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来历的解释


    站在二楼的走廊上, 能够从较高的视角看到操场的全部。


    这个视角不错,交谈的几人在做什么能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压在肩膀上的手有点重。


    乱步缩起脖子, 身体往下蹲的同时躲开了五条悟的手。他拍了拍手上的点心碎屑,将剩下的甜点藏了起来。


    五条悟此时的注意力,全在面前人的身上:“你的术式,是十种影法术吧,不是伪造也不是模仿。”


    那是六眼看到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是假的。


    “那又怎么样。”乱步没有否认,“也并没有说,不能出现两个术式一样的人吧。”


    术式一样的人并非没有,因为大部分咒术师的家庭, 孩子会继承父母之一的术式。


    但是十种影法术是特殊的,据记载的信息来看, 从古至今没有同时出现过,两位十影法的例子。


    五条悟轻笑一声,没有质疑面前人的术式, 他只是意味深长地提到:“江户川乱步、来自横滨, 是武装侦探社的社员之一, 也是——一位异能者。”


    面前人的话,让乱步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抿着唇侧过头去,没有“辩解”。


    “但是我调查过,那位江户川乱步侦探, 此时正在横滨。”五条悟不紧不慢的说道, “如果说术式可以复制,但是外貌和身份并不能复制。”


    世上能够出现拥有同样术式的两个人, 但是不会出现同名同姓、连长相也一模一样的人。


    白发青年没有戴着黑色眼罩,于是簇起的头发零散落下,他伸手靠着走廊上的栏杆,一脸苦恼的“咦”了声。


    “横滨这个地方很特殊啊,要想调查更详细的事情也很困难。”五条悟一脸为难,“所以我更想听你亲口说,乱步君。”


    横滨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因为它被一个“结界”笼罩着,咒术师无法轻易进入其中。


    那片土地十分特殊,因为在横滨的领地,并不会滋生诅咒,也不会出现咒灵这种东西。


    五条悟也曾十分好奇,但横滨十分排斥他们这些咒术师的踏入。那片土地上没有咒术师,但是却有一种拥有特殊能力的存在——异能者。


    异能者和咒术师,本来关系就不是很好,所以横滨像一个独立的“世界”,不会被诅咒污染,也拒绝咒术师的随意拜访。


    后来他才调查到,那片土地是【荒神】的领域,在所谓神明的庇护下,才不会滋生诅咒。


    因此天元用结界隔绝横滨和外界,也与曾经横滨的异能者头目达成约定,互不干涉。


    所以五条悟怀疑,江户川乱步是一位“异能者”。


    乱步没有回答,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在他想起来一切之前,他曾经去过横滨很多次,但是都无法找到侦探社存在的痕迹。


    而来到这个世界后,他虽然有所察觉,但却一直“自欺欺人”。


    他想要安慰自己,只是因为时间线不同,所以侦探社还没有成立。但现在五条悟的话,又一点点撕开遮掩的假象。


    在相差无几的时间线里,侦探社是存在的。那么为什么他在另一个世界的横滨,却无法找到侦探社、或者其他异能者呢?


    真相只有一个,在那个被咒灵侵占的地方——横滨,已经没有了荒神、也没有异能者。


    五条悟并不着急,他能感觉到身边的人陷入什么痛苦的挣扎当中,他并没有将人逼到绝路的想法,只是有些诧异这样的情报,为什么会让乱步备受打击。


    无论乱步是不是异能者,五条悟都不会区别对待他,毕竟就其实力而言,他还是比较欣赏强者的。


    乱步蹲了下去,他抱着银狼的脖子眼神没有聚焦:“我是来自横滨,但是在我的目的达成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我没有赶你回去的意思哦。”五条悟特地解释了句,“不过你刚刚所说,宿傩的重现是阴谋,难道你知道些什么吗。”


    “你见过一个脑袋上有缝合线、占据其他人身体的咒灵吗。”乱步重新站起身,“他的名字叫做羂索,曾经他占据了一位,名为虎杖香织的女人的身体。”


    “虎杖——”


    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五条悟收敛了笑容:“你是说,悠仁的出现不是意外。”


    乱步点头,他看向操场上的几人:“虎杖悠仁、是由咒灵寄宿在人类身体中,然后和另一个人类生下的孩子。他是特殊的,所以他的出现和宿傩的受肉有必然的联系。”


    五条悟摩挲着下巴,他也顺着乱步的视线,看到了操场上热热闹闹的几人:“在不久之前的交流会上,出现了一个能够交流的特级咒灵。”


    他想起了那个火山头的特级咒灵、以及交流会上出现的特级咒灵,再加上七海和悠仁遇到的……


    听完五条悟的话,乱步也严肃地皱起眉来:“是了,这一切大概都是羂索的计划。”


    乱步知道自己想要追寻的真相,就在如今的横滨,但是在那之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的目标就是羂索,他的目的似乎是,打破人类和咒灵的平衡。”乱步回忆着曾经的几次会面,表情越发严肃,“而那些出现的特级咒灵,想必他的计划已经全面开始实行。”


    “所以悟大概会成为他的下一个目标。”


    话锋一转,五条悟“哦?”了一声,他轻笑出声:“那些特级咒灵,还威胁不到我。”


    “你是笨蛋吗。”乱步扭过头,鄙夷道,“你是最强,但是只有你一个人的话,应该是做不到的吧。”


    如今的五条悟,比起少年时更成熟了些,实力自然也是成倍增长。


    乱步自然知道,哪怕是那些特级一起上也威胁不到悟,不过——“他们可不会老老实实来单挑啊,在你的身边可是还有很多其他人。”


    那些咒术师、又或者说千千万万的普通人,都会成为羂索的“人质”。


    乱步伸手想要和以往一般,拍一下五条悟的手臂以示强调,然后手却贴在了离身体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


    他被拒绝了,被无下限拦在外面。


    “嘁。”乱步收回手,“总之收集到的宿傩手指,先不要喂给悠仁,话说他有没有上过生活课啊,怎么什么东西也往肚子里塞。”


    这样的吐槽让五条悟比了个大拇指,随后他又摸着下巴,突然凑得很近:“我是不是——应该认识你。”


    那个熟稔的语气、以及说话时一些下意识的动作,并不像是刻意为之,倒有一种他们应该很熟悉的感觉。


    乱步眯着眼睛回以一个笑容:“很遗憾,我们并不认识。”


    “那从今天开始认识好了。”五条悟笑着伸出手去,用力握紧的同时又说道,“既然我们已经认识了,那也说说你的烦恼吧。”


    刚刚提及乱步的来历,说到横滨时,他的表情很明显不对劲。


    五条悟并没有多管闲事的想法,但是乱步毕竟透露了不少消息,加上他那副模样,总觉得应该“恰到好处”的关心一下。


    才不是他很好奇乱步的来历。


    乱步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化,他重新掏出装着甜品的袋子,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说着:“你去横滨调查的事情,应该被他们注意到了。在我主动之前,我并不希望自己的身份暴露。”


    “没问题。”五条悟一拍巴掌同意下来,然后又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去。


    他借着人高手长的优势,拿走了最大的那块甜点。于是绿色的眼睛顿时瞪大:“悟!”


    “我们可是朋友诶,那分享很正常的吧。”五条悟眨了眨眼睛,并没有退让。


    “这明明是你输给我的!”


    ——


    夜蛾正道并不知道五条悟和乱步说了什么,他只是三番两次收到上头的施压,所以不免有些担心。


    但等他再见到五条悟时,后者正一副熟得不行的样子,伸手搭在乱步的肩膀上。


    其他的几人也一脸好奇,纷纷围在一起准备听听五条悟的解释。


    而故意神神秘秘地低笑几声后,五条悟一拍乱步的后背,将人往前一推:“这位、就是惠的祖先啦!”


    “啊?”


    “什么?惠的祖先?”


    其他人一脸复杂,就差翻白眼吐槽你是不是在说胡话。


    而五条悟不以为意,他一拍巴掌强调:“这位、是来自几百年前咒术师,也是继承十种影法术的人。”


    “因为濒死的时候开启了领域,所以便沉睡在领域当中,直到数百年后,有一位同样继承十种影法术的术师展开了领域,这才将他唤醒!”


    五条悟声情并茂:“恭喜!真是不容易呢,有重见天日的这天!”


    禅院真希的嘴角扯了扯,干脆地用手捂着脸:“你当编故事呢?不过这样说的话,他也是禅院家的人?”


    “原来不是你的兄弟,是祖宗啊!”


    “是啊是啊,太意外了。”


    钉崎和虎杖两人,正一左一右用力拍着伏黑惠的后背,后者咳嗽两声一脸扭曲。


    虽然是因为同时展开领域,在两个世界达成共同点,才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但是——


    “你也太扯了。”乱步小声说道,“这个撒谎技术一如既往的烂啊。”


    “哼哼哼,反正那些烂橘子会深信不疑。”五条悟戴好眼罩,一脸满意。


    瞄了眼夜蛾正道的难看脸色,乱步摇了摇头,这很明显是又给夜蛾老师找了个麻烦啊。


    不过也是,他不可能永远瞒着其他人自己的术式,而十影法是禅院家的祖传术式,这迟早会暴露。


    第072章 内鬼的人选


    清早的阳光, 格外的柔和,既没有正午那般刺眼,又接连照亮了眼前这片大地。


    操场上早早就有人开始跑步训练, 互相切磋的几人也配合着,有来有往的比试起来。


    这种感觉,倒是让乱步有一种,回到高专时期的错觉。


    朝气蓬勃的少年,打打闹闹着在操场上凑在一起,正如数年前的他们一样。


    照例带着银狼散过步后,乱步这才去食堂吃早饭,他见到了已经在吃早饭的硝子,后者倒是难得早起了一次。


    以往要么就是因为睡得太晚, 早上正在补觉,要么就是因为工作的原因通宵一整晚。


    不过她眼下还是有明显的黑眼圈, 手边的杯子里是褐色的咖啡。


    “早啊。”家入硝子十分自然地打了个招呼,“很可惜这里没有狗狗能吃的早饭。”


    乱步在硝子对面坐下,他看了眼银狼回道:“社长不需要吃东西。”


    一声轻笑声, 硝子以手撑着下巴:“真是可爱啊, 对式神用人名或者职位称呼, 你真的是来自几百年前吗。”


    她也知道一些内幕,虽然五条悟并没有告诉她太多, 那个自大的家伙只是一脸神秘地低笑着,并且说了句“乱步可以相信”。


    能得到六眼信任的人,还真是罕见。


    面前的黑发青年, 确实不合时代地留着长发, 但那副开明的样子,可不像是应该活在几百年前的“老古董”。


    “准确来说, 我和你是同岁。”乱步眨了眨眼睛,手里拿着汤勺,“很难相信?”


    “倒不是说难以相信……”硝子若有所思,“就是和悟说得一样,难道是被虐待了所以这样、嗯——清瘦?还是说几百年前的伙食,根本就难以入口。”


    “与其将我与那些咒术师对比,不如将我当作一位名侦探吧。”黑发的少年振振有词,“是无所不能的名侦探、所以不用和其他人比较身体强度啦。”


    硝子没再追问,她只是在心里默默肯定了五条悟的说法,乱步对他们确实有一种天然的“亲近和信任”。


    ——


    早上的晨练结束后,三三两两也有人往食堂走来。


    “哟!乱步先生。”虎杖悠仁擦了擦额头的汗,中气十足地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


    “早上好,另外直接喊我乱步就好。”乱步叼着一根棒棒糖,摆了摆手,“太宰的话,让他跟着你就好了。”


    虎杖悠仁扭过头,看到了一头插进路边草丛的鵺,他也笑着弯弯眼睛,然后将鵺从草丛里挖出来:“好的!”


    “式神长期维持召唤的话,没关系吗。”家入硝子看着几个学生走远,一手插在口袋里询问,“另外,伏黑同学好像很注意你啊。”


    毕竟突然多出一个祖宗,换誰都会很在意。


    乱步点头表示了解,然后有恶趣味地勾起嘴角:“他明明有很多要问的,但是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因为曾经朝夕相处的原因,他很容易就看出惠的纠结,但后者却像是有所顾虑,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疑惑。


    他也并不着急,等待着别扭的少年主动开口。


    刚聊着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刚配备的手机里只有一个联系方式,所以是谁打来的再明显不过。


    “你忘记了吗,你对那些高层解释过后,作为承认我咒术师身份的交换,我不能离开高专哦。”接通电话后,乱步歪着头提醒,“不过是需要一个干苦力的人,不要说得太冠冕堂皇了啊!”


