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暴露

    云栖闻言一愣, 神色间稍微认真了一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你有什么好哭的?”

    “可能是因为太高兴了。”段星阁埋首在云栖的颈侧,闷声道, “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云栖松了口气之余有些好笑:“出息。”

    段星阁不答, 用实践证明了自己在云栖面前没有任何出息。

    客厅的灯光明亮但温和, 云栖洗完澡没戴手套, 哄了段星阁两下后便收回视线, 再一次看向了手机,只是手上还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他的头,像是在摸小狗一样。

    和电脑上的文件对段星阁丝毫不设防一样, 云栖就那么靠在他怀里处理起了公司的事。

    然而段星阁也确实对得起他的信任, 此刻明云公司那么重要的机密就摆在眼前, 段星阁的所有重点却落在云栖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上。

    没人比段星阁更清楚这双手的触感, 可眼下他却忍不住地想到,或许到时候可以让云栖戴上手套。

    不着寸缕的身体和被包裹严密的双手会形成鲜明的对比。

    段星阁心中带着汹涌澎湃的狭昵思绪,面上却只是像个吸引主人注意力的小狗一样凑上前亲了人一口。

    云栖微微侧头迎了上来,此刻的他整个人都透着松弛感,像是毛茸茸的阳光一样舒展开来。

    一吻毕, 云栖收回视线继续处理起了手机上的公务,原本这该是无比温馨的一幕,可段星阁的眸子却忍不住垂了下去。

    客厅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云栖终于从公司事务间抬起头时, 刚好撞上段星阁发暗的目光。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看到段星阁如此的目光了, 云栖心下不由得一顿,忍不住道:“又怎么了?”

    段星阁回过神笑了一下, 眸底的深色一下子便消了,只剩下清澈的笑意与期待:“没怎么, 只是在想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此话一出,云栖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被拉了回来,手指上的动作都跟着停了。

    段星阁笑着凑上去吻他,云栖睫毛轻颤,余光却在打量着段星阁肩膀上的伤,唇齿厮磨间,他略带不可思议道:“你想今晚?”

    段星阁忍不住得寸进尺地呢喃道:“我要是说想呢?”

    云栖闻言耳根更红了,但他还是抿了抿唇:“你伤没好,胳膊不想要了。”

    “伤没好有没好的伺候办法啊。”段星阁笑得跟个偷了腥却要装无辜的狐狸一样,“我用嘴伺候哥哥不就好了,无论是前面还是后面,都——”

    他左一个伺候又一个用嘴的,眼看着话越来越离谱,云栖忍无可忍,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想都别想,等你拆完线再说这事。”

    看着云栖红了的耳根,段星阁闻言一下子笑了。

    “那就等到拆完线,一言为定。”段星阁闷声道,“哥哥可不许反悔。”

    眼下离拆线还有十天,接下来的十天里,案件进展缓慢,主要是因为明皎的尸体一直没有打捞出来,故而无法继续往下推进。

    期间警察又上门做了几次笔录,而节目组也因此屡次接受调查。

    考虑到算上荒岛的那一次,这已经是山海之约恋综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出现的第二次事故了,这下子就算导演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阻止节目的停播了。

    官方很快便发布了停播通知,三期一下子变得遥遥无期起来,本就热闹的网上一下子更沸腾了。

    从两人在海岛上不小心把结婚之事说漏嘴到现在,其实也才过了三天的时间。

    但三天的时间对于网络来说已经算久远了,按理来说以眼下互联网信息的更新速度,这件事的热度应该逐渐降低才是。

    可这事非但没有冷下去,反而愈演愈烈,连段星阁的经纪人都为此给他打了个电话,询问他和云栖到底打算怎么办。

    段星阁既没有冷处理,也没有溜着网友们玩的意思,实在是这几天事情过多才没来得及顾上这一边。

    他是恨不得直接把结婚证贴满热搜昭告天下,却不知道云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故而和经纪人表示:“等我问完哥哥的意思后再告诉你我本人的打算?我倒是想发微博直接官宣开直播?”

    听到经纪人的建议,段星阁顿了一下。

    似是听出了他的犹豫,经纪人痛陈利害道:“《枫林渡》已经杀青,那边原本想让你在节目上配合宣传,但眼下恋综腰斩,你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开个直播,就借宣传《枫林渡》的名头,顺便也回应了网友们的问题,一举两得。”

    经纪人说得有理有据,还能满足段星阁在官宣上整个大的的心思,故而他思考了片刻便答应了。

    只是这个直播的前半段确实只需要段星阁一个人出镜,可最后官宣的部分,却需要云栖的配合。

    于是晚上洗完澡,两人躺在床上时,段星阁便搂着身旁人的腰说了此事,没了撒娇道:“哥哥能稍微出镜一下吗?就最后一点点时间,不会占用你太长时间的。”

    云栖闻言一顿,思索了一下明天的行程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明天下午有一个线上会议,时间会冲突吗?”

    “这个不要紧。”段星阁立刻道,“直播的时间可以往后调一点,哥哥开完会再出镜就行。”

    他把时间安排得妥妥当当,云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原本这事商议好后,段星阁便该去微博发直播预告了,总不能等到明天下午开播前再通知,那样许多人都来不及反应,也不符合段星阁想整出大的的想法。

    只是他拿着手机在那坐了半晌,硬是一个字也没敲出来。

    云栖见状有点担心:“怎么不写,肩膀疼?”

    段星阁回过神摇了摇头,扭头看向云栖,语气间带着说不出的小心翼翼:“不是,我就是觉得要官宣了有点紧张。”

    云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他对于公开其实没太大感受,先前不让段星阁说也确实是因为怕明皎知道后不敢动手。

    而眼下明皎已经沉在了海底,那份让云栖殚精竭虑的遗嘱也已经被烧了,手机备份更是删的连半张纸都没剩下。

    此刻的云栖感觉天下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紧张的事了,故而他看到段星阁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后,一时间有点好笑。

    于是他抬手接过段星阁的手机,段星阁一愣:“哥哥?”

    “你不是写不出来吗?我替你写。”云栖垂眸敲着字,“直播的平台和时间具体是什么?”

    段星阁一一回答了,而后一眨不眨地看着云栖替他编辑。

    最终,段星阁微博号的无数粉丝都在晚上九点时收到了微博的推送提醒,他们立刻点进去后,却看到了这样一条微博:

    “#枫林渡杀青# 本人即将在明天下午三点于青芒平台开启直播,欢迎各位观看。”

    非常简单的语句,可福尔摩斯一样的网友们却立刻品出了不对劲。

    往日段星阁发微博不是配图就是配表情包,就算情况紧急什么都来不及配,也得加几个语气助词来抒发他充沛的情绪。

    可眼下这段文字就跟用AI生成的一样,甚至比某些人性化的AI还要冷淡,评论区几乎是立刻就炸了锅:

    “什么,明天下午有直播!!我准备好了!!”

    “?不是,这个语气,是77吗!我直接嗨老婆!!”

    “我知道枫林渡杀青了,也很期待这个剧,但是这事能不能先放一放!!我要看结婚证!!我要看洞房!!”

    “嗯,不是说好回家洞房花烛夜吗,怎么你星还得老婆替他发微博,属于是被榨干了吗”

    “细说怎么榨干的,骑着榨还是躺着榨”

    微博刚发出去没多久,下面的评论区便立刻群英荟萃起来,看得云栖脸热。

    不过很快云栖便意识到,段星阁微博下面的评论还是太保守了。

    直播的事很快便上了热搜,闻讯赶来的文学家一下子占领了词条:

    “星星肩腹都有伤,那肯定是骑着榨了,说不定还有angry sex”

    “合理,我听说当时77明明抓住了星星的手,但你星害怕牵连老婆,硬是主动放开了77的手跌入海中,眼睁睁看着老公掉海里,这77能忍得了?”

    “忍不了!!我都替77想好了,眼下不趁着星星伤口没好收拾他,之后就没机会了啊!”

    “好好好,有没有项圈play,拽着骑,最好还不让碰,给受伤的小狗一点惩罚”

    “这是惩罚??能不能不要奖励他!”

    其实网友不提,云栖都把当时落水的细节给忘掉了。

    人都有这种自我保护机制,面对特别痛苦或者特别尴尬的事,总会下意识回避。

    但经过网友们这么一提,那天的细节一下子历历在目起来。

    云栖甚至能清楚地想起段星阁的手腕是如何从他手中滑走的,以及对方落水时的声音是如何敲在他心头的。

    云栖想到这里,忍不住冷着脸扭头看向段星阁。

    他方才看手机的时候,这小子就搂着他靠在他身上陪他一起看,故而那些网友的评论他自然也是看到了。

    对上云栖的目光后,他心下蓦然一跳,腰都不由自主地坐直了几分,立刻开始撒娇:“哥哥”

    他也不说是为了什么,就仗着自己脸嫩,搂着人不住地往对方颈窝里蹭。

    云栖看了他三秒,抬手面无表情地掐了一下他的脸。

    虽然云栖想起这件事确实挺生气的,但看着段星阁可怜巴巴的神情以及对方肩头的伤,最终他还是没舍得下去手,打算攒着等到对方伤好一起算账。

    段星阁还以为他放过自己了,搂着人不由得舒了口气。

    殊不知的是,两人心底都有事情等着对方,只等着恰当的时机就要爆发。

    第二天下午,无数人早早地挤在直播间内,三点一到,画面准时亮起,段星阁那张俊脸直挺挺地出现在直播间。

    他身上穿着居家休闲服,似乎刚刚睡醒,倒腾了半天才把耳机戴上,头顶还翘着一点头发,整个人年轻又有朝气,除了领口处露出的一点绷带外,完全看不出一点受伤的迹象。

    段星阁靠在沙发上和观众们打招呼:“大家下午好啊,能听到吗?”

    弹幕反响热烈之际,却敏锐地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之前段星阁不是没开过直播,这些直播中,有一半都是在他的住处拍的,而且他这个人的装修偏好十分明显,以至于看过他几场直播的粉丝,几乎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和他之前开直播的地方不一样,弹幕当即警觉道:

    “能听到能听到,不过这直播的地方是不是有点不对啊,是星星家客厅吗?之前怎么没见过?”

    “??你小子搬新家了??”

    “星星肩膀还好吗?”

    “你小子到底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啊啊!!”

    “什么新家,这才是我家。”段星阁看到弹幕的疑惑当即回答道,“我在这里住了快二十年,之前那只是个住处而已,不能称之为家。”

    观众们一下子就悟了:

    “?!所以说你小子已经登堂入室了?!”

    “哦豁,童养夫回宫了,怪不得笑得这么灿烂”

    “《住了二十年》”

    “结婚证呢结婚证呢结婚证呢,我要看结婚证!!”

    “!!是不是云总也在?!”

    “我看到绷带了呜呜呜,星星的伤怎么样啊?什么时候能好啊!!”

    段星阁故意吊着观众,就是不回答结婚的问题:“哥哥在开会,现在不方便出境。”

    “伤口再过九天就能拆线了,不用担心,不过拆完线后估计会留疤,大家有什么祛疤的好办法可以告诉我一声。”段星阁说到这里不知道看到了哪条弹幕,轻笑了一下道,“对,广告位招租。”

    接下来他根据经纪人和剧方的要求,介绍起了枫林渡的相关内容。

    观众们虽然也很期待这部剧,但眼下他们更期待的显然是另外一个人以及另外一件事,但段星阁就是故意不说,气得弹幕口不择言,开始了激将法道:

    “老婆呢?老婆呢?老婆呢?”

    “好好好,我知道了,之后一定去看,敏感肌也可以用,小孩都说好,所以能让77出来了吗?!”

    “其实什么结婚不结婚,洞房不洞房的,根本就是你小子的口嗨吧?”

    “肯定是这样的,这房估计也是新买的,他老婆根本没在这里,好可怜的小狗哟”

    段星阁一看这些内容果然就不依了:“你们一个个的喊谁老婆呢?那是我老婆,你们没有自己的老婆吗?”

    弹幕一下子乐开了花,纷纷表示“你怎么证明那是你老婆?你喊他他都不带答应的,肯定是你小子自作多情”。

    段星阁见状当即挑了挑眉:“我自作多情?等着,让你们输的心服口服。”

    说着在弹幕的一片起哄声在,他拿着手机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径自走向二楼书房。

    此刻云栖正在书房开线上会议,不过段星阁掐着时间,到门口时这场会刚好接近尾声。

    冷质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还有什么要汇报的?没有的话,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

    段星阁闻言立刻敲了敲门:“哥哥,能让我进去吗?”

    云栖道:“进来。”

    话音刚落,段星阁便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

    只见云栖坐在书桌后面,正抬手将耳机摘下,他似乎尚未从方才的会议中彻底抽离出来,冷淡的眉眼间还带着一丝专注。

    和在家开直播就随便穿休闲装的段星阁不同,云栖哪怕是开线上会,也不愿意敷衍,此刻的他穿着一身最标准的黑色西装,配上他的神情,简直和想象中大权在握的总裁模样如出一辙,和观众们往日见的样子判若两人。

    弹幕瞬间就坐不住了,口水立刻流了一直播间:

    “啊啊啊啊77好A!!能不能表演一个那个,就是那个西装下跪(嘶哈)”

    “草这个画面,星星今天还穿的那么男大,受不了了,谁懂啊啊啊我的年下心要爆炸了!!”

    “哪个太太能把刚刚的那段语音处理一下就那个——哥哥我能进来吗?——进来。”

    “运动服和西装的反差感真的好涩啊啊这幅画面能硬控我十分钟”

    “受不了了这个腰,我直接嗨daddy!!”

    “喊什么daddy,我胆子大直接妈咪么么么”

    “你们的胆子还是不够大,我直接嗨老婆!!”

    段星阁一眼就看到了屏幕上的言论,当即半真半假道:“谁喊的老婆?麻烦助理给他踢出去一下,谢谢。”

    云栖闻言回神,抬眸看过来,段星阁立刻换了副嘴脸,走到云栖身后卖起了惨。

    “哥哥,他们当着我面喊你老婆,还说你不是我老婆。”段星阁一手举着摄像头,一手搂着人的腰,可怜巴巴道,“我被他们欺负了,你得替我做主啊。”

    云栖看了弹幕一眼,而后竟然跟着弹幕一起道:“是吗?但我看大家说的好像也没错啊,你拿什么证明?”

    弹幕闻言瞬间热闹起来,段星阁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和云栖对视三秒后,立刻将人从位置上拉了起来。

    云栖明知故问道:“做什么?”

    “当然是去拿证!”段星阁咬牙切齿道,“我可是持证上岗的,不能让他们这么瞧不起我!”

    云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这次倒是没再让段星阁拉自己,转身向卧室走去。

    段星阁跟在他身后,将他宽肩窄腰的背影完完全全地拍摄了下来,方才只是坐着,被书桌挡住了下半身,便足以让观众们嚎叫不已,此刻背影一出,弹幕更加坐不住了,一时间各种离谱的言论满天飞。

    然而在镜头之外,负责拍摄的摄影师却在观众们看不到的地方,盯着那个背影眼神发暗。

    书房和卧室间的距离不是很长,进了卧室后,段星阁什么都没说便从床头柜中拿出了两本结婚证,而后往床上一放,底气瞬间就足了,举着镜头靠近那两本结婚证,“看清楚了你们云总到底是谁老婆没有?”

    观众们却依旧不依不饶,表示那结婚证是假的,看不到里面的内容就不作数。

    气得段星阁当即把两本结婚证都给打开,翻到有照片和姓名的那一页,举着摄像头凑近:“我看你们这次还有什么话说。”

    观众们这次是彻底没话说了,弹幕立刻开始了狂欢:

    “好好好,没话可说了”

    “所以什么时候洞房?什么时候洞房?”

    “啊啊啊啊啊我的cp成真了,我一路追到现在,告诉当时的我我肯定不信呜呜呜”

    “+1,我当时嗑星云的时候网上还是人人喊打,我都做好了夹缝中嗑糖的准备了qwq谁能想到还有今天啊”

    “呜呜呜所以你们是什么时候领证的,为什么不说!!早说了让我们高兴高兴不成吗!”

    之后有不少弹幕也在附和这个问题,云栖看到后解释道:“结婚证是二期复播前领的,至于为什么没有公开,实在是事出有因,不过原因要到案件结果出来后才能告诉大家,实在抱歉。”

    云栖难得开一次口,观众们也不是真的怪他们俩,闻言一听到原因似乎和案件有关系,弹幕风向瞬间拐了一百个弯,纷纷猜测起了是不是明皎的问题,一时间充满了阴谋论的味道。

    “好了好了,猜的都不对,没有的事。”段星阁见他们越说越离谱,连忙道,“我该去医院换药了,各位有问题还请抓紧时间,过时不候。”

    “三期的事?这个得问节目组,我和哥哥都做不了主,至于婚礼,不会偷偷办的,大家放心。”

    段星阁一连回答了几个弹幕集中询问的问题,最终道:“如果没有其他问题了,那么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大家再见咯。”

    话音刚落,他便在一片哀嚎声中结束了直播。

    卧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云栖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段星阁,这小子分明早上才换过药,眼下假借这个借口结束直播,他倒要看看这人想干什么。

    果不其然,段星阁刚结束直播,便把手机往旁边一扔,抬手将站着的云栖拉到了怀里,却没像往常一样让他坐在腿上,而是双腿分开,牢牢地将云栖圈在了怀中。

    云栖不明所以,就那么站着按住了他的肩膀:“干什么?”

    段星阁搂着他的腰埋在他怀里,翁声道:“到时候哥哥就穿这一身好不好?”

    旖旎的气氛突然从温馨跳到了不可描述,云栖一时间还没能反应过来,愣了三秒才意识到他说的“到时候”指的是什么时候。

    云栖腾一下子红了脸,竟然一下子理解了段星阁为什么这么说。

    繁复的西装就像是层层叠叠的礼品包装,而当一层层布料被对方亲手褪去后,从庄严到□□,就像是亲手拆开礼物一样。

    云栖不用经历,只是稍微思索一下便耳根发烫。

    偏偏某个罪魁祸首还趁着他走神的时候手脚不老实,隔着西装裤去摸他的衬衫夹,云栖一颤,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段星阁见状轻笑了一声,终于将人按到自己腿上坐下,而后狠狠地吻了上去,厮磨间含着他的嘴唇道:“哥哥怎么在家也穿衬衫夹?是不是故意趁着我什么都干不了在引诱我。”

    云栖被他亲得腰软了一片,抬手攀在他的肩头企图支撑自己,闻言嘴上却不认输:“是又如何?”

    段星阁听到他如此色厉内荏的话,一时间忍不住发笑,低头略过那处颤抖的喉结,轻轻咬开西装领口,故意凑上去舔吻那处已经结疤的锁骨。

    刚刚生出新肉的伤口本就痒,云栖当即被舔得忍不住发抖:“等下唔——”

    “我恨不得一天换十次药。”段星阁低头一下又一下地吻着那处伤疤,语气中带着深不见底的情绪,“这样就能尽快好起来了。”

    云栖抬眸看了一眼天花板,掐着面前人的肩膀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结束时云栖靠在对方怀里,瞳孔还有点失焦,段星阁见状笑着吻了吻他的鬓角,动作温柔得好似方才那点微妙而恰到好处的失控只是云栖的错觉一样。

    但云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以至于接下来几天都没敢再撩拨他。

    两人算起来失联也不过一天的时间,公司的事务没有太大的波动,故而接下来的几天相较于之前堪称风平浪静。

    好不容易到了拆线的那一天,段星阁依旧没有去医院,而是吴医生亲自上门拆的。

    云栖站在旁边看得揪心,段星阁却跟没事人一样,还能跟他有说有笑。

    只不过拆完线,他执意要看伤口的恢复情况,云栖拗不过他便给他拍了一张肩膀的照片。

    实话实说,刚拆完线的伤口多少还是有点不好看,云栖害怕段星阁在意,刚想安慰他,对方却满不在乎地笑道:“没我想象的那么难看。”

    他先前口口声声说害怕留疤不好看,眼下却换了一副嘴脸,云栖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段星阁在高兴什么。

    吴医生刚一走,云栖就被人半搂半抱地推进了浴室,手里还被塞了一套西装,赫然是段星阁新买的:“哥哥先洗澡,洗完了记得把衣服穿上。”

    云栖这才意识到原来这小子是在这里等着自己,一时间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晚饭是段星阁亲自做的,云栖洗完澡换好西装下楼时,一楼的灯被他关了一半,只留下了四周的氛围灯和桌上莹莹的烛光。

    云栖的脚步一下子缓慢了下来,走到餐桌前时,他发现上面还放着一捧娇艳欲滴的桃花雪,原本鲜红的花瓣在烛光下却泛出了一点粉。

    鲜花旁,放着用丝带扎好的礼盒,眼前的一切,完美地符合众人心目中关于烛光晚宴的每一个幻想。

    云栖没由来地想到,就算自己真的是块石头,此刻也不可能不动心,更何况他不是。

    当然,此时的云栖还没意识到那个礼物的作用,更想象不到那束花在等下会被一瓣一瓣扯下来洒在哪里。

    段星阁身穿白色西装站在那里等他,见云栖站在餐桌旁不动,他便笑着走过来将人推到了桌边坐下,紧跟着他自己也拉开椅子坐下,将手边的礼盒递给云栖:“哥哥是想现在拆礼物,还是等会再拆?”

    云栖原本是想现在拆的,可接过礼盒的一刹那,他蓦然想起来那里面装的似乎是腰链,动作登时一僵。

    在餐桌上如果拆除这样一条链子,整个晚宴的气氛恐怕会立刻变的不对劲起来,云栖于是抿了抿唇道:“等下再拆吧。”

    段星阁闻言轻笑了一下:“好,那就等会再拆,咱们先吃饭。”

    云栖见他并未执意让自己这时候拆,不由得松了口气,反手将那个盒子放在了一旁。

    但他殊不知的是,那里面装的不止是腰链,还有段星阁为他精心设计的背链以及其他的礼物。

    他等下再拆,才是真正合了段星阁的心意。

    晚宴开始,段星阁不住地给云栖夹菜,他在烛光下笑得无比温柔:“哥哥多吃点。”

    云栖被他劝的多吃了不少东西,到最后实在是吃不下了,只能摇头。

    段星阁这才停了夹菜的举动,而后丝毫不嫌弃的,将云栖碗中没吃完的东西全部夹了过去。

    晚宴结束的时候,犹豫云栖特意给保姆放了个假,一时间没人刷碗。

    秉承着做饭的人不刷碗的原则,云栖站起来准备收拾桌子,却被段星阁一下子按在了座位上:“哥哥放着就好,碗筷我来收拾,你还是先把礼物拆了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好似很期待云栖看到他的礼物,态度间无比正常。

    云栖并未察觉什么异样,就那么毫无防备地坐在那里,看着他将礼盒再次递到了自己面前。

    云栖接过盒子垂眸拆礼物时,有的只是对礼物的准备,而对其他事情则是毫无准备。

    浅金色的丝带缓缓抽出,礼盒的盖子随之打开,低头看上去的一瞬间,云栖却蓦然顿住了。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不是你做好了一切准备而后还是搞砸了。

    而是你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事情却突然败露了。

    只见烛光之下,两串流光溢彩的玛瑙链围成一圈堆叠在一起,金链上还镶嵌着数不清的珠宝,而就在这些昂贵华丽的宝石中,却放着一份文件。

    云栖的大脑轰然一声炸开,愣愣地看着上面清晰而明显的“遗嘱”两字。

    他的第一反应是事情败露了,可当他垂眸看到右下角的签名时,整个人却又浑身一僵。

    只见上面签着的并非云栖的名字,这也不是被云皑烧掉的那一份遗嘱,而是一份崭新的,连公章都是鲜艳的新遗嘱。

    署名那一栏赫然签着三个字——“段星阁”。

    云栖蓦然一愣,那一刻心尖都在颤抖,明明知道这个人正坐在自己面前,心下却还是忍不住泛起了一片带着惊慌的冰凉,连指尖都失了温度。

    回过神后云栖后知后觉地泛起了一股无名火,当即带着一丝怒气道:“段星阁,你管这叫礼物——”

    可一抬头,他的话却戛然而止。

    烛光映照下,段星阁一句话不说,就那么红着眼眶看着他。

    云栖的气一下子被噎住了:“你哭什么?”

    话音刚落,云栖整个人却突然冷静下来,明白了这句话的答案。

    他陡然意识到,段星阁似乎只是把自己之前做的事重演了一遍,甚至这份遗嘱看起来是新鲜出炉后没多久就被放到了他面前,一点隐瞒都没有,可云栖还是忍不住生气。

    他尚且如此,段星阁看到他的那份遗嘱时,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在云栖的潜意识里,他其实设想过无数段星阁得知之后的反应,他以为段星阁也只会发疯亦或者歇斯底里的质问,万万没想到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

    其实他要是发疯或者做点别的什么,云栖都能接受,却唯独受不了眼下对方这幅模样。

    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发紧,刚想说点什么,段星阁却终于开了口。

    “我没哭,我只是在想”段星阁嘴硬道,嗓音中却带上了明显的颤抖,“如果那一刀我没能躲过去,此刻哥哥在我的葬礼上看到这份遗嘱,哥哥会是什么心情?”

    云栖被他问得蓦然愣住了。

    第52章 花烛夜

    在段星阁的描述下, 云栖蓦然想到了那个画面。

    夏天的余韵尚未过去,却已经染上了秋季的凉爽,故而眼下大部分的天气称得上宜人。

    但就是在这本该充满丰收和喜悦的季节, 闻风林这个早该去死的货色还没有死, 可他的小狗却已经长眠在地下了。

    而云栖不但要去参加段星阁的葬礼, 还会在葬礼之上, 突然收到段星阁送给他的遗嘱。

    云栖突然间不敢想下去, 脑海中一片空白,像是人体对极致的痛苦所做出的下意识排斥。

    烛光下观赏美人,本就是一件天大的美事。

    而当那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垂眸蹙眉时, 那如玉一般的容颜便越发动人心魄起来。

    可观赏者在无边的心动之余, 却泛起了一丝心疼。

    段星阁设想过很多说出这句话后云栖的反应, 然而看到对方蹙眉的样子后,他却后悔了。

    他不愿意看到云栖有一丝丝的委屈。

    “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在庆幸还好哥哥还能好好地坐在我面前。”段星阁解释道,“但我有时候也在想,如果不是我足够幸运, 在葬礼上打开遗嘱的人,或许就是我了。”

    云栖蓦然回神,闻言呼吸一滞, 忍不住抬眸看向他。

    段星阁也抬眸看向他, 两人对视间, 他无比坦诚道:“我那时骗了哥哥,我去书房时不止是想用电脑进行备份, 在电脑上看到那份遗嘱的那一刻,我其实有过很多阴暗、粗暴又下流的想法”

    听到他的用词, 云栖心下没由来地一颤。

    可段星阁紧跟着道:“但我后来都放弃了我不想报复哥哥什么,我只是想让哥哥设身处地的体验一下我当时的感受,在庆幸之余,我其实很害怕。”

    “所以,”他再一次抬眸,带着一丝小心翼翼道:“能不能不要有下次了?”

    他的语气堪称卑微,听得云栖嗓子干涩,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云栖宁愿段星阁哭着把自己按在沙发,哪怕是餐桌上狠狠做点什么,云栖心下都不至于这么难受。

    可段星阁什么都没有做,他把那些阴暗的,卑劣又疯狂的想法藏的很好,说完那句话后便径自站了起来,安安静静地收拾了碗筷。

    云栖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他低头看着那两串流光溢彩的珠宝金链,仅凭目测便估计出了一个惊人的价格,实际价格恐怕只会比这更高。

    云栖抬手拿起了其中的一条链子。

    “哥哥回屋等我就好”段星阁在厨房背对着他,并未看到云栖的动作道,“我收拾一下马上就来。”

    他说的收拾指的不仅仅是收拾碗筷,还有收拾他差点决堤的情绪。

    他想要做的事已经完成了,事情说开后,不能因为那点小小的插曲就影响两人期待已久的夜晚。

    可云栖显然不认为事情已经到此结束了。

    他拿着段星阁送给他的那盒礼物率先回了屋,两条宝石链被他拿出来放在床上,唯独那份遗嘱被他拿出来攥在了手里。

    云栖坐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看着,手指攥在那份遗嘱的边缘,用力得几乎发白。

    星云的控股模式和明云的其实不太一样,它是段星阁一个人创建的品牌,所以并没有明云那么多的股东,资产转况也没有那么复杂。

    所以在没有进行公司财产公证的情况下,这份遗嘱中涉及的段星阁的财产,其实比云栖留给段星阁的那份还要多一些。

    仅仅是多出来的那一部分便足够云栖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可云栖并不高兴。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感同身受了段星阁那日的感觉,明白了什么叫做字字锥心。

    看着文件上的一字一句,心下又胀又酸,连呼吸都差点呼吸不上来。

    云栖用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才把整份内容全部读完,当他读完最后一个字,忍不住抬手抚摸着那个签名时,卧室的门突然开了。

    云栖蓦然抬眸,直直地撞上了段星阁的目光。

    两人对视了三秒,云栖反手将遗嘱放在了床头,似乎真的如段星阁所言那样,事情已经揭过去便不再提了。

    段星阁看起来不是有点紧张,而是很紧张,他反手关上屋门,走到床边时,云栖甚至能看到他微微颤抖的睫毛。

    云栖原本该带着笑意问他紧张什么的,可眼下云栖什么也没说,只是呼吸发紧的,任由对方一点点脱下他身上的西装。

    直到最后一丝布料从身上褪去后,云栖才终于开口说了段星阁进屋以来的第一句话:“你送的礼物,不打算亲手给我戴上吗?”

    段星阁蓦然抬眸看向他,而后立刻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两条链子,最终他拿起了其中一条链子,小心翼翼地往云栖腰上戴。

    云栖见状一顿:“另一条为什么不戴?”

    “那条是背链。”段星阁低着头道,“哥哥躺着时会硌到,不舒服。”

    言罢他轻轻整理了一下手下的腰链,而后缓缓退开,看着眼前的画面后,呼吸蓦然凝滞了。

    华贵繁复的珠宝映衬在白皙的肌肤上,美得人惊心动魄。

    段星阁小心翼翼地吻了上来,他的动作像是在朝圣,但嘴唇即将压下来的一刹那,云栖蓦然抬手按住了他的脖子。

    段星阁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

    云栖清楚地感受到了手下喉结的滑动,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人的眼睛:“你明明不高兴为什么要装作无事发生?”

    粉饰太平被云栖一把掀开,段星阁一顿,语气间有些发紧:“我没有不高兴,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不好吗?”

    “不好。”云栖看着他,语气间带着不容置喙,“我要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段星阁垂下眸子道:“好,那我告诉哥哥我到底在想什么。”

    接下来,他将他一切下流而卑劣的幻想全部说了出来。

    “之前哥哥帮我洗澡的时候,我不想哥哥那么做,一是因为不舍得,二是因为哥哥蹲在我面前时”段星阁轻声道,“我想的却是你跪在我身旁,因为合不拢嘴而颤抖的样子。”

    云栖蓦然一颤。

    段星阁抬眸,眸底好似灼烧着什么无名的火焰:“哥哥还要听吗?”

