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答应心计5
尔淳反问道:“那么请问孙太医, 你还能帮我做什么事呢?”
这话倒是把孙白杨问住了,这种宫中势力的事情向来是用得上的时候才知道,这叫他怎么回答, 感觉说什么都不对, 何况他也真的没答应徐公公什么, “总,之小主日后在宫中要多加留神, 特别是入口的东西,直接影响到小主的身体健康。”他以为尔淳一直在服用被掉包的药, 所以好意多加提醒。
尔淳知道他误会了什么,自然也不会去多加提醒,说道:“我所有入口的东西都是别人呈上来的,孙大人的这个泛指实在是范围太大了。”
孙白杨已经言尽于此,他不会为了提醒别人, 把一个人出卖出去,那样又要是非不断了。
等到孙白杨去给玉莹诊断的时候,玉莹说近来疹子都好多了,一定要好好谢谢他,还要塞给孙白杨银票。
孙白杨拒不收受:“小主,我看你误会了,下官的职责是治病开药,其他的事情一概不闻不问。”
玉莹说“我的病能好得这么快,多亏孙太医你,一点心意又何须拒绝呢。”
孙白杨说道:“玉莹小主之所以能够痊愈,并不是下官有本事, 而是全靠玉莹小主自己。”
玉莹无辜地说,“孙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孙白杨说道:“如果玉莹小主当真错服了尔淳小主的药, 那么肝风和热毒会相冲,风不散湿难化,湿疹会变成荨麻疹,我看小主没有这样的症状,所以小主根本没有服错尔淳小主的药。”
玉莹仍然装作一脸困惑:“我……”
孙白杨继续说道:“而照下官看来,小主早就已经知道药遭人调包,所以一直没有服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阴谋是针对玉莹小主你的,实则服错了药的尔淳小主才是真正的受害人。”
玉莹气呼呼地说:“喂!……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以为是我将药掉的包?去害尔淳?人人都知道我们是义结金兰的好姐妹,我怎么会做这样无耻的事。”
孙白杨说道:“这是小主的私事,下官不敢擅自猜测,不过下官要奉劝小主一句,紫禁城里是非多,下官因为生性怯懦,所以才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不是人人都是这么做的。若是换了别人,说人是非便是卖了另外的人一个人情,其他秀女小主们未必像小主你这么好算计,请你高抬贵手,放过她们吧。”
玉莹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一副想解释又无从说起的表情。谁知道孙白杨却不为所动:“下官只不过是一个大夫,至于小主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在下官面前则是能免则免。”
孙白杨就这么走了之后,玉莹的眼泪也立刻收了回去,她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装蠢装作性格耿直无心机,一直以来是她的保护色,没想到会被这个孙白杨拆穿!
玉莹很怕孙白杨将所知道的她真实性情的秘密对别人说出去。不过令她更生气的就是她明明才是受害人,孙白杨却颠倒是非黑白,竟然说她换药加害尔淳!
她就算是知道换药的事情,没有喝药,那药也不是她换的,面对这个自以为看透一切的孙白杨简直百口莫辩,这怎能令她不生气呢?
等到安倩再来给她送药的时候,玉莹故意说软话示弱,“对不起啊,安倩。”
安倩受宠若惊地说:“小主为什么要向奴婢道歉?”
玉莹说道:“我记得你曾经提醒过我,对宫里的人要小心提防,那时我还听不进去,还骂了你呢,原来这里的人呢,真的是这么想的!真是海水难量,人心难测,我现在已经知道你对我的好意了,你现在不会介意了吧?”
安倩在宫中已经有十年的时间,她很聪明正直,总是能够看透一切,一向不屑与宫中手段用尽的人同流合污。又一向心软,同情弱者。她从一开始已经洞悉尔淳与淑宁、沅淇是一伙儿的了,她见到玉莹孤身一人,要被她们连合陷害,特别是那一次尔淳骗玉莹穿上同如妃同样颜色的衣服。安倩忍不住一再提醒玉莹,不过曾经被玉莹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反被骂了一通。而且那一次如妃又心思改变,最后换成了跟皇后一样颜色的衣服,证明安倩说尔淳的坏话实属诬告,那件事实在是令安倩里外不是人。
安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照顾小主是奴才们的责任,小主又何必介怀呢。”她能这么说就代表不介意了。
玉莹趁机要安倩帮忙,让她帮忙选一个贵重的礼物送给太医院的孙白杨大人,感谢他帮她摆脱病症。又怕当面给他不收,就让安倩派人送到太医院去。
安倩认为这是举手之劳,而且作为奴才也应该听主子的吩咐,所以就答应帮她。特地按照玉莹的吩咐送了一个名贵的鼻烟壶,还有银票,到太医院去。
另一边,淑宁自从与尔淳、沅淇决裂之后,就开始独来独往,我行我素,并且开始和她们作对。淑宁深知既然不能做盟友,这些对她了解最深的人必然会成为心腹大患,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回头。
沅淇还没有从一向亲近的淑姐姐竟然要加害她这件事情中走出来,她每次在看到淑宁之后,忍不住就要上前吵两句。就算是等到淑宁走了,沅淇也气得在原地跺脚。
尔淳拦着她,让她不要这么幼稚,以免被人看去,知道她与淑宁不合再生事端,尔淳说:“淑宁现在已经被要获宠蒙蔽了双眼,放任她这样下去,我们三人都要遭殃,为今之计,只有把她送出宫去。”
尔淳并没有瞒着沅淇她要让淑宁出局的计划。现如今徐公公送进宫的人,只剩下她们两个一起,自然其中不能再有误会,而且她也是致力于要保护好沅淇,她们两个若是不互相扶持,也会让人个个击破。
而且之前淑宁说的对,她已经打草惊蛇,写了告密信给如妃,若是不交出一个人,如妃恐怕不会善罢甘休,那么这个人选是谁,现在已经不是淑宁能决定得了的。
沅淇明知道尔淳说的才是正确的,可是她还是很伤心,从小她上面就有这两个姐姐,可以说是三个人中被最娇惯的了,所以才这么经不起风浪,相信这一次过后,她也会成长很多。
尔淳哄道:“好了好了,别害怕,有姐姐保护你,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照常和如妃交好,想办法接近皇上,这才是你应该在意的。”
这时,玉莹摇着扇子,风情款款地走了过来,假意说道:“什么事呀?这么吵,妹妹你怎么和咱们钟粹宫的大红人在一起,是不是她欺负你了?”
尔淳抬眼望过去,说:“是什么事,姐姐难道你会不知道?这不就是你要看的结果吗?”
尔淳是说近来玉莹经常去淑宁那里挑拨,尔淳已经懒得再和玉莹虚情假意下去。既然知道双方各有心思,那这个好姐妹的面具也不必继续戴下去了。
玉莹则是以为,她的秘密已经被别人知道。不用说,如果她很有心机这件事让人传出去,那个人最可能的就是孙白杨!
太医院里,太医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说孙白杨真的是在后宫大受欢迎,还有钟粹宫的秀女将贵重的礼物送到太医院来。
孙清华知道之后,让人不要再胡说,带着那贵重的东西,匆匆忙忙去找孙白杨。父子两个关系虽然闹得很僵,但是也没到真的互不相干那种地步,孙白杨日前帮如妃保胎产女,已经是向如妃靠拢,是如妃的人!现在又有钟粹宫毫无权势的秀女给他送礼物,如果这件事情被如妃知道,必定会认为他另有所图,想奇货可居,在那些新进宫的秀女之中押宝。那到时候孙白杨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就算是时常忤逆他,那也是自己亲儿子,孙清华怎么可能不在意?
在受到了孙清华的一番言辞教育之后,孙白杨只能亲自来钟粹宫送还玉莹的礼物。
玉莹看到孙白杨放在桌子上的礼物盒子,说道:“我原来以为孙大人是对玉莹的病格外记挂,所以才匆匆匆进宫请脉,原来大人是为此而来。”
孙白杨说:“我看小主你误会了,在宫里延医问药是不需要付钱的。”
玉莹说道:“是不用给钱呢?还是玉莹这份礼大人你看不上眼呢?”
孙白杨说:“那么就如小主所说,下官的胃口甚大,小主就当我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好了,既然如此,小主不必再为下官费神张罗,下官告退。”
玉莹的脸色丕变:“你这么说你是在恐吓我!”
孙白杨不明白她的意思而回头:“恐吓?小主何出此言呢。”
玉莹说:“玉莹的药上次遭人调包,不管这件事情我知情也好不知情也好,是得到大人的相助,这件事情才能平息,我的病才能痊愈。玉莹一心想谢谢大人,却遭大人婉拒。既然你对我的礼物看不上眼,是不是我就可以认为,你在暗示要将个中的内情对别人说?”
孙白杨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小主你既然处世为人步步早有打算,又何苦现在才来后悔。”
玉莹说道:“照大人这么说,就是想把这个人情卖给他人,也不卖给我了?”玉莹一边说话,一边走近,忽然柔声说:“大人是玉莹的主治大夫,我病的安危,我看大人不会置之不理吧?”
孙白杨说:“我怕玉莹小主的病,我没这个本事治。”
玉莹忽然倒向他怀里,孙白杨出于男人的本能,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美女倒了过来,他总不能把人推开让她摔在地上,于是接住了她,玉莹趁他软玉温香在怀,晃神的功夫,忽然一把撕开他的衣襟。
孙白杨惊讶喝道:“你干什么?”他一边慌张的去系衣服。
玉莹露出得逞的笑容:“如果你敢把我的事情说出去,我就大声的叫,对别人说你在我面前宽衣解带!反正我也看到了你的胸口上有颗痣了。就算别人会质疑,也能令你有嘴也说不清。”
孙白杨觉得她简直是无理取闹:“你不知道痣是可以脱掉的吗?”
玉莹一愣,孙白杨继续说:“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那一套自以为是的秘密,下官没兴趣跟其他人说。其他人也一样,没兴趣知道。”
玉莹不信地问到:“你真的没有对别人说?”
孙白杨说:“懂得猜测人心,处处谋算的人,在六宫里比比皆是,在如妃娘娘眼中是如此,在皇上眼中也如此,小主,你不是唯一的一个,也不见得是独特的一个。”
玉莹自信地说道:“玉莹是否脱颖而出,玉莹自会筹谋。只要大人你肯帮我这个忙,他日玉莹册封受赏,定然不忘记大人的功劳。”
孙白杨说道:“不必了,后宫佳丽如云,下官恐怕没有机会等到这个功劳。”
孙白杨说着就要向外走,他刚好都站在门口,几步就可以踏出去。
玉莹却说:“等等。”
孙白杨惊讶的看着玉莹将外衣脱了下来,露出的雪白的肌肤和肚兜。孙白杨竟然看愣在了那里,眼中满是惊艳,想起这人是谁之后,他又连忙垂下眼去不敢再看。
玉莹自信地一边说一边走近门口,关上一侧的门,故意把自己站在门里面刺激他:“看到大人刚刚的那个表情,玉莹的才貌在你们男人眼里是否有分量,答案已经不言而……”可是玉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她手边刚关上的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推开。
尔淳、和安倩一脸惊讶的看着衣衫不整慌忙向上穿衣服的玉莹。
尔淳说道:“姐姐,我和安倩来给你送东西,孙大人,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孙白杨是最倒霉最慌乱的,他脸都白了,不过他没有做错事,底气还是很足:“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都是玉莹小主一个人在自说自话,你们千万别误会。”
安倩也从没遇到这样的场景,见到过这么胆大包天的小主。她就算是姑姑,也只是一介宫女,也没有资格决定什么,见到这样的场面她也愣了。
第72章 答应心计6
还是尔淳说道:“我相信一切是一场误会, 安倩还不关门,一会儿让其他人闻声而来,那么任何人都保不住他们两个了。”
孙白杨完全被玉莹的自作聪明所波及, 这才是印证了玉莹之前的话, 有嘴也说不清了, 在场的几人都觉得尴尬,孙白杨更是想早早的逃离这里, 他对尔淳和安倩说道。“尔淳小主,安倩姑姑, 大恩不言谢,今日真的是一场误会,事情到底如何,你们问玉莹小主就会明白了,孙白杨欠你们一个人情。”说完就对玉莹怒目而视之后, 拂袖而去。
安倩也在放好东西之后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尔淳小主和玉莹。她一向的作风都是希望钟粹宫能够风平浪静,保住钟粹宫的小主们不出事,也就是保住她们这一干奴才不被牵连,今天这样的事就算她一向淡定从容,也要去缓一缓,压压惊。
玉莹看到尔淳戏谑的眼神,羞愤不已。
尔淳说道:“姐姐真是好兴致,皇上册封秀女的大典还没有开始,你怎么就忍不住宽衣解带了呢?”
玉莹已经吓得脸色发白:“我……我……”她根本说不出什么来,难道说她用这招来吓孙白杨, 结果竟然被别人撞破,谁会相信她这种鬼话, 恐怕让谁看见了都会认为,她和孙白杨之间有奸情,她才会主动脱衣服。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脑袋一热,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现在才知道后怕,好在刚刚尔淳她们没有张扬。
玉莹楚楚可怜地说:“妹妹呀,你听我说……”
尔淳说道:“我看不用了,我对你和孙白杨之间有没有奸情,你们到了什么程度完全不感兴趣,还是你来听我说吧,今天这件事你若是想让我不到处乱说的话,那就帮我做一件事吧。”
玉莹警惕的说:“什么事?”
尔淳说道:“我要你去跟别人说,之前你之所以久病未愈,是因为自己任性,嫌药不好喝,没有喝药才导致迟迟不能痊愈。”
玉莹:“什么,你叫我去说谎?之前那药明明是有问题,被调了包的,恐怕这件事你比我更清楚吧。”
尔淳说道:“终于不在我面前装什么好姐姐了吗?我要你说的话哪里是撒谎,你根本就没有喝药。你听清楚,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了。如果你不这么说的话,秀女和太医有染,你猜,皇上震怒之下是不是会牵连甚广?听说你父亲官做的很大,是一个总督啊,不知道家里出了这样一个伤风败俗的女儿之后,他这个总督的位子,还坐不坐得稳呢。”
尔淳没再给她考虑以及反驳的机会,说完也走出去了。
玉莹果然没敢去试尔淳的耐心,不久,众人就知道了,原来玉莹这么任性,自己有药不喝,所以才导致病了这么久,鄂公公消息灵通,而且他受了如妃的吩咐,正关注着钟粹宫的事儿呢,自然也知道了情况,向如妃回报。
如妃不悦地说道:“这个玉莹,原来是她自己搞出这么多事端,让本宫白费功夫。”
鄂罗哩说:“是啊,娘娘,奴才带人守在钟翠宫那么久,也没找到一个半个出面换药的人,原来是玉莹小主她自己的问题,虽然没有波及他人,确实太过任性,秀女进宫之后应该一心侍候皇上,怎么能够不肯喝药,不让自己好起来呢,这对皇上简直是大不敬之罪。”
如妃看了看鄂罗哩,说道:“皇上都没见过她,怎么会知道她是哪个排位上的人,她只是一时小女儿心性发作,怎么能说是大不敬呢。不过这里是皇宫,不能让她们任性妄为,你就替本宫去将那个玉莹申斥一番,让她不可再有此种行径,否则本宫必定不会宽宥,必当重罚。”
鄂罗哩说:“嗻!”
