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说出想打排球的，是站在旁边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的男生。
“你也是新入部的一年级新生吧，我们……”
勇士矢巾秀敢于挑战困难，主动开口搭话，黄色短发的男生拧眉，只是分过来一个眼神，很快转头又把注意力放回到球场上。
被忽视的矢巾秀笑容不改，但是阵阵黑气还是从他身后冒了出来。
“马上要蓝队发球了，我们先看比赛吧，看站位，现在是轮到及川前辈发球了。”渡亲治打了个圆场，巧妙的把话题重新拉回到练习赛上。
为了不耽误后面的训练，入畑教练安排的公开练习赛并不是遵循常规的三局两胜赛制，而是只打一局定胜负，刚刚及川彻扣球得分，两队比分是21-16，黄队在前，蓝队在后。
5分的分差。
及川彻站在发球位，指尖施加巧劲，使排球在手中旋转，这是他发球前集中注意力的方式。
在假期时训练的球场内，鹤见悠真见过很多次及川彻练习大力跳发的样子。
上抛，配合排球下落的时机开始助跑，蹬地起跳，双臂向后大幅度摆臂，在空中充分伸展身体后，像扣球一样，将手臂重重挥下。
行云流水，举重若轻的动作背后，是无数张拧不干汗水的毛巾和精益求精的重新再来。
和自己为了逃避团队合作而单独练发球不同，鹤见悠真想起了及川彻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发球，是排球比赛中唯一连拦网都无法阻挡的终极进攻。】
嘭——
黄队全员严阵以待，可是在及川彻发球的瞬间，连动态视力最好的自由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排球撕裂空气卷起的狂暴气流，已经划过他们的防守阵型，砸在场内！
无触球得分！
21-17！
青叶城西排球馆内，瞬间爆发出一阵欢鸣。
竞技运动中，最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就是这种纯粹又暴力的强大！
驰骋在球场上，一往无前，势不可挡的强大！
“真的假的！这是人能发球来的力道吗？！”
“这种程度的发球，应该列入刑法吧，真的没有人因为接发球被砸死吗？！”
“及川学长超强啊！”
……
场外的议论纷纷，并没有影响到场内球员们的状态，比如黄队没有接住发球的自由人中城奏真，只是非常平静的面目狰狞，然后咬着牙表示：“啊啊，不管看多少次，我都会觉得及川彻是披着人皮的大猩猩吧。”
“你这不是完全被影响到了然后开始人身攻击了吗，中城前辈？”
“松川，不要吐槽我啊，网的对面才是敌人！”
队长冬岛英树拍拍中城奏真的肩膀：“想想以后接及川发球的是其他学校的自由人，是不是觉得可以接受了。”
高桥新奸笑的出主意：“那我觉得及川猩猩还有提高的空间，队长，之后再给他的训练菜单加五十组力量训练吧。”
“好主意，我来监督。”岩泉一也插话。
“太过分了吧你们，不要当着我对面讨论啊！”及川彻神气的表情没有维持多久，就被坏心眼的前辈们戳破，“等下我要用跳发球击溃你们！”
手指指向了中城奏真。
及川前辈，是打算追发自由人？
鹤见悠真屏住呼吸，追发自由人，是个大胆的行为，因为自由人一般是整支队伍里，防守能力最强的人，但是相对的，如果连自由人都防不起来及川彻的发球，对于黄队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
青叶城西排球部最锋利的发球和最坚固的防守之间的对决吗？
“好帅气！”矢巾秀露出了追星成功的激动红晕，“我以后也要这么说一次！”
倒也不必什么都和及川前辈学啊你，鹤见悠真腹诽。
“嗤。”
一声冷笑传来，鹤见悠真眼疾手快的拉住了矢巾秀，不让他和旁边气势桀骜的男生进行真人快打。
生活不易，连社恐都要被迫去调解矛盾。
好在还有个渡亲治帮忙，不让光鹤见悠真一个人，真拉不开矢巾秀。
为了不再激化矛盾，耽误看比赛，鹤见悠真三人主动往旁边拉开了些距离。
球场内，属于及川彻的个人表演，还在继续。
第二颗裹挟飓风的跳发球疾驰而至，目标直指中城奏真。