    很明显,并不遵守规则的五条悟,并没有打算让夜蛾正道省心。


    他正物其所用的,想要发掘乱步的可用之处。


    而他现在抛来的问题,对乱步而言有些为时过早。


    在不久之前的姐妹校交流会里,出现了特殊的帐,而且突然出现的特级咒灵,避开了结界的感知。


    所以五条悟怀疑,在他们身边有接应的卧底。这件事他本来委托给另一个人调查,但是目前出现了更合适的人选。


    五条悟摆了摆手转移话题,他试探着开口:“乱步你的观察力很强、而且十分敏锐,我想不出有谁会比你更合适这个任务了。”


    不得不说,如今的悟或许是因为,时常与那些高层接触的原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变得十分“圆滑”。


    乱步并没有急着答应,直到电话那边的人答应,给他带一个星期的特产甜品。


    “那说好了哦。”


    两人一拍巴掌约定好,而听到一些大概的家入硝子,只是摇摇头说道:“如果要请示夜蛾老师的话,你大概是没办法离开。所以将收到的甜品分我一半,我就假装不知道。”


    “诶、可是硝子你根本就不喜欢吃甜的吧。”乱步说完,又扭过头去,“封口的报酬,你应该直接找悟去要的。”


    说着他从几个台阶上直接跳了下去,快步就往外走去,还便招手告别:“我出门了哦。”


    那个身影小跑着,抄了操场墙角的近路,往学校门口而去。而那条近路,大概只有这个学校的学生知道。


    很早以前,他们几个也经常从这里,抄近道去校门口。那时几乎次次是紧赶慢赶着,在夜蛾老师约定的时间前赶到。


    但那已经是过去了。


    家入硝子双手抱臂,觉得自己需要好好休息了。


    她很久没有想起这些过去的事情了,但是刚刚看着乱步的背影、离开时的语气,脑海里又仿佛多出了一段不存在的回忆。


    就好像曾经出入同行的三人组里,多出了和他们十分熟悉的第四人。


    ————


    调查内鬼一事并不困难,按照五条悟发来的资料,乱步很快就推测出内鬼是谁。


    不过再往下调查,他就发现一件比较紧急的事情。


    再次拨通电话时,五条悟正在出差的路上,他“嗯?”了一声,这才听清楚乱步的话。


    “他似乎是因为什么原因,和那些咒灵做了个交易,如果没猜错的话,是因为他天生的、天与咒缚的身体。”乱步的面前,堆着很多杂乱无章的资料,“所以那位京都校的学生,应该陷入十分危险的境地。”


    “要去救他吗。”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乱步不紧不慢道。


    得知内鬼的身份,五条悟的表情有一瞬间凝重,他吐出一口气,语气依旧带着轻松的笑意:“当然啊,虽然学生一时鬼迷心窍走错了路,但是作为老师,应该给他们改正的机会。”


    “这样听着,你可真是一个好老师。”乱步用肩膀夹着手机,展开了那张地图,“作为推理机械丸位置、以及出勤的报酬,必须加到一个月。”


    是指一个月,特供的甜点心。


    “没问题。”五条悟大方的答应下来,“另外,过会儿大概会有个帮手去找你,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哦。”


    如果是另一个悟的话,大概会讨价还价的说“这样的小事,对你来说完全是顺带的吧”。想到这里,乱步又觉得他确实很久没有回去了。


    而另一边随着电话的挂断,五条悟也转动着手机思绪发散。


    按常理而言,如此信任一个刚出现几天、来历不明的人,这并不正常。


    但对五条悟而言,乱步的身上有一种魔力。和他待在一起久了,脑子里会浮现很多不存在的记忆……


    桌子上的资料零散而混乱,随着有些随意的翻找,边缘甚至哗啦一声掉下去不少纸张。


    伊地知擦了擦不存在的汗,莫名感觉到有一种压力。


    他被五条悟的电话喊来,成为了一个开车带路的人。


    但这个穿着黑色长裤、白色衬衫的黑发青年,却莫名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是突然半路变卦说要去甜品店,然后吃到一半又掏出一大堆文件开始翻阅,最后打完电话后,又乱哄哄地闷头翻找。


    就和五条悟一模一样。


    这位据说是来自数百年前的咒术师,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奇怪”。


    “找到了。”乱步抽出一张纸来,随后皱着眉,“不好啊——怎么这么凑巧。”


    要是早一点晚一点都好,早一点有时间慢慢规划,慢一点干脆吃完再去收拾烂摊子,怎么时机就这么巧妙呢。


    匆匆两勺挖完剩下的蛋糕,乱步用手背一擦嘴,然后快步往门口走去。


    伊地知伸手欲言又止,但是很明显门口的人没打算等他。


    乱步伸出双手,随后身后出现黑色的虚影,快速凝成实体。


    “就是这个地方太宰,要尽快。”


    结完帐追到门口的伊地知,只看到鵺拍动翅膀振翅飞起,他企图挽留,但咽了咽口水后,又一脸愁容。


    那些高层,可是让他盯着这位身份神秘的咒术师,现在看丢了……不会被责骂吧?!


    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刚准备打电话询问,一个声音就在不远处响起。


    “嗯?没记错的话是这里吧。”白发女人一手拿着手机,她抬了抬眼睛说道,“哟,那位咒术师呢。”


    白色长发编作粗辫子遮住半张脸,一身统一的服装贴身显得十分干练。


    一级咒术师冥冥,收到“委托”前来。


    不过很明显,原本要与她接头的人,已经先一步离开。


    “这、这……”伊地知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乱步君没有留下地址。”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过面前人却是挑眉后一拍巴掌道:“那刚好,虽然白来一趟,但是委托费可是不退还哦。”


    ————————


    那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偏僻到拿出手机都没有什么信号。


    不过也有可能是被什么仪器干扰了。


    乱步站在高处,静静数着时间,他清楚地看到半空升起的帐,在心里盘算着要什么时候下去。


    他蹲在高处,脚底下就是蓄积的一个小湖泊。安静没有持续很久,很快轰隆的巨大响声,就打破了林间的宁静。


    轰隆的爆炸声,夹杂着建筑倒塌的声音,从底下某个空间爆发。


    又看了片刻,在那个巨大的“机器人”拔地而起前,乱步抓着鵺的爪子,被带离战场中央。


    打起来的一人一咒灵,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不过倒是有不会审时度势的“人”,自以为是的靠近。


    穿着五条袈裟的黑发男人,双手插在袖中,他眯着眼打量不远处的人,脸上带着浅浅笑容:“哟。”


    蹲在一块石头上的黑发青年,双手抱着膝盖,眼睛盯着远处。


    夏油杰知道每个咒术师的情报,所以十分确定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就是情报里那个来自数百年前的咒术师。


    乱步用手托着下巴,闻言只懒懒地转过头去。


    他并没有察觉到杀气,所以态度也很平淡。但是看清楚身后的人时,那双眯着的眼睛又猛地睁大:“杰?”


    无论是长相、还是声音,又或者那熟悉的咒力波动,站在面前的人都是“夏油杰”。


    但是很快,一股无名的愤怒又涌上心头,乱步死死握紧拳,站起身的同时怒声喊道:“羂索!从他的身上下来!”


    猝不及防的被喊出“真名”,这让羂索有些出乎意料。按道理不管认不认识“夏油杰”,都不应该看穿他的真实身份。


    毕竟羂索这个名字,知道的人屈指可数。


    他本来只是从一些渠道,得知了有一位来自百年前的咒术师、并且还是一位十种法术的持有者。


    同一个时代,不应该存在两个十影法。这种“意外”,会干扰他的计划。


    但是如果能收为己用的话,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羂索很明显没想过,一次试探会直接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一种计划要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觉得不喜:“你到底是谁。”


    “给我从杰的身上下来!”


    愤怒会干扰理智,也会影响思考,但是如今的情况,已经没办法再冷静。


    乱步知道羂索的能力,大概是附身于其他人的身体,然后继承身体本身的术式。


    但是他没想到,羂索的目的会是杰。


    虽然面前的杰,并不是他认识、认识他的那个,但愤怒也依旧冲破理智,于是大片的黑色蔓延。


    黑色的影子,如同铺天盖地的幕布,短暂的遮蔽光线后,又以施术者为圆形,大范围的扩展开。


    那是一个开放型领域,虽然光线依旧,但是大片的黑色,遍布视野可及之处。


    羂索虽然有些意外,但也同步展开领域,抵消对方领域的效果,黑色的领域边缘,如同不断翻滚的墨水一般。


    突然有一种被什么盯上的危险感觉,羂索猛地转过头去,然后对上一双猎食者的巨大瞳孔。


    那是一只白虎,咆哮着张大血盆大口,尖锐的牙齿和爪子,泛着森然的寒光。


    哪怕及时召唤了外表比较坚硬的咒灵防御,但白虎的爪子却异常锋利,不仅仅破开了咒灵的防御,并且极快地落在他的身上。


    虽然及时闪避,但白虎留下的伤口,却无法用术式治愈,或者应该说治愈的速度很缓慢。


    于是很快羂索意识到,白虎的攻击是特殊的。如果刚刚那下直接撕裂肢体,怕是根本都没有愈合的可能。


    这就是来自数百年前十影法的实力吗?


    虽然领域的范围很大,但施术者并没有挪动,他就那样静静站在原地,极致的愤怒过后,是冷静中带着厌恶和杀意。


    那双绿色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他:“你的存在,本来就是多余的,不要负隅顽抗。”


    很明显,那位咒术师不擅长近战。但在他的领域里,接二连三的应付冒出来的式神,也十分的困难。


    他果然是会影响一切的变故。


    “你来自多久之前呢?”羂索淡定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能展开领域、召唤这么多式神,你不可能籍籍无名。”


    他活了上千年,虽然一直很关注六眼,但这样的强者,他不可能毫无印象。


    乱步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神情复杂地,提前设想羂索每一个可能逃生的方法。


    领域的对碰,让式神没办法很快得手,但是既然有这个机会,那他就不会放过羂索。


    愤怒过后是出奇的冷静,一种他必须这么做、一定要这样去做的信念,让他快速思考着应对方法。


    但是突然被召唤出的,数百的咒灵,却乌泱泱地遮住了大部分视野。


    最好的选择,是将这个术师灭口。但是羂索十分谨慎,在暴露更多前,他需要先撤退从长计划。


    他需要更小心谨慎地,处理这个“变故”。


    “不要逃!”愤怒的喊声,被各种咒灵的声音压下,“躲躲藏藏数千年、见不得光的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羂索很谨慎,不过短短过了几招,他便有了退缩的想法。


    成百被召唤出的低级咒灵,成为了遮掩他身形最好的靶子,哪怕式神在快速的消灭它们,但是时间也来不及了。


    乱步瞪大了眼睛快速搜寻,但密密麻麻丑陋的形态,却不免让他感到成倍的压力。


    头不可避免的刺痛起来,死咬的下唇发白变色,他往前跑了几步,但是却被一双手从身手拉住。


    阿敦化作人形,他摇了摇头:“不要过去。”


    说完他又伸出手,捂住了那双不甘心而睁大的绿色眼睛。


    黑色快速蔓延,像一只巨大的手,在一瞬间将无数逃窜的咒灵,化作飞散的灰烟。


    脱力的乱步靠着阿敦,他被撑着手肘站着,眼睛也疲惫地闭上:“下一次……下一次就不会让他逃走了。”


    本来只需要再拖延一点时间,等鵺靠近或者阿敦找到机会,那羂索便没那么容易能够离开。


    但是从交手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分钟。羂索太谨慎了,谨慎到一种乱步想要唾骂他胆小的地步。


    不过这趟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很明显羂索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但是没想到一个照面,就暴露了这么多东西。


    附身在夏油杰身上的羂索,看中的应该是他特殊的术式、【咒灵操术】,就刚刚随手召唤的咒灵就有数百只,虽然只是低级咒灵,但数量也十分可观。


    想必他利用这个术式,积攒的咒灵不少,这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但是总觉得,羂索掌握这个术式,还有其他更大的目的。


    控制咒灵……难道是想要控制宿傩吗?不、应该不只是这样……


    哗啦的水声,打断了乱步的思绪。他有些烦躁地从高处跳了下去,在半空时被阿敦接住,然后平稳落地。


    在那个看着快要报废的“机器人”身体上,破开了一个大洞,不断冒起的黑烟,发出刺啦刺啦的断电声响。


    或许是因为撤离的太过急匆匆,被留下的人还有一口气。


    阿敦十分灵活地扯开原本坚硬的钢铁,然后无师自通地窜了进去,将奄奄一息的人抱了出来。


    究极机械丸、京都咒术高专的学生之一,本名与幸吉。因为是天与咒缚,所以身体十分脆弱,后与咒灵做交易,得到了现在看来比较健康的身体。


    已经奄奄一息的少年,咳出血来,他强撑着:“那些人的目的……是……”


    “这些你自己说去吧。”乱步板着脸,依旧沉浸于思考当中,“阿敦,把他丢到影子里去,让晶子治疗。”


    “嗯嗯。”阿敦点了点头,然后就那样松开了双手。


    掉落下去的人并没有摔在地上,他融入了影中,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那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


    回到市区时,乱步见到了一直在找他的伊地知,后者推了推眼镜,总算是松了口气。


    “江户川先生,你的电话似乎打不通。”


    伊地知从五条悟那里,要来了联系的电话号码,不过怎么拨打,都无人接听。


    “手机在我这里哦。”一个白发的少年,很及时地拿出手机,“不是不接电话,是因为手机没电了。”


    这样贴心的解释,让伊地知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而且那个白发少年正眯眼笑着,十分和善。


    就是……


    “你不是人吧。”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人形咒灵?还是人死后变成了诅咒。”


    白发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把长柄斧头,看着就很锋利,她撩了撩遮住半张脸的头发,笑容不达眼底。


    那个白色短发的少年,肤色是不正常的苍白,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虽然有所收敛,但是身上的咒力波动,还是给人一种背后一凉、被盯上了的危险感觉。


    来自数百年前的咒术师,和一看就是诅咒的“少年”,还真是特殊的组合。


    “阿敦就是阿敦。”乱步回答道,“封口费是没有的,不过你可以借机把这个情报,卖给那些高层,然后赚一笔。”


    他可不在意那些高层怎么想的。


    冥冥低声笑了起来,她摆了摆手,眼睛笑着弯起:“好主意,那么合作愉快。”


