准备后天请客的食材跟粮食，这些都没丢。显然那贼就是来偷贵重物品的。


    姐弟两看了一圈出来，又去鸡圈看了看鸡。也是一个都没丢。


    这让他们都松了口气。


    ——


    但其他人家就没那么幸运了。


    一道接着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外头响起。显然这些人家里都被偷了东西。很有可能还是值钱的那种。


    云苏刚看过了，他们家就连手电筒都没被偷。这手电筒在这个时候可是一件贵重物品。小偷不偷，就有点奇怪。


    “出去看看其他人家里怎样。”


    两人也没锁门，锁都被撬开了，也没法锁。


    云苏留了富仔看家，让他去厨房烧火烧水。待会子午饭就吃米线。


    她自己则是先去了隔壁林伯娘家。


    林伯娘家跟自家遭遇一样，到处都被翻得乱七八糟。


    “小苏，你家被偷了多少东西？”


    云苏摇头，没有直接说家里没损失。主要是怕对方要是损失大，你家没损失。这种落差如果对方小心眼，会不恨小偷恨你家。


    林伯娘见状也没继续问。只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但云苏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她家损失不多。


    接连走了几家都是这个样子。云苏也没再走远，而是直接回家。


    这个时候，之前吩咐再去晒场喊人的小孩子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这一次把晒场的人全部喊回来了。他们一个个回家一看，接着又是一阵又一阵的叫骂声、哭喊声。


    总之，听着就觉得挺难的。


    ——


    出海打渔的人是在下午一点左右回来的。


    他们一个个乐呵呵，肩膀上扛着的鱼筐满满当当的。显然今天收获颇丰。


    事实上，他们今天是撞大运了。


    一出海就遇上了一群旗鱼。这种鱼平时只在深海活动。不知道遇到什么事情，居然上浮到浅海。


    这东西可老值钱了。就是收购站也不会压价的那种。


    所以大家伙开着船追赶起来。然后下网捞鱼废了吃奶的劲才把鱼都给捞上来。等回航的时候才发现他们追鱼群的时候，居然把船开出去老远。


    所以回航花了不少时间。到了收购站，这鱼贵，又跟收购站讨价还价。这又费了些时间。


    但是结果是喜人的。这一趟下来，到了年底分钱，家家户户都能多分几十块钱。真是一次出海就赚得比一个月还多。


    所以大家虽然回来得晚，肚子饿得咕咕叫。但精气神可是很高涨的。


    结果刚进村就听到一片叫骂声。一听还是村里遭贼了。一个个这下也顾不上高兴了，赶紧跑回自家，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爸，遭贼了。家里……”


    云爸一回家，富仔就赶紧把家里的情况跟他说了。


    “大队长带着人去报名没回来。支书已经让人去镇上找公安了。不过还没回来。”


    云苏给她爸端了一海碗米线出来，示意他先填肚子。


    家里出了这事，下午代销点也不开门了。


    “村里也就村尾没人被偷，还有大队部、晒场、代销点没事。”


    村尾估计是来不及去偷。其他几个地方白天都是有人的。


    “人没事就好。偷也偷不到多少。家家户户谁家有余钱啊！这贼也蠢。居然不偷粮食。我跟你们说，今天出海遇到了一群旗鱼，卖了个好价钱。算下来的话，年底家家户户能多分几十块。这一次收获，总能把今天被偷的窟窿给填上。”


    云爸特别乐观。觉得人才是最重要的。东


    弋


    西被偷了也不打紧。当然，小偷还是得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抓到了。


    他们村几十年都没遇上过贼。也不知道这贼是从哪里摸来的。


    要知道渔民都不富裕，一般要偷都是去镇上、公社这种工人多的地方。


    “这贼运气真好。居然正好赶上了村子没人的时候。”


    云苏摇头：“我觉得可能是内贼。哪有那么多的好运气。”


    云爸一听，表情严肃：“这话先不能说出去。等公安来了，我们把看到的说出来。到时候看看情况再说。”


    这说有内贼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小心，就要得罪全村人的。


    云苏也知道轻重。而且，公安同志也能看得出来。


    ——


    等云爸吃完米线没多久，两个公安同志就骑着自行车到了。


    因为大队长还没回来，接待的工作就由年纪大的大队支书来。


    女人们一个个围着公安同志，七嘴八舌说起家里的损失。


    公安同志赶紧让大家静一静。然后说道：“这次的偷盗事件不止你们村。周围几个村子都遭贼了！”


    这话一出，大家伙一片哗然。


    云苏终于也明白，为什么一个村都被偷了，来的公安只有两个。敢情这一大片的人都被偷了。


    这贼，是盯准了今天这几条村子都没人的空档，才来这么一出的。


    这就更加可以确定，这贼来自于他们附近这一带。而且贼的数目不会少，不会只有两个人。


    没错，云苏之前其实怀疑李红跟李彪兄妹两的。因为只有他们才是村里的生人。也知道村里的事情。更是在今天大家都没空的时候，他们有空在村里搞事情。


    但是一大片的人都被偷了，这一下子就把两人身上的嫌疑洗清了一大半。


    村里好些人都跟云苏同样的想法。现在一听公安同志的话，都觉得自己误会了李家兄妹。


    云苏一看大家的表情，就知道他们的想法。


    只是，有了这个事情，云苏心里居然对李家兄妹提高了警惕。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兄妹两没那么干净。


    甚至，云苏怀疑他们是冲着那六根金条来的。


    第 26 章


    “谁胆子那么大, 居然几条村都偷了？”


    傍晚吃晚饭，外出的云妈跟云大哥都回来了。大家一起在饭桌上，就说起了今天村里发生的最大事情。


    云妈这一问, 云爸就摇头：“还没抓到贼呢！听说一共是三条村遭贼了。其中，我们村是损失最大的。其他两条村遭贼的人家没我们村多。他们那边的贼好像是挑着有家底的人来偷的。我们村的就是挨家挨户偷的。”


    说起这个，大家都觉得挺奇怪的。


    按理说三条村子一起被偷，那被偷的情况也应该差不多才对。但实际上，他们村是从村头被偷到村中心。其他两条村，则是偷的有家底人家。这种精准偷盗, 说明这是有内贼。


    反倒是他们村这样家家户户都光顾的，比较奇怪。总不能那贼因为不熟悉, 干脆挨家挨户搜吧！但贼要是不熟悉, 也不可能知道他们村今天人很少。


    总之, 很奇怪就对了。


    云妈听完直感叹：“还是我们家运气好。今天出门怕要买东西, 把钱票都带上了。就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让人不舒坦。”


    今天公安来的时候已经登记了各家的损失。


    一部分人家没什么损失，一部分人家则是损失了钱票跟金银首饰。


    云苏也是在那会子才知道村里居然还有隐藏的富人。


    这些人中就有对门的刘招娣。


    没错, 刘招娣居然被偷了五十多块钱, 跟一对金耳环。


    当时听到的人一个个都惊讶得不行。因为刘招娣家是云二伯管钱的。她居然能存了这么多私房钱。而且还有一双金耳环。


    不过云苏很快就从她爸那里知道, 这金耳环其实是云奶奶当年的嫁妆。因为刘招娣老是搞事情。云奶奶干脆给了她，好让她安分点。


    听到这么一个事情，云苏当时都有点无语了。


    丢了全副身家的刘招娣，在家里要死要活的。最后还怨上了去加工厂报名的云燕。说要不是她去报名的话，家里留着她就能看家。贼就不敢来家里偷。


    这个就挺扯的。虽然云苏不喜欢云燕。但这就是赤果果的迁怒。


    不过云苏猜二房的损失不大。因为云二伯并没有表现得很愤怒。就连云爷爷跟云奶奶, 两人藏起来的养老钱也没被翻出来。


    可见这老人家藏钱的本事相当了得。


    ——


    “说起云燕, 我们在排队报名的时候，她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云怀民说起云燕就来气。


    今天大家一起到了加工厂。加工厂的工作人员看到他们这么多人过来, 直接吓了一跳。因为招工的信息刚被放出来。今天是可以接受报名了。但一般只有职工子女才会在今天就过来报名。


    很多时候当外面的人知道招工消息时，报名时间早就截止了。


    这种做法不止加工厂这样，很多国营单位都是这样的。算是一种照顾本单位职工家属。


    所以这年头的农村人才会那么难找工作。一是户口、学历的限制。二就是信息的不对称。


    虽然不乐意，但人家都来报名了。加工厂只能组织他们排队，一个个填写报名表。


    排队的时候，云燕就偷偷溜了。


    云怀民还是在大家报完名，准备离开的时候才知道的。


    当时大队长老叔气了倒仰，差点让他去找公安报失踪了。


    结果云燕气喘吁吁跑回来。手里甚至还提了包点心。


    大队长一看，以为她这是嘴馋去买吃的。都是亲戚，也不好说话太难听。


    但好些人都不高兴。因为白白在原地等云燕等了半个多小时。


    云怀民则是趁着这半个多小时的功夫，在边上的加工厂供销社买到了两斤红糖。


    “说真的，要不是那两斤红糖，我可能会更加生气。回去一路上也没人跟云燕说话了。不过，我看她挺高兴的。”


    云妈一听疑惑：“不对啊！这刘招娣什么时候那么大方了。居然给云燕四毛钱坐车来回看热闹。而且还给钱她买糕点。可真是奇了怪了。”


    今天去加工厂报名的人里，只要没有小学毕业证的，统统都没资格报名。这个条件一开始就有的，那些不符合条件过来撞大运的人特别失望。而云燕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


    云大哥这头吐槽完，那头云妈又说道：“别说了，我这去食堂的时候，就被个白白胖胖的女人给拉着打听。问我认不认识云苏。”


    云苏一听乐了。这白白胖胖的女人，还在食堂工作的，可不就是那个白大娘吗！那天这人在季家院子说别找渔村姑娘。结果被季向天跟季母说了一顿。


    就这么一个人，居然找人打听自己，直接找到自己妈身上来了。


    云苏直接就把这些事情一说。云妈一拍大腿：“哎，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这人这么奇葩。我当时就该臭骂她一顿。”


    云爸这个时候好奇了：“那你当时怎么跟这人说的？”


    云妈嘿嘿笑道：“我说云苏可是我们云家坳大队最漂亮最聪明的姑娘。她爸妈也是村里很优秀勤劳的村民，家里特别好……”


    云爸一听也跟着嘿嘿笑：“媳妇，你还挺会说话的。”


    显然，云爸很喜欢自家媳妇夸自己优秀勤劳。


    云妈也跟着笑。


    一家人也觉得这个回答挺好，一起嘿嘿笑了起来。


    云苏都可以想象那白大娘本来准备打听自己的黑料。结果听到的都是关于自己好话。她的心情肯定特别郁卒。


    到了晚上睡觉前，云妈找了个机会，跟云苏庆幸那几根金条事先藏了起来。


    云苏把自己的猜测跟她妈说了。让她平时注意一下。就怕那些人要真冲着金条来的话，还会有什么招要出。


    云妈回到屋里，跟云爸也提了一嘴。


    总之，家里人在这一次遭贼后，都提高了警惕。


    ——


    不止云苏家提高了警惕，村里好多人家都一样。不管在这次遭贼事件有没有损失，大家都准备把家里的门窗给加


    依譁


    固。很多人在第二天跑来代销点，想要买更好的锁头。


    但代销点是不卖这个的。最后还是大队长出面，直接去跟公社申请。看看能不能用公社的名义，直接卖一批好的锁头给他们村。


    毕竟这锁头是金属制作的。村民没有工业票也买不到。


    当然，因为村民们的这一番举动，让李家兄妹特别恼火。


    没错，这兄妹两的的确确有参与进这一次偷盗事件里面。甚至，他们为了自己的目的。才会弄出了这么一个事情。


    “我都说了别弄那么大的阵仗。你看看现在那些渔民，一个个都要加固门窗。东西这次没找到，以后……”


    “别说了。哪里知道这些个泥腿子，居然一个个胆子比老鼠还不如。还加固门窗呢！哼，就他们那穷得连老鼠都不光顾的家，有什么值得偷的。”


    李彪反驳了李红的质问，心里十分恼火。


    这一次的行动，那是千载难逢的。村里正好没什么人。之后很少会有这样好的机会了。所以为了万无一失，还为了不暴露自身。李彪甚至从其他渠道，把附近几条村子的消息放了出去。


    告诉那些有意的人，想要偷东西的话，可以在今天上午去这些村里偷。那会子这些村子的人会很少。


    有了这些人的掩护，李彪带着李红，翻了好几个他们事先确定好的怀疑对象。


    结果一无所获。


    虽然顺手牵羊了一些钱财，但这并不是他们一开始的目的。


    “除了那几个村民，当时那班船上还有几家没有查？”李红问出了问题最关键的地方。


    李彪：“那天那班船上的乘客不多。住在这附近村里的，一个个都查过了。剩下还有几个都是军区的人。”


    一听是军区的人，李红的脸色就变了变。


    这样的话，他们根本没办法把东西找出来。因为他们很难进到军区里面。


    李红想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胡春花说过，村里那个叫云凤的，对象就是军区的团长。还有代销点卖货的那个云苏，对象是军区医院的医生。听说这家人明天还要来村里提亲。到时候看看有什么机会，能从这两人下手。”


    说完，见李彪的表情依然不好看。李红也不想再说了。她只冷冷地扔下一句：“这次的事情，村里有人怀疑我们两了。你最好早点让胡春花怀上孩子。这样的话，村里人才会把我们当做自己人。”


    虽然没人说什么。但是李红今天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村里人对她态度的变化。也是，他们两人搬来村里没多久，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怀疑他们两个生人很正常。