如妃之所以没有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多做追究,是因为自有考量,所有秀女之中论容貌还是那个玉莹最出众,现在看来她的行事作风倒是很符合别人对她的评价,据说这个玉莹是个直肠子,为人快人快语,毫无心机。出生牛犊不怕虎,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也说得过去,如妃打算继续观察观察她,若她真的是这样的人的话,倒是可以将她收于麾下为如妃所用。
淑宁近来总觉得心绪不宁,总觉得会听到奇怪的声音,夜晚的时候也很难入睡,就算入睡了也是噩梦连连,加上她听过钟粹宫的传闻,说之前有一个陈妃得罪了如妃娘娘,所以被如妃娘娘找借口剔死,就是在这个宫中的。平时秀女们虽然讳莫如深,但是大家心里都有点毛毛的。毕竟陈妃枉死的那一间寝殿就在她们这里,那间房间平时没人敢去,据说夜里还会传出奇怪的声音,大家都说可能是陈妃娘娘死了之后不甘心要回来冤魂锁命。
所以淑宁有这些症状之后,第一个怀疑的也是鬼神之事,总是睡不好,又觉得眼前经常有黑影飞闪过,令淑宁最近看起来十分憔悴。这天就是册封大典了,天刚亮她就无法再入睡,起来喝茶提神。
淑宁回想这些日子以来,到底有什么不同,目光定在屋中的香炉之上,袅袅的檀香味儿本来可以静气养神的,淑宁现在闻起来只觉得心烦气躁,她匆匆走过去,打翻了香炉。
永寿宫那边,如妃梳妆好了之后,小灵子呈上了一封信。
如妃问道:“鄂公公说这封匿名信也跟上次一样无迹可寻?”
小灵子说:“回娘娘,鄂公公的确是这么说的,所以鄂公公也不敢轻率看待,立刻就派人把这封信送到永寿宫让娘娘过目。”
如妃身边的宫女宝婵说:“一而再再而三有匿名的告密信,看来似乎是同一个人所为,上次举报的是有人换药,结果是玉莹自己闹的乌龙,不知道这次告密者举报的又是哪一个?”
如妃说:“还是玉莹。‘日中而已,月盈而亏。’如果玉莹的扇子上真的胆敢写着这几个大不敬的字,那么的确是卖给本宫一个很大的人情。”
宝婵说:“今天就是皇上册封中选秀女的大日子,娘娘要不要在皇上册封之前让鄂公公把那个玉莹抓来问罪?”
如妃不为所动,她心中自有打算。不是她身边的宫女,太监能洞悉得了的。
玉莹最近时常来到淑宁的房间走动。淑宁既然已经跟尔淳两人决裂。她们必然已经对她有所警惕,不方便再匆忙行事,所以淑宁也不排斥让人看到她与最美艳的玉莹走得近。她是想借此机会把这个玉莹彻底除去,至于用什么方法,她都已经准备好了,她亲手做一把和玉莹一模一样的扇子,跟玉莹先前的那一只调换,只不过在上面要写上两行小字“日中而移,月盈而亏。”
如妃娘娘的闺名叫如玥,与月同音,玉莹又与盈同音,如果让如妃娘娘知道玉莹的扇子上竟然有这几大不敬的字,玉莹如此不懂避讳,必然是个死罪,就可以轻松铲除她了。却没想到她算计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算计她。这个玉莹竟然敢一开始就给她下套!
淑宁坐在房间里,玉莹前来敲门,“淑宁啊,原来你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今天好漂亮,你一定有机会中选的。”
淑宁不客气地说:“你这句假话说的倒是挺真心的。”
玉莹疑惑地说:“你到底在说什么?”
淑宁说道:“我似乎真的小看了你啊,本来以为你一心靠拢。只是图大树好遮荫,没想到你这么狠毒。”
玉莹说:“淑宁啊,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淑宁说:“我不是看得出来,而是闻得出来。你以为区区这几片迷香就可以扰我心神,乱我心志,让我不能出席册封大典了吗?你简直太天真了!”淑宁起身拿起被放在一边早就已经不再燃烧的香炉。
玉莹解释说:“淑宁啊,这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香炉,根本不是什么迷香,你误会我了。”
淑宁拿着香炉走到玉莹面前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过我看你是没弄清到底谁是道谁是魔!如果我是你的话,就祈祷今天的册封大典不要重选,否则日后一起成了答应,我保证你没有一天能睡得着啊!”淑宁当着玉莹的面摔了香炉,吓得玉莹尖叫起来。
当天的册封大典上,皇上、皇后、如妃都在场,如妃特地看向秀女玉莹的扇子,果然看到了那几个字,心中已经有数。
这些秀女们经过千挑万选,前面已经经过层层关卡,将不合格的全部筛选下去了,呈现在皇上面前的已经是在宫中学了一个多月规矩,一举一动都透着皇家风范的妙龄女孩子,由皇帝亲自点选,皇上中意的就赐玉牌封为答应正式成为皇上后宫的一份子,皇上不中意的就赐一朵花,落选放出宫,返回原籍,可以回家嫁人了。
沅淇和玉莹都站在第一排,尔淳站得比较靠后,不过三人都不出意外的中选,赐了玉牌子。中选的人们欣喜若狂,落选的人自然万般失落。而后面还未到淑宁的时候,就出了乱子,原来前一夜淑宁都没能睡着,今日还频频出现幻觉,特别是来的路上,她总觉得似乎有一个人影站在秀女的队伍当中跟着她,而在这册封的大殿上,她也频频听到怪声异响,最严重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向她扑来,人的本能反应自然是要躲避,于是淑宁在秀女们规规矩矩站好不动的队伍里左突右出,把队伍弄乱了,很快周边的人受到波及,引起骚动。
侍卫能更是严阵以待,以为有刺客立刻冲进来,把已经神志不清的淑宁压制住。她这个样子,当然不可能中选,还被带走调查,不过她嘴中一直疯疯癫癫喊着什么,‘别过来,别找我,不是我害死你的,要找去找如妃娘娘吧,我只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秀女。’这样的话也让人觉得慎得慌,大家都说她撞邪了,碰见了陈妃的鬼魂。
她竟然敢敢当众喊出去找如妃娘娘的话,如妃又怎么会留她在宫里,最后的定论是淑宁疯了,要被送出宫去。如果有家人接收,最好的情况也就是在好一点的尼姑庵堂里度过一生。谁家出了一个在册封大典上出现问题不吉利的闺女,都不敢带回家里了。更何况淑宁只不过是徐公公捡回来的孤女,现在她已经被赶出宫,没有用处,能把她安置在庵堂里已经是对这一个弃子最好的待遇了。
册封典礼过后,如妃娘娘亲自找到了玉莹。说玉莹被人陷害,扇子上面写着对她如妃大不敬的字。
玉莹吓得跪地求饶。
如妃若是想要追究,那这个玉莹已经死了一百次了,但是她并没有追究,还把玉莹的扇子扔了,把自己的扇子给她。玉莹对如妃感激涕零,说从此必定对如妃娘娘为马首是瞻,报答她的大恩。在成为了答应之后,玉莹从此也成为永寿宫的常客,渐渐的到是把沅淇给比了下来。
如妃之前是根据皇上的意思,皇上先看中了沅淇,她就与沅淇交好拉拢过来,不过沅淇毕竟不是秀女中容貌最出众的,当时玉莹和尔淳都病了,蜀中无大将,皇上才会一眼看中乌雅沅淇。现在所有秀女都已经在皇上眼前过了一遍,皇上惊喜于这届秀女的质量很高,自然不会对之前的沅淇特别钟爱了。
在册封大典上都不知避讳,用那样的扇子。如妃已经认定玉莹这个人空有美貌而没有脑子,不然也不会被人摆布成这样。如妃喜欢长相明艳但是不太聪明的女子,笼络过来,好能为她所用。如妃觉得笨人有笨人的好处,不会有什么小心思,到时候自作主张给她找麻烦。但是这样也会有隐患,一旦如妃自己失势,手下这群乌合之众只会一拍而散,又怎么能够救得了她?如妃一向喜欢占据主导,成为发号施令的那个,而不是找有力的同盟,能够互惠互利。当然,如妃一直以来都如日中天,盛宠未衰,所以她还未能明白这个道理。控制其他美貌但是不太聪明的妃子,这就是她在宫中建立势力的方法。
沅淇还沉浸在淑宁被赶出宫去的难过之中,等到她清醒过来,才发现她在众秀女之中拔得头筹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慌忙的跑来找尔淳商量:“尔淳姐姐。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现在那个玉莹果然成了劲敌了,她今天在如妃那儿都能向我耀武扬威呀,我该怎么办?”
尔淳淡淡地说:“这么说,玉莹这块璞玉,终于得到了如妃娘娘的赏识发觉。”
沅淇不可思议地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夸那个玉莹,你说,你是不是和那个玉莹假戏真做,相处出了感情,我们两个,你到底疼谁呀?”
第73章 答应心计7
尔淳说道:“好了, 别撒娇了。我并非是夸她,而是觉得如妃娘娘这么做,对你也有好处。册封之前你能够独占鳌头已经不容易, 现在又有一个玉莹入了如妃娘娘的眼, 你们各展所长, 到是能互相牵制平衡,才不会让你成为众矢之。”
沅淇说道:“是这样吗?可是, 我还想着和那个玉莹一争长短呢。”
尔淳说:“争还是要争一争的,不能松懈, 在如妃面前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如妃喜欢你这样的性格,至于玉莹,她那蠢钝鲁莽的性子是装出来的,时日短了尚且还没什么, 日子长了,可不是那么好演的,她难道以为如妃宠冠六宫许多年,会是不带脑子的?到时候被如妃发现她装蠢企图得到重用接近皇上,下场只会更惨,所以说你稍安勿躁,要放平心态。宫里有这么多妃子,皇上不可能独宠一人,就算日后你受宠之后也会有人出头,并不是要争一时长短,能够细水长流, 不让皇上忘记你,那才是真本事。”
沅淇说:“知道了姐姐, 我也觉得尔淳姐姐比那个虚伪的玉莹强太多了,皇上就算喜欢,也应该喜欢姐姐这样的。”
尔淳掩唇咳了几声,道:“姐姐我对于成为皇上的宠妃没什么兴趣,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为你保驾护航……你的位置坐得稳了,我们费尽千辛万苦入宫的心思才没有白费。”
沅淇连忙给她端来茶水,喂她喝下,忧心地说:“病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好?义父还在衙门没有放出来,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千万不要在我没见到皇上之前就出事,不然这一切岂不是白费了。”
尔淳认真地说道:“你给我听着,就算是义父在你见到皇上之后被判刑处置,你也不能贸然的为他求情,在宠爱没有稳固之前,不能冒这个险。就算真出了事也要徐徐图之,若是你沉不住气,只会成为陪葬品,或者加速徐……义父的灭亡。”
沅淇撒娇地说道:“好了好了,我不敢贸然行事,一切都跟姐姐商量,听从姐姐安排。”
尔淳说道:“这才算乖。”
尔淳看了看时间说:“对了,我不和你多说了,我要出门一趟。”
沅淇问道:“尔淳姐姐,你要去哪儿?还特地让汀兰准备了几色果品,什么人值得你这么郑重?”
尔淳说:“是一个在宫外认识的朋友。”
神武门内,孔武简直受宠若惊,没想到上次护送进宫的秀女中选,飞上枝头成了宫里的娘娘之后还会记得他们,“尔淳姑娘,不对,应该叫尔淳小主才对,还没恭喜你册封为答应。”
尔淳说道:“孔武大哥不必这么客气,若不是路上有你和陈爽大哥搭救,尔淳也不会有今天,我偶儋听人提起,说你们留在紫禁城做了护军,所以特地来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
陈爽傻笑着说道:“还是尔淳小主你最有良心,其他秀女肯定早就忘了我们是谁了。还有之前的那个玉莹啊,她说给我们一封推荐信,找侯大人就能帮我们安排差事,谁知道我们刚进京那个侯大人就死了,兄弟两个差点沦落街头。”
孔武拦着陈爽,不让他多说多错:“多谢尔淳小主记挂,小主鸿福齐天,遇到困难自然都会逢凶化吉。我们兄弟两个见到小主进京落难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必定把你送到皇上面前。托小主的鸿福,我们现在过得挺好的,神武门护军,说起来就挺威风,比之前做送贡品的差役要好多了。”
尔淳本来也没打算跟他们多叙叙旧,只不过在他们面前出现一下,让他们记得还有自己这个号人,聊表心意就行了。
尔淳说道:“那就好,如果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孔大哥和陈大哥也不必客气,派人传信给我,力所能及的尔淳一定帮忙。”她看向一旁的汀兰,汀兰将手中的盒子奉上。尔淳册封为答应之后,终于有了自己的贴身宫女,汀兰就派给她使用,尔淳对这个谨慎细心的宫女也还算满意,出门也带着她,说:“这是我让宫女准备的一些果品,不成敬意。”
孔武恭恭敬敬地收了下来,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了,这可是从六宫之中送出来的礼品,且不说价值如何,代表的意义已经让他们倍有面子,仍然客气地道谢:“小主若有用得上我们兄弟的地方,也请不必客气,孔武能有幸搭救小主进京,也是三生有幸。”
尔淳矜持的点了点头,就带着汀兰离开了。
在进宫选秀的路上,她们有一批人遇到天理教的趁乱打劫,十几个秀女包括尔淳、玉莹被困在山上,多亏遇到了进京送贡品的孔武和陈爽路过把她们送到紫禁城,当然,孔武本来是不想救她们的,还是尔淳施计,扣下了他们车上的贡品,令孔武二人不得不返回相救,以救秀女的功劳抵消遗失了贡品的罪过。
后来秀女们进宫,孔武和陈爽却很倒霉,没能受到玉莹的那位亲戚侯大人的半点恩惠,几经辗转要入皇城做苦工抵消丢失贡品所欠下的银子。后来又因为在奉先殿做工的时候,遇到天雷引火,抢救祖宗排位有功,皇上特赐了他们一份公职,成为了神武门护军,不过日子也是过得平平。
万万没想到,已经成为金枝玉叶的尔淳还能想起他们来,这如何不让孔武和陈爽受宠若惊。尔淳带着宫女光明正大的来答谢护送她进京的恩人,这也是人之常情,是她有情有义有良心的证明,并不触犯什么宫规。
有一位答应小主亲自过来感谢恩人,这事儿很快就在护军里面传开了,答应在六宫之中虽然是地位最低的主子,不过秀女刚进宫都是这样,一步一步走上去的。六宫里的主子对于这些城门护军来讲,已经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尔淳只是出面道谢一下就能令孔武和陈爽的日子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人都是趋炎附势的,谁也没想到这两个乡下来的穷酸会有后台,竟然对新进宫选在帝王侧的娘娘有恩,自然要多加交好了。城门护军参领从此以后也对他们两人也另眼相待,派他们做的活都比较轻松,再也不派他们去喂乌鸦了,而是油水丰厚又轻松的活计。至于城门护军怎么能油水丰厚,自然是守门的时候对于夹带出宫的太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太监所带出宫的宝物上赚取提成。
从此以后,孔武兄弟俩的日子就像是有了润滑剂,当真好过了很多,他们心中也记着这些都是因尔淳才有的。
尔淳在回宫的路上碰到另外两个答应在逛御花园就一同走了,突然看到徐万田出现在路上,像她们三人行礼,“奴才向几位小主请安。”
三人也福了福身:“徐公公。”
新入宫的答应们与药库总管徐万田并不熟,只知道他是宫里资历很深的公公。她们只是刚刚封为小主嘛,主子范儿还不是很足,自然对谁都要客客气气的,特别是这些宫里资历深的奴才,简直比一些不受宠的主子还有脸面,更是万万不能得罪。
宫女芷兰说道:“咦,徐公公,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徐公公说道:“这是刚刚的事,宗人府一案,托赖,只是一场误会。对了,奴才还没有恭喜明珠小主,保慧小主,尔淳小主,三位册封之事,三位答应贵为人中龙凤,能够伺候圣驾真是可喜可贺。”
明珠笑着说:“免了,不必多礼。”
尔淳知道徐公公是说给她听的,不过为了避开嫌疑,当着别人的面她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
当日晚上,尔淳披上斗篷,到钦安殿见多日未见的徐公公,尔淳直接说道:“请义父惩罚尔淳,不论义父怎么惩治尔淳,尔淳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徐公公说:“我为什么要惩罚你?”