    第073章 特殊的授课


    会谈的地点, 是一无人居住的房子。


    房子里面的摆设齐全,看得出来有人日常打扫卫生,食物和水的供应也是齐全的。


    但这只是署名在五条家主名下, 一处不常来的房产而已。


    房子连带着一个露天的阳台,阳台上有座椅和观赏用的绿植。往外看去,是一片人造树林,完全不会被嘈杂的声音打扰。


    送上特地采购的甜品后,伊地知说了声就准备离开。


    他敏锐察觉到坐在阳台上的人,心情似乎有些糟糕,但是他没办法和那个,一看就是诅咒的家伙待在一起。


    房间门打开又关上,一声“有需要请联系我”后, 周围又彻底安静下来。


    阿敦从影子里,将治疗过后的与幸吉掏了出来, 随后又在后者开口之前,急忙伸出食指比出“嘘”的动作。


    那个浑身都是伤口的人,在晶子小姐的治疗下, 恢复了精神。但刚把他掏出来, 就一副迫不及待要开口的样子。


    那副样子好像不说, 就没办法再开口一般。


    但是乱步先生的心情很糟糕,他甚至没有打开以往最喜欢的甜点心。所以阿敦捂住了与幸吉的嘴, 再三强调着要安静。


    无比轻松的感觉、精神也焕然一新,这是从未有过的。


    从墙上的日历和钟表,与幸吉可以确定自己并没有昏迷很长时间。


    距离他差点死掉, 才过去几个小时的时间。


    他拥有了健全的身体, 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站立,出门, 与幸吉忍住鼻尖酸涩的感觉,故作镇定地问道:“你们到底是谁?咒术师可不会和诅咒同流合污。”


    不远处站着的白发少年,一看就并非人类,起先濒死时他没有注意到这些,现在仔细一看,面前人是敌非友还尚不明确。


    冷冰冰的话把阿敦吓了一跳,他顿时手忙脚乱地低下头去,企图将自己嵌进墙角去,让别人看不到他。


    坐在阳台上的黑发青年,以手支着下巴,他半闭着眼睛似乎十分疲倦的样子。


    “安静一点。”乱步头也不转的说道。


    于是下一秒收到指令的阿敦,立马手脚并用的上前:“是!”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间,与幸吉的手脚便被控制住,他余光注意到扩散开的大片黑色,下一秒什么东西就从里面冲了出来。


    紧接着他没办法调动咒力,沉甸甸的东西压在他身上,也杜绝了他反抗的可能。


    “帮大忙了太宰先生。”阿敦松了口气,然后又一脸祈求地双手合十,碎碎念小声道,“拜托你先安静一下,麻烦了。”


    那副礼貌的样子,倒是和印象里诅咒的形象不符合。


    他还算配合地安静下来,直到钟表上的指针又转了半圈,在半小时后,房间门这才被推开。


    “哟,看来精力不错。”走进来的白发男人,笑眯眯着对与幸吉招了招手。


    “五条悟!”与幸吉立马激动起来,但是下一秒背上的鵺又用力拍动翅膀。


    他想要传递情报,但是却被捂住了嘴。虽然恼怒自己的待遇,但是从五条悟的表情可以看出,那个特殊的咒术师不是敌人。


    “明明是我大老远赶过来吧,怎么哭丧着脸。”五条悟往阳台走去,顺手将外套搭在椅子背上,“等很久了?”


    他看到乱步的脸色有些难看,后者抿着唇用手撑着下巴,一副下一秒就会一头栽倒的感觉。


    “你当时,怎么处理杰的尸体的。”


    原本挂在脸上的微笑渐渐淡去,五条悟坐了下来,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谁向你说起他的。”


    包装精美的点心盒子被打开,白发青年慢条斯理的将点心分配好:“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不过也就是去年的事情。”乱步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迟疑,“记得吧,我和你说过,羂索的术式,可以附身在其他人身上,继承主人的术式。”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并不是附身,而是夺取。”


    这些解释的话,明明和第一个问题毫不相关,但五条悟还是慢慢地停下动作,用手掌撑着椅子扶手:“所以——你想要说,因为我没有处理妥当,杰的尸体落在了那个家伙手上?”


    当时他亲自处理了挚友的尸体,没有将其交给其他术师。


    这是一个很沉重的事实,乱步只是稍微提到,剩下的都是五条悟自己猜到的。


    他知道悟一定能知道言外之意,但正因为如此,才会觉得这个真相太过残忍。


    曾经的挚友分道扬镳,再见却只能替另一人收尸,而现在告诉他,正是因为你的心软,才让死者的尸体被夺走利用。


    气氛很安静,所以那声突兀的笑声,显得十分怪异。


    “噗嗤,所以说——那个叫羂索的家伙在哪里。”五条悟摘下了墨镜,嘴角扯起一个笑容,“夺取别人的身体啊、还真是前所未闻的能力。”


    眯起的眼睛敛去眼底的神色,但握紧到指关节发白的手、语气里的暗自用力,都让乱步知道,面前的人怒气正在节节攀升。


    如果是亲眼见到,悟大概可以揍那个家伙一顿出气。但是现在提前告知这个残忍的事实,让毫无准备的人,只能隐忍着怒气、一点点地接受这越来越明显的钝痛。


    “悟。”乱步喊了一声,“他们的目标是你。”


    “那又如何。”现代最强的咒术师,只露出一个不屑而轻蔑的神色,“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如果我没猜错,羂索可能活了上千年,因为他和天元……”乱步的话刚分析到一半,声音便突然戛然而止。


    他和天元见过面,从中推测出后者与羂索是相识的事情,那么羂索想必也活了上千年。


    “所以——上一次的星浆体同化,也是失败了啊。”


    只不过这次失败的原因,是因为星浆体天内理子的死亡。


    那个天元口中神神叨叨的“平衡”,在这个世界也被打破了啊。所以才会接连出现夏油杰死亡、宿傩受肉等事情。


    乱步再次闭上眼睛,他用手揉着太阳穴,有限的情报,不足以让他推测出羂索的全部计划。


    两人都不是会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的性格,冷静过后对于羂索的了解,又更多上一些。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他少有的表情凝重,说了句题外话:“严格来说,你来自未来才对吧。感觉你什么事情都能提前知晓,在你眼中也没有秘密。”


    六眼是特殊的,它可以看破很多东西,但是唯独看不破人心。


    但是那双绿色的眼睛就不一样了,它的主人总是给人一种,无所不知的感觉。


    “笨蛋,这种事情看一眼就知道了啊。”乱步摆了摆手,“不过你倒是,16岁那年就说着,那些烂橘子麻烦死了。”


    “现在也已经28岁了,结果还不是天天和他们打交道。”


    五条悟轻笑一声,像是想起什么:“毕竟我可是最强。”


    “是啊、成年人的世界,可真是复杂。”乱步叹息一声,“不过成为老师的你还不赖。”


    “这是夸奖吗?只是还不赖吗。”


    “算是吧。”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开口。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硝子他们。”


    “还要我帮忙调查什么吗。”


    于是两人顿时一起笑出声,五条悟拿上墨镜,一副饶有趣味的样子:“总感觉,我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


    因为那种熟悉感、甚至隐隐的默契感,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培养起来的。


    “这个人我先带走了,毕竟歌姬要是找我要人,总得有个交代。”五条悟站起身来,他伸了个懒腰,“这么快就到晚上了啊。”


    乱步闻言也扭头看去,黄昏来得迅速,阳台上也吹起一阵冷风:“是啊,到晚上了。”


    作为当代的最强,五条悟还是很忙碌的,有很多只有他能处理的任务、而且那些麻烦人的高层,也需要应付。


    再加上他是一个老师,作为合格的老师,自然需要对学生负责。


    所以乱步站在客厅里,目送穿好外套的某人,赶往下一个任务。


    “好饿啊阿敦,我们出门吧。”乱步双手抱着后脑勺,往门口走去。


    阿敦看了眼阳台上空荡荡的点心盒子,将那句“不是刚吃完吗”咽了回去:“是。”


    ————


    麻烦人的试探,总是一波接着一波。


    不过还好只要待在高专,来骚扰的人就会少了很多。因为他们还是忌惮五条悟,加上高专还有夜蛾正道坐镇。


    不过这样的话,一天到晚的活动,就变得屈指可数起来。


    乱步被安排在宿舍当中,机缘巧合选了曾经宿舍的位置。


    从毕业后,他也有许久没有回到学校了。不过不知道是回到了高专那段时间的作息,还是门外的人太吵的原因,他早早就醒了过来。


    乱糟糟的头发没有打理,打了个哈欠后乱步随手抓了抓:“早啊社长。”


    银狼叼着快掉到地上的被子,默不作声地无视了乱糟糟的房间。


    对着镜子随手抓了把头发后,乱步推门走了出去:“不用特地等我。”


    门口的两人正面面相觑,闻言还是虎杖悠仁主动笑着开口:“五条老师让我们多关照一点,要去吃饭吗乱步。”


    说真的,知道乱步和五条老师同龄时,虎杖悠仁十分意外。


    虽然乱步辈分比较大,但是怎么看也和他们年纪差不多吧?本来还以为高专的学生能多一位,现在看着和夜蛾校长交谈的人,几人又小声交谈着。


    “很少见到校长那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啊,乱步果然很受欢迎。”钉崎野蔷薇不算小声地说道,“这点和伏黑完全不同。”


    就在旁边的伏黑惠嘴角抽了抽,他咳嗽一声:“安静一点,已经上课了。”


    这次的课程在室外进行,用五条悟神神秘秘的话来说,今天是特殊课程。


    几人因为不久之前负伤的原因,这段时间都在学校休养。而今天是室外课程,一看就是实战训练。


    那边交谈中的两人终于散开,看着走来的人,三人也确定了刚刚的推测。


    “嗨嗨,今天是我授课哦,惊喜吧。”乱步一拍巴掌,“那边想要旁听的,也可以一起。”


    严格来说,他其实并没有通过考核成为老师,并且乱步本人也觉得,在教导方面自己并不擅长。


    但五条悟最近忙着追查一些事情,所以这个事情就落在他头上。


    其实怎么算也不应该落在他头上,但五条悟这样做的用意,也有因为惠的原因。


    初步尝试展开领域后,伏黑惠突破了自己的极限,但领域是不完全的,需要一些“指导”。


    而同样是十影法的乱步,就再合适不过……


    在不远处准备旁观的二年级生,因为没有课所以空闲时间很多。听到乱步的话,他们干脆也走了过来。


    就是熊猫依旧十分警惕,他躲在不远处的树后面,探头探脑地看来。不过那庞大的体型,可不是树干能挡住的。


    常规的训练并不需要特地教导,乱步坐着开始思考,要教点什么好。他先是问了一圈,得知大家的术式后,打了个响指有了主意。


    “那就这样吧。”拍了拍身上的灰,乱步站了起来,“阿敦。”


    叫做阿敦的白发少年,从影子里“爬”了出来。剩下的几人顿时一阵恶寒,虽然早知道阿敦不是人类而是“式神”,但每次还是会因为感知到威胁,而浑身紧绷。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尽可能的站着吧。”满脸笑容的人张开双手,“加油哦。”


    说着,从乱步脚底迅速蔓延开一片黑色,展开的领域寻思占据大半操场,黑色的影子蠕动着,化作实体。


    原本站在边缘的熊猫,也被迫卷入其中。它呜哇大叫一声,被身后突然冲出来的鵺吓了一跳。


    倍感压力的几人,起先连自如动作都有些困难。压迫力让他们咬紧牙关,额头滑落几滴冷汗。


    但径直袭来的式神,可不会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每个人对战的式神都不同,钉崎野蔷薇面前的是一只“人畜无害”的脱兔,但下一秒那些脱兔就开始不断分身,密密麻麻的就一起冲了过来。


    而虎杖悠仁面前的,是一脸认真的阿敦,两人先是互相问了个好,然后才开始切磋。


    比起身手,阿敦要稍逊一筹,但是现在是在领域当中,攻击的必中效果,减缓了虎杖悠仁的攻击速度。


    坐在特地搬来的椅子上,看着齐上阵的大家,乱步打了个哈欠。


    他的工作就是维持领域的持续展开,不过半个小时,在各种咬牙切齿的喊声中,被无限拉长。


    大家不可避免的有些狼狈,极限的闪避和回击,消耗了身体的状态。但刚疲惫的无法站立,下一秒白光闪过,就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无论是身上的伤、又或是疲惫的感觉,都在一瞬间一扫而光。


    但这样就意味着,他们失去了借口脱力,从而败下阵来这个理由。


    “可恶啊!不要小瞧人了!”钉崎野蔷薇气得仰天大骂,“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别动啊!”


    数枚飞出去的钉子,深深没入地面,不过让人眼花缭乱的脱兔分身,似乎并没有减少。


    而且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擅长潜伏的脱兔,直接一个后蹬落在她背上。


    “啪”地一声,又倒下去一个。


    乱步摸着下巴,在他身边的円鹿,配合地低头、晃了晃角。


    于是短暂在地上趴了片刻的人,又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嗷呜嗷呜”的横冲直撞。


    半个小时好像变得十分漫长,这期间手脚不能停下,就连大脑也不能休息,不然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偷袭,就会让他们狼狈躺在地上。


    随着一拍巴掌,一声“辛苦了”之后,视野里的黑色褪去,露出原本操场的土地。


    钉崎野蔷薇直接趴在地上,从来没有觉得操场的草坪如此亲切。


    虽然身上没有伤,但那种深深的疲惫,还是让几人满头大汗。


    “其中真希和悠仁,受治疗的次数最少。狗卷和熊猫,就勉强算你们跑得快吧。”乱步一边往前走了两步,一边总结到,“不过钉崎和惠,最后一轮攻击的速度、准头,比之前要快。”


    “有进步啊,值得夸奖一下。”


    这样突破极限的操作,虽然知道没有危险,但是还是让人愤愤地磨牙。


    躺在地上的钉崎野蔷薇直接抗议,她举起手来:“既然我做得很对,那就奖励我啊!口头鼓励什么的,可划不来。”


    乱步蹲了下去,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棒棒糖,剥好后塞到钉崎嘴里:“是奖励哦。”


    钉崎野蔷薇将棒棒糖咬得咔喳作响,深吸一口气后坐了起来:“那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流的汗浸湿了里面的衣服,今天的课外课程只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就结束了,比以往都要快。


    不过效果很不错,几人都弯腰驼背往宿舍走去,觉得应该躺下来好好休息一下。


    ————


    哗啦的水声持续了一段时间,水滴顺着发尾滴落。而刚换好衣服推开门,伏黑惠就看到了站在他房间里的人。


    乱步正打量着房间的摆设,房间里没有很多东西,整整齐齐又干净整洁。


    “洗好了?”乱步找了个椅子坐下,“那么开始一对一授课吧,应该是这样说的?”