    现在看来东西暂时拿不到。还不如尽快融入这个村子。这样才好进一步找寻东西。


    说起来，李红也打听到了那个叫云苏的，她那个对象当时也在那个船上。听说不小心掉海里被救了上来。这个人，李红多少有些印象。


    因为他掉海里的原因，李红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


    周五村里过得惊心动魄。但在周六就变得十分平静了。大家不是去上工，就是在家里收拾被贼弄乱的东西。云苏这里虽然一直有人来问锁头。但后来被大队长解决了。所以她也算是挺轻松的。


    周六就在这样轻松的气氛中过去，很快来到了周末。


    这天是季家一家三口上门的日子。


    一大早云苏就起来了。她先吃了个早饭，把院子那点菜地浇完水后，这才去冲了个凉，换了身新衣服。扎了个清爽的头发。然后就开始等待季家人的到来。


    家里昨天就泡好了各种海味干货。一大早云妈跟云爸就去厨房把鲍鱼海参都给炖上了。


    中午家里准备吃海鲜干锅、白灼海虾、白切鸡、海鲜浓汤。食材都是自家就有的，所以准备起来并不费劲。


    云大哥今天没请假，半夜就跟着船出海了。就想着打最新鲜的海鲜回来招待未来亲家。


    “大姐，大姐。季哥来了……”


    云苏在厨房门口跟爸妈聊天，就听到小弟富仔边跑边叫起来。


    富仔这小子爱凑热闹。一早吃过早饭后，就带着一堆村里的小孩，蹲在村口等季向天的到来。


    云苏一转头就看到这小子带着一大群孩子，朝推开的栅栏门跑进来。满头大汗，脸上的表情很激动。没等说什么，云苏就听到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她没好气地伸手戳了戳小弟，让他把这些村里的孩子都带出去。自己则是走到院子外面的路边，看着一台熟悉的吉普车停在自家门口。


    好些听到动静的村里人，都站在路边朝这里张望。大家热热闹闹地凑一起，一个个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云苏这边。


    ——


    云苏这会子已经笑眯眯地对下车的季母道：“阿姨，早啊！吃了没？家里有米线，有海鲜汤。要是饿的话，可以吃点海鲜米线……”


    “哈哈，吃了吃了。一大早吃了才过来的。小天这小子可一直催着我们，生怕迟到了……”


    季向天被他妈打趣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但他也的确挺着急的。虽然知道云苏不会跑，但一天没能定下来，他一天都不能完全安心。


    云苏听罢，朝季向天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跟停好车子的季父问好。带着他们先进了自家的院子。


    云苏家跟周围其他人家的房子，没有多大区别。但他们家弄得特别干净。养了几只鸡，是被栅栏围在角落的。并不会满院子跑拉屎。种了些菜，但菜地一拢一拢整整齐齐的。


    反正，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很舒服。


    云爸跟云妈也换了身新衣服出来招待未来亲家。就是富仔，也跑回屋里套上了件干净的衣服。


    两家都不是难相处的人。大家一坐下来，聊上几句自家孩子的事情，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云苏见他们有说有笑，跟季向天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


    他们是互相喜欢对方，也决定以后结婚。但家里人能和睦，那就再好不过了。


    见他们一时半会子聊不完，云苏就使了个眼色，让季向天出来。


    刚出堂屋，两人就看到院子外头围了不少人，一看就是来凑热闹的。


    有胆子大的看到他们出来，笑嘻嘻就问：“小苏，那是你对象的爸妈啊！”


    云苏也不扭捏，点头。


    有人又问来做什么。


    这一次是季向天回答：“来谈婚事！”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起来。有几个大娘更是高喊季向天有胆子，合他们渔村的脾性。


    ——


    云苏笑着跟这些村民打哈哈几句，就带着季向天去厨房看了看正在炖着的各种食材。见没问题，这才拉着季向天，说起周五村里遭贼的事情。


    季向天这几天忙着工作，为了能把周日腾出时间来。现在一听这周遭三条村子都遭贼了，眉头就皱了起来。


    特别是听到云苏一个人下班回来，结果发现家里的门户大开，眉头更是皱得死紧。忍不住上下打量云苏，生怕对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到伤害。要不是现在外头一大堆人围着。他都想动手把人拉进怀里，好好检查一下对方有没有受伤。


    云苏看出了他眼中的关心，嘴角带笑摇头：“我没事。真没事。我很惜命的。一看不对劲，也没进去。就是这个事情，公安那边暂时还没抓到人，我怀疑跟李家兄妹有关。你之前说托人查他们的，有没有什么进展？”


    季向天：“有，这两人是羊城郊区的。家里几年前遭了洪灾，村里一大半的人都没了。他们家就剩兄妹两个。之后就在羊城周边搞些投机倒把的事情。六月的时候，李红因为投机倒把，直接被抓去拘留所，拘留一个月才放出来。她当时跟胡春花就在一个监舍。”


    云苏听完这些也不稀奇了。果然跟自己猜的差


    依誮


    不多。但是，里面应该还有些什么事情是他们查不到。现在不像后世到处是天眼的大数据时代。这个年代要查一个人，有时候很容易。因为人员根本不流动。但有时候又特别难。因为信息不流通。


    总之，他们暂时能做的，好像真只有提高警惕了。


    ——


    因为屋里两人的父母还在聊天，他们也不好出来太久。两人就从厨房出来，准备回堂屋继续坐着。


    堂屋里，话题已经进展到讨论彩礼嫁妆了。


    这样的话题，他们两都不好插话。干脆一起坐在边上，偷偷在对方手里写字，交流这几天遇到的事情。


    两家父母都看到了他们的小动作，都装看不到一般，继续说起了一早就想好的话。但都下意识地更加客气起来。生怕对方有什么不满意，影响到自家孩子的幸福。


    总之，气氛特别好。一点都没有后世云苏听到过的那些来回拉扯。什么要多少彩礼，还多少嫁妆云云。


    “看来你很想快点娶到我对吧！”云苏见气氛那么好，直接在季向天的手臂写下这句话。


    大夏天的都穿短袖，季向天的手臂跟他耳根一样都是热乎乎的。云苏在上头写字的时候，觉得手指都有点发烫了。


    而季向天呢，只觉得云苏这一笔一划都像写在他心坎上一样。刚写手心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用一根羽毛挠痒痒，越挠越痒痒。这会子云苏改成在手臂比划，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云苏看着自己写完字后，季向天的眼框忽然红了起来。额角有青筋爆起。耳根子到脖颈一大片都红了。立刻意识到自己刚刚写字的力道可能出了点小小的错。


    她干咳两声，规规矩矩把手收了回来。但眼睛还是舍不得从男人身上移开。觉得男人越看越让她晕乎乎的。


    两人都沉浸在这样美好的感觉里面。完全没有注意到，两家父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说话了。互相看着对方，眼睛都闪过无奈、好笑、欣慰又着急的眼神。


    ——


    本来他们准备9月订婚，12月结婚的。现在看两个年轻人的互动，还是早点吧！别到时候真来个情难自禁。对两个年轻人都不太好。这年头的闲话伤人的很！


    于是，当云苏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就听到了她妈拉着她说道：“彩礼500块，一台缝纫机、一台自行车、一台收音机。嫁妆除了返还全部彩礼，家里再给80块的压箱钱，还有其他生活要用的东西。”


    这个云苏并没有问题，直接点头。不解地看向她妈。


    云妈没好气地瞪了女儿一眼，云苏这才发现，屋里的人都出去了。云爸正领着季家一家三口在院子里，看她大哥杀鱼了。大哥出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你啊你。谈事情你不好开口，也不认真听。”


    云苏有点不好意思。她总不能说自己沉迷于男色无法自拔吧！


    云妈也不好多说什么，继续把刚刚商定好的细节给女儿说一遍。


    “订婚就在8月底。结婚在11月初。”


    这个时间提前了一个月。但云苏其实也想早点结婚。于是乖巧点头。


    云妈乐了：“你这小妹仔，可真是……”


    “妈，我这不是觉得反正要嫁季向天了。早点嫁过去也早点适应。”


    “婚房他们家回去就开始收拾。嫁妆的话家里也在准备了。时间是足够的了。”


    ——


    中午吃饭的时候，云爸亲自去对门把云爷爷跟云奶奶请了过来。大家坐一起吃个饭，互相熟悉。


    而刘招娣在看到公婆被请走后，又犯起了红眼病。


    “大洋啊！你说说我们怎么那么倒霉。老三就生了一个女儿，嫁得那么好。刚听外头的说，光是彩礼就有500块。我们两呢？生了四个女儿，一个都不中用。你平时还说对女儿好一点。好个鬼哦！对她们好没用，一个个都是贱骨头。找不到好对象，以后嫁个渔民有个屁用。”


    刘招娣在饭桌上就骂骂咧咧起来。


    云二伯被说得也很不爽。实在是云苏那彩礼说出去，任谁都要得红眼病。老三从小就没自己机灵。结果到头来女儿嫁得又那么好。


    自家这四个女儿长得也不差啊！为什么就不能找到这么好的对象。


    之前还嘚瑟云凤能耐，找到个团长对象。结果这人说着好听，大半个月不见踪影。那寡妇妈又不是个好相与的。


    这可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云凤被爸妈的话弄得更加心酸。她也听到了云苏的彩礼。


    就顾正容的情况，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的来。


    这让从小立志于踩在云苏身上的她，脸往哪里搁！！


    除了云凤，剩下的云燕、云雀、云莺表情都很不好看。


    云怀财年纪还小，而且是家里的“根”。倒是对这些没有想法。只想着这未来堂姐夫这么有钱。好羡慕富哥啊！以后肯定有很多糖果，一辈子都吃不完了。


    就在全家都酸溜溜的时候，云燕忽然开口了。


    “爸、妈。放心。我以后会让你们知道，我才是家里最能干的女儿。你们等着沾我的光吧！”


    沾光不沾光的暂时没人知道。


    但没过几天，三条村子遭贼案件就被破获了。随着这个消息来的，还有加工厂那边的招工也出了结果。


    第 27 章


    这天中午, 村民们刚吃过午饭，准备午睡的时候。大队部门口的大钟就被敲响了。


    这个大钟还是从以前山上的寺庙搬下来的。平时就挂在大队部前面的皂荚树上。一般大队部有事需要召集村民集合，这口大钟都会被敲响。


    云苏本来准备去代销点。听到钟声, 就跟家人一起，锁上家门直接来到大队部。


    村民们来得都很快。不过好些人抱怨大夏天中午集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站在大队部台阶上的大队长，笑眯眯地听着大家的抱怨。一看就知道有好事发生。


    事实上，马上大家就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天啊！真抓到啦！太好了！”


    没错，大队长上午去了趟镇上开会。这才知道经过一周的努力, 已经把村里盗窃案的小偷都抓到了。三条村子，一共抓了18个小偷。这些小偷大多不是本村人。而是从岛上其他地方过来作案的。


    总之, 大队长介绍完后, 大家都很高兴小偷被抓到了。


    接着就有人问起那些被偷东西的问题。只是大多数钱票都被小偷用了。或者对方家里着实艰苦, 宁愿被打死也不愿意透露出钱票的下落。


    所以, 能拿回的赔偿也没多少。


    “大家也不要太过伤心。虽然钱票很多要不回来。但那天我们村的捕捞队可是抓了一大群的旗鱼。卖到的钱算下来，一户人家最少能分个五十二块。”


    这话一出，大家都震惊了。


    ——


    捕捞队出海是轮着的来, 不会要求渔民一年忙到头。每次出海捕捞的鱼获, 都会有专门的人记录在案。什么时间, 谁在船上，收获多少，卖了多少钱。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当然，每个人上船的时候，会按照出力多少记录公分。这公分最后才是兑换钱的关键。


    大队长的话让大家刚刚低落的心情又飞扬了起来。紧接着大队的话更是让不少人家高兴得嗷嗷叫。


    “还有一件大事要跟大家说一下。”


    趁着大家高兴的功夫, 大队长难得地卖了个关子。但大家都特别高兴能多分钱, 没多少人捧场。这让大队长有点讪讪的。关子也不卖了，大声宣布：


    “国营海产品加工厂的招工结果出来啦！”


    刚还在叽叽喳喳说着自己能分多少钱的。一听到这话, 一个个都愣住了。


    紧接着那些家里有孩子去报名的，一个个都紧张地看向


    铱驊


    大队长。


    那次报名的时候，每个人都简单地进行了测试跟面试。现在结果出来了，谁不激动啊！那可是工人啊！


    大队长见大家的反应这样，满意点头。也不磨叽，直接宣布：“一共录取了三个人。分别是云怀民，云怀玉，云喜梅。”


    话音刚落，被录取的三家人高兴得跳起来。其他落选的人家一个个都很失落。


    云苏早觉得自家大哥可以。但听到后还是觉得很激动。至于喜梅，云苏是真有点意外。这姑娘居然还真通过了。


    不过，有人却忽然高声道：“不对吧！大队长。这被录取的都是你们姓云的。是不是你在里面搞了什么事情啊！还有，加工厂之前说半个月才能出结果。现在才过了一个星期，怎么就处结果呢！”


    这话一出，云苏立刻看过去。果然发现对方是村里的外姓人。


    就是这样，一个村子里头的大姓跟小姓，总会多少有冲突。因为从利益上来说，小姓的人吃亏比较多。


    但他们村也没欺负过小姓人。


    “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加工厂问。”


    大队长也是去镇上开会的时候，听到加工厂给镇上打电话才知道录取名单的。听说是因为他们村当时报名的阵仗太大。加工厂招工的消息直接被泄露了出去。太多人来报名了。所以报名时间提前截止了。


    城里人报考的人数减少，无形中就给他们这些农村人多一点机会。


    反正，就结果来说，大队长十分满意。


    ——


    甭管其他人怎么质疑。反正云苏家是很高兴的。


    在大队部不好太欢乐，怕让人害红眼病。但是回到家里，一家人关上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嘿嘿直乐。


    虽然都觉得自家儿子/大哥是个好的。但出去跟那么多人一起竞争，说不担心是假的。


    现在好了，出结果了。真被选上了。无论到了厂里安排哪个岗位，一个正式工的工作是跑不了了。


    云妈：“喜梅也很厉害。还有怀玉也是。”