    云栖感受着手下声带的震动,半晌道:“继续。”

    “还有那条背链,我不愿意给哥哥戴上,不止是因为它会硌到你,还因为这两条链子可以从后面串起来。”段星阁继续道,“我怕我给哥哥戴上后,会忍不住从后面拽住。”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可云栖又不是傻子,从背后拽住那两条链子要做什么简直昭然若揭。

    云栖突然感觉自己浑身发烫,明明尚未发生的事情,可从段星阁口中说出来后,却好似真的降临在了他的身上一样。

    然而段星阁说完那句话后,却在云栖略带惊愕的目光中,一言不发地跪在了床边。

    “你干什么,起来——”

    话还没说完,不知道段星阁低头做了什么,云栖突然没了声音,喉结颤抖间,侧脸一下子埋在了被褥中。

    段星阁方才明明说的是想看云栖跪在他身旁,此刻跪下去的人却成了他自己。

    正如他所说的一样,那些龌龊而下流的幻想固然存在,可他从始至终也只是幻想,能够当着云栖的面说出来或许便是他能做的做孟浪的事。

    屋内的空气蓦然粘稠起来,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无力地抓着身下人的肩膀,却因为害怕碰到对方的伤口,连用力也不敢用力,只能任由对方动作。

    时至今日云栖才意识到,原来温柔刀,刀刀割肉的感觉能让人这么狼狈。

    那割的不仅是身体上的肉,还有心头的肉。

    无限被拉长的潮汐,耳鸣声让人不断地战栗。

    过了不知道多久,月光终于再次照在了海面上。

    云栖倒在那里不住地呼吸,余光却看见段星阁咽下去了什么,一时间被激得眼角发热。

    可段星阁嘴上说出的话却和他方才的温柔截然不同:“我其实曾不止一次想过把哥哥捆起来。最好再戴着我给哥哥设计的链子,看着哥哥哭都哭不出来的样子。”

    云栖下意识咬紧了嘴唇,身体因为段星阁的描述而发烫。

    他做好了迎接惊涛骇浪的准备,可未曾想最终迎来的却是吹面不寒的杨柳风。

    段星阁说完,抬手将方才不住晃动的腰链解了下来,而后一圈圈缠绕在了云栖的右腿上。

    绚丽夺目的宝石贴在腿根,金链勒着丰满的腿肉,看得云栖面红耳赤,忍不住想要移开视线。

    但实话实说,这点动作和放在段星阁话里的内容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可这却已经是段星阁截至目前做过最过分的事了。

    面对身上人仿佛要把自己溺毙的温柔,云栖却闭了闭眼,转而呼出了一口带着颤抖的热气:“你想做的只有这些吗?”

    段星阁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

    云栖极力睁开眼看着他:“你既然在生气为什么还要忍着?”

    “因为我没有资格。”段星阁低着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目光,云栖只能看到他英俊的鼻梁,感受到他无比温柔的动作,“我没有得知的资格,自然也没有生气的资格。”

    云栖一口气哽在嗓子中,狠狠闭了闭眼:“你是在跟我置气好,既然不愿说,那就别说了”

    云栖显然也动了气,段星阁闻言呼吸一颤,果然没了动静。

    只不过过了一会儿,云栖蓦然感受到了颈窝处的泪水,他反应了整整三秒才意识到,原来那是段星阁的眼泪——他还没来得及哭,这小子倒是先哭了。

    泪水顺着颈窝流到了肩膀上,段星阁埋在他怀中闷声道:“我从来不怨哥哥,我只是在怨自己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他把话说得颠三倒四的,云栖有些听不清楚了。

    眼下的情况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云栖这辈子没有经历过喝醉酒的感觉,眼下却凑巧窥探到了一些。

    一时间云栖蓦然便明白了有些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喝酒了,他甚至也有些爱上了这股感觉,可眼下显然不是沉溺的时候,因为段星阁还在他肩头哭。

    云栖反应了半晌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可他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连呼出来的气都带着颤抖。

    “就是因为我没用,”段星阁低声道,“所以哥哥才什么都不跟我说。”

    “兜兜转转,我还是你翅膀下飞不起来的雏鹰。”

    一句话像是刀一样戳在云栖心里,云栖深吸了一口气,歪在枕头上,控制不住地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段星阁的话语还是因为其他。

    但很快他便没力气思考这些事了,段星阁在短暂的自怨自艾后,低头吻住了他。

    他规划了十几天的,温柔的第一次,没有丝毫的疼痛,醉煞人心,恨不得将人溺死在温柔乡中。

    云栖感觉自己的所有理智都要在此刻流出来了,整个人好似陷在了一团棉花里,被高高拿起后却又轻轻落下。

    身体软得不像样子,心里却好似泡了花椒水一样,又麻又疼。

    海浪包裹住云栖的那一秒,明明段星阁为时尚早,却一下子停了下来,克制着本能配合他的呼吸。

    云栖盖着眼呼吸了良久才勉强回过神,心下却忍不住泛酸。

    他感觉身上人就像是故意折断了自己的牙装作小狗的狼崽子,可怜巴巴地舔舐着他,只为了讨主人的欢心。

    可云栖却并不高兴。

    他张了张嘴想压抑下嗓音的颤抖,可再三没能成功,最终索性作罢了,就那么带着水意开口道:“你想做什么便做忍成这样是做给谁看的?”

    段星阁的话一下子顿住了,半晌道:“我不舍得。”

    “你是不舍得”云栖移开遮在眼前的手腕,一针见血道,“还是不敢?”

    段星阁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看着他的沉默,云栖只觉得心头泛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不知是对自己的,还是对段星阁的。

    他软着腰抬腿,一脚揣在了身上人的肩头,云栖的本意是想把人直接踹下去,奈何以两人的体型和体力差距,云栖这一脚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把他自己震得当即软了腰。

    云栖差点软在床上,段星阁宛如大梦初醒般蓦然回神,像是做错事一样主动起了身。

    云栖咬着牙忽视他动作间带起的响动,没好气道:“我把你养这么大,你走的时候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回来的时候也没问过我。”

    “现在你倒”云栖深吸了一口气,他眼角的红很明显是被气的,“你倒反而来质问我了了好,那我也想问你,你把我的小狗藏哪了?”

    段星阁呼吸一滞,抬眸刚想说什么,云栖却踩着他的肩膀,直接将他踩的跪在了床边的地毯上。

    云栖眼角泛着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质问道:“我养的好好的,会撒娇会生气,从来不会自卑的小狗,你把他丢哪了?”

    段星阁鼻子一酸,抬手攥着云栖的脚踝。

    “松手。”云栖冷声道,“抬头,让你哭了吗?”

    段星阁一下子止住了泪意,抬头看着他。

    他肩膀和腹肌上还带着伤痕,配上鼓鼓囊囊的肌肉,说是刚刚火并完的□□太子恐怕也有人信。

    但就是这样一张英俊又不失性张力的脸庞,此刻正可怜巴巴地看着面前人,被人踩着肩头跪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现在倒是装起可怜了,刚刚不是挺能忍得吗?”云栖恨铁不成钢道,“你忍得肌肉都快炸了,想干什么当我真不知道吗?”

    段星阁一下子不吭声了。

    云栖现在腰还是软的,看着他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突然像是气球被戳了个洞一样,怒气一点一点地顺着洞往外冒。

    “遗嘱分明是我先写的,你却提都不敢提。”云栖深吸了一口气,“是我爱你爱得还不够多吗,所以才让你这么小心翼翼。”

    他只是骂倒也还好,可态度一旦软下来,段星阁登时便招架不住了。

    屋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空气中还弥漫着暧昧的气息,眼下的情形却好似夫妻吵架了要闹离婚一样。

    段星阁就那么一声不吭地掉眼泪,云栖看了他良久,这一次却没让他别哭,反而叹了口气,捧着他的脸吻了吻他。

    “我的小狗,我的雄鹰”云栖轻声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算飞得高呢?想飞到让我再一次找不到你吗?”

    段星阁闻言心下一颤,陡然意识到了云栖话中的意思。

    原来有些事一直扎在他的心中,只是自诩为年长者的他不愿去说。

    可兄弟之间有些事可以不说,正所谓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但夫妻之间却没办法相逢一笑泯恩仇。

    有些事如果说不开,一辈子堆在那里,将来哪怕是躺在一个坟头也是同床异梦。

    愧疚像是蚂蚁一样啃食着心脏,段星阁站起来环住了云栖的腰,抬头埋在他脖子处:“哥哥,我”

    “你闭嘴。”云栖不容置喙道,“先听我说。”

    段星阁却好似知道了他要说什么一样,立刻道:“我不要听哥哥道歉——”

    “我偏要说。”云栖直截了当道,“遗嘱的事我没提前告诉你,是我对不起你没考虑到如果真有一天,你看到它会是什么感觉,对不起。”

    当段星阁真的听到这句话时,所有的后怕、委屈和怒意,突然全部烟消云散了。

    “好了,现在我说完了。”云栖道。“该你了。”

    “对不起,哥哥。”段星阁闷声道,“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我都不应该一言不发地离开你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我不想听如果。”云栖轻声道,“除此之外还有呢?”

    段星阁显然知道自己哪句话说得踩在了云栖的点上,闻言立刻从善如流道,“我不该故意用自己的死惹哥哥生气,对不起。”

    他说着凑上前吻住了云栖的嘴唇,一遍又一遍地舔吻着他的唇缝:“我知道错了哥哥原谅我好不好?”

    云栖虚虚地环着他的脖子,半阖着着眼任由他亲吻,过了片刻才道:“那你原谅我了吗?”

    段星阁立刻道:“早就原谅了——”

    “可是你之前说的那些想法,一样都还没有应验。”云栖蓦然道,“原谅可不是口头上说说的。”

    段星阁突然沉默了,云栖摩挲着他肩头的伤痕道:“不如把过往所有的账在今天一次结清,从今往后,我们之间,不许再有有什么隔阂。”

    段星阁听懂了他的意思,喉结微动,忍不住道:“会把你弄伤的”

    “我说的是咱们的账,不只有我欠你的。”云栖从肩膀划到他的喉结,用指尖按压着那处地方道,“还有你欠我的,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把你弄伤?”

    段星阁一愣,云栖垂眸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收紧了手下的力度,牢牢地掐在段星阁的脖子上:“小狗,从你离家出走那天算起,你欠我多少该还的,你自己算清楚了吗?”

    段星阁一点手都没有还,被掐得窒息的过程中,他蓦然想起了被关起来的那些时间。

    原来一直在压抑着本能,想要扮演一个正常人的不止他一个。

    云栖骤然松开了手,肺部再一次充满了空气,段星阁撑在他身侧大口大口呼吸起来,然而刚刚经历了窒息感的他,此刻嘴角却忍不住带上了一丝笑意。

    “我欠哥哥的太多,算不清楚。”段星阁垂眸道,“哥哥让还多少便还多少,绝无怨言。”

    “绝无怨言。”云栖把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抬手勾起了段星阁的下巴,“这可是你说的,这么好的机会,我得好好想一想。”

    段星阁蓦然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一下子抬起了头,眼神中好似瞬间就有了光。

    “考虑到刚刚伺候得不错。”云栖低头亲了他一下,像是神明在亲吻他的信徒,“你想要让我还什么,现在便来取吧过时不候。”

    这一次段星阁没再说什么妄自菲薄的屁话,他突然一言不发地站起来,直接拽着云栖把人按在了床上。

    云栖料到了他的反应不会很小,却没想到这小子明明脸上还挂着刚哭出来的泪痕,动作间的狠厉却和脸上的泪痕完全不沾边。

    一开始云栖还算游刃有余,觉得有了先前的经验,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太失态,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这小王八蛋开了闸之后简直就是疯狗,和第一次时温柔判若两人,让人忍不住怀疑他的精神状态。

    段星阁亲手戴上去的那条链子差点被他扯断,看得云栖心疼不已:“你轻点!”

    但很快云栖就没心思关注那条链子了。

    发白的指腹无力地攀在面前人的肩头,云栖连立遗嘱都没后悔过,眼下却后悔得只想给刚刚的自己一巴掌。

    此刻的他堪称作茧自缚的典范,亲手放出了牢笼中的野兽,逃都逃不掉。

    甚至连最后一点体面也被人剥夺,云栖想咬住手背止住唇缝中溢出来的声响,却被人攥着手腕硬生生扯开,故意吻着他的手心。

    云栖实在受不住,他感觉自己再这么下去就要死了,无意识地爬着想逃,却被人搂着腰硬生生拖回了身下,踉跄中连跪都几乎要跪不住。

    眼泪终于从眼角流了出来,控制不住地往下淌。

    云栖挣扎着要去退身后人,却被对方趁势抓住手腕,带着一路往下。

    云栖蓦然睁大了眼睛,发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声求饶:“别”

    身后的人对此置若罔闻,他强迫着云栖自己抓着宝石链,就像是珍珠蚌自己掰开自己的蚌肉一样,向两边分开那条碍事的金链。

    云栖骤然被前所未有的羞耻给吞没了,理智逐渐在风浪中消弭。

    云栖眼睁睁看着段星阁起身从床头拿过了手机,却完全没反应过来对方到底要干什么。

    只是挂着泪看着对方点开了录音功能,又从相册中打开了一张照片,放在他面前。

    那竟然是当时云栖偶然之下保存的那篇情书体同人文,即便此刻的他已经连字都认不全了,却还是被上面孟浪的只言片语给刺激到眼泪不断地往手机屏幕上砸。

    身后的人却拥着他,温柔无比道:“上面写的什么?我看不太懂啊,麻烦哥哥念出来好不好?”

    云栖被人磨得无可奈何,只能含着哭腔一字一句地念着那篇文章,可他念到最后实在念是不下去了,开始挂着泪珠求饶。

    这时候的云栖可以说是穷途末路,几乎是让喊什么就喊什么,可他还是低估了段星阁的手段。

    前面所有称呼加一块,都不及最后一个称呼带给他的冲击大

    “喊一声星星嘛,我喜欢听哥哥这么喊我了。”段星阁吻着他不住颤抖的睫毛,小声哀求道,“求求你了,哥哥。”

    明明此刻被他逼的不住求饶的人是云栖,他却好似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

    错位感配上这个称呼,让云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耻,可他最终被吊的无可奈何,还是叫了:“星星。”

    前面的所有称呼都可以解释为床笫之间的情趣,唯独这个称呼,云栖喊出来之后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当场昏过去。

    可那个小王八蛋还在他耳边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问道:“星星伺候哥哥伺候得舒不舒服?”

    那种被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按在身下折腾的羞耻感,此刻原原本本地攀上了云栖的脊髓,烧得他不住颤抖,哪怕最后昏睡过去,梦中居然还梦到了小时候的段星阁,牵着他的手道:“哥哥说好长大了要给我做新娘的”

    可说着说着,只有他腰高的小星阁却一下子变成了高中生的模样,牵着他的手委屈巴巴道:“哥哥不是说好了喜欢年轻的我吗?怎么先睡了他,我不高兴了,你得哄哄我。”

    于是原本计划着前半夜做打算,后半夜再报复回来的云栖,这下子不但前半夜没得到休息,后半夜在梦里也没能安生。

    收债计划搁置不说,云栖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来世的阳光。

    他反应了整整一分钟才意识到自己在哪,而昨天晚上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饭香拉回了云栖的注意,他一扭头却见床头放着香喷喷的瘦肉粥,而做饭人则正可怜巴巴地跪在那里看着他。

    难为他大中午的为了实施美人计,还特意穿了一身西装。

    云栖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三秒:“你——”

    他想说你这是干什么,看着跟负荆请罪一样,赶紧给我爬起来,可话一出口,云栖却被自己的声音给震惊到了,进而蓦然睁大了眼睛。

    那声音像是发烧了三四天活活把最后一丝水分都给烧干了一样,沙哑得让云栖瞬间就想起来了昨天晚上自己呜呜咽咽地到底喊了些什么。

    他突然就不想让这狗东西起来了,见云栖的眼神一下子变了味道,段星阁敏锐地嗅到了危险,立刻做小伏低道:“哥哥喝口粥吧。”

    说着他就要去端粥,可还没碰到勺子,云栖的电话便响了,两人闻声看去,却见来电人竟然是吴医生。

    云栖心下一跳,立刻做起来要去接电话,却不料腰上刚用了一点力,宛如电流一般的酥麻瞬间攀着脊椎一路向上,云栖登时腰一软,段星阁眼疾手快去搂,于是他直接摔在了对方怀里。

    空气霎时安静下来,云栖没好气地瞪了段星阁一眼,奈何手机还在响不好发做,他咬着牙看了一眼手机,段星阁立刻拿过手机,接通电话点开了免提。

    吴医生道:“云总。”

    云栖不想让她发现端倪,便尽量减少说话内容,靠在床头应了一声:“嗯。”

    可医生毕竟是医生,闻言很明显顿了一下,然而她什么都没多问,继续道:“闻先生走了。”

    云栖闻言一顿,抬手从段星阁手中接过了电话,一时间顾不得声音问题了:“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凌晨。”吴医生顿了一下道,“我给您打电话了,但您没有接。”

    云栖垂眸看了一眼通话记录,凌晨三点的时候果不其然收到了数个未接来电,怪不得他做梦时会梦见自己一边被高中的小王八蛋按在办公桌上,一边被迫接电话

    想到梦中内容,云栖面上一热,没好气地瞪了段星阁一眼,对方还想上来给他揉腰,云栖抬脚踩在了他肩头,他没用什么力,段星阁却呼吸一滞,当即止住了动作。

    云栖身上什么都没穿,腿根还带着一片狼藉,他就那么堂而皇之地踩在段星阁肩膀上,也不怕对方看了去。

    可他面上却无比冷静地处理着闻风林的后事:“开完死亡证明直接送去火化,确保这两天火化完,之后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嘱咐完吴医生,云栖靠在床头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段星阁实在是被他踩的受不住了,抬手握着他的脚踝,见对方只是不轻不重地看了他一眼后,便大着胆子站起来,俯身将人抱到了自己怀里。

    “闻风林死了,之前交代给你的事,可以开始收网了。”云栖一边交代,一边把摸到自己大腿上的手抽出来扔到一边,“葬礼当然要办,而且要办的隆重,不过这个不是你操心的,你把那些事办好就行。”

    终于交代完了所有事情,云栖挂断电话把手机往床头一扔,段星阁的小动作立刻就停住了。

    云栖看了他三秒,突然抬手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在了床头,随即翻身坐了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段星阁喉咙微动,看起来有点害怕,可他的眼睛却是亮的,手上功夫也没闲着。

    云栖反手把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拽出来甩在一边:“昨天晚上还没摸够?”

    段星阁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耳根一下子泛起了红,显得居然还有点纯情,和昨天晚上那副恶狼一样的姿态判若两人。

    云栖见状牙根发痒,忍不住眯了眯眼:“现在是不是轮到我算总账了?”

    段星阁呼吸一滞,乖乖地收回了手,可怜巴巴地开始道歉:“对不起哥哥,我昨天晚上”

    他尚未说完突然顿住了,因为云栖就那么□□的,从床头端起了那碗粥,坐在他身上便喝了起来,好似把他当成了一张人肉座椅一样。

    “你昨天晚上怎么了?”云栖喝了一口粥,头也不抬道,“继续。”

    “我昨天晚上没轻没重地弄疼了哥哥。”段星阁凑上前隔着他的腰链吻了吻他的腰侧,“哥哥怎么罚我都可以”

    云栖闻言一边喝粥一边漫不经心道:“怎么罚都无可以?”

    他锁骨上印着的痕迹让人看了都忍不住脸红,段星阁替他揉着腰,轻声道:“嗯,怎么罚都可以哥哥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可当他真的听完云栖漫不经心的要求时,段星阁却蓦然愣住了:“什么?”

    “你不是很会演吗?”云栖显然还对某件事耿耿于怀,闻言缓缓放下碗筷,一把拽过段星阁的领带道,“而且之前不是还说让我忘了你吗?”

    段星阁一时语塞,很明显是知道自己理亏了。

    “那这次就真当我忘了你,你呢,就扮演没离家出走前的自己。”云栖慢条斯理地拽紧了段星阁的领带,“剧本再重复一遍,虽然我们结婚了,但我因为某些事忘了你,所以现在跟‘你’貌合神离,然后趁你不在的时候,我包了一个男大学生怎么样,听懂了吗?”

    段星阁满眼都写着不可思议,而后便是说不尽的委屈。

    自己扮演奸夫,而且这奸夫还是他最咬牙切齿妒忌的自己,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惩罚。

    “哥哥”段星阁企图卖惨博取同情,“换一个好不好?你把我绑起来也好,蒙眼也好什么都好”

    “你以为有了剧本就没有这些了吗?”云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眯了眯眼,“怎么,不答应?”

    段星阁一下子噎住了,半晌带着滔天的醋意,明明嫉妒得都要扭曲了,却还是咬牙道:“答应。”

    云栖勾了勾嘴角,吻了他一下:“乖孩子。”

    第53章 包养

    不过云栖的美好畅想没能在第一时间应验, 主要是闻风林死得不太是时候。

    哪怕琐碎的事情全部交给吴医生去办,死亡登记和火化这种事还是要云栖这个直系亲属拿着材料去办。

    所以云栖的计划一下子搁置了,等到手续什么的都办完, 终于能火化时, 天气却好似一夜转凉了。

    夏天连尾巴也没有留下, 便匆匆溜走, 只剩下几只苟延残喘到秋天的知了还在发出最后的鸣叫。

    火化当天, 云栖内里穿了件高领毛衣,外面则套了身黑色的风衣。

    火葬场充满了死亡的气息,每个人脸上的情绪都不怎么高涨, 当然, 除了云栖和段星阁。

    段星阁跟在云栖身后, 忍不住从背后打量他。

    黑色风衣将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地方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配上那双手套,可以说云栖除了脸外,没有一片肌肤是露在外面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段星阁却清楚地知道那些布料之下到底藏着什么,想到这里他眼神忍不住发暗, 舌尖难以控制地舔过虎牙,像是又想起了那些口感。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可能不是一辈子不让他见荤腥,进而把狼养成犬, 而是让他尝过那味道后, 却故意把肥肉挂在面前, 可望而不可即。

    其他人的火化现场都有追悼仪式,唯独闻风林没有。

    火化时, 段星阁忍不住从身后环住了云栖的腰,隔着那层碍事的风衣细细摩挲着。

    云栖看了他一眼, 却也没把他的手甩开,就那么默许了。

    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全当没看见。

    若是其他不知情的人看了,定要骂云栖在父亲的火化现场还这么不检点,一点都不孝顺,简直是大逆不道。

    然而更大逆不道的事还在后面,段星阁还没摸够呢,火化便结束了。

    工作人员取了一碰用红布包好,出来时恰好打断了段星阁的好事。

    他没忍住“啧”了一声,低头看向那捧东西时,眸底的不快几乎要溢出来了。

    云栖终于抬手把全程黏在自己腰上就没下来过的手给扯了下去,扭头吩咐人把骨灰装好。

    有人紧跟着问了一句:“葬礼需要用到的东西和场地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时间……?”

    云栖道:“我等下去找人问问,具体时间明天通知你们。”

    段星阁闻言却有些不解,不过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一直等到两人坐上了车,他才开口道:“哥哥,那姓闻的随便找个时间埋了不就行了,没必要有那么多讲究吧?”

    但云栖却道:“葬礼不是给死人看的,而是给活人看的。”

    段星阁闻言若有所思,半晌似乎明白了什么,没有再多嘴。

    车停在了一处绿茵丛生的地方,下了车往前走不了多久便是一个窄窄的小巷,段星阁忍不住打量着这地方,感觉挺适合开个花店什么的,还没等他把心里话说出来,云栖便抬脚走进了小巷。

    小巷内只有一户人家,那院子却不小,虽然看起来年代已经有些久远了,但院内种满了鲜花,一眼望过去堪称花团锦簇,就是坐在中间的那个男人有点破坏风景。

    家里平白闯进来两个人,那人却跟没事人一样,半点动静没有,一直等到两人走近,他才抬起了头。

    段星阁脚步一顿,发现这人其中一只眼竟然是义眼,原来是个半瞎,怪不得方才没反应。

    “许久未见云少爷了。”那半瞎神神叨叨道,“看来事情是有结果了。”

    云栖没有跟他绕弯子:“算一下闻风林的下葬时间。”

    那半瞎闻言并没有太大波澜,似乎早就猜到了一样,继续用那副神叨叨的语气道:“闻老板之前经常让我给他算他的寿数,现在看起来,人算确实不如天算。”

    闻风林生前迷信,连办公室供奉的都是佛。

    先前金家打生桩的事,云栖怀疑也有他一份功劳,不过这人色厉内荏惯了,便是杀人也只敢假借明皎之手,至于打生桩这种事,他恐怕只敢口头上给建议。

    然而亲手杀人与唆使杀人又有什么分别呢,这样的恶人居然会拜佛,可真是讽刺。

    云栖自诩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他也从来不信这些的,来这里的目的显然也不是为了单纯的算卦。

    “云少爷是要什么效果呢?”那半瞎问道,“是图富还是贵,亦或者是——”

    “家和便好。”云栖看着香炉后的三清道,“我母亲的东西呢?”

    半瞎闻言止住了话头,低头算了半晌后给出了一个结果,而后起身就去取云栖要的东西了。

    云明月生前信道教,她有一尊香位供奉在这里,闻风林原本是不信道的,可云明月死后,他反倒信了,而且时常来这处地方祈祷。

    他难道以为受了香火的云明月是什么类似古曼童的东西吗,被他害死后还能帮他步步高升。

    段星阁尚未离家时,年纪不大,云栖也不想让他接触这些龃龉,故而他并不知道还有这些事。

    当半瞎从三清后面拿出那对玉佩时,段星阁显然愣了一下。

    他自己也是干这一行的,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块玉佩的成色。

    他这才明白方才那些话不过都是搭头,云栖这一行的主要目的就是来拿回这枚玉佩。

    “母亲葬礼那天,我曾经发誓。”云栖接过玉佩后和他解释道,“如果没办法给她报仇,我便不配为云家的人。”

    那玉佩上印着云纹,显然是有特殊含义的。

    云明月死前的一个月,似乎有了什么预兆,她把一直戴在身上的玉佩取下来交给了云栖,而后没多久,她就死在了国外的一出展览会上。

    云明月是个很沉默的女人,尤其面对子女时,她相当不善言辞,爱子之心也从不表露在外,好似一切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

    云栖曾经也是那么认为的,直到他收到这枚玉佩。

    云明月去世后,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云栖一度认为,是他害死了母亲。

    这块玉佩本该戴在云明月身上庇佑她平安的,却因为戴到了他身上没能起到相应的作用。

    于是云栖将它和云明月的香位一起供奉在了这里。

    时至今日,他才放下心结,终于有了重新拿起这块玉佩的勇气。

    云栖看了它良久,段星阁知道他在怀念云明月,便什么都没说,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等着。

    可下一秒,那人却把那枚玉佩递给了他,段星阁一愣,还以为云栖是让他拿着,连忙接了过去。

    云栖却道:“收着,过几天跟我一起去扫墓。”

    段星阁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一时间满眼都写着不可思议:“给、给我的?”

    云栖扭头看了他一眼:“不要就还给我。”

    说着就要去拿,段星阁立刻把那枚玉佩背在了身后:“我没说不要,哥哥送人了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说着立刻把玉佩揣进了兜里,一副要玉佩没有要命一条的架势,看得云栖想笑。

    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云栖没有寒暄的打算,扭头就要走,段星阁偏偏在这时跟那个半瞎道:“大师,你这算卦怎么收费的?能给我算一卦吗?”

    云栖脚步一顿,扭头看向他,不知道他又准备做什么幺蛾子。

    半瞎抬头看了他一眼,愣了一下道:“您这面相……第一卦就当我送您了,您想算什么?”

    段星阁闻言却只是一笑,而后熟练地报上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劳烦您帮我看看命盘。”

    云栖在这方面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没想到段星阁居然还知道什么叫命盘,闻言不由得眯了眯眼,转身也走了过来。

    传统的命盘需要算术者根据生辰八字现场排出来,可这位大师闻言却拿出了手机,打开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的APP,把段星阁的八字往里一数,密密麻麻的命盘立刻就出来了。

    云栖见状眉心一跳:“你这能算准?”

    “科学算命,只是一种辅助工具而已。”那半瞎笑了一下,义眼在阳光下像是玻璃珠一眼,透着点非人的光泽,“我看看……紫薇坐午,嘶,你这命格,和面相一样贵不可言啊!”

    云栖完全听不懂这人放的是什么屁,不过听到“贵不可言”四个字,他心下多少舒坦了一点,刚想让这人说人话,段星阁却开口了。

    “我要算的不是这个。”段星阁似乎能听懂,却对自己的命宫完全不在乎,反而笑道,“劳烦大师帮我看看夫妻宫。”

    半瞎一顿,抬眸看了看云栖又看了看段星阁,低头道:“来我这里不是求财就是求权,你们还是第一个求缘的。”

    开口询问的原本只有段星阁一个人,眼下这大师用的却是“你们”,段星阁闻言笑得更开心了。

    半瞎把手机举高了一点,盯着那份命盘研究了半天,冒出一句:“你这个夫妻宫……好也好,不好也不好。”

    云栖心下蓦然一跳,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段星阁便急不可耐道:“什么意思?”

    “七杀化科,破军化权。”半瞎神神叨叨道,“按照年龄来看是早婚,这个放以前是好,现在这个社会就不好说了。婚姻的状况很稳定,有一个坎,但好像已经过去了,从此以后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不过嘛……”

    云栖蹙眉,段星阁立刻道:“不过什么?”

    “不过七杀带破军,两星一颗化科一颗化权,这说明你老婆是个身份高和能力强的人,而且脾气冷,说一不二,性格还十分强硬。”半瞎啧啧称奇,“你本人虽然是紫薇坐午,但紫微星再亮,也压不住夫妻宫这两颗啊,所以你将来大概率是惧内,而且被管的严严实实的。”

    段星阁闻言一下子笑了,忍不住看了云栖一眼,见对方抿着唇觑他,他笑得反而更开心了:“好的地方说完了,那不好的地方呢?”

    半瞎闻言反倒是一愣:“不好的刚刚说过了啊。”

    这下子愣住的反倒成了段星阁:“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晌,段星阁才蓦然明白了:“惧内属于不好的方面?这哪不好——”

    他话还没说完,云栖实在听不下去了,拎着他的领子就要把他拽起来。

    段星阁被他拽得一踉跄也不恼,站起来后带着笑意看向云栖:“哥哥不算吗?”

    云栖冷着脸:“你不是已经算完了?”

    言罢拽着人就要往外走。

    “等等等,稍等一下哥哥。”段星阁立刻道,“我还有件事想问。”

    云栖动作一顿,然而这一次段星阁却没当着他的面问,而是把那半瞎拉到一边,轻声问了什么。

    云栖原本对鬼神之说没什么看法,但他信不信是他的事,这小王八蛋敢当面问事情不让他知道,这就有点问题了。

    一直等到两人上了车,云栖才终于忍不住眯了眯眼道:“你问的什么。”

    段星阁轻笑:“一个惊喜,哥哥到时候就知道了。”

    有了那份礼物给他的前车之鉴,云栖现在听见礼物或者惊喜这种词汇,就忍不住蹙眉。

    段星阁见状立刻发誓:“这次我保证是惊喜!”

    云栖扭头看了他一眼:“不是惊喜也没关系,反正你欠我的账还没算完。”

    言下之意大不了一块算。

    但一听到这个话题,段星阁一下子就蔫了,他一时间别扭又泛酸,忍不住问出了心头埋藏良久的疑问:“哥哥很期待吗?”

    他没说期待什么,云栖却直截了当道:“当然。”

    段星阁瞬间变成了醋泡小狗,凑上前准备发作道:“哥哥不会早就有这种想法了吧?哥哥就那么喜欢——”

    “那到也不是。”云栖看了他一眼,故意道,“如果不是在梦中梦到,我也想不起来这个方法。”

    段星阁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那天晚上梦到当年的你质问我……”云栖也故意不说是哪天晚上,扭头在段星阁耳边轻声道,“说好了给你做新娘,怎么反倒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段星阁愣了三秒,登时醋意大发,差点没把车顶给掀了:“他有毛病吧!分明是我追到手的!跟他有个屁的关系!”