    莫名其妙地有些紧张,伏黑惠抿着唇坐下,头发都来不及擦干。


    “悟也时常私底下指导你吧。”乱步翘着二郎腿,手指摩挲着手腕,“体术我没什么好教的,不过对于十种影法术,你是怎么理解的。”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气氛有些严肃。不过原本蹲坐在旁边的银狼,却张口咬着乱步的衣角。


    原本刻意装作严肃的乱步,立马破功,他摆了摆手:“我知道了知道了,惠先把头发擦干吧,社长说的。”


    莫名其妙的变了话题,看着蹲下去和银狼对话的乱步,伏黑惠默默擦着头发。


    他从来不会和玉犬说这么多话,虽然他很信任自己的式神。


    乱步果然是不同的啊,明明看着也很年轻,但是能够熟练地展开领域,而且也调伏了这么多的式神。


    单独授课的内容,其实有些“简单”。两人后面换了个地方,在室外的石桌子上,一边享用下午茶,一边谈论着。


    伏黑惠起先还深思熟虑后,说出自己对十种影法术的看法。但是后面他发现,这个问题根本就是随口问的。


    之后乱步又问了他其他问题,例如最近过得怎么样,之前有发生什么事情,和虎杖他们怎么认识的等等。


    按道理说,这样私人的问题,对一个刚认识不过一个星期的人来说,还是有些为时过早。


    但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有一双绿色的眼睛、都有着相似的长相,所以才不由自主的说了很多。


    加了过量糖的咖啡,甜腻地不像咖啡的味道。不过伏黑惠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这样体验还挺少有。


    毕竟正常人都不会在苦咖啡里,加这么多的糖。


    “这么久以来都是一个人啊。”乱步沉思片刻,抿了口咖啡。


    想到另一个人,伏黑惠特意解释了句:“并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一个姐姐。”


    而且虽然五条老师总是很忙,但是空闲时候,也会教导他关于咒术师的常识和知识。


    惠还不知道,他的爸爸伏黑甚尔,已经不在人世。不过乱步也没有打算告诉惠这件事情,因为提到那个不靠谱的父亲,惠一定会口是心非的说不在意。


    “对于术式,我并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乱步托在下巴,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不过惠是有那样的天赋的,所以等悟需要你的时候,一定要在他身边哦。”


    “需要……吗。”伏黑惠垂眸开始思考,“五条老师很强。”


    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事情,无论敌人是谁,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好像都难不倒最强的六眼。


    他还记得五条老师自信满满的笑容,以及那句“就交给我吧”,后者的出现,总是能让人安心。


    这样的强者,会需要他们吗?


    “才不是吧。”乱步的表情有一瞬间怪异,“虽然悟是最强不错,但是不要让他一个人啊。”


    一个人,可是很孤独的。


    “对他来说,大概很期待有一天,惠说出〖让我来〗、这样类似的话吧。”乱步沉吟片刻,“你们这代学生里,也有不少优秀的后辈,就像二年级的那位特级咒术师一样,你们在日后,都能站在悟的身边。”


    在日后,即将到来的那场大战。


    “是说乙骨前辈吗。”


    乱步点了点头:“不过至今为止还没见过,特级咒术师真是辛苦啊,处理不完的任务。”


    “是吗。”伏黑惠一知半解,他并不知道日后是指哪个日后,但此时他很认真的点头,“我知道了。”


    “悟他啊,可是很不喜欢一个人的。”乱步想到一些往事,突然轻笑一声,“就读高专的时候,他和杰总是两个人一起,明明分开也能解决的任务,总是需要有人陪他。”


    听着那看似吐槽的话,伏黑惠对五条悟的了解,又多了那么一点。


    不过对于“杰”这个名字,他却十分陌生。


    第074章 十分钟


    又一日晴、很不错的天气, 适合出门走走。


    出门走走也只是限于高专内,不过社长总是催促着他,多运动一下。


    乱步躺在操场的草坪上, 用手臂遮着眼睛,他懒洋洋地开口:“对社长来说,晒阳光会让你的毛变得更蓬松吗。”


    其实答案是并不会,作为式神的银狼,毛发不会弄脏,也不需要清洗。


    不过它的毛发本来就很蓬松。


    按照五条悟的说法,他只需要代一节课就行,但那个家伙却莫名其妙的失去联系,于是乱步只能捏着鼻子成为了代课老师。


    “乱步老师!”一个声音, 很有活力地从不远处响起,“要上课了哦。”


    钉崎野蔷薇只见过老师催促学生上课的, 还是第一次见学生要催老师上课。


    不过一想到五条悟时常迟到的习惯,这样的行为也很容易接受。


    “来了——”慢吞吞的声音回答道,不过银狼很快咬着某人的衣服, 将他扯了起来。


    乱步伸了个懒腰, 看了眼十分期待的虎杖悠仁, 眯着眼说道:“今天的课程,是……是、是抓鬼游戏。”


    “你们三人一组, 一组负责躲起来,一组负责去找。”乱步掰着手指,“十分钟内没被找到, 就是躲藏那方优胜。另外提醒一下, 要远离见到的影子哦。”


    如果只是单纯的“抓鬼”、那多无聊,学校占地面积不小, 而所有影子的区域,都成为了要提防的地方。


    毕竟下一秒从影子里,可能就窜出阻挠的式神。


    “是吗是吗,真是期待呢。”虎杖悠仁反响不错,“不过为什么是十分钟?”


    之前几天的课程,虽然形式不同,但大差不差的都是半小时。


    禅院真希“啧”了声,她双手抱臂:“关注点居然是这个吗?”


    钉崎野蔷薇也摇头:“关注点不应该是,抓鬼游戏我小学后就没玩过了。”


    原来乱步不仅仅是性格很孩子气,就连授课方式也如此随意。


    狗卷棘和虎杖悠仁是最感兴趣的,熊猫因为是咒骸,所以并没有玩过这种普通游戏,它正缠着虎杖询问游戏规则。


    乱步则干脆地一拍巴掌,强调道:“嗨,因为十分钟后你们就要出门了,所以抓紧时间。”


    “出门?”虎杖悠仁问了声,“是有任务吗,不过除了常见的那些规则,还有什么附加规则吗?”


    “大概是……没有吧。”乱步摸着下巴,“因为我也没有玩过,所以规则什么的随便啦。”


    他只是突然提出这个要求,考验一下几个学生的观察力、加上让他们为接下来的任务热热身。


    “诶?没玩过,难道说几百年前并没有这个游戏吗。”钉崎野蔷薇诧异问道,“不是吧,难道禅院家的少爷连娱乐时间都没有吗。”


    “不是啊,只是这种简单的、一看就知道藏在哪里的游戏,很没意思。”黑发青年直白道,“你们应该高兴一下,不是我来当鬼。”


    像抓鬼、捉迷藏这种游戏,对乱步来说有些“太幼稚”了。他闭上眼睛,都能猜到其他人的位置。


    随着一声响指,要躲藏的几人立马分散开,当鬼的三人还留在原地,狗卷扯了扯宽大的衣领,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真的是,不过是一个游戏,有什么期待的。”真希摇了摇头,很明显她不是特别感兴趣,“话说,你能不能稍微动一下啊!”


    她说的是又坐了下去的乱步,后者一副懒洋洋的姿态,就差原地躺下了。


    无论是什么时候,乱步总是一副放松、除了零食甜点之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模样。


    虽然知道这个人也是禅院家的人,甚至按辈分来说,可以算是祖宗,但真希总觉得乱步一点也不像禅院家的人。


    别说几百年前那个封建古板的时代,就现在的禅院家而言,也是培养不出这样性格的。


    乱步靠着银狼,他缓缓睁开眼睛,提醒了句:“足够强的话,就不用遵守别人立下的规则哦,真希。”


    “另外,时间到了。”


    “鲑鱼鲑鱼。”


    真希露出一个复杂的神色,随后她吐出一口气:“算了……”


    原地等待的鬼也出动了。


    从影子里掏出一包薯片后,乱步站了起来,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银狼紧随身后。


    在靠近校门口的地方,交谈中的几人也看到了,从另一边走来的身影。


    夜蛾正道表情如常地,和面前的禅院家主客套,按照五条悟的话,他尽可能的避免访客和乱步正面接触。


    不过今天来访的客人有些特殊,因为他们都是“禅院”的原因,并不好推拒。


    他刚刚还在想,乱步会不会出面,因为他总是避免和其他咒术师接触,加上五条悟的允许,所以待在高专中的他,可以拒绝和任何人见面。


    然后没多久,他就看到了主动走来的乱步。


    对于夜蛾正道询问的目光,乱步只是颔首表示没问题,他扬起一个笑容,说出第一句话。


    “哟、大叔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占着家主的位置啊,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优秀,你应该退休好好休息一下。”


    和印象里的禅院直毘人相比,站在面前的这位禅院家主,要苍老许多。他的头发已经全白、留的两撇胡子也白了,脸上的皱纹在不笑的时候,显得十分刻薄。


    直毘人眯着眼睛,表情看不出喜怒,倒是他身边的金色短发的男人,一脸嫌恶的开口。


    “呵,好大的口气,你不过是一个几百年前的老古董而已,一个落后时代的家伙。”禅院直哉的语气恶劣,他一脸不屑地嘲讽。


    虽然称呼面前的人为老古董,但是江户川乱步比他们想的,要年轻许多。


    黑色的头发蓬松翘起,上半身穿着没有系领带的白色衬衫、衬衫的衣角塞在裤腰里,下半身是阔腿的长裤。


    乱步一手撑腰,他嗤笑一声:“那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猜猜——是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想要借机攀关系,虽然我是几百年前的老古董,但是也愿意大发慈悲的接纳我?”


    “真是感动啊,我应该痛哭流涕的感谢你,然后当你们禅院家的狗吗。”乱步眯着眼睛,嘴角的笑容不减,“但是提醒一句,我叫江户川、乱步,是江户川哦。”


    他不姓禅院,自然也没想着和禅院家扯上关系。


    “你们也可以用权势和禅院家来逼迫我,如果你们实力够的话。”


    十分直白的话,将一些原本心知肚明的、见不得光的算计暴露。


    夜蛾正道咳嗽一声,装聋作哑地看向别的地方。


    乱步依旧站着不动,但是他伸出手比划着一个数字:“十分钟、十分钟内你们要是能说动我,或者用什么强硬的手段让我走出学校大门,我就跟你们走。”


    “不行的话就不用做无用功了,还不如和那些高层商量一下,怎么暗地里算计我来得划算。”犀利的话,没有留一分情面,“因为那些烂橘子,可是会看在禅院家的面上,稍微搭理你们一下。”


    “就是看起来有一种狼狈为奸的感觉诶,应该可以这样说吧。”


    他们就站在校门口不远处,离门口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夜蛾正道本来打算邀请两人去里面坐坐,但是他们并不领情。


    “别开玩笑了,狂妄的家伙。”禅院直哉最先动作,他咬紧牙一脸愤恨地冲了上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黑色的影子晃动,于是阴冷恐怖的咒力波动,出现在几人面前。


    阿敦从影中一跃而出,他看着禅院直哉的脸有些疑惑,但还是下意识的出手准备将人拦住。


    乱步往后退了几步,手作喇叭状喊道:“不要犹豫阿敦,揍他一顿吧!”


    和少年的禅院直哉不同,如今的直哉反应速度、术式的使用都更为熟练,而且招式间又多了几分狠辣以及阴险。


    看了片刻乱步发出“哟”地一声喝彩,并且夸赞道:“刚刚那招不错哦,直哉。”


    这样的话无疑是羞辱,于是不能更进一步、被反复拉扯的禅院直哉,愤怒地喊道:“闭嘴!”


    直毘人并没有那么冒失,他依旧站在原地,打量的目光从乱步身上,转移到那个白色短发的“少年”身上。


    就和传言一样,那个白发少年并不是人类,而是式神。


    是拥有特级实力的特级咒灵——白虎,他有自己的思考能力,能和人类一样对话,从外表看来,和人类也没什么不同。


    胜负很容易就分出来了,一开始的阿敦有些迟疑,因为禅院直哉和他认识的另一个人一模一样。


    但察觉到禅院直哉想要避开他,偷袭不远处的乱步后,原本温和表情的阿敦,立马发狠几下将人制服。


    想要偷袭的、从袖子里掏出的匕首,也随着一声痛呼摔落在地。


    禅院直哉的脸贴着地面,他不甘心地瞪着那张笑眯眯的脸,受辱的感觉,让他的脸憋得涨红。但无论多么生气,他都没有办法挣脱。


    乱步走近,看着那张因为愤怒和恶毒而扭曲的脸,轻叹一声:“光是想想直哉会长成这个样子,就觉得很遗憾。”


    “闭嘴!别一副你真的是长辈的语气,臭小鬼。”禅院直哉骂道。


    “哎呀,其实我比直哉还大一岁哦。”乱步笑着提醒,“另外强行挣扎的话,手臂会断掉的吧。”


    他并没有将面前这个禅院直哉,和他所认识的直哉当作一个人。不过看着面前的禅院直哉,饶是曾早有预料的乱步,也不禁感叹。


    禅院家果然养不出正常的孩子。


    “开什么玩笑?你那么矮,根本就是没成年吧,别攀关系了,根本就不认识你,别装得很熟啊!”