    喜梅是隔壁林伯娘的女儿，怀玉是大队长的一个侄子。这两人都是今年毕业的初中生。云怀民一个小学毕业能竞争出来，应该是笔试跟面试表现突出。


    云苏坐在那听她妈说着刚刚其他人家的反应。心里分析着她大哥这次成功的原因。


    “就不知道你大伯家的康仔情况怎样？”


    云爸冷不丁感叹了一声。得到了云妈的一个白眼。


    算算时间，云怀康要下乡的话，现在早该收到下乡通知书了。根本来不及参加加工厂的招工。就是不知道他是要认命下乡，还是背后怎么安排。总之，云苏这段时间虽然忙着自家的事情。但确实没再听说云怀康的任何事情。


    ——


    他们家乐呵的时候，对门刘招娣再次犯红眼病。


    “真是不公平，真是不公平。老天爷真是瞎了眼。云苏那好吃懒做，嫁给医生就够没天理了。结果云怀民这愣子，居然要当工人呢！简直是老天没眼！”


    云二伯也忍不住掏出根烟，狠狠吸了几口：“真是没眼……”


    说着，云二伯又瞪了刘招娣一眼：“肯定是你的根脚不好。老三跟我一母同胞，我们老云家的根脚没问题。所以肯定是你们老刘家有问题。”


    刘招娣被自己男人这样说，但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只能把火气撒在几个女儿身上。


    云凤首当其冲，被骂得相当难听。平时云凤估计会不在意。但因为跟云苏的差距被拉大。加上顾正容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会儿心态更加失衡。直接瞪了她妈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就跑了出去。


    “你……大洋。你看看，你看看你那大女儿。像话吗？有这样当人女儿的吗？我不过是说她两句就给我脸色看。就这样的女儿，以后还能指望她嫁人后补贴娘家？哼，干脆把她嫁给肯出高彩礼的人家得了……”


    而跑走的云凤也没走远。她就在乡道上溜达。耳边时不时能听到那些人说自家运气不好。间或羡慕那三个马上要当上工人的年轻人。


    云凤心想，要不是当年她妈不让继续读书。这会子哪里能轮得到那三个。


    越想心里越不平衡，特别是在经过云苏家的时候，还能听到她家传出的说笑声。云凤咬咬牙，直接朝村外走去。


    她得去镇上打个电话，不让他们这些人嘚瑟。


    ——


    云凤的这些小动作没人留意。


    云苏在高兴大哥要当工人过后，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盗窃案来。


    傍晚吃过晚饭，她趁着散步的功夫，亲自去了趟大队长家。


    “吃了吗？”


    对于云苏的到来，大队长有点惊讶。


    云苏点头：“吃了。老叔。我过来是想问问抓小偷的细节。”


    大队长一听居然叹了口气：“具体细节公安那边没有说。但是那边的意思，是让我们村以后要提高警惕。那些被抓的小偷，只有一个说到过我们村偷东西。我们村那么多户人家失窃。一个人是干不来的。所以肯定还有漏网的。”


    云苏心想果然是这样。然后又听到大队长继续道：“那些小偷说是道上听到消息，知道我们三条村子那天都没什么人在家。所以他们才会过来偷东西的。现在人一抓，口供一对。公安同志那边的意思，说可能消息一开始就是从我们村泄露出来的。”


    问到这里，云苏就知道自己没白跑一趟了。


    “好，我明白了老叔。反正你都帮忙申请了一批大锁头。以后我们村估计不会有什么危险。”


    说是这样说，但云苏把整件事情串联起来后，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那就是背地里有一伙人，在寻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策划了这么大动静的盗窃案。但显然东西没能找到。而那些被抓的小偷，就是掩护背后那些人的烟雾弹而已。


    确定了这条脉络后，云苏更加觉得这个事情背后跟李家兄妹有关。


    等到周末纪向天跑过来的送招工厂的录取通知书时，云苏更从对方口中，得到了更详细的信息。


    ——


    “有人在打听坠海那天，轮渡的乘客名单。”


    一来到云苏家，季向天茶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把这个事情跟云苏说了。


    云苏惊讶道：“确定？”


    季向天点头。自己无缘无故被人推下海，差点命都没了。所以季向天这些时日一直让人留意轮渡公司那边的情况。


    果然，前段时间就听说有人在打听事发时轮渡的乘客名单。


    当时季向天也没什么头绪。就把这个线索放下。没想到前段时间村里出了小偷。


    不同于大队长，季向天有其他得到消息的渠道。这不，他很快就从得到的信息里面，发现失窃的村民登记中，就有几个跟他坐同一班轮渡的。


    乘客名单上除了军区里面的人，剩下的人家全都在这次的事情中遭遇到了小偷。


    这样的巧合说明不是巧合而是刻意为之。


    云苏听完季向天的分析后，把自己分析到的也跟对方提了提。信息的汇总，让两人都意识到，这个事情背后应该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


    “总之，现在可以确定那李家兄妹有问题。”


    当然，一般这种轮渡，除了登记的购票人员外，肯定还有一些没买票上去的人。这些人的数量不会很多。大多是船员偷偷带上去的。


    “会不会……会不会你坠海是他们动的手？”


    ——


    季向天揽着云苏坐在一起，听着她小声的分析。然后不确定地摇头：“我也考虑过这个可能，但是我跟他们没有利益冲突。除非真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他也回想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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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在船上的细节。从买票到等候再到登船。一系列的行动都很正常很普通。甚至遇到的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当时的乘客名单，他也查过了，都是些普通人。


    所以，嫌疑还是在船员以及船员私下里带上船的人。不过这样一来，查证的范围就更加宽广了。


    云苏见男人皱眉思考的模样，想了想还是把自己之前想到的那个说了出来。


    “之前我不是跟你提到过金条的事情吗？那金条是藏在一筐旧衣服里面的。旧衣服从我小姑家出来的时候，里头是没藏东西的。接着一路上被大林叔挑着上船。只有在船上的时候，箩筐才离开过大林叔的眼睛。所以，那些金条是在船上的时候，不知道谁塞进去的。然后大林叔被挑了回来。先到了我二叔家，再之后被我家带回来。”


    这就是她所知道的黄金轨迹。


    而这黄金是从哪里来的？


    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后，云苏心里已经有了结果。


    那些人，那些不惜在三条村制造盗窃案的人，要找的肯定就是这些黄金。


    ——


    季向天被云苏的分析给震撼了。


    那些黄金他知道，但是只有六根，即使是民国时期的大黄鱼。折合市价也不会超过六千块。


    而且黄金是在船上丢的。船上的目标太多了，丢在哪里很难找回来。


    真有人会为了这六千块劳师动众到这个程度吗？


    季向天不相信。


    长久以来生活在军区的直觉，让他敏锐意识到里面还有更加深层次的原因。


    “那黄金能给我看看吗？”


    云苏点头，牵着季向天的手就来到了她爸妈的屋里。从一个上锁的斗柜里面，把东西都给拿了出来。


    这金条之前是被她爸妈藏在了柜子底下的深坑里面。但经历了盗窃案，加上从大队长那听来的消息。云苏一分析，觉得这个黄金可能才是案件的关键。所以提前让她爸妈挖出来了。


    她准备今天季向天过来的时候，就把黄金交给对方。让他找人查查这几根黄金到底有什么秘密。


    而且，到了这个地步，云苏隐隐察觉到了些什么。这些黄金，说不定跟原书中，原身那悲惨的命运有很大的关联。


    虽然，原书中这些黄金明明成为了女主云凤发家致富的资金来源。


    这些事情肯定有什么关联。


    ——


    季向天自然接触过民国制的大黄鱼跟小黄鱼。


    大黄鱼的重量普遍在三百多克，他一个骨科医生，对重量很敏感。一上手就确定黄金的重量没有问题。


    至于到底有没有其他不对劲地方。只能让专业人士来检查了。


    他把黄金收好，这才说道：“要不我们回一趟军区？这东西早点送出去的话，说不定早点能出结果。”


    云苏也是这个意思。今天她不去代销点，就是想跟季向天说清楚这个事情。


    “那这三份录取通知书，除了大哥的那份，剩下的两份你让大哥给他们送一送？”


    云苏点头。喊避到院子的云大哥进来，亲手把录取通知递到对方手里：“哥，工厂的录取通知书。玉哥跟喜梅的，就麻烦你给他们送过去了。我跟向天有事出门一趟。”


    前一秒还乐得不行的云大哥，一听这话就下意识想问他们去哪里。


    但想想又忍住了。


    这妹妹都要跟小季订婚了，他还逼逼叨叨就惹人嫌。


    “行行行。我现在就去送。你们要走的话，把门窗锁好。钥匙我带了。”


    云妈跟小弟都在代销点看店，云爸去找老朋友串门了。


    云苏点头：“那我们真走了。中午不用做我们两的饭。”


    说完，云苏回身把家里的门窗关好后，就跟着季向天一起坐车准备离开。


    “幸好你开车过来了。不然现在这个点，牛车也没了。走路去镇上够呛的。”


    季向天笑了笑。这车是他爸那边帮忙借来的。好方便他周末过来的时候用。毕竟每次回去的公交车要在镇上坐。村里到镇上这条路只有牛车，太不方便了。


    对门云凤看到云苏又坐上了大吉普走了，扒拉在门上咒骂：“又去浪，又去浪。还没结婚就跟个男人到处浪。真是不要脸……我让你浪，让你浪。”


    当大吉普的车屁/股都看不到后，云凤又听到了对面林伯娘家响起一阵惊呼声：“老天！录取通知……啊！我家喜梅要当工人啦！”


    那惊喜的呼叫立刻吸引了周围的邻居凑过去看热闹。然后大家就知道加工厂的录取通知书到了。还是云苏的对象送来的。立刻大家就热闹起来。


    云凤看着人群中笑得一脸自豪的云怀民。只觉得这堂哥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明明这堂哥以前对自己比对云苏还好的。整天夸自己是个好的。现在看到云苏找到个好对象，对自己的态度马上就变了。


    哼，她也不会让这堂哥日子过得舒坦的……


    ——


    村里发生的事情云苏他们暂时不知道。


    车子很顺利地离开了云家坳大队，直接往军区开去。


    不过离开村口的时候，他们在代销点门口看到李红跟胡春花。


    云苏没怎么留意胡春花，倒是看了好几眼李红。


    然后她发现李红虽然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但那眼睛一直往吉普车上飘。


    车上，云苏就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季向天。


    “在船上我时我没怎么留意其他人。”


    虽然对水的恐惧被治好，但季向天依然不太喜欢大面积的水。那天坐轮渡的时候，他之所以会跑到甲板上。是因为船舱里面好多人在抽烟。他一个当医生的，自然是不抽烟的。那天人不太舒服，就跑到甲板上透透气。


    云苏：“别想这些了。反正先找找这些黄金到底有没有问题先。”


    黄金已经被包好带上了，现在送去军区。如果速度快，说不定在他们订婚前就能出结果。


    刚都在讨论盗窃案、黄金、李家兄妹的事情。云苏都差点要忘记了她跟季向天的订婚。


    订婚的日子确定了，这边订婚也没多大的排场，毕竟家家户户也不容易。也就请亲戚朋友过来吃几颗喜糖，告诉他们一声这个事情。当然，彩礼也会在那天送过来。


    云苏正准备跟季向天说说订婚的事情呢。结果就在镇上的大路上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因为车子的速度比人走路要快，所以她也只看到了两个人影。接着又看了看后视镜，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这才满脸惊愕地把头转了回来。


    开车中的季向天也留意到了云苏那奇怪的表情。直接问：“怎么呢？是看到什么人了吗？”


    云苏点头：“是看到了两个意料外的人。实在是……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


    季向天见云苏一副不想说的模样也没再问。随口说起了工作上遇到的一些事情。


    两人因为只有周末才能相聚，平时又没有电话联络。所以每次见面，都会先把这一周内遇到的事情互相说一说。然后再聊其他。听起来好像很平常，但云苏很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


    感情她喜欢细水长流的，一点一滴慢慢积累。


    ——


    另一头，李红陪着胡春花去代销点买了点红糖。一出来看到了那辆吉普车。她就知道里头坐着的人是那个叫云苏的，以及她那个军医对象。


    直到车子看不到踪迹后，李红就听到胡春花在那叹息：“要不说人比人气死人。那云苏什么活都不会干。居然能嫁给条件这么好的人。”


    李红


    銥誮


    一听，开玩笑道：“那你这是嫌弃我哥条件不好？”


    胡春花赶紧摇头：“那不是。彪哥对我可好了。不然我哪能天天喝红糖水。”


    李红面上乐呵呵地说着他不对你好对谁好。但眼神一直往胡春花肚子瞧。最近李彪终于认真卖力起来。她就等着胡春花的肚子鼓起来，村里的人把他们当作自己人后。就想办法把去军区送海货的活抢过来。


    只要有了这个活，之后要去军区找东西也更加容易了。


    正在做美梦的李红，完全不知道她一直想找的东西。其实就在刚刚那辆离开的吉普车里面。


    ——


    吉普车的速度很快。


    回到军区，季向天先让云苏在家里呆着。自己则是提着那几根黄金，直接就去了一号家属院找熟人帮忙。


    季家父母周末也在医院值班，家里没人。


    云苏干脆就坐在客厅里吹着电风扇等男人回来。


    不过没等季向天回来，云苏就从敞开的大门里，看到路上正背着大包往家里赶的顾正容。


    只见对方身上沾满了尘土，脸色相当疲倦。可想而知，这次的任务并不容易。


    云苏对他没有任何意见。看到对方朝自己看了过来，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顾正容一眼认出了云苏，见她一个人在季家，知道她跟季向天应该是跟家里过了明路。