尔淳直言不讳道:“淑宁姐姐是被我用寒食散慢慢毒害,心智迷惑才导致行为失常,被赶出宫的,但是尔淳实在受不了,咽不下这口气。但求为沅淇讨回一个公道。所以才会置义父的大业于不顾,请义父惩罚尔淳。”
徐公公说:“大业?曾几何时,老夫跟自己说,太监虽然是奴才,但是在紫禁城中做奴才,总比外边好。还能结交权贵,权而生财,财而生势,生生不息,大业得成。但是,和珅死了十几年,你义父我就忧心了十几年,所谓的大业,其实就是罪孽才对。我和和珅的关系就像是黄河水一样,怎么也洗不清了。这次的事情就算这样过去,我反倒是担心你们三姐妹会被我连累。”
尔淳满面愧疚地说道:“义父你千万别这么说,是尔淳自作妄为,请义父惩罚尔淳。”
徐万田叹息着说:“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小林子已经跟我说清楚了,错不在你,更不在淑宁和沅淇,要怪只能怪我自己太过自私,错把你们一生摆布如此,要不然你们三姐妹昔日的感情那么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尔淳愧疚地低下头,徐万田说道:“尔淳,你和沅淇已经贵为答应,日后在宫中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你们不要理会老夫的什么大业了,要多为自己打算啊,义父还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你们。”
如果是曾经的尔淳听到徐万田这一番话,定然会感动羞愧,无论如何也要向徐万田要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因为曾经的尔淳真的把徐万田当做重要的亲人,她对自己发过誓,一定要成为贵妃,以保徐万田安享晚年。
可是现在尔淳知道,他只不过是以退为进,想用这种办法要自己的愧疚,日后为他办事更加的死心塌地。尔淳深吸了一口气,也如他所愿那样表现为一个深深指责的孝女,无论如何仍然要帮助义父完成他大业。
她在宫中已经是孤军奋战,不能再与这位徐公公撕破脸,互相之间还有利用的价值。
尔淳匆匆回宫之后,躺在床上想着日后的局势以及她在宫中的位置,现在她已经被封为答应,正式成了皇上的女人,皇上随时有可能会翻她的牌子。但是如果不能够脱颖而出,得到如妃或者是皇后的信任,想被遗忘也很容易。毕竟皇上的临幸不是谁想得就能得到的,宫中有无数女子就算争破了头,还有到死都没有见过皇上的。
以她的心思,别说是一个答应,就是给她贵妃,皇后之位,她也未必愿意。
今年是嘉庆十五年,如今的皇上少说也有五十多岁了,再有几年就寿元将尽,且不说嘉庆皇帝已经是风烛残年,没有几年的地王之命,正常的妙龄女子怎么可能会去喜欢这样一位年纪大这么多的人呢。好在,她的阵营之中还有一个沅淇,沅淇一心想成为皇上的妃子,是愿意去力争上游的一个。尔淳就作为辅助她上位的那一个,也算是能在徐公公那儿交差,也能够保住自己不会失势,任人践踏。
在这个只认势力不认人的宫廷里,她不可能做一个无权无势又与世无争的答应,那样的话,连生存都不容易,她又怎么能带她的亲姐姐离开这座牢笼呢!她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就需要经营自己的势力。否则,近日她也不会特地去见孔武和陈爽了。她知道孔武日后会得到皇上的赏识重用,而陈爽后来离开皇宫成了天理教的一员,带着天理教杀进皇宫,说不定也会成为她们离宫的助力。
尔淳暂时把离宫的时间定在天理教做乱的那一天,离现在还有一年多的时间。那天,整个宫中都会大乱,才有可能混水摸鱼逃出宫去,是她最好的机会,尔淳就这样躺在床上思来想去,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74章 答应心计8
徐公公回府之后就变了和蔼的嘴脸, 对柳大娘拳打脚踢大发脾气,认为都怪她没有将她们三姐妹教好,所以导致现在这种局面。如果不是尔淳警觉, 率先洞悉了淑宁的阴谋, 恐怕现在就连沅淇也会折在宫里。
徐公公说:“不过好在老夫的气运未尽, 还留了尔淳,沅淇给我, 我知道以尔淳的手段,心计, 一定不会辜负老夫的期望,他们定然有人能够得到圣宠。”
柳大娘已经习惯了忍气吞声,谁让她自己也是被徐万田买回来的呢,她最在意的是:“那就是说你不再责怪尔淳了是吗?”尔淳三人是她亲手带大,是什么心性她再清楚不过了, 特别是尔淳又乖巧,懂事,又重情义。一生无所出的柳大娘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这次把她们送进宫,柳大娘最担心的也是她。
徐万田回到家里觉得放松,终于说出自己的计策,道:“老夫千辛万苦安排这个棋局,现在棋局上已经少了一个棋子,与其骂她,不如赞她。”
柳大娘关心地说:“那尔淳现在怎么样?经过了这件事,她有没有心情恍惚?尔淳一向最重情义, 发生这样的事情,恐怕她才是最不想见到的, 淑宁发疯被赶出宫,她一定十分自责。”
徐万田说:“经过老夫调教出来的人,没这么容易经不起考验的。刚才经过我的悉心开导,她已经重新振作了,不用你来操心了。”
柳大娘还是忧心地说:“但是小林子对我说,尔淳向他要寒食散,我很担心她。”
徐公公说:“尔淳已经向我招认,寒食散是用来对付淑宁的。”
柳大娘说:“可是小林子跟我说的那个时间,淑宁已经出宫了,尔淳还是向他要寒食散,我担心她会自己服用,尔淳一向最看重姐妹情,我真的怕她想不开呀。”
徐公公表情又凝重了起来,如果尔淳想用服用寒食散来自杀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他岂不是又少了一个棋子!徐公公决定去找孙白杨,让他去给尔淳诊治诊治。
当然,如果真的像柳大娘所说,尔淳自己也在服用寒食散,就不能走正常的答应请脉的程序,而是需要徐公公用人情去换,而徐公公虽然之前与孙白杨有点交情,但是他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徐公公老奸巨猾,对付孙白杨的办法也不是没有。他对孙白杨说,孙白杨的父亲孙清华也曾经与徐公公他一起是和珅的座上之宾,这件事情已经埋没了很多年,却也不是没人知道,至少徐公公就清楚的很。
孙白杨表面上与孙清华视同水火,但是徐万天用这件事要挟他帮忙,关系到自己父亲的生命安危,孙白杨又怎么会置之不理呢,所以就算他不情不愿被威胁,也来到了钟粹宫。
他自从上次玉莹自说自话脱衣服事件之后,已经对钟粹宫敬而远之,特别是见到当时撞个正着的尔淳小主,会格外觉得尴尬:“尔淳小主吉祥。”
尔淳:“是孙大人啊,我不记得今日我有召太医院的太医问诊。”
孙白杨说道:“下官今日是受了徐公公所托,来给小主看一看脉相的。”
尔淳把手伸出去放在脉枕上,让他探脉,孙白杨不仅诊脉,还频繁观察她的面色,看来看去,迟迟未下定论。
尔淳说道:“看了这么久,孙大人看出什么来了。”
孙白杨说:“那就要问一问尔淳小主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寒食散这种迷惑人心的药,能够让人精神涣散,身体倦怠。确实也很容易上瘾,不过我真不明白尔淳小主为什么要服用?”
尔淳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孙白杨说:“你的脉相时急时洪,有时脉弦细簇,若有若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不只吃了寒食散,而且还吃了有一段日子。”
尔淳忽然呼吸急促了起来:“万事……皆有因,你只不过是一个太医,当然不可能什么都看透。”
她手忙脚乱的去要倒水喝,茶壶里却没水了,她手却不太受控制,打翻了茶杯。
孙白杨惊讶道:“你怎么样?小主你有哮症?”他拿起被尔淳打翻的杯子,看到杯子里茶叶的残渣并且闻了闻,“你有哮症,你用寒食散来抑制你的哮症?”
尔淳一边喘气,一边说:“你不是自诩是太医院的名医吗?难道只有病人发病的时候才能诊断得出病症?”
孙白杨说:“不要再说话了,快点,我扶你坐下来休息。”
尔淳知道自己的情况,既然茶壶里没有水了,不能用寒食散来压制,她开始用腹式呼吸的方法加深呼吸,使全身的肌肉松弛,减轻支气管的痉挛,从而缓解喘息的症状。
孙白杨也立刻取出银针,针刺她的几个穴位,半晌之后,尔淳的呼吸已经渐渐平稳下来,既然已经被他看见了,决定对这位大夫也不再隐瞒自己的情况,说:“既然你说是徐公公要你来的,我就暂且相信你,你也看到我的症状了,哮喘发作时,已经服用了一段时间的寒食散,可以让我看起来像一个正常人,但是此时寒食散已经有些微的上瘾。”
孙白杨说:“下官明白了,我现在已经了解你的病情,首先我们应该戒除寒食散,再来慢慢治疗你的哮症。”
尔淳点了点头:“哮喘症是顽疾,孙大人只要能帮我戒除寒食散,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孙白杨总算不再愤愤不平了,虽然来帮她诊症治病是受了徐公公的威胁,但是刚刚看到尔淳那个样子,他是真的想帮她一把,这就是医者父母之心,既然知道尔淳不是有意要服用那种致人精神涣散的药物,他就恢复了一位医者该有的态度。
尔淳之前对淑宁所做的事,就是在她的茶里下了寒食散,并且用特别的方法对她做心理暗示。普通的寒食散并不足以使人神智涣散到舒宁那种在大殿上发疯的地步。
刚好尔淳自己也有哮喘之症,时不时就会发作。这个病在很多医生看来都是无法根治,而且每次发作治疗起来比较缓慢,为了不让它在不该出现的场合发作,尔淳自己才服用寒食散。其实那一点上瘾的剂量,她自己可以解决,但是既然孙白杨送上门来,以后有太医院名正言顺的送药,也不必她自己动手了。
接下来的日子,御药房时时送药,帮助尔淳解除依赖寒食散症状。再来就是要治疗哮喘之症了,不过这个病孙白杨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方子,只能缓解,并且让尔淳多注意保暖,切勿着凉。
尔淳本来有办法治疗好自己的哮喘之症,不过想到日后的打算,不如就先这么病着,所以她对自己的病情也不太上心,只是按照孙白杨的处方吃药。
听说皇上即将出巡,这几个新受封的答应可谓是出尽法宝,想要跟皇上同去。玉莹更夸张,还为了迎合皇上的出巡时间,吃药使自己的信期提前,弄得腹痛难忍,却没想到皇上出行的日子也提前了。
其实何止是钟粹宫的答应,其他东西六宫的各位主子们哪一个不希望皇上把她们带去。
沅淇也很想能有机会随驾,不过尔淳告诉过她,越心急越没有用,如妃现在掌管着六宫事物,根本不会让没有侍过寝的新人跟皇上出巡热河。这是一个多么好接近皇上的机会,试问一向把皇上身边牢牢把持的如妃怎么能让不稳定的人跟在皇上身边培养感情呢?
尔淳说道:“你若是想过了如妃那一关,被她送到皇上面前,还要经过她的多番试探,经我观察如妃不会那么容易对人放心,还有一段路要走。”
沅淇说:“我们已经被分为答应了,我没想到要见皇上还会这么难。”
尔淳说道:“那当然了,你忘了进宫之前义父要我们处处要留心如妃,她能够在皇上身边得宠这么多年,能够架空皇后掌管六宫之事,又岂会这么轻松的让别人接近皇上,她又岂会是等闲之辈呢?耐心一点吧。”
沅淇真的比玉莹幸运很多,沅淇这边有尔淳时时常出谋划策,外加开导,而玉莹那边就简直要气疯了。她喝的药是向孙白杨要来的,孙白杨明明知道皇上出行的时间提前了,却还把药拿给她,让她自食恶果。孙白杨面对玉莹的指责,无辜地说道:“下官早就提醒过小主,天威难测,我就算是当时知道皇上把行程提前,谁知道会不会又出现变动呢。药是小主坚持要服的。”
玉莹不愤地说道,“你根本就是存心戏弄我,向我报仇!”
孙白杨说:“小主真是言重了,您是主子,下官是个大夫而已,我们之间怎么可能有仇呢?”
玉莹说:“你明明就是想报复上次我在你面前脱衣服被人发现嘛!”
孙白杨变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说道:“小主你贵为皇上妃子,要知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下官从未见过什么你说的那些,请你不要诬陷下官了。”
玉莹说道:“好,是我识人不清,里外不是人行了吧,药已经送过了,你还不快滚啊!”
孙白杨摇了摇头,退了出去,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再来,这个玉莹小主就像跟他犯冲一样,可是钟粹宫的小主们是如妃特意交代,要他作为主治大夫的,想推都推不掉。
这一天,尔淳又去老地方见徐公公,互通消息。因为之前沅淇经常在永寿宫待到入夜才回来,所以跟宫外联络的事情,都由尔淳来办,特别是现在正是如妃考察沅淇的关键时期,尔纯不希望有其他的事情分了沅淇的心,致使她在如妃面前出错。而且,早就有很多人嫉妒沅淇能出入永寿宫,盯着她的眼睛有很多,不像久病的尔淳这么不起眼,尔淳只要小心一点进出,就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京城的风沙真的很大,刮起风来满天扬尘,尔淳的哮喘病最怕天凉,更怕满是沙尘的天气。她回程走到一半,就有些走不下去了,躲在柱子后面避风。这时候刚好孙白杨和他的助手小李子路过,搭了一把手把她送回钟粹宫附近。
孙白杨责备地说道:“尔淳小主,我交代过你了,你这个病不能见风沙,又不能着凉,你到底有没有往心里去?这么晚还出去干什么?如果不是遇到我,后果不堪设想。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擅自离宫,是犯了宫规宫禁的。”
尔淳喘匀了气之后,对他说道:“多谢孙大人出手相救。”不过对为什么这个时候出门却绝口不提。
孙白杨无奈地说道:“不用说,你不顾自己的身体贸然离宫,一定又是徐公公急召。”
尔淳说道:“孙大人送我回来,我记得你这个人情就行了,不过不关你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
孙白杨说:“你的病是我治的我就要管,我曾经吩咐过你不可以迎风受寒,你这么不爱惜自己,我怎么帮你?”
