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为难邹瓷吗？
相比之下，她倒更愿意和另外那位不认识的甜妹模特对视，觉得轻松许多。
此刻的站位她和甜妹模特贴面而站，虽然都是女生，但三人的姿势委实……难以描述，而且太近了，多少有点羞涩，四目相对时，对方朝她略显局促地笑了下。
邹瓷眼睛微弯，礼貌回应下，掌心一紧，她搂在虞又青腰间的手忽然被十指扣住，下意识低头，靠在她怀里的虞又青仰起头来，唇瓣蹭着她的下巴滑过。
“ok,很完美！大家休息一下吧。”
骆姐话音刚落，邹瓷一把松开怀里的虞又青，转身径直走到桌边，随手拿起瓶水灌了好几口。
她一口气喝光整瓶，才压下莫名加快的心率，扭头一看，甜妹和虞又青正围在骆姐身边看片子。
那种奇奇怪怪的三人站姿有什么好看的啊……邹瓷心底默默吐槽，骆姐扭过头来看向她：“邹瓷你留一下哈，等会儿你还有拍摄。”
“……”拍完上一组，邹瓷肉眼可见得比另外两人疲惫，站在一边呆愣愣看着骆白。
骆姐扑哧一笑：“你这表情怎么跟被吸干精气似的，平时不都求着我多给你工作，怎么今天突然没干劲了？”
视线和侧眸看过来的虞又青错开，邹瓷扯两下嘴角，勉强笑笑没吭声。
还好接下来的拍摄她又换了搭档，不是和虞又青一起。
“我发现你跟男生拍的状态好多了，因为更喜欢和异性搭档吗？”骆姐看着镜头里神态自如的邹瓷，笑着调侃。
邹瓷的手搭在矮她半头的男生肩上，眼神专注，没空回应，也习惯骆姐的调笑，并没放在心上。
跟虞又青比起来，她在这男生面前确实自然多了，完全没有那种精神紧绷，别扭又不自在的感觉。尤其是和虞又青搂搂抱抱，还要近距离四目相对的时候，就感觉整个人束手束脚的拧巴。
甚至恍然发现，她竟然不太敢直视虞又青的眼睛。
但面前的男生就不一样了，眼睛鼻子耳朵，跟她看大白菜差不多，反倒是那男生被她直勾勾看着有点害羞。
邹瓷比较高，很自然地伸手压住男生肩，将他抵在墙上。
她微微低头，忽然觉得后颈一抹凉意，有道冷飕飕的视线刺过来，如芒在背。
趁着休息她往后一扫，人群中却对上了虞又青寒霜似的脸，她微怔，眨眨眼再看过去，对方已经偏头看向别处。
“……”
搞什么？邹瓷抿嘴，收回视线认真拍摄。
*
等邹瓷拍摄结束，已经是晚上了。她扫眼周围，没看到虞又青的身影，大概不知何时早走了。
她也没放在心上，反正对方什么时候走都无所谓。跟工作室的人道别后，她拎上包挤地铁回学校。
忙了一下午，体力和精神双重消耗，晚饭还没吃，挤地铁时肚子就已经饥肠辘辘，走到校门口小吃摊，她忍不住买了份炒饭充饥。
这附近摆摊卖小吃的摊位很多，路上三三两两都是出来买夜宵的学生，中间这家铁板炒饭很不错，生意火爆。
邹瓷吃饱喝足给人腾位置，扫码付款时，弹来一条来电。
看到手机里虞絮晚三个字，她表情微变，垂眸顿了几秒后，转身走到稍微安静的地方：“喂，虞阿姨。”
“阿瓷，你能联系上又青吗？我这边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通，她应该是在家里，方便的话，你可以去看一下吗？我有点担心。”
虞絮晚很少直接联系她，有的话也只会和虞又青有关，邹瓷已经习惯了，也没说其他，答应之后对方很快挂断电话。
在虞家人眼里，她只是虞又青的玩伴，必要的时候，再加上一个保姆的身份。
可能已经没有人记得，在邹瓷刚来的那几年里，她也曾被众星捧月地优待过，那时的她受宠若惊，还妄想把他们当作珍重的家人。
邹瓷自嘲地笑了笑，放下手机，扭头朝虞又青住处的方向走去。