“来的正好！”中城奏真下压重心，抻直手臂，强劲的冲击力撞击他的手，说不痛是不可能的，连动作都变形了。
他咬紧牙关，比起完美的一传，现在更重要的是接起发球，不让排球落地！
“这里！”
是攻手在要球！
二传是将排球与攻手维系起来的人，所以啊——我要回应攻手的呼唤！
高桥新甩出一个背飞快球。
搭档了快三年的冬岛英树看到高高飞起的传球，微微一笑。
还行吧，离网有点远，但是——
在万众瞩目的时刻，青叶城西的王牌主攻冬岛起跳，蓝队负责拦网的泽内和与温田兼生跟进封锁扣球路线，花卷贵大后移动，预防吊球。
小鬼们，视线只跟着我的话，可是会漏掉关键人物！
冬岛英树的身影开始下坠，藏在他身后的八山优也才映入众人眼帘！
是后排进攻！
八山优也的手臂如挥鞭一般，重重的抽在排球上，划出凌厉的运动轨迹！
大斜线扣球！
无人防守的空隙处，御木毅勉强赶到，纵身鱼跃，用尽全身的力气伸长手臂，将手掌垫在排球与地点之间！
球，弹起来了！
御木毅的下巴与地板相撞，已经磕红了，剧烈的疼痛让他视线都模糊了一瞬。
但是他把球救了起来！
排球，还没有落地！
“补救！”
一颗排球的重量只有250g，而要托举它，维系它，却需要泰山一样团结的凝聚与合作。
可恶，怎么能接的那么帅啊！
及川彻兴奋的睁大眼睛奔跑，视线紧紧追着飞出场外的排球，正坐在场边的入畑教练和沟口指导赶紧起身，拉开椅子给及川让出一条路。
要是不能组织起进攻下球，岂不是要对不起御木的救球！
跨越半个球场的长传球，精准的找到了沉寂已久的三年级副攻古川维！
“扣下去！”及川彻喊着。
火力全开的古川维气势如虹，重扣撞开了拦网竖起的手臂！
但也被削减了力道。
“onetouch！”
旋转、轨迹、落点……
尽数看在中城奏真的眼里，他横跨一步，上手接球。
“捉到了！”
隔着球网，进攻失败的古川维与接起扣球的中城奏真对视，浓烈的火药味蔓延。
“再来一次！”高桥新畅快淋漓，手指已经发红，但深入骨髓的肌肉记忆依旧做出了最完美的托球。
论性格糟糕，他可是个不逊色于及川的人啊！
所以——
“岩泉！”
起跳的岩泉一拉开手臂，杀气腾腾的扣球展露出锋利的獠牙，瞄准拦网薄弱的间隙刺了下去！
嘭。
球落地了。
但，是落在了黄队的球场内。
“用幼驯染的主攻手来抢我们二传的发球权，高桥前辈，你心太黑了吧。”
关键时刻，花卷贵大拦网的手臂变向，彻底封死了岩泉一的扣球。
“这种程度，还只是社团活动的练习赛吗……”
“太拼了吧……”
人群中，有人喃喃出声。
入畑教练双手环胸，表情高深莫测。
这场公开练习赛，既是招新，也是一次无形筛选，高强度的对抗压力会把不坚定的跟风者和胆小鬼筛走，留下真正有决心投入到排球运动里的新芽。
“花卷，太可靠了！”及川彻泪目，想要上前和花卷贵大拍手，却被闪身躲过。
“顺带一提，这招变向防守是松川教的。”花卷贵大笑嘻嘻的拱火。
松川一静半睁的眼睛骤然瞪得大大的！
好你个花卷贵大，兄弟和你心连心，你和兄弟玩脑筋！
八山优也立刻搭肩勾在松川一静身上：“下次有什么秘诀，可以优先考虑教教同为副攻的我啊。”
“前辈，饶了我吧。”松川一静举手投降。
岩泉一喘气，短时间内不间断的跑动跳跃，体力消耗不小，他走到松川一静旁边，说：“很厉害的防守技巧，松川，下次用这个拦死他们。”
花卷贵大耸肩。
“下球得分，是攻手的职责，刚刚丢掉的这一分，我会追回来。”岩泉一沉声对着队友承诺。
出现了，全排球部最靠谱的男人！
感性一点的队长冬岛英树差点抹眼泪。
“后继有人了啊，王牌。”
比赛还在继续，因为花卷贵大的力挽狂澜，保住了及川彻的发球权，比分也追到了21:18
“再发个好球，及川。”
鹤见悠真看着及川彻单手抓排球，走到了发球位。
助跑，起跳！
双手向后，如鹰隼起飞时的振翅，翩然而跃，就算是完全不打排球的人，也会被及川彻发球时全神贯注的姿态所吸引，感染。
鬼使神差的，鹤见悠真拿出了手机，着迷般拍下了这极具张力的一幕。
可惜，抛球有些低了，及川彻的大力跳发，排球如离弦之箭，精准的直奔前排两位队友的中间球网。
沉默席卷了整个排球馆。
“诶呀，不小心打歪了~”及川彻吐舌。
众人：……
