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知府粉饰太平的能力很强,房青玄骑着马在城内逛了一圈,愣是一个乞丐都没瞧见,街道上熙熙扰扰,一番富饶的景象。
赵钧就是出来打溜的,根本没想好好调查,逛了没一会,就劝房青玄说:“房大人,我们找个茶楼歇会吧,城内瞧着一派和乐,没什么问题。”
房青玄说:“赵大人若是累了,便先去茶馆坐会吧,下官再骑马到处转转,回去也好给殿下一个交代。”
“太子殿下现在忙着跟那几名男宠玩乐,房大人与其关心徐州城内的情况,还不如想想怎么留住太子的芳心,这当官呢,不能太尽职,只要跟对了人,就能平步青云,你能从典籍升到侍读,不就是这个理吗。”
赵钧并非真的在传授什么升官之道,只是不想让房青玄调查徐州之事。
房青玄没有反驳,还点头称是:“赵大人言之有理。”
赵钧见他谦虚又听话,满意一笑:“我瞧着你是个可造之材,若是太子殿下不宠你了,我倒可以提拔提拔你。”
房青玄轻笑道:“能得中书大人赏识,下官今生有幸。”
赵钧仰头大笑三次,随即骑马离去,找地方躲懒去了。
看着赵钧离去的背影,房青玄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见,他翻身下马,牵着马在街上慢悠悠地走,路过一间米铺,他停了下来。
米铺的老板正在算账,算盘的珠子打得十分响。
房青玄将马拴在了外面,款步走进米铺,店内的小二瞧见他气质不俗,很有眼力见的出来迎:“客官,要买点什么?”
房青玄进来瞧了瞧,店内有五种粮食,也就是常见的五谷,稻、麦、黍,稷,菽这五种,每一样的价格都不一样,稻是最贵的,一斗要二十文。
元京城内的稻米,一斗也才十文,而徐州竟然要二十文,这哪里是普通百姓能买得起的。
房青玄指着稻米问:“这是二十文一斗吗?”
店小二摇头说:“不是。”
说完,店小二把标着价格的牌子,翻转了过来,只见牌子背面写着,五十文一斗,店小二笑着说:“二十文一斗是写给官家看的,实际是五十文一斗,城内那么多家米铺,也就我们这还算便宜,其他地方都卖六十文一斗。”
房青玄的眉头皱在了一起:“五十文一斗,普通百姓如何买得起?”
店小二脸上依然挂着笑,轻快道:“买不起就别吃呗。”
房青玄生气地将标了价格的牌子,掰断了,丢在地上。
正在算账的米铺老板,立马走过来,指着房青玄的鼻子:“你这是要干什么,买不起就滚。”
“元京城内的米才十文一斗,你们竟敢买五十文一斗,到底是何人给你们的胆子?”
房青玄实在气愤,民以食为天,可粮食的价格比天还高,这叫那些百姓怎么活。
米铺老板抬高下巴,用鼻孔看人:“米价一直都是如此,你爱买不买。”
房青玄早就猜到了徐州城内的米价一定很高,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之高,前朝覆灭之前,米价是一斗一百文,各地的百姓被逼得被办法了,纷纷揭竿而起,反抗朝廷,经过几年斗争,顺利推翻了前朝的统治。
前朝覆灭不过才一百年之久,就又走上了覆灭的老路,历史果真就是一个轮回,任何朝代都不会一直存在,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房青玄走出米铺,望着阴沉沉的天,眉间的忧愁,始终挥散不掉。
米铺老板朝着他吐唾沫:“一斗米都买不起,瞧你那穷酸样,实在不行,就放下身段去卖屁/股,凭你的模样好歹能挣些钱。”
房青玄对米铺老板的辱骂,无动于衷,心里想着那些百姓该怎么办。
米铺老板越骂越起劲:“脱了衣服,让我们瞧瞧你的屁/股,看一晚上能不能值五十文钱。”
房青玄出来时,身后跟了二十名禁卫军,他觉得太招摇了,所以命令禁卫军离自己远一些。
这会禁卫军慢慢跟上来,为首的小统领名叫何小景,他奉了太子之命,一定要护好房大人,不得有任何闪失,所以他比其他禁卫军要来得快一些。
瞧见有刁民在辱骂房大人,何小景立即翻身下马,手中的剑出鞘,直指米铺老板的脖子:“大胆!”
