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峪紧急突击了精神疏导课程。


    没错,他甚至还不会做精神疏导。


    “也不必那么着急,一年级的向导疏导水平有限,塔医生一般会自己出手。”谢泽林说:“今天就要去了吗?”


    “明天,今天的课程到九点。”


    “课真多啊。”谢泽林笑着摇了摇头:“我忘了你是一年级了。”


    “谢会长还有忘的事,”季峪:“高年级的课很少吗?”


    “一到三年级都差不多,”谢泽林温声说:“越到高年级,安排的课程越少,到了七年级,大都离开学校了。”


    谢泽林说:“在你来之前,我这天都没有课。”


    “七年级不在塔内。”季峪重复了一遍。


    “是啊。”谢泽林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七年级。怎么,你遇见戚晚了?”


    季峪摇摇头:“我和他还没有联系上。”


    “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谢泽林摇头。


    “虽然他只比我大一级,但我几乎没听过他的名字。”


    不认识就不认识吧,季峪继续低头学习精神疏导,谢泽林做自己的事。


    合作课程的很鼓励哨向互动,老师布置下任务之后就不管了,放他们自己组队完成,一个大教室里,干什么的都有。


    季峪从笔记中抬起头,诚恳地看着谢泽林:“我觉得有点学会了,谢会长,在你身上试试行么?”


    谢泽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好笑道:“我说你今天怎么知道奉承我了,原来在这等着。”


    他伸出手去,把手背放在季峪手心:“该怎么说你好,总是轻易地接纳哨兵靠近?去了塔可不能这样,会被人占便宜的……呃!”


    没有任何防备,季峪的精神力顺着手背涌进来,像是汹涌的春潮冲刷着狭窄的河道,旷久的冰冻和低迷摧枯拉朽般被驱赶,谢泽林开始细微地颤抖。


    “克制一下,”季峪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谢泽林的表情,他感受到了这种颤抖,但是没有低头:“你现在可能不够体面。”


    “谢谢,我尽量。”谢泽林咬牙,他不想放弃自己的形象,这可是在课上,大庭广众!


    该死,这就是84.37的威力吗?


    “我现在什么状态?”


    “你在抖。”季峪诚实地说。


    “这种小事不用告诉我了……”谢泽林颈侧的血管微张,他低低地喘出一口气,问:“有脸红吗?”


    季峪仔细观察了一下:“不明显。”


    谢泽林松了口气:“那还好。”


    “没有别的向导给你做过疏导吗?”季峪说:“放松,别抵抗我。”


    “做过,但是……”谢泽林放松不了,他简直要绷断了:“没有这么……”


    刺激。


    不是舒服,是刺激。


    谢泽林在季峪之前,谢泽林也接受过其他向导的疏导,塔医生、向导同伴、家里安排的陪护……几乎所有的向导的精神力都像细雨一样温凉柔和,悄然融入他的身体,抚平战损,润物细无声。


    但是,季、峪!说春潮都抬举他了,他那个精神力就像是尼罗河汹涌的洪水,顺着连接处倒灌进他的身体,迅猛地向上蔓延,在他的精神域外徘徊不去、期待着打开他的精神壁垒。


    像是猩红着眼睛都灰狼在小猪的泥房子外徘徊。


    到底是谁在占便宜……


    “门在哪?”季峪问:“我找不到你精神壁垒的开口。”


    “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个……”谢泽林有点颓丧且急切地说,他从来不是那种真正一诺千金的君子,当机立断地反悔道:“算了,把精神力收回去。”


    季峪一愣,握了握他的手。


    “收回去。”谢泽林咬着牙说。


    他有点恐惧,那种失控的危机感再一次袭上他的心头,季峪这个人身上的一切都不能用常理推测,所有的经验都失效了,只有一个念头在他心里警铃大作——季峪的精神力绝对不能进他的精神域!


    再这样下去,他要沦陷了……


    季峪的精神力从他的身体里退走了,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走的时候安静又小心,好像生怕他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好像有一点“我做错什么了吗?”的委屈味道。


    谢泽林满心复杂,沉默地看了季峪一眼,没有勇气再和他对视。


    反正形象也掉得差不多了,谢泽林破罐破摔地趴在桌子上,逃避地把脸埋在双臂之间。


    不是有很多选择吗?快点生气吧,别管我了。


    桌子震动了一下,季峪在他身边趴下了。


    季峪用很低的声音问:“还好吗?谢会长?”


    “你好像快要枯萎了。”


    ……


    因为谢泽林的临阵脱逃,季峪没有成功地练习精神疏导。


    不过他也算有了一点经验。


    论坛·学习交流


    [如何打开哨兵的精神壁垒?]


    [如题,今天练习精神疏导,找不到同伴精神壁垒的开口在哪里,书上好像跳过了这一部分,向大家问问。]


    论坛上的同学对于学习不甚热情,但是为了不牵连出不知道为什么自闭了的谢泽林,季峪还是放弃问自己的向导朋友,选择了论坛发问。


    [啊?有这种事?]