    乱步抬了抬手,淡定道:“阿敦。”


    “是!”阿敦立马会意,严严实实将嘴臭的人,手动禁声。


    “唔唔!”


    “现在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家主大叔还能尝试一下。”乱步盘算着时间,虽然还在原地,但是已经在想之后的事情。


    今天要吃什么呢?如果出门的话,好像并不路过那加甜品店,那就干脆推掉任务,特地去一趟好了!


    乱步很干脆地做下决定,而眨了眨眼看直毘人并没有动手的意思,他便拍了拍巴掌觉得有些无聊:“既然没事的话,那我就走咯,另外别老是打扰夜蛾老师。”


    “毕竟像你这种上门都不知道带礼物的人,不仅仅是高专,其他人也很不欢迎啊。”


    直毘人沉默片刻,后大笑出声:“我之后会记得的,乱步君。”


    作为一个圆滑的家主,他并没有撕破脸,甚至能容忍面前人的“无礼”。


    “我很期待下次见面。”


    乱步翻了个白眼,啧了一声:“不要装听不懂人话啊大叔,谁想见你了!”


    十分钟其实早就过去了,另一边结束游戏的几人,也陆续寻声而来。


    看着被压在地上一身狼狈的禅院直哉,真希扯了扯嘴角没有嘲笑,她只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另一人看去:“是我们赢了。”


    “我都说了不要藏一个地方,这下被发现都是一起被发现!”钉崎野蔷薇正在愤愤不平地指责,“还有伏黑,你根本就没打算认真玩吧,被找到了还可以跑啊,又不是捉迷藏!”


    自觉被其他两人坑了的钉崎野蔷薇一脸愤愤,完全忘记了游戏开始前,是她自己说“小学后就没玩过了”。


    “抱歉啊、我没想到熊猫前辈会突然冒出来。”虎杖悠仁挠了挠后脑勺,“而且狗卷前辈叫我不要动,然后我就动不了。”


    “可恶可恶!下次我要和真希学姐一队。”钉崎野蔷薇一脸凝重,“然后你是谁啊大叔,年纪这么大是来接学生的吗。”


    狗卷棘立马摇头双手比叉,表示不是来接自己的:“木鱼花。”


    而熊猫则扭头看向夜蛾正道,它挠了挠脸颊表示:“啊?我家就是在这里。”


    钉崎野蔷薇眯起眼睛来,她比较清楚虎杖悠仁和伏黑的家庭情况,所以——


    “啊嘞啊嘞,难道说是不可一世的禅院家的人吗,怎么有人趴在地上啊。”钉崎野蔷薇露出一个恶劣的表情,嘲笑道,“真是的~干的漂亮啊阿敦。”


    她知道真希虽然是禅院家的人,但是和家里关系不好。这样优秀的真希学姐不喜欢的地方,那一定是很糟糕的地方。


    乱步比了一个大拇指表示肯定,然后提醒道:“快到时间了,你们准备一下就去任务地点吧。”


    “是。”虎杖悠仁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往门口去的乱步,询问道,“这次乱步也和我们一起吗?”


    “当然不。”乱步扭头回了一句,“今天辻迁屋的甜品特供!我当然要早点赶过去。”


    “辻迁屋啊,一个又贵还限量的甜品店。”钉崎野蔷薇托着下巴解释了句,“据说味道挺不错,不过他一天到晚吃那么多零食和甜点,怎么手腕比我还细啊!”


    一声愤愤不平的抱怨,传开老远。


    第075章 失踪的人


    限量需要排队的甜品, 其实份量很少,不过两三口就见了空。


    因为这次同行的人,只有带路的阿敦, 后者自然不可能与太多人接触,所以只能由乱步自己去排队。


    起先的等待是有耐心的,因为马上就能买到心心念念的甜品。但三两下将好不容易买到的甜品吃完后,因为长久的站立和枯燥的等待,就难免会觉得疲惫和烦躁。


    “好无聊。”乱步感叹了句,“我们去另一家甜品店吧!”


    他兴冲冲地做好决定,然后银狼却站着不动表示抗议。


    今天的甜点已经严重超标了。


    虽然因为消耗脑力思考,需要补充足够的甜分,但是最近太“无聊”了, 他咒术师的身份并没有得到承认,所以自然也不用和其他人一样, 因为任务到处奔波。


    他待在高专里,偶尔帮忙浇浇花,今天出门走了这么多路, 已经算是最近几天里, 最大的运动量了。


    “唉。”黑发的青年长叹一声, 然后突然失去了力气一般,“好累哦社长。”


    他随意地往花坛边缘一坐, 两手握拳锤着小腿处。


    银狼并没有坐下,它扭过头警惕地盯着几个地方,然后被乱步一把揽住脖子, 只能被迫也坐了下来。


    暗处有很多“盯梢”的人, 大概是那些受到高价委派的诅咒师。


    那些高层,一向喜欢玩这套虚的。自己动手会留下痕迹, 所以就委派那些诅咒师动手。


    但大部分的诅咒师只是半吊子,别说暗杀成功了,他们连准确的情报都不知道。


    所以很无聊,一点也没有挑战性。


    慢悠悠的在街上闲逛时,乱步路过了一个冰淇淋的摊子。这次他特地蹲下去,眼巴巴地看着银狼:“社长——”


    软磨硬泡下终于被同意来上一根甜筒,但刚扬起笑脸准备去排队时,一双手却有力地拍在他的肩膀上。


    转头是一个很高大的身影,他的脸上有几道狰狞的疤,神情严肃而凝重:“喂。”


    不算礼貌的举动,但是那只手很有力,根本没办法推开。


    乱步不满地眯着眼睛,觉得面前的人打扰了他:“喂喂喂的,很没有礼貌啊,如果你愿意给我买一根甜筒冰淇淋,那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


    于是原本准备“刁难”的东堂葵,在“哈”了一声后一脸沉思。


    他一向习惯直来直往,看到在大街上蹲着和狗说话的黑发青年,他认出那只白色的狗是式神。


    稍微联想一下,就猜到了那人人的身份。但是和危险的传言不同,那个黑发青年外表上看着人畜无害。


    而伸手一拍后,东堂葵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没有得到过锻炼的身体,根本就没有肌肉,稍微用点力一压,面前的人就身形不稳的摇晃起来。


    瞪人的气势也并不凶狠,在他眼里就和亮爪、但是没有威胁性的猫一般。


    这个提议很突然,但想着自己突然喊住人也很突然,所以东堂葵将外套往肩膀上一搭,就往冰淇淋的摊子前走去。


    摊子前排队的,都是年纪不大的孩子。突然看到这么一个大块头走过来,于是纷纷让开了路。


    加大的甜筒,在那个身材壮硕的人手里,都变得十分迷你。


    不过还好那个人规规矩矩地付钱离开,并没有准备白嫖或者砸了摊子。


    而看着还在原地等待的人,东堂葵有些意外。他本来以为那个人是借口让他过去排队,然后自己乘机离开。


    但是没想到那双绿色的眼睛,正眼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甜筒。


    有这么喜欢?


    “乱步,我的名字。”作为拿到甜筒的交换,乱步告诉了面前人自己的名字。


    “这个我知道啊。”东堂葵挠了挠头,“东堂葵,我的名字。还以为你只会躲藏在高专里,见不得人呢。”


    乱步专心致志地舔着冰淇淋,外界那些误会他的流言蜚语,作为正主他也没打算解释。


    在吃东西的时候打扰别人,这是不礼貌的。尤其是看着那人专心致志、不想浪费任何一点的模样,东堂就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他并不缺这点等待的时间。


    冰淇淋化得很快,不过对乱步来说完全不是问题,甜筒很脆,有着巧克力的香味。


    吃完后他特地擦干净手,然后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后,满意地打了个饱嗝:“时间到了。”


    看着站起身就准备离开的乱步,东堂眼疾手快地伸出手:“你要去哪里。”


    乱步歪着头,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作为冰淇淋的交换,我已经给了你回答。至于你要问的其他问题,我没有义务、也不想回答。”


    “你要按照传言那样理解也完全可以啦。”


    很随意的态度,也无所谓别人的看法。从本人那个态度来看,似乎也知道外面那些难听的传言。


    东堂葵并不是会被别人看法影响判断的性格,就像现在和那位传言中的咒术师,短暂接触过后,他也有了自己的判断。


    别人都说这位来自数百年前的咒术师,十分的危险,因为在未来醒来的原因,他正野心勃勃的准备,独揽咒术界。


    从这些离谱的传言里,东堂葵得知几个重要消息。


    很强、而且很神秘。


    “哟,是东堂啊。”一个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两人的僵持,“好巧啊。”


    被一条短信从另一个地方喊来的虎杖悠仁,一脸好奇地盯着两人:“你们认识?”


    看到虎杖悠仁,东堂的态度立马就不对了,他激动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整理仪表后往前者走去。


    乱步露出一个“交给你了”的表情,然后准备从另一个方向溜走。但是下一秒,一拍巴掌的清脆声音响起,他和虎杖悠仁的位置就调换了。


    “诶?”虎杖悠仁挠了挠脸颊,“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那张放大的、表情怪异的脸,乱步的笑容消失不见:“啧,你很烦诶。”


    他都特意把虎杖喊来了,但是没想到东堂怎么敏锐,注意到他的想法。


    “虽然和兄弟见面值得高兴,但是我可没有说,你能现在离开。”


    “我离开也不用你同意吧!”


    眼见两人大眼瞪小眼就要争执起来,顾虑到现在还在大街上,虎杖悠仁立马眼疾手快的一左一右,将两人的肩膀揽住。


    “哈哈哈,遇到就是缘分,要不要一起去找地方坐坐?”


    乱步一脸抗议,他碎碎念地吐槽:“谁要和他一起啊。”


    “不用找地方去坐了。”东堂也罕见的抬手拒绝,“就在这里说吧,那些失踪的人,和你有关吗。”


    “失踪?”虎杖悠仁扭头看向乱步,然后下意识摇头摆手否定,“怎么看都和乱步没关系吧!他一直待在高专啊。”


    “你是时时刻刻、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看着他吗。”东堂突然语气严肃,“目前失踪的人有四五十人。”


    “啊、啊!怎么会,新闻也没有报道啊。”


    乱步则认真打量起东堂葵,他知道这不是说谎,所以也表情严肃地说道:“不仅仅是四五十人吧,之前也陆续有人失踪,不过这段时间内比较频繁。”


    “是的。”东堂没有隐瞒,“失踪的人没有什么规律、甚至不是同一个地方消失的。”


    虎杖悠仁一脸担心:“没有调查到什么消息吗,不过乱步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只是那些人失踪的时间,和我出现的时间很巧合,所以被有心人误导了而已。”乱步摸着下巴解释了句,“不过我很好奇,这件事我们为什么不知道。那些高层,只委派了专门的人去调查啊。”


    想着想着,他又注意到一点:“是在特地瞒着悟吗。”


    最近一段时间,乱步确实没有关注太多消息,但五条悟可是忙得脚不沾地,如果五条悟没有转告他不对劲的地方,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在事情发酵到严重程度前,他们都被瞒着。


    看来是有人要促成混乱的局面,这半个月来的平稳,原来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啊。


    “我记得对方有一特级咒灵,好像是能够改造**。”


    简单的一句话,让虎杖悠仁想到一张恶劣笑容的脸,于是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是真人。”


    那个在他们手下逃走、消失不见的特级咒灵。


    “是他。”乱步点了点头,“那些失踪的人,大概是为了他们的某种实验。只不过人数这样庞大,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肯定会有其他人失踪。”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短暂的低沉后,虎杖悠仁打起精神,“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有啊。”乱步点头,“把这个家伙拦住就好了。”


    他指了指东堂:“和笨蛋解释很麻烦,所以回头再说。”


    虽然不明白事情的发展,但在乱步开口的同时,虎杖悠仁就一脸歉意的,从背后抱住东堂:“冒犯了!”


    乱步对虎杖悠仁比了一个“赞”的大拇指,随后带着银狼往另一处走去,离开的时候还碎碎念着。


    “调查这样复杂的事情,可是很辛苦的,那等回去的时候,就可以多买一份甜点了吧社长。”


    东堂葵并没有强行阻拦,他只是沉思着:“如果你很信任他的话,那我也可以相信他。不过悠仁,他并不安全。”


    突然的话让虎杖悠仁愣住:“不安全?”