尔淳说道:“我明白,我会小心点儿的。”
孙白杨见惯了她这神色平淡却倔强的样子,知道多半她也只是口上应了,未必真的往心里去,下次该怎样还怎样!他真的很想劝她少为徐公公那个老奸巨猾的太监做事,多为自己考量考量,可是他又以一个什么身份说呢,作为一个旁观,者一个外人,他说的话也没有力度,尔淳根本不会能听得进去。所以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尔淳等喘息之症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起身说:“我就不多耽误大人的时间,先回宫了。”
等到尔淳离开之后,孙白杨在她坐过的地方发现了一张签文,孙白杨第二天刚好休沐出宫,来到徐公公的府上,是徐夫人柳大娘接待的,他才得知徐公公这天是在宫里,没有出宫。
孙白杨请柳大娘向徐公公转告几句话,哮喘之症只可治标不可治本,若是想要尔淳小主的病能够恢复,那么就不能让她多加操劳,如果经常疲于奔波再次着凉的话,小主的病很难会好起来,孙白杨就算是个太医也会无能为力了,到时候就要请徐公公另聘高明。然后他还将尔淳一留下的那张签文交给柳大娘,话说完了之后,他就打算要走了。
柳大娘在后面叫住孙白杨,“大人,话我一定会转告老爷,民妇也恳请大人本着一颗医德仁心,以后对尔淳多加照顾提点。”
孙白杨说:“病我一定会尽力去治,但是尔淳小主的性格看似柔弱,实则刚烈坚毅,恐怕我没有这个本事对她提点什么。”
刘大娘说道:“她的刚烈坚毅只不过是长年累月训练出来的,尔淳最是心软,对亲人的看重依赖才是她的真性情。尔淳在很小的时候就和她的亲姐姐失散了,虽然经过了这么多年,杳无音讯,尔淳还是希望能和她的亲姐姐重聚。就算这个希望很渺茫,但是她从来没有放弃这个信念。我这个柳大娘真是没用,她现在身处深宫之中,凡事只能靠她自己,而且她还要照顾沅淇,我什么也帮不上忙。只能每月的初一十五去求神拜佛,为她求一只寻人签,让她聊以慰藉。”
孙白杨说:“这个故事的确很动听。”
第75章 答应心计9
刘大娘惊讶地说道:“大人, 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还是不相信我真切的关心尔淳呢?”
孙白杨说:“应该这么说,下官相信徐公公和夫人一定会关心还有利用价值的棋子, 不过在她们没有利用价值之后, 就会弃之如旧衣, 甚至忘记。下官今天可能话太多了,告辞了。”
柳大娘并没有因为孙白杨的态度感到不悦, 反而是想到了什么。孙白杨说的不错,徐公公筹谋这么多年, 可不仅仅是只有这次进宫的三个棋子,只不过之前一直未有争气能够成功得到皇上宠爱的人。那孙白杨所谓的没有利用价值的旧棋子,指的又是谁呢?
孙白杨隔天重新回到宫中之后,就去看望了一个人,正是入宫多年后来又因生病而被冷落的贵人福雅。她也是徐公公的义女, 当年因为同样的理由被送入宫,只不过她一直以来都有心疾,不能一直侍奉在皇上左右,所以为了养病搬到相对冷清的撷芳殿居住。
宫中的奴才都是势利眼,见到福雅一直病了下去,受到皇上的冷落,似乎没有复宠的可能,所以对她也十分怠慢,她身边的奴才早就攀高枝去了,剩下的也从来不好好打扫伺候。导致撷芳殿这里明明是一个年轻贵人的居所,却弄得像冷宫一样。
孙白杨与福贵人正是因为太医为主子诊病而结缘, 这些年来,福贵人从受宠到被遗忘, 早就已经门庭冷落,唯有孙白杨时常的送些东西过来,会时常来给福雅诊病送药。而且出于善意的谎言,孙白杨送东西来时,还时常说是徐公公让他代为送的。从来没有告诉福雅,徐公公早就忘记了有她这一号人,她已经成为徐公公的弃子。
所以孙白杨对徐公公的所作所为真的是看得清楚,也不敢苟同,他清楚地知道不论是福雅还是新进宫的尔淳,沅淇,通通都是受徐公公摆布,达到他私利的棋子而已,孙白杨甚至不明白他一个太监为什么有这么大的野心,这么能折腾,结交了这么多的女子送到皇上身边。
钟粹宫里。安倩见到了来找她的小路子,小路子是在如意馆中裱画磨墨的太监,与安倩一向交好,两个人早就结为义兄妹,安倩已经到了二十五岁了,她还有半年就可以出宫,这次春秋两季的宫女与亲人们相见的恩赐,她也在名单之上。只不过左等右等也没能等到她唯一的亲人,她的奶奶前来。之前她明明有送信回去,她奶奶也表示会来宫门口探望。
宫女们没有经常可以出宫的太监的门路多,所以她拜托小路子帮忙打听情况,安倩焦急地说:“小路子,怎么样?有我奶奶的消息吗?”
小路子说:“有消息了,我打听到你奶奶的同乡。”
安倩说:“那我奶奶在哪里?是不是还在驿馆等候?”
小路子说道:“你奶奶在从杭州上京的路上病了,滞留在济南,你的同乡没法带她来,只能先来到京城里给你捎个信,他说要医治你奶奶的病,至少要三十两银子。”
安倩听到奶奶的消息由喜转忧,她愁眉苦脸地说道:“可是我只有五两,这么短的时间内要筹到二十五银子,我真的不知道到哪里去筹啊。”
小路子说:“总会有办法的,不如我也像其他人一样,拿点东西出去买。”
安倩说:“那怎么能行呢?偷东西出去卖那是犯宫规的。”
小路子说道:“反正别的太监也是这样做的,不被人抓到就不算犯宫规。”
安倩无奈地说:“别人是别人,你是你,我知道你不是他们那种能够投机取巧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三十几岁还在如意馆裱画了。”
小路子有点沉默,安倩说:“对不起啊,我不是说你没用,只是这样风险太大了,筹钱的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办吧,我多做一点刺绣,让人拿出去卖。”
小路子说道:“我也会跟着想办法。”
永寿宫如妃把安倩叫去,对安倩说:“我知道你在后宫这十年时间向来是眼明心亮,宫中有许多事瞒得了主子,却瞒不了你们经常伺候在一旁的奴才,钟粹宫向来由你打点,一向都妥妥当当。可是日前的册封大典上,好端端的淑宁却突然发疯,到底是不是有人在其中搞鬼?”
安倩说道:“淑宁小主的事,内务府那边已经有了定论,说她是邪魔所侵,所以才突然发疯。”
如妃说到:“本宫找你来自然不是要你来背内务府的定论。我知道钟粹宫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中间一定有人在兴风作浪,在宫中生存不容易,你们做宫女的就好了,到了二十五岁就有出宫的机会,你也到了要出宫的年纪,我听说你一心想要出宫和家人团聚,你帮本宫把那个人抓出来,本宫就圆你回乡的梦。”
安倩说道:“回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各位小主有什么异动。”
安倩在如妃那里并没有多说,没有供出任何人。一来,她是真的不知道淑宁发疯到底是何人所为,中间有什么隐情。二来她也不屑于用这种出卖别人的方法来圆自己的梦。其实她曾经发现过尔淳、沅淇、淑宁是一伙儿的,而且知道她们曾经对付玉莹。她只要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如妃,供出之前衣服颜色的风波,那么尔淳和沅淇还有玉莹都会受到牵连,可以想象,几个答应小主的前途也会被就此毁于一旦。
小路子确实胆子不大,而且他之前也确实是不屑于和其他太监一样同流合污,偷宫里的珍宝出去变卖,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筹钱给安倩的奶奶治病,要不然安倩总是不能放心。他最开始带东西出宫变卖,只是带了一些自己的财物,还有安倩绣的手帕等等东西,由此结识了孔武。
孔武之前就和安倩认识,知道小路子是安倩的义兄,也痛快的放行,没有怎么检查他的包裹。不过不经意间还是在他的包裹中发现了绣好的丝帕。孔武惊讶地抓着丝帕问道:“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小路子说:“这是安倩亲手绣的,她空闲的时候会做一些绣活,攒到一起让我拿出宫变卖。”
孔武说:“这真的是安倩绣的?”他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方丝帕:“小路子公公,你帮我看看,这是不是也是安倩绣的?”
小路子接过那方丝帕看了看,除了花样很像之外,丝帕上面还刺绣了一首诗:“不爱宫墙柳,只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无从去,住也如何住。若得江上泛扁舟,妾愿随君往。”
小路子翻看之后说:“看着绣功和花样应该也是安倩绣的,只不过我没有见过,可能是很早之前她绣了让人卖出去的吧。”
孔武简直惊喜万分,这方丝帕是他之前在宫外的时候得到的,是他的幸运物。孙清华大人上次好心为他治疗外伤的时候看见过这块手帕,曾经问他这是宫廷之物,他是如何得来。
孔武如实说这手帕是在一件旧衣服里面发现的。
孙清华大人恍然大悟,叹息着说,这方丝帕应该是出自宫中的女子的红叶传书。就是深宫寂寞的女子,把情思写在红叶上,随水漂流出宫外。本朝有一个惯例,宫中女眷们清闲的时候要为边疆的战士缝制衣服。所以这方丝帕在故衣中发现,竟然是宫中女子放进去,其实是另外一种形式的红叶传书。
孔武本来就认识安倩,对安倩的性情很是喜欢,如果这方手帕真是安倩的话,那他们真的是缘分天定!孔武他得知了小路子急于卖东西筹钱,就是为了给安倩的奶奶治病。于是他十分积极,希望能帮安倩筹钱,不过他的银子也没多少,就算再加上陈爽的那一份,也还不够三十两,能够给安倩奶奶治病的。
老人家等着治病又不是可以慢慢想办法的事,所以最好尽快筹到钱,孔武忽然想到了上次来看过他们的尔淳。他抱着试试看的心里,找相熟的小太监去钟粹宫传了一趟话。他就算是城门护军,属于紫禁城中的一员,也是没有资格能进入后宫范围的。只要尔淳不出来走到城门的范围之内,这些品级低的护军绝对不允许踏入六宫之中。所以他只能找人代为通传。
本来孔武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不过想到作为主子怎么也比他们身上的钱多。如果能够帮忙,总比他一个人一个人的去借快,而且就算他去借,在身边的这些人身也未必能借得来这么多钱。
小太监出来的时候是满面笑容的,还捧着一个纸包裹,孔武打开一看,里面足足有五十两银子。
小太监说:“尔淳小主让我带话给孔大人,说救人如救火,还请孔大人早点儿帮安倩的奶奶打点一切,治好疾病。”
孔武说:“怎么有这么多银子?本来我只向尔淳小主借二十两就够了。”
小太监说:“尔淳小主说,银子的事不成问题,请孔大人不必客气,安心收下,日后若有需要派人过去说一声就好。”
孔武说:“你一定要帮我谢谢尔淳小主,她这次可是帮了大忙了。”
小太监说:“尔淳小主还吩咐让我转告孔大人,说安倩姑姑和她同在钟粹宫,未免引人误会,答应小主拉拢宫中姑姑,孔大人可以不必像安倩姑姑说着银子的由来。”
孔武正色说道:“是我行事不够谨慎,一时着急就没考虑那么多,请小主放心,孔武必定照办,不给小主惹麻烦。”
小太监走后,陈爽高兴地说道:“尔淳小主真是够意思,二话不说就送来这么多银子,看样子她也不要你还,给安倩二十两之后,我们还有剩的,就算是我不高兴在这儿做护军,想要回乡盘缠也都够了。”
孔武不赞同地说道:“这是尔淳小主为了给安倩奶奶救急给出的银子,我们怎么能贪下来呢,再说怎么能不还,说好了我们是问她借的嘛,她在宫里要打点的地方更多,这笔钱不是小数目了,我们要赚出这一笔银子也不是不能,只是需要些时间而已,等日后我们发达了,一定要好好报答尔淳小主的雪中送炭。”
陈爽说道:“是啊,在宫中像尔淳小主这样知恩图报,还愿意帮助别人的善良人真是少见。我们从进宫以来呀,不是遇到看不起我们狐假虎威的小人,就是一些唯利是图趋炎附势之人。”
孔武很高兴能够替安倩摆平银子的事儿,他已经认定了安倩是那个和他有缘之人,所以为了她做什么都干劲十足。
钟粹宫中,尔淳打发走了来送口信儿的小太监,还给他一个红包。她们进宫的时候,徐公公自然是给她们准备了一些银子的,不过不多,因为她们可以随时在宫中传信,如果有用银子的地方通知了徐公公会之后,可以当面拿过来。这样也是控制她们的一种方法,不知道她们手中有多少钱,还能监测她们的银子都花到哪儿去了。
五十两在别人看来是一笔不小的银子了,这是尔淳在系统空间中拿的,空间里金银珠宝每样都不缺,而且她不经意的看了两眼,发现自己的库存量还是相当大的。她下意识的知道这不是所谓系统自带的,应该是她在之前的世界之中积攒下来的。看来在之前的世界之中,她都不缺钱财,还有可能富可敌国。
尔淳坐在那里沉思,孔武派人来说他需要钱是为了给安倩的奶奶治病。尔淳没有忘记原著之中安倩奶奶来京城之后不久就被人害死了。她有心想要提醒孔武一句,不过之前跑腿的那个小太监不是她们宫里的,不熟悉也不信任。如果让钟粹宫的人去向孔武说什么,恐怕安倩这个掌事大姑姑马上就会知道了她出了银子的事儿,毕竟这些小宫女都是安欠调教出来的人。
尔淳想来想去,怎么都是一条人命,还是决定亲自去与孔武说几句。
见了面之后,尔淳说:“听说为安倩的奶奶治好病之后,要把她带来京城?”
孔武说:“是啊,安倩奶奶本来就是要进京来给安倩探亲的。”
尔淳说道:“亲人长久分离,见一面也好,不过,京城对于有些人并不是可以久居安居之地,希望她们见了面之后就把老人家送回家乡去。”
孔武说:“这个我没有问过,就要看安倩到时候怎么安排了。”
尔淳说道:“京城是个是非之地,而且风沙这么大,不适合老人家久待,希望孔大哥记住这句话,我就言尽于此。”
没有发生的事,她只是尽一个提醒的义务,说的多了恐怕被人察觉异样,连自己也引来杀身之祸。毕竟到时候利用安倩亲人来牵制她的是六宫之首,尔淳一个小小的答应,自己还一身的官司理不清,当真是得罪不起。
尔淳知道安倩是一个能人,善于猜测人心,又在这个后宫之中有十足的经验,各方面都熟悉,如果新进宫的人身边能有她帮助,那么在后宫之中会好走很多,不过尔淳也知道去招揽了,安倩也未必会同意,安倩既然喜欢帮助玉莹,向玉莹靠拢那就由她去好了。尔淳和她做不了朋友,也可以做敌人。尔淳也绝对不会因为日后的关系可能是敌人,就吝啬那点为了老人家治病的银子和一个善意的提醒。
安倩那边听到孔武说已经筹好了银子之后,简直是十分惊喜,她本来打算连夜赶工多绣一些丝帕出去卖,当然即便是这样,她知道要想凑足给奶奶治病的钱,也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恐怕到时候她奶奶的病情会向恶化的方面发展。现在孔武不仅帮她凑足了银子,还让朋友送她奶奶来京城,安倩对孔武真是感激不尽,两个人之间的情愫也慢慢发展。当然,安倩是个宫女,在没被放出宫之前是不可以与任何男子有私情的,所以,她只当孔武是朋友,她也感觉得出来,孔武喜欢她。
第76章 答应心计10
永寿宫, 如妃招了徐万田前来觐见,并且向他问及对当日册封大典上秀女淑宁突然疯癫失常一事有什么看法。
钟粹宫,沅淇回来了之后很兴奋地跟尔淳说:“尔淳姐姐, 我今天见到义父了!”现在也许只有沅淇对徐公公是最简单的父女之情, 所以能见到他一面还未必说得上话, 竟然高兴成那样。
尔淳问道:“你在哪里见到的?”