    [我怎么从来没遇到过……]


    [匹配度不够高吗?]


    楼主回复:[够的,匹配度没问题。]


    好几个向导被吸引进帖子,又一头雾水地走出去,不知道怎么回事。


    [哨兵排斥你。]有人回复。


    见雪:[精神壁垒是为了保护哨兵的精神域的,不是为了防自己的向导的。一般情况下,只要完成链接,哨兵的精神壁垒就会自动向向导打开,因此很多一年级的向导甚至没有见过哨兵的精神壁垒,他们要到学习精神力攻击的时候才意识到它的存在。]


    见雪:[只有哨兵精神不稳定,或者排斥疏导的时候,向导才会碰壁。但是哨兵对向导有天然的信任,大部分时候绕一绕也能找到入口,安抚一下就可以进去了。]


    见雪:[如果完全找不到,那就是哨兵藏起来了。]


    见雪:[这种情况很少见——你把他强了?]


    楼主:[……]


    楼主:[这种情况有解决办法吗?]


    见雪:[解决什么,他都排斥了还非要给他疏导?]


    [就这么爱吗?]


    楼主:[……老师,我就是想知道。]


    见雪真的回复:[有,硬冲。]


    见雪:[和精神力攻击一个路子,孩子死了也能强喂奶——你把他的壁垒冲烂,你不就能进去疏导了?]


    路人:[……啊?]


    楼主:[……啊!]


    [原来如此,谢谢老师。]


    楼主求知若渴:[可以加您的好友吗?]


    ……


    由于有九个高结合度哨兵的原因,季峪的合作课程数量多到离谱,在身边的同学一周还只有一节合作课的时候,季峪一周有三节。


    谢泽林一节,钟衡一节,白瑾瑜和白璟瑄一节,奇珀一节,矫亦凡一节,岑寂和霍承钧一节。


    离谱的时候,甚至两节连着,上一个哨兵还没出门呢,下一个已经走进来了。


    一节见不完,那就见三节,一周排不完,那就单双周。


    “最少过完这个学期。”窦主任说过:“如果你实在对它不满,下学期开学前来找我。”


    今天下午让谢泽林跑掉了,季峪决定明天上午再找钟衡试试。


    精神疏导这种辛苦的事,其他向导都避之不及,季峪居然还要东央西告,到处找搭档。


    真是一生爱卷的地球男人。


    给特种星一点小小的好学震撼。


    ……


    上了一天的课,季峪打开门回到寝室。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格斗技巧的论文还没写,特种史一个字都没看,稳定的搭档还没找到……


    刚走进两步,他就微妙地顿了一下。


    ——什么东西在屋里?


    九点,还没开灯的寝室漆黑一片。


    细微的摩擦声响起,一双阴冷的竖瞳慢慢在死寂中游移。


    另一个呼吸声急促地响起。


    一瞬之间,季峪一把拍开灯,同时把手中比三指还厚的特种史课本甩了出去——


    两声闷响,还有一阵清脆的碎裂声。


    季峪一课本打偏了野兽的脑袋,野兽被砸倒在地,课本飞出去,打碎了窗玻璃。


    知识就是力量。


    季峪急赶两步,想要跳出窗外,但一双灰白色的胳膊追上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季峪回头看去,是一个男人,有一头暗红色的长发,此刻胡乱地披散着,遮挡了他的面容。


    男人整个逼迫上来,一肘砸开季峪的防御,抓住他的领子一扯,季峪就身不由己地被拉到了他身边。


    这是个哨兵!!!


    正常情况下,哨兵的身体素质是向导的五倍以上,季峪几次进攻都被男人挡下,反而被抓住手腕,整个压在了衣柜上。


    季峪的腿被男人顶开,双手被钳制,被迫张开的胸膛鲜活地起伏。


    季峪皱眉:“你是谁?”


    狭窄的空间里,打碎的玻璃制品闪着寒光,那条脆弱的野兽慢慢苏醒,蜿蜒地来到两人身边。


    一条巨大的变异黑王蛇,黑鳞片泛着灰,动作迟缓,一双竖瞳猩红可怖。


    蛇开始往季峪身上爬,男人把季峪整个控制住,然后俯下身——把冰凉的脸贴在了他的脸上。


    男人松开季峪的手,在他再一次反击之前张开双臂,狠狠地把他搂在了怀间。


    一手按在他的后颈,一手揽过他的腰,压着他的腿,用一种,竭尽全力的姿势,和季峪紧紧相拥。


    他在季峪的耳边满足地叹了口气,把他的耳根叹的发痒。


    向导和哨兵的战斗——季峪一咬牙,精神力骤然运转起来,呼啸着涌进男人的身体,汹涌地向他的精神域冲去。


    精神攻击——这个男人的精神壁垒简直破败,季峪还不会攻击,他把大把的精神力冲过去,把本就难以为继的精神壁垒撞得摇摇欲坠。


    男人抓着他的腰一声不吭。


    许久都没有动作,腰间的力道也慢慢松下来。


    男人静静地靠在季峪身上。


    他已经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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