    “除了你们高专的几个人外,那些高层、其他咒术师,并不承认江户川乱步咒术师的身份。”东堂葵开口,“他是我们的敌人,有人想要我们这样认为。”


    “是谁。”虎杖悠仁一脸不可置信,“乱步不是那样的人。”


    “但来自数百年前的人,根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他的存在,本来就是错误的。”东堂葵严肃地指出,“你没察觉到吗,五条悟最近总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绊住,是因为那些人准备先对那个家伙动手吧。”


    除了东京咒术高专的几个人之外,其他人对江户川乱步并不了解。无论是特殊的身份,还是可能威胁到其他人的实力,都很让人忌惮。


    虎杖悠仁并不清楚高层的那些事情,但他知道东堂告诉他这些,是好心的提醒。


    于是他很快下定决心,匆匆离开的同时,又笑着对后面的人说道:“谢啦,下次我请客。”


    他并不清楚五条老师,知不知道这件事,他只知道乱步是清白的。


    没用多少时间,虎杖悠仁就追上了前面的人,乱步露出疑惑的表情,然后又很快恍然大悟。


    “我没事啊。”乱步解释了句,“倒是你,接下来还有任务吧。”


    提到任务的事情,虎杖悠仁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脑子一热要想贴身保护乱步,也是不可能的。


    “就让悠仁跟着你呗。”一个声音,从正在通话的手机里传来,“那些老家伙真是安分不下来啊,我现在在国外,过两天就回去了。”


    “是五条老师?”虎杖悠仁凑近,对电话那边的五条悟问了声好,“辛苦了。”


    乱步换了只手拿电话,他的语气有些无奈:“这很明显也是羂索的计划之一,他们的目的是你,只不过刚好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那些高层想要借机解决我而已。”


    轻描淡写的话,让虎杖悠仁打了个寒颤。他没和高层接触过,所以不知道其中居然还有这样的隐秘。


    “不过他们算盘打错了,你看、你不在那些家伙都活跃起来了。”乱步又严肃地强调了句,“羂索那边,肯定有什么能强制控制你的手段,一切小心。”


    “嗯我知道的。”五条悟倒是很放心,将剩下的事情交给乱步,“我这边也有些发现,等回去再告诉你吧。”


    “行,记得给我带那边的特产哦。”


    “不会忘记的。”


    电话挂断,交谈也告一段落。看着还站着不动的虎杖,乱步使了个眼色:“走啊。”


    说是说让虎杖悠仁跟着他,但实际是两人一起去完成了,原本属于前者的任务。


    不用怎么思考、也不用自己动手,银狼早已经将躲藏起来的诅咒祓除。


    “所以到底是谁跟着谁啊!”乱步吐槽了句。


    虎杖悠仁半蹲着,一手用力摸着银狼的脖子:“好孩子好孩子,辛苦了。”


    “社长怕是从未被这样对待过吧,不过你的手法很不错。”乱步笑道,“算是我替社长对你的夸奖吧。”


    虎杖悠仁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是啊,以前邻居家也有一只狗,它就很喜欢这样被摸。”


    话音刚落,原本坐着的银狼顿时消失在影子里。乱步直接笑出声,并且用力的拍着虎杖悠仁的肩膀:“干的漂亮。”


    不明所以的虎杖悠仁眨了眨眼:“诶。”


    超快速的解决了任务后,两人有很多空闲的时间,可以到处逛逛。


    粉发少年是一个很热情的人,稍微提问两句,便滔滔不绝的、讲起过去的事情。


    他说道自己曾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因为特殊的机遇,这才成为咒术师。


    那些看似轻描淡写的话,其中也有一丝少年的迷茫,但很快又用开朗的笑容哄弄过去。


    “你真是笨蛋。”乱步评价道,“这些事情并不公平,你也什么都没做错。”


    明明什么也没说,但是虎杖悠仁就是听懂了话外之意,他依旧是一个微笑,十分坦然道:“可是总要有人去做不是吗,而且如果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我也不会认识伏黑和大家。”


    十分诚实的话,没有夹杂半分不满或者负面情绪。


    乱步看着手机那边传来的情报,脸上总算是出现一个如负重释的表情:“总之放心好了,毕竟哪里有让学生承受一切的道理。”


    虎杖悠仁并不理解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他只是站起身,看了眼手机后突然瞪大眼睛:“不好!没接钉崎的电话!”


    或许是聊得太投入,又可能是刚刚赶路时没有注意,手机屏幕上静静躺着几个未接来电。


    哭丧着脸的粉发少年举着手机:“我说手机没电的话,钉崎会相信吗。”


    “大概是不会。”乱步打破了少年最后一点希望,“不过你可以主动喊惠一起,说请客吃饭的话,她大概会放过你吧。”


    “好主意,喂喂,是伏黑吗?是的是的、这里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必须尽快赶来。”


    而等收到消息的伏黑和钉崎赶来时,看着坐在快餐店有说有笑的两人,前者扶额吐出一口气,后者直接扯着嘴角握紧了拳。


    “虎杖!”钉崎野蔷薇上前,一手握拳落在桌子上,“你说请客,就是吃这些?”


    薯条、汉堡,鸡肉卷饼和可乐,是标志性的快餐。


    她还以为有大餐,没想到就是吃这些。


    虎杖悠仁咳嗽一声,眨巴着眼:“可是我们不是也很久没吃了吗。”


    “很方便啊。”提议吃什么的乱步,给出了自己的评价,“不过喊你们来还是有其他事情的。”


    两人听见有正事,这才半信半疑的凑近。


    乱步咬了口汉堡,将一张地图摊开:“这、这,还有这里几个地方,尤其是废弃大楼和下水道这样的地方,都需要去调查一下。”


    “不要分散行动,要你们三个一起。”乱步强调,“无论发现了什么,都要以自身安全为先。”


    “下水道……这种地方,到底会有谁在这种地方活动啊。”提到下水道,钉崎野蔷薇就一脸鄙夷。


    “其实不仅仅是下水道,还有其他几个地方。”乱步撑着下巴,“其他几个更危险的地方,有派其他人去。”


    这只是他推测的几个地方,因为没有更确切的情报,所以也不好断定一定会有收获。


    地图上标注的几个地方,位置都十分分散,光来往几个地方,就要花费不少时间。


    羂索肯定是在较为分散的几个地方,准备了什么“惊喜”。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分散咒术师的位置吗?


    不、就目前已知的几个特级诅咒,大部分咒术师怕是都没有一战之力,他没必要这样小心谨慎。


    所以目标果然还是悟啊。


    “有发现的话,记得联系我。”乱步又强调了一遍,“我会在高专等你们,加油。”


    “什么嘛,原来都是糟糕的成年人啊。”钉崎野蔷薇切了一声,“不过按照乱步的性格,他提出的事情都是比较重要的吧。”


    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后准备按照要求前往各地。


    第076章 对立的局面


    因为思考的太出神, 所以乱步并没有注意到等在路口的人。


    回到高专后,他还在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很明显因为他的出现, 羂索又展开了新的计划。


    不得不说,活了上千年的羂索,不是一般的谨慎。


    “乱步。”站在路口的人,察觉到迎面走来的人在走神,于是主动喊了声,“小心前面。”


    前面是需要转弯的花坛,如果径直往前走会撞上。不过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发生,因为银狼正时刻看着。


    作为合格的带路人,银狼已经比导盲犬还要称职了。哪怕乱步闭着眼睛, 它也能很好的起到带路的作用。


    而且其他普通导盲犬,可不会帮忙盖被子、提醒应该早睡早起。


    乱步回过神来, 他对硝子点了点头:“刚回来吗。”


    “嗯。”硝子的手里还提着一袋,便利店买回来的零食,“最近任务比较多, 你呢, 吃过没有。”


    回答自然是肯定的, 忘记什么也不会忘记吃饭。


    见面前人老实点头,掰着手指头数中午吃了什么, 硝子又不免轻笑一声。她从袋子里翻出几颗糖果,像哄孩子一样递了过去。


    虽然乱步总强调他们“同龄”,但总是孩子气的举动, 也侧面证实了他年纪不大这点。


    乱步侧过头, 从影子里掏出了打包的大份薯条,然后得到一句提醒。


    “不要总是吃这些饱腹啊, 零食和甜品都不能当正餐。”


    明明自己也因为不正常的作息和习惯,有着明显的黑眼圈和疲惫的精神,但作为一个“医生”,硝子还是好心地提醒了,把零食当饭吃的人。


    哦了一声的同时,乱步已经拆开了糖果的包装,甜丝丝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


    告别硝子后,他仰头看着天空,伸手搭在银狼头顶的同时,又喃喃说了句:“也差不多了吧。”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同时,在一人一式神面前,出现了一扇门。


    那是来自薨星宫的邀请。


    薨星宫的位置并没有人清楚,因为进入的“门”并没有固定位置。


    而乱步也不是第一次进去薨星宫,这次十分轻车熟路的,又一次在这偌大的地方失去了方向。


    第二次来到薨星宫,这个地方比记忆里的,还要更加破旧。


    厚重的灰尘被带起,惹来几声咳嗽。乱步以手掩面,眯着眼睛寻找着熟悉的地方。


    这次没有人接引,切实绕了好一段路,才找到了正确的位置。


    偌大的空旷地带,是一棵枯萎的树盘踞。粗糙又色泽暗沉的树干前,坐着一个僵硬的身影。


    “你来了。”


    沙哑又低沉的声音,不似人能发出的。乱步站在门口,看着那个僵坐的身影,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好像又一次回到了,曾经面见天元的时候。颇有一种兜兜转转,最后又来到这里的感觉。


    但是面前的【天元】,已经不是他见过、或者说大多数人认为的天元了。


    那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了,深色有粗糙的皮肤、怪异形状的头颅,已经完全摆脱了人的外形。


    比起曾经交谈时语气里的情绪,现在的天元,更像是一板一眼的说出,应该说的话而已。


    “和星浆体同化失败了,你就进化成这个样子?”质疑的声音,“天元,这就是你所说的,同化失败对人类而言是不利的?”


    天元并没有回答,他好像变得更为沉默,只用一双眼睛沉沉地打量面前的人。


    他仿佛失去了人性,也失去了一开始的想法。


    看着这样的天元,就连乱步也开始犹豫,阻止与星浆体同化、任由天元进化是不是合理的。


    不过他很快又想清楚,毕竟没有什么平衡,是会永远存在的。


    一成不变的“平衡”,本质就是虚假的。就像天元会迎来进化一般,人类和诅咒的关系,也应该随着时代而改变。


    “你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吧。”乱步在蒲团上坐下,一如上次那般,不过这次变成了他主动开口,“不过你活了这么久,本来也不能算是人类了。”


    “是诅咒吗、咒灵?羂索夺取杰的身体,是为了控制你啊。”乱步用手托着脸,他长叹一声,“你们都活了上千年,怎么到头来被他算计了。”


    “我可以告诉你一切,前提是……”冷漠的天元终于开口,不过不等他向无礼的人类提出要求,便被无情打断了。


    “你连羂索的计划都不清楚吧?不然怎么可能没办法避免这些。”乱步举起手来,打断天元的话,“自然不打算靠你,我来这里可不是问你解决办法的,只是来确定一些事情而已。”


    现在事情也确定了,他也是时候离开了。毕竟要对着这样一张丑脸,还真是没办法心平气和。


    不过刚站起身,天元便再次开口:“羂索的目的,是让全人类得到进化。”


    短暂的沉默后,乱步嗤笑一声:“还真是伟大的想法,要是我们志同道合的话,倒是可以讨论一下这种梦想实现的可能。”


    人存在于世,都是不完美且可以说是“邪恶”的。正是因为人类的存在,生态平衡才被破坏,就连诅咒也是因为人类而诞生。


    要真能有让人类“进化”的方法,乱步倒是有些感兴趣。


    但是对一个躲躲藏藏、连自己身体都没有的家伙,尤其是占据了其他人的躯体这点,无论是听着是多么伟大的梦想,都没办法让人喜欢起来。


    “梦想就让它永远是梦想好了,至于你的话……如果你不主动认输、投靠羂索的话,那些咒术师还是会保护你的。”


    乱步拍了拍衣服下摆的灰,临走之前才像是想起什么:“对了,宿傩的本体——应该也没有被摧毁吧。”


    宿傩的二十根手指,无法被摧毁、带来了一系列的灾难。既然手指都没办法摧毁,那么他的本体想必也被封印在某处。


    而也确实像他猜的那样,天元点头承认了这点。


    ——


    目前几个疑惑都得到了解答,乱步就已知消息,开始整理推测、羂索的下一个目标会是什么。


    敌人是羂索这种活了近千年的东西,还真是必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不过在调查到更多前,羂索的下一步棋,已经出其不意地打了个猝不及防。


    在收到五条悟的回信前,乱步先是看到一个视频。


    视频的主角,正是虎杖三人。拍摄以俯拍的角度,清清楚楚地记录下,发生在废弃大楼的一幕。


    遍地都是“残肢断骸”,身体扭曲、面目狰狞的“人”,而视频的主角,正以残忍无道的手法,用拳头和铁锤,虐杀着哀嚎逃跑的人类。


    电脑上播放的视频被按下暂停,三人的脸从头到尾都被拍了得清清楚楚。


    乱步眨了眨眼,伸手滑动鼠标。


    知情的人都知道,那些“尸体”都是改造人的残躯,而视频主要内容,三人出手打击的改造人,虽然外形还维持着人类的模样,但是细看就能发现已经开始扭曲变形。


    在咒术师眼里,这个视频能当作很好的教学示范,播放给那些新入学的学生观看。


    但在普通人的眼里,这无疑就是凶案现场。但偏偏用特殊手段拍下的视频,那些改造人的尸体,也能被普通人的肉眼看得一清二楚。


    “悠仁他们呢?”乱步滑动着论坛评论区,抬头问了句,“以前不是有人专门管理这些吗,怎么这次这样大范围的传开了。”


    “他们被警察带走了,夜蛾老师去处理这件事了。”家入硝子用手撑着桌子,也弯腰看着电脑屏幕,“他们被一队以探险,为社团活动主题的学生发现,并且报警带走了。”


    “这个问题我也很好奇,但是高层那边似乎乱套了。”


    咒术师和咒灵虽然不为大众所知,但这种祓除过程,难免会留下痕迹。


    不过哪怕没有帐的情况下,被拍到或者目睹现场,也会有人公关才对。


    虽然有人将未打码的视频下架,但暗网和一些私聊早传得沸沸扬扬。就连媒体和官方,也开始大肆报道这件事。


    就好像有人在推波助澜一般。


    “这种事情以前会有专门的人负责,就连一些媒体,也应该默认这种不科学的事情,不能报道才对。”硝子也不解地皱眉。


    这本来是大家都约定俗成的事情,但现在却好像被故意捅破,从而惹来了大众的恐慌。


    乱步闭了闭眼睛,将电脑屏幕熄灭:“悟呢,他怎么说的。”


    “他啊。”硝子将手一摊,“说着要等他回来,狠狠嘲笑一番呢。”


    “不过也真是的,最近也不知道他忙什么,总不见个人影。”


    大概是为了找到羂索,夺回杰的身体吧。乱步捧着杯子,并没有解释。


    赶回来的二年级学生,也对这次的事情表示了不解,但看着传播越来越广的视频,真希一拍桌子。


    “他们是干什么吃的,只需要管理员将所有视频撤掉,然后找个借口不就行了。”她愤愤地说着,“他们都要被冠上杀人犯的名号了啊,那些媒体真会胡说八道。”


    熊猫弯着腰,用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着键盘:“可是真希,这次的情况好像完全不对劲吧。”


    “有人希望咒术师的存在,被大众发现吧。”乱步翘着二郎腿,一针见血地指出,“不过当然,不是什么好印象就是了。”


    “什么鬼,没有人管吗?”真希拧紧眉毛,“那些高层呢?”