沅淇说道:“我从永寿宫回来的时候,看到义父正往永寿宫的方向去, 身边还跟着永寿宫的小灵子,一定是如妃娘娘召义父去的。”
尔淳凝重地说道:“义父他是御药房对外采买的总管, 跟内务府毫无关系,平时跟如妃也不用打交道,如妃突然之间召见,恐怕是有什么事儿。”如妃今天一定是试探徐万田!
尔淳看到孙白杨正好来请脉,便把沅淇打发走, 私下里跟孙白杨说:“孙大人,今日事出突然,请你一定要帮我一个忙。”
孙白杨见她难得这么郑重,就知道事关重大:“小主,你先说说看。”
尔淳轻声说道:“请孙大人帮我向柳大娘代句话……”
孙白杨打断说:“你知道下官不想掺和进徐公公的事情当中,这种带话带信的私事相信自有徐公公的手下的太监们代劳。”
尔淳看着他说:“我想你误会了,这件事必须要背着徐公公的手下,劳烦你让柳大娘立刻将淑宁姐姐转移,再迟一步,恐怕在今天之内,淑宁姐姐就会有性命之忧了。”
孙白杨也凝重了起来:“下官不明白小主是什么意思。”
尔淳说:“孙大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收到消息, 今日如妃召见了徐公公,徐公公是个谨慎的人,如果如妃娘娘是问昔日淑宁小主大典发疯的事,那么他为了保住自己,一定会对已经发疯的淑宁姐姐狠下杀手,所以,等徐公公今日出宫,就已经来不及了。”
孙白杨拎起还未打开的医药箱,说:“下官看小主今日没什么问题,改日再来为你诊症。”说着就大步离开了钟粹宫。
孙白杨没敢耽搁,匆匆出宫去见柳大娘。柳大娘听了他的传话立刻开始布置,等到徐公公回府之后,就听派去尼姑庵堂那边的人回报说淑宁今日无缘无故的跑了出去,跌下山崖摔死了。
徐公公说:“什么?跌下山崖了?那她的尸体呢?”
那人说:“跌下山崖自然是已经粉身碎骨,庵堂后面的山崖底太深,没有人能够下得去。”
徐公公说:“怎么会这么巧,老夫刚刚派人要去结果了她,她就自己先死了?”
派去的那人说道:“奴才仔细搜索过附近,从那里的痕迹来看,确实应该有人跌下了山崖,而在山崖旁边还发现了淑宁小姐的鞋子。”
徐公公点了点头说:“死了也就算了,也算是为老夫省去了一个麻烦。”
柳大娘哭得十分伤心:“老爷,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淑宁今日注定躲不过一死?她都已经疯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狠心派人去杀她?弄得她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她从八岁就到我身边,毕竟跟了我们十年啊,就算是养一只小狗,也有感情了,为什么不给她留一条活路?”
徐公公说:“人都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再说不是老夫不给她留活路,而是如妃娘娘已经开始怀疑了,你知不知道今日如妃叫我去,问我对淑宁发疯的事情怎么看。就算她没有抓到什么实据,只要随便找一个借口,也可以要了我的老命!我怎么能留着淑宁这个隐患呢?”
柳大娘一边哭,一边观察着徐公公的脸色,发现他没有怀疑淑宁之死,总算是放下了心。柳大娘当然没有杀死自己的养女,而是让人把她远远的送走,制造出跌下山崖的假象,让徐公公对淑宁之事死心。还好尔淳及时通知,否则,她今天要面对的就真的是淑宁的尸体了。
徐公公却不知道,他就算老谋深算还是中了如妃的圈套。如妃分别召见药房的公公和太医们,一共招见了十多个了,只不过是在他们看来如妃娘娘只招见了他们一人,这个徐万田白天刚被如妃召见过,晚上淑宁就葬身山崖了,让如妃怎么能够不多想,所以派人重点盯着徐万田。
如妃也猜到钟粹宫里必定还有答应和这个徐万田理应外合是一伙的,一起加害同届的秀女。所以也派人重点盯着钟粹宫的出入人人员。
如妃见安倩守口如瓶,对钟粹宫的异样一句话都不肯透露,已经知道这个安倩不肯向她靠拢,于是她交给安倩一个简单的任务,让她散布谣言,说如妃已经知道淑宁发疯的事情跟御药房的人有关,让她把这事儿散布出去,务必让钟粹宫的小主们都知道此事。
安倩明知道如妃这么做是要引蛇出洞,引出钟粹宫里害得淑宁失常的凶手,她就算是万分不愿意配合如妃,也不能连这一点事情都不替如妃做。所以不久之后,钟粹宫的小主们聚在一起聊天时,都在说这件事儿了。
尔淳和沅淇自然也听说了,沅淇一见没人就立刻跟尔淳说:“怎么办呀?尔淳姐姐,看来如妃已经怀疑义父了,我们要及早通知义父,让他早做防范。”
尔淳知道徐公公老谋深算,他知道自己露出了马脚,最近必定不敢与她们见面。而且钟粹宫外面肯定会有如妃的人在守株待兔,只要她们从宫里一出去,也许就会被守在外面的人抓住。
尔淳说:“义父他有分寸,不会那么容易被如妃发现的。”
沅淇说:“你是说就放任下去,不向义父报信,那可不行,你若是不想去的话让我去。”
尔淳拦住她说:“我不是不想通知义父,而是怕我们贸然行事,才是暴露义父的关键。你想想,如果如妃有真凭实据,早就捉人了,哪有机会让我们听到谣言,而且我也让人辗转去给义父传信相见,可是都没有回音,所以我相信,义父是在故意回避我们,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沅淇一向对尔淳很信服,被她说动,犹豫了起来。
尔淳说:“沅淇,尔淳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沅淇说道:“没有。”
尔淳说:“所以这一次你也一定要相信我。”
沅淇看着她点了点头,“嗯。”
安倩让人散播完谣言之后,也经受着内心的谴责,她甚至连晚上都不睡觉,就打算看到底谁会冒险出去,一定要先去阻止。可是等了几天都没有动静,这让她开始有些怀疑,难道如妃娘娘判断错了?淑宁小主真的是受邪灵滋扰,而并非是钟粹宫里的答应下药毒害的?
永寿宫那边,小灵子前来回报说,“启禀娘娘,这几天守在钟粹宫那边的人说没有什么异动,也没有可疑的人员出入,”
如妃面沉如水,说道,“论起猜度人心,本宫这些年来还是无往不利,本宫不可能猜错,那么就是有人先一步得到了消息,所以才会按兵不动。”
宝婵说道,“那娘娘,他们到底是怎么得到的消息,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如妃说:“本宫就不相信这个钟粹宫会像一个紧闭的蚌壳儿一样,怎么撬都纹丝不动!没有动静这正说明那个安倩大有问题。”
宝婵惊喜地说道,“那我们立刻捉拿安茜吧!”
如妃怒道,“本宫要一个宫女有什么用!就算知道她和徐万田是一丘之貉,但是本宫要的人是在钟粹宫中隐藏起来伺机而动的答应。”
如妃说:“小灵子,让和鄂罗哩监视的人都撤回来吧,本宫还是太过宽容了,这个安倩若是不给她一点苦头吃,看来她也不把本宫当作六宫之主。”
于是,等到安倩再一次进永寿宫的时候,如妃给她赐了一个恩典。把她指婚给鄂罗哩,让她能够长久地留在宫中,伺候主子。到了年限之后也不会出宫去了。等到皇后和皇上一起从热河回宫之后,如妃就会向皇后请旨,给安倩赐婚。
安倩根本有口难言,小路子劝她干脆把可疑的人交出去,安倩仍然是她的那个理论。觉得作为奴才有些事情主子吩咐了,不能不做。可是有些事情作为一个人,她也不屑去做。坚持要保住自己做人的底线。
尔淳在宫里时会常常在小天井旁边坐着透透气,这一天,看到天上飘着五颜六色的风筝,这个时候北京的风很大,是放风筝的好季节。宫里的女子又多,放风筝就成了一项很普遍的户外活动。她看到一只十分精致的镶着剪纸做成长长尾巴的风筝,本来飞得好好的,却掉下去了。
尔淳沿路走过去,想去找到那只她很喜欢却掉落下去的风筝,刚好碰到另外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子,同样出门去捡风筝,原来的风筝就是她的。
相互介绍之后,已经知道了彼此的身份。那一位就是住在撷芳殿的福贵人,因为一直生着病,所以不常出来走动,也免了众秀女的请安。所以新入宫的秀女们,也不认得她。
尔淳尽量压下心里的激动。与福贵人好好叙话,从剪纸说到做风筝,又帮着她把损坏的风筝重新粘好。
福贵人很久都没有和人说这么多话了,看到尔淳之后,觉得非常亲切,一说就说个不停。她还主动教尔淳做风筝。传授技巧的时候,不小心用风筝线割伤了尔淳的手,福雅立刻拿过尔淳的手指拿过来放进口中,帮她把伤口渗出的血水吸掉,消毒。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消毒药水,割了伤口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只不过帮一个见第一面的陌生人这么做,福雅回过神来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尔淳看着她的目光却十分温柔,说:“姐姐。我已经好了,不痛了。”
福雅有一瞬间的晃神:“你叫我什么?”
尔淳理所当然地说道:“姐姐呀,福贵人比尔淳先进宫,所以尔淳理应叫你一声姐姐,哦,不好意思,是尔淳唐突了,一时忘形,忘记入宫时嬷嬷们教过,在宫里应该层级分明,福贵人。”
福雅说道:“没关系的,你就称呼我为姐姐吧,我一向都是不拘礼数的,只不过刚才那一幕十分熟悉,让我想起小时候。”
尔淳说道:“姐姐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福雅惊讶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妹妹?”
尔淳笑意盈盈地说道:“福贵人这么细心,对待我尚且如此呵护,想必家里一定有个十分疼爱的妹妹,所以才这么会照顾人,不知道我有没有猜错呢。”
福贵人笑道:“你说的没错,我妹妹的确又乖巧又可爱,她还常常对着我笑呢,就像你现在这样,眼睛都弯起来。只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尔淳说道:“一定会有机会的,皇天不负有心人,姐姐如果真的很想念你的妹妹的话,我相信,你早晚有一天能够见到。”
福雅哂然一笑:“我这样的身份,这辈子都无法再出宫,想要相见谈何容易。”何况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她已经把自己的妹妹弄丢了,就算是她人在宫外,她都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妹妹。若是再有相见之日,岂不是天方夜谭。
尔淳说道:“就算姐姐不能出宫,或许你的妹妹会主动出现在你面前,就像今天的我一样,谁又能想到自己之后会见到什么人呢?未来总是要充满期望的。”
若是别人说的可能这是大空话,不过,福雅真的是被她安慰到了,笑着说道:“不错,昨天的我的确没想到今日会和尔淳在这宫中相遇。”
两个人相视一笑,有一种心照不宣的亲切感,福雅难得高兴地说:“不如,我们来一起放风筝吧。”
不过两个病殃殃的人想要在狭窄的花园里把风筝放起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果然,负责带着风筝跑的尔淳没几下就开始重重地喘息起来。福雅发现她的不对劲,立刻过来查看,当她看到尔淳突然哮喘症发作,胸口也跟着不舒服起来。
第77章 答应心计11
就在这时, 来撷芳殿为福雅例行诊脉的孙白杨正好走了过来。大夫及时出现,为她们缓解了各自的症状。
福雅让孙白杨先给尔淳诊治,尔淳说自己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她对福雅的情况比自己要在意得多:“孙太医, 福贵人得的是什么病, 为什么她突然不舒服?”
孙白杨说:“福贵人她阴血亏损,心阳虚衰。一直都有很严重的心悸, 一受惊就容易血气两虚,烈日高照还跑到御花园来走动, 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福雅说道:“我只是想把那只风筝捡回来,没想到要孙大人你白跑一趟。”
尔淳说道:“尔淳真是该死,令福贵人受惊,尔淳不打扰太医为福贵人治病了,还是快请孙大人送福贵人回宫仔细诊治用药吧。”
福雅立刻说到:“我没事, 还是让孙大人送你回去。”
尔淳说道:“我已经好了,姐姐的身体要紧。”
孙白杨无奈地说:“以下官看,就让小李子先送尔淳小主回宫,下官送福贵人回去。”
撷芳殿里孙白杨现场制作了几样草药,告诉福贵人注意事项,福贵人说:“这些事情其实让小李子做就行了,刚才尔淳小主很不舒服,你应该去照顾她才对。”
孙白杨说:“尔淳小主患的是哮喘症,这种顽疾只能治标不能根治,不过好好休养问题就不大。”
福雅说道:“好好的一个女孩家,风华正茂, 却跟我一样受到顽疾的折腾,真是可惜。”
孙白杨说道:“尔淳小主跟你不一样。”孙白杨经常来探望福雅, 两人之间也算是朋友了,所以说话也比较随意。
福雅说到:“那到是,看她的模样,蕙质兰心,冰雪聪明。”
孙白杨说道:“我看福贵人你认识尔淳小主也不是很久,怎么好像你对她特别关心呢?”
福雅说道:“因为她和我的亲妹妹一样,都身患哮喘顽疾,所以刚刚看她发病,我心里很不舒服。”
孙白杨惊讶道:“你有个妹妹,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福雅说道:“说起来孙大人对我这么照顾,我的事不应该瞒着你才对,只不过怕孙大人知道多了,反倒给你惹来麻烦……”于是福雅将她带妹妹逃难进京,结果却把妹妹弄丢失散,之后就她被义父徐公公收养,徐公公曾经帮她寻访过妹妹,但总是毫无收获。不小心弄丢了妹妹成了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甚至比身体不好不能替义父完成大业,更令她难以释怀。如果她的妹妹还活着,应该跟尔淳小主一样大了。
孙白杨听了福雅。的这番话,心中有了一个猜测。他对福雅说:“你不会以为尔淳小主是你的妹妹吧?”福雅诧异地说道:“怎么会呢?尔淳她有名有姓,有旗人籍贯,怎么会是我妹妹呢,有时候,我会想,希望路过一个像义父一样的好心人,能够收养她,让她好好长大,我就再没有遗憾了。”
孙白杨有了猜测,出宫的时候就去见了徐夫人柳大娘,向柳大娘询问是否尔淳和福雅是亲生姐妹。
柳大娘并未给他确切的答案,而是跟他说,汉家女子顶替旗人女子进宫是混淆皇家血脉,轻则是死罪,重则要株连九族。尔淳和福雅都是徐公公收养的,她们旗人身份只是一种进宫的手段,她们的过去只能是一张白纸。任何人去探索尔淳的过去,只会让她受到伤害,不会有好结果,把她陷入危险之中。而且,他家姥爷,徐公公就是一个会杀鸡取卵的人,淑宁的事他们两个都知道,一旦危害到他,他只会将别人铲除。所以柳大娘奉劝孙大人,不要再去求证,否则就是害了尔淳。
孙白杨听了这一番话,心中已经有定论了。
孙白杨再去钟粹宫给尔淳诊治的时候,带来了一个香荷包,说让尔淳随身带着,哮喘发作的时候闻一闻,会有所缓解。
尔淳拿起香包轻轻的嗅了一下,说道:“这种香草药包似曾相识,好像在我很小的时候闻过,原来孙大人也知道我们家乡缓解哮喘的偏方啊。”
孙白杨不置可否,这个香包是福雅让孙白杨转交给尔淳的,原来福雅的妹妹小的时候哮喘时常发作时,她就给她做过这样的香包。福雅还特地拜托孙白杨,让他不要说出这个香包是她送的,以免让如妃以为尔淳跟她这个已经不成威胁的贵人相交,是想结党结社,给尔淳带来麻烦。
尔淳还在追问:“孙大人,这个香包是你做的?”