虞又青的房子也在学校附近，没几分钟就到了，邹瓷熟练地输入密码，直接推门进去。
一进门，就闻到了浓郁的酒精味。
她在鼻前扇扇风，拧眉瞥向灯火通明的客厅。
邹瓷记忆里粘人精很少碰酒的，房间里这么大酒气着实少见，灯在亮着，应该是有人在。
她往里面走了几步，试探开口：“虞——”
“嗯……姐姐……”
“……”
什么声音？
邹瓷脚步顿住，屏息凝视仔细听了几秒，后知后觉神色一变，脸色刷地爆红。
……这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听着有些熟悉，虽然含糊不清，但分明就是粘人精的音色。
邹瓷一阵耳热，心率加快，忽然觉得自己耳朵变得肮脏了。
这疯丫头在搞什么呀！
她压下脸上的燥热，往空荡的客厅扫了一眼，没有其他人，声音是从沙发后传出来的，而且那么久也只听出虞又青一个人的声音，也就是说……
邹瓷又不是未成年的小女孩，这种事情虽然尴尬，但也是她自己没打招呼闯进别人家。就是……干嘛要在客厅呀，真的是。
顶着红彤彤的脸，她快速转身，准备趁着没被发现偷偷溜走，下一秒却恍惚听到——
“姐姐……邹瓷，我喜欢你……”
“啪嗒”
邹瓷手一抖，手机不小心掉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一声碎裂的脆响，她呼吸一滞，连忙弯腰去捡，看到手机屏果然碎掉一块，心疼的直抽气。
这可是她斥巨资新买的手机！
心疼完，她站起来，发现耳边忽然安静了。
极度忐忑的宁静，邹瓷缓缓转身，就见虞又青趴在沙发靠背上，直勾勾看向她。
“……”
气氛凝固，邹瓷尴尬地笑了声，清清嗓子道：“那个…抱歉打扰了，你继续，我这就走哈……”
说完扭头就走。
“站住。”
虞又青开口叫住她。
没办法，邹瓷只好抹了把脸，皮笑肉不笑转回来。
“干嘛站那么远，不过来坐吗？”
虞又青声音含笑，邹瓷却听得心头一紧。
不过不对啊，她有什么好紧张的？明明被撞破的人虞又青，要想办法掩饰的人也该是对方才是吧。
于是邹瓷抬头挺胸，信步走过去，看着脸颊带着几分醉态的虞又青，环起双臂：“我以为你至少会感到一点羞耻？”
虞又青身上充斥淡淡的酒气，显然喝了酒，白净的脸庞染上一层薄红，她坐在沙发上，仰头望向邹瓷：“为什么要羞耻，姐姐偷看就不觉得羞耻吗？”
“谁偷看了！”邹瓷脸颊立马向炸开一样血红，见虞又青眼眸含笑，气得着急反攻：“而且你，你刚喊谁的名字呢？”
她这话一出，虞又青撇开脸，眼神收敛。
见她沉默，邹瓷气势压上一头，扯了下唇角反击：“原来你……这么肖想我呀？”
虞又青眼眸微眨，抬头一言不发定定看着她，邹瓷被她一瞬不瞬盯着，唇边的笑有些僵硬，莫名感到几分压力。
“对呀，我喜欢姐姐很久了。”虞又青忽然弯眉一笑。
“……”
没想到粘人精这么坦荡就自曝了，邹瓷嘴边的话哽住，原本想要拿捏对方的说辞，面对虞又青轻松的语气似乎也失去作用。
而且，喜欢她？
心脏砰砰直跳，邹瓷表情有一瞬的呆滞，而后挤出一抹干笑：“你在发什么酒疯呢？”
“姐姐真是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的性取向啊。”虞又青似乎完全不以为意，看着木头一样高高杵在她身前的邹瓷，轻笑着说：“仔细想想，姐姐难道一点没有察觉，从小到大我只对你有不一样的情愫？”
不一样的情愫？
邹瓷眼角一抽，是指只把她当丫头使唤的情愫吗？
这粘人精是不是又在耍她？
邹瓷挑起半边眉毛，冷笑道：“别装疯卖傻，你明明都有男朋友的人……”
“男朋友只是用来遮掩的幌子，也只有姐姐这么迟钝的人才会信以为真吧。”虞又青靠在沙发里，抽出一个靠枕抱懒洋洋在怀里。