    乱步躺靠在椅背上,手指敲着椅子扶手:“可能是有什么烂摊子,让他们完全顾不上这些。”


    这件事最后还是由五条悟出面,“威胁”那些高层有所作为。


    不过火星已经埋下,引燃干枯而杂乱的草垛,只是时间问题。


    ————


    被赎回来的三人,身上的衣服都有些被拉扯的褶皱。


    钉崎野蔷薇最生气,一手握拳愤愤地将所有人骂了个遍。


    而也被骂了两句的虎杖悠仁,则苦哈哈地笑着,说着抱歉的话。


    “真是难看啊惠,第一次见你这个表情。”真希也说了句,并没有将这次的插曲放在心上,“下次记得注意一点,怎么能连帐都忘记放了呢。”


    “我们放了。”伏黑惠板着脸,后又叹息一声,“那些人……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有人引导他们发现。”乱步站在门口,“这几天你们三个先不要出门。”


    “什么嘛!那我的名声怎么办。”钉崎野蔷薇捂着脸,碎碎念着什么“千万不要被她看到”、“出名也不是这种出名”。


    “哟大家都在呢。”白发的青年,张开手笑容满面走了进来,“看起来大家精神都不错啊。”


    “鲑鱼。”


    “那里不错!”


    将带回来的伴手礼分发后,原本凝滞的气氛,重新开始流动。


    虽然钉崎野蔷薇一时懊恼,但她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之前也出现过类似的事情,但是都被各种理由掩盖过去了。


    几个学生陆续往外走去,房间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乱步在电脑前坐下,他重新点开那个网站,将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展示:“乱套了,已经不是压下舆论可以解决的了,很明显有人要挑起,普通人和咒术师的对立。”


    之后这样不小心露馅的事情,怕是会越来越多。


    “高层出了些问题。”五条悟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似乎是有好几个位高权重的人被暗杀吧,然后出现了一些信任问题。”


    “信任问题啊——”乱步从袋子里,翻出一圆形铁盒,“他们根本就没有信任,不过是触及彼此的利益。”


    “帮助那群咒术师的话,就会被暗杀,他们那些有权势的人之间,应该都是这样传的吧。”


    乱步摇了摇铁盒,里面的糖果发出清脆的声音,打开盒子后,各色的糖果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所以说那些高层真是失败。”五条悟也找了个椅子坐下,长腿一伸悠闲地搭着,“他们安排我去处理了那个暗杀的人,不过在这之前已经安排咒术师贴身保护他们了。”


    “那个视频只会越传越广,不仅仅如此,因为负面情绪诞生的诅咒,会成倍增长。”乱步分析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羂索会怎么做呢?”


    “大概是在多地,造成咒灵袭击人类这样的恐慌,扩大影响吧。”


    “他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五条悟用手撑着扶手,另一只手伸长,从铁盒里拿了颗糖果,“咦、好酸。”


    “他的目标应该是天元,但在那之前——目标是解决你啊。”乱步歪过头,“只有你不在了,他们才可以自如的行动。”


    一声轻笑,白发的青年摘下墨镜,从善如流地说出了那句:“没问题,因为我可是最强。”


    乱步盖上铁盒,两眼一闭:“我知道的。”


    他并不是不信任五条悟,只是人心是复杂的,哪怕是最强,有些事情也没办法一个人做到吧。


    第077章 初现的端倪


    安静的时候, 可以清楚听到不远处的咚咚声。


    乱步暂时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往门外走去。室内的训练场上,两个人正盘腿坐着掰手腕。


    毋庸置疑赢的是虎杖, 他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走进来的人打了个招呼:“哟,早啊。”


    其实现在已经快接近中午了,算不上早。不过乱步还是点头回了句“早”。


    因为沸沸扬扬传播的视频,一年级的三人目前都待在学校中。


    虽然明面上没有再流传,但私底下这样的视频,还在广泛传播,不少人也深刻记住了三人的脸。


    再加上前一段时间,确实有不少人失踪。虽然那些尸体无法辨认是不是失踪的人, 但是许多人都先入为主的觉得,一定是那些失踪的人。


    而那些家里有人失踪的亲属, 就难免激动起来,四处寻找着这三人想要问到情报。


    所以几人出门的时候,都得刻意将脸遮得严严实实。


    不过那些失踪的人, 大部分应该也成为了同样的改造人。


    只不过失踪的人占多数, 那些改造人又被藏在哪里呢?


    乱步开始仔细询问几人当时的细节, 可惜得到的情报不足以推测出更多东西。


    坐在一边的伏黑惠神情有些凝重,他盯着走廊上走神, 然后一双手十分自然地落在他的脑袋上。


    “要出去走走吗。”乱步询问,“一起去走走吧。”


    伏黑惠有些犹豫,张了张口后, 却什么话也说不出。他看到虎杖悠仁对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仿佛在说安心去吧。


    室外有充足的阳光,有恰到好处迎面吹来的微风, 走在前面的人起先并没有说话,临到分叉口时才转过身来。


    “很久没有去拜访津美纪了吧,要一起去吗。”乱步侧头询问,“你最近在担心的事情,也是这件事情吧。”


    走在后面的黑发少年抿着唇,他低着头“嗯”了一声,然后走在前面带路。


    见到乱步时,伏黑惠确实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种奇怪的亲近感。而且五条老师也说,乱步对他十分的“偏爱”。


    伏黑惠并不知道更多内情,他只知道乱步来自数百年前、是一位优秀的咒术师。


    他想着,如果是来自数百年前的话,那是不是就有见过津美纪这种状况,也知道如何解决呢?


    但心中的想法,却几次三番问不出口。直到这天被看破,然后主动提起。


    稍微做了些伪装后,两人来到了市中心的一家医院。


    医院里很安静,走廊上坐着一些患者,急匆匆的医生和护士,也并没有注意到打扮奇怪的两人。


    推开走廊尽头的病房后,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光照很好的病房。


    “津美纪在不久之前突然陷入了沉睡,她被诅咒了,但是至今不明白是因为什么原因。”伏黑惠吐出一口气,开始解释。


    解释的同时,他又熟练地将房间里简单整理,带来的鲜花也修剪好插入瓶里。


    关于伏黑津美纪昏迷的事情,乱步有拜托五条悟进行调查。不过很可惜,在这方面的研究上,他也不算了解。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上课认真听讲,就能得知原因的了。


    “像津美纪一样沉睡的人,不在少数。”乱步开口说道,“调查能得知,像这样突然陷植物人状态的患者,先后有不少症状相同的出现。”


    他怀疑,这也是羂索的计划之一,像津美纪这样被诅咒而沉睡的人,就是他挑选的目标。


    被挑选的人里面,并没有什么共同点,甚至有不少人只是毫无天赋的普通人而已。


    那诅咒他们的原因,无非就是那么几个。


    为什么不是随意挑选人诅咒,而是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大概是为了达到什么要求,而精心挑选的吧。


    很有可能等这副身体再次醒来时,主导思维的已经不是津美纪了。


    这些推测,乱步并没有告诉惠。他只是陪着惠将病房里稍微打扫一下,然后又坐了一会儿。


    床上的人静静闭着眼睛,脸色有些虚弱的苍白。


    “走吧。”伏黑惠开口道,“谢谢你陪我来。”


    乱步眨了眨眼睛:“不要说谢谢,我们没有那样生分。”


    “对了,如果有机会阻止悠仁,吞下宿傩的手指,你会怎么选。”走在前面的人,像是漫不经心地随口提到,“你们两个都很奇怪,都觉得是自己的原因,连累了对方。”


    良久的思考后,黑发的少年语气坚定道:“我一定会阻止他,绝对。”


    “如果这样很困难呢,就和千年前的咒术师们,打败诅咒之王宿傩一样困难。”


    “我会去做。”


    简单的回答,但是让乱步看清楚了惠的想法。他其实早知道惠的回答,这次特地过问,不过是为了让后者明白自己的想法。


    “那说好了。”乱步伸出手强调,“记得你现在的话,惠。”


    伏黑惠并不知道他们说好了什么,但他还是认真的回道:“嗯。”


    ————————


    据五条悟所说,高层已经乱作一团,似乎因为某些原因,那些人起了内讧。


    因为自顾不暇,他们根本没时间去关注别人。所以乱步的身份,也就没有人揪着不放。


    于是他干脆跟着五条悟,前往各种地方调查。


    他见到了一些位高权重的人,和五条悟一里一外地配合解决了,大部分安插在他们身边的眼线。


    被抓住的动手脚的人,大多都是诅咒师,他们好像已经做好了准备,见到五条悟的当下,里面就用准备好的手段自杀。


    不过虽然尸体不会说话,一些证据却没办法及时抹除。


    乱步蹲着,面前的尸体一双眼睛圆睁,似乎十分地不甘心。


    他戴上手套一阵翻找,从一个背包里翻出零散的几件东西。


    其中一个类似实验器材的玻璃管,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是改造人吧。”他将玻璃管往身后递去,“如果可以被这样随身携带着,那目标就更分散了。”


    五条悟也弯腰看了眼,他点了点头:“确实。”


    按照乱步的推测,他已经摧毁了几个据点,并且每个据点里,都有安装特殊的摄像头。


    说是据点,也并不完全正确,荒废偏僻的地方,一地失败的试验品,作为幌子的几个改造人,也不费劲就清理结束。


    作为跟着跑上跑下的答谢,五条悟大方地决定请客。


    虽然这几天都是他请客就是了。


    翻阅菜单的时候,乱步也在出神地思考。还好两人的口味差不多,五条悟简单看了眼,便勾选好了。


    在上菜之前,乱步合上菜单揉了揉鼻梁,他有些困倦地往后躺靠,吐槽了句:“是没有可以用的人了吗,你一天到晚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吧。”


    他按照五条悟的作息,高强度地工作了几天。这段时间里不是四处奔波,就是要解决各种事情。还得安排好几个学生的课程,保证他们的学习进度不落下。


    这比他曾经最忙碌的那段时间还要辛苦,所以不过三四天,乱步便决定兵分两路调查。


    他和五条悟同行,更多的是有所预料,羂索这段时间内就会有大动作。


    并不是不相信五条悟,只是羂索那家伙如此小心谨慎,肯定是准备了很多。


    只不过这才三四天,他就有一种再不好好休息一下,就要眼睛一闭一睡不起的感觉。


    不过五条悟的精神倒是不错,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高强度的工作,所以并不觉得辛苦:“你先回高专吧,这边我能应付。我可不想一边处理事情,还得一边关注你有没有睡着。”


    “我可没有睡着。”原本有些犯困的人,立马一个激灵强撑着睁开眼睛,“就是羂索这样安排,肯定是因为一些……”


    那双眼睛强行睁大,然后又一睁一闭地眯起。坐在对面的人,就差把脸埋在桌子上,然后呼呼大睡了。


    打了一个大大哈欠后,乱步在离开前再次强调:“不要一个人、一个人强撑,遇到什么不对劲的事情,记得告诉我。”


    “嗨嗨。”五条悟点了点头,将人推上车,“先去休息一下吧,将他送回学校吧。”


    开车的伊地知点了点头,随后车窗缓缓升上。


    乱步用头抵着车窗,半眯着眼睛看见站在外面的人,正对他招手道别。


    随着距离的拉远,原本半闭着的眼睛,也完全合上。


    ——————


    结结实实地睡了一天后,乱步是被饿醒的。


    他刚推开门,就看到了准备敲门的虎杖。后者一脸严肃,告诉他:“五条老师发消息回来了。”


    除了虎杖之外,高专里就没有其他人了。乱步也是后知后觉的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不仅仅是夜蛾正道,就连家入硝子和几个学生,也都不在学校里。


    看到乱步醒来,虎杖松了口气:“五条老师说让我不用吵醒你,等你醒来再说就好。”