    司机立刻开始眼观鼻鼻观心,权当自己不存在。

    于是整个车内只剩下云栖一人听着段星阁妒火中烧地评价着曾经的自己:“而且什么叫捷足先登,他又蠢又胆小,表白完被拒绝了就只敢当个阴沟里的老鼠,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他凭什么——”

    云栖竖起一根手指挡在段星阁嘴前对方的声音戛然而止。

    云栖继续轻声道:“不许你这么说我的小狗。”

    段星阁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瞬间感受到了什么叫滔天的委屈和醋意。

    他委屈至极地看着云栖,有一肚子话要说,却碍于车上不好开口,只能憋着话在肚子里,硬生生憋了一路。

    回到家的一瞬间,云栖刚把外套脱掉,尚未来得及挂起来,便被人环着腰一把抱了起来。

    “等下,衣服——”

    云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掐着腰死死地掼在沙发上。

    段星阁掐着他的下巴便亲了上来,一时间所有的话语全部封在了唇舌之中。

    那侵略性极强的舌头不由分说地顶开唇齿,扫过上颚狠狠地碾着舌根厮磨,有那么一刻云栖几乎以为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喉咙。

    他嘴上不饶人,手上也没闲着,柔软的毛衣很快便被他推得堆在了一起,露出了一截窄窄的腰肢。

    云栖蓦然抓了一下他的肩膀,像是被亲得受不了了一样,颤抖着想要别开脸:“你别……唔——”

    下一秒,却被人卡着下巴不依不饶地掰回来,铺天盖地的吻再次压了上来。

    段星阁疯得让云栖忍不住想到了那个晚上,当时哪怕是在柔软的床褥上,他也几乎要跪不住了,可怖的感觉让他哪怕挂着泪也想挣脱,却被人握着腰硬生生拽回了身下,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在云栖几乎以为自己要被溺毙在这个吻中时,段星阁终于松开了他。

    云栖穿上还不到一天的毛衣,眼下不到五分钟便被段星阁折腾得不像样子,他还没说什么,这小子反而先发制人的委屈上了:“哥哥就那么喜欢当时的我。”

    云栖靠在沙发上,眼角泛着红正在调整呼吸,闻言没来得及第一时间回话。

    于是这就成了他“见异思迁”的铁证,段星阁凑上来就要不依不饶:“哥哥就这么喜欢年纪小的吗?我才二十多哥哥就要嫌弃我年龄大了,那等我三十了岂不是要把我扔河沟里……果然男人不管多大,都喜欢十八的。”

    他活像个被人始乱终弃的怨夫,振振有词的委屈样看得云栖想笑,要不是他刚刚差点被这小王八蛋亲得喘不上气,眼下恐怕也要信了他的委屈。

    眼看着段星阁还要借题发挥,云栖挑了挑眉,只用了一句话就让他闭上了嘴:“怎么,你不是男人,十八岁的我如果站在你面前,你敢说你不喜欢吗?”

    此话一出,段星阁蓦然安静了下去。

    云栖见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勾了勾嘴角,段星阁呼吸一滞,垂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地看着他。

    云栖可不是段星阁这种自己和自己吃醋的神人,见他不说话,索性抬手替段星阁脱了外套。

    这个动作不知道触动了段星阁的哪根神经,他的耳根腾一下就烧了起来。

    他蓦然想起来,自己十一二岁的时候,冬天穿的厚,有一次浑身是雪往云栖怀里撞时,对方只用一只手就按住了他,而后也是像眼下这样,抬手替他脱去了外套。

    风雪的气息混杂着云栖身上特有的香味,让段星阁怔怔地愣在那里。

    当时段星阁还只到云栖的肩膀处,抬起头才能看到对方的脸。自下而上的仰望,是段星阁很长时间以来对“哥哥”这个词的理解。

    知慕少艾的年龄,见到如此惊艳的人,一眼便是一辈子。

    十八岁的云栖是什么样的?

    至少在当时十二三岁的段星阁眼中,那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是每晚睡觉时温暖的怀抱,也是高深莫测的符号。

    对于年幼的段星阁来说,十八岁的云栖好似什么都会,无论是音乐还是珠宝,每一个知识他都了如指掌,那就像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越过的鸿沟,遥遥地横在那里。

    而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只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渐行渐远,不可能有任何交汇点。

    可对于现在的段星阁来说呢?

    段星阁微微回神,一言不发地抓住云栖的手腕,另一只手则轻轻环住身下人的腰,用手指丈量着腰身的宽窄。

    他只是轻轻压了上来,整个人便几乎把云栖裹在了怀里。

    明亮的灯光照在他背上,只从手指的缝隙处漏了一点下来。

    云栖也不说话,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阴影中,抬眸看着他。

    明明是和小时候一样运筹帷幄的样子,可从仰视变成了俯视后,高高在上的梦中人却一下子变了味道,好似成了可以任他摆弄的人偶一样,惹人垂涎。

    段星阁忍不住滑动喉结,瞳孔兴奋地几乎收成了一条细线。

    十年后的云栖尚且没有他壮硕,十八岁的云栖就更不用说了。

    儿时眼中不可逾越的山,在此刻的他怀里却成了一块任人把玩的璞玉。

    当时的云栖毕竟还年轻,尚未形成眼下波澜不惊的样子,倘若像眼下这样被他如此大逆不道的对待,或许会睁圆了眼睛骂他。

    可他毕竟还要拿出哥哥的威严来,哪怕是在手套下小心翼翼地攥紧了手心,面上也不会表露出来。

    对,还有手套。

    十八岁的云栖习惯了每天晚上被人攥着手腕睡觉,可那也仅限于十二岁的段星阁。

    成年男人的压迫感让他理智上知道两个是同一人,身体却没办法把他们画等号。

    而当段星阁故意褪下他的手套,握着手腕亲上去时,他波澜不惊的表情恐怕会彻底碎掉,连耳根都泛起红晕,再也忍不住骂他是个大逆不道的王八蛋。

    而后段星阁便会挑眉反问他,若是这遍算大逆不道了,那剩下的事岂不是欺师灭祖?

    当段星阁真的告诉云栖,他将来会被他亲手养大的好弟弟给睡了,恐怕会震惊到连动都不敢动。

    段星阁心头的思绪如走马灯一样变幻莫测,他什么都没说,云栖却已经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于是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往下拉了点:“想什么呢?”

    段星阁蓦然回神,原本云栖以为自己已经猜到了段星阁的变态,却不料对方顶着那张英俊又无辜的脸道:“我只是在想……如果在哥哥十八岁的时候,趁着你抱着当时的我睡着时,把哥哥弄醒,哥哥会是什么反应?是会选择反抗,还是会选择咬住手腕避免自己出声,亦或者是……像那天晚上一样选择求饶?”

    云栖反应了整整三秒才意识到这个“弄醒”到底是怎么个弄法,一时间有些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你——”

    他“你”了半晌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段星阁的这番言论,然而经过那一晚的还债,段星阁此刻的胆子大了不止一个度,他笑了一下,竟然学着当年自己的声音,装作刚睡醒的样子道:“哥哥……你怎么在抖啊?”

    那一刻,云栖好似真的回到了十八岁的夜晚,被人牵着手入睡。

    可本该万籁俱寂的午夜,他却突然从梦中惊醒,想要出声,却发现身上被什么人牢牢地压住。

    汗毛倒立间蓦然抬眸,隔着月色,却看到了一张和枕边人如出一辙,却更加成熟的面孔。

    他突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只能在耳边人平稳的呼吸声中,牢牢地闭着嘴。

    可身上人的却并不愿意就此放过他,反而在他眼角泛红,眼泪忍不住要滑落时,轻笑道:“在弟弟身旁被……就这么有感觉吗,栖栖?”

    云栖蓦然回神,恼羞成怒地瞪着身上这个罪魁祸首,抬手一把将他从自己身上掀了下去,起身就要上楼。

    段星阁笑着跟了上去:“我错了嘛,哥哥别生气了,晚上想吃什么?我给哥哥做。”

    云栖走到哪他跟到哪,一路跟到了卧室。

    云栖气结,反手脱了毛衣摔在他脸上:“我想吃虾饺,滚下去包去。”

    段星阁从善如流地下去做饭了。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里,事情就好似排着队都等到了这时候一样,闻风林葬礼的事还没弄好,明皎的尸体便被打捞了上来。

    两人好似父子情深一样,下葬都恨不得凑一块。

    这下子段星阁和云栖一起忙碌起来,只不过两人忙碌的方向不太一样。

    虽然明皎的尸检报告和段星阁当初跟警方做的笔录几乎一致,和他手术前做的伤情报告,也和穿上其他人看到的情况基本吻合。

    但按照流程,他还是被警方再一次提审,为此段星阁这几天几乎是住在了公安局。

    而云栖也没好到哪去,两人一来二去的忙碌,当所有事情兜兜转转结束时,他们终于有了空闲时间时,云栖一抬头,却发现已经是葬礼的前一天晚上了。

    按理来说,明天就是他亲生父亲的葬礼,他似乎应该感到悲伤,放到古代,这可是要守孝的时候,连酒都不能喝,更不用说房事了。

    可云栖顾不得这些,他等了这么多天终于找到了空隙,怎么可能白白错过。

    昏黄的灯光下,段星阁万万没想到自己那天想了想又想却没敢用的房间,居然在此刻梦想成真了。

    只不过被人捆在床头的人不是云栖,反而成了段星阁自己。

    时间好似又回到了几年前,段星阁双手被牢牢地绑在床头,上半身□□,他的眼前带着眼罩,腰腹间的伤痕堪称狰狞,可配上他精壮的腹肌后,却平添了几分莫名的张力。

    卧室门被人推开,云栖拎着一个小箱子,把那箱子放在床上后,他眯了眯眼,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自己拷在床头的段星阁,眼神间像是在看自己的战利品。

    眼罩蓦然被人扯下,昏黄的灯光下,段星阁猝不及防地重见了天日。

    他适应了三秒后立刻扭头,他原本装了一肚子的话要说,可只需要一眼,便让他蓦然忘了所有要说的话,整个人不争气的愣在原地,只剩下蓦然加速的呼吸声在屋内回响。

    ——云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手上戴着洁白而崭新的手套,黑到发亮的皮鞋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从头发丝到指尖都透着一股禁欲感,和床上只穿着一条裤子的段星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段星阁蓦然感觉某个地方被勒得发疼起来,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哥哥……”

    “你现在是被包养的角色,能不能敬业一点。”云栖打断了他,漫不经心道,“让你说话了吗?”

    段星阁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只能用眼神看向那个盒子,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你不是想要纹身吗?”云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状解释道,“今天先做个设计。”

    说着他抬手打开了那个工具箱,不过在从中拿东西之前,他勾起段星阁的下巴,低头亲了一口。

    段星阁仰着头想要追,然而云栖亲够了便蓦然退开,一点留恋也没有,仿佛只是使用工具一样。

    段星阁被钓得小腹都要爆炸了,看着云栖从箱子中拿东西的背影,他却突然笑了,不顾方才云栖的命令,声色低沉道:“哥哥,你其实第一次关我的时候……就想睡我了吧?”

    云栖动作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拿起剪刀慢条斯理地剪开了他的裤子,冰冷的刀锋顺着人鱼线一路往下,而后停在了一个危险的位置:

    “是啊,怎么了?”

    第54章 错位

    听到云栖理直气壮的口吻, 段星阁扯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冰凉的剪刀贴着他的腹肌剪开了他那条还算昂贵的裤子,不过眼下这种情况, 一条裤子再怎么昂贵也显得不值一提起来。

    可做完这一切后, 云栖却并未继续, 而是把段星阁直接晾在了冷风中, 转身打开了那个箱子, 从中取出了一只纹身笔。

    段星阁没忍住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发现里面从笔到剪刀一应俱全,内容丰富到看得他头皮发麻。

    不过这种感觉倒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兴奋。

    他忍不住推测起了云栖到底为今天准备了多长时间, 只要稍微一想, 他便忍不住为对方的期待与重视而呼吸发紧, 可没等他细想,微凉的笔尖便落在了他的腹肌上。

    云栖的手很稳,但他为了更好的观察伤疤走向,俯身凑得离那处伤痕很近,近到呼吸全部扑撒在了那处, 惹得段星阁喉咙发紧,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挣脱束缚把人按在身下。

    可即便如此,当笔尖戳在刚刚痊愈的疤痕上时, 新长出来的肉还是会泛起钻心的痒意, 尤其是看到云栖那张冷淡却依旧不掩艳丽的脸和那处狰狞的伤疤交相辉映时, 巨大的冲击让人忍不住收紧腹肌。

    云栖“啧”了一声:“别动。”

    段星阁实在是没忍住,在云栖又一次下笔时, 他竟然大逆不道地挺了一下胯,直直地撞在了云栖的侧脸。

    云栖蓦然一顿, 第一时间什么都没说,只是抬眸冷冷地看向他。

    对上那冰冷的眼神后,段星阁才蓦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事,心下陡然一颤,暗道一声完了。

    如此没有职业素养的小白脸,恐怕要被老板拖出去换掉。

    好在云栖并没有这么说,他只是冷声道:“你别忘了还欠我一巴掌,想在这里挨打吗?”

    原本是充满威慑力的话,配上云栖威严满满的装束,威慑力也确实更盛了。

    可段星阁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闻言竟然吞了吞口水,喉结很明显地上下滑动了几分,表现出来的意思昭然若揭。

    云栖见状一顿,那股冷淡的表情竟也消退了几分,随即浮现出了一些匪夷所思。

    ——这小王八蛋脑子里天天到底装的什么?

    段星阁见状有些心虚地别开脸移开了视线,云栖因此注意到了他很明显绷紧打算发力的肩膀上。

    顺着那处向下,虽然看不清被束缚在身后的双手,但却能看清微微鼓起肌肉的小臂。

    云栖当然知道那点束缚对于段星阁来说不值一提,连手铐都能挣脱的他,区区一点布料当然不在话下。

    但云栖明知道对方能挣脱开,却没有因此换一种更结实的捆绑方式,他就是故意想看段星阁能挣脱,却因为他的命令而压抑着不敢挣脱的样子。

    想到这里,云栖垂眸敛下了眸底微微泛起的愉悦,面上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才绘制出一半的纹身图案上。

    见他拿起笔再次创作,段星阁终于收回目光,再一次看向了云栖。

    可他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自己身上,云栖画了什么他更是一点都没往脑子里去。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云栖身上熨烫得体的西装,和对方手上那双洁白的手套。

    明天就是闻风林的葬礼了,云栖身上穿的确实像是在父亲葬礼上才会有的装束。

    云栖穿得如此庄严肃穆,可眼下的实际情况是,他正低头在段星阁赤裸的腹肌上作着画。

    那种背德的刺激简直是穿过脊髓直击脑干的,段星阁只看了一眼便控制不住,以至于腹部的图案全部画完,甚至都干涸时,他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直到云栖放下笔道:“看看满意吗。”

    段星阁才蓦然回神,低头看去,却见原本狰狞的伤疤,此刻已经变成了一条在云中腾云驾雾的龙。

    那龙画的栩栩如生,张力几乎扑面而来,如此高的艺术性,如果不是龙尾的位置有些尴尬,段星阁几乎想现在就拍一张发到网上。

    而且原本云栖蛮可以只画一条龙的,眼下却偏要给它加上了云纹,什么意思简直昭然若揭。

    段星阁满意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找个人炫耀自己被老婆盖了章,面上自然是点头如捣蒜道:“满意,哥哥画得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不满意。”

    云栖显然对自己的作品也很满意,不过在此之前,他显然还有一些顾虑:“这种大小的纹身,会不会对你拍戏的时候会有影响?”

    段星阁立刻道:“到时候用纹身贴遮住就好,不碍事的。”

    云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段星阁原本以为对他的“惩罚”终于要结束了,他憋得腹肌都快炸了。

    可没等他舒口气,云栖却当着他的面,在他略显愕然的目光中,好整以暇地解开了腰带。

    段星阁突然间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了,生怕错过眼前的一幕。

    可比他那些下流的幻想更出格的是,被褪去的只有西装裤,上半身的西服还那么得体且严密地穿在身上,甚至云栖慢条斯理地卷起腰带时,连手套都没有脱。

    除此之外,更要命的是他今天居然还穿着衬衫夹。

    黑色的皮质牢牢地贴在腿上,巨大的反差感让人忍不住垂涎,可段星阁看了没几秒,便被脖子上的凉意蓦然拉回了注意力。

    皮带被人牢牢地裹在了他的脖子上,段星阁呼吸蓦然一滞,被人拽着皮带被迫抬起了头。

    云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缓缓收紧皮带:“看什么呢?”

    段星阁呼吸瞬间没那么通畅起来,可他看了云栖三秒后,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笑得出来,甚至还能笑着反将一军:“云总,你是喜欢你丈夫,还是喜欢我?”

    云栖动作一顿,在这一刻才蓦然想起来还有这一茬。

    他之前似乎确实说过要让段星阁扮演他新包养的男高中生,也说过背景设定大概是他忘记了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丈夫,两人正处于同床异梦阶段时,才有了眼下的情况。

    云栖原本只是随口一说,而且忙了这么多天早就忘了,此刻被人一提醒才陡然想起来,不过面对自己提出的玩法,云栖虽然耳根有些发热,面上却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

    段星阁见状咬着那根皮带,好似在舔吻云栖的腰线一样,缓缓凑到对方面前,端的是一副好奇的学生模样:“云总为什么要把我捆起来啊,你喜欢这些吗?”

    过于单纯的话,让云栖陡然生出了一股好似真的在诱骗男大学生的错觉一样,一时间突然有些下不去手了。

    可下一秒,罪魁祸首本人就打破了他的这种错觉,他继续以那副好奇的口吻,说出的却是恶劣又下流的话语:“难不成,云总之前跟你老公也是这么玩的?”

    他说着挑了挑眉,在云栖的目光中道:“是你那个不中用的老公这么玩你,还是你这么玩他啊?”

    空气霎时安静了下来,不存在的情敌关系好似在这一刻形成了实质一样,段星阁敬业得可怕,哪怕是扮演情夫,还要给另一个自己上点眼药。

    面对如此不听话的小白脸,云栖掐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了起来:“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不记得那些事了,至于我丈夫我现在不想听见关于他的事情。”

    段星阁闻言,倒是真没再说什么,堪称乖巧地闭上了嘴。

    云栖经验有限,在此之前根本没有尝试过眼下这种情形,所以当他拽着皮带缓缓向下时便不禁有些蹙眉。

    但由自己掌握的局面还是比那些失控的场面要好很多,他很快便适应了此刻的局势,攥着那根腰带就像是拽着缰绳,骑马一样驰骋。

    段星阁原本还能游刃有余地品尝着身上人的神色,但很快他就游刃有余不起来了。

    云栖穿着那件衬衫夹,故意用腿夹着段星阁的腰磨蹭。

    微凉的皮革摩擦在干涸的图画上,刚刚长出新肉的伤疤被激出了一片又痒又麻的感觉,顺着脊髓一路攀升,震得人头皮发麻。

    段星阁几乎是瞬间就变了呼吸,眼神像是进入狩猎状态的凶兽一样,一眨不眨地看着身上人。

    可他却看得见吃不着,整个人憋得肌肉紧绷,面上的笑容也跟着逐渐消失了,再没了一开始那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角色倒错的感觉着实不错,看到段星阁这幅样子,哪怕云栖眼下的状况没好到哪去,却还是笑着去吻他。

    珠宝设计师的双手灵活异常,而且眼下还戴上了手套,把最后一丝弱点藏起来后,云栖抬手从腹肌一路向上,在段星阁加重的呼吸声中,最终勾上了他的脖子。

    段星阁的眼底一下子泛起了红,云栖见状抬起另一只手,扯下了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有些碍事的西装外套。

    做完这一切,云栖才凑上前在段星阁的耳边吹了口气,满意地看到对方蓦然红透的耳根,随即轻飘飘道:“怎么不说话了喊点好听的来听听。”

    那一刻高高在上的总裁好似真的包了一个没钱没地位更没社会经验的男大学生,这年轻又英俊的男孩空有一张脸外一无是处,更没见过如此惊艳的人,一时间被眼前人迷得神魂颠倒。

    可段星阁毕竟不是真的毛头小子,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皙肩膀,恨不得一口咬上去。

    死死压抑了自己半晌,直到火焰近乎吞没了理智,段星阁才深吸了一口气道:“哥哥”

    云栖显然十分享受他的顺从,闻言刚想夸一声乖,却不料对方又作起了妖,紧跟着带着半真半假的委屈道:“哥哥,你跟他离婚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云栖眯着眼,整个大脑像是化成了一团的桂花糖一样,黏腻中散发着香甜,过了半晌他才意识到段星阁在说什么,于是抬手解开对方脖子上缠着的皮带,脖颈上已经留下了一串红痕。

    云栖环着那完全不像是高中生该有的结实臂膀,凑上前舔了一下那道红痕,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含着喉结,打着弯的磨牙。

    段星阁突然浑身一僵,不知道是因为对方上下之间如出一辙的动作,还是因为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跟他离婚和你在一起,你倒是挺敢想。”云栖攀着他的肩膀慢条斯理道,“这话如果让他听到了,我的下场可不好过你这是在害我啊,我的小老公。”

    这个称呼不知道哪出了问题,段星阁瞳孔一缩,整个人跟烧起来一样,平生第一次在云栖要凑上来亲他时,毅然决然地红着脸移开了头

    简直是丢脸丢到家了。

    他这幅样子倒是真像是纯情无比的男大学生了,云栖愣了三秒后突然笑了,拍着他的脸安慰道:“年龄在这放着,很正常。”

    可他这安慰对于段星阁来说其实一点作用都没有。

    毕竟他又不是真的像扮演的那样,是个十八九岁肉味都没闻过的毛头小子,可给出的反应却和第一次的毛头小子差不多。

    没脸见人的段星阁埋头在云栖的颈窝中,过了半晌觉得这完全是角色代入问题,自己要不把这场子找回来,怕是真成了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了。

    “老婆。”段星阁埋在云栖肩头闷声喊了一句。

    云栖被他喊得心头一颤,却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

    “谁是你老婆。”他摩挲着对方肩头的伤疤道,“说了我有丈夫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可以离婚改嫁啊。”段星阁不依不饶道,“而且你不是早就忘了他吗?跟我在一起吧,好不好嘛老婆,他都不回家,也不疼你,我会好好疼你的,你信我。”

    他这幅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配上他这张英俊又年轻的脸,任谁看了恐怕都要心动。

    如果不是云栖还坐在他解释的腹肌上,眼前一低头就能看到他肩膀上狰狞的伤痕,恐怕真要被他的演技骗过去,以为他真是什么男大学生了。

    “他是不怎么回家,我也不怎么记得他,我们俩的关系也称不上多好。”云栖慢条斯理地故意道,“不过他回来一次也就顶你两三次吧。”

    此话一出,段星阁蓦然睁大了眼睛,云栖见状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而后拿着腰带挑了挑段星阁的下巴,打一巴掌给一甜枣地安慰道:“不过年轻有年轻的好处放心,不会抛弃你的。”

    然而段星阁听完这段话后却定定地看了他三秒,期间什么话都没说。

    那眼神好似和刚刚想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看得云栖心下有些发毛。

    “老婆。”他再次开口时,语气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你把我解开好不好?”

    云栖腰是软的,闻言却心下警觉道:“想都别想,你”

    他拒绝的话刚出口,那人没有耐心听完便“啧”了一声,随即肩膀和手肘一起蓦然发力,直接挣开了那截布条。

    他在云栖惊愕的目光中抬手抢过了对方手里的皮带,扣着人的腰不由分说地猛然用力,直接颠倒了两人之间的位置。

    一直等到那皮带结结实实地捆在自己手腕上,云栖才终于回神,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极度危险的处境,一时间连后背都开始往外冒凉气:“你干什么!”

    他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突如其来的发难是因为什么,段星阁便用膝盖直接抵在了他的腿根,一下子从身后固定住了他的身体,俯身凑到他的后颈处,以一种极其危险的语气道:“男大学生就那么好睡吗?嗯?在我的床上睡别的男人,你难不成当你男人真死了?”

    这一刻云栖才陡然意识到了剧情的翻转,一下子连耳根都跟着红透了。

    他想玩角色扮演是想看段星阁自己醋自己吃瘪的样子,却完全没想过玩这种偷情翻车还被捉奸在床的戏码。

    一时间整个人跟烧着了一样,不住地挣扎起来。

    段星阁一手按住他被腰带捆住的双手,另一只手去阻止云栖的挣扎,未曾想按了两下竟然没按下去,于是一巴掌就那么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啪”的一声后,卧室蓦然安静了下来。

    那一下其实根本没用力,奈何打的位置属实是太离谱的,云栖反应了整整三秒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被小了六七岁的弟弟干了什么,一时间文字都不足以形容他胸中的惊愕与羞耻了,整个人恼羞成怒地骂道:“段星阁——你个王八蛋,你…唔”

    可身后的王八蛋没等他骂完,便勾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扭头,随即狠狠地亲了上来。

    黏腻的接吻声在屋内回响,一吻毕,云栖已经彻底失去了力气,软着腰身跌倒在床上,却还要被人捏着下巴抬起脸质问。

    “喊我就是王八蛋,你刚刚喊他什么?嗯?”段星阁摩挲着他因为瘦而凸起的胯骨,“小老公?”

    云栖猝不及防对上了他发暗的眸色,那醋意完全不似作伪,这剧情急转直下得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你先松开我”

    他话尚未说完,便被人搂着腰一把翻了过来,整个人被迫仰面躺在段星阁身下,双手被人用腰带重新捆好绑在床头。

    云栖只能像块鱼肉一样,眼睁睁看着对方扯开自己的领口,拿着刚刚他用过的笔,一点一点地画在他的锁骨上。

    段星阁的手稳的吓人,不管其他地方怎么折腾,手上作绘的动作一点都不带打弯的。

    云栖看不到自己的锁骨,故而完全不知道对方到底画了什么,只是本能的颤抖,忍不住问道:“你画了什么?”

    “签了个名字。”段星阁嘴上这么说,手下的笔触不像是签名那么简单,肯定是画了什么上回去,“让那些觊觎你的野狗都看明白了,到底谁才是你老公。”

    他用词简直粗鄙到让人头皮发麻,云栖抿着唇极力忽视耳根的热意,刚想让他拍个照看看,下一秒那人却拎着笔继续往下。

    云栖瞳孔骤缩,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的腿侧写下了什么。

    他羞耻得极力想要合腿,却被人硬生生压着往上写字。

    云栖整个人都在颤抖,死死地闭着眼不愿面对,可即便他极力忽视,却还是能清楚地感受到对的这次是实打实的在签名。

    签完后段星阁甚至还和以往一样落下了一点笔顿,那一点戳得云栖蓦然闭眼,咬着牙想要别开脸,却被人掐着下巴硬生生转了过来。

    段星阁把笔一扔,垂眸看着他,话里面丝毫不掩饰那点疯意:“不是不记得我了吗?签上名字之后每次低头都能看见,这样该记得住了吧?”

    云栖咬着牙嘴硬:“记不住呜——”

    “是吗?嘴挺硬啊宝贝。可你别的地方可不是这么说的。”段星阁带着笑道,“你也是这么吻他的吗?”

    两人明明没有接吻,云栖浑噩的大脑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他说的吻到底是什么吻,整个人登时如烧着了一样,浑身上下都是热的。

    汗水很快便把腿上的签名晕开了,墨渍被擦到了衬衫夹下面,段星阁见状伸手过去拽着衬衫夹,低头一遍又一遍地质问道:“谁是你老公?嗯?”

    云栖被逼得没办法,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不演了我说不演了,段星阁!”

    “哥哥在说什么演不演的,我听不懂啊。”然而段星阁故意装听不懂,带着危险的笑容道,“我和你那个小老公,你更喜欢哪个?嗯?”

    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云栖就是神仙也比不出高下来。

    可眼下他实在被折腾得没办法了,只能秉承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做事原则,颤抖道:“喜、喜欢你”

    段星阁闻言却挑了挑眉:“我是谁?”

    这小王八蛋没完了!

    云栖心下已经把这人骂了个狗血喷头,面上却不得已服了软:“老公”

    可他话音刚落,方才逼着他做选择的人却立刻变了一副面孔:“哥哥不喜欢我吗?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云栖差点被他搞疯掉,最终忍无可忍,半真半假地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空气蓦然安静了下来。

    段星阁从小到大不是没挨过云栖的打,但就算之前云栖真的气急了,也秉承着打人不打脸的原则,从来没有抽过段星阁耳光。

    眼下还是云栖正儿八经第一次打他耳光,但一是云栖身上没劲,二是不舍得真大,那一巴掌下去就跟收了指甲的猫爪子一样,没有丝毫威慑力。

    可云栖见段星阁突然安静下来,还以为对方被打疼了,登时忘了自己先前也用别的地方挨了对方一巴掌,心底一下子慌了,刚想抬手去摸对方的脸颊,对方突然一声不吭地拽起了他的衬衫夹,托着把云栖的腿提了起来。

    云栖:“?!”

    那一巴掌不知道抽在了段星阁哪个点上,云栖骤然被海浪吞没时,满脑子都是愕然。

    到最后云栖右腿上的衬衫夹竟然硬生生被人扯断了,泪水几乎浸透了整个枕头,激烈程度令人瞠目结舌。

    第二天闻风林的葬礼上,来往之人络绎不绝,场面极度宏大。

    入秋之后的第一场雨就在葬礼开始后没多久降临了,不过天公好似也知道没什么人真心为死去的人难过一样,细雨缠绵,不像是哀悼,反而像是单纯的应个景。

    不知情的人看到排场这么大,估计还以为他是什么生荣死哀的大人物,但到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场葬礼如此隆重,背后到底是什么含义。

    自从云栖接手明云后,闻风林便销声匿迹了。

    谁也没想到再一次见到他时,竟然是在他的葬礼上了。

    云栖杀鸡儆猴的意思昭然若揭,来参加葬礼的人一时间心思各异,尤其是曾经和闻风林有牵扯的人。

    作为与明云合作了许久的公司,谢安德任职的那家公司自然也派人过来了,而好巧不巧的是,派来的人当中就有谢安德。

    他到现场站定,却发现这场葬礼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鞠躬仪式。

    身为半个外国人,谢安德反倒落得清净,随即抬眸看向葬礼现场那个站在雨伞下的美人,心下忍不住泛起波澜。

    云栖穿着黑色的风衣,神情漠然,段星阁举着伞站在他身旁,全程笑得得体且灿烂的,不知道还以为不是死了老丈人,而是他本人今天要娶老婆。

    他连掩饰都不掩饰心头的那点愉悦,可云栖不说什么,其他人见了也只敢当做没看到。

    谢安德极力让自己忽略那个碍眼的人,转而把所有视线全部落在云栖身上。那人全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对亲生父亲的死已经漠视到了不加遮掩的地步。

    他像是危险但又美到惊艳的玫瑰,凉薄又刺手,却让人忍不住去抚摸。

    正当谢安德走神时,段星阁带着笑意“不经意”地看向这边,谢安德撞上他的目光后,整个人蓦然一顿,而后丝毫不怵地看回去。

    可段星阁这次竟然率先收回了目光,笑着扭头和身边人说了什么。

    云栖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似乎是默许了对方的要求。

    段星阁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把伞往下移了一点,遮住所有人的视线后,凑过去做了些什么。

    谢安德瞳孔微缩,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雨滴顺着伞缓缓落下,他才知道,原来那玫瑰的美艳从不属于自己,而他的凉薄和刺手,也只是对外人而已。

    感受到那股碍眼的视线消失,段星阁才把伞再次举起,他就跟开屏跟人比赢了的孔雀一样,志得意满得让云栖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段星阁笑着回望过来,像是电影中主角参加父母葬礼时体贴的丈夫一样,抬手环住了云栖的腰,支撑着他的身体。

    云栖蓦然一僵,耳根不知为何骤然红透了,他没好气地瞪了段星阁一眼,而后迅速抿着唇收回了视线。

    别人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但段星阁却对云栖的状态心知肚明,他远没有其他人眼中看到的那么游刃有余。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云栖之所以站着不动,完全是因为只是站稳便耗费了他百分之八十的精力,此刻哪怕是站着什么都不做,他却还是感觉有什么液体还在顺着腿往下流一样。

    好在一切仪式从简,段星阁深知他的不耐烦,简单地走了个过场后便把剩下的事交给其他人处理,转而拉着他回到车上休息。

    马上就是闻风林起灵的时间了,云栖这个原本该摔盆的长子却演都懒得演一下,然而在场竟然没一个人敢说什么。

    云栖坐在车上接过段星阁递来的水,却见对方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有了昨天晚上的事,云栖原本沉着脸不想搭理他,但他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于灼热了,云栖只得没好气道:“怎么了?”