    随即，他马上想起了云凤。


    云凤是个善良聪明的姑娘，这毋庸置疑。虽然顾正容还没有真正爱上这么一个姑娘。但这次回来，他准备尽快把跟对方的关系过了明路。


    心里想着这些，三步两步很快就回到家里。


    顾母一见儿子这副模样，随即就嚎叫道：“哎哟，你可回来了。怎么那么狼狈？红花、红美，赶紧给你们大哥准备换洗的衣服。小雷，小雷。你爸爸回来了。”


    小雷全名叫顾雷，是个男孩，今年五岁。就是顾正容收养的战友遗孤。


    顾家的热闹很快周围邻居都知道了。大家都很高兴看到这种一家团聚的戏码。


    当然也有某些心里不平衡的，觉得顾母太夸张了。不就是出个任务回来吗？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这些个事情云苏在季家的院子都看了个分明。心想这到哪里，都会有那些见不得人好的。


    云苏也没怎么在意。等季向天回来后，两人都没在季家逗留，直接上车就离开，准备回家。


    车上，云苏跟季向天提了提顾正容回来的事情。季向天一愣，随即道：“他们是真的很辛苦。”


    随后，季向天提了提黄金的事情。


    “东西都送过去了。估计不用多长时间就有结果。到时候出结果了，我再告诉你。”


    云苏点头，心里也有种真相马上要揭晓的紧迫感。


    之后车子一路顺利，赶在下午一点前达到公社。


    公社这里云苏没来过，他们在这里停车，是准备找个国营饭店吃午饭。


    公社的人很多，比镇上要热闹不少。周末的国营饭店，更是人挤人的程度。


    大热天的，云苏也就叫了个凉面来吃。


    不过，刚坐下吃了两口，居然遇到了熟人。


    第 28 章


    “哎, 哈，云苏。哈，来公社吃饭啊！”


    云苏看着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国营饭店, 看向来人有点无语。


    “是啊！大伯娘。来吃东西。你这是来买焖猪肉啊！”


    云大伯娘手里端着一个铝制饭盒，饭盒的盖子还没来得及盖上。一眼看去，色泽金黄，香气扑鼻，十分诱人。


    可能是注意到云苏的眼神，云大伯娘下意识把饭盒往怀里缩了缩, 赶紧把盖子给盖上了。这才有点尴尬地伸手弄了弄头发：“对对，家里要加菜、加菜……”


    云苏一看她这样子就觉得没劲。这大伯娘几十年如一日, 就怕被他们占便宜。


    “没事的话, 我跟我对象还要吃饭呢！”


    说着云苏就不想理会对方了。


    不过, 出乎她意料。抱着一饭盒焖猪肉的云大伯娘, 居然直接坐了下来。看着云苏尬笑道：“额，小苏。这是你那对象对吧！”


    云苏无可无不可点头。想看看这大伯娘到底想做什么。


    “是这样的。”云苏的米线都要吃完了，大伯娘这才小声说道：“就是前些天云凤给你大伯单位打了电话。”


    云大伯是公社的一个普通办事员。平时家里谁要找他, 可以从镇上往公社给他单位打电话。


    云苏一听这个, 立刻意识到云凤估计是做了什么。


    果然, 下一秒云大伯娘就把事情一口气说完。


    原来，前几天大队长公布加工厂入选名单后。云凤就跑镇上给大伯打了电话。电话里，云凤说了一通。主要的意思就是云怀民得了加工厂的岗位。如果云怀康还没着落的话，可以让云怀民把加工厂的工作让出来。


    反正云怀民一直在村里打渔，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估计去厂里工作也不习惯。


    正好云怀康不好下乡, 把岗位要过去也算是帮了云怀民一个大忙。


    云苏一听表情立马就变了。


    ——


    云大伯娘一看, 心里忽然就觉得自家男人还是聪明的。


    原来，在得知云怀民得了个工作岗位后, 云大伯跟云大伯娘都特别心动。因为他们想要走关系，给自家小儿子弄来加工厂的工作，可惜弄不到。


    没办法，赶在前些天就把儿子的户口从城里迁了出来。准备直接迁回云爷爷跟云奶奶那。


    这个已经办了一半。就差村里接收户口了。


    因为云怀康是迁户口回乡下，也没有人阻止。他一个本该下乡的城里人，成了农村人。下乡的名额自然就没了。


    当时云大伯娘还没觉得有啥。反正不迁户口到云家坳。就小儿子那拈轻怕重的，最后真去到艰苦的地方插队。分分钟人就没了。


    只是这前脚把户口都迁出去了。后脚就接到了云凤的通风报信。


    当时夫妻两人都挺后悔的。但最后还是云大伯拍板，说不要再想这个事情了。反正木已成舟，还不如把这件事情告诉老三一家，好卖个人情。


    这云凤从小到大都喜欢到处卖乖。本来他们夫妻只以为对方就是小女孩争东西而已。哪里想到云凤居然会在背后，撺掇他们大房去抢三房的工作岗位。


    虽然，其实他们也心动过就是了。


    这不，夫妻两人准备明天带着小儿子云怀康，回村里办理好落户手续。回去前特意来国营饭店买点焖猪肉加菜。没想到居然会遇到云苏跟她对象。


    云大伯娘听说过云苏的脾气，还有她那个军医对象很有能耐。


    这才咬咬牙，把明天想要说的事情，提前一五一十说了。目的自然是为了卖个人情，好让对方照顾照顾小儿子。


    ——


    “小苏，事情真真的，不带一点假的。我跟你大伯听说后，铁定不会听云凤的。那我们成什么人了。你大哥好不容易能当工人，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再不是人，也不会去抢了。”


    云苏听着云大伯娘一副说得真真的模样，只觉得这人也挺逗的。


    她大概明白大伯娘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这个事情你回去一定要跟你爸妈说说。云凤这样做事情是不对的。”


    又听到云凤的名字，云苏的表情又难看起来。


    这该死的云凤，三番四次搞风搞雨，就是见不得他们家一点好。


    云苏想了想，灵机一动。拉着准备离开的大伯娘说了几句。对方一副推拒的模样，直到云苏把她想要的东西说出来后。这才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放心，大伯娘。只要你把事情做到位。我这里一定会信守承诺。”


    送走这满脸纠结的大伯娘，云苏跟季向天也回到了车上。


    车子启动预热的时候，云苏看向季向天：“你会觉得我很坏吗


    銥誮？”


    刚她跟大伯娘达成了一个合作协议。只要对方做到她的要求，她就答应家里帮忙照看云怀康。


    没错，她大伯娘刚刚拉拉杂杂说了一通。其实就是为了云怀康这个小儿子。


    这当妈的，总是恨不得把对自己孩子好的事情都扒拉到身边。既然云怀康把户口迁回村里。自然需要她爸这种长辈帮衬照看。爷爷奶奶毕竟年纪大了。


    季向天摇头，伸手握住了云苏那软乎乎的小手。


    传说中手软乎乎的人，其实心也是软乎乎的。


    自从他被苏苏救起来后，季向天就目睹过不少次云凤搞事情。那样的人，除非真的跌得狠了。不然根本不会有任何改变。


    苏苏刚刚说的那些，只不过是让对方痛上一回罢了。


    云苏一看季向天的表情，立刻笑了。


    这男人总是那么得善解人意。


    ——


    回到村里，时间还早。季向天在云家一直呆到下午四点钟才离开。走之前，跟云爸说彩礼已经准备妥当。等到订婚的那天，会请个货车拉过来。


    云爸自然高兴亲家动作这样快。这证明对方很看重自己的女儿。


    云苏直到季向天离开，晚上一家人在饭桌上的时候，才把今天遇到云大伯娘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后，一家人的表情都相当难看。


    特别是云怀民这个被人算计工作的。更是恨不能冲到对面把云凤给打一顿。


    “大哥，你也不用那么生气。她不就是嫉妒你的工作吗？你好好干，争取尽快分到房子，尽快成为厂里的领导。这样的话，她不就一直嫉妒得跳脚吗？”


    云苏说完，见大哥脸色缓和。这才把自己跟大伯娘的协议说了出来。


    “这能成吗？”云妈有点怀疑大嫂那种人会不会配合。


    云苏点头。反正我们也没损失。她要是做到位的话，以后爸妈你们就照顾一下云怀康。要是做不到位，这个事情就当没发生。


    反正他们家跟大房的交情真的很淡。几十年如一日被人防着占便宜的亲戚。任谁都不会跟他们熟悉。


    云苏的肯定让家里的气氛更家轻松了。云爸这个很少参与进来的，这会子也难得地调侃道:“这样看来，明天请假不出海，说不定能看到什么精彩的画面。”


    云妈没好气瞪了丈夫一眼：“请假也好。看看你那大侄女到底怎么衰到底！”


    ——


    第二天很快就来了。


    一早起来就跟往常一样，去自留地浇水，做早饭吃。吃过早饭，云妈甚至去了趟晒场，整理了一下入库数据。这才慢悠悠地朝家里走去。


    果然还没走到家里，就听说她大哥、大嫂带着小儿子，从村口那走了过来。


    云妈加快脚步走回家，就看到自家人都在院子那站着。而大哥拉着小儿子，大嫂正双手叉腰地站在二房门口喊话。


    “老二、老二媳妇，赶紧出来啊！出来啊！”


    “怎么呢？怎么呢？”云爷爷、云奶奶从屋里出来，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大儿媳正在那大喊大叫。


    “爸妈，没你们什么事，过来看着就好。”云大伯从边上窜了出来，拉着爸妈就躲在一边。


    “哎哟，老大。怎么没上班？出什么事了吗？康仔怎么也来了。”


    云大伯娘更是加大音量：“老二、老二媳妇出来。我知道你们都在家，赶紧出来。有事情要跟你们说清楚。”


    屋里，刘招娣拉着男人抱怨：“你看看你那大嫂，就跟疯了一样。大清早跑家里来咆哮个鬼哦！你爸妈也是没用的。出去一句话都没吭声，就跟哑巴似的。怎么？他们以后还要不要靠我们养老。”


    云二伯好不容易轮休一天，还想着睡个大懒觉。但外头大嫂那么大的动静。就是个死人也得跳起来了。


    “你最近做什么事情惹到大嫂了吗？”


    不能睡懒觉，云二伯就开始盘问起刘招娣来。家里的人也就刘招娣敢跑到老大家占便宜。说不定就是对方惹到老大家的。


    “啊呸！最近那么多事情，谁有空跑公社去啊！”


    两人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大嫂为什么一大早就上门来找茬。


    倒是躲在厨房干活的云凤，心里隐隐有了些不妙的预感。


    ——


    最终，云二伯夫妻两磨磨蹭蹭了几分钟还是出来了。


    云苏搬了把竹椅子坐在自家院子，边吃着昨天买的鸡蛋糕，边看着对门的热闹。当看到二伯夫妻两出来后，立刻瞪大双眼，心里十分高兴。


    戏肉马上就要来了！


    “大哥、大嫂。一大早就这样踩上门不太好吧！”


    云大伯娘：“呸，你们这样的还跟我讲好不好。你不屙督尿【撒泡尿】照下自己个样。你两只懵炳【傻子】成日以为自己好精，其实都被你们个女骗了。”


    周围人从云大伯娘大喊大叫开始，就都是一头雾水。


    现在听她这话，更加发懵了。


    心想都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云大伯娘也没卖关子，趁着大家都被自己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围过来的村民。确定了人数够多了后。立刻火力全开：


    “呵呵，你们还不知道吧！前几天啊！我家大海在单位就接到了云凤打过来的电话。”


    众人一听云凤打电话，愣了愣。但想着这当侄女的，给大伯打电话也很正常啊！


    “是吧！你们一个个都觉得很正常对吧！但是，你们知道不知道。这凤丫头居然在电话里，跟我们通风报信。说是老三家的民仔被加工厂录取了。让我们赶紧使手段，把这工作抢过来给我们家康仔。哼，我何英是这样的人吗？我家大海是这样的人吗？我们家康仔就是下乡，也不会用卑鄙的手段，去抢堂哥的工作。那不止是工作，更是一个人的未来啊！”


    说到动情的地方，云大伯娘眼眶通红，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老二、老二家的。我知道你们夫妻惯会做表面功夫的。但这次你们不能再这样了。不能口头说说就算了。一定要给云凤一点教训。不然的话，她以后还会继续挑拨叔伯兄弟的关系。”


    说着，云大伯娘又面向了吃瓜群众：“乡亲们，你们说我对不对？一个姑娘家的，要是心歪了，以后就容易行差踏错。趁着年轻还能教一教。这当爸妈的不得要下功夫啊！不然，就云凤现在这德性，嫁给她那个团长对象，那是祸害人家军/人同志！”


    这些话一段一段，层层推进，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云大伯娘早已经完成了她的表演。


    云二伯被这变故给气了个倒仰。


    就大嫂那抠门劲，居然还好意思说他们夫妻惯会表面功夫。我呸！他想大声反驳。但一看到周围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村民，马上清醒过来，知道很多话不能直接说出来。


    这云凤做的事情，简直就是把他们家陷进泥潭。


    他们这一带的渔村，哪个不是团结的。不团结，特别是同个祖宗、同个爹妈的兄弟都不团结，那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事实上，也没云二伯说话的份了。


    因为周围的村民已经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起来。


    “你们家这样的家教可不成。”


    “就是再能干，云凤这样在背后挑拨叔伯起冲突可不成。”


    “真是没想到云凤是这样的人。之前都传她才是害云苏掉海里的凶手，我们还都不信。觉得胡春花那样的，才会干这样的缺德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嗡嗡嗡地十分吵闹。