米铺老板被闪着银芒的剑,吓得一个腿软,直直跪下了。
房青玄抬手,推开何小景的剑:“退下。”
“大人,您受了委屈,这人不能轻饶。”等回去了,何小景可不好跟太子殿下交代。
米铺老板大惊失色,使劲磕头:“大人,饶命啊!饶命啊!米价不是草民定的,是因为今年的米少,所以才卖得贵。”
房青玄并未怪米铺的老板,反而阴着脸,对何小景轻呵道:“把剑收起来。”
何小景这是好心办了坏事,这剑一亮出来,不出一日,徐州城内的官员就会知道他来调查过米价,到时,那些勾结在一起的官商定然会有所行动,他想要平安回到元京,就没那么容易了。
何小景这人脑子不是很灵活,还在忿忿不平:“大人,他如此无礼,怎么就算了。”
房青玄扶额:“你先退下。”
何小景狠狠地瞪了米铺老板一眼,随后不甘地收起剑,转身去一旁候着。
房青玄则转过身去,将跪在地上的米铺老板扶起来:“你家住何处?家中有几口人?”
米铺老板不敢站直,佝偻着身子,颤巍巍回答道:“草…草民住在徐州南,家…家中…有…有七口人,老母已有八十,最小的孩子,年仅五岁…”
房青玄笑得温和:“城南离这不远,待会我命人送些补品去看看老夫人。”
米铺老板听完,吓得双眼圆睁,他做为商人,精明得很,自然能听得懂房青玄的话外之音,他双腿再次一软,跪了下来,这一次的语气要诚恳了许多:“大人有什么吩咐,草民都会照做,请放过草民的老母与妻儿。”
房青玄再次将他扶起:“你只需将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即可。”
米铺老板坚定道:“草民绝不会透露半个字。”
房青玄放心离去了。
何小景骑马跟在后边,他第一次见识到了聪明人的厉害,只需要动动嘴,就能够控制局面,他十分佩服。
房青玄回到了知州府门前,想着太子应当还在与那些男宠玩耍,便又掉转了马头,决定去茶馆坐一坐,打发时间。
何小景紧跟在他身后。
房青玄挥手,想让何小景退下,别又吓到百姓了。
何小景有些为难:“大人,太子殿下命我护您周全,您若是有什么闪失,实在不好交代。”
房青玄回头问他:“禁卫军统领何鹤,是你什么人?”
何小景答:“是我三叔。”
房青玄又说:“你们都是太子殿下的母家人,在如今这样的关头,要谨慎行事,因为你们的一举一动,都跟太子殿下牵扯在一起,知道了吗?”
何小景低下头,受教了:“是。”
“回去禀告殿下吧,就说我去买些甜糕,很快便回。”房青玄也不给何小景回答的时间,就直接打马走了。
何小景在原地懵逼了一会,最后还是听话回去禀告了。
元长渊躺在软榻上,无聊地转着扇子,那几名男宠被小旺财打得满头都是包,他们实在是太笨了,清静经的第一页都还没背完。
“呜呜…大道无形…呜…生育天地…大道…额…额…无……”
小旺财像是敲木鱼似的,在男宠头上一敲:“大道无情,运行日月,这都记不住。”
男宠被打得受不了了,发着嗲说:“太子殿下,奴家的头好疼。”
元长渊面无表情,冷酷得不行:“继续打,怎么这么笨。”
几个男宠被打得哭哭啼啼:“呜呜…”
何小景走进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脑袋上出现六个黑点。
元长渊看向何小景:“房大人回来了?”
何小景单膝跪地:“大人说要去买甜糕,命属下先回来复命。”
元长渊一下就坐了起来:“你不好好跟着他,回来做什么,他一个文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长得又那么招摇,万一被歹人看上,他反抗得了吗?”
媳妇长得太漂亮,叫人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出门。
何小景惊慌起身:“属下这就去追。”
元长渊不耐道:“我亲自去。”
房青玄并未到处乱跑,真的去了糕点铺子,买了几样在元京没见过的甜糕,刚要拿一块吃,便瞧见巷子那边有几个鬼鬼祟祟的小身影,一直在探头探脑。
房青玄冲他们招了招手。
那几名小乞丐躲着不敢出来。
房青玄只好主动过去,给他们每人一块糕点。
这些小乞丐穿得破烂,手脚都冻烂了,房青玄说要带他们去买几件好棉衣。
他们却瑟缩着不敢上街,说:“我们不能上街,要是被发现,会被官兵抓去牢里。”
难怪街上没有乞丐,应该是都躲起来了。
房青玄蹲下来问他们:“你们躲在哪里,能带我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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