    段星阁闻言一笑,紧跟着却语出惊人道:“我只是在想,如果这是我的葬礼哥哥会是什么反应?”

    云栖把他养这么大,却完全不知道中间这小子受了什么刺激,癖好上怎么能歪成这样。

    亲爹躺在地下都没有丝毫反应的云栖闻言蓦然变了脸色,骤然抬眸看向他。

    段星阁那么有眼色的一个人,眼下却好似没看出来云栖的心情一样,继续道:“如果我掉进海中没死,哥哥却以为我死了”

    说着他凑近了一点,低头在云栖耳边道:“还给我办了葬礼,那哥哥岂不是就真成寡夫了?”

    别人玩情趣,最多玩一玩角色扮演,没有哪个人像段星阁这样直接咒自己死的,而且还是在老婆亲爹的葬礼上这么说,简直疯得让人骂都不好骂。

    云栖呼吸蓦然一滞,抿着唇睫毛不住地发抖。

    他这幅样子落在段星阁眼中,和幻想中的样子倒是产生了一些重合。

    眼前人身穿一身黑,外面小雨淅淅沥沥,或许面对来往宾客时,他尚且能维持住体面,但当众人一走,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独处时,便会像眼下这种露出罕见的,茫然又脆弱的表情。

    或许会更甚一点,毕竟眼下的他只是想象,而非真的置身那个环境,如果真是在段星阁的葬礼上,云栖会有什么反应恐怕他自己都不好说。

    “开个玩笑而已,哥哥别害怕。”见云栖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段星阁连忙安慰道,只是他安慰人也安慰得一绝,“就算我真死了,做鬼也会回来找哥哥的。”

    云栖一时气结,抬眸瞪着他没好气道:“你不会说话能不能闭——”

    “鬼可是其他人都看不见的。”段星阁撑在云栖身后的靠背上,故意压低声音道,“哥哥如果在自己丈夫的葬礼上逃走,一个人躲在车里落泪,却未曾想被来路不明的透明鬼魂找上了门,像这样”

    他说着说着竟然身体力行起来,勾着云栖的下巴吻了上去。

    云栖没忍住小声呜咽了一下,顺着段星阁的那些话想下去,他的衣服下摆会被凭空掀起,口舌明明被人强迫着撬开,抵着厮吻。

    可落在其他人眼中,却是空无一物,面对如此下流又诡异的场景,他原本是该极力推拒的。

    然而当云栖感受到那股亲吻中传来的熟悉触感时,便会蓦然意识到这个鬼魂的真实身份,所有的挣扎会在一瞬间卸了力气,转而带着无边的悲凉与热情极力地回应。

    可是当一切结束,身上的触感还没干涸时,他或许会在某一瞬间惊醒。

    睁眼后才发现方才自己在守灵时累得昏倒了,那些旖旎而诡艳的经历不过是他的梦境。

    那个在梦里寻他欢愉的人,现实却早已离开了。

    细雨绵密间,依旧是他一个人,夜晚空空荡荡,冰冷透骨。

    秋雨寒意入骨,方才云栖不觉得,眼下却冷得忍不住裹了裹衣服。

    他抬眸望向眼前人,有些话想问,那人却好似知道了他的意思一样,瞳孔微缩,低头扣着他的后颈吻了上来,把那些话全部封缄在唇舌之间。

    云栖没说话,就那么抬头任由他亲上来。

    段星阁明白了云栖想问什么,但他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却不敢面对云栖想要问出的这个问题。

    ——如果死的不是段星阁而是云栖呢?

    第55章 预告

    细雨绵密下, 云栖被人掐着腰按在车上细细亲吻,那人的手贴在他的腰侧细细摩挲着什么,云栖被摸得浑身颤抖, 从腰往上几乎软了半边身体。

    面对云栖未曾说出口的疑惑, 两人谁都没有宣之于口, 但对于段星阁可能的反应, 两人其实心知肚明。

    如果云栖真的去世, 段星阁不会在第一时间悲痛欲绝。

    就像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一样,他的情感会在第一时间被大脑装到一个密不透风的匣子里。

    而后就像是与外界隔绝一样,做不出任何过激的反应。

    因此段星阁反而会将葬礼办得无比体面, 迎接来客时, 他或许还会带着得体的笑容, 连衣服的每一个细节都熨烫得无比妥帖。

    他会拿出十二万分的精力, 将云栖的最后落幕布置得无可挑剔。

    可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夜深人静时,他又会如何自处呢?

    段星阁想不出在那种情况下,自己还会选择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他的人生已经失去了希望,一切的努力到头来都变成了徒劳。

    段星阁平静地想到, 他或许会选择会选择和前世一样,淹没于大海之中,亦或者用其他方式随云栖而去。

    他并未将自己的想法宣之于口, 回过神后只是扣着身下人的腰不住地亲吻着对方。

    可云栖正是因为太了解他了, 所以在他吻上来时才选择了抬头迎接, 而非继续谈论什么。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真的离世,段星阁会做什么傻事。

    而正如段星阁不愿听到云栖率先离世的可能一样, 云栖也不愿意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先一步离开,对方又会用什么方法选择追上来。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天气透着股冷意,段星阁紧了紧怀中人的衣襟,云栖却抬手攀在他的肩膀上,将他往下带了一点。

    两人抱在一起,耳鬓厮磨间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暖意,倒真有了些相濡以沫的温暖。

    在这一刻,他们不约而同地升起了一股庆幸,幸好眼下棺材里躺着的不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幸好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里的一响贪欢。

    一吻毕时,云栖抬眸看着身上显然还没从那点可能性中缓过神的人,却又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轻声道:“你死了我是寡夫,那我要是先死了……你岂不是成鳏夫了?”

    此话一出,段星阁果不其然地不依不饶起来,搂着他的腰低头把脸埋在了他的颈窝里,想说自己不想也不会当鳏夫。

    偏偏云栖不等他开口,便堵死了他接下来的话:“早知道你胆子那么小……我当时就该再写一封遗书。”

    段星阁闻言一愣,抬眸不可思议地看向眼前人,似乎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残忍。

    但更残忍的还在后面,云栖继续道:“遗书里也不必写别的,就写……让我的小狗替我好好活下去,如何?”

    如果云栖真的这么写了,而他又确实出了意外,那时候的段星阁或许才是真正没人要的可怜小狗。

    如果没有遗书,段星阁还能直接一了百了,可有了遗书,他却只能选择咬着牙活下去。

    午夜梦回,他会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榻间,而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终有一日会达成儿时的梦想——和云栖的年龄差缩小为零,进而逆转。

    岁月的年轮缓缓更迭,终有一日段星阁会跨过自己的二十八岁生日,那日过后,从年龄上看去,他便成了哥哥。

    因为那时的云栖已经永远定格在了他的二十八岁,往后的每一日都会缓缓拉长他们的年龄差,直至生命的黄昏淹没段星阁。

    段星阁只是想一下那种可能,心头便痛得要碎了,他死死地抱着怀中人,闷声道:“哥哥还打算写遗书,是觉得在遗嘱的事情上我太心慈手软了吗?”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在庆幸,之前我一直想看看你三十而立的样子会是怎么样的……”云栖说着捧起了段星阁的脸,低头小声道,“差一点就看不到了,幸好。”

    幸好我还能看见我亲手养大的雏鹰飞上天空,看到那个成熟而稳重的雄鹰归巢后靠在我身旁眷恋的模样。

    云栖没有把心头的千言万语说出来,段星阁却好似有读心术一样,眼眶一热,按着他的后颈忍无可忍地亲了上来。

    云栖顺从地张开了嘴,迎接对方横冲直撞的舌头,西装被蹂躏得一片褶皱,唇舌交融间,云栖忍不住想到这小子的吻技倒是进步神速。

    可没等他闭眼准备享受,外面却突然传来了惊呼声。

    云栖半阖的眼蓦然睁开,隔着段星阁向后看去,却见远处站着一个和闻风林有几分相似的男人,正震惊而带着一丝厌恶地看向这里。

    细雨朦胧再加上大脑都快被亲化了的处境,云栖反应了几秒才认出来那是闻尧,也是闻风林的亲兄弟,更是他生理上的亲叔叔。

    云栖好整以暇地退开,拍了拍身上人示意他起来,被坏了好事的段星阁起身时还神色不善的,扭头冷冰冰地看向来者。

    云栖被他半挡在身后,面无表情地擦了擦嘴角。

    见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闻尧气急败坏地指着他,手指甚至都在颤抖:“你……你亲爹刚死,你居然就跟野男人在这里——”

    “什么野男人,”段星阁眯了眯眼道,“我可是他明媒正娶的亲老公,说话注意点,大叔。”

    似乎没想到段星阁的脸皮居然能有这么厚,闻尧一口气没上来,竟然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

    还是云栖看了他一眼后主动开口道:“叔叔,好久不见啊。”

    他语气淡淡道,几乎是哪疼戳哪:“放出来没多久吧,在里面这么多年,出来还习惯吗?”

    他刚被人亲过,嘴角还红着,清冷之下透着股说不出的气质。

    闻尧闻言明显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当即冷笑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只要外面有家人,有盼头就不嫌时间长。”

    他说完,恶狠狠地看着云栖话锋一转道:“不过都说虎毒不食子,却没想到当爹的不舍得动手,当儿子的却手起刀落,跟了别人家的姓果然就是别人家的人,连爹都不认了!”

    “我确实对我爸不好,比不上叔叔为我他尽心尽力。”云栖淡淡道,“你倒是替他顶缸了,只可惜他一点减刑的机会也没你找,连个像样的律师都拿不出来,白白让你在里面关了这么久。”

    闻尧闻言像是被什么人戳到了胸口的痛处,恨不得立刻一蹦三尺高:“那是我的亲哥哥,你别以己度人,他再怎么看我不顺眼,危难当头不会像你这个白眼狼一样连亲弟弟都谋害。”

    云栖原本还想不太明白,为什么明皎会搭上闻尧的线,眼下却突然想明白了。

    闻尧小时候和闻风林关系很好,他是当弟弟的,家里还是农村的。

    闻风林读书出身,长得又好,闻尧十分敬仰他这个哥哥,恨不得逢人就夸,事事都提。

    可最后闻风林却因为云家财产,选择了入赘作上门女婿。

    这种事在农村,别说你是给云家当上门女婿了,就是给天王老子当上门女婿,那也是抬不起头的事。

    而且在一般人眼中,当上门女婿的都是要么蠢要么不灵光的人,闻家大儿子有学历有样貌,最后竟然给人做了上门女婿,村里一时间都笑话开了。

    闻尧因此抬不起头,而当时闻风林刚结婚,还没能从闻家捞到好处喂饱这些穷亲戚,闻尧于是便恨上了闻风林。

    这种恨在云栖出生真的随了云家姓后达到了巅峰,闻尧隔三差五就打电话骂闻风林是个让家里断子绝孙的不孝子,恨铁不成钢地嘲讽他不是个男人,从此以后就算绝了后。

    之后年轻气盛的闻尧在一众乡亲的见证下,打电话和他哥单方面断绝了关系,摔掉电话后,一众人拍手称赞,说得亏闻家还有个小儿子,有骨气。

    他很快结了婚,但婚后不久,闻风林便开始接触云家的业务了,发家后他给家中送去了不少东西,又亲自把弟弟和弟媳接到这边。

    相较于闻尧的叫嚣,闻风林对他可以说是不计前嫌,一如既往地端起了大哥的样子。

    这也是之后闻尧对闻风林感激得一塌糊涂,愿意为他去顶罪的原因。

    但闻尧到了城里没多久,他便在一起事故中,伤到了下半身,新婚妻子以泪洗面,没过多久便提出了离婚。

    闻尧大骂她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未曾想这个老实了一辈子的农村妇女求到了云明月那里,最终闻尧不得已离了婚,他下半身受伤的事不知为何也传播开来,于是不能生育的他再没能结婚。

    闻尧对此耿耿于怀,他不认为云栖是闻家人,毕竟云栖不姓闻,更不是从闻家人肚子里出来的。

    而闻尧自己不能生育之后,闻家便算是彻底绝了后。

    想到这里,云栖恍然明白过来,闻尧到底为什么愿意帮明皎。

    在他眼里,明皎是闻家唯一的独苗。

    虽然明皎也随母姓明,但他族谱上的名字应该是闻皎,之所以不能真正姓闻,完全是因为云明月的钳制,所以从这个角度算起来,明皎是他们家唯一的香火。

    眼下香火断了,闻风林也死了,空留一个生不了的闻尧,怪不得他对云栖如此怒目而视。

    只是闻尧不知道的是,那场意外导致他残疾的事故并非意外,他更不知道的是,如果明皎活着下了那艘船,借着云栖的手找到他后,第一件事就是除掉他。

    毕竟如果云栖死了,财产到了闻风林手里,那闻风林的顺位继承人中,可是有闻尧这个兄弟的。

    哪怕他并非第一顺位继承人,像明皎这种容不得一丝意外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闻风林还想说什么,云栖却从旁边的手扣中摸出来了一支烟。

    闻尧见状呼吸一滞,闻风林就是肺癌走的,而他本人在狱中也出现肺部白化的情况,于是他看到这根烟不由得一顿。

    云栖却不管他的身体状况,亦或者说,正是因为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所以他才是故意的。

    点燃香烟,云栖夹在指尖抽了一口,被亲到殷红的嘴唇中吐出了一团烟雾,而后在细雨中消弭。

    段星阁直勾勾地看着他的嘴唇,眼神有些发暗。

    云栖却好似没看见他的反应一样,质问道:“你知道当年那个不小心砸下来的花盆是谁把它放在那里的吗?”

    闻尧闻言瞳孔骤缩,云栖靠在段星阁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而后才轻描淡写道:“是闻风林。”

    闻尧蓦然僵在了原地。

    “你骂他当上门女婿相当于绝后。”云栖轻描淡写道,“他便真让你绝后,你们这亲兄弟,比起我们这一辈也不遑多让啊,叔叔。”

    闻尧眼底充满了不可思议,他显然还不愿意相信此事,但这并不妨碍云栖继续道:“唯一的不同是,你对他倒是死心塌地,害你的人死了,你还哭坟哭的这么伤心,可真是孝悌啊。”

    云栖顿了一下,挑眉道:“不过,在此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哭哭你自己?毕竟……闻风林至少还生过,你是真绝后了啊。”

    闻尧终于被他用几句话说破防了,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起来:““我就是绝后又如何?!你们俩不也是吗!云明月一个娘们,就算生了个儿子又能如何?你一个同性恋,你们云家不也是绝后吗!”

    他破防的样子好似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该和他一样,将香火儿孙看得比什么都重。

    可有些人注定是无法理解和他不一样的人的思维的。

    绝后对于闻尧来说像是什么天大的诅咒,云栖闻言却嗤笑一声:“云家还有云皑呢,放心,绝不不了。”

    他说完话音一转道:“倒是你们闻家,明皎死了,你被亲哥哥阉了,这才是真的绝后,恭喜啊。”

    对于不在乎的人来说,绝后这词和威胁他们不让上族谱一样,一点杀伤力没有。

    但是对于在乎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致命一击,比如眼下的闻尧,闻言瞬间脸色就白了。

    云栖却懒得再跟他掰扯,夹着烟扬声道:“保镖呢,把人请走。”

    远处的保镖闻言立刻上前,架着闻尧把人拖走了。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云栖忍不住想到,似乎很多年前,段星阁的亲生父亲似乎也是在葬礼上这么被人拖走的。

    不过那人叫什么来着?云栖思索了片刻,一时间竟然想不起那男人叫什么。

    人过起安稳日子下后,大脑似乎确实会懈怠下来。

    不过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忘了就忘了吧。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淡淡的烟痕飘出去没多久便被雨冲化了。

    云栖见状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有根烟,他原本想再抽一口就掐灭,可他刚抽了一口,还没吞下去,看了半晌的段星阁实在受不了了,抬手接过了那根烟,掐着他的下巴恶狠狠地吻了上来。

    尚未咽下去的烟在两人唇舌间搅弄,没一会儿便顺着唇缝逸散在了空气中。

    那根抽的没有燃的多的香烟被段星阁一只手狠狠掐灭,另一只手则牢牢地掐在云栖的下巴上,力道之大让云栖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一吻毕,段星阁掐着云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了起来,语气相当不客气道:“哥哥还抽上瘾了?”

    云栖活这么大没人敢用这种大逆不道的口吻跟他这么说话,当然,除了昨天晚上的段星阁。

    算起来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段星阁在床下这么跟自己说话,云栖觉得有点新奇,他看着眼前蹬鼻子上脸的小狗,忍不住挑了挑眉:“之前那半瞎还说你是妻管严,我看有必要去砸他的招牌了,你这像是妻管严的样子吗?”

    “怎么不像了?”段星阁却有理有据道,“就是古代那些皇帝如果沉迷声色,贤名在外的皇后还要劝诫呢,我劝哥哥两句难道就说明我不贤惠了?”

    他嘴上说得义正词严,好似什么刚正不阿的架势,可他话音刚落,看了云栖不到两秒便又没忍住再次亲了下来,亲完还舔了舔云栖被他亲到发软泛红的唇珠,动作之狭昵令人咋舌。

    就抽一口烟被他说的好似要酒池肉林一样,云栖好笑地仰头任由他亲,亲完才好笑道:“是吗?那放古代你这算什么,勾引皇帝沉溺酒色,不问国事,岂不是要贬入冷宫。”

    段星阁脸皮恐怕比城墙还要厚上三分,闻言竟然挑了挑眉道:“哥哥这是承认沉溺我的美色了?”

    云栖万万没想到会把自己绕进去,因此被人反将一军,一时间语塞。

    段星阁见他不说话,笑意一下子便浓烈起来,眼看着这人要蹬鼻子上脸,云栖当即恼羞成怒地终止这一话题,抬手把人推开:“起来。”

    两人回到现场时,葬礼的所有流程已经全部结束了,段星阁见状立刻进到了一个主人翁该有的义务,上前组织起了去酒店的事宜。

    云栖这个正牌主人翁则就站在一旁,一扭头在墙边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他眼一眯道:“过来。”

    云皑看见他就准备顺着墙边往外溜,闻言后背一麻,跟做贼一样一下子站直了,僵持了三秒后叹了口气,抬脚走了过来。

    两人站在那里相对无言,见云栖不说话,云皑越发心虚起来。

    但这期间她也没闲着,忍不住用余光打量起了云栖的状态,见对方站也能站得直,露在外面的脖子与手腕上也没什么特别明显的吻痕指痕或者勒痕。

    这也就说明……段星阁应该没干什么太过分的事吧?

    那她应该也会被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吧?

    想到这里,云皑刚松了口气,便冷不丁听到面前人开口道:“是你跟他说的?”

    云皑后背一凉蓦然站直了身体,她的第一反应是段星阁把她卖了,但很快她就打翻了这个推测。

    段星阁不是她这种两头草,一般不会轻易出卖战友,那眼下也就只剩一种可能了——是云栖自己猜到的。

    可这种情况比段星阁本人说出来更可怕,段星阁承认的话云皑还能狡辩点什么,但云栖一旦猜出来,便是一点狡辩的余地都没有了。

    云皑心下一个激灵,立刻坦白从宽道:“是我说的,但我那也是迫不得已啊……”

    云栖似乎没料到她滑跪得这么快,于是挑了挑眉道:“怎么回事?”

    他只问了一句,云皑却恨不得说十句。

    短短三分钟的时间内,她不但把事情的全部经过解释完毕,而且着重强调了是段星阁胁迫威胁她的,她的本意绝不是背弃旧主,奈何段狗实在是给的太多了。

    云皑还想继续把黑锅往段星阁头上扣,却见云栖不置可否地看着他,她登时心下一个激灵,陡然意识到段星阁再怎么狗也是云栖亲老公,他就是把云栖衣服撕了估计云栖也得夸他撕得好。

    于是云皑火速调转思路,几乎把所有能想到的忏悔用词都给说了一遍,最终落脚在小心翼翼的辩解上:“表哥,虽然我这事做得确实不地道,但我真是被逼的没法了,而且你现在看起来生龙活虎的,也没什么事,所以你就别怪我好不好嘛,求求你了表哥。”

    云栖闻言挑了挑眉:“怎么,你看见我生龙活虎很意外?”

    确实,云皑心道,我以为那小子会疯到把你关起来折腾到下不来地。

    然而云皑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面上立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不过虽然这小姑娘吃里扒外,但云栖也没打算怎么着她。

    于是他开口警告了一通后便算结束了,内容无非就是再当墙头草就给她薅下来种地里。

    云皑听得兢兢业业,点头如捣蒜,就差对天发誓了,但临结束时,云栖突然话锋一转,冒出了一句听起来很有哲理的话道:“有时候用眼睛看到的事情未必是真的。”

    云皑闻言有些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清楚云栖是什么意思。

    直到段星阁忙完走过来,她头皮一炸准备开溜时,却见对方自然地摸上了云栖的腰。

    云栖整个人很明显的一顿,而后下意识抿了抿唇。

    一个很小的动作,云皑见状恍然间却好似明白了什么,原来云栖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生龙活虎。

    不过她没敢细看,回过神后立刻便开溜了。

    云栖把宴会订在了一家主打空中花园的酒店中,宴会结束时,段星阁一如既往地去送客。

    不过今天似乎有什么熟人触发任务一样,云栖洗完手出来又被人拦在了拐角处。

    他动作一顿,抬眸看向眼前人。

    谢安德抿了抿唇看着他,扯出了一个有点紧张的笑容:“云总。”

    他似乎想说什么,云栖没等他开口,便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向身后。

    谢安德扭头,刚好看到带着灿烂笑容的段星阁,只不过那笑意并未达到眼底。

    谢安德见状,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僵住了,他似乎在想这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离开不了云栖两秒便又出现了。

    实际上此刻段星阁心下的情绪也没好到哪去,从他的角度看去,谢安德比云栖稍微高一点,云栖被他的身形遮住了大半,虽然没没完全遮住,但段星阁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抬脚径自走了过来,面上带着不失礼貌的笑意:“谢先生有什么事吗?”

    谢安德扯出了一个笑作为回应:“没事,只是想问一下三期开播后,云总还去吗?”

    他故意只提了云栖而未提段星阁,段星阁眯了眯眼,云栖闻言却是一顿:“接连出现出了这种事,节目组那边还能组织起三期?”

    “原节目应该是没法录了。”谢安德解释道,“不过我打听了一下,原本的山海之约虽然被限制了,但导演打算新开一个综艺,实际上换汤不换药,就是三期的原班人马。”

    看来这导演确实有两把刷子,居然还能做出这种偷天换日的事情。

    云栖闻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我们眼下属于已经结婚并且公开的情况,还在不在恋综的嘉宾行列中,具体得看节目组那边怎么想,如果可以应该还是会去的。”

    听到他毫不掩饰地承认和段星阁之间的关系,而且还着重强调“我们”,谢安德的眼神明显暗了一点。

    云栖说完却把目光投向了身旁的段星阁,他在观察对方的情绪状态。

    两个人之间怎么吃醋都是情趣,但拿外人逗小狗就不是云栖想要的了。

    段星阁的情绪很明显被安抚了,看着谢安德黯淡下去的神情,他明显扬了扬嘴角。

    虽然还有一点微妙的醋意没有消退,但二十多岁的小狗比十八岁强的一点就在于,经过了时间的洗礼,他终于学会了忍耐。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忍耐并非意味着压抑。

    在云栖明知道这小子回家后要借题发挥的情况下,拖延反倒延长了云栖心头那股若有若无的担惊受怕感。

    那感觉并不强,但每当段星阁噙着笑看过来时,云栖心头总是忍不住一颤。

    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后,云栖忍不住脸上一热,明明他才是那个年长者,眼下倒被段星阁拿捏了,可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两人回到家,段星阁才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两人刚脱完外衣进到浴室,云栖的衬衫还么看来得及脱,便人搂着腰按在墙上狠狠地亲了上去。

    直到把人亲得浑身发软快要化掉时,段星阁才好整以暇地退开,摩挲着云栖尚且穿着衬衫的腰侧道:“我吃醋了,哥哥。”

    没了西装外衣的遮掩,此刻那串宝石腰链堂而皇之地在衬衫下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而在方才的葬礼上,虽然云栖裹着西装,众人根本看不到他腰上戴着腰链,但只要有人把手放上去像段星阁一样摩挲,便能一下子摸出不一样的地方。

    云栖就那么被人诱哄着戴上腰链,在众目睽睽之下参加亲生父亲的葬礼上,此时若是传出去,恐怕会让无数人瞠目结舌。

    浴室内雾气氤氲间,云栖用自己被亲到发昏的大脑后知后觉地想到,我是不是太骄纵他了?

    可很快,那个压在嘴边的吻顺着肩头一路向下,原本搭在腰间的链子也被人扯开。

    云栖深吸了一口气,在无边的水汽中抬眸地看着浴室的天花板。

    宝石链在一片氤氲中微微作响。

    算了……骄纵就骄纵吧。

    云栖深吸了一口气,任由对方将自己打横抱起埋入浴缸。

    这场澡洗了很久,久到彻底洗净了一身的晦气,洗完澡出来时,云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如释重负。

    时间还早,两人没有回屋,就那么赖在沙发上。

    云栖懒懒地靠在段星阁怀里任由对方给自己擦头,敞开的袍子就那么半挂不挂的吊在身上。

    身后人擦头发擦得兢兢业业,只不过手脚不太干净,总是有小动作,本就摇摇欲坠的袍子被他蹭得一下子滑到了臂弯处。

    从段星阁的角度低头一看,就能看到大片白腻的肩膀和挂着水珠的胸口。

    云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打了个哈欠催促道:“赶紧擦。”

    说话间他支起放久了的右腿腿,那条珠宝链顺着腿弯滑到了大腿根部,搭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熠熠生辉。

    段星阁见状没忍住低头凑上前亲了一口怀中人后才继续起了手头工作。

    云栖靠在他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手机,随手翻开微博时,他却突然瞟见热搜上似乎挂着什么。

    云栖定睛一看,只见那词条写的竟是“山海之约三期”,他立刻点了进去,词条内的第一条微博便是节目组的,内容为: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节目组这边也一直在筹备三期并且极力地寻求复播的可能。目前三期策划已经在进行中了,这一次和前面两期于山海中寻找爱情不同,我们更想走进各位嘉宾的生活中,去探求山盟海誓,人间真情。”

    “所以三期的话我们将会采取任务互动与生活直播并行的模式,这也就意味着需要到达嘉宾们的家中安装摄像头来达到拍摄效果,不过具体的任务内容尚未组织好,欢迎各位网友提供意见,如果有接受该模式的嘉宾也请尽快联系我们。”

    节目组那条微博内密密麻麻的写了许多内容,可云栖看完后,脑海中却只剩下了“需要来家里安摄像头”几个大字。

    他蓦然回神,低头看向自己眼前的状态——□□的身上套着唯一一件蔽体的睡袍,胸口处大开,往下的一点布料勉强遮住重点部位,可这反而起到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

    那条流光溢彩的宝石项链戴的不是很用心,一半圈在腰上,另一半从那点遮盖的布料下传出,搭在腿根处。

    从云栖自己的角度看过去,甚至还能看腿根的模样,他整个人瞬间登时从上到下红了个透彻。

    段星阁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着看着便没忍住抬手,沿着链子的走势往下摸了几把。

    云栖被他摸得手一抖,一下子滑开了手机屏幕,评论区顺势映入眼帘,网友们虽然不知道他们俩在家到底是什么状态,却不妨碍他们在评论区表达自己的兴奋:

    “让我发任务是吧??好好好,这要是没有不do就不能出去的房间,我可是要闹了!!”

    “时停!!啊啊啊!!我要看时间暂停!!难道你们不想看云总办公的时候时间暂停,然后被小狗这样那样的过程吗?!”

    “上门安摄像头!!!我准备好了!!”

    “卧槽真的要躺我cp床下了吗?急急急”

    “四舍五入爸爸妈妈我要出生了,怎么不算幸福的一家三口呢”

    “我依稀记得77说过,星星在家做饭不喜欢穿衣服,嗯,所以你们俩能不能都别穿?我们尊贵的vip这点待遇还是有的吧有的吧??”

    第56章 刺青

    云栖立刻撑着段星阁的腹肌坐了起来, 段星阁猝不及防间被他按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了?”

    云栖不说话,抬手拢了一下被擦干的头发,将手机递到他面前示意他自己看。

    段星阁低头一目十行, 看完后了然道:“三期要来家里?那不是挺好的, 也不用在外面奔波了。”

    云栖看了他一眼, 两人对视了三秒后段星阁了然, 明白了他心中的担忧。

    随即笑着凑了上来, 蹭了蹭他的脸颊:“离三期开播还有一阵子呢,哥哥担心什么,不如趁着开播前把纹身纹了, 不然开播后不方便恢复。”

    纹身这种事情其实和伤口差不多, 恢复只分快慢, 至于什么方便不方便之说, 云栖忍不住抬眸看了段星阁一眼。

    这话倒是提醒了云栖,昨天这小子在自己锁骨上到底画了什么他还没有看,闻言一下子来了劲,勾着段星阁的脖子便坐了起来。

    段星阁不明所以,刚想说什么, 却见云栖抬手扯开了衣襟,露出了一小片锁骨。

    段星阁呼吸蓦然一滞,下一秒便听见对方道:“你昨天画的什么?再画一遍。”

    屋内的灯光明亮却温柔, 洒在段星阁怀中人洁白的肌肤上。

    段星阁握着笔, 屏住呼吸落在对方锁骨处。

    云栖躺在他腿上, 笔触落在锁骨的感觉有些痒,让他忍不住想要扭头。

    可他刚一扭头, 便蓦然呼吸一滞。

    段星阁这小子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洗完澡竟然不穿上衣, 炙热的腹肌就那么直接贴在云栖脸侧,烫得人脸热。

    云栖转移注意力般移开视线,可稍微一扭头,他便看到了对方腰间那道伤疤。

    经过这么多天的恢复,那地方其实已经没有那么狰狞了。

    然而即便它还是原来的模样,云栖也并不觉得它可怖。

    与之相反,每当他看到这处伤痕,便忍不住想到它是为保护自己才留下的。

    心下难免触动,云栖忍不住抬手碰了一下那处伤痕。

    段星阁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急刹车连忙止住了手头的动作,这才没让笔触毁掉手下才画好的部分,而后他义正辞严道:“这位先生,麻烦不要骚扰设计师。”

    “这算什么骚扰。”云栖抬眸看了他一眼,竟然顺着腹肌的纹理继续往下,“这才叫骚扰。”

    段星阁呼吸一滞,这次没稳住动作,手下蓦然歪了一点,他正准备去擦,可看到那处歪出来的痕迹后,他的动作却一下子顿住了。

    段星阁盯了那地方良久道:“我改主意了。”

    云栖面前没有镜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他只能躺着眼睁睁看着段星阁将他原本画好的图案全部擦掉,而后再次一丝不苟地下笔。

    这一次的笔触和前面有了截然不同的走势,似乎是因为方才不小心发出去的那一笔,让段星阁转而有了更好的灵感。

    云栖不免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怎么改了?”