    但是坐在自家院子吃瓜的云苏，表示十分满意，特别满意。


    之前她掉海里的事情，虽然有不少人都怀疑云凤了。但一来没有证据，二来云凤惯会装蒜的。最终村里还是有一大部分人，并不相信云凤会这么黑心害堂妹。


    甚至后来还传出其实是有人妒忌云凤能干，故意造谣才传出那样的谣言。


    总之，那会子云苏就觉得云凤跟打不死的蟑螂没差。


    这会子云大伯娘亲自出马锤她。那么之前压下来的这些嫌疑，就会跟弹簧一样，压得越狠，反弹得越发厉害。


    没听见已经有人开始说起之前云苏掉海里的事情吗？


    ——


    躲在屋里的云凤，从云大伯娘出


    依譁


    现后就开始心慌慌。当听到对方那一字一句不带脏字的告状，更是气得浑身颤抖。


    这没用的老女人，那么好的一个工作，居然不懂抢就算了。还好意思来告她的黑状。


    这让云凤特别生气。在这一刻，云大伯娘仿佛成了她的仇人一般。她想再忍忍，再忍忍。等她嫁给顾正容后，她一个团长夫人，肯定要让大房一家好看的。


    只是，没等她忍够，受不住村民们话语的刘招娣，已经冲进了屋里，直接把她一把拽到了院子。


    宽敞的院子里，四周围着的村民虎视眈眈地看过来。那种压力让云凤觉得窒息。


    更让她窒息的是，刘招娣伸手拽住她的辫子就骂：“你说，你说。你大伯娘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云凤强忍着头皮传来的剧痛，知道自己打死也不能承认。


    “没有，我没有说过这些话。我是给大伯打电话了。但只是关心云怀康下乡的安排。我才不会去说什么抢工作的事情。这对我也没好处啊！”


    对对对，反正除了她跟大伯，也没人会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打死不承认，没人能奈何得了她。


    周围人一听，好像是这么个理。


    但是，如果这是真的，那大房的人为什么要这样给二房泼脏水？两房人早分家了，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仿佛是看懂了村民们的疑惑，以及云凤那侥幸的心理。来到村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云大伯动了。


    “是啊！我们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云凤要这样撺掇我们夫妻，去抢民仔的工作。这对她一点利都没有。到了今天，我也没能想明白。只是，这个事情是真的，我们夫妻不至于那么下作去陷害侄女。对我们夫妻也没有好处。”


    云大伯说这话的时候，云凤脸上还带着些窃喜。


    不过，下一秒云大伯的话就彻底把她盯死。


    “不过，我那天接到电话的时候，边上就有几个同事在。我们单位那电话有点问题，不怎么隔音。电话那头的人说的话，同一个办公室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所以，那天云凤打过来的电话。不止我听到了，我们办公室几个人都听到了。大家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跟我去公社问问。”


    这话一出，刚刚还理直气壮的云凤，忽然瘫软在地上。心想：完了……


    接下来就是村民们铺天盖地的指责，云二伯夫妻两的震怒。


    所有人都指着云凤责怪起来。


    唯一好的估计是没人动手打她。


    只是，这不能给云凤任何安慰。


    因为她很快就从围观的人群中，看到了那个挺拔的身影。


    对方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一看就是准备来她家的。


    只是，对方在看到她看过来的目光后，失望摇头，转身毫不犹豫就离开了。


    看到这一幕，云凤的表情彻底裂开。她再也顾不上其他人的指责，推开了围着她的人群，直接朝离开的那人追了过去。


    ——


    “哎哟，那不是云凤的团长对象吗？”


    “造孽喽。做个坏事居然就被对象给撞上喽！”


    “这估计要不成了。这事儿看给弄的……”


    周围人都看着云凤追出去的身影，什么话都有人说出来。


    云苏一直关注着是对面的进展。自然早早就注意到了顾正容的到来。


    事实上，她早就预料到顾正容会在今天过来。毕竟对方出任务那么久，昨天刚回到五号家属院。休息一天，今天来对象家是再正常不过了。


    因为预料到这一点，她这才让大伯娘一早跑到二房门口，直接把云凤的脸皮给揭下来。


    云凤最渴望拥有的不就是顾正容吗？她用各种方式，在顾正容面前表现得善良勤劳勇敢。


    那么，她云苏就把云凤看中的脸皮，在对方最渴望拥有的人面前，狠狠撕开……


    至于后面这两人会怎么发展，那就不是她会关心的了。


    毕竟，今天这一出戏码着实让人痛快！


    可惜季向天要上班，没法看到第一现场。


    ——


    随着云凤的离开，门口这里堆聚集的人渐渐散开了。但大家口中的议论并没有停止。相信不用到中午，整个云家坳大队，甚至是周边的村子，都会知道云凤干的“好事”。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大房一家三口，讪笑着走进了云苏家的院子。


    “小苏啊！大伯娘这……”


    云苏直接伸手制止了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


    “大伯娘，康仔的事情你跟我爸妈说就是了。”


    剩下的这些事情她也不掺和了。昨天云爸云妈说过，这照看侄子的事情，他们自己会跟大房的人谈。怎么照顾，照顾到哪个程度，这些都需要事先说好。免得到时候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她也没闲着，而是离开家里，准备去代销点开门。


    走在乡道上，时不时就能遇到村民。村民一个个看到她，都会投来同情的目光。显然，大家这一次不会再相信什么云凤是个好的鬼话了。


    她也不吭声。谁问就是一脸委屈的模样。


    就这样云苏很快就来到了代销点。不过她没有去开门。因为她发现，就在村口拐上大路的转弯处，云凤居然抱着顾正容的大腿不撒手。


    第 29 章


    拐角处这个地方, 平时没人进出村的话，这里会十分安静。


    这不，这两人在这里纠缠估计也有个几分钟了。周围居然没人发现。


    云苏本来懒得看他们做什么的。但是接下来就听到顾正容义正言辞的声音。


    “云凤, 你放开吧！说真的，我完全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当初那么勇敢，在危险来临时救了我妈。这样善良的你，为什么要在背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撺掇自己的大伯家，去抢小叔家的工作岗位？这种事情你怎么能做得出来？这事情本来就不对。而且说难听点，你能从这种事情里面得到什么好处吗？”


    话糙理不糙, 顾正容实在想不明白云凤的动机了。


    他答应云凤娶她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对方愿意对他家里人好。而且她是真的救过他妈。人品得到过验证的。


    只是现在云凤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让顾正容不得不怀疑对方的本性。这种人适合娶进家里吗？


    他平时经常要出去做任务, 家里就只有个老母亲、两个十几岁的妹妹, 还有个几岁的养子。要是真跟云凤结婚了。对方趁着自己出任务的时候, 欺负家人。顾正容甚至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做什么。


    对家里人的关心，一直被他放在了第一位。


    云凤的善良就是顾正容最看重的品质。然而今天的事情，让顾正容明白自己是看走眼了。


    这样想着, 他狠狠心, 用空着的一只手把抱着大腿的云凤彻底扯开。


    “你这样的, 我怕以后结婚了，跟我家人有冲突。这些礼物你留着。其他的事情就作罢吧！”


    顾正容来这一趟，是想跟云凤家商量结婚的事情。现在看来，估计是不用了。手里提着过来的礼物，他想留给云凤。也算是好聚好散了。


    “我不要你的东西, 我要的一直就是你这个人。这次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的, 我都可以解释的。”


    云凤语气急切，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担心顾正容离开, 她又上去抱住顾正容。这一次是直接从背后抱着对方的腰。活像云苏看到过的那些狗血剧情。


    “我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爸妈一直跟三叔关系不好。这次事情是我爸妈让我做的。我当女儿的不能不能听话。现在被人发现了，就更加不能说出去。不然我爸妈以后不好做人。我的苦你能理解吗？我们都是孝顺自己的父母的人，没有办法啊！”


    顾正容听到这里，心里十分难受


    依誮 。他孝顺他妈，却也没到这种是非不分的程度。而且，云凤刚刚的这一番话，他一个字也不相信。


    “你现在说的这些，我是不敢相信的。我的家人一直在心里排第一位。之前你找我确定关系时，我就说过家里人排第一。这个你是同意的。所以，你现在做出这种事情来，我担心我的家人以后受到伤害。所以，对不起，云凤同志。我们之间就这样算了。你要是找到好对象，就赶紧嫁了吧！”


    这次说完，顾正容再也不心软。把缠在腰间的手臂挣脱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云家坳大队。只留云凤在瘫软在地嚎啕大哭。


    云苏看到这个结果，痛快之余又有点好奇了。原书的女主这是跟男主闹掰了吗？那未来的故事会变得更加好玩了。


    但无论他们以后怎样。光是看着眼前痛哭流涕，仿佛天塌下来一般的云凤。云苏就觉得值了！


    ——


    傍晚饭桌上，云苏就把村口发生的这一幕，一五一十跟家人说了。


    听完后，云爸难得地点评了一句：“老二估计也想不到。云凤居然在背后把事情都推他们夫妻身上。”


    习惯一切躲在背后搞事情的云二伯，要是知道云凤让他背锅，估计也会气得个半死。


    云妈冷哼：“二房的都不是什么好人。这次还敢撺掇大房来搞事情。呵呵，就是大嫂不告密，我们家的岗位也不是说抢就抢的。”


    其他人跟着点头。这一次的事情，有大房的配合，才能解决得那么快。


    所以他们家还是给大房一些帮助。


    比如今天过来办理落户手续的云怀康。户口暂时落在了云爷爷、云奶奶那。大房一家在村里还留着年轻时候盖的旧房子。


    下午他们一家就帮着大房把那旧房子收拾了一通。然后让云怀康住了进去。当然，他一个比云苏还要小一个月的年轻人，也没人放心他一个人住。云爷爷想着老二家今天发生那么多事情。干脆领着老伴一起搬了过去。


    除了帮忙收拾房子，云爸还带着大房一家三口，去大队部拜访了那些大队干部。也算是一种拜码头了。


    之后，云爸也答应等云怀康安顿后，每次出海可以带对方出去长长见识。


    指望云怀康学会打渔就免了。主要是这年轻人不定性，去船上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看看热闹。


    ——


    另一头，不同于三房商量着帮云怀康。二房这里今天出了这样大的洋相，即使云凤拎着很多礼物回到家里，也没受到家里的重视。


    反倒因为云爷爷、云奶奶搬走，刘招娣“招呼”起女儿来，终于无所顾忌。


    从云凤回来后，刘招娣骂人就没断过。这人热衷于用各种难听、甚至是涉及到人体器官的语言文字来咒骂自己的女儿。


    就连云凤带回来的那些礼物，刘招娣都一一抢走。抢走的时候还不忘骂两句她不配吃那么好吃的东西。


    当然，顾正容要跟云凤分开这件事情，村里的人除了云苏一家，全都不知道。


    所以刘招娣才不敢真动手打云凤。怕顾正容一来发现后会不高兴。他们平头百姓的，当然能不得罪顾正容就不得罪。


    云凤也看出了她妈的想法，心里窃喜。躲回自己的床位后，她趴在那想着要怎么才能把顾正容的心给挽救回来。


    上一次顾正容答应娶她，是因为她救了对方的亲妈。这一次事情闹成这样，估计她要救顾正容一家才能挽回了。


    只是无论多难，云凤都不会放弃。因为直觉告诉自己，她的未来男人就是顾正容。


    至于害她到这个地步的大伯一家、三叔一家，云凤一个都不会忘记。迟早要让他们好看。


    ——


    就在云凤心里琢磨着怎么跟顾正容重归于好的时候。对方正踏着夜色回到了家里。


    “回来啦！吃了没？”


    顾母见到儿子出去一整天才回来，那张老脸就拉得老长。这儿子孝顺是孝顺，但也很有自己的主意。昨天才回来，人还憔悴得不行。就开始张罗着今天去那条该死的渔村，找那个该死的云凤，说要跟对方家里商量结婚的事情。


    本来这种事情她这个当妈的应该出面。但是顾母却不乐意给云凤这个面子。今天一早冷眼看着儿子大包小包出门。对这次所谓的商量婚事一点期待都没有。就她儿子这样优秀的，那头根本不可能不答应。


    顾母想着到时候一分钱彩礼也不出，那家也会上赶着把女儿嫁过来的。


    顾正容听到他妈问，下意识摇头。刚摇头就觉得这样不行。只是顾母已经爆发了：“要命了！都快七点了。居然还没吃晚饭。那家子是怎么回事？居然让你饿着肚子回来。他们这是不想跟我们家结亲了是吗？”


    话里话外那高高在上的语调，听得顾正容伸手按了按额角。


    今天在云家坳发生的事情，让顾正容觉得很累很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妈说。干脆就没直接回家。而是在附近晃悠了一个下午。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往家里赶。至于吃晚饭什么的，他真忘了。


    他一个下午都在想着怎么跟他妈解释今天发生的事情。


    之前他说服他妈的那些话，现在想来十分打脸。


    谁能想到云凤居然是那样的人呢！


    “那家子都是该死的。这不是想拿捏你吗？居然饭都不给你吃。不行，这样的人不能进我们家的门。”


    顾正容几次想开口说自己跟云凤已经散了。但听到他妈这气哼哼的语气，最终还是把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


    心想算了，等过几天她妈冷静下来后再提这个。


    “妈，我先去弄得吃的。你早点休息。”


    说着，顾正容再次从家里走了出来。想着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剩饭剩菜。再留在家里，怕他妈又要激动得睡不着觉了。


    ——


    就在这个时候，季向天刚好也从家里走了出来。不同于顾正容饥肠辘辘，季向天却是在医院食堂吃饱才回来的。回到家里他呆了一会儿，想着去一号家属院问问那几根黄金的情况。


    结果一出门就看到垂头丧气的顾正容。季向天马上意识到，对方估计是知道了那个云凤的真面目。


    这样想着，季向天就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来。


    苏苏的那个计划看起来成效很大。不然顾正容的表情不会那么沮丧。


    他家跟顾家虽然相隔不远，但两家确实没多少交情。所以季向天看到对方看过来，也只微微点头算作打招呼。再多的话也没说。他觉得顾正容能被云凤的蒙骗，想来跟自己也不是同路人。