“………”
竟然还说她迟钝？！
被粘人精倒打一耙的说法气笑了，邹瓷冷哼一声，张嘴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大脑飞速运转，却像电路板被烧了一样，一团乱麻。
粘人精刚刚说什么来着？说……喜欢她？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喜欢她还那样对待她，别人的喜欢都是小心翼翼的珍惜，这丫头算什么，有特殊癖好吗？
所以绝对又是在玩她吧。
邹瓷哼笑：“你不觉得可笑吗，喜欢我和你找男朋友当幌子有什么关系？”
“因为，”虞又青眼底掠过一丝顾虑：“之前的我怕被你讨厌。”
“哈？”
邹瓷愣了两秒，像听到什么滑稽的笑话，嗤笑了声。
虞又青默默坐在沙发上，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垂下眼帘：“我知道，不管我做什么你已经够讨厌我了，但之前的我，更怕被你知道性取向后的那种厌恶。”
邹瓷抹掉眼角笑出的泪花，站得腿累了，往她旁边的沙发上一坐，偏头看向虞又青的脸。
她鲜少在虞又青那张精致的脸上看到这种小心翼翼的表情，看着不想是演的，而且，对方完全没理由跟她演这些。
虽然心下还有许多疑虑和异样，但，如果这是真的，那她算不算……抓到虞又青的把柄了？
邹瓷心脏砰砰直跳。
她被粘人精掐着经济命脉压迫了这么久，没想到天上掉下来一个把柄，是不是意味着，她终于可以翻身了？
压下忍不住上翘的嘴角，半晌，邹瓷清清嗓子：“既然你害怕被我讨厌，那以后就少来烦我，知道了吗？”
“……”
空气一阵凝滞，直到邹瓷心里发虚，虞又青勾了下唇，眼眸清浅：“姐姐这是在威胁我？”
邹瓷眼皮子跳了下：“不，不然呢。”
拜托，这就是你在喜欢的人面前的态度吗，粘人精？
虞又青歪头看了她一会儿，扑哧一声，忽然笑了起来。
“……”
见她笑的花枝乱颤，邹瓷脸上趾高气扬的表情也难以维持下去，怪尴尬的，她垮下脸，皱眉道：“你笑什么？”
“我在笑姐姐的天真啊。”
虞又青伸手攀上她的领口，顺着衣料钩织的纹理轻轻摩挲，然后猛地拉近自己，盯着她的眼睛，勾唇一笑：“你拿什么来威胁我呢？我是喜欢你，可是姐姐不会以为，我愿意做被动的一方吧？
邹瓷咽了咽喉咙。
以虞又青的性格，确实很难想象能做出低三下四的事情来，但是……这话说给她听是什么意思？
一股不祥的感觉顺着脊梁骨爬上来，邹瓷想了想，挣扎道：“你就不怕我告诉家里人吗！”
是了，虞家千金喜欢上同性养女这种事，对于虞家那群一看就是封建老古板的人来说，肯定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耳边传来一声轻叹。
邹瓷心头一凛，睁大眼睛看着倾身靠近她的虞又青。
“姐姐觉得，如果我和他们说，是你掰弯我的，你和我谁会先死呢？”
耳边的话阴恻恻地钻进耳朵里，邹瓷深吸一口气，抓着虞又青的肩膀，咬牙切齿：“那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当然是想……”
虞又青伸出双臂环住她的脖颈，迷离的双眼盯着邹瓷的唇，贪婪地说：“你知道我有多想和你接吻吗？做梦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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