    “原本画的是星空和云朵。”段星阁垂眸无比认真道,“但是刚刚那一笔画出去后还是觉得有更适合哥哥的图案,所以就打算改来看看。”

    他毫不避讳自己的私心,说是要给云栖留下签名,便真的在一开始就打算在对方的锁骨上画星星。

    可当私心和最适合云栖的灵感同时迸发时,他沉默了片刻后,却又决定选择了后者。

    如此真挚的态度,很难让人不动容。

    眼下虽然还不知道段星阁最终画的图案是什么,云栖依旧忍不住抬眸看向了身上人。

    他用视线描摹着对方认真的眉眼,突然想起来段星阁小时候画的第一幅作品,还是他握着对方的手一笔一划教出来的。

    只是当时的云栖万万没有料到,最终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孩子,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把他当做绘布,将笔落到了他的身上。

    段星阁堪称胸有成竹的范例,这一次再下笔,他没有丝毫停顿,很快便完成了作画。

    当段星阁最后一笔落下时,云栖难得有些迫不及待地让段星阁把镜子递给他。

    接过镜子抬眸看过去的一刹那,云栖蓦然愣在了那里。

    只见锁骨之上,一道带着刺的藤蔓蜿蜒而上,上面挂着娇艳欲滴的蔷薇,艳丽的花苞跃然纸上。

    其实蔷薇和玫瑰一样,在纹身设计上都是普通设计者很容易流于庸俗的设计,可到了段星阁手中,画出来的蔷薇却好似什么艺术品一般,鲜活中透着脱俗的美感。

    那荆棘之上的蔷薇花并非每一朵都开得艳丽,能从衣领处微微露出的地方开的只是花苞,顺着领子一路往下,直到外人完全看不见的地方,那惊人绮丽的蔷薇才完全绽开。

    如此夺人的图案配上云栖的脸,一时间透出了惊心动魄的美感。

    荆棘之上盛开的艳丽花朵印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就好似清冷者破戒一般反差巨大,让人忍不住动心。

    可整幅图案在平常并非任何人都能窥探到。

    倘若云栖穿得像今天一样严密,那些花朵便会被他牢牢地裹在衣衫之下。

    但若是云栖解开一两颗衬衫上沿的扣子,旁人便能稍微窥探到一点和本人一样冷淡的花苞与荆棘。

    这是一种透着设计师旖旎心思的设计,云栖看了之后眯了眯眼,却没有说什么。

    反倒是段星阁这个设计师,自己画的时候无比认真,一点多余的心思都没有,可眼下正儿八经画完了,却忍不住动起了心思,抬手摸了上去。

    云栖拿着镜子正怔愣着,还没来得及看几眼,那纹身便被他的设计者蹭花了。

    他“啧”了一声拍掉了段星阁的手,抬眸询问道:“打算用什么颜色?”

    段星阁把选择权交给了他:“哥哥觉得呢?”

    云栖不假思索道:“黑色。”

    “英雄所见略同。”段星阁轻笑了一下,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蔷薇和玫瑰这种本就艳丽的图案作纹身,若是颜色再用得过于鲜艳,就显得有点俗气了,还是黑色更衬哥哥。”

    在纹身图案和颜色上达成一致的两人,却没能在第一时间将此付诸于行动。

    倒不是说纹身师不好约,而是葬礼的事刚结束,案件那边便有了进展,好不容易才温存了一晚的两人,又要马不停蹄地去处理案子了。

    段星阁再一次被请去了公安局喝茶,云栖替他联系了林凤鸣推荐的那位律师。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位看起来确实不怎么正经的律师的确有两把刷子,他似乎很熟悉正当防卫的相关条例,云栖简短地把事情说完后,他便当即点了点头表示能办,而且大概率能办成。

    虽然他把话说得那么满,却还是让云栖松了口气。

    而之后的事情也证明了林凤鸣的靠谱,这位律师没有经过太过冗杂的流程便直接整理好了材料,省了云栖不少力气。

    而恰好近些年来,法院关于正当防卫的判例也在不断增多,相关细节也在不断完善。

    而且节目组的相关人员接到警方的电话后,也十分愿意作为人证为他们出席。

    诸多条件的加持下,开庭当天全网都在关注这件事,而就在这种万众关注的情况下,庭审进行得无比顺利,当场宣布了段星阁的无罪。

    法官敲下锤子的那一刻,段星阁本人倒是没太大反应,云栖却蓦然松了口气,从来都是仪态良好的他,第一次放松了腰身,从心底由衷地感到了一股愉悦。

    从法院出来的第一时间,段星阁便把结果告诉了翘首以待的粉丝与网友。

    得知这个消息后,网上的反应比段星阁本人热烈多了。

    如此值得高兴的一天,原本两人该庆祝的,可午饭刚吃完,没等两人想好庆祝的内容,三期的合同便先寄了过来,比云栖想象中来得要早一些。

    合同中的内容和网上描述的有一些微小的差别,但大致内容和传言中的一样。

    由于前面“山海之约”两期播出发生了太多的事故,眼下因为不可抗力因素停播了。

    而新的恋综改名“山海之盟”,其实和前面没有本质的差别,不过在内容上,这一期依旧是半个月的时间,第一周节目组会到各位嘉宾的家中上门安装摄像头。

    之后嘉宾们便和往常一样正常生活就可以了,至于出门上班和工作时,节目组准备了微型摄像头,嘉宾们只需要戴上它们正常工作便可。

    不方便的时候可以随时关闭,这样不仅可以达到最大程度还原生活本貌的效果,也能避免摄像师的跟拍对嘉宾们造成影响。

    云栖看完合同的全部内容后,头皮却不由得一麻。

    节目组承诺本期综艺的第一周不会有摄像师,而且加装摄像头的规格也不会很大,保证不会影响到嘉宾们的生活。

    可云栖却忍不住联想到,如果有一天他一大清早起来,睡迷糊了忘了这事,下场会是什么样。

    他可不想海岛上的事再一次重演了。

    段星阁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件事,他倒是无所谓,就怕云栖拉不下脸来。

    故而他并未在第一时间签下那份协议,而是忍不住扭头想看云栖的反应。

    未曾想他刚看过去,便见云栖低头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姓名,毫不犹豫的样子让段星阁不由得一愣,回过神后他立刻扭头,也把自己的名字签了下去。

    云栖毫不犹豫的理由其实很简单。

    看到这份合同的时候,他却不由得想到了之前“山海之约”的合同寄到他手里的时候。

    那时时隔很久后,他和段星阁再一次扯上联系。

    一期开播时,看到山脚下那人熟悉却又带着一丝陌生的笑颜时,云栖不是没有触动。

    可一期就那么不明不白的结束了。

    至于二期,前半段疲于奔命,藏着真心不愿显露,而后半段虽然两人是已婚状态参加的,其中却又掺杂着许多复杂因素。

    如此算来,一期二期夹在一起,兜兜转转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没有一天是纯粹符合恋综这个主题的。

    而当所有事都落下帷幕后,云栖这一次想要一段单纯的,宛如旅行一样的时光。

    而在为时一周的居家观察结束后,最后一周的内容也确实是去旅行。

    旅行的目的地由嘉宾们决定,节目组会承担所有费用,并且会兑现前几期的所有承诺,包括二期时云栖和段星阁一起获得的那些奖品。

    两人签完合同寄回去没多久,案件的正式文书便下来了,印着“正当防卫”四个字的白纸黑字上还加盖着公章。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云栖看完后还是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把那份文书放好后,转身抱着段星阁狠狠地亲了一口。

    段星阁本人都没云栖这么紧张,见状轻笑了一声:“其实就算我真进去了”

    他话还没说完,见云栖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立刻便无比有眼色地改口道。

    “如果我真进去了,像我这种纹了身还坐过牢的,恐怕一辈子和公务员绝缘了而且得亏哥哥生不了。”段星阁转移话题般抱着云栖,低头在他小腹上比了一个距离,揶揄道,“不然咱俩的孩子也考不了公务员了,长大之后肯定要怨我。”

    云栖听了他如此大逆不道的荤话,却难得没瞪他,反而好整以暇道:“如果我真能生,生出来是喊你哥哥还是喊你爸爸?”

    段星阁这么大的胆子,原来也只是思考过该喊爸爸还是喊叔叔的问题,万万没想到还有哥哥这个选项。

    被反将一军的他当即呼吸一滞,低头吻了上来。

    判决书下来后,云栖心头的最后一块石头总算落了下去。

    于是他立刻找人约了最好的上门纹身师,纹身这种事,图形可以自己设计,但正儿八经下刀的事还是需要专业的人来。

    云栖约的是一个女纹身师,上门的时间十分准时。

    那纹身师戴着个口罩,看起来清清冷冷的,人有点纤细,唯有锁骨上有一个蝴蝶样子的纹身,和刻板印象中满身花臂的样子不同。

    不过跟她一起来的那个男助理就不一样了,他穿着紧身的背心,裸露在外的肩膀上印着怒张的狼头,看起来比段星阁还像□□。

    不过就这样一个壮汉,给那纹身师准备器械时却低头问道:“姐姐,需要这个吗?”

    云栖不管旁人的闲事,段星阁却忍不住看了那助理一眼。

    似乎察觉到了两人的异样,助理准备完器械后解释道:“两位对姐姐的手艺还请放心,我当时半边身体烧伤,这是她帮我纹好的图案,一点都看不出来。”

    云栖闻言这才把目光投向了那助理的身上,见果然如他所说,完全看不出来一点伤痕的迹象后,不由得对纹身师的技术产生了一丝敬佩。

    不过任他说的天花乱坠,段星阁还是秉承着最基本的底线,没敢让云栖第一个躺下。

    他嘴上说着想尽快让云栖给他画的图案落在实处,可是个人都知道他什么意思,听到人怀疑自己的手艺,那纹身师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取下手套换了双新的,又换了一个新口罩道:“躺下吧。”

    她做事干脆利落,准备好后,一句多余的话没有,很快便下了第一针。

    正儿八经的文身是不能敷麻药的,一针下去鲜血很快便冒了出来,看得云栖揪心不已。

    段星阁本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却还是扭头跟云栖撒娇道:“哥哥,敷不了麻药真的好疼”

    他肌肉稳到见多识广的纹身师都忍不住看了他两眼。

    之前她纹这种面积的文身时,哪怕打了麻药,有时候也得让助理按住,可眼下段星阁却连颤抖都不带颤抖的。

    但他面上却依旧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得纹身师匪夷所思。

    然而云栖明知道段星阁是装的,可看着那处地方他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段星阁的手,像小时候哄孩子一样把他半抱在怀里。

    云栖身上带着幽冷的香气裹着他,段星阁埋在他怀里跟纹身师道:“能不能待会给哥哥敷一下麻药,他真的怕疼。”

    纹身师头也不抬道:“不行,会影响效果,而且市面上用的麻药都是不合规的。”

    段星阁一听这个蓦然一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云栖打断了。

    “说起来麻药。”云栖想转移段星阁的注意力,于是便没话找话道,“你上次缝针的时候麻药劲没过还说胡话呢,你还记得吗?”

    段星阁闻言却不知为何一顿,有些心虚道:“是吗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云栖抿了抿唇没敢当着外人的面说,不料全程一言不发的纹身师闻言突然道:“缝针的麻醉一般情况下不是全麻,只有全麻才会出现清醒后胡言乱语的情况。”

    此话一出,屋内瞬间安静了下去。

    纹身师明显感觉到自己下针时的阻力变大了,不过这点阻力不足为惧,她面不改色地继续工作,好似刚刚那句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云栖这才意识到段星阁方才那不是想不起来,而是在心虚,心虚当初骗了自己。

    他眯了眯眼垂眸看向段星阁,段星阁心虚地搂着他的腰,低头埋在他怀里不敢看他。

    明明是头壮硕的狼,却还把自己当狗崽子,以为露出尾巴撒个娇就能让人放过自己。

    云栖抬手理了理他的鬓发,凉凉道:“演得挺像啊,下届影帝要不你去当吧。”

    段星阁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错,于是便闷声道:“我错了,哥哥别生气。”

    云栖没答话,段星阁后背跟着一凉。

    他当然不会蠢到以为这是对方原谅他的意思,只是眼下人多,所以云栖才打算秋后算账。

    方才还哼咛着这疼那也疼的人一下子便没了动静,埋在自己怀里安静得跟睡着了一样,云栖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收回目光,看向了纹身师的笔下。

    那副云栖亲手绘制出来的图案逐渐成型,看着这个过程,就好似自己亲手养大的龙在云中腾飞一样,成就感充斥着内心之余,感受着怀中人的脉搏与心跳,云栖心下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那似乎是亲手把爱人养成自己喜欢的模样而带来的,掺杂着阴暗欢喜的满足。

    他垂眸摸了摸段星阁的脸颊,眼神中带着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情绪。

    而那眼神,和段星阁经常看他时的样子如出一辙。

    可段星阁却因为做错了事心虚,错过了这一幕。

    由于他的配合良好,很快纹身过程便结束了,纹身师简短地夸赞了他的耐力,收拾完现场后拆开了一盒新的一次性用具,这便意味着接下来要轮到了云栖。

    云栖其实是个对痛觉比较敏感的人,或者说他本身的感官系统就比其他人要敏感一些,只不过这些在他手上表现得最为明显罢了。

    段星阁深谙他的特点,故而擦完腰上渗出的血后,便紧张地看向了云栖。

    云栖本人和方才的段星阁一样,压根没那么紧张,不过锁骨处纹身的位置比较特殊,需要躺平不说,双手需要固定,以防影响纹身师的工作。

    故而他不像段星阁那样还能有空腾出手干别的。

    云栖的图案没有段星阁的图案大,不过锁骨处不好施工,而且他的皮肤要比段星阁高,从纹身师下第一笔开始,他便骤然屏住了呼吸,小腹不收控制地收紧,很显然是疼到了。

    但云栖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纹身师因此心无旁骛,段星阁却看得心疼。

    段星阁为了让云栖放松,帮纹身师固定住下巴之余,一会“哥哥你渴不渴,我给你喂点水吧”,一会儿“哥哥你流汗了吗?需不需要擦汗,我去给你拿毛巾”。

    如此絮叨的关切下来,云栖疼痛之余有点想笑,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纹身师便冷不丁道:“您这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老婆要生了。”

    这纹身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段星阁闻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耳根一下子红了。

    云栖疼昏了的大脑却在第一时间发出了一个问题:生什么?

    他蓦然抬头扫见了段星阁腰上的龙纹,短路的大脑不禁想到,龙似乎也是卵生的,难道真的会像人鱼一样生个蛋吗?

    过了将近一分钟云栖才意识到刚刚的自己到底想了什么,一时间又疼又臊得慌,于是抬了抬被固定住的手,段星阁立刻把手送了上来。

    云栖攥住他的手,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好在段星阁画的蔷薇虽然复杂,但图案并不大,没过多久便结束了。

    可身体的疼痛尚未褪去,纹身师摘手套之余冷不丁道:“一周之内不要吃生冷的东西,海鲜羊肉什么的也最好不要碰,不要进行剧烈运动。”

    说完,她看了两人一眼后补充道道:“房事也不行。”

    此话一出,刚准备去拿镜子给云栖看纹身的段星阁蓦然僵了一下,不料对上他不可思议的目光后,纹身师着重强调道:“尤其是段先生,您的纹身位置特殊,所以切记不要进行相关运动,以防拉伤。”

    段星阁一听这话,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云栖看见他这幅模样一时间又心疼又好笑。

    纹身师又交代了一些事项后便离开了。

    待疼痛感逐渐散去后,伤口的灼烧感便逐渐席卷上来,没有纹身时那么疼,但当晚云栖还是用了一段时间适应才勉强睡着,而且前半夜睡得也并不安稳。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段星阁睁眼时云栖还在他怀里熟睡。

    段星阁原本想趁着这个机会拍几张云栖睡颜的,可他一低头就能看到云栖那张如玉一样俊美的面容和他锁骨上含苞待放,艳丽到与面容的气质截然相反的蔷薇。

    没有任何话语能完整地形容出段星阁那一刻的感觉。

    他的脑海中像是过电一样,宛如再一次落入了初恋的爱河,可那股发自内心的悸动中,却又混杂着最原始的冲动,冲得人头脑发昏。

    而这种冲动,在两人纹身后第一天内就上演差不多三四次。

    那次数多到让云栖想忽视都难,刷牙时他隔着镜子看到身后人的反应,呼吸一滞后抬手拢了拢衣领,收回视线红着耳根道:“要不给你打一针镇定算了。”

    而这样看得到吃不到的日子,段星阁还得过七天。

    那一刻他倒是真想给自己来一针镇定,以至于接下来的七天里,他整个人的状态就跟怨气冲天的男鬼一样,还是个生前没得到满足,独守空房寂寞死的那种。

    但云栖也只是面上镇定,实际上他的也没好到哪去。

    每次洗澡段星阁自己忍不住就算了,还偏偏喜欢和云栖一起洗澡。

    他个子高,云栖坐在浴池中,有什么东西忘了拿让他去拿时,段星阁一站起来,那条云栖自己画出来的龙就从那个地方探出来张牙舞爪地看着他,如此近的距离简直恨不得撞到他脸上,让云栖想忽视都难。

    然而有了纹身师的警告,两人生怕对方的纹身因为自己的原因出现什么差错,故而都咬着牙忍了。

    以至于两人硬生生把婚后生活过成了高中生恋爱升级版,每天除了拉手就是拥抱,做过最激烈的互动也就是接吻了。

    不过简简单单的接吻显然没办法满足两人。

    段星阁可能是人憋的急了就有些变态,他最近爱上了一只手将云栖的双手攥在身后,另一只手扣着对方的腰往自己的怀里带,而后命令道:“把舌头伸出来。”

    云栖很想就他大逆不道的命令语气评价点什么,可对上段星阁发暗的目光后,他一顿,随即硬生生把那些话都卡在了喉咙中。

    云栖张开嘴探出一点殷红的舌尖,下一秒便被人低头含了上来,集尽技巧地舔吻挑弄,很快云栖便被人亲得红了眼角。

    很快他的舌头便开始被人玩弄得发酸,口水也含不住地往下淌,云栖想要收回去,却被人威胁一般拽住腰链。

    最终他无可奈何,只能一半被迫一般纵容地探着舌尖,被人从里到外亲了个透彻。

    然而这点唇齿的旖旎对于两人来说无异于饮鸩止渴,短暂的满足结束后,升起便是更大的空虚。

    七天过得可以说是度日如年,两人终于撑到了纹身可以蘸水的那一天。

    可紧跟着便突然传来了噩耗:三期的档期确定了,就在一周之后,而为了开播时直播顺利,节目组要从明天开始来他们家装摄像头。

    工作人员非常有礼貌地得到了两人的许可后,进到屋内观察了两人家里的构造,而后在公共区域确定了几个摄像头安装的位置。

    原本单独的平层的话,只需要一天就能结束,可云栖家实在是太大了,工程人员遗憾地表示大概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才能完成任务。

    云栖面不改色地答应了,内心实际上也已经有点坐不住了。

    家里有外人的情况下,哪怕晚上不在,云栖也没有做那些事的心思,但他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做,不代表他不想。

    任谁家的新婚燕尔整整七八天看得见吃不着恐怕都受不了,云栖尚且如此,段星阁便更不用说了。

    而且镜头加装完毕后,紧跟着是三期开播,段星阁算了一下日子后看起来整个人要爆炸了。

    毕竟三期开播和摄像头安装完毕之间还有一定时间,云栖难耐之余,却也不打算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可段星阁就不一样了,他的心思一下子便活络了起来。

    有了两人这层关系,明云和星云想撇清关系不合作都有些困难。

    先前两人就很认真地讨论过合作的事,不过这事被案件的进程给耽误了,眼看着三期又要开播,两人算了下时间打算刚好趁着这两天把合同给签了。

    虽然两人目前是名字写在一个本上,身体睡在一个被窝的关系,但该走的流程一个也不能少。

    签合同的地方订在了明云大厦顶层的会议室中。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了屋内,签字双方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等待对方看完手头的合同后交换彼此手里的文件。

    接过段星阁手中的文件时,对方的手指扫过了云栖的手腕,惹得人一愣,抬眸看过去时,这故意骚扰云栖的小王八蛋却又一副认真且严谨的样子看着文件,配上他那副衣冠楚楚的样子,倒真有了点总裁的感觉。

    只不过他束的那条领带还是今天早上缠着云栖给他选的,在眼下这种严肃的场合下,明明每个人都对他们的关系心知肚明,大家却都保持着严肃,好似完全不知道一样。

    唯有那条领带暗示着彼此之间的关系,严肃之余,竟有了种和对家公司总裁偷情的感觉。

    云栖蓦然收回了视线,想把这想法从脑海中赶出去,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最多也就是想想,段星阁却要把这个荒谬又下流的想法付诸于实践。

    签约仪式结束后,双方公司就合作的事都有会要开,段星阁便给云栖发了个消息说自己先走了,云栖也没多想。

    然而他进洗手间打算洗个手,水龙头刚关住,身后便蓦然贴上来了一具结实又灼热的身体。

    “——?!”

    云栖瞳孔骤缩,正想抬头时却被人一把捂住眼睛,转身拖到了隔间。

    那人力气大的让他根本没办法反抗,陌生的男香若有若无地包裹在他耳侧,虽然明知道身后人是谁,可那股陌生感还是让云栖不由得抵触,浑身上下都在发麻,腰线不由得软了三分。

    一时间炙热的呼吸在狭窄的空间内回档,那人死死地扣着云栖不让他动,感受到腰身软下来的动静后,他笑着在云栖耳后道:“怎么软得这么快你老公难道满足不了你?”

    云栖陡然生出了一股真的偷情的错觉,面红耳赤之余不由得在心中暗骂,面上咬死了牙关不开口,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

    身后人见状挑了挑眉,索性换了个剧本。

    “听说他这几天公司有事,要加班。”那人隔着西装缓缓按着云栖腰上的腰链,在他耳边低声道,“老地方,我等你。”

    云栖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腰处一凉,衬衫被人从裤腰中抽出,大片肌肤裸露在空气中,而后有什么微凉的卡片状东西被塞在了后腰与西装裤中间。

    那人放完卡片后竟然还帮他把衣服整理成了原样,以一副绅士的流氓样小声道:“期待与你见面。”

    言罢他就那么转身出了隔间,留云栖一个人在那里。

    云栖软着腰,一边暗骂一边面红耳赤地从身后抽出了那张卡片,只见那是一张崭新的房卡,上面还写着段星阁的电话号。

    好似两人当真是不走心的情人关系一样,明明已经背着爱人睡了无数次,却还是记不住对方的电话号码。

    云栖回过神后暗骂一声,推门而出,回到办公室后立马就把那破廉耻的房卡放到了抽屉的最里面,而后头也不回地去开会了。

    会议持续了将近一下午,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又要去参加各种小会,等到工作全部结束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云栖坐在位置上总算喘了口气,正当他打算拿出车钥匙回家时,拉开抽屉却蓦然看到了车钥匙下的那张房卡,于是动作当即便顿住了。

    过了三秒,云栖红着耳根夹出了那张房卡,看了它良久,最终却还是抿着嘴唇给司机发消息,让他今天不用来接自己了,而后自己开车去了那家酒店。

    明明是跟自己明媒正娶的丈夫约会,孤身一人走进酒店的时候,云栖却总感觉感觉自己像是在偷情。

    他根据房卡上的指示在那间套房前站定,正准备用房卡开门,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云栖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人搂着腰扯进了房间内,他呼吸一滞间,便被铺天盖地的吻包裹住了。

    房间内只开了昏暗的落地灯,玄关处暗的不行,云栖整个人被抵在冰凉的门扉上,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勉强能看清面前人的容颜。

    他忍不住抬手勾住了身上人的脖子,正当他准备放纵自己沉溺时,段星阁却好巧不巧从他的唇舌间退了出来,厮磨间轻笑道:“宝贝,你老公知道你来找我吗?”

    那低沉的声音炸在夜色中好听得不像样子,云栖呼吸一滞,过了三秒才抬眸看向身上人:“他今天不在家你的呢?”

    段星阁似乎没料到他会把问题反抛回来,愣了一下后低声笑道:“巧了,我老婆也不在家。”

    最后几个字因为他含住云栖喉结的动作而显得有些模糊,他吻着脖子一路往下,咬开云栖领口的扣子,那带着刺的花苞一下子便露了出来。

    段星阁看了整整一周却没能吻上的刺青终于在此刻暴露在了他的嘴唇下,他一个没忍住,低头就要吻上去,却被人突然抬手卡住了脖子,动作一下子顿住了。

    方才的纠缠让云栖的领口大开,随着他这个动作,锁骨的纹身从领口中探出,那带着荆棘的蔷薇花像是神话中诱惑夏娃吞下蛇果的毒蛇,带着渗毒的欲色。

    可一片黑暗之中,那张脸清冷得却和纹身截然相反,透着股让人恨不得为之堕入深渊的反差。

    段星阁的脉搏一下子就乱了,云栖垂眸隔着自己的手背吻了一下对方的喉结,而后掐着身上人的脖子轻声道:

    “你喜欢你老婆还是喜欢我?”

    第57章 三期

    面对如此送命题, 云栖话音刚落,很明显感受到手下的喉结一顿,那人呼吸一滞间竟然有些不敢开口。

    眼下分明是云栖被人搂着腰按在门扉上, 可处于弱势的人却似乎成了段星阁。

    云栖见状好整以暇地勾了勾嘴角, 抬手勾了勾段星阁的下巴:“哑巴了?说话。”

    段星阁蓦然回神, 在昏黄的灯光下稍稍咽了咽口水, 半晌哑着嗓子道:“我对我老婆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云栖挑了挑眉, 手指沿着他的脖颈一路往下,扯开了段星阁本就松松垮垮的衬衫,指尖顺势抵在了他的胸口, “这就是你忠心耿耿的态度?”

    说着他稍微用了点力, 指甲一下子在段星阁胸口处留下了一点痕迹:“用不用我把它挖出来给你老婆看看?”

    “我老婆工作忙, 都顾不上回家。”段星阁好似完全不担心自己的胸口真被人掐出什么痕迹来, 低头咬开了云栖的衬衫扣,使得那丛蔷薇全部暴露在了空气中,他含着那枚扣子含糊道,“……我也是迫不得已。”

    “哦?”云栖淡淡道,“照你这么说, 反倒是应该怪他了。”

    段星阁没有回答,反而一把将人抱了起来,转身扔在了床上。

    段星阁订的房间很宽敞, 那床也十分柔软, 云栖刚一被扔上去便立刻陷了下去。

    段星阁欺身压上, 一把扯开了云栖的腰带,肌肤瞬间便暴露在了微凉的空气中, 云栖呼吸一滞,回过神后硬撑着嘲讽道:“怎么……戳到痛处所以恼羞成怒了?”

    段星阁一言不发, 只是低头吻了下来。

    云栖一开始表现得游刃有余,可真当段星阁亮出真刀实枪时,他那点色厉内荏的紧张几乎是瞬间就表现出来了。

    被他拿捏了半天的段星阁察觉到他的紧张后一下子就笑了,他故意摸着手下紧绷的肌肉,语气揶揄道:“怎么这么生疏?嗯?你老公就这么不知道疼你?”

    云栖咬着牙不搭理他,侧脸埋在枕褥中。

    房间宽敞舒适,枕褥也是崭新的,上面干净得没有任何异味,可云栖闻不到家中熟悉的洗涤剂味,整个人便没办法完全放松下来。

    整个环境从灯光到气味都透着陌生感,云栖仰面倒在陌生的床上,一手抓着身下的床单,一手环着段星阁的脖子,刺激感顺着脊髓一路往上,可他却连声音都不好意思发出来。

    奈何身上人故意拿捏他的紧张,云栖越是不愿意开口,他便越发变本加厉。

    段星阁勾着那条腰链向上,云栖被迫挺身,这个动作就像是自己把锁骨处的纹身递到对方嘴边一样。

    段星阁从善如流地低头,一路吻过荆棘与花蕊,那副虔诚的样子,仿佛哪怕被扎穿喉咙,也不惜连血和花一起吞下去。

    云栖微微扬起下巴时,印在锁骨上的蔷薇像是拥有了生命一样怒放开来,美得妖冶而艳丽。

    段星阁看着近在咫尺的蔷薇花,好似被摄去了魂魄一样,亲吻的态度越发虔诚起来。

    往常段星阁的吻鲜有这么温柔的时候,以至于云栖竟产生了一丝陌生的错觉,配上不熟悉的环境,他竟然一下子收紧了呼吸。

    段星阁见状忍不住揉了一把怀中人的细腰:“只是亲了几口怎么就……你老公就这么满足不了你?”

    云栖埋在枕头中喘了半晌气,才勉强度过那股耳鸣的劲,进而意识到段星阁到底说了什么。

    他软着腰身,带着明显的鼻音开口道:“如果他能满足我……还会有你的事吗?”

    此话一出,段星阁的动作蓦然顿住了,房间内一下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也正是这股安静,才让云栖抽出了一点心思,意识到房间内似乎点了什么熏香。

    云栖一句话得罪了“两个人”,从这股令人心悸的沉默中回过神后,他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抬眸,就那么眼角带着红痕,好整以暇地看向段星阁。

    段星阁掐着云栖的下巴俯身,另外一只手彻底扯开了云栖的衣襟,那条宝石腰链登时在云栖身上微微作响起来。

    段星阁探手下去勾起了那条链子,在怀中人细细的颤抖中低声道:“带着你老公送你的东西就来见我……他知道吗?”

    云栖抿了抿唇和他对视:“你想让他知道?我可以现在给他打电话,如何?”

    段星阁眼神一暗,整个人周身的气场瞬间就危险了下来,他看了云栖三秒,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冷不丁问道:“你在他床上哭过吗?”

    云栖蓦然一抖,下意识的害怕让他咬了咬下唇,可嘴硬的本能让他矢口否认道:“没有。”

    “是吗。”段星阁摩挲着他的锁骨,“那待会打通电话,你记得哭得声音稍微大一点,不然我怕他听不清楚。”

    可最终段星阁并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因为地方不对,身处陌生的酒店内,云栖哪怕是被欺负惨了,也只是压着嗓子抽泣,那动静像是猫一样可怜,又像是真的生怕自己丈夫听见一样,声音压抑得无比可怜。

    这种压抑甚至导致云栖出现一些微微缺氧的情况。

    原本在那种情况下大脑就容易迟滞,眼下再加上这点微妙的缺氧感,结束后云栖因此一声不吭,靠在段星阁怀里时像极了乖巧的人偶,差点没把段星阁吓死。

    好在段星阁正准备动手掐人中时,云栖终于后知后觉地抬手拍掉了他的手,段星阁意识到对方只是反应有些慢,而非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段星阁也是万万没想到只是换个地方就能把人折腾成这样,松了口气之余,他轻轻拍着云栖的背让他恢复呼吸,可拍着拍着,看着怀中人堪称乖巧的模样后,那点担忧却跟着变了味。

    段星阁抿了抿唇,带着一丝试探道:“哥哥喜欢我吗?”