    顾正容想上去问问季向天，究竟知不知道云凤的真面目。毕竟对方跟云凤的堂妹处对象，听说很快就要订婚了。


    但季向天那快步离开的样子，让顾正容知道人家不想跟自己接触。


    而且从季向天的肢体语言，顾正容忽然发现这人估计也早知道了云凤的本性。


    这样一想，顾正容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来：他还真是有眼无珠啊！


    季向天不知道顾正容那么多的心理活动。反正他很快就来到了一号家属院，找到了自己的朋友。


    “你来得正好！那几根黄金确实有问题。”


    两人坐在一间小小的书房里，对方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


    季向天并没有觉得诧异。要是真没问题的话，应该也不值得劳师动众。


    “具体是什么问题，我暂时不能跟你说。反而是要麻烦你再说说这几根黄金的来历了。”


    季向天点头。真有问题的话，确实不能透露给他们知道。季向天也不想知道太多。有些事情不是他该打听的。


    于是，季向天再次把这几根黄金的来历说了一遍。


    对方记录好后，把资料放好。表情立


    YH


    刻一遍，轻松说道：“你小子可真会给我找事情。”


    刚刚还一副严肃面孔，公事办完后，对方的表情立刻变得嫌弃起来。


    “哈哈，这不是好兄弟吗？对了，我月底就要订婚了。因为准备小办，只我们两家人吃顿饭。到时候就不请你过来了。”


    对方瞥了季向天一眼：“等你结婚我再去也不迟。这人情我可只送一份。”


    两人说说笑笑了一会儿，季向天就告辞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季向天特意留意了一下。发现顾家静悄悄的，也没看到顾正容的身影，想来对方已经收拾好心情了。


    ——


    忙碌的一天就这样过去，第二天太阳升起，新的一天来临。


    云苏心情很好地起来，就听到对面二房那传来刘招娣那尖利的吼叫。


    “睡睡睡，一天到晚睡睡睡。那么大个姑娘，好命都当人阿妈了。居然还好意思睡到现在。也不看看你们配不配睡懒觉。赶紧都给我起来干活去。”


    云苏看了看时间，也才早上六点多。她早起是因为习惯了这个点起来。刘招娣说话那么难听，要真是她妈的话，云苏会觉得很窒息。


    等云苏回屋里做了套拉伸动作，去院子打水洗脸的时候，就看到刘招娣正领着几个女儿，拿着镰刀，挎着篮子，看样子应该是去自留地干活了。


    这家也真是有趣。地里那么点活，男人基本上不沾手。什么事情都是女人干。要不是女人干不来打渔的活，说不定二伯真成吃软饭的了。


    云苏不知道的是，虽然老老实实跟着去自留地。但刘招娣的几个女儿都不甘心。这不，云凤到了自留地以后，就躲在角落，说是拔草也没拔多少。刘招娣顾忌着顾正容的面子，愣是不好再骂难听的话。


    所以其他三个女儿再一次成为了出气筒。


    以往这种时候，这三个女儿一般会保持沉默，努力完成刘招娣的要求。


    但是今天，也不知道谁给她们的勇气。就看到排行老二的云燕忽然跳了起来：“你再骂我，我以后也不会补贴娘家的。”


    刘招娣：“哎哟喂，反了你了！居然还敢……”


    不过刘招娣的哎哟喂没说完，就听到云燕呵呵冷笑：“妈，亏得你还把云凤当宝喽！你不知道吗？顾团长不要她了……”


    “什么……”


    这话一出，不止云凤一家，就是附近几家在自留地干活的人，一个个都放下了手里的活。


    ——


    老天！一大早他们这是听到了什么！


    云燕盯着云凤那忽然变得狰狞起来的样子，挑衅意味十足地说道：“昨天云凤干的那些缺德事被大伯娘揭穿了。顾团长当时就在那看到了。之后大姐追着人到了村口。就差跪在地上了，但人家说她人不正派，要跟她散了。”


    想到昨天看到的这一幕，云燕就觉得特别爽。简直比三伏天喝冰水还要爽。


    就该这样！


    云凤这个惯会做样子的，就不该得到那么好的对象！


    云苏刚跟着她大哥小弟溜达到自留地，正好就听到云燕的这句话。


    她还没来得及感慨，原来昨天吃瓜的人不止自己一个。下一秒就见云凤跟疯了一样，直接冲到云燕跟前，把人一把压在身/下，双手左右开弓起来。


    那狠劲，就跟死敌也没差了。


    富仔看着这拳拳到肉的模样，忍不住后退两步。嘀咕：“大哥，这女人狠起来太可怕了。我以后还是自己一个人好了。”


    云怀民本来看到云凤心情很不好的。听到小弟这孩子气的话，乐得揉了一把这小子的鸡窝头：“怕什么怕。你行得正坐得正，就是牛鬼蛇神来了都不带怕的。”


    富仔听完大哥的话，还是一副龇牙咧嘴的搞怪样。


    因为那头的云燕，已经靠着双胞胎妹妹的云雀的帮助，翻过身来，把云凤压在地上，也对着她的脸颊左右开弓起来。


    一时之间，吵闹的自留地静悄悄的。只留下“啪啪啪”的巴掌声。


    ——


    刘招娣这个当妈的就更有意思了。


    女儿打架，她就跟没事人一样，居然跟周围吃瓜群众站在一起，表情冷漠地看着她们互相伤害。


    旁人见状，一个个在心里直摇头。但面上也不会多嘴就是了。


    昨天云凤的事情爆出来后，在村里并不是没有影响的。最大的影响是大家知道这家不是表面那样良善的。以前在村里名声那么好的云凤，都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这当爹妈的肯定品德也好不到哪里去。


    刘招娣不管旁人怎么说，女儿打架她才不管。她的注意力都在云凤跟顾团长闹掰这件事情上来。


    为了这个事情，他们家做了多少退让。甚至得罪了供销社的人。害得村里老长一段时间不能去供销社买东西。那家子当初可是羊城的工人，还给三百的彩礼。


    现在好了！团长家没攀上，这工人家也给丢了。


    这样想着，刘招娣恨不能把云凤打死。当然也不会制止双胞胎女儿对云凤的殴打了。


    事情到最后，还是周围的邻居看不下去，把这姐妹三人拉开才算结束。


    但在自留地结束，不代表云凤的日子就好过了。


    不到中午，村里都传遍了云凤被团长对象给甩了的消息。


    伴随这个消息的，还有之前云凤想害云苏，云凤想让大伯一家抢三叔一家的工作。


    这样的消息无疑让云凤在周围大队都出了名。这名头还特别难听。


    当然，也有一些人心疼云凤的遭遇。觉得她不是这样的人。说不定有什么内情是他们不知道的。但这些人也只是嘴上说说，也没见有人站出来维护云凤。


    总之，云苏很快就发现云凤的日子不好过了。


    她家的活计落在她一个人身上，其他人什么活都不用干。要不是云凤干不来船上的活，估计都会被刘招娣给扔到船上干活。


    甚至，刘招娣已经在村里放话了。让大家帮忙给云凤这个二十的老姑娘介绍对象。


    只要拿得出五百彩礼，不管对方家里条件怎样都马上嫁过去。


    这下，村里有些心软的人就凑到云凤那。小声把事情告诉了她。有那聪明点的，就让云凤赶紧去求顾正容。要是顾正容不答应，就去求之前那个姓陈的矮墩墩对象。


    总之，就是不能让刘招娣把她这样给卖了。


    其实，哪里是云凤不想求顾正容。而是她根本找不到顾正容的人。好不容易弄到钱坐车去了趟军/区。进不去不说，还听说了顾正容又去出任务的消息。


    至于那个之前来村里相亲的矮冬瓜，云凤不愿意将就那样的。


    ——


    不过，云凤不愿意，不代表有人愿意听到那样的话。


    这不，又是一个周末来临。今天季向天一早就来到云苏家。准备在这里度过订婚前的最后一个周末。下一个周末就是订婚的日子。


    只是他刚到云苏家，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吃个早饭的时候，外头就闹哄哄起来。


    “看来，你们村这一周过得很热闹呀！”


    云苏噗呲一笑。刚跟季向天一见面，云苏就把这一周村里发生的大小事情，给对方说了一遍。


    重点自然是云大伯娘在众人面前，怒斥二房一家。把云凤的面皮撕了个融融烂烂。


    还有之后的云家姐妹自留地打架，云凤跟顾正容分手的场景。云苏说得可起劲了。


    季向天笑着把那天遇到顾正容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他当时的表情特别沮丧。我还以为他会在家里呆一段时间。没想到过两天就听说又出任务了。这任务还是他从别人手里要过来的。按照规定，他刚出任务回来会有一段长假。我妈听说好像本来是要办喜事的。”


    云苏一听果然是这样。这位顾团长人是挺正派的。可惜遇上了云凤那样的表面光。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从厨房装了一碗鲜美的米线，一起


    YH


    坐在院子的树下，边吃边看外头的情况。


    ——


    他们也没等太久，就看到好几个骑着自行车的人，直接停在了对门那。周围不少村民跟着，大家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这场景怎么有点眼熟？”


    云苏嘀咕着看过去。等她看清楚其中一辆自行车上的人时，立刻就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跟月球表面差不多的痘坑脸，那矮冬瓜一般的身材。不就是那个叫陈平顺的年轻人吗？对，他还是陈香叶的侄子。那个在供销社搞风搞雨，最后被调去山卡拉地方的陈香叶。


    陈香叶这次倒是没跟过来。跟过来的人里，多了两个中年男人，以及一个中年女人。看样子，应该是陈平顺的爸妈跟叔伯婶子之类的。


    不止云苏认出了这人。村里好些人都认了出来。林伯娘更是拉着村里的女人，叽叽喳喳说起上一回陈家来村里的事情。当然也包括对方后面害得他们不能在镇上供销社买东西。


    要不是云苏能干会写文章，他们村到现在也不会有那个代销点，更加不会在十里八乡出了大大的风头。


    “这样说来，这些人是来吃回头草的？”


    村里人跟他们有交集的，也就云凤这个之前的相亲对象了。


    这话让不少看热闹的人点头。林伯娘更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云苏听到这些话，却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


    季向天见状，好笑地问：“你这是知道了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啊！”


    云苏一听，乐呵呵笑起来。她也不卖关子，小声说道：“那天你开车带我去军/区时，路上我不说看到熟人了吗？那熟人就有这个……”


    云苏抬头用下巴指了指正从自行车上搬礼物下来的陈平顺。


    季向天一看苏苏的表情，就知道接下来的话肯定挺震撼的。他十分捧场地问：“是他跟谁啊！”


    云苏一笑：“你怎么不说是跟云凤啊！


    季向天笑眯眯摇头：“肯定不是她。不然你可不会笑得那么促狭！”


    云苏一听更加高兴了。她发现眼前的男人很了解自己。自己的那些恶趣味、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对方知道得一清二楚。


    以前她还是个单身人士时，会觉得那种心意相通的感情挺恐怖的。毕竟你想什么，对方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不成了没有秘密了吗？


    但当她真的遇到这样的人时，云苏心里只觉得满满胀胀的。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种感情。只能说觉得心里很满很满，不会空落落的。


    于是，她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慢慢凑到男人耳边，用说悄悄话的语气说道：“另外一个人是云燕呢！”


    说着，云苏就看到男人的耳垂，因为自己呼出的气息慢慢变得通红起来。


    这让她觉得特别有趣。忍不住伸手就去捏捏男人那厚实的耳垂。


    季向天被她的动作弄得脊背绷直，整个人都不太敢有什么动作。他怕再继续下去，自己就要犯错误了。


    只得干咳两声，说到：“那真是挺让人惊讶的！”


    天知道，他已经没有心情，去想什么那两个人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满脑子只有云苏那轻飘飘的声音。


    最后还是对面忽然响起的一阵喧闹声，把这暧昧的气氛给打破。


    云苏松开手，有点羞赧自己刚刚的动情。


    但马上她就看向对面。


    ——


    结果正好看到云凤羞红着脸站在她家院子门口。


    “你们来做什么？我们之间不可能的。不要以为带那么多礼物过来，就想……”


    云凤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那头一个中年女人不耐烦的声音：“姑娘啊！上次给你介绍陈同志，你嫌弃人家。怎么现在就冒出来？我们可不是来找你的。”


    这句话让村民们都震惊了。大家看向那中年女人，十分想知道对方是来找谁的。


    而云凤呢，本来看到以前被自己拒绝的相亲对象，大包小包上门，还以为对方是来求和的。虽然她心里窃喜自己那么受欢迎。但该拒绝她还是会拒绝的。她只想嫁给顾正容。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居然就这媒人给撅了回来。


    这媒人她认得，上次带人来的就是她。那次对方还一副苦口婆心撮合她跟对面的矮冬瓜。


    这才多久啊！说话变得那么难听。


    还说不是来找自己的。不是来找自己，为什么停在自家门口？这样想着，云凤忽然脸色大变。


    家里适龄的，除了自己还有双胞胎妹妹。


    这对妹妹从小就爱跟自己作对，要真是她们……


    这样想着，云凤的脸色更加难看。她云凤不要的东西，也轮不到云燕、云雀这两个妹妹捡回去……


    不过没人理会她的感受。


    反正很快刘招娣就乐呵呵地从屋里走了出来，一把推开挡在院子门口的云凤。直接拉着媒人的手就笑道：“哎哟，妹子啊！我们可真有缘分。来来来，进来说。云燕已经在家里准备好茶水。就等你们来呢！”


    这话一出，周围人齐齐发出“哇哦”的惊呼声。


    云凤更是脸色铁青，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打人。


    刘招娣眼角余光看到她这副样子，冷哼道：“你自己嫌弃人家，现在人家看上你妹妹了。识相的话，赶紧找个地方猫着，别在这里笃眼笃鼻【碍事】。”


    ——


    那一家子很快就拎着大包小包被刘招娣带进了屋里。这一次倒是没人跟着进去看热闹了。


    实在是这个事情太让人震惊了。


    这跟姐姐相过亲不成，转头又跟妹妹相亲。这种事情是有，但特别少。大家都要面子，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因为这种事情一出来，旁人只会说你家女儿不值钱，被人挑来拣去。