即使隔得老远，鹤见悠真也能感受到青叶城西排球部成员，想要用排球砸及川前辈的怨念。
“鹤见！”x2
矢巾秀和渡亲治异口同声的喊道：“你刚刚是不是拍了及川前辈？”
鹤见悠真恍然，好像一般练习赛是不允许摄录的。
连忙手脚无措的解释自己会删除的，谁知矢巾秀指了指排球场边的人群，不少人红着脸，在入畑教练和沟口指导眼皮子底下拍照，更夸张的是鹤见悠真还看到有人戴着专业的单反相机拍照。
“今天毕竟是以招新为主的公开练习赛嘛，只要不影响球员，教练们是允许拍照的，那边学生会还联系了摄影部来拍照宣传。”矢巾秀解释。
果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鹤见悠真看见了之前想邀请自己加入摄影部的眼镜学姐。
鹤见悠真：……长见识了。
“所以鹤见，我们来交换邮箱地址吧。”矢巾秀拿出手机，旁边的渡亲治也上前，“拜托你把及川前辈的照片分享给我们！”
*
比赛最后，尽管及川彻所在的蓝队奋力追赶缩小差距，最后还是以三分之差输给了黄队。
及川彻做完拉伸，回更衣室换一套新的运动服，待会还有其他训练。
嘟嘟——
柜子里的手机震动两下，是鹤见悠真发来的邮件。
及川彻点开，弹出的邮件里是他起跳发球的照片，还附文：【非常精彩的比赛，尤其是前辈的发球，让人叹为观止。】
及川彻：！！！
“及川，你……”松川一静后退，好像看到了什么让人惊恐的东西，“我去，你怎么做出一副荡漾到让人觉得恶心的表情啊！”
“那里恶心了。”及川彻保存好照片，叉腰抗议松川的用词，“我是太高兴了好不好！”
“输球就让你高兴？咦，及川你是什么受虐狂吗？”花卷贵大插话。
“才不是。”及川彻洋洋得意的朝众人展示自己的帅气照片，“小悠真来看我们的比赛，被及川大人发球时英俊的样子给迷住了，还特意发邮件来夸我！”
中城奏真仔细端详：“这张照片，好像是及川你发球挂网的时候吧？”
因为高度集中注意力准备迎接及川彻的大力跳发，中城奏真眼睛一错不错的紧盯每一处微小的细节，所以很快就认出来了。
“！”及川彻得意的表情冻结。
更衣室的大家放声嘲笑，岩泉一更是送上了致命一击——他也收到了鹤见悠真的邮件。
比起及川那一张有些模糊的跳跃发球照，鹤见悠真发了三四张画质清晰的岩泉一在球场上的帅气照片。
备受打击的及川彻眼神无光，抓着手机蹲在了更衣室的角落，神情颓丧，生生创造出一片黑沉沉的消极领域。
与此同时——
“阿嚏！”
鹤见悠真打了个喷嚏，生理性刺激让他鼻尖泛红，脆弱感柔化了他清冷的气质，引得对面摄影部的眼镜学姐保护欲膨胀，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纸巾递给鹤见悠真。
“鹤见学弟，你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摄影部吗？”
鹤见悠真摇头：“不了，谢谢学姐的邀请，但是我已经和人约好要一起打排球了。”
闻言，学姐推了推反光的眼镜，意味深长的问：“是和岩泉约好了吗，你刚刚还特意请求我发了些岩泉的照片给你哦。”
岩泉前辈也是促使他继续打排球的原因，但是……鹤见悠真想到自己拍下的照片，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让他生出野望，约好要与其并肩共同站在全国大赛球场上的人，是及川前辈。
不过这个心路历程就不方便和学姐说了，鹤见悠真抓耳挠腮，思索怎么解释，误以为鹤见悠真的停顿是默认的摄影部学姐露出奇怪的笑容。
“我懂了，鹤见学弟，我会在背后默默的支持你们的！”说完摄影部学姐就跑开了，徒留鹤见悠真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鹤见悠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能获得支持，应该是件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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