    云栖垂着眸,好似用玉做出来的神祇躯壳一样,半晌乖巧无比地回答道:“……喜欢。”

    段星阁见状喉咙发紧,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低头含住了云栖的肩头,没忍住还轻咬了一下。

    “我也好喜欢哥哥怎么办。”段星阁舔吻着那点牙印道,“喜欢到想吃掉你。”

    云栖没有答话,只是看了他一会儿,而后把右手递到了他的嘴边。

    段星阁愣了一下,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云栖是什么意思。

    过了整整三秒,他才明白过来这是云栖让他“吃掉”自己的意思,那一刻段星阁的心脏差点从胸腔中跳出来,他当即便忍不下去了,按着怀中人的后腰便亲了上去。

    云栖靠在他怀里,仰着头任由他亲,只是手上忍不住摸着他腹肌上的纹身。

    一吻毕,段星阁察觉他的动作后,向后靠了靠,露出纹身方便他动作。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恢复后,纹身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那位纹身师的手法确实精湛,眼下从外表看上去已经看不出任何伤痕的迹象了,只有触碰时才能摸到才能感受到那些微妙的凸起,进而想起当时惊险又可怖的情形。

    云栖指尖微微发抖,段星阁半抱着他:“水烫?”

    他摇了摇头,眉眼间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了。

    段星阁见状,突然感觉自己挨的刀数好像还不太够,他没忍住吻了吻怀中人的眉心。

    云栖后知后觉地问道:“疼吗?”

    段星阁道:“不疼,早就不疼了。”

    云栖却还是一直垂眸看着那里,段星阁见状捧起他的脸,让他抬眸看向自己,而后低声道:“……有哥哥这句话,我再挨两刀也值了。”

    段星阁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云栖听到这话却像是上了发条的人偶一样抬起了头。

    段星阁蓦然回神,心下直呼不好,生怕云栖缓过神来骂他,于是连忙先发制人地吻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段星阁兴致勃勃地发了一条微博:“大家不用担心伤口的事,已经拆线了,目前恢复良好,感谢哥哥亲手设计的纹身!”

    然而他配文中说归说,却连一张配图也没有,本就在期待三期的网友们一下子被吊起了胃口,登时在评论区不依不饶起来:

    “?俺的图图呢?.jpg”

    “时隔一星期,你小子终于从老婆的温柔乡里抬头了,然后你就发个这个糊弄我们?图呢?!”

    “虽然星星伤口恢复好了我很高兴,但是我还是要说:没图你说个勾巴”

    “不是,我记得星星除了肩膀上的伤口外,有一处伤口在腹部吧?所以七七是怎么画的?趴在那里,蹲在那里,还是跪在那里?”

    “?!跪!!肯定是跪!!”

    “三期什么时候开播??三期什么时候开播?!我等不及了!!”

    段星阁随手发的一个微博,直接让三期的热度又翻了几倍。

    网友们对于三期的期待感是被拉满了,可三期没等来,他们却猝不及防地等来了《枫林渡》的上映。

    剧组的宣传方借着这个机会大加宣传,而整个片子在多方努力下,最终的成品确实做到了对原著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刚开播的三集中,导演别出心裁地选择了倒叙,第一集演的就是魔尊降世扫清六合的剧情,第二集才从一起的起点开始叙述。

    两集之间段星阁饰演出的巨大反差,使得《枫林渡》开播第一天便直接在全网大爆特爆了。

    一时间全网都是追剧的浪潮,剪辑网站几乎全是段星阁的魔尊妆造。

    原著虽然是个无cp大男主文,但还有几个红颜知己,不算毫无感情线,可电视剧中导演却直接大刀阔斧地删了所有暧昧剧情,以至于成就了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正儿八经的无情道主角。

    而且段星阁本人和他饰演的魔尊,在形象上有着南辕北辙的差距,可观众们却别出心裁,竟然把剧情中的魔尊与恋综中云栖的片段剪在了一起。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魔尊和人鱼的剪辑,那个视频的名字起得也很别致,叫做:“小人鱼,你的王子不要你,海盗也不过是在利用你,既然如此,你不如跟了本座吧。”

    云栖本人因为工作原因还没来得及看《枫林渡》,未曾想对魔尊这个角色的第一印象居然是这样的。

    他看到那个视频时的第一反应是匪夷所思,可全部看完后,即便是他这个当事人也不由得对剪辑者产生了一丝敬佩。

    眼下一共播出了三集,而魔尊只在第一集出现过不到二十分钟。

    就这二十分钟,却被剪辑者剪出了花来。

    历尽磨难的魔尊修成无情道的前一刻,那不谙世事的人鱼却仰面看着他道:【你想要一颗蛋吗?我可以给你生一颗,只要你能开心。】

    魔尊动作蓦然一顿,随即便是道心修复的倒放画面,他原本要成的无情道却在听到此话的一瞬间出了一道裂缝。

    下面的评论区一时间热闹非凡:

    “王子:?您好,请打开麦克风交流”

    “卧槽,太太你简直就是天才!”

    “什么星星我绿我自己剧情,好香我靠”

    “受不了了哪位太太把这个剧情写一下啊啊啊!!”

    “啊啊啊啊无情魔尊x愿意给他生蛋的人鱼是吗!!我准备好了!!”

    “合理,还得是真夫夫才有张力啊!”

    那个视频大爆特爆,甚至还被《枫林渡》官方点赞了,虽然他很快就取消了那个赞,但还是因此上了一个热搜。

    于是不少等待三期的人也被几个剪辑视频带的追起了剧,恋综节目组也终于坐不住了。

    面对《枫林渡》官方如此正大光明地抢热度行为,恋综节目组则直接整了个更大的:“恋综《山海之盟》即将在下周一到下周三之间随机陆续开播,为了还原最真实的居家状况,开播前将不会对各位嘉宾进行特别提醒,所以请各位嘉宾们提前做好准备。”

    这个通知一发,从嘉宾到网友一下子被震撼住了。

    这一招简直丧心病狂到了极致,使得嘉宾们在家一下子人人自危起来,从周一早上一睁眼开始,就要时不时地点进直播间看看是不是已经开播了。

    而观众们更不容易,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挂在直播间,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要奔走相告,《山海之盟》还没开播,话题度便瞬间拉满了。

    官方随即又放出了三期的嘉宾名单,出乎意料的是,虽然谢安德在之前询问了云栖要不要上三期,但最终的名单中却并没有他的名字。

    这一次除去谢安德和明皎后,便只剩下了六个人,恰好两两成对,于是节目组便没有再邀请新人。

    云栖原本以为他们三组的直播会在周一之后的某个节点同时播出,未曾想每对嘉宾开播的时间并不一样。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先开播的是洛光与白一鸣。

    而更让大家震惊的则是,这两人居然也住在了一起。

    先前节目组发开播通知的时候提到过有同组嘉宾没有住在一起的情况,大家都以为这个情况指的就是洛光和白一鸣,却万万没想到他们俩居然也住在了一起,一时间瞠目结舌。

    可镜头之下的两个人显然不知道直播已经开始了。

    “你能不能别再乱扔东西了?”白一鸣正拎着菜刀在厨房的冰箱中翻找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他似乎没找到,便气急败坏地拎着菜刀冲出了厨房道,“跟你说了多少遍那些肉我留着有用!”

    观众们从来没见过白一鸣穿围裙的样子,一时间都看愣了。

    在大部分观众的眼中,白一鸣不像是会做饭的类型,可他穿上围裙后的模样却无比适配,和观众们印象中的样子截然相反。

    不过他拎着菜刀冲出厨房的样子就没那么温柔贤惠了,倒像是要杀人的貌美屠夫,别有另一番气质。

    “你那五十年前的僵尸肉再不扔,吃完咱俩就要下去见我太奶了。”洛光拎着拖把道,“而且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开播了,你不说去收拾你的东西,反倒在乎你那点破肉。”

    “没看见我在做饭吗?你帮我收拾一下怎么了?”白一鸣闻言理直气壮地说完,转头就嘟囔道,“狗咬吕洞宾的东西,亏我当年为了给你做饭还被处分,早知道你是这么个德行,当时就该直接给螺蛳粉里下泻药。”

    白一鸣大学在宿舍用小锅做饭确实被处分过,这事原本不大,可他出道后没多久这事便被人扒出来上了黑热搜。

    当时网友们的态度也没多冲,毕竟谁没在大学宿舍藏过一两个违规电器,只不过网友们万万没想到是,白一鸣居然是为了给洛光煮螺蛳粉才被处分的。

    弹幕一时间都惊了,纷纷表示这是什么牌子的恋爱脑,之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洛光闻言却丝毫不惧,直接反唇相讥道:“你好意思提大学的时候?你发烧我带你去医院你非不去,之后烧得人都傻了还抓着床柱,背你去看病走一路不老实一路,差点把我压死。”

    白一鸣的菜似乎到点了,他此刻已经回了厨房,闻言当场扬声道:“你自己虚就承认行吗,我当时哪有那么重!”

    “我说你重了吗?当时分明是因为你不老实。”洛光随口一句话能把人气死,“你还是少说两句,别把口水喷菜里面。”

    白一鸣似乎原本是准备自己尝排骨的,闻言当场气结,端着煮好的排骨便走了出来,夹起来就往洛光嘴里送:“怎么着,我的口水你少吃了?”

    洛光正挽着袖子干活,被人硬生生塞了一口排骨后差点被烫死,那张波澜不惊的俊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扭曲,弹幕见状立刻乐不可支起来:

    “不是,你们俩真是天选恋爱脑啊”

    “细说怎么吃的口水”

    “哈哈哈哈像极了我妈让我爸尝菜的样子”

    “草,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排骨做得我口水都下来了”

    “小白居然这么贤惠,我的妈啊之前根本没看出来”

    “我原本还想感叹一下洛哥的家庭地位比星星高多了,此刻一看俩人半斤八两”

    “那倒也不是,你光看起来地位还是高一点的,至少敢跟老婆大声说话,老婆还给他做饭吃,不像某人”

    “星星:?”

    观众们都在感叹白一鸣人不可貌相,他做的排骨看起来卖相确实不错,看得人口水直流。

    可洛光吃完后却评价道:“还行,就是少点辣椒。”

    “谁家红烧排骨还放辣椒。”白一鸣端着排骨骂骂咧咧地走了,“我看你长得像辣椒。”

    其实白一鸣人长得本就属于温柔那一挂的,他的脾气也算是娱乐圈内很好的,但凡换个人之前被全网黑那么久,眼下可能已经自闭了,但白一鸣却依旧很乐观积极。

    观众们也是在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当白一鸣穿上围裙不说话时,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写着贤惠二字,可他对着洛光一开口,那股氛围瞬间就没有了。

    然而他虽然骂,可最终上桌的菜品中,那道红烧排骨里还是肉眼可见地加了辣椒。

    他没好气地放下筷子,对着正干活的洛光道:“饭菜都上桌了能有点眼色吗?还让我三请四让,你是谁家老爷吗?”

    洛光闻言放下了手中的麻布,洗了个手后拿出了手机。

    这么一天下来,他似乎已经养成了随时点进直播间看开播情况的习惯,从观众们的角度看去,能很明显地看到他手机上亮起来的直播间。

    洛光蓦然一顿,观众们一下子乐开了花,立刻在弹幕上跟他打起了招呼:

    “晚上好啊,螺蛳粉哥”

    “晚上好,洛哥,你老婆做的排骨看起来好好吃,我是学生,能不能免费送我一盆再给我二百块钱”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洛光面无表情地关上了直播间,随即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放了起来。

    白一鸣忙着做饭没空看手机,见状问了一句:“开播了吗?”

    洛光却面不改色道:“没有。”

    方才还在跟他打招呼的弹幕见状登时顿住了,弹幕一下子来了劲:

    “???我刚刚明明看见你点进直播间了!!别想装无事发生!!”

    “哦豁,你小子!!”

    “??上来开播就玩起心机了是吧!”

    “哎哟哟你想干什么?”

    “爆娇人妻配bking有点好嗑,你们俩啊啊啊”

    “感觉洛光是那种为了氛围会把老婆嘴堵起来的人(x)”

    白一鸣闻言不疑有他,把手中的最后一道菜放在了桌子上,又随口抱怨了一句洛光做饭狗都不吃。

    洛光闻言一边凑过去半抱着替他解了围裙,一边道:“谁说狗都不吃的?你昨天不是吃了吗。”

    白一鸣差点把那盆排骨扣到他头上。

    两人就在如此热闹的气氛中吃起了晚饭,那桌菜异常丰盛,云栖随手点进直播间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刚吃完饭的他见状居然又有了几分饥饿感。

    云栖原本是打算和段星阁一起看《枫林渡》的,但眼下看到白一鸣他们开播,白一鸣本人还看着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云栖忍不住联想到了自己开播的处境。

    索性留在了直播间,打算给自己一点前车之鉴。

    事实证明这点前车之鉴完全没有什么用,一直等到直播快结束,白一鸣还傻傻地不知道开播的事。

    他吃完最后一口饭,端起碗打算喝汤,那口汤刚到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坐在对面的洛光突然冷不丁道:“你觉得咱们俩什么时候结婚合适。”

    白一鸣闻言直接被呛了个大的,整个人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害羞的。

    “不是,你有病吧?”好不容易顺下来之后,白一鸣擦了擦嘴角匪夷所思道,“非得在我喝汤的时候说这个,你故意的吧?!”

    洛光面不改色:“是,怎么了?”

    白一鸣气结,拿着擦嘴纸砸他:“是你个头,我好像还没答应跟你复合吧?谁给你上来就求婚的勇气?”

    “那我们这算什么?”洛光挑了挑眉,“非法同居?等到开播了你打算怎么跟大家说。”

    白一鸣闻言一卡,气势一下子弱了三分:“……室友不行吗。”

    “上大学的时候是舍友。”洛光嗤笑道,“上完了成室友了,下一步打算换成什么?把我写进你家族谱拜把子吗?”

    观众们都听笑了,白一鸣却笑不出来,他抿了抿唇,半晌嘟囔了一句:“……谁想跟你写一个族谱里,写一张纸上都嫌挤得慌。”

    “是吗,我不嫌挤得慌。”洛光突然道,“从大一开始到现在,哪怕是分手的时候,我也喜欢你。”

    白一鸣一下子愣住了,抬眸看了他三秒:“……你有病吧洛光?哪个正常人跟你一样对着一堆残羹冷炙表白的?”

    洛光抿了抿唇没答话,白一鸣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三秒,而后红着耳根别过头,小声说了句什么。

    洛光没听见:“什么?”

    “我说好吧!你耳背吗?”白一鸣没好气道,“哪有人求婚还得被求婚者做饭的,还有你的钻戒呢?”

    洛光理直气壮道:“我钱都在你那里你管我要钻戒?你想让我卖血还是卖肾?”

    眼看着刚好了没一会儿的气氛又热闹起来,白一鸣没好气地放下碗筷:“妈的看见你就烦,赶紧滚去刷碗去。”

    说着他拿着手机就要站起来,可路过洛光的时候,那人突然冷不丁地抬手,一把将人搂进了怀里。

    白一鸣猝不及防间坐在了他怀里,还没反应过来呢便被人掐着下巴亲了上来。

    “——!”

    他有些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他不说话的时候透着点清澈的单纯,是和娱乐圈其他人都不一样的气质,看得直播间众人嗷嗷待哺。

    可下一秒,洛光突然稍微分开了一点,而后扬了扬下巴指了一下镜头:“你刚刚答应我的事,所有人可都看见了,不能抵赖。”

    白一鸣原本被他亲得有些迷糊的眼睛瞬间就睁大了,他立刻惊恐地看向镜头。

    然而时间恰好在此刻走到九点整,直播刚好卡在这一幕,而后便黑屏了,弹幕气结,瞬间抓耳挠腮起来:

    “啊啊啊啊不是,后面的内容呢?!”

    “接下来的付费内容呢!!我要看午夜场!!”

    “我看见了看清了!!所以求婚完的付费剧情呢?!”

    “我真的好好奇这两个人do起来会是什么样啊啊啊”

    “才九点就没了?!我要闹了,接下来我真的要闹了!!”

    直播到此戛然而止,观众们不依不饶,云栖见状却蓦然松了口气。

    看着白一鸣那副震惊的样子,云栖不由得在同情之余心底给自己擦了把汗,得亏方才播的不是他们俩。

    而后为了确保今天的直播确实是结束了,云栖又在直播间呆了几分钟,见画面依旧是黑屏后,他终于松了口气退出了直播间。

    他顺势扫了眼微博,果不其然“洛光表白”已经上了热搜,下面全是鬼哭狼嚎的观众。

    云栖彻底放下心来,段星阁刚好刷完碗,他于是关上手机和人一起洗了个澡,洗完后如释重负地躺在沙发上,一边享受着身后人擦头发加喂水果的待遇,一边打开了投屏,点开了无数人热追的《枫林渡》。

    以为今天不会再有直播的云栖动作间带上了几分随性,随着第一集的播出,云栖逐渐看得入了迷。

    剧中的魔尊冷漠而强大,与往日中看到他恨不得摇尾巴的段星阁简直判若两人,但此刻这人却又在自己身后给自己当人肉靠垫,那种反差感让云栖忍不住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浴袍随着这个动作微微敞开了一点,云栖却没心思管,目光依旧黏在电视上。

    段星阁见状瞬间就不依了,像是跟电视剧中的自己争宠一样,他勾起云栖的下巴便亲了上去。

    而就在此刻,直播间那些不死心等到现在的观众发现还是没有画面,正当他们终于死了心打算退出直播间时,漆黑的画面中却突然响起了微妙的水声。

    那声音很明显不是白一鸣和洛光的,那两人虽然经历了分分合合,眼下都同居了,可刚刚亲起来还跟大学生一样,纯得连舌头都没怎么伸。

    此刻画面中传出来的声音中还掺杂着什么电视剧的声音,仔细一听似乎是最近热播的枫林渡,剩下的两对中,哪一对会在晚上看这个剧,答案似乎已经昭然若揭,无数人蓦然坐直了身体。

    下一秒,镜头中传出了段星阁熟悉又委屈的声音:“哥哥就那么喜欢魔尊吗?”

    在直播间苦苦守了这么久的观众一下子坐不住了,弹幕瞬间沸腾起来:

    “是星云!!大的终于要来了!!”

    “好好好,小孩那桌结束了!现在是星云time!”

    “啊啊啊啊啊一打开直播间看到你星在自己醋自己,怎么回事啊(指指点点)”

    “还得是我们成年人!!!”

    “啊啊啊啊节目组我不骂你了,你干的好啊!!”

    “让我康康纹身!!让我康康纹身!!”

    “这是我晚睡的福报!!”

    托之前段星阁微博的福,观众们都在吆喝着要看他的文身。

    不过也正因为他那条微博,许多网友只知道他文了身,而并不知道云栖也文了,故而观众们哪怕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其他,可他们对接下来的直播内容却依旧是猝不及防的。

    微博实时中几乎是立刻就有人奔走相告起来,于是无数刚退出直播间的人当即马不停蹄地回到了直播间。

    他们刚打开直播间没多久,便真的看到原本黑下去的屏幕一下子亮了起来。

    所有人蓦然屏住了呼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超出想象的宽阔客厅,屋里华贵的装潢超出了大部分人的想象,而且从后面的楼梯看上去,整个别墅很明显不止一层或两层。

    大家原本应该被这华丽的一幕给震撼到,进而去感叹云栖的财力,然而眼下的他们却没空去感叹这些。

    因为在全屋正中央,段星阁似乎是刚洗完澡,正赤裸着上身坐在沙发上喂云栖吃水果。

    观众们终于看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纹身,只见段星阁近乎完美的肌肉上印着从云中怒张而出的龙纹。

    原本该透着肃杀气息的龙纹,却因为设计者故意用了水墨画的风格,而显得多了几分典雅。

    龙的粗犷一下子被收住了,增添的古韵瞬间让整个纹身都高级起来。

    观众们一下子看直了眼,可没等弹幕嚎叫几声,云栖突然靠腻了一样支起身想要换个地方躺。

    而随着他这个动作,本就微敞的浴袍衣襟一下子开到了腹部,其实裸露的部位并不多,那点白腻的肌肤像是冰冷的月光一样从衣缝后面透出来。

    在观众们的印象中,段星阁可能还有过衣不蔽体的情况,但云栖几乎每次出现时都包裹得无比严密,从未有过眼下的情况。

    所有人都看呆了,但更要命的是,在那半敞的衣襟中,锁骨上的荆棘蔷薇微微探出,艳丽妖冶中配上云栖那张清冷俊美的脸,一时间好似什么杀人利器,无数人登时屏住了呼吸,连心跳都凝滞了三分。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

    顺着那荆棘藤蔓一路向下,浴袍之下,隐约之间,那条熠熠生辉的腰链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挂在那里。

    整个直播间像是被按下了休止符一样宁静。

    云栖很快便找好位置躺了下去,蔷薇瞬间被遮住只剩下了一点花瓣,可随着他躺下的动作,纤细劲瘦的腰肢上,宝石印在露出来的那点白皙肌肤上,光照下璀璨生辉,一时竟然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映衬谁。

    在这一刻,整个直播间的弹幕终于忍不住,轰然炸开了。

    第58章 人后

    其实因为节目组开播突然, 再加上白一鸣那组的事刚刚结束,很多观众都和云栖一样认为今天不会再有直播了,故而眼下直播间的人数并不算很多。

    但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点人, 却在直播间内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闹感, 画面上几乎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弹幕给盖满了:

    “啊啊啊啊啊卧槽那是蔷薇吗?!那分明是杀我的利器啊啊啊啊”

    “星星怎么没提前说你老婆也有纹身啊!!开幕暴击这谁受得了?!”

    “受不了受不了啊啊啊啊我要失血过多了来个人救救我!”

    “我靠腰链?那是腰链吧?!星星你小子偷偷背着我们吃这么好是吧?!”

    “那个腰, 让我溺死在里面我都甘愿!!”

    “天呐天呐, 星星说他的文身是77设计的, 那77的文身是不是星星设定的??你小子,真有品啊!!”

    弹幕兴奋得恨不得穿过屏幕传达自己的嚎叫,然而躺在沙发上的两人此刻还对此还一无所知。

    第一集在此刻恰到好处地播完, app原本是要自动跳过片尾曲的, 但云栖还未听过, 所以找好了位置打算听一听这片尾曲。

    段星阁趁着这档口立刻搂着怀中人的肩膀道:“哥哥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

    剧中的片尾曲恰好播到魔尊杀红眼的地方, 魔风阵阵间,配上他的扮相看起来冷傲又居高临下,和剧外正撒娇的段星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云栖于是看了看屏幕,又抬眸看了看段星阁,挑了挑眉故意道:“魔尊演得确实不错。”

    段星阁一听这话果然当场就不依不饶起来, 他探手下去勾住云栖的腰,顺着衣襟伸进去摩挲他的腰链。

    珠宝在云栖怀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具体细节观众们其实看不太清楚, 只能通过云栖蓦然一顿的态度中窥探一二。

    云栖颤了一下抬手按住了身上人的肩膀, 半是推拒半是摩挲, 正当他打算准备说点什么时,片尾曲恰在此时走到了尾声。

    没有了两人的影响, 到了第二集后视频APP很自然地跳过了片头,紧跟着直接播出了第二集的内容。

    云栖见状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 抬手扒了一下段星阁的头:“起来,别碍事。”

    段星阁更委屈了,于是他像小狗一样低头吻在了云栖的锁骨上。

    随着他一路往下的动作,观众们这才意识到从领口探出的花苞是最保守的,越是往下那蔷薇开得越艳丽,配上段星阁近乎虔诚的动作,整个画面充满了绮丽又妖冶的张力。

    其实相较于段星阁赤裸着上身的架势,云栖眼下的装束称得上保守,毕竟他浑身上下加起来也不过露出了一点锁骨与前胸,和段星阁没法比。

    而眼下这幅本该无比狭昵的画面,却因为段星阁吻下去时近乎虔诚的态度,反而像是在朝圣。

    这样一副充满矛盾的画面,把观众们看得瞠目结舌。

    剧中的主人公刚刚初出茅庐,被仙门选上得以开启仙途,整个人端的是一副阳光健康的少年郎模样,与此刻剧外的他简直天差地别。

    更要命的是第二集播出后云栖的注意力被拉走,一时间连推拒都懒得推拒了。

    他似乎早就习惯了段星阁对那点纹身的某种癖好,对方吻上来时,他甚至微微扬起了下巴,将纹身全部露出来,以方便段星阁的动作。

    不少听闻消息立刻赶来的观众刚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瞠目结舌之于,弹幕瞬间就爆炸了:

    “卧槽?!卧槽——!!!”

    “越往下花开得越盛,我靠这是什么神仙设计??”

    “绝对是星星设计的吧?!你小子真是仙品啊卧槽”

    “啊啊啊啊让我舔舔!!让我舔舔!!”

    “电视中的龙少侠:热心阳光助人为乐,电视外的本尊:老婆贴贴”

    “妈呀,有没有哪个太太剪一个龙少侠x云总啊啊啊!!就是那种和魔尊人鱼截然不同的感觉!!谁懂!!”

    “靠,我懂,明明什么都会却清清冷冷的大美人在床上不得把他迷死?!”

    弹幕兴奋得恨不得以头抢地,镜头之下,电视中的剧情还在继续。

    只能说这个编剧把剧本改得确实不错,短短一集半便把其他电视剧十集才能拍完的剧情给全部走完了。

    云栖看得意犹未尽,奈何身后的小王八蛋还在不停地撒娇,不断地问他到底喜欢谁。

    云栖实在是被他哼咛得没办法了,索性抬手勾住了身后人的脖子,仰头亲了他一口,那是一个天鹅折颈般的吻,领口的肌肤因此暴露在了外面。

    段星阁挨了哄却得寸进尺起来:“哥哥到底是想亲我还是想亲你的魔尊?”

    云栖被他的不依不饶搞得有些好笑,他看了段星阁三秒,故意道:“怎么,我要说我想亲魔尊,你还能给我变一个出来吗?”

    段星阁闻言果不其然睁大了眼睛,似乎是被醋意泡疯了,过了三秒,他蓦然变了脸色,竟然真的眸色一暗,捏着怀中人的下巴道:“怎么,你就这么喜欢本座?嗯?”

    瞬间入戏的架势让观众们都看傻了,云栖耳根发热,面上却不怵他,反而好整以暇地勾了勾嘴角,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喜欢啊,喜欢到……想给你生颗蛋,魔尊大人想要吗?”

    此话一出,刚入戏不到三秒的段星阁被他说得瞬间破了功,整个人蓦然僵在了原地。

    云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整个直播间蓦然安静下去了。

    而段星阁就像是没了发条的人偶一样,面上一片空白地坐在那里。

    终于没人闹腾后,云栖总算得到了几分清静,完全不管自己那句话给人带来了多大的冲击,扭头继续看起了剧。

    而回过神的观众们差点把直播间炸开,此刻弹幕却已经彻底收不住了:

    “啊啊啊啊啊77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角色扮演?!你们俩私下原来玩得这么大吗?!”

    “这可是你老婆自己说要生的!!段小狗你在干什么!!给他点color see see啊!!你是不是不行?!”

    “生生生!!生不出来就是星星你小子不行!!”

    “所以77也看过那个剪辑吗?!天呐这算不算正主发糖啊啊啊啊”

    “这谁能顶得住啊啊啊那个腰链要是套在小人鱼的腰上我都不敢想该有多好看!!”

    观众们嚎叫不已之际,电视上的《枫林渡》还在继续。

    主角一开始为自己加入仙门而高兴,可很快他便发现,自己不过只是一个记名弟子。

    主角心态良好,可其他和他一起入门的弟子却受不了这种现实与理想的巨大反差,他入宗前最好的朋友因此一蹶不振。

    主角买了灵酒安慰他,对方在醉酒之际痛苦道:“记名弟子……就相当于小妾,只有一个若有若无的名分,亲传弟子的坑都满了,只要他们不死,咱们生下孩子后也不一定能扶正啊!”

    眼看着这人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主角连忙安慰道:“不转正也无所谓啊,照样能仙途顺利啊。”

    “无所谓?”那人猛灌了一口酒,拍着桌子质问道,“记名弟子就是奴仆罢了,我们这算什么?高不成低不就,将来哪里还有仙途可言!”

    说着他抱头痛哭,一直在重复“我们到底算什么”,主角也从原本的安慰,到被他影响。

    夜深人静时,他在修炼之余也不由得发出了询问:“我们到底算什么?”

    人家说这话时充满了惆怅,剧外的段星阁却学着他的语气道:“既然哥哥那么喜欢魔尊,我对于哥哥来说又算什么?我们这又算什么?

    云栖拿了块水果随手塞在他嘴里糊弄道:“算偷情。”

    观众们还没从上一幕的震惊中回过神便猝不及防地听到了这句话,一时间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直播间因此陷入了暴风雨前的平静。

    第二集恰好在此刻播到了尾声,段星阁委屈巴巴道:“照哥哥这么说,既然是偷情,那我也是有老婆的人……我对我老婆忠心耿耿,哥哥可别嫌弃。”

    他故意气云栖,云栖却完全不吃这套,反而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怎么会嫌弃……我就喜欢别人家养的小狗。”云栖听了这话非但不恼,反而顺着段星阁的话往下说,他意有所指地碰了碰段星阁腰间的文身,“你老婆给你设计的纹身吗?怎么带了别人的签名还出来招摇撞骗。”

    段星阁红着耳根一下子说不出话了,年长者只要想拿捏他,三两句话就让他深陷在了某种背德的漩涡中。

    他腹肌上还印着气势磅礴的龙纹,整个人看起来跟□□太子一样,可配上那张脸却纯情得不得了,看得云栖忍不住想继续逗他:“所以我跟你老婆你喜欢谁?嗯?小狗。”

    段星阁更回答不上来了,只能低头吻了上去,乞求他的主人不要再说了。

    观众们先前拿小狗这称呼调侃段星阁,却万万没想到云栖私下竟然真的这么喊他,一时间一个个登时坐不住了:

    “我靠,我都不敢想今天晚上的热搜该有多热闹”

    “啊啊啊啊啊77别太钓了!!这谁能顶得住啊?!”

    “啊啊啊啊啊小狗!!我要是小狗我也受不了啊啊啊主人能不能亲亲我啊!!”

    “这这这送命题!!”

    “我靠要我选我真选不出来,我两个都要行不行?”

    “我都不敢想待会77发现直播已经开始后该是什么反应,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哈哈哈哈哈77说不定会恼羞成怒”

    观众们的嘴好似开过光一样,一吻毕,云栖随口咬下段星阁递来的水果,趁着第三集前情提要的档口,他随手拿起手机,习惯性地点进直播间。

    其实点进去的那一下云栖真的只是出于习惯,他回过神后还差点直接退出,毕竟他以为直播早在九点的时候就结束了。

    未曾想画面出来的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弹幕和熟悉的画面一起撞进了他的眼帘,云栖愣了一下后蓦然僵在了段星阁怀里。

    一个小时前还在同情白一鸣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一模一样的事会落在他头上。

    这一刻云栖的大脑飞速旋转,方才的记忆回笼,很快他便意识到,白一鸣和洛光的那点事,和他刚刚说的话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回过神后云栖整个人登时红了脸,观众们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弹幕登时乐开了花:

    “啊啊啊啊嗨老婆!!”

    “云总我能亲亲你的蔷薇花吗,就一下可以吗(可怜)”

    “哎呀呀谁家的小狗有了老婆还出来招摇撞骗啊,星星不行,不守男德,所以77还是看看我吧!!”

    “嘿嘿嘿,偷情play嘿嘿嘿”

    “啊啊啊啊啊能让我摸一下腰链吗云总?就一下可以吗?就一下!!”

    面对网友们铺天盖地的热情,云栖回过神后整个人被烧着了一样,一下子关了手机。

    段星阁也瞟见了直播内容,但他还没来得及看弹幕,云栖便蓦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电视都没来得及关,转身便上了二楼。

    逃也似的动作让弹幕的动静更大了,段星阁见状看了一眼镜头,连忙关了电视,好笑又紧张地追了上去。

    云栖回到卧室,一言不发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段星阁进屋的时候灯都已经关了。

    他一时间只觉得好笑又可爱,忍不住也跟着躺下,从身后将人搂到了怀里,带着笑意小声道:“哥哥……还生蛋不生了?”