    “他们家可真是不讲究……”


    林伯娘瞪大双眼，好一会儿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其他姓云的人也觉得脸皮发热。实在是外头的人不知道，只会说他们姓云的不讲究。


    好几个人赶紧朝大队部那跑去。看样子是去找大队长了跟族长了。


    云苏一直看着事情的发展，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毕竟谁家也要脸。


    她都有点好奇云燕到底是怎么跟陈平顺勾搭上的。


    那陈平顺，云苏记得上次跟季向天一起去羊城的百货大楼时，就在布料柜台看到对方带着相亲对象在那买布料。


    当时听他们说话，意思是买了布料就早点结婚的。


    这才过去多久，居然就跟云燕在一块了。


    第 30 章


    二房的堂屋里, 这会子正是热闹的时候。


    陈家一家跟在媒人身后进了屋，云燕立刻上去拉着人往座位边坐下。陈家人见状，心里十分满意。觉得这姑娘很有眼力见。不像她大姐那样瞧不起人, 更加不像后来的那个那样恶心。


    想到后来相的那个对象，不管是媒人还是陈家人，一个个只要想到就觉得倒胃口。


    无他，那姑娘居然肚里有馅的情况下，想找他们陈家的独苗苗接盘。


    老天！这种喜当爹的戏码，这种绿帽子, 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得住。


    好在他们运气好。甩了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后，立刻就有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顶上。


    唯一不好的就是这姑娘是渔村的。而且还是上上个相亲对象的亲妹妹。这说出去不太好听。幸好丢脸的不是他们。反正是他们家儿子在姐妹中选人就是了。说出去其实他们老陈家更有面子。


    带着这种心情, 陈家人跟云二伯、刘招娣说起话来就显得高高在上起来。


    “是啊！两个年轻人互相看中对方……”


    刘招娣这开场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陈母打断：“我们呢, 也是看你家云燕真不错。这才不阻止儿子娶个渔村姑娘。所以呢, 今天来是上门提亲的。这个你们知道吧！”


    刘招娣立刻点头。她当然知道啊！虽然是昨天才知道的。但好歹云燕这死丫头有点脑子。没真等什么都没准备，今天就被人家男方上门。


    “知道就好！虽然云燕跟我儿子处对象没多久。但她是个姑娘，跟个男人处对象是她吃亏


    殪崋 。我们陈家呢, 也不是不讲理的。这不, 就带着顺子上门来提亲了。”


    “是是是。”刘招娣乐呵呵地点头, 心想虽然云凤丢了这门好亲，但好歹云燕给捡起来了。


    “彩礼的话我们家准备给88块。再买一块手表给云燕。嫁妆的话我们家讲理，不会跟你们计较的。”-


    ——


    上一秒还在笑的刘招娣，一听彩礼88，直接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不对不对。之前彩礼不是说好300块的吗？”


    陈母一听, 双眼一瞪：“300块说的是你们那个大的。现在换成小的, 还不得少一点啊！”


    其实，就是因为云燕是上赶着贴上来的。要不是儿子一定要给88块, 他们还嫌给太多呢！走遍这个渔村，就不信有人舍得花超过88来娶个渔村姑娘。


    刘招娣听到陈母这话，气得想骂人。但被云二伯拦住了。对方跟她使了个眼色。刘招娣立刻看向云燕。


    这婚事虽然是云燕自己找来的，但彩礼一分不能少。不然他们就不让云燕嫁过去。


    云燕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出。她笑着起来，喊她爸走到院子。


    院子的被栅栏围着。之前来看热闹的人并没有全部离开。他们围在这里，等待大队长跟云家族长过来。


    云苏早已经跟季向天一起吃完了早饭。两人坐在树荫下，同样在等待看最新情况。


    现在看到云燕把云二伯拉出来，直觉他们这是没谈妥当了。


    ——


    “你那个堂妹说彩礼88块。以后她结婚了，就给家里的姐妹介绍羊城的对象，还会帮衬弟弟。”


    云苏诧异看向季向天：“你看得懂唇语？”


    两边的距离，眼神好确实能看到对面两人。云苏都看到云二伯气急败坏的表情了。


    季向天点头：“以前学过。”


    小时候他在北城的军/区长大。那里有很多厉害的人物。自然学过不少当兵要用到的知识。后来到了羊城军/区，那里同样人才济济。他学到的东西就特别多。


    云苏一听，越发觉得男人是个宝藏了。


    “你二伯特别生气，正在骂你堂妹吃里扒外，是个反骨仔。”


    云苏一听乐了。二伯也有骂人反骨的一天。也不想想就他家那环境，能教出什么好人来。


    压榨女儿没边了。对儿子更是宠上天。


    虽然她不喜欢云凤跟她的三个妹妹。但不可否认，她们在家里过得并不好。


    所以，云燕这算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出路？


    云苏觉得她有这个想法很好。可惜眼界太低了，居然看上了那个陈平顺。这人一看就是那种听妈妈话的。说不定就跟她亲弟弟啊财一样是个裙角仔【妈宝男】。


    “你堂妹说她已经是陈平顺的人了。这88块的彩礼还是她争取来的。要就要，不要拉倒。”


    季向天的这句翻译，让云苏瞪大了眼睛。她忍不住看向云燕。只见对方的表情相当倔强。倒是看不出她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而云二伯已经被她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就连指着云燕的手指都颤颤巍巍。活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看来，云燕应该能如愿以偿。”


    虽然觉得云燕的选择不对，但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要走的路。云苏倒不会现在就说对方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原书中根本没有详细写过云燕的未来。就算写了，以云苏跳章的节奏，肯定也错过了。


    总归现在云燕自己选的路，自己走完就行了。


    ——


    估计是没有办法再聊下去，对面父女两人又走了进去。


    云苏伸了懒腰从椅子上起来，低头看向男人：“要不去赶海？”


    季向天无所谓。只要能跟云苏在一起，就是坐一整天他也乐意。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就看到云大哥跟在大队长、族长、以及几个族里老人身后，朝大路那边走了过来。


    云苏见状，拉着季向天走到院子的栅栏边，朝路上走着的云大哥挥挥手。


    云怀民摇头又点头，示意云苏别出门先。


    云苏见状，也就站在那不动。看样子，大队长他们是准备去云二伯家，把这姐妹两相同一个男人的事情解决一下。


    “大哥是周一去加工厂报道对吧！


    季向天看到云怀民，朝对方点点头。随即问起云苏。


    云苏：“是啊！厂里给了一周的安家时间。下周一去报道，那边有宿舍可以住。大哥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其他两个人到时候跟他一起去。今天他一早跑去大队部，就是跟大队长汇报这个事情。”


    家里大哥是顶梁柱之一，就这样去厂里上班，其实云苏也挺舍不得的。


    季向天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失落，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因为站在路边，两人也不好太多亲昵。只看着周围的人又聚集了起来，就知道大家都听说了云二伯家的事情了。


    ——


    果然，大队长带着人直接就进了云二伯家里。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了吵闹声。


    之前一直没人进去的院子，这会子不少人跟在大队长他们身后走了进去。


    云苏想了想，拉着季向天一起看热闹。


    她也没有什么家丑不外扬的想法。今天云燕弄得这一出，确实挺让人惊讶的。


    刚找到一个好位置，就看到云二伯正在族长跟前低头认错。


    但是嘴巴在认错，却一点都没有把陈家人赶走的想法。


    而陈家人呢？


    见那么多人走了进来，一个个年纪都挺大的。就知道这是村里的什么人了。结果一听是云家族里的老人。倒是收起了脸上的轻狂。


    “按理现在婚姻自由，我们也管不了这些。只是你们两家做事情太不讲究了。为了我们云家的名声，我这个当族长的就站出来说几句。”


    云家的族长是个快八十的老人。这年头的族长其实没多大的权利。但是一些重要的事情，还是需要有个领头的。这不，这次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他们没有权利阻止人家婚配，但必须把态度摆明了。不然旁人听说后，只会笑话云家的姑娘不值钱。


    云家是个大姓，可不能把一族的年轻姑娘都害得名声难听。


    “那是那是。我们也没有看轻云家姑娘的意思。就是这年轻人谈对象的时候，我们这当长辈的也不清楚。这不是两个年轻人想结婚了，我们才知道。听到后立刻就上门来求亲了。”


    族长点头也没拿乔，直接说道：“你们结亲是你们结亲。但这结亲一定要讲规矩。该怎样来的一样都不能少。”


    这不是他们给云二伯家出头，而是要的一个理。


    现在木已成舟，那就不能少了姑娘出嫁该有的。不然人家更会看轻云家的姑娘。


    本来还想着压彩礼的陈家人，看出了云家这族里的人不乐意。这会子倒真没了看轻的态度了。虽然云燕的家里人不怎样。但从这族老的强硬可以看出这云家的风气挺好的。


    所以，立刻就改了之前的态度。开始跟几个族老商量结婚的事情。


    没错，直接撇开了云二伯两口子。把婚事揽在族里来谈了。


    至于云二伯两口子有意见？那不在族里考虑的范围内。


    他们要做的，就是妥妥当当把云燕嫁出去。


    有了这些长辈出马，云燕的彩礼谈得很顺利。陈家人也愿意多给彩礼了。之前说的88块，立刻变成了200块。再给一辆自行车，一块手表。


    彩礼谈妥后，族长立刻表示这些全部会给到云燕手里，让她带过去。云家人不会贪图这些彩礼的。


    这个结果让陈家人很满意。也让围观的村里人觉得有面子。


    至于苦着脸的云二伯夫妻，没人理会。


    事情是他们惹下来的。现在能体体面面的就再好不过了。


    云苏看到这里，忍不住把脑袋埋在季向天的后背，笑得直打颤。


    她本来以为云燕就这样嫁了，彩礼估计会


    忆樺


    被她家里给扣下。没想到来了这么一个翻转，族里出面给她撑腰。反倒是二伯、二伯娘吃鸡不成蚀把米。


    云燕这也算是运气好。普通族人婚嫁，族里一般不会插手的。但有了族里的插手，彩礼保住不说。在陈家人面前也有面子，让这一家子知道她也是有人撑腰的。


    总之，在当下的环境来说，云燕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难过。


    当然，双方在谈婚事的时候，都没把之前跟供销社发生的冲突拿出来说事。显然，都一致为了这桩婚姻，把这些事情当没发生一般就过去了。


    ——


    “你们族里的长辈还挺好的。”


    季向天看完全程，忍不住感慨。虽然这一切的出发点是为了维护整个家族姑娘的名声。但是云苏的那个堂妹，确实受益了。而且有了这些长辈的出马，男方那边也不敢看轻人姑娘。


    人性是复杂的。季向天一眼就看出了那姓陈的一家，态度转变的全过程。


    云苏点头，也觉得这个结局比自己想得要好。


    而这一桩婚事进行得也很快。


    在第二天送走了那三位去海产品加工厂工作的人后，村里就开始热闹起来。


    这个热闹是为了云燕的。


    没错，估计是怕夜长梦多之类的。总之，这桩婚事双方都一致决定早早办好。


    这不，从隔天的周一开始，就陆陆续续有族里的大娘婶子进出云燕家里。


    她们不是来看热闹的。而是去督促刘招娣这个当妈的，赶紧给云燕准备嫁妆。


    是的，嫁妆。


    男方既然出了彩礼，那女方什么都不出就说不过去了。


    族里没钱补贴云燕。但能督促云二伯夫妻出钱。要是他们不出的话，以后出什么事情，也不要找族里帮忙。


    事情就这么简简单单得到解决。


    这样忙碌的日子过了几天，很快就来到了周五晚上。第二天周六就是云燕出嫁的日子。而周日则是云苏跟季向天订婚的日子。


    两件好事隔得那样相近，其实云苏不介意。因为大家又不是一家人。但云妈就不太高兴。总觉得云燕是要抢自家女儿的风头。


    但不高兴归不高兴。云妈这个当小婶的，还是给云燕送了份结婚礼物。毕竟云燕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家的事情来。


    现在姑娘马上要出嫁步入新生活，她自然不会为难人。


    云苏没打算过去，因为她跟云燕没交情。也没准备给云燕送结婚礼物什么的。


    不过，云妈过去对门没多久，云燕就亲自跑了过来。


    ——


    “你这是……”


    云苏诧异看向云燕，不明白她为什么亲自跑过来。


    云燕笑笑，也没客气，直接坐下给倒了杯茶自己喝。喝完后忽然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我们姐妹几个都是。云凤那人会装蒜，从小就喜欢在你这占便宜。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蠢的。明明云凤踩着你的名声上位，你一点都不跟她计较。”


    云苏一听挑眉。这人是过来跟自己说心里话？


    云燕没管云苏，继续自己的话：“不过你被她害得掉海里一次，倒是聪明了起来。直接就跟她撕破脸了。她那人就爱那张脸皮。哼，以为有那张脸皮，什么都能得到。她这样的人，注定以后什么都得不到。”


    “你们肯定以为我疯了，居然跟亲姐姐的相亲对象在一起。但是，这是我能接触到的、条件最好的男人了。我能有机会跟他认识，还多亏了加工厂招工。”