孙白杨已经答应了福雅,不说这个香包是她送的,只能找借口说道:“药材是我配的,香包是找别人代为缝制。”
尔淳说道:“看来传闻果然不假,孙大人的红粉知己不少,还能有人能代为缝制香包。这个香包的做工样式我很喜欢,请你帮我代为谢谢她。”
孙白杨替人传递物品,还要被人揶揄红粉知己有很多,只能苦笑了。
安倩自从被如妃说要把她配婚给鄂公公之后,鄂公公对她就处处限制,安倩受了一堆的窝囊气,想到日后的日子都要在宫中这么暗无天日的度过,被这个老头子这么折磨,简直是比死还难受。不过她这人倔强的很,如妃越是以为这样就能摧毁她的意志让她招供出别人,用出卖别人来挽救自己,她就越不会妥协,因为她一向都不屑与这些心狠手辣,斗来斗去的宫中女人同流合污。
但是鄂公公对安倩的折磨也变本加厉,甚至因为她和小路子,还有孔武的关系好,心生嫉妒。打算让他同在宫中做掌制小官的外甥曹正南强.暴安倩,给他留下血脉。安倩自然抵死不从,挣扎之中划伤了他的外甥,鄂公公嘴脸变得十分可怕,逼迫更甚,说安倩竟然敢动刀子,犯了宫规律法其罪当斩,要么就杀了他们,要么就剩下她自己死路一条,已经再没有回头路了!
关键时刻,孔武出面,帮安倩解决了走投无路的困局,把那两个无耻的畜牲捅死,扔到旁边已经废弃的井里,然后让安倩回宫,装作若无其事,就当没有出来过没有看到任何事。
鄂公公在宫中几天都不见人影,安倩却失魂落魄,在如妃召见她的时候,她向如妃恳求收回成命,不要再把她指婚给鄂公公。如妃跟她说,就算鄂公公不见了,还是会把安倩指婚给其他太监,让她能够一生在宫中伺候主子。
安倩在如妃那里受到了重大的打击,她本来就因为鄂公公两人的死心生自责,正好赶上最近是中元节,鬼门大开。所有宫女都要帮忙准备中元节的祭品,元宝等工作。看着那一些祭祀先人的东西,安倩总是想起被扔在井里的那两个人,安倩更是夜不能寐,所以这一天她终于忍不住带上几根清香去枯井边祭祀鄂公公。
玉莹最近致力于讨好如妃娘娘,她早就看出安倩的不对劲了,谁都知道安倩根本不会愿意嫁给一个糟老头,还是一位臭名昭著的公公。鄂公公失踪,安倩还这么不对劲,所以玉莹不可能不怀疑她。玉莹偷偷跟踪她,发现安倩在废弃的枯井旁边祭祀,口中还念念有词说着对不起鄂公公之类的话。
玉莹觉得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立刻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到如妃面前去告状献宝。当然她在人前的角色一向是单纯无心机的,当然不可能是做那个告密的坏人,玉莹梨花带雨的一番诉说,用的借口是十分担心安倩,请求如妃娘娘帮助安倩,不知道安倩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要独自一个人跑道枯井旁边去喃喃自语思念鄂公公。
如妃正到处宫里,宫外也找不到鄂罗哩,收到她这么一条重要消息,立刻激动起来。对前来报信的玉莹更加和颜悦色了,就收了她这个人情,觉得玉莹对她还算忠心,虽然脑子笨了点,但是知道有什么事都来报给她知道。
随后如妃就命人去将枯井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打捞上来,果然打捞出鄂公公还有他外甥的尸体!这边就立刻派人去捉拿安倩。
这天正赶上是中元节,宫中有大的祭祀,所有宫女们都要到大殿里去一同参加仪式,在那里守株待兔准备抓安倩的人却发现安倩没有到,原来是孔武把他带走了。孔武也知道自己为安倩杀了人这件事情迟早要暴露,安倩再留在宫里会有危险,所以他给安倩准备了出路,打算趁着今天所有人都忙着节日的事情,趁机先把安倩送出宫去。
不过,安倩在逃跑的中途停了下来,她跟孔武说让他不要再为自己费心了,他们两个是不可能的,她不想像这样丧家之犬的逃出宫去。经过安倩这样一耽搁,前来捉她的人已经追了上来,把安倩带回如妃的面前。
如妃以为中找到机会对付安倩,让她不得不把该供的人都供出来,这个时候却突然传出那口枯井中发现了第三具骸骨,皇后也突然回宫,把安倩带走,并且皇后难得的强硬,做主将这件事情轻轻揭了过去。宫中已经有谣传在说那井里的第三具骸骨可能就是如妃害死的人,所以皇后才打算将这件事情大而化小,以免宫中有权势有地位的人声誉受损。皇后只罚安倩节日当天玩忽职守之罪。安倩也没想到,皇后出面令她一个小小的宫女逢凶化吉,所以她对皇后感恩戴德,莫齿难忘皇后娘娘的宏恩。
玉莹自从得到如妃娘娘的看中之后,行事作风更加嚣张了很多,她本来就不知道低调为何物,现在又有机会亲近最有权势的如妃,就代表她离飞上枝头不远了,近来她最爱做的事就是在尔淳面前炫耀她一身行头,当中又多了什么好东西,当然,都是如妃娘娘赏赐的,不然也没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她常常对尔淳讽刺挖苦一番。其她答应们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之前的好姐妹这么快就变得反目成仇,都觉得玉莹也太过势力了吧,她刚刚得势,还没有得到皇上的宠爱,竟然就抛弃了之前结义的妹妹!本来众人就对她敬而远之,现在更加孤立她了。不过,玉莹才不在乎,这些人的孤立,在她看来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她早晚会飞离这群答应身边,她又不会像这些人一样一辈子做个小答应,所以她更加的趾高气昂。
尔淳并不是个随时随地,无缘无故,就能跟人吵起来的性子,于是玉莹一过来欺负尔淳,沅淇看到就要跟她争吵一番,两个人的关系本来就恶劣,都在如妃面前力争上游,希望先能获得皇上的宠幸,现在更是不用说,早就撕破脸了。
尔淳知道她们和玉莹之间必定会水火不容,如果让这个玉莹得势封妃之后,恐怕自己的日子要更难过了,所以她打算顺应原著,趁着如妃现在还风头正盛的时候,借如妃之手,除去这个聒噪的对手。而且如妃现在已经知道徐万田宫中有内应,若是不交一个人出去,恐怕如妃闲来无事去调查,早晚要查到她和沅淇的头上。于是,尔淳和徐万田商量一番,都决定因势而为,找机会对付玉莹。
最近是中元节前后,据说鬼门大开,游魂野鬼到处游走,最容易跟在人的身后,紫禁城的孤魂又岂止成百上千,所以众人更知道避讳,每个人从外面回宫之后都有个照水盆的习俗。在水盆里照一照,看看没有脏东西跟着回来,这样才能安心。
之前鄂公公失踪,宫里就有传言,特别是如妃宫中传的最甚,说陈妃娘娘冤魂索命要回来报仇了,而她索命的人自然就是当时动手杀她的那几个。当时动手的鄂公公已经第一个失踪,之所以陈妃不敢去找如妃娘娘,是因为怕如妃娘娘杀气大,所以就连鬼魂都不敢乱来。而如妃身边的那些人就不行了,会挨个受到陈妃的报复。首先是鄂公公,然后就是小灵子和宝婵。
第78章 答应心计12
这些传言是在宫人之间互相说的, 自然没人敢说到如妃面前,不过小灵子和宝婵可是都听说了这些传言。刚巧,不知道为什么她们照水仇的时候, 就发生了怪事!一个黑影突然冲到水盆之中, 然后接连无数个黑影乱飞, 有的撞到柱子上血染当场,有的抓破了宝婵的脸, 可把她们吓得不轻,原来是受到了一群乌鸦的袭击。
如妃娘娘早就有过旨意, 任何人不可以再祭拜陈妃,让她别想享有人间香火,如果谁敢祭拜她,就是跟她如妃过不去。但是出现了这种邪门的事儿,宝婵就算是胆子再大, 也不敢不信邪了,等到中元节过后,偷偷的在夜里跑到陈妃的房间去私下祭拜,却入了别人的圈套,被人从外面锁上房门,屋子里也是阴气森森,怪声不断,吓得宝婵大呼,不是她害死陈妃的!害死她的是如妃,要□□,应该去找如妃才对!
如果不是如妃及时赶到, 让人踹开房门,把宝蝉堵上嘴拖回永寿宫, 恐怕她还会在惊吓过度之后喊出别的事情来。
在这样一个有人死去的房间,就连小灵子一个男人都害怕得很,看到床上隐约有个人影,吓得大叫。如妃却霸气侧漏,一把扯掉半遮半掩营造气氛的纱罩,看到陈妃的床上是有人放了一个布偶人,而且床上面还有饲料,是专门喂乌鸦的!所以这房间才总是有很多动静,让人害怕,如妃说:“本宫不信什么有鬼的话,哪有什么冤魂锁命,陈妃活着的时候都斗不过我,妄想死了之后来根本宫斗?我看是有人装神弄鬼!”
小灵子说:“娘娘,那人到底有何居心?”
如妃说:“你没听到刚刚宝婵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吗?如果本宫不是及时赶到,她会说出更多不应该说的话。她们这帮狗党狐朋,想用这种下三流的手段陷本宫于不义,我就尽管看看,她们还有什么手段!”
钟粹宫里,尔淳在沅淇房里,她们的房门没有关,两个人也只是闲话家常而已。沅淇说:“这些糕点是永寿宫的宫女送来的,之前这些事情者是宝婵来做的,说起来真是好一阵子也没有见到宝婵了,不知道如妃娘娘有什么事情交代给她,要这么久的时间。”
尔淳说道:“如妃娘娘的心思,岂你我能猜得透的。你呀,在永寿宫中还是小心谨慎,多讨好娘娘吧,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必理会。”
玉莹在门外经过,刚好听到了她们的对话。说者有意,听者也有心。
玉莹假意去储秀宫的路上被如妃遇到,如妃问及原因,问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亲自向皇后禀告,玉莹才不情不愿的说,要打算向皇后禀告,让她惩治宫里那些乱说话的奴才。原来玉莹是为如妃打抱不平去的,因为近来宫里的传闻都说古华轩枯井里那第三具骸骨就是审美观点如妃娘娘害死的宫妃,还说,如妃娘娘害死的妃子数不胜数。
如妃听玉莹说这话,反而笑着安慰她说不要紧,这些中伤她已经习惯了,宫里这些人都是出于嫉妒,嫉妒她如妃受到皇上的宠爱,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中伤她的话。
如妃带玉莹回永寿宫,如妃最近对玉莹很满意,还特地送了一瓶安南国进贡的花露给她,说皇上很喜欢这个味道,相信玉莹很快在侍寝的时候会用得上了。玉莹简直欣喜若狂,终于有机会可以侍寝了,她入宫以来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在永寿宫的时候,玉莹她留意观察,发现果然见不到宝婵。假装不经意的问起如妃,怎么多日不见宝婵。如妃的脸色也立刻就变了,让她不该她关心的事情,不要多问。
本来以为就要飞上枝头,鱼跃龙门,谁想到她的情况却急转直下,随后事情的发展就已经不受到玉莹的控制了,如果能够重来,她绝对不会再有那么旺盛的好奇心,探究宝婵到底怎么了。
汀兰,芷兰,这些钟粹宫的宫女们突然让安倩过去,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说,结果是在钟翠宫陈妃贴着封条废弃的房间里,发现了多日不见的宝蝉,她精神很不好身上还伤痕累累,是从如妃宫里逃到这儿的。宝婵说她知道了如妃太多的秘密,所以如妃容不下她,才把她打成这个样子,请安倩姑姑救救她。
安倩做人一向心软,决定帮助宝婵,就趁着当日如妃请宫中女眷在畅音阁听戏的时候,钟粹宫里没人时,再带着宝婵去见皇后,向皇后禀明一切,安倩认为事到如今,只有皇后才能救宝婵。自从皇后那次把鄂公公之死定为意外,没有向她追究之后,安倩就把皇后奉若神明,深信其是菩萨心肠。
当日,安倩离开,想去皇后报信的时候,就被小灵子叫走帮忙,说是如妃吩咐的,安倩不敢不从,只能搁置去找皇后的计划。如妃让众女在畅音阁继续听戏,她要先回宫休息。尔淳见到安倩和如妃接连离去之后,也悄悄的起身走了,孙白杨注意到她的离开,以为她又受了徐公公的召唤。
尔淳知道玉莹就跟在她的后面,所以越走越快,却注意着不会让玉莹跟丢。
此时钟粹宫陈妃的房间里可不是只有宝婵躲在那儿,而是如妃带着人正在房间里打算守株待兔,原来宝婵向安倩求助,此举只不过是引安倩上勾的苦肉计而已,如妃要捉出安倩的同伙到底是谁,如妃已经认定安倩与徐公公脱不开关系,而她们在中翠宫里必定还有其他同党,跟他们里应外合,一起布置出陈妃冤魂索命的事端,故意放饲养乌鸦的食物,装鬼吓唬宝婵,目的就是想跟她如妃过不去!
如妃已经派人看着安倩,现在安倩不能动作,那么她们另外的人一定会接上,不会放过宝婵这样一个能揭发如妃所有秘密的机会,所以安倩的奸党必定会前来!
尔淳把玉莹引到已经荒废的钟粹宫北苑,并且把自己身上的香药包故意掉在陈妃的房间门口,果然引得玉莹上当,玉莹自以为是跟踪尔淳而来,等她推开房门,打开房门的那一幕,她就傻了,没想到里面坐的是如妃。
如妃带人守在那抓到了安倩的同谋,又意外又激动:“竟然是你?!”
玉莹当然不会承认,说她是跟着尔淳后面来的,是尔淳引她过来的!如妃又回到畅音阁,正好孙白杨看了一会儿戏要请辞回太医院,如妃随口问他尔淳是否离开过座位?孙白杨刚好知道徐公公今日又送信给尔淳了,以为他又约见尔淳吩咐什么事,于是下意识的为尔淳打了掩护,说:“尔淳小主一直都在这里看戏,看得如痴如醉,没有离开。”
按理说玉莹是官宦之女,她父亲是朝廷大员,官至总督。如妃也有些怀疑玉莹她是不是真的和徐公公是一伙的,于是打算把玉莹的母亲侯夫人召进宫来,聊一聊,打探虚实。
这一切自然被徐公公洞悉,在侯夫人入宫的路上,徐公公特地去见了侯夫人,他装作深受玉莹小主的恩惠,所以才一定要谢谢侯夫人。又在侯夫人主动问起,第一次见如妃娘娘不知道有什么避讳的情况下,不经意的告诉她,如妃不喜欢小主和奴才能处的太近,只要如妃问起,就说侯夫人和玉莹小主都不认识他徐公公就是了。
侯夫人哪知道宫廷斗争的残酷,信了徐公公的话,在如妃问起的时候,果然否认认识徐万田,却不知道她们见面的时候,已经被如妃派来观察徐万田的小林子看到了。而且候夫人还说她家老爷和皇后的表兄有交情往来,这更是令如妃深信玉莹还有徐公公都是皇后一党!