    云栖恼羞成怒,抬手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他自己则是把半张脸都埋在了枕头中,一时间什么话也不愿意说。

    段星阁笑意更盛了,在他的手下闷声道:“好了好了,没事的。”

    云栖尴尬得根本不想接话,逃避般闭上了眼。

    云栖一晚上根本没敢去看网上发酵的舆论,可纸是包不住火的,他哪怕不看,仅是用头发丝想也能想到经过一晚上的发酵,网上到底会炸成什么样子。

    实际情况也确实和云栖想的差不多,那一晚全网基本上都在为此事而沸腾,《枫林渡》更是借着这个机会一下子冲到了风口浪尖上。

    直播结束时其实已经十点多了,可这却完全不影响网友们的狂欢。

    第二天一早,经过一晚上的发酵,直播间说是人山人海也不为过,弹幕的气氛热闹得几乎快要把房顶掀开了。

    而当段星阁穿着无比正常的衬衫和长裤从楼上下来,走进厨房穿上围裙打算做早餐时,这种热闹一下子达到了顶峰。

    段星阁洗完手把手机往旁边一架,原本是准备看菜谱的,但他心血来潮想起来了什么,随即点进了直播间,弹幕见状立刻热闹起来:

    “星星早上好!!”

    “你老婆呢?你老婆呢?”

    “哎哟哟,这是谁家的小狗啊”

    “怎么穿这么严实??把网友们当外人是吧!!”

    “啊啊啊啊我还等着看裸体围裙呢!!”

    段星阁见状笑了一下,索性一边做早餐一边回复起了弹幕:“你们也早上好啊,不过小狗这个称呼只有哥哥能叫哦。”

    此话一出,带来的反响是可想而知的。

    段星阁笑着顿了一下,等到那波尖叫的弹幕过去,他才继续道:“为什么穿这么严实?哥哥昨天晚上三令五申,他不想让你们看,我也没办法啊。”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奈何那股炫耀之情简直要溢于言表了,弹幕一下子调侃起来:

    “三令五申~小狗只有哥哥能叫~可把你小子爽到了吧!”

    “妈呀,严重怀疑星星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xp,承认吧!77喊你小狗的时候你是不是高兴死了!!”

    “好好好,行行行,知道你小子妻管严了别秀了!”

    “真的假的?云总有那么小气?我不信,你让他亲自跟我说”

    “+111,让云总亲自下来!!”

    “哥哥昨天晚上都够不好意思了,你们就别再逗他了。”段星阁一边切菜一边道,“不然到最后恼羞成怒了,我哄都不好哄。”

    云栖因为各种原因暂时还没下来,弹幕于是抓着段星阁问东问西起来。

    “什么?”段星阁包包子的时候冷不丁看到了一条弹幕,定睛仔细一看,语气却顿了一下,“腰链……居然连这个都看到了,谁送的?你们还能是谁送的?”

    段星阁说到这里笑了一下:“我可没说是我送的,你们可少说两句吧,不然我可是要挨打的。”

    弹幕一下子热闹起来:

    “拉倒吧,你老婆舍得打你?我不信”

    “果然是你小子送的!!你吃的也太好了!!”

    “你好,我是大学生,所以这包子能给我寄点吗”

    “但是该说不说,腰链的审美真的很绝啊段总,你是这个(大拇指)这么好看的东西,你手机里不会没有照片吧??”

    “所以那腰链真的只是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吗?我不信”

    “+1111,肯定还有什么其他的作用吧?!”

    面对弹幕的穷追不舍,段星阁但笑不语。

    他就这么一边聊一边做早餐,等到最后一笼包子蒸熟上桌后,云栖终于姗姗来迟地从二楼走了下来。

    他一边下台阶还在一边系西装袖口的扣子,显然今天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出席,所以才会穿得这么正式。

    云栖似乎已经完全从昨晚的事情中抽离出来了,他神色如常地拉开椅子坐下,可泛红的耳根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而且就算他真忘了,观众们却还没忘,他穿得越严实,弹幕反而越是一片嚎叫:

    “77早上好!!”

    “云总每次穿西装真的很有dom感,但是我只要一想到这么A的大美人,西装下面的锁骨上还印着蔷薇,我就忍不住想流鼻血,谁懂啊!!”

    “不止有蔷薇,还有腰链!!啊啊啊啊受不了!!”

    “草,狠狠脑了云总穿着皮鞋踩着星星夸赞他是个乖小狗,然后脱了西装露出腰链,问他想要这个奖励吗”

    “想想想,我直接老婆daddy主人一通乱喊!!”

    云栖只是穿着西装出了个场,任何过激动作都没有,便惹得弹幕如此兴奋。

    段星阁吃饭的时候不知道看到了哪条弹幕,眨了眨眼把手机转到了云栖面前。

    云栖正准备喝豆浆,猝不及防看到画面上的文字后,差点呛到自己。

    他咽下那口豆浆后,立刻关了手机,在段星阁略带笑意的目光中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而后故作镇定地吃完了早饭。

    三期开播的时间是工作日,故而今天白天两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

    相较于云栖一大清早就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模样,段星阁出门的时候却还穿着那身运动服,他早上有一场《枫林渡》的线上直播,故而穿的不用很正式。

    两人各自拿了一个节目组准备好的镜头别在胸前,那微型镜头宛如胸针一样,无论是别在西服前还是休闲服前,都不显突兀。

    随着两人的分开,观众们也因此看到了两人截然不同的工作方式。

    云栖到了公司后就开始处理各种事情,连带着开不同的会,整个人的行程十分符合大家印象中对总裁这一职业的刻板印象。

    而段星阁则略有不同,他因为要兼顾公司和艺人两边的事务,所以忙起来会显得十分跳脱。

    就是这样截然相反的两个人,从某种角度上看,他们生活与工作的轨迹就好像不同加速度的流星一样,似乎只有在夜晚落地的那一刻才会产生交汇。

    看了一上午直播的观众们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当他们看到段星阁掐了直播表示自己要去换衣服时也没有多想。

    更没有把这件事和云栖说的“下午与合作公司有一场关于合同的会议要开,因为牵涉到公司机密,所以就不开语音了,希望大家见谅”联系在一起。

    会议现场,云栖别着摄像头落座,关了声音后,从观众们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握着笔的手、白皙的脖颈和一点点清晰的下颚线。

    可越是不显山不露水,反倒越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观众们正在为这个角度而兴奋时,镜头的另一边,长桌的正对面,突然有人替一个人拉开了椅子,那个穿着正装的男人坐下时,观众们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大家只看到那人宽肩窄腰,随手拿起了手边的钢笔,手指骨节分明,另一只手轻轻敲了敲桌子,旁边人便把另一份文件递了过来。

    观众们一下子看直了眼,回过神后纷纷询问这是谁,甚至还有人在弹幕发让段星阁小心的。

    然而下一秒,负责会议的人员走了过来,把手中的铭牌支在了那人面前。

    银色的铭牌上,赫然写着——

    “ 星云

    段星阁”的字样。

    恰在此时,一直低头看文件的云栖好似总算抽出了一点精力,抬头把目光放到了对家公司的负责人身上。

    随着他的这个动作,段星阁那张熟悉的面孔终于完整地进入到了整个画面中。

    他的面上却没了往日中那副熟悉的笑意,看起来和上午毫无架子直播时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方才还在叫嚷着要这人身份信息的弹幕一下子安静了下去,过了三秒后登时炸开:

    “啊?不是?你谁?”

    “原来换衣服是为了来跟老婆开会是吗!”

    “我靠??你小子还有两副面孔呢?”

    “妈呀,小狗突然就A起来了”

    “你好,这和昨天晚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是一个人吗?”

    “什么情况,星云要和明云合作了,将来珠宝界岂不是成了你们俩的夫妻店了!”

    会议很快便正式开始了,云栖拿起笔不时记着什么,而在他的对手处,段星阁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按着耳机时不时点头。

    随着会议的推进,段星阁面上的神情越来越严肃,眉眼间挂着认真,如此看去,倒真有了些总裁的感觉。

    期间似乎是有一个提案出现了点问题,段星阁蓦然抬手打断了进程。

    云栖做笔记的手一顿,也跟着抬头。

    两人就那么在无声中对视,好似完全不相熟的竞争者一般。

    段星阁率先收回目光,接过话筒,侧了侧身似乎是在讲述着什么,讲完后他却没有归还话筒,而是扭头直勾勾地看着镜头,亦或者说看着镜头中后的那个人。

    “综上所述,星云的市值恕我无法接受贵公司给出的方案。”他一眨不眨道,“云总觉得呢?”

    观众们虽然听不到两人到底说了什么,可能明显感觉到场上凝滞下来的气氛。

    云栖顿了一下,也接过了旁边人递过来的话筒:“根据贵公司给出的报告,星云的市值中有将近一半是来源于段总本人,故而在本次评价中,我们并不认为这些价值完全属于星云这个品牌……”

    观众们虽然听不到他说了什么,但从云栖喉结不断震动的情况就可以窥探出几丝实际情况。

    “根据上述情况,我认为给出的价格十分合理。”云栖冷静道,“还有什么疑问吗,段总?”

    段星阁听完后安静了三秒,而后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不似他往日的温和,反倒带着一丝锋芒毕露的侵略感:“没有,请继续吧。”

    他虽然嘴上说着没有,可接下来的会议过程完全算不上和谐,双方陈述者几乎讲不了多久就要被两人中的一人出口打断。

    哪怕两人是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夫夫,但是在为彼此公司谋取利益时,他们也不会顾及丝毫私情。

    这是任何一家上市企业的掌舵者该有的基本职业操守。

    哪怕是完全不懂相关知识的人,看到两人这么频繁地互相交流,也会清楚地意识到气氛的剑拔弩张。

    可两人如此不给对方留情面的架势落在观众们眼中却起到了反效果,弹幕反而被刺激得嗷嗷直叫:

    “虽然听不到也看不懂到底在干什么,但感觉好带感谁懂!!”

    “表面上衣冠楚楚地针锋相对,私底下却纹着对方设计的图案,戴着对方送的腰链……OMG星云姐又幸福了!!”

    “靠北,突然想看段总从小没有遇到77,一个人狂野生长,两人在名利场上见面后针锋相对,但又一见钟情的故事!”

    “好好好,香香!!”

    “天呐,我都不敢想没有77,你星该长成什么大逆不道的样子”

    观众们的注意点已经完全跑偏了,会议持续的时间不是很长,短短的一个小时间,弹幕文学家们便已经快联合创作出一篇完整的同人文了。

    会议结束后,云栖打开了镜头语音,起身准备离场,对面的段星阁正跟秘书说着什么,看到他离开立刻抬眸笑了一下。

    那个笑不带丝毫阴霾,和刚刚开会时势在必得的笑容截然相反,看得观众们嗷嗷直叫。

    云栖拿着文件走到办公室门口时,手机蓦然响起了收到新消息的声音,他脚步一顿,推开办公室的门后点开了那条语音,只听段星阁的声音随之响起:“哥哥晚上想吃什么?我回家给你做。”

    那语气温柔得和方才谈判桌上据理力争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云栖眉眼一下子柔和了下来,低头回复道:“砂锅粥。”

    云栖完全没注意到随着自己回复的动作,聊天界面因此彻底暴露在了镜头下。

    观众们正准备为段星阁人前人后的反差而尖叫时,却恰好因为云栖回消息的动作看到了云栖给段星阁的备注。

    其实就在一周前,云栖给段星阁的备注还是“星星”两个字,再往前就更公事公办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全名。

    然而自从上次云栖为了逗段星阁随口喊了这称呼一次后,这人就跟魔怔了一样,恨不得天天黏着云栖让他改备注。

    最后云栖被他烦得没办法,只能改了。

    眼下只见聊天框的备注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三个字:“小老公。”

    正准备尖叫的弹幕就好像被人一把攥住了脖子一样,蓦然顿住了。

    第59章 洗澡

    观众们完全不知道一个备注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他们只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弹幕一下子便坐不住了:

    “?!等等,我不是花眼了吧?!”

    “卧槽, 七七给星星备注的什么?!”

    “啊啊啊啊啊小老公, 卧槽这什么昵称啊受不了了”

    “?小老公, 是不是还有大老公!!”

    “所以小老公是哪里小?”

    “!!!xql不要太会了!!”

    “突然有了个脑洞, 假如有一天十八岁的星星穿到现在, 还没看到两人的结婚证,扭头却看到了老婆手机里的备注,一定会疯的吧”

    “突然有点好奇现在星星给云总的备注是什么!!”

    云栖直到回复完才蓦然想起镜头的事, 脸色陡然有些烧得慌, 连忙若无其事地把手机藏了起来。

    可该看的已经被观众们看完了, 哪怕他把手机藏起来也无济于事。

    云栖下午还有个内部会议, 等到开完会回到家时,段星阁已经挂着围裙在厨房煮起了粥。

    “哥哥回来了?”他看到云栖后笑了一下,“先洗手吧,粥马上就好。”

    他脱了西装外套,内里的衬衫却还没换, 一看就是急着做饭还没来得及。

    肌肉把布料顶得满满当当的,可如此秀色可餐的衬衫外却套着一件围裙,反差感骤然拉满, 看得云栖都忍不住眯了眯眼, 更不用说观众们了。

    弹幕嚎叫之际, 云栖已经换好衣服洗完了手,砂锅粥还有三分钟出锅, 于是他便靠在厨房的门口等。

    段星阁把刚刚用完的刀洗完后,一扭头便看到了直播间内的提问, 一下子笑了:“哥哥,有网友说想看你做饭。”

    云栖闻言道:“做完谁吃,你吗?”

    段星阁挑了挑眉:“那当然,哥哥做什么我都吃。”

    “还是算了,我怕把你毒死。”云栖勾了勾嘴角,“好不容易养这么大的小狗,毒死了我会很伤心的。”

    段星阁端着砂锅粥走到餐桌旁,闻言轻笑了一下揶揄道:“这样哥哥不就能找新的小狗了嘛。”

    云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进去把他往外一推:“滚出去开电视。”

    他甚至没说要看什么,段星阁便笑着去放《枫林渡》了。

    云栖把粥盛好端到了茶几上,两人就着昨天没看完的第三集把粥喝了。

    吃完晚饭,按照两人的一般习惯来说该洗澡了。

    于是云栖让段星阁按了暂停,收拾完东西后打算洗完澡再看今天播出的第四集。

    可两人正准备去洗澡时,门铃却突然响了。

    大晚上的响门铃,多少有点鬼故事的氛围了。

    段星阁跟ptsd犯了一样,立刻抬起头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云栖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随即不顾段星阁的紧张,抬脚走到玄关,隔着监控看了一眼才发现是节目组的人把一个信封样的东西放在了他们家门口。

    云栖想出门却被段星阁拦了下来,最终还是段星阁自己出门把那枚信封拿回来,云栖接过后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本周任务(一)”几个大字。

    今天《枫林渡》其实还更了一集,云栖原本打算洗完澡出来接着看,但节目组显然不这么想。

    自从昨天三期正式开播后,虽然因为节目组特意安排的随机开播模式和嘉宾们的“突出”表现,三期刚一开播就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热度,但更多人也因为昨晚的事注意到了《枫林渡》。

    节目组显然已经算准了云栖二人今天会继续看《枫林渡》,而晚饭开始到结束的这段时间又是每天的黄金时期,眼看着这么好的宣传机会,节目组当然不会让它白白溜走。

    云栖抬手打开了那个信封,从中拿出了任务卡。

    段星阁好奇地凑了过来:“什么任务?”

    云栖把任务卡递给他,段星阁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任务(一):请两位嘉宾一起观看《山海之约》一期精彩录播集锦。”

    随着任务卡一起放在信封内的还有一个U盘,里面显然存着节目组剪辑好的录播内容。

    两人动作一顿,忍不住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自然。

    一期发生了什么他们心知肚明,眼下还要一起看录播,这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是公开处刑。

    可一些从一期一路看过来的老观众见状却立刻兴奋起来:

    “妈呀,我之前还看过一期观影体的同人文,没想到有一天成真了!!”

    “!!!星星一期是不是还说过什么劲爆发言来着,我要看你小子现在怎么圆!!”

    “?二期入坑的有些不明所以,我之前听说一期都是all皎什么的所以没看,请问一期有什么特别的点吗?”

    “我靠一期乐子那可是太多了,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星星当时还一口一个云总来着,阴阳怪气的很”

    “星星当年还是个strong哥,很想知道公开处刑的感觉哈哈哈哈”

    “云总也不遑多让吧,一期那个劲劲的感觉……嘶,期待起来了!”

    不明所以的新观众被那些老观众们说的一下子吊起了胃口。

    云栖见状却先把U盘放到了一边,抿了抿唇道:“……还是先洗澡吧。”

    “哥哥先去换衣服吧。”段星阁点了点头道,“我把水果切好了就去。”

    一听到两人要洗澡,观众们登时把看一期回放的事撂在了一边,纷纷表示要跟他们一起去洗。

    然而节目组最多也就是在浴室门口的走廊里安置几个摄像头,不可能真在浴室内装摄像头。

    等云栖拿着换洗衣服进去后,所有的视线便被隔绝在外了。

    云栖家里的隔音情况可不是节目组先前准备的住处能比的,这下子观众们连声音也听不太见了,弹幕登时一片鬼哭狼嚎。

    可实际上,他们如果真的能看到浴室内的情形,恐怕弹幕的尖叫声会更大一点。

    一墙之隔的地方,云栖随手把浴袍和一件单独的里衣放在了衣篮中。

    有了昨天的前车之鉴,今天洗完澡出去,他势必要把身上的每一片地方都遮得严严实实的。

    云栖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扯开西装服,抬手脱下身上包裹严密的衣服。

    段星阁端着水果推门走进来时,刚关上门,一转弯,便刚好看见云栖站在镜子前脱下腰链的样子。

    段星阁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

    却见那人□□地扯下珠光宝气的腰链,轻轻抬了一下小腿,那条链子便被他摘了下来。

    不过它却没有得到和那些衣服一样的待遇被丢在脏衣篓里,而是被人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镜子旁的小桌上。

    随着这个动作的结束,云栖浑身上下便真的什么也不曾有了,如玉一样的肌肤倒衬得他锁骨前的蔷薇越发鲜艳起来。

    更要命的是,这样摄人心魄又出尘的美人在镜子的映照下好似变成了两个一样。

    察觉到身后人的怔愣,云栖微微侧身,和镜中的自己一起转头看向段星阁。

    被那双好像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注视住的一瞬间,段星阁心下蓦然一跳,大脑很不争气地宕机了三秒。

    他那灼热的目光一点都不带收敛地落在云栖身上,虽说自己里里外外似乎都被这小王八蛋看过了,可云栖还是被他看得耳根发热,于是他走到段星阁面前,接过那盘水果后,没等对方便头也不回地先下了浴池。

    段星阁见状蓦然回神,他三下五除二脱了自己的衣服,往衣篓中一扔,刚好盖住云栖的衬衫,随即抬脚便跟着下了浴池。

    特质的托盘放在浴池中后便漂了起来,段星阁拿起其中放好果茶的茶壶,在旁边的饮水机中接了一壶水后,将泡好的茶水倒到杯子里,递给了云栖。

    云栖靠在他怀中,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茉莉花香瞬间在口腔中炸开,云栖还没来得及夸这小子的泡茶技术,一口芒果便喂到了嘴边。

    云栖顿了一下吃下去后,却冷不丁地想起来了一点旧事。

    段星阁很小的时候刚来他们家,洗澡也有点拘束。

    云栖不知道听谁说的,说北方小孩跟着父母去澡堂时,那些大人们为了哄孩子,便会提前准备水果、酸奶还有各式各样的小玩具,以便让他们放松下来,不至于哭闹。

    段星阁,当然那时候还不叫段星阁,和那些普通的熊孩子自然不同,可云栖自己也是个半大孩子,又没有养孩子的经验,便只能道听途说的,切了水果倒了酸奶哄他。

    为此段星阁还真爱上了洗澡,每天都非要跟着云栖一起洗澡,当时云栖还以为是这个法子真的奏效了,于是就这么一直洗到了段星阁上大学。

    外人完全不知道段星阁都那么大了在家还要跟他哥哥一起洗澡,他们更不知道,当时的云栖完全不觉得和成年的弟弟一起洗澡有什么问题。

    眼下时过境迁,当被人拿水果哄的那个人成了云栖自己后,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咽下那口水果后忍不住看向了段星阁。

    段星阁又拿起了一颗葡萄,见状笑了一下:“怎么了,哥哥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云栖又被他喂了一颗葡萄后,终于说出了心里的疑惑,“之前带着你一起洗澡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你好像一直很喜欢在洗澡的时候吃葡萄,平常倒是不怎么见你吃。”

    比如现在,云栖瞟了一眼那个水果拼盘后,果不其然看到了有一半都是洗干净的葡萄。

    这倒不是说他对葡萄有什么意见,在浴池中,自带皮还能一口一个的葡萄,似乎确实比芒果什么的要方便一点。

    不过很快云栖便意识到,段星阁偏爱葡萄根本就不是单纯的因为这些。

    “哥哥现在才发现吗?”段星阁闻言轻笑了一下,拿起了一颗葡萄,云栖还以为他又要喂自己,都准备张嘴了,下一秒那颗微凉的葡萄却被放到了他锁骨上的颈窝里。

    云栖这才眉心一跳,蓦然意识到了不对:“你——”

    段星阁好整以暇地看着那颗宛如被蔷薇花拖起来的葡萄,摩挲着手下的荆棘纹身道:“哥哥知道为什么我只有在洗澡的时候才喜欢吃葡萄吗?因为……”

    他带着笑意从手下扣住怀中人的腰肢,一下子将他按在了水池边缘,低头叼起那颗葡萄喂给了面红耳赤看着他的云栖,待汁水在两人的唇齿间交融殆尽后,他才轻声道:“因为从很久之前开始,我就想这样喂哥哥吃葡萄了。”

    云栖含着满口的葡萄汁,喉结不住的吞咽,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被果汁噎得,还是被身上人图谋已久以下犯上的言论给惊的。

    其实相较于原本的穿书者明皎,云栖才是对感情真正迟钝的那个人。

    段星阁十一二岁的时候,云栖就开始带着他洗澡。

    而等到段星阁十七八的时候,云栖偶然间听说了男孩似乎需要一点私密空间,他刚生出要不之后就让他一个人洗澡的念头时,段星阁便开始借自己高三冲刺的事情,半真半假地抱怨自己上学好累,想跟哥哥一起洗澡缓解压力。

    云栖竟然丝毫不觉得“跟哥哥一起洗澡”与“缓解压力”之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闻言心一软立刻就接受了。

    在当时云栖的印象中,他本人已经是成年人了,而段星阁不过是个半大孩子,不和对方一起洗澡完全是出于对“孩子”的成长需求考虑,至于一起洗的时候,他也丝毫不会有眼下这种,把身体暴露在侵略者目光中的羞耻感,反而异常坦荡。

    云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些后,一时间头皮有些发麻,竟不敢去细想,两人之间共浴的情形到底是从那次开始变了味,更不敢去想先前自己无数次当着段星阁的面走进浴池时,那小王八蛋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然而他不敢想,段星阁却偏偏要说出来让他知道。

    云栖整个人被他按在池水边缘,咬着牙被人当成了水果拼盘,葡萄一路从锁骨摆到了胸口。

    段星阁顺势压下,凑在他耳边道:“哥哥还记得有一次吗?”

    “当时哥哥就那么坐在我面前泡澡……”段星阁扣着他的腰一件件细数他做过的事情,“可是突然间,你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你就这么站在水池中,背对着我起身去拿,甚至当着我的面弯下了腰。”

    “你和电话那头的人交流时没有坐下,其实……”段星阁在云栖的脖颈侧轻轻吹了口气,“当时从我那个角度看过去,什么都能看清楚。”

    云栖蓦然红了脸,他完全不记得有这事了,更想不起来当时段星阁有多大,一时间带坏小孩的羞耻感让他无处遁形,挣扎着就要坐起来,不愿意再听下去。

    可段星阁不依不饶,反而戳着他的软肋继续。

    “哥哥当时分明就是在勾引我吧。”段星阁颠倒黑白道,“不穿衣服勾引弟弟……云总可真是个不称职的哥哥啊。”

    云栖一下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当即反驳道:“……我没有。”

    “没有?”段星阁不轻不重地掐了他一下,“那为什么当时洗完澡不穿衣服就当着我面吹头发?”

    云栖被他质问得哑口无言。

    当时的他完全不觉得有什么,穿上衣服再吹头发,水珠会滴得满衣服都是,吹完再穿显然干燥很多。

    然而段星阁不听这个解释,扣着他的腰稍微一用力,云栖便被人面朝下按在了浴池边。

    “哥哥知道为什么当时我每次都洗很久吗?”身后人咬着那颗葡萄顺着他的背往下吻,一路吻到了腰窝中。

    果肉在此刻碎开,淡紫色的汁水挂在身上往下淌。

    云栖看不到自己身后的情形,却还是被他亲得软了半边身子,过了一会儿才勉强回过神:“……为什么?”

    “因为我不敢起来,怕你发现端倪,从此以后就不要我了。”段星阁凑上前,像小时候一样亲昵地贴着他的脸颊,可体型的转变让这个动作瞬间失去了原本的可爱,转而带上了一丝狭昵,“可是你有一次发现了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嘲笑我……我可记这事记了很久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哥哥做好准备了吗?”

    云栖根本不记得还有这件事,眼神间有些茫然。

    段星阁一看就知道了他忘了,低头含着那朵蔷薇磨了磨牙,而后道:“一模结束那次……哥哥当真不记得了?”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云栖才从浑浊的脑海深处找到了当时的记忆。

    当时段星阁刚考完一模,难得早放学了一次,便跟人去打了场篮球。

    他回到家拉开冰箱就要喝汽水,云栖刚好也从公司回来,段星阁穿着篮球服还没脱,仰头灌可乐的时候,刚刚运动过的肌肉还在偾张着热气。

    云栖脚步一顿,那一刻竟然感受到了一丝来自雄性的威胁感。

    不过段星阁看到他后,连忙咽下了口中的饮料,当即露出了一个笑容:“哥哥回来了,要一起洗澡吗?”

    看着那灿烂无比的笑容,云栖登时感觉是自己多想了,于是想也没想便点头道:“好。”

    然而当两人真的泡进浴池后,看着起身去拿沐浴露的云栖,泡在池子里面的段星阁不知为何蓦然没了声响。

    云栖忙了一天有点疲惫,扭头看到他这幅模样还以为是他考差了,放下沐浴露后担心地坐在他身旁,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怎么了?没考好?”

    段星阁整个人登时更红了,连忙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云栖话还没说完,蓦然低头看到了什么,一下子顿住了。

    当时段星阁心跳骤停,蓦然升起了一股害怕中夹杂着期待的情绪。

    他既害怕自己感情的暴露会让云栖难以接受,进而把他扫地出门。

    但与此同时,他又忍不住期待云栖发现,打破他苦苦忍耐的那一层壁垒。

    可最终什么都没发生,云栖只是挑了挑眉看了他一眼,眸底还带着些许笑意,而后拍了拍他的脸,转身背对着他洗起了澡。

    当时的段星阁愣在原地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最终只能把这归于了嘲笑。

    于是他便耿耿于怀地把这事记到了现在。

    云栖回忆完毕后只恨不得给自己叫怨。

    “我哪有嘲笑你……”云栖艰难地为自己辩解道,“我只是觉得你高三那么大的压力,居然还有心思想那些事,感叹一下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而已……”

    “高三压力是大啊,大到要爆炸了。”段星阁面无表情地控诉道,“哥哥却还在我面前,毫无自知之明不穿衣服乱晃,我有反应不是很正常吗?”

    经过他这么一说,云栖这才意识到当时的自己有多蠢,又是身处于多么危险的境地之中:“我……”

    “我当时就想像这样把哥哥按在这里。”段星阁带着一丝恶意叙述着自己当时下流又卑劣的想法,像是要把云栖记忆中那个乖巧又灿烂的自己彻底毁掉一样,“我早该如此了,只可惜当时的我又蠢又胆小,如果我真的付诸于实践了……”

    他说着吻住了云栖发红的耳根:“哥哥给我生的蛋应该都有一排了吧?”

    云栖蓦然一颤,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警告:“……你当时最多也就十八!”

    他原本想说的是当时段星阁甚至还不到十八,云栖怎么可能会真的跟他有点什么。

    然而段星阁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伪命题。

    “十八怎么了?高三压力那么大。”段星阁在他耳边低声道,“当时如果我真求哥哥会帮我缓解压力……哥哥会答应的吧?”

    他故意没说是用什么方式缓解压力,可两人对此事显然心知肚明。

    云栖闻言蓦然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耻感,可大脑蒸腾之间,他紧跟着竟然真的思考了这种可能性。

    而且更要命的,云栖昏昏沉沉地分析了半晌,最终得出了一个荒谬中带着一丝合理性的答案——当时的他或许真的会答应。

    因为家庭缘故,云栖从小就没有见过正常的爱情该是什么样的,故而他也完全拿捏不清楚和段星阁的距离。

    他只是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哥哥哄弟弟睡觉似乎是天经地义的,抱着弟弟睡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顺着这个思路,再往深处想……他是否也有责任疏解弟弟的生理问题呢?

    云栖不知道,但如果真的遇到自己亲手养大的可怜小狗因为学业压力苦苦哀求自己,以他的性格,最后说不定真的会答应。

    他对感情的迟钝既是面对段星阁进攻最好的盾牌,却也是帮助对方进攻时最佳的利器。

    而且段星阁从小就无师自通温水煮青蛙的道理,一开始可能真的只是帮助,甚至不需要云栖摘手套。

    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很可能会麻痹云栖的意识,而随着段星阁时间越来越长,再等到某一天他“不经意”表示不愿意再让哥哥费力了。

    面对如此以退为进的招数,云栖说不定会心软,而后被人哄骗着摘下手套。

    底线一步步退,再下来就不是单纯用手那么简单了。

    云栖会逐渐察觉到不对劲,可白天他们依旧是兄弟,他是说一不二的兄长,依旧会因为晚归而教训不听话的弟弟,看不出来和之前有丝毫不同。

    于是那点本就不多的犹疑便会被白天的粉饰太平给遮去,而到了晚上,威严的兄长会半推半就褪去衣衫,成了弟弟缓解压力的对象。

    人的底线是一退再退的,从手往后便是腿,再到后面会是什么?

    云栖蓦然闭了闭眼,羞耻得忍不住颤抖,也不知道是在为段星阁破廉耻的话而颤抖,还是在为自己竟然在心中真的愿意如此而颤抖。

    段星阁见状一下子便看穿了他的心思,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笑得无比得意:“哥哥当真愿意啊?难不成……那时候就开始喜欢我了?”

    他拿捏着云栖身为年长者的愧疚之心:“好过分的哥哥啊……哪有哥哥会对高中生弟弟动心呢?”

    云栖蓦然咬住了下唇,终于忍不住道:“我没有……”

    “真的没有吗?”段星阁故意变了声线,在雾气氤氲中,好似真的成了当年那个十八岁的小孩,“哥哥,一模题好难啊,但我还是考了年级第一,哥哥难道就没有什么奖励要给我吗?”