    关于加工厂招工的事情，云凤说是云苏那边透露出来的。云苏不承认，后来还冒出个林伯娘。


    但熟悉云凤的云燕，知道这个事情肯定是云苏这里透露出来的。


    有了出去参加加工厂招工的机会，她才能在附近偶遇陈平顺。进而顺理成章跟对方谈对象。


    至于跟陈平顺发生关系什么的，其实都是她放出来威胁她爸的。就她爸那人，口口声声说疼爱女儿。说到底也是为了以后小弟啊财能有依靠。


    她也不是没良心的。只要家里人以后对她好一分，她也会回报回去的。


    至于再多的，她也不会给了。


    另外，陈平顺已经说了，结婚后会给她找个临时工工作。家里四个女儿，就她一个人有了工作，她这也算是成为家里最能干的女儿了。


    之前她就在爸妈跟前说过，要成为家里最能干的女儿。这样的话，也算是达成了目的。当然，让娘家人沾光什么的，她就看情况了。


    要是云二伯知道这个女儿当初口口声声的宣言，内里其实是这样的话，估计要气得吐血。


    不过这会子云苏听着云燕那如同剖析心理的一席话后，简直要对这姑娘重新认识了。


    合着对方这么多年都在扮猪吃老虎。


    这样的人以后的日子铁定不会难过。


    “我来找你其实是想告诉你，云凤这种人就跟蟑螂一样打不死。你以后要是可以还是离她远一点。她现在跟顾正容闹掰了，暂时应该不敢再做什么。但只要让她起来了，她一定会搞风搞雨的。”


    “对了，明天我就要嫁人了。听说后天是你订婚的日子，我就不来了。”


    云苏一听挑眉，笑笑道：“你明天结婚我也不过去。祝你新婚愉快！”


    云燕听完笑笑，也回了句订婚快乐。然后头也不回，十分潇洒地离开了云苏家。


    ——


    云妈全程都在附近呆着，自然听到了云燕的这些话。现在见云燕离开，这才惊讶地跟云苏道：“我看你二伯跟二伯娘，迟早要后悔没好好对待女儿。”


    二房的几个女儿，现在看来都挺有心机的。就是云凤的路子走歪了，云燕以前看着不怎样。没想到心里也那么有成算。


    云苏点头，也觉得二房的女儿一个个都挺厉害的。就是云凤，要是走正道的话，应该日子也不难过才对。偏偏就走了歪路，把自己的路越走越窄。刚听云燕的意思，对方应该在忙着挽回顾正容。


    只是顾正容那种正派人，云凤能用什么办法挽回？


    “别说二房的了，就是你那小姑，也不是个简单的。对了，明天云燕结婚，后天你订婚。你小姑估计明天一早就来。到时候她要说什么，你听听就算了。”


    云苏点头，也没怎么在意这个。回屋里继续整理后天订婚要用的东西。


    ——


    第二天很快就到来。


    因为云苏隔天就要订婚，今天对面结婚，按照习俗她是不能过去的，免得冲撞。刚好她也不想见到云凤这讨人厌的，自然呆在家里。


    她爸妈准备中午吃饭的时候过去一趟，走个过场就是了。该给云燕的东西昨天也给了。


    不过，云苏也没闲着。因为她家很快来了客人。


    “小姑，这么早？”


    云小姑胸前捆着个孩子，两个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一副十分能干的模样。


    “不早了。要不是船慢的话，我六点就能到。三嫂，帮个忙。把这背带给拆了。我家那口子真是的，绑个背带绑得那么严实……”


    云妈见状立刻上去，帮着把背带拆开，把孩子抱下来。


    “不是我说你，你怎么把这么小的孩子带过来，还没两个月呢，就让他坐船。你也不怕出事。”


    云小姑不在意摆摆手：“放家里我可不放心。老潘他要上班，明天才能过来参加小苏的订婚宴。老潘那女儿又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可不敢把孩子交给她照看。”


    老潘是云小姑的丈夫，全名潘文，是羊城第三纺织厂厂长。家里还有个刚满20岁的女儿。云小姑嫁过去的时候，这孩子都九岁懂事的年纪了。一直瞧不起云小姑当后妈。要不是她亲妈是生病没的，怕都要骂云小姑是破坏家庭的狐狸精。


    总之，这样一门亲事，当年云妈听到后就不赞同。可惜，云小姑自己有自己的主意。


    ——


    云苏见气氛有点僵住，立刻上去接过小姑带过来的东西。用惊喜的口吻说道：“小姑，你给我们带什么好东西。


    铱驊 ”


    云小姑一听，嘿嘿笑道：“就是些布料。你这不是明天要订婚了吗？订婚后就是大人了，可得穿几件新衣裳。”


    云苏高兴笑道：“谢谢小姑。”


    “谢什么谢。我还没说你，上次来羊城，居然连门都没进。要不是看你带着新女婿，我好歹说上你两句。潘家也是我的家，你是我侄女，来我家理所当然。”


    云苏笑笑不接着话茬。总之，她不乐意过去跟云小姑那个继女见面。


    云小姑说完这个也不啰嗦，立刻抓着云妈问云燕的婚事是怎么一回事。


    她也是前两天接到电话，很多事情电话也没法说清楚。


    云妈没隐瞒。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大概。包括昨天云燕特意上门说的那些话。


    云小姑听完一拍大腿：“我就说二哥脑子有坑。女儿怎么呢？女儿养好了以后的日子可比有儿子的强。哼！他这样就活该被人治一治。我还当他家的女儿都被洗脑了。没成想出了云燕这样的。”


    说着，云小姑弯腰扒拉了一下自己带过来的东西，从里面掏出了一大块大红色的布料。


    “走，二嫂陪我走一趟。云燕这样争气，我这当小姑的也不小气。女人就该为自己的幸福争取。她以后去了羊城，我这个当小姑的也会给她撑腰的。”


    云苏看着小姑风风火火拉着云妈就去对门了。手里抱着个奶娃子，有点点哭笑不得。


    云爸在院子里收拾着海鲜。见到女儿那副模样，立刻哈哈大笑起来。笑过后小声说道：“你小姑心里其实不坏的。对你们兄妹几个都挺好的。”


    云苏点头，把怀中散发着奶味的小婴儿抖了几下。这让已经瘪着嘴准备哭的小孩，立刻露出了笑模样。


    看着这可爱的奶娃子，云苏在心里却想着小姑到底哪里不容易。怎么爸妈都在说她不容易。


    ——


    云小姑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看看刘招娣那怂拉样，真是笑死我了。”云小姑还没嫁人前，可是受了这二嫂不少排头的。现在见对方那气呼呼又不敢发脾气的表情，云小姑就觉得这一趟回来值了。


    云爸乐呵呵地把刚煮好的海鲜汤递了过去：“喝点汤填填肚子。那头就是吃饭也没那么快。”


    云小姑也没客气，几口就把海鲜汤喝了。随即一抹嘴巴，抱起孩子就说要去看爸妈。


    云爸就带着妹妹出门了。


    “妈，当年小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嫁到羊城啊？”


    家里这会子没人了。


    大哥去加工厂上班，明天才放假。估计今天下午下班后会赶回来。小弟富仔去外头跟着其小孩一起看热闹去了。这娶新娘子，是村里小孩最喜欢的时候。因为每个小孩都能得到最少一块喜糖。


    云妈叹了口气：“你小姑在嫁给现在的男人前，其实相过一个对象的。”


    这些陈年旧事，村里知道的人不多。更加不用说小一辈了。


    “她是25岁那年嫁给潘文的。在她20岁的时候，其实定过一个对象。对方是个高中生。订婚没多久就考上了大学。说是读完大学就回来娶你小姑……”


    云苏一听，都不用思考，就知道后续怎样了。肯定是那人读完大学，不愿意回来娶小姑。小姑最后没办法就嫁给了现在的小姑父。


    云妈接下来的话证实了这一点。


    ——


    “你小姑其实不是那种满脑子情情爱爱的人。对方蹉跎了她最青春的四年，让她成了个老姑娘。她直接找到对方，要求对方给她弄个工作。不然就要闹得男人没法生活工作。”


    这个进展倒是出乎意料。


    云妈好笑地敲了女儿一记：“你啊，都说了你小姑不是个简单的人。她可聪明呢！知道要死要活没用，男人变心了，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工作跟钱财才是最实在的。”


    云苏赶紧认错。


    云妈继续：“反正她最后闹了个工作回来。就在羊城第三纺织厂。就是你小姑父现在当厂长的那个单位。”


    这个进展……


    云苏诧异看向她妈，直接问：“那小姑都有个工作了，为什么还要嫁给个二婚头？”


    头婚嫁二婚，除非双方相差悬殊，不然在这个时候还是比较少见的。


    云妈听到这里，表情就有点恨恨的。


    “还不是那些个长舌妇。说你小姑就是有个工作，也是跟人定过亲，被人给抛弃的。而且，她那会子都快25岁了。在那些人眼中就是个老姑娘。她在那厂子工作的时候，给她介绍的不是麻子脸瘸腿的，就是家里负担特别重的。”


    云苏一听懂了。


    她小姑长得还是很漂亮的。云家的人，无论男女都挺好看的。要这样漂亮的小姑嫁给那种不如意的对象，确实是为难人。


    “你小姑那会子就说了，反正都给她介绍麻子脸瘸腿的，不然就是穷得要养活十多口人的。还不如嫁个长得好看家里又有钱的二婚头。”


    这个观点，其实云妈不太赞同的。只是那会子形势确实没办法。在能力范围内，找来找去，居然就潘文这个二婚头是最好的。


    所以，虽然家里人不情愿，但小姑子还是乐呵呵地嫁了过去。


    只是嫁过去后，日子说难不难，说容易不容易。


    ——


    “你小姑在生现在的孩子前，其实十年前就怀过一胎。满八个月的时候，被潘文的女儿一推，直接摔了个跟头。那孩子早产没多久就没了。之后你小姑一直怀不上，一直到去年才有了好消息。这一次总算是顺顺当当生了下来。”


    云苏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出。那小姑应该很恨才对。现在居然能跟对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云妈叹气：“出事的时候，说是小孩子没站稳，不是故意推人的。当时那孩子都十岁了。谁又能说清楚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反正，这后妈难当就是了。”


    云妈不好在背后说人孩子，但事实是怎样的，潘家人其实都知道。不然不会在出事后，把那孩子送到隔壁她爷爷奶奶家住。这么些年更是没有逼迫小姑子生孩子。因为那次早产，小姑子身子都伤了。


    “反正妈跟你说这些，也不是让你同情你小姑什么的。你小姑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可怜。她是那种想要什么就靠自己努力争取的人。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以后要是小季哪里不好。你要勇敢一点争取自己的利益。”


    虽然现在的小季看起来很靠谱。但云妈也不是那种万事靠男人的。要男人真不中用了，女人就要早做打算。


    之前她是不想在女儿订婚前，说这些不太让人高兴的话题。但既然说起小姑子，自然要给女儿提个醒。


    云苏点头，她也不傻。可不会真的嫁过去被人欺负。只要自己拿得住主意，要真被人欺负了，就欺负回去。没有欺负回去的实力，就回家搬救兵。总能找到办法保护自己的。


    ——


    云小姑一直在云爷爷、云奶奶那呆到新郎接人时才回来的。


    云苏也没见过这个年代的人怎么娶新娘。就站在院子那看热闹。


    只见打头的是一台拖拉机。拖拉机的车头还挂着红绳子。新郎陈平顺穿着一身板正的干部装，坐在车斗乐呵呵地跟大家挥手。


    那个样子，说实话有点辣眼睛。


    云小姑直接吐槽：“我还说云燕聪明，但这找的对象也太丑了些。”


    云苏跟着点头。这陈平顺的人品她不知道。但是样子是真丑。就是个头也没云燕那么高。


    但云燕显然是不嫌弃的。


    很快就笑容满面被接了出来。夫妻两一起坐上拖拉机，闹哄哄地就离开了云家坳大队。


    整个接亲过程也没超过一个小时。就在出门前给乡亲们发了一轮喜糖。


    看热闹的倒是都很高兴，能白得一块糖呢！


    不高兴的人可能只有云二伯、云二伯娘，还有云凤。


    没错，云苏实在是佩服这个人。明明不喜欢陈平顺。但当陈平顺娶了云燕，她却拉着一张脸。不知道的人，怕都要以为云燕把她的对象给抢了。


    不过云凤今天也就拉了个脸，倒是沉默着猫在角落没有什么动静。


    这样安分的样子，倒是


    依譁


    让不少人都点头觉得她懂事。


    ——


    送走新人后，一直留在云二伯家主持婚事的大队长，就招呼几个族老，还有云爷爷、云奶奶、云大伯一家、云爸一家、云小姑这些亲人坐在一起吃个饭。


    云苏吃饭的时候也没过去。主要是她过去也是跟云凤一桌的。那她还不如不过去。借口怕冲撞，就带着小姑的孩子在家里吃了个海鲜面。


    面条是小姑带过来的手擀面，十分劲道。在他们这边吃的比较多的是米线跟河粉。面条这东西还比较少。


    所以云苏觉得特别满足。


    另外，她还看到了这个年代的奶粉跟奶瓶。


    据说这玻璃奶瓶跟橡胶奶/嘴还是从友谊商店那买到的。普通的百货大楼都没这个东西。


    当然，也没纸尿裤就是了。


    反正，云苏算是提前体验了一把这个年代，带孩子有多不容易。幸好季向天是个靠谱的。婚都还没结了，就拍着心口保证以后他来带孩子。


    云苏觉得他不会食言。那男人看着酷帅酷帅的。但是心特别柔软。


    时间很快就到了傍晚，大哥一回来，就拉着小弟一起把院子又收拾了一遍。然后还跑去其他人家借桌椅板凳，锅碗瓢盆。


    云苏见状，就觉得大哥好像比自己还要紧张。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什么紧张的情绪，就好像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样子。


    直到睡前，家里人挨个儿来到云苏的屋里。


    云爸给她塞了十块钱。不用说，就是他存了好多年的私房钱。


    云妈给她拿来了个金戒指。很薄的金戒指，但确实是金子做的。说是她出嫁的时候，她奶奶给的。


    云大哥更是给云苏拿了三十块。吓得云苏以为他是去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好在云大哥立刻表示这钱是预支的工资。


    云小弟是最后来的。云苏有点好奇小弟会给自己什么。结果这家伙掏出了一块钱。说是存了很久的零花钱。


    让云苏感动得不行。


    热闹过后大家就都回屋里睡觉了。


    明天就是云苏跟季向天订婚的日子，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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