侯夫人从永寿宫出来之后,自然要见一见自己的女儿玉莹,当玉莹知道了侯夫人在永寿宫的种种表现,知道自己被人算计,再也不会得到如妃娘娘的信任,之前所有算计全部付之东流!所有的努力全部都功亏一篑,却不敢在候夫人面前表现出来,怕她担心,只能强颜欢笑,心中冰凉。
如妃误会徐万田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积极的为皇后奔走,把他叫来斥责一通,并且向徐公公严辞表示,有她如妃在一天,皇后的人就休闲接近皇上,之后就把他赶出去了。徐万田将计就计,让如妃误会他是在为皇后做事的,并且他力保进宫的这个玉莹小主已经被暴露出来。
中元节过后,皇上果然开始翻新答应的牌子,不过有玉莹的前车之鉴,如妃特别谨慎,送上的牌子是一位很不起眼的答应,连之前风头一直很盛的沅淇也没能成为第一个受宠的。
尔淳说:“如妃这么做,只不过看看你到底是忠臣是奸臣,在我看来还能磨一磨你的性子,也不是什么坏事。按理说这个时候,直接让你侍寝才会给玉莹最大的打击,不过如妃一向有算计,她既然没有用你去走这一步,那么必定是对你抱着更大的期望,所以想进一步试探。如果你沉不住气,那么之前做的功夫就一切白费了。”
沅淇说道:“尔淳姐姐,我真的觉得好险,你那天差一点就……下次就算是为了铲除敌人,也别这么以身犯险了。”
尔淳说:“放心,我有分寸,不会把自己赔进去的。”
庭院里面一群答应正在那嬉闹,正在打趣苏柔为皇上侍过寝这件事儿。沅淇很是羡慕,又不甘心的样子说:“我只是有点不甘心,花了这么大的功夫,还是让别人占得了先机,不过要得到如妃的信任看来会更难了。”
尔淳说:“比你更气,更失落的大有人在。”说着,她看像隔壁的房间,玉莹自知丢了脸,在如妃那里失宠,不肯出来见人,却将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偷偷在房里偷听别的答应在院子里的对话。
在宫中千般小心,万般算计都不为过,你争我夺一向都是生活的常态,如果跟不上这个节奏,或者棋差一招,自然要被淘汰出局。不过宫中的争斗向来波及不到撷芳殿,因为这里的女.主人一向都是与世无争的。
尔淳在中元节期间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才来看福雅,不然她表现得太过积极交往,恐怕蕙质兰心的福贵人会多心。尔淳带着宫女走到撷芳殿外面,宫女汀兰通报福贵人,说尔淳小主来看望她,也没有人应声。
尔淳走进来,看到宫门口以及院儿内一个人都没有,院子里的草木凋零,满地落叶,明显很久没有人打理。这里门厅冷落,哪里像一个贵人的居所,分明像是一座冷宫。
尔淳扬声说道:“福贵人,姐姐,尔淳来看你了,你在不在里面?”
尔淳之前听孙白杨说,福贵人会一直在自己的宫中修养,不宜外出走动,所以以为她肯定在,没听到动静不由得有些担心,走进去后,果然看到福雅晕倒在地上!
“姐姐,你怎么样?”她和汀兰把她人到床上,福贵人才悠悠转醒过来:“尔淳。”
尔淳说道:“福贵人,怎么忽然就病的这么重呢?你刚刚晕倒了,我已经让汀兰传人去找太医,还有你你宫里的奴才,她们怎么可以这么怠慢你!”
福雅说道:“尔淳,没什么,我经常晕倒,过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我已经习惯了。而且奴才们有她们自己要做的事。”
尔淳不可置信地说:“你自己身体已经这样了,还在给别人开脱!”
这时,汀兰找回来了一个宫女,听说有个答应小主来到了撷芳殿,就匆匆忙忙的跟着汀兰回来了,汀兰问她到底去了哪里,那奴才说是去传午膳去了。
汀兰忍不住说道:“福贵人刚刚晕倒了,你知不知道?擅离职守,如果主子出事,你担待得起吗?”
那宫女不甚在意地说:“贵人她有心悸病,经常会晕倒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尔淳要说什么,福雅拉着她的手:“尔淳,算了。”
尔淳摸着福雅的手,才惊讶到:“姐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是不是觉得冷?”她亲手将床上的被子披在福雅身上,对着那个奴才说:“还不快去倒一杯热茶来。”
那个宫女可能已经习惯了散漫以及福贵人的好说话,一边去倒茶一边抱怨道:“贵人,原来你把茶具收的这么隐蔽,害得我找了好久。”
尔淳从她手中接过茶杯之后,忽然就摔在了她的面前:“你这个奴才,我叫你倒一杯热茶来,你就拿了一杯半凉不热的来。还敢抱怨你的主主子将茶具收的隐秘,可见你平时根本就没有好好伺候,若是你好好伺候,会不知道茶具放在哪吗?你主子才刚刚醒过来,面无血色,手脚冰凉,你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福雅说道:“算了尔淳,我习惯了。”
尔淳继续说道:“福贵人之所以病了这么久,就是因为你们这帮奴才玩忽职守。我去禀报如妃娘娘,将你们全部撤换,看看你到了辛者库还有没有这么大的架子。”
那宫女一听到来了一个厉害的,立刻跪下说道:“小主,奴才不敢了。”
第79章 答应心计13
尔淳说:“以后我会经常来探望福贵人, 如果发现她受到怠慢,倒霉的肯定是你。还不快去上热茶,还有拿一些厚实的被子来。”
那宫女说“奴婢知错了, 再也不敢了, 主子息怒, 奴婢这就去。”
孙太医来了之后给福雅看过,说她这次是受了风寒, 诊断完了之后,孙大人就回药房熬药, 稍后让人送来。
汀兰说道:“在宫里生活,应该锦衣玉食,奴婢成群,福贵人竟然在自己的房间昏倒别人都不知道,说出去真的是没人信了。”
尔淳打断她说:“汀兰, 你再去备一壶热茶。”
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福雅说道。“随波逐流乃是人之常情,其实也不怪她,要怪只怪我常年生病,不能好好的伺候皇上,有亏妇德,其实能给我这样一个安身之所遮风挡雨,我已经很满足了。”
尔淳说:“我看孙大人来的还算及时,很多病症都是能医治及时就能控制其发展,上次问觉得太过唐突,姐姐的心悸病是什么时候得的?”
福雅说道:“孙大人真的是一位医者仁心的好大夫, 不过我这个病有一段日子了,是从进宫之后开始的, 到现在也有几年的时间,想要根治恐怕不可能了。”
尔淳说道:“其实尔淳也粗通医理,姐姐介不介意我为你诊诊脉。”
福贵人惊讶道:“尔淳你通医理?现在的旗人子弟竟然会叫女儿学这个吗?”
尔淳说:“确实,这个是不应该女儿家学的,是我悄悄学了来,所以姐姐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孙大人。”
福雅点了点头说:“我明白,我一定会为你保守秘密,那就劳烦尔淳帮我看看吧。”
看过之后,尔淳心中已经有数了:“我若是说姐姐这病能够根治,你会不会重拾起对生活的希望呢?”
福雅诧异说道:“尔淳你说能根治?可是孙大人在太医院多年,也看过的病患无数,都未敢说我这心悸病能够根治。”
尔淳目光温柔的看着她说:“姐姐,我觉得你病的是心,又不是心。”
撷芳殿距离那天尔淳来看过福雅已经过去几天了,福雅身上披着当日尔淳留下的暖和又贵重的斗篷。尔淳看到已经深秋,但是福雅的衣物又很单薄,所以将身上的斗篷留给她。
福雅总觉得尔淳有一双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睛,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秘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福雅一点都不觉得担心,害怕她会伤害自己,反倒觉得尔淳很亲切。在这宫里人和人之间难得没有利益和权势的纠葛,关系就变得简单。
她知道尔淳是真的关心她,她早已经是一个失势之人,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不然身边的人也不会走的走,散的散。福雅也从心里很想去照顾尔淳,可能是有一些替代心理,就算她无法见到自己的妹妹,但是有尔淳这个妹妹,能够在宫中陪伴她,她也已经很满足很幸福了。
孙白杨上次给尔淳做完假证之后就去找徐公公,已经从徐公公口中问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他只不过一句话的事儿,就让徐公公布局的奸计得逞,虽然帮了尔淳,却害了玉莹,孙白杨并无害人之心,却也被人利用做出了陷害人之事,他对玉莹觉得愧疚,所以打算帮一帮她。孙白杨知道以如妃娘娘的手段,认定玉莹是个叛徒之后,她必定不会有好下场,在宫中有很多能够折磨别人,又让人有苦说不出的方法。
于是,孙白杨在例行诊脉的之后,就说玉莹得了传染病虚寒痢,向皇后奏明,皇后也下旨让她迁宫静养,孙白杨也是希望能把她从困局中解救出来。玉莹因为孙白杨的一句话,而且还是谎话,要从钟粹宫搬到延禧宫那个清冷的宫殿,不但不领孙白杨的情,还认为他是如妃的爪牙,帮助如妃娘娘做事,才谎称她得了传染病。
玉莹因为被说成是得传染病,这种情况在宫中一向是都让人十分遭忌讳,因为宫中居住的人太过集中,若有一人得传染病,其他人都会人心惶惶。怕这个传染病扩大,理所当然的玉莹所有东西都被烧毁,不分贵重与否,包括她母亲带给她的那些银票都被扔到火堆之中,那是候夫人给她的最后一笔钱,玉莹想去抢救银票手却被灼伤,银票也给烧没了。现在她真的是一无所有十分抓狂!
玉莹搬到偏远的未经修缮的宫殿,发现那里面冷冷清清,到处都是蜘蛛网,虫子老鼠什么都有,根本就不是人住的。下人们还不听使唤,吩咐她们去做什么,听到了当听不到,也不动弹,还时常找不见人。玉莹一向是众星捧月长大的,就算是在家里面有很多姨娘和姐妹在争夺父亲的关爱,但是她的物质生活从来也没被亏待过,这种落差她怎么能受得了?没有下人,她连自己梳头发都不会梳!
孙白杨也是好心,他发现和玉莹谈话的时候,玉莹仍然想急功近利想向上爬,她认定自己不是寻常人,所以不会做寻常事,必定会飞上枝头,得到皇上的宠爱。孙白杨就觉得她这种毫无遮掩的想法很危险,未免玉莹被如妃打击的太惨,甚至丢掉性命,孙白杨才不得不这么做。
永寿宫,听到内务府汪福寿传来的消息之后,宝婵说:“会不会这么巧呀?迟不病早不病,偏偏在这个时候就生病了,我看那个玉莹是想装病装可怜。”
小灵子说:“要我说还是孙大人最懂娘娘的心意,他是不想让玉莹小主在钟粹宫惹娘娘厌烦,所以才说她有病。”
如妃说道:“怎么你们以为本宫会让一个叛徒长留宫中惹我厌烦吗?本来接下来这个玉莹的下场不会这么简单,不过,这个孙白杨既然要卖本宫一个人情,本宫也不会白费人家一番心意。”
宝婵说:“不过迁出钟粹宫之后,山高皇帝远,不知道她会不会和那个徐公公还有安倩互通消息,再搞出其他花样来。”
如妃说:“丧家之犬,她还可以做出什么?你给我留意一下吧,一有动静就向我禀告。”
如妃在在生小格格之前,几年前曾经怀有龙种,但接受过皇后祝贺后,胎儿竟无故死于腹中。依据御医孙清华的诊断,是因如妃体虚所致,但如妃却深信是被皇后所谋害,对之痛恨之余,更认定孙清华是皇后的人,以后不再信任。
自此,如妃对皇后表面敬重,实际已与其势成水火。对后宫诸人也变得气焰凌人、狠辣难缠,其目的不外乎向皇后示威,令众摄服于一己之下,以巩固其地位,以便进一步向上爬,夺取皇后之位。
如妃再次怀孕之后,腹中的龙种竟又告不稳。所谓前车可鉴,如妃唯恐皇后乘人之危,再次毒害胎儿,在孙白杨的协助下将病情隐瞒。孙白杨临危受命,为了保住龙胎,不惜冒险以催生之法将未足月的胎儿从如妃腹中取出。最终如妃所诞下只是小格格,但能母女平安,如妃已是松一口气,对孙白杨更视作心腹。所以这次孙白杨上奏说,玉莹得了传染病,她并没有怀疑孙白杨的用心,而是直接收下孙白杨的示好。
皇宫之中新鲜面孔不断,三年一届的秀女选拔,新秀女入宫对如妃的地位不无威胁。可是在新秀女入宫之时,她临盆在即,能做的事情有限。未能事事监管,才让秀女之间斗得难解难分。现在如妃的坐褥期一满,就让敬事房向皇上呈上她的绿头牌。皇上果然十分想念如妃,立刻翻了她的牌子。
如妃自知生产之后身材有所走样,已经下足了功夫,每天药浴浸泡外加用心保养,尽量恢复从前的美丽。却不知道为什么本来皇上还好好的,对她浓情蜜意,等她睡到早上醒来却发现身边皇上早就不在,皇上竟然是连夜离开了永寿宫!
宝婵给她梳头发的时候,不小心发现了一根白头发,宝婵吓得面无人色。
如妃大受打击,这才知道为什么皇上连夜逃走,原来是被她这根白头发吓跑的,色衰而爱驰,这是每个宫廷女子都逃不开的命运,如妃就算宠冠后宫多年,也并未觉得自己就是皇上的真爱,能够一直受他眷顾,所以她早早的培植自己的势力,寻觅可以为她所用的人,献给皇上,保住她在宫中的地位。之前扶植的德嫔,荣嫔还吉嫔,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建树,未能得到皇上的特别喜爱,使如妃不得不把目光放在更加年轻的这届秀女身上,没想到被她寄予厚望的玉莹竟然是个叛徒!那么她在选其他人的时候,自然要多方考证,才能给予信任。
孙白杨来延禧宫给玉莹说要帮她诊病的时候,玉莹向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抱怨延禧宫这边的种种,与钟粹宫的待遇没法比,这边根本不是让她休养,而是要幽禁她!让她没有机会见到皇上!
玉莹受不的跑出去,在花园里碰到如妃正在那里悠哉地逗一只笼子里的黄鹂。
玉莹立即上前,着急的向如妃解释,表示她自己根本就没有病,请娘娘收回成命让她回到钟粹宫,“我真的没有骗过娘娘,请娘娘明察,相信我吧。”
如妃说道:“相信你?当初本宫就是因为相信你,才处处为你张罗,为你铺了青云路你不走,非要自掘坟墓。那好啊,你就修身养性回去养你的病吧!”