    和二十三已经步入社会的弟弟搞在一起,只能算是有一点背德的感觉,克制一下就过去了。

    可跟十八岁还在上高中,刚考完一模的弟弟搞在一起,还要因为学业上的进步给予什么“奖励”……

    云栖蓦然闭了眼,完全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几乎是用气声道:“别说了……外面会听见的。”

    两人对于家里的隔音措施心知肚明,可云栖这句话却像是给了段星阁什么新的灵感一样。

    “那哥哥可要小心了,别发出那么大的声响,外面的人听着呢。”段星阁故意压低了声音,而后轻轻拿起了一颗葡萄。

    他不知道做了什么,云栖原本紧紧闭合的双眼一下子睁大了,里面充满了愕然和羞耻,他死死地咬着下唇,段星阁偏偏在此刻于他耳边轻笑道:“哥哥不会以为,我之前想的喂你吃葡萄只是刚刚那样吃吧?”

    “所以……”段星阁吻着心心念念才得以拥入怀的蔷薇,丝毫不掩饰声音中的占有欲和那股令人发颤的偏执,“葡萄好吃吗?哥哥?”

    云栖面红耳赤地闭上了眼,一句话不愿意回答,从今天算起,他至少一周都不想再看到葡萄这种水果了。

    两人洗完澡出来时,云栖虽然裹得无比严实,可洗澡的时间在那放着,再加上他略微绯红的眼角,说是泡澡时间长了也可以,但说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似乎更在情理之中。

    观众们显然更愿意相信后者,而当段星阁把U盘插进去,找到视频开始播放后,他回到沙发上搂着面无表情的云栖,随手拿了一颗葡萄就要喂他。

    云栖眼下看见葡萄简直是深恶痛绝,当即便抬眸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碍于有镜头不好发做。

    段星阁见他不吃,便笑着自己把那颗葡萄吃了下去。

    云栖见状不知为何红了耳根,扭头抿了抿嘴唇。

    观众们完全不知道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谜,弹幕一下子更热闹了:

    “?不是,洗了那么久的鸳鸯浴出来,气氛怎么一下子变黏糊了”

    “你们俩不对劲”

    “那个澡绝对有猫腻”

    “这个葡萄我看着更不对劲”

    “嘶,77怎么裹得这么严实??浴袍里面还又套了一件,不会是被小狗咬了不能见人了吧??”

    “啊啊啊啊葡萄到底怎么了怎么了??你们俩要是不说,正史没记载的事,进了同人可就由不得你们了!!”

    弹幕吆喝着要两人给个说法,但很快观众们注意力就不在这上面了。

    因为《山海之约》一期的LOGO缓缓出现在了屏幕上,云栖其实已经做到了硬着头皮看完的准备,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节目组给他们准备的录播居然是带弹幕版的。

    logo刚刚消散,画面还没看清楚呢,无数带着历史色彩的弹幕一下子便扑面而来了:

    “啊啊啊啊星皎党集合!!”

    “云皎来了,快快快都给我往死里嗑!!”

    “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皎宝后宫”

    “慕名而来,兄弟盖饭摩多摩多!!”

    “感觉这期要封神了,我都不敢想后面那些新爱上皎宝的幸运儿,把一二期攒完再看该有多爽!”

    “好想一口气跳到三期,看看到底哪个股才是真的啊呜呜呜”

    “+1,可是每一个股我都好喜欢,有没有预言家告诉我,最后到底是星皎还是云皎啊!真的很急,谢谢谢谢!”

    整个直播间一下子顿住了,过了三秒后,像是隔空给当时的弹幕以答复一样,实时的弹幕瞬间压了上来,密密麻麻地和当时的弹幕撞在一起,情况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第60章 一期

    镜头之下, 看到熟悉又陌生的弹幕后,两个当事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可直播间就不一样了,那些实时弹幕看到这些陈旧的弹幕后, 一下子坐不住了:

    “?笑死, 穿越者来了, 你正主蓄意谋杀已经嘎了, 没想到吧”

    “你好, 最终的结局不是星皎也不是云皎,而是星云哦,惊不惊喜?”

    “完了, 替人尴尬的毛病要犯了, 我都不敢想如果我原来嗑过all皎现在该是什么心情, 简直就是赛博案底啊”

    “??二期入坑的表示不理解且震撼, 皎粉在一期的时候原来这么癫的吗”

    “所以一期的皎粉都去哪了,很好奇,现在是喝中药调理好了吗”

    录播画面中,密密麻麻的弹幕之下,主持人开始了嘉宾介绍。

    恋综一期开始前不像二期已经有了铺垫, 当时大家对于整个恋综还没有丝毫印象。

    节目组为了制造悬念,在一期宣传时只是放出了各个嘉宾的剪影,而非真实姓名, 嘉宾之间也并不知晓各自的身份。

    故而一期介绍嘉宾时也是依次让他们出场, 以此制造足够的卖点。

    随着主持人的侧身, 率先出场在镜头下的是云栖、洛光与明皎,三人彼此之间并不认识, 简单地互相介绍了一下后,紧跟着出场的便是白一鸣。

    洛光看到白一鸣后, 表情很明显僵了一下,他似乎完全没想到节目组会邀请白一鸣,白一鸣看到他时也是一愣,表情间一个没收住,震惊之意溢于言表。

    两人对视了三秒,而后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白一鸣转移注意力般同明皎聊起了天。

    录播之中的云栖不太明白两人之间的弯弯绕绕,见状有些奇怪,不过很快他便能感同身受了。

    待程溪、鱼思危等人依次出场并且做完自我介绍后,正当云栖以为嘉宾们已经出场完毕时,主持人却笑着道:“那么接下来就有请我们的最后一位嘉宾出场。”

    云栖闻言不经意抬眸,却刚好看到段星阁向他走过来,整个人一下子便愣在了原地。

    毕竟当时的他以为自己真的是替段星阁上的恋综,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也会出现在综艺里。

    如果云栖提前知道段星阁也会来,那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答应这个请求的。

    而在云栖愣神期间,段星阁已经在他面前站定了。

    云栖回过神后蓦然冷下了脸,段星阁面上还带着得体笑容。

    两人对视了似乎有三秒,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而后段星阁收回视线,神色如常地和众人做起了自我介绍。

    大家听完他的自我介绍,都客气地称他为段总,唯独明皎甜甜地笑了一下道:“星阁哥好啊。”

    段星阁闻言一愣,录播弹幕瞬间兴奋了起来:

    “哎呀呀星阁哥不就是星哥哥吗!!这名字好占便宜啊,你小子你小子(指指点点)”

    “笨蛋皎皎,被占便宜了都不知道,说不定哪天被人吃干抹净了也不知道呢”

    “星~哥~哥~”

    “原来星皎从第一天开始就这么甜吗?!”

    然而电视外的沙发上,段星阁见状突然间正襟危坐,如临大敌一样。

    云栖见状有些好笑,拿起一粒葡萄噙着笑意递到了他嘴边,故意道:“吃葡萄吗……星阁哥?”

    听到这个称呼,段星阁一时间头皮发麻,连忙做小伏低道:“哥哥,我错了,你别生气。”

    云栖也不接话,只是就那么举着葡萄,段星阁一时间进退两难,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云栖见状有些好笑,手下一用力,便将葡萄硬生生塞进了段星阁嘴中:“好了,跟你开玩笑,这么紧张干什么。”

    刚刚洗完澡还带着沐浴露清香的手指划过段星阁的嘴唇,他眨了眨眼,屏幕之中的他却正过着和他截然相反的生活。

    录播中,段星阁回过神,等到主持人顺势向他介绍完明皎后,他礼貌性地笑了一下:“明先生好,请问你是那一年生日的呢?”

    明皎一愣,还以为他关心自己,脸色一红报了一个时间。

    段星阁闻言了然道:“那要按照这么来算的话,你还比我大一点,我其实该喊你一声哥的,不过……”

    说到这里他突然没了下文,神色间难得敛了那笑意,露出了一些晦暗不明的底色。

    但很快他便恢复如常了,录播的弹幕见状还不明所以,纷纷表示嗑到了:

    “哎哟哟,你们俩又是星哥哥又是小明的,把我们云皎至于何处!!”

    “不愿意承认比老婆小,想当年上是吧?好好好”

    “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就喜欢听年下喊哥哥,你小子怎么这么不上道啊!!”

    主持人依次为最后进场的段星阁介绍起了前面的几位嘉宾,当他终于在最后介绍到了云栖时,段星阁微微敛了笑意,一双眸子深不见底:“云总,幸会。”

    云栖当时正因为他骗自己上恋综的事而生气,闻言趁着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段总。”

    相较于段星阁还带了“幸会”二字,云栖才是真正的连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说,甚至说完后直接收回了目光,俨然一副不愿多聊的姿态。

    古早的那些弹幕自然当他们真如传言中说的那样水火不容,而云栖移开视线后原本只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安放目光,却恰好看向了明皎那边,当时的弹幕一时间又嗑到了:

    “云总这是占有欲犯了吧!!看着皎皎的目光又冷又A啊啊啊啊!!”

    “我听说星星不是云总养大的弟弟吗,这是什么情况?”

    “从小就喜欢抢哥哥的玩具,长大了就要抢嫂子是吧!”

    “啊啊啊啊更香的是两人真的有过什么,但都是双A,一开始真的只是为了抢哥哥的注意力,把嫂子当成他们play的一环,然后兄弟都爱上皎皎,火葬场+修罗场!!”

    而现实中正坐在电视前被迫观看的两个人看到这些弹幕后,云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

    实时弹幕见状更是肉眼可见的欢乐起来:

    “你猜星星为什么不愿意叫明皎哥哥?”

    “哈哈哈哈哈现在再看这些弹幕,有种看癔症的美感,我替人尴尬的毛病要犯了!!”

    “星星:还抢嫂子,有没有一种可能,嫂子就是老子本人”

    “星星小时候会抢哥哥玩具?闹呢,他俩差六七岁吧,星星小的时候77 早就过了玩玩具的年龄,他肯定会给星星买一堆玩具,等大了就亲自当星星的玩具了,根本用不着抢啊”

    “啊,不是,等会,当什么东西??”

    “还云总幸会,你小子装的也太人五人六了吧!”

    视频外的云栖看到当时如此冷淡的自己和段星阁,一时间忍不住移开了视线,尴尬得清了清嗓子。

    可段星阁这人似乎天生脸皮就厚,见状一点也不尴尬,反而忍不住先笑了,低头搂着云栖撒娇道:“云总,你当时怎么不理我啊云总。”

    录播中,段星阁那声云总叫得冷冰冰的,其中似乎压着什么滔天的情绪,丝毫不敢露出来,背后还带着深不见底的欲望。

    可眼下,段星阁的“云总”简直要掐出水来,听得云栖耳根发烫,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当时怎么骗我的?没骂你都算给留面子了,还想让我理你?”

    “那怎么能叫骗嘛。”段星阁低声撒娇道,“我当时是真的临时有事,所以才不得不拜托哥哥的。”

    云栖显然没这么好糊弄:“是吗?那后来怎么又有空了。”

    “说来也巧,临到上综艺前,那事突然就有贵人相助,然后就解决了。”段星阁的胡话张口就来,“这岂不是说明我们天生有缘嘛,云总。”

    说着他讨好般喂了云栖一颗葡萄,云栖咬了那葡萄却没吃下去,只是叼着它一眨不眨地看着段星阁。

    那葡萄紫的发亮,上面还带着水珠,配上云栖貌似毫无感情的眼睛,看得段星阁一下子顿住了。

    而后云栖突然毫无征兆地抬手,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在段星阁陡然屏住的呼吸中,他蓦然凑上前把那颗葡萄喂给了对方。

    段星阁呼吸一滞,连忙咬住了那颗葡萄,那一刻观众们看着他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只觉得就算云栖喂他毒药,他恐怕也会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云栖环着段星阁的脖子,凑上前亲昵地吻了吻他的嘴唇,说出来的话却透着无边的危险:“你的意思是……如果那事没有解决,你就打算让我替你上恋综,和其他人中的随便一个人谈恋爱……是这个意思吧?”

    段星阁一下子顿住了,那被咬破了皮的葡萄在他嘴中汁水四溢,一时间却忘了吞下去。

    观众们见状一下子乐不可支起来:

    “啊啊啊啊啊77好钓!!”

    “哈哈哈哈哈星星自己给自己挖坑了,汗流浃背了吧星”

    “突然很想看一期故作高冷的星星看到三期的样子,尤其想看他看到77的蔷薇花和腰链时,会是什么反应()”

    “草,天才!”

    “一般攻:天呐我将来竟然和老婆这么甜蜜,我要好好努力了,生活又有盼头了

    一期你星:……原来云总还有两副面孔呢,对他就这么好,对我就冷冰冰地喊段总是吗?(醋意大发阴暗扭曲但面上还要保持微笑,好气呢)”

    “自己醋自己,是星星会做出来的事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阴暗批x现在的云总也很香香!!我大口炫饭!!”

    段星阁回过神蓦然咽下了那口葡萄,搂着云栖的腰立刻为自己辩白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他还想说什么,云栖却竖起一根手指头抵在了他的嘴唇前:“所以你承不承认骗了我?”

    段星阁呼吸一滞,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承认。”

    云栖勾了勾嘴角,抬手拍了拍他的脸颊:“那这笔账,怎么算?”

    段星阁一下子不吭声了,半晌道:“哥哥想怎么算都行,我认罚。”

    云栖心情不错地勾了勾他的下巴道:“先欠着。”

    镜头之下,一期的录播内容还在继续。

    待主持人简单地介绍完几位嘉宾的身份后,紧跟着便侧过身,向观众们介绍起了身后的泰山以及接下来几天综艺的流程:“我们计划在两周时间内爬遍五岳,不过节目组邀请到了专业的营养师和医生,请各位观众注意自身的身体情况,不要贸然学习哦。”

    “眼下便是有‘五岳之首’美称的东岳泰山,鉴于大家才刚刚认识,而我们的综艺也是第一天开始,所以本次登山没有任何额外的任务,各位只要爬到山顶就算胜利。”

    第一天的活动很明显是节目组用来让嘉宾之间彼此熟悉的,而效果也着实拔群。

    众人开始上山没多久,明皎便出现了体力不支的情况,白一鸣好心扶着他一路走到了第一处休息点。

    节目组在休息点准备了补充体力的零食和充足的白开水,但也紧跟着抛出了第一个问题——他们准备的杯子不够用,只有四个,这也就意味着有一半的人要么用其他人用过的杯子,要么渴着不喝。

    段星阁见状脚步一顿,很有绅士风度地等着其他人先喝。

    白一鸣连忙接了杯水递给明皎,明皎喝完后却没记起他,反而接了杯水递给段星阁:“星哥哥要喝吗?”

    段星阁出于礼貌接了过去,却端着一口没喝。

    剩下的三个杯子已经被云栖、洛光和木听风拿走了。

    这三个人虽然性格迥异,但从某种程度上看来却有一些共通之处,比如说情商略微有些欠缺。

    不过洛光喝水喝到一半,见白一鸣没水喝,顿了一下后还是把剩下那半杯递给了对方。

    白一鸣见状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让我喝你喝剩下的?”

    洛光面无表情地收回手:“不喝算了。”

    白一鸣连忙抬手夺过,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仰头喝完,扭头又接了一杯,自己一个人喝完后转身把纸杯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洛光见状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具体表现为对某人幼稚举动的无语。

    与此同时,云栖拿了个杯子正准备接水,扭头却见段星阁站在那里,他一愣,抿了抿唇后,知道段星阁有洁癖的他最终还是接了杯水,打算等对方喝完自己再喝。

    然而云栖刚接完水,一扭头却见段星阁从明皎手中接过了杯子,他的动作一下子便顿住了。

    段星阁察觉到了目光,下意识转身,却见云栖刚好收回目光,他一言不发地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抬手不带丝毫犹豫地将杯子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段星阁见状一顿,反手立刻便把手里的杯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并且下意识朝云栖那边迈了一步,可回过神后不知意识到了什么,最终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然而这一切,当时的云栖都没有看到。

    这个细节在当时被解释为“段星阁虽然碍于洁癖不愿意喝明皎的水,但还是为了气情敌所以一直端着,见把人气到后,便终于放下了”。

    然而时至今日,真相总算是大白了,实时弹幕一下子了然道:

    “云总这是吃醋了吧?你星心虚的那个状态,我的妈呀,我当时是小聋瞎吗居然没看出来!”

    “不是,当着老婆面敢接别人的杯子,小狗一期还有这么叛逆的时候呢??”

    “还得是strong哥,老婆吃醋都如此云淡风轻,怪不得你追到二期才把人追到手,草,有了对比才发现,一期的小狗是真不听话啊”

    “二期你星就好像那什么鬼上身了一样,一下子就开窍了,不开玩笑的说,要是还拿一期的状态,估计三期两人还分居呢”

    “但凡是现在的小狗,老婆一拉脸估计早就道歉撒娇一条龙了”

    实时弹幕展开了对一期段星阁的讨伐,镜头之下,云栖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段星阁立刻清了清嗓子,委屈巴巴道:“哥哥宁愿把杯子扔了都不给我……”

    眼看着他要恶人先告状,云栖当机立断地打断道:“你想喝不会要吗?没长嘴?”

    段星阁下意识道:“我不是害怕哥哥不给我……”

    他话说到一半,眼见着云栖眯了眯眼神色不对,便立刻改口道:“我错了,当时长嘴跟没长嘴一样,之后再也不敢了,哥哥别生气了。”

    他道歉道得如此从善如流,有对比加持下,弹幕反而对一期的段星阁“意见”更大了,不过很快,弹幕讨伐的人就换了一个。

    经过剪辑,录播中的众人很快便登上山顶,山顶变幻无常的天气和山下不可同日而语。

    众人站了没一会儿,山顶便下起了阵雨。

    节目组在山顶准备了临时避雨的地方,众人站在下面虽然能避免淋雨,但却没办法避免阵阵寒风。

    寒风凛冽间,明皎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云栖闻声扭头,刚好对上他发红的鼻头和可怜巴巴的眼神。

    那一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云栖确实稍微心软了一下,当时的他还不了解明皎,只是因此联想到了段星阁小时候。

    于是他主动脱下外套递给了明皎,这一递成了整个一期中云皎cp最大的嗑点。

    而段星阁看到那一幕时,脸色蓦然沉下来的情况被分毫不差地拍了进去。

    然而云栖没有看他一眼,递完外套后他没有看向受宠若惊的明皎,而是扭头看向外面的山雨。

    脱了外套的云栖仅穿着一件衬衫,站在大雨畔显得有些消瘦。

    段星阁见状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脱了外套,可脱完后他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顿了片刻后才蓦然下定决心,然而正当他抬脚打算走过来时,云栖却恰好抬脚走向了另一处,因此错过了他所做的所有事。

    明皎见状裹着外套连忙跟上去道谢,空留段星阁一人蓦然站在了原地。

    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拎着外套孤身一人站在那里,外面大雨滂沱电闪雷鸣,衬得他像个被抛弃的小狗。

    先前那些剪辑大部分都剪到前面那一段,鲜有剪到这里的地方。

    就算剪到这里,也会故意调换次序,把后面段星阁脱外套和云栖脱外套剪在一起,转而再接上明皎接过云栖外套的情节,制造两人好像是在争着给明皎递外套一样。

    故而云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段星阁如此模样,一下子愣住了,而后忍不住扭头看向了旁边人:“你……”

    他想问你当时是不是想给我披外套,可是我却没有看见。正如我一开始想要接水递给你,你也错过了一样。

    你怎么就不能稍微快一点呢,站在原地犹豫什么呢,难道我还会拒绝你不成?

    然而话到嘴边,云栖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当时的他不知道,可眼下旁观者清,云栖不用问都知道段星阁为什么会站在原地犹豫那一会儿。

    那时的段星阁蓦然见到他,患得患失间根本拿不准云栖的态度,再加上云栖是被他诓骗上的恋综,他便越发小心翼翼起来,生怕自己哪个动作做的不对便让云栖厌恶了自己。

    故而他在原地做足了心里建设才准备过去把外套递给云栖,然而最终却只赶上了云栖的背影。

    可如果不是有今天的回放,他所做的一切便成了无用功。

    然而段星阁早就不是当时那个患得患失,自卑的心理中还带着点扭曲的偏执小狗了,他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当时的心理状态:“哥哥,我吃醋了,你穿那件外套特别好看,但之后都没再穿过,他是不是没把外套还给你?”

    眼下人都死了,段星阁还在斤斤计较那件外套。

    云栖一时间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但还是点了点头:“一件外套而已。”

    “一件外套而已,哥哥就那么给他了,却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段星阁不依不饶地闹了起来,“我吃醋了,你哄哄我,不哄可就要闹了。”

    云栖闻言沉默了三秒,最终从一众哄法中,选择了在段星阁雷点上蹦迪的哄法:“我只是觉得当时他站在雨里,有点像你小时候,所以才——”

    他话还没说完便蓦然顿住了,对上段星阁略微睁大的眼睛,云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话对于段星阁来说,好像不是什么安慰人的话。

    他心下蓦然一跳,直呼不好,然而还没等他找话补救,段星阁便陡然起身,反手关了正在播放录屏的电视。

    云栖心下那股不详的预感更浓烈了:“……你想干什么?”

    “时间不早了,反正这些录屏一周内看完应该就可以了吧。”段星阁面无表情道,“哥哥该睡觉了。”

    说着没等云栖回神,他拉着云栖的手便站了起来,起身往楼上走去时,不忘扭头和弹幕道:“大家也早点睡觉,晚安。”

    观众们见状一下子乐不可支起来:

    “哈哈哈哈77你哄人怎么老往雷点上哄啊!”

    “完了,为云总的屁股默哀三秒”

    “看到递外套的星星:怒

    听到某人像自己所以才递外套的星星:勃然大怒”

    “被老婆冷脸骂一顿的星星:怒然大勃”

    “?草,神特么怒然大勃”

    “不是,77你就这么任由你家小狗给你拉上去啊??这要是一期的云总来了,小狗敢这么猖狂,他不得抬手给小狗来两个大嘴巴子让他先冷静冷静”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一期冷冰冰的云总碰上现在的星星会怎么样,我还真有点想看!!”

    在弹幕的一片热闹声中,一天的直播落下了帷幕,然而对于云栖和段星阁来说,夜晚才刚刚开始。

    两人刚一进屋,段星阁一下子便压了上来,云栖感觉他想拿自己算账,头皮发麻间决定先发制人,抬手推住他的胸口:“你把手给我松开,葡萄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

    “哥哥怎么还恶人先告状起来了。”段星阁委屈巴巴道,“不看录播我都想不起来,一期的时候哥哥居然对我那么冷淡,还觉得明皎跟我很像……我跟他哪里像了?”

    云栖被他问的一噎,一时间感觉这个话题有些危险,好似自己说什么都不太对劲。

    索性破罐子破摔,冷着脸道:“怎么,你接他水杯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还有脸来质问我了?”

    段星阁似乎想说什么,云栖趁势追击道:“递个外套站原地犹豫那么长时间,你但凡动作快一点还有之后那么多事吗?没出息的小王八蛋。”

    云栖原本是借题发挥以掩盖自己的心虚,可骂着骂着段星阁不说话了,他不由得跟着一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云栖原本以为段星阁会说点什么反驳的话,亦或者为自己辩解两声,可段星阁沉默了三秒后,紧跟着话锋却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弯:“哥哥……你要不再骂我两句吧。”

    云栖一愣:“什么?”

    段星阁似乎也觉得自己这点癖好不太好说,于是没再开口,就那么红着耳根看着云栖。

    云栖反应了整整三秒才意识到他的意思,随即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一时间他有些匪夷所思,完全搞不明白这小子的癖好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难道真是自己养他的时候因为不注意细节而给养歪了?

    对上云栖匪夷所思的目光,段星阁红着耳根压下来,环着他的腰在他耳边不知道小声说了什么破廉耻的话,云栖面上的神情立刻便从愕然转变成了羞恼。

    他恶狠狠地瞪了段星阁一眼,随即冷冷道:“从我身上滚下去。”

    然而他越骂,段星阁反倒越兴奋,忍不住蹭了蹭他锁骨上的蔷薇:“哥哥一期的时候还想骂我什么?”

    云栖看了他三秒,掐着他的脖子蓦然起身,翻身坐在了他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当时可不是这么喊我的。”

    段星阁舔了舔嘴角,抬手想去摸他的腰,却被人一巴掌拍了下去:“当时喊我什么?”

    段星阁动作一顿,乖乖道:“云总。”

    一期时确实是段星阁先喊的云总,而后他才回的段总,云栖显然对此事耿耿于怀,闻言眯了眯眼道:“你当时心里想喊我什么?”

    段星阁见摸人不成,便凑上前去蹭了蹭他的手,闻言乖乖道:“哥哥。”

    “胡说。”然而云栖却一下子掐住了他的下巴,好整以暇地将他的脸抬了起来,“最后一次机会,当时想喊我什么?”

    段星阁呼吸一滞,看了他三秒,低声道:“……老婆。”

    “这会儿不是挺会说的吗?”云栖掐着他的脖子质问道,“你还问我为什么冷淡,我还没问你呢,一期时候对我那态度,看起来都不像演的啊,装挺像啊。”

    任谁都能看出段星阁一期和重生后的二期截然不同的状态。

    但云栖眼下也只是借题发挥地随口一说,毕竟有了重生之事,他自己重生前后尚且有反差,更何况段星阁呢。

    但让云栖没想到的是,段星阁闻言一顿,眼神间很快地闪过了一丝不自然,随即欲盖弥彰般蹭了蹭他的手:“……因为我当时蠢嘛。”

    他的态度很正常,可云栖一牵扯到段星阁的事总是十分敏感,见状心下蓦然一跳,忍不住蹙了蹙眉,随即收紧了手下的力气:“好好说话。”

    段星阁闻言立刻好好地反思起了自己:“我当时蠢到以为哥哥不喜欢我,甚至厌恶我,所以不敢有丝毫动作,害怕哥哥更加厌恶我……如果不是有重生的事,我可能还会这样一直蠢下去。”

    段星阁低声道:“直到我亲眼看着哥哥……在我怀里后,我才意识到,哪怕被你厌恶,甚至被你抛弃,这一切和永远见不到哥哥比起来,都不重要了。”

    云栖一听这话,态度瞬间就软了下去,可在那股熟悉的心软之下,冥冥之中他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云栖还想说什么,段星阁却凑上来胡乱亲他:“哥哥刚刚不是说要罚我吗?现在来嘛,我都准备好了。”

    云栖活这么大没见过像段星阁这样上赶着挨罚的,一时间倒是自己先红了脸:“明天中午还跟人约了饭,你差不多……唔……”

    罚人的不愿意现在动手,可是挨罚的反倒不乐意了,执意吻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兴奋了一晚上的观众们一大清早就开始询问昨天晚上段星阁算账算得如何了。

    段星阁做着饭但笑不语,弹幕穷追不舍之际,云栖终于冷着脸从楼上下来了。

    见状,段星阁立刻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云栖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后,正准备说什么,门铃突然又响了。

    云栖转身出门拿了新的任务信封,拿回来后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本周任务(二):假如明天就是另一位嘉宾的生日,请两位嘉宾为彼此制作一份生日蛋糕。”

    段星阁凑过来一看,一下子笑了:“看起来我得做两个了,哥哥想吃什么口味的?”

    云栖却把信封放起来道:“我自己来。”

    段星阁闻言挑了挑眉:“哥哥昨天说的惩罚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云栖从小就不会做饭,长大之后堪称厨房杀手,他自己清楚自己厨艺不佳,闻言也不恼,只是瞟了段星阁一眼道:“你之前自己说的,不管我做成什么样都吃。”

    “那当然,哥哥做成什么样我都吃。”段星阁一下子笑了,“今天下午我没事,不如下午买了材料,我们晚上一起做吧,哥哥想吃什么口味的?”

    云栖抿了抿唇:“还没想好,想好了中午告诉你。”

    段星阁笑着点了点头:“好。”

    段星阁早上有个主题曲需要录制,故而他走得要急一些。

    但走得再急,临出门前他也没忘了帮云栖理一理领带。

    云栖抿了抿唇也没能压下嘴角的笑意,最终索性不压了,提醒道:“别忘了中午跟表哥表嫂的饭局。”

    段星阁吻了吻他道:“不会忘的。”

    观众们压根不知道他们俩的表哥和表嫂到底是谁,还在弹幕乐颠颠地讨论云栖炸厨房的事。

    然而一吻毕,段星阁正准备出门时,手机上却收到了什么信息,他的面色一下子严肃了几分,而后轻轻“啧”了一声。

    云栖不明所以:“怎么了?”

    “公司那边的事,有个客户突然要什么纸质的文件备份。”段星阁解释道,“那备份在我之前住的地方放着,还得回去拿。”

    云栖刚好早上没什么事,便开口道:“我替你去拿吧。”

    段星阁下意识点了点头,可紧跟着他心下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面上蓦然变了脸色,回过神后他连忙清了清嗓子,恢神色如常的样子道:“不用,现在时间还来得及,我自己回去拿就行,哥哥去忙吧。”

    云栖见状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他硬是从段星阁的神色中品出了一丝紧张。

    但云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道:“行,你自己能忙过来就行。”

    段星阁率先离开后,云栖别上摄像头坐上车后,在观众们看不到的地方,他却敛了神色微微蹙起了眉。

    段星阁一期时不太对劲的状态,和他对此事若有若无的回避,总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云栖胸口。

    而眼下相关的事情似乎又多了一件,段星阁似乎并不太想让云栖去他先前的住处。

    云栖蹙眉思索之际,心下却蓦然想起了一件三期开播前的小事。

    当时节目组发来消息询问装摄像头的地点,看看两人是住在一起还是分居,是两栋房子都装还是只需要装一间。

    云栖只是随口提了一嘴要不要在段星阁先前住的地方也装一个,段星阁便立刻表示不需要。

    当时段星阁的反应似乎也像眼下这样,表现得有些反常。

    但面对他极力表示不愿意的态度,云栖只当他是想跟自己一起住,可眼下看来……那房子里难不成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

    云栖蹙眉思索了一路,到了办公室后也心神不宁的。

    最终他抿了抿唇,索性打开了手机给段星阁发去了一条消息:“东西找到了吗?”

    “找到了。”段星阁似乎怕他真的多跑一趟,连忙拍了照照片发了过来,“哥哥不用担心。”

    照片中,他在车上举着那份密封严密的文件,明明只是随手一拍,可云栖看了却觉得他怎么看怎么好看。

    云栖看不出来,但观众们一看就坐不住了:

    “好好好,你小子随手给老婆发个照片还要凹半天造型是吧”

    “帅气得不会吹灰之力呢”

    “妈呀好浓的绿茶香,这让我想起了一个熟悉的故人”

    “你们年下都这么茶的吗??”

    观众们在替云栖鉴茶,云栖却完全没发现,他见状回了个“好”字,可他心头的疑虑并未消散。

    云栖带着这种疑虑整整沉吟了一早上,一直等到中午吃饭时还是没能放下。

    由于是请人吃饭,他和段星阁到的要早一些。

    段星阁是第二个到的,到了后脱下外套拉开椅子坐下,一抬头只见云栖神色如常地翻着菜单,可他不知道为何心下蓦然一跳,忍不住道:“哥哥,你有心事吗?”

    云栖有心开口,但是当着镜头不太好询问,他犹豫间,包间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两人应声看去,镜头随着他们一起转了过去。

    林凤鸣神色如常地推门而入,观众们原本还在讨论蛋糕的事,猝不及防地看到来者后,所有人都蓦然愣住了。

    “表嫂中午好啊。”段星阁非常有礼貌地笑了笑。

    林凤鸣拉开椅子,竟也认了这个称呼道:“中午好。”

    云栖指了指镜头道:“节目组要求全天直播,林教授方便吗?”

    “不碍事,说不定……直播间还有一些熟人。”林凤鸣坐下后看着镜头,过了三秒后勾了勾嘴角道,“各位好久不见啊。”

    原本好似卡住一样的弹幕,在这一刻蓦然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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