玉莹跪下来一边哭一边说:“娘娘,我真的是一心向着娘娘的。绝对没有二心的,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呀,娘娘,只要你相信我。”玉莹在一旁哭个不停,要如妃原谅她相信她。如妃被她吵闹得头疼,而且这个小答应,如妃根本就没有亲自出手惩治她,让她去养病已经是便宜她了,还在这里哭求不断,真的以为她如妃是个好性格吗?
如妃拔下头上的一根簪子,扔到玉莹前面的地上,玉莹愣了一下,如妃说:“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是吧,划破你的脸。”
玉莹自作聪明跑到如妃面前来哭求,以为能用自己真诚的态度打动如妃,而且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在家中曾经是无往不利的利器,没有人舍得让她哭成这样。却没想到如妃这么狠,让她划破脸来证明自己,玉莹抖着手捡起簪子,“娘娘?”
如妃不屑地说:“怎么了,不敢?”
玉莹拿着簪子,内心挣扎。
这时候孙白杨也从延禧宫那边出来,看到这个情况立刻上前请安:“下官参见如妃娘娘。”
尔淳刚好也在御花园里碰到了如妃娘娘在教训人,就算打扰她的兴致,身份有别,也不得不上前请安:“尔淳参见如妃娘娘。”
如妃严厉的看过来:“你们两个给我站去一边。”
尔淳本来也没打算给玉莹求情,因为她深知玉莹是什么性格,在她那好心的未必有好报,何况尔淳是曾经害过她的人。玉莹对自己容貌的恋慕和自信已经到了一个极深的程度,她自己怎么可能划得下去呢?
孙白杨确实是想求情的,不过看到如妃的强硬态度,他也不敢去拂虎须,只能退到一侧。
如妃这个时候才离开桌边的黄鹂,站起身走到玉莹面前说:“六宫之中最让我讨厌的就是那些妄图跟我争夺皇上宠爱的女人。你不是说你一心为我别无他想吗?那么你用簪子划花自己的脸,也没什么损失。等什么,还不动手!”
如妃不介意,在钟粹宫的小答应的面前立威,正好现在有尔淳在场,相信今天玉莹的下场会让她记忆犹新,并且回宫宣扬。
如妃看到玉莹还是没有什么动作,说道:“那天你一扇在手那场戏演的很好啊,怎么今天畏首畏尾?演戏就要演全套的,要我相信你的话就划下去。”她已经明白了,那次扇子上的字,玉莹竟然是早就知道,却在如妃面前装蠢卖傻,让她放松警惕,以为她真的蠢的处处让人陷害。
第80章 答应心计14
玉莹当着这些人, 特别是尔淳,真的很想在如妃面前证明自己并不是叛徒,可是, 一向让玉莹引以为傲的就是她的容貌, 也是她最大的武器, 更是她自信可以赢得皇上宠爱的资本。容貌是玉莹最看重的东西,她又怎么可能对自己的脸下得去手!如妃又是能决定她能否得到皇宠的人, 玉莹现在真的知道了,原来只要如妃一句话, 她永远也不可能见到皇上。可是就算划下去,取得了如妃的信任,她的脸毁了,前途也跟着毁了,划花了脸又有什么收获呢, 如妃这么做根本就是要羞辱她,让人看她的笑话。
玉莹经过心里的一番挣扎,到底还是哭着扔下了簪子,“娘娘,求你饶了我吧,娘娘。”
如妃等了半天见到她拿着簪子在那比划,却迟迟不敢动手,嗤笑一声:“简直一无是处!”
孙白杨立刻上前说:“如妃娘娘,玉莹小主她有传染病,未免传染他人,就让我送她回宫。”
如妃说道:“那你就送她回去, 看着她,不要让她再出来!”
尔淳说:“尔淳也告退, 不打扰娘娘休息。”
如妃看了看她说:“尔淳?我看你长相也挺标致,不如过几天就由你来侍寝吧。”
尔淳不由得大惊失色,立刻福身道:“娘娘,尔淳不敢。”
如妃清楚的看到她脸都白了,绝对不是兴奋激动所致,她还从来没见到过宫里女人是这个反应,“为什么不敢,有机会得到圣宠,你不谢恩,说什么不敢?难道你不应该像刚刚那个玉莹,为了能侍寝出尽手段才是吗?”
尔淳腹诽,也不是所有人听到‘皇上’两个字都愿意扑上去。她面上已经镇定下来,不像刚刚那么苍白,说道:“尔淳不争气,未能将身体养好之前,不敢妄想侍寝。”
如妃倒是有点想起来了:“哦?你就是那个一直病着的尔淳,怪不得本宫没怎么见过你,什么病啊,这么难治。”
尔淳恭顺地说道:“不敢隐瞒娘娘,尔淳刚到京城之时水土不服,后来又感染风寒。尔淳其实向来身子虚弱,自小就有哮喘之症,几番着凉下来,至今未能将身体养好,所以病中的时候未敢日日向娘娘请安,恐防过了病气。”
如妃说:“原来是这样,那就先着太医调养好你的病吧。”
如妃也不想在这花园待下去,起驾走了。
留在原地恭送的尔淳,目光沉沉地看向如妃的背影,心道好险,差一点儿成了下一个侍寝的那个。现在如妃的权势仍然如日中天,如妃有那个能力,要把谁送到皇上面前就能做到,说白了,如妃就是现在把持宫里大权的那个。
宝婵一边搀着如妃向前走,一边说:“这个尔淳小主真是不识抬举,娘娘一番好意让她侍寝,她竟然敢推脱。”
如妃说:“尔淳表面上看确实没有那么急功近利,倒是可以注意一下。”
如妃看人的眼光犀利,尔淳很少出现在她面前,偶尔请安,也会安安静静的不去说献媚的话争夺她的注意力,以求出头。刚刚她偶然遇见,细看下来觉得尔淳倒是十分耐看,有一种空谷幽兰般无争却傲然的气质,与玉莹的张扬美艳相比,又是另外一番滋味,钟粹宫里一直有这么一个人,而她却疏忽没有去注意,如妃又怎么可能不出言试探一番呢。
汪福寿是内务府总管,曾是鄂罗哩的手下小太监,前一段时间鄂公公出事儿,在古华轩的古井打捞尸首,他也有跟着参与。那最后发现的第三具尸骨不知道在里面有时间有多久了,总之只剩下白骨,根本看不出是谁,汪福寿看到那个人手上有一枚精致的玉戒指,就顺手牵羊想发一笔小财。可是在出宫在路上却不太顺利,刚好赶上神武门的护军严查太监们夹带出宫的事儿。
他本来想把放在身上的戒指藏在嘴里,夹带出宫,可刚要放进去,就听身后有人喊他:“汪公公,皇后娘娘宣召!”
汪福寿一听这话,知道今日就不能出宫了,立刻反身去见皇后娘娘。在路过御花园的时候,他觉得眼前有个影子闪过,不过仔细一看根本没人,紫禁城里经常有很多乌鸦飞来飞去,所以汪福寿也没怎么在意。
到了储秀宫请过安之后,皇后说:“汪福寿,你这个奴才一向忠心侍主,对本宫很尽心呐。”
汪福寿说:“多谢皇后娘娘夸赞,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鄂公公分不清谁才是后宫之主,竟然靠拢如妃,这次遭此一劫,也是她最有应得。”
皇后说:“不错,就是鄂罗哩这个内务府总管靠拢如妃,本宫才扶植你在他身边,能够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向本宫汇报。”
汪福寿说道:“现在既然鄂公公已死,正是皇后娘娘扶植自己势力的大好时机呀。”
皇后说:“不错,本宫之前是有考虑过你的。”汪福寿刚刚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皇后就脸色一变说道:“谁知道你这奴才贪图小利,显坏本宫大事。本宫问你,今日你要带什么出宫?”
汪福寿立刻跪下叩头道:“皇后娘娘恕罪,什么都瞒不过皇后法眼,奴才只不过是想用枯井中尸骨上捡来的戒指换点儿小钱,绝对不敢有其他意图啊。”
皇后闻言,脸色郑重起来:“戒指?什么戒指,还不拿来给本宫看看。”
汪福寿立刻开始翻身上,结果却翻了好几个地方都找不到,他哭丧着脸,皇后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汪福寿说:“回娘娘,是一枚三彩玉戒指。奴才明明是放在身上的,不知道怎么不见了,可能是落在从神武门过来的路上,奴才真的不知道那玉戒指是皇后娘娘要的东西啊。若是知道,奴才一定立刻送到娘娘面前,万死也不敢贪这份钱财。”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你还不快回去找,若是戒指落到了别人手中。本宫定不轻饶你。”
汪福寿说:“是,皇后娘娘。奴才这就去。”他快退出去的时候,皇后又吩咐道:“慢着,不许张扬,悄悄的把东西给本宫找回来。”
“是。”汪福寿擦了擦冷汗,虽然不知道皇后为什么会对一枚小小的玉戒指如此在意,而且还让他秘密查找,但是这件事儿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可惜就算汪福寿他翻遍了整条路,也没能找到不知在哪丢失的戒指。
钟粹宫中摆在尔淳面前在一块儿丝帕之上的正是一枚玉戒指。这是今天她从汪福寿身上拿来的,根本不是他不小心掉在了半路上,汪福寿又怎么会找得到呢?这个就是燕贵人也就是后来死后追封为燕妃的饰物,据说这个燕妃曾经深受当今皇上宠幸,在乾隆最后一年的时候,因病要送出宫外医治,就再也没有回来。
可是现在她的戒指却出现在那口废井的白骨之上,当年燕妃出宫医治可是如今的皇后一手操办的,那么这个燕贵人到底魂归何处已经不言而喻了。
尔淳之所以拿到这枚戒指,并不是要现在和皇后作对,只是想留下作为一个备用而已,而且柳大娘当初曾经是宫女,就是在这位燕贵人身边的贴身宫女,在燕妃出宫治病之后,柳大娘被放出宫去,没有其她谋生手段才流落到烟花之地,在她色衰之时遇到红徐公公,被买出来负责调教女孩儿进宫。如果这枚代表皇后失德的戒指就这么被皇后或者是孙清华毁掉,实在太可惜了。
汪福寿从白天找到了晚上,也没能找到那枚戒指,当时路过他身边的可疑之人都明里暗里的问过了,依然没有下落。
皇后本来在那第三具骸骨起出之后已经想起了被她遗忘多年的那件事儿,想到了是谁,所以才匆匆的将古华轩井中的事,全都掩饰了过去。等到她收到风声,惊觉汪福寿拿了尸骨上的戒指要带出宫,才焦急地召回他,可是现在戒指却无缘无故不见了,不得不让皇后多想。生怕当年的事被别人察觉,那个戒指也不知道到底被谁捡了去。
在宫中一举一动都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尔淳之所以从汪福寿身上拿走东西而不被发觉,是因为她系统空间所赠予的武功,在这个末武时代根本无人会那样的轻功,可以迅捷无比,她的身法自然使别人察觉不到。
皇后刚召见过汪福寿,汪福寿就沿着储秀宫到神武门四处找东西,就算他没有张扬,这件事还是传到如妃的耳朵里,如妃猜不透皇后那边到底是丢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能有什么事儿,不过这不影响她前去试探吓唬一番。皇后正好心里有鬼,这次在如妃面前险些不能保持一国之母的气度,不过她们互相试探过后,皇后觉得如妃可能只不过是虚张声势,如果她真拿到了戒指,有证据的话,又岂会跑到她宫里来说这些话,多半会直接到皇上那告她一状,并且趁此机会把她落下皇后之位。
皇后当然知道如妃一直觊觎着她皇后的位子,试问后宫中又有哪个女人不想做皇后?这些年如果不是皇后棋高一招,更加心狠手辣,还绵里藏针。只要皇后稍有不慎,说不定就已经让如妃得逞了。
汀兰听从尔淳的吩咐特地去准备了一些上好的彩纸,她见到尔淳比平时更精心地打扮了一番,就知道尔淳是要去撷芳殿探望福贵人。汀兰只是一个小宫女,她自然不能够猜透主子的心思,也分不清到底是怎样的缘分让尔淳小主喜欢去亲近一个门挺冷落的过气贵人。不过看到尔淳小主每次都这么郑重,就知道她对与福贵人见面有多在意了。
尔淳在撷芳殿外面遇到了孙白杨,知道他刚从撷芳殿出来,向他问起福雅的病情。
孙白杨说,“福贵人的病情还是老样子,不轻不重,心悸病也是顽疾,需要慢慢调养。”
又是这些不疼不痒中规中矩的话,尔淳也不觉得多意外,问了两句之后就跟他告辞了。
说实话,这宫里的太医治病自有特点,大多是偏于保守。据说他们孙家四代为御医,治疗平常疾病,当然是没有问题,但是要说医术有多精妙高深,在尔淳看来,那应该是没有的,至少孙白杨到现在都诊断不出来福雅的心悸病根本就不是什么不受宠爱之后心情郁结所致,而是福贵人她自己连续服毒导致的。
福雅见尔淳过来,十分高兴,喜形于色。福雅身边的宫女见到尔淳小主果然隔一段时间又会来探望,而且红包给的也足,所以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怠慢福雅,伺候的精心了一些,至少不会再用她的时候找不见人,该做的功夫也做了。
福雅亲自倒水给尔淳:“妹妹喝杯茶吧,这茶里面我放了菊花瓣,虽然有点淡淡的苦涩味道,可以清火明目。”
尔淳道谢,接过来喝了说:“我上次让人送来的灵岩茶,姐姐没有收到吗?”
她看像汀兰,汀兰说:“我已经交给撷芳殿的宫女秋菊了,怎么贵人没有收到吗?”
福贵人说:“可能她是一时忙忘了,最近秋菊真的已经勤快了很多,尔淳你知道,我本来对她们的要求就不高,只求自己过得舒心,你不必在这些小事上为我费神了。”
尔淳无奈的说道:“她们的散漫也多半因为姐姐的纵容。”对汀兰说:“你去找秋菊聊聊,敲打敲打她。”
汀兰心领神会,说道:“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福雅笑道:“也不知道你怎么调教的,身边的宫女都这么古灵精怪。”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她是钟粹宫的姑姑调教出来的。”尔淳和福雅聊起最近的生活,她知道福贵人最大的爱好也是打发时间的活动就是剪纸,于是把带来的彩纸送给她:“这是我托人在外城古韵斋带回来的,据说他那儿的彩纸染色的技艺最好,不容易褪色。”
她这也算是投其所好,福贵人过得像一位隐士,对金银首饰未必感兴趣,但是彩纸就一定不会拒绝。
福贵人说:“岂不是又让你破费,尔淳,这次你买了也就算了,以后你手里的银子就留着自己用,不要浪费,也不要再帮我打点奴才了,在这宫里个个都长着一双势利眼,没有银子寸步难行的,姐姐已经是这样,可你不一样啊,日后处处都要用到银子做打点。”
尔淳笑了笑,没有跟她解释自己的银子是花不完的,开始跟她讨教起剪纸的心得。
过了一会儿,小李子送来了药,福雅喝了药,还让小李子代为谢谢孙大人,尔淳知道福贵人这病已经未必有主事人去关注,孙白杨是利用职务之便顺道过来看看,小李子只是听他吩咐来跑腿儿的,来撷芳殿这里都不在他们的职责之内,便给了他一个厚实的红包,小李子眉开眼笑的走了,想必下次再来这跑腿会更尽心一些。
尔淳说:“孙大人倒是对姐姐照顾有加,看来你们的交情非比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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