    乱步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咬了口饼干:“说吧。”


    “就是从昨天晚上开始,有数十个地方,出现了改造人的踪迹。”虎杖打开电脑,屏幕上是播放的视频,“而且,都是人群密集的地方。”


    视频里,落荒而逃的人发出尖叫喊声。嘈杂的声音,让那双绿色的眼睛缓缓睁开。


    “终于来了啊。”


    第078章 迫在眉睫


    类似的改造人袭击事件, 在多达数十处地区出现。


    时间先后没有什么规律,但有一个统一的点,那就是都出现在人群密集的地方。


    起先一两处还能利用其他新闻压下, 但发生事故的地方越来越多,于是知情的人也越来越多。


    惶恐不安的气氛,在人群之中快速蔓延。不过咒术师也早以训练有素地赶往事发地点,极快地控制了形势。


    看完一系列报道,乱步眯着眼睛滑动电脑鼠标。虎杖则找来面包和饼干,顺带端来一杯热水。


    他也想和其他人一样,活跃在前线,帮助更多人。但是五条老师却特意叮嘱他,让他跟着乱步。


    虎杖悠仁并不觉得, 以乱步的实力需要有人保护。


    乱步坐在椅子上,看着不断冒出红点的地图, 皱起眉来:“出现的地点,并没有什么规律。”


    接连出现改造人的地点,并没有什么相同之处, 但每个地点之间, 又距离很远。


    这大大分散了咒术师的位置, 虽然目前只是一些改造人,但是据观察所得, 特级的诅咒也有三位以上。


    特级诅咒的实力,对一级以下的咒术师而言,那是完全没有胜算可言的。哪怕是一级咒术师, 如此分散的位置, 独自一人遇到敌人,也很容易被陷入危险。


    “如果只是为了分散咒术师的位置, 那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乱步往后一靠,伸手摸来一块饼干,“因为不确定,下一个出现袭击的地方是哪里,所以要想避免更多人牺牲,就得以极快的速度,赶往相差甚远的两地。”


    “听着……很需要人手呢。”虎杖悠仁摩挲着下巴,眼神有些隐隐的着急,“那个——”


    乱步坐在椅子上扭头看去,他睁开眼睛静静打量着虎杖,盯久了让后者都有些表情不自然。


    “那个、虽然我知道,因为我体内宿傩的原因,很多人担心我会失控,但是!我也想去帮忙!”犹豫再三,虎杖悠仁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眼神坚定,深吸一口气说道:“为了不让更多人受伤,我一定能帮上忙的。”


    其实如此分散的地点,大概率只是为了为难五条悟。为了保证更多人存活,一旦出现危情就需要及时赶到。


    但是这样的地点并不是一个个出现,而是同时有好几处。能做到几个方面兼顾的,大概只有五条悟一人。


    但乱步还是静静听完了虎杖悠仁的话,他故意装作深沉地思考,看着后者有些紧张地模样轻笑一声:“可以哦,就按照你想的那样去做吧。”


    粉发少年的脸上,是惊喜的笑容,他原地蹦了起来,然后又信心满满地推门而出:“那我去了!乱步也一定要注意安全。”


    说是说要注意安全,其实乱步都没有打算出门,他依旧坐在椅子上,对从门口进来的人说了句:“好慢。”


    “我已经很快了。”走进来的人一板一眼,表情严肃,“我可以战斗的同时,负责信息的传递,所以没必要特地将我喊回来。”


    来的人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机械丸、与幸吉,他的表情凝重,似乎刚刚从战场上赶回来。


    “不。”乱步用手撑着桌子,一手指着自己的脑袋,“比起死板的厮杀,好歹要动一动脑筋吧。与其见招拆招,为什么不提早阻拦对方的下一步。”


    “说起来你的实力并不如五条悟,也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所以为什么不发挥自己的优势。”


    莫名感觉被嘲讽了,以往都是他们嘲笑东堂葵不懂得动脑,没想到也有被嘲笑太死板的一天。


    虽然自上次的事情后,与幸吉对外就是以失踪解释,但这次的情况不同。还在战斗的其他人,可是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


    “别想了,开始吧。”乱步转过身去,重新看向面前的电脑屏幕,“突然冒出来的话……嗯,应该有共同点吧,下水道和电车吗。”


    与幸吉深吸一口气,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随着咔喳咔喳的声音响起,桌子上多出一堆机械。


    闪着幽光的几个屏幕,接连出现在面前。屏幕又分成数个小块,包含各地实时的景象。


    这些景象,都是由与幸吉制作的机械咒骸记录,并且同步传输在主屏幕上。


    乱步坐在椅子上,伸脚往桌子上轻轻一蹬,于是连人带凳子往后滑去。他睁开眼睛,沉思着观察现场的情况。


    “目前出现改造人的地点,一共十三处,目前已经处理结束的有七处,附近的人群也已经疏散,还没有出现改造人增加的情况。”与幸吉汇报着,眼睛紧紧盯着一处。


    没有出现改造人激增的情况,说明那个特级咒灵真人,并不在目前已经发现的几处。


    “这样看来,能用的咒术师还真是少啊。”乱步将手伸向糖果盒子,从里面随机摸了一个彩色糖果,“应该有办法,让他们听到我们这边的声音吧。”


    那副轻描淡写的表情,似乎并不重视这次的危机。与幸吉莫名觉得紧张,眉头皱得更紧:“可以联系到。”


    原来这就是喊他来的作用吗,一个可以随时随地、不用被担心被破坏的联系机器。


    随着几个按钮的亮起,联通的机械咒骸,也闪起红色的光来。


    分散各地的咒术师,包括正在赶往最近现场的虎杖悠仁,都看到了那个显眼的机械咒骸。


    它们有些是有手有脚的机械人,有些可能只是依附在其他东西上的,喇叭状的扬声器、或者摄像头,更有一些不过巴掌大,闪着光的同时,发出咔喳的电流声音。


    于是哪怕是战斗中的咒术师,也不免分去几分注意力。京都咒术高专的学生和老师,因为十分熟悉这个咒力,所以第一眼就认出是谁的手笔。


    “机械丸?”蓝色长发的少女手持长刀,她罕见地愣了一下,“是你吗机械丸。”


    “别分神,三轮。”


    熟悉的声音,像是一颗定心丸那般。但紧接着,是一声刻意的轻咳声。


    那是一个很陌生的声音,听着很年轻、又有一些懒散和随意:“应该都能听到吧,不用特地看我,注意眼前的敌人哦。”


    “现在记住你们的编号,处理完眼前的改造人后,立马前去通知的地方。”


    那个声音刚说完,眼前可以看到的机械咒骸屏幕上,就浮现出不同数字。


    “这是……这是什么鬼啊。”


    “还有更多地方?没完没了是吗,不过这个声音是谁,好像不认识。”


    有质疑的声音响起,大家满腔疑惑,但是却无人解答。光对付眼前的改造人,保护还幸存的普通人,就已经是一项大工程了。


    但刚看着狼藉的现场松了口气,那个安静许久的机械咒骸,就传来新的命令。


    “7号前往户田市、新河岸三盯目公园。”


    那个声音恰到好处的开口,其中还夹杂着几声咔喳声,就像是在往嘴里塞薯片一般。


    还来不及喘口气的“七号”,翻了个白眼开始赶路。但赶过去时,户田市附近监测的窗,却一脸疑惑。


    “这边并没有出现改造人……”


    话还没有说完,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原本热闹的公园,一眨眼的时间就成为另一个现场。


    七号原本质疑的话梗在喉咙里,不免吐槽了句“那家伙是有未卜先知吗?”,身体已经十分熟练地开始行动起来。


    这样的情况,不仅仅只有一处发生。其他咒术师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赶往机械咒骸提到的地点,但是无事发生。


    不过往往来不及说上两句质疑的话,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改造人,就开始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


    于是怀疑的人越来越少,那些人甚至有些紧张地等待下一个指令。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在现场,看着冷静又有条有理的黑发青年,一项项发布命令有多震撼。在现场目睹全过程的与幸吉,却是渐渐睁大了眼睛。


    乱步盯着偌大的地图,结合数个地区的实时监控,皱眉分析着下一个出事地点。


    只是通过一些小细节,加上一些共同点,就确定了下一个目的地。


    与幸吉起先还有些将信将疑,但慢慢的他也难掩脸上的诧异。因为从开始到现在,每一个预测都是正确的。


    就像是未卜先知那般,提前赶到阻止了更多人的遇难。


    乱步伸手扶着桌子,他吐出一口气往后一靠,再次说道:“可以用的人,真是少啊,悟。”


    回答他的是一声轻笑,手机那端的人也是轻描淡写的语气:“没关系,还有我呢。”


    “不要太自信啊。”乱步立马回道,“很明显羂索是想通过这样的办法,让你在短时间内不断赶往数个地方,然后借机消耗你。”


    “这样程度的任务,算不上困难。”轻飘飘的话传了回来。


    “我知道了。”乱步闭了闭眼睛,然后一口气报了好几个地方。


    电话依旧保持畅通,不过两人都没有说话。


    乱步再次盯着电脑屏幕,仔细观察着。虽然得到这样的情报并不困难,但是高强度的思考,也让他的身体变得紧绷。


    太多的信息灌入头脑当中,他需要在短时间内整理出有用的,并且给出正确的情报。


    这让大脑的负担过重,持续的时间久了,就连嘴里的糖果,也压不下去那种烦躁的感觉。


    对五条悟而言,处理不过一些改造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所以乱步的节奏越来越快,随着他报出一个地点,几乎没几分钟就接着下一个地点。


    这样紧凑的节奏,直到那个帐的升起,被短暂的打断了。


    于东京涉谷区域,一个偌大的、几乎罩着整个地区的帐,远远地便印入眼帘。


    第079章 狱门疆闭


    在那个笼罩东京涉谷区域的帐里, 有不少普通人被留在里面。


    帐可供任何人进入,但是被困在里面的人,却没办法出来。


    前一秒天空还十分的晴朗,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视野就暗了下来。


    尖叫声是从哪个方向开始的,其实已经无暇顾及了,只是很快随着血腥气味的弥漫,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行走在街头上的白发青年,双手插在口袋里神情凝重,他顺手处理了几只来历不明的咒灵,对那些警惕他的诅咒师露出一个笑容。


    “喂,虽然顺手处理你们也不麻烦, 但是在我动手前,你们还是有逃跑机会的哦。”五条悟开口道, 他伸手摘下了眼罩,“毕竟今天我来这里,可是有正事的。”


    那些诅咒师, 只是按照委托留守在此。他们也知道五条悟的实力, 所以自然不打算自找没趣。


    而那些落荒而逃的人群, 也纷纷被困在帐的边缘。


    ——


    “不用派人进去支援吗。”询问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涉谷地区, 还有许多普通人。”


    现在是白天,在涉谷地区接到的数栋大楼里,还有没反应过来, 正在工作的人。


    不过从帐布下后, 他们就都成了威胁五条悟的人质。


    乱步用手遮着眼睛,静静听着手机那端的声音, 良久才开口道:“很快就会结束了,那些人呆在原地不乱跑的话,反而安全一点。”


    对五条悟而言,解决这样的困境也并不困难。


    其他地方渐渐处理妥当,如今陷入混乱的涉谷地区,是最需要关注的地方。


    与幸吉死死盯着帐内的一举一动,虽然知道那可是最强的五条悟,但是心中还是不免紧张。


    而乱步关注的,是与涉谷相距有段距离的福岛群山市,在那里也刚结束一场混战。


    没有意识的改造人,除了数量众多外,其实并不难解决。不过许多咒术师刚松了口气,很快便又听到了涉谷地区发生的事情。


    “真的假的,五条老师去了的话,我们应该就不用过去了吧。”真希揉了揉脖子,“从这里赶回去,可是要不少时间。”


    哪怕是他们咒术师的体质,不需要休息也得好几个小时。


    而且涉谷地区,可是还有五条悟啊。


    熊猫也点了点头,它拍了拍身上的灰,示意狗卷棘先润润嗓子:“棘也是,辛苦了,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狗卷棘点了点头比了个“ok”,而三人来不及休息一下,面前的机械咒骸就投来一块屏幕。


    屏幕上播放的,正是涉谷地区的实况。


    大街上到处都是被破坏的痕迹,随处可见生死不明倒地的人。


    “这么惨烈啊。”真希推了推眼镜,“不过这个机械咒骸,有点眼熟啊,是不是京都高专那个家伙的。”


    熊猫也点头:“是啊,不过好像没有情报传来了,也不知道其他人那边怎么样了。”


    说着它又戳了戳机械咒骸的脑袋,随后突然地传来一阵声音。


    “请各位咒术师,不要靠近涉谷地区。”


    叮嘱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三人对视一眼,准备先赶回高专。


    而此时的高专,已经空无一人。


    ——


    收到通知时,虎杖悠仁已经在赶往涉谷的路上,他顺手解决了几个作乱的咒灵,但是没跑多久又被一群诅咒师拦住。


    他们好像接收了什么任务,趁着五条老师不在,在大范围的狩猎咒术师,以及和咒术师有关的辅助监管、及窗的工作人员。


    于是顿时,恼怒的感觉涌上心头,粉发的少年紧抿着唇,深吸一口气挥拳便冲上前去。


    几个原本还叫嚣着的诅咒师,很快接二连三的倒地。虎杖立马蹲下去查看那个辅助监管的情况,但是很可惜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没有了气息。


    他表情深沉地敛去眼神中的情绪,随后将手放在胸口,略微颔首后站了起来。


    而原本空荡的街头,走来另一个身影。那人脸上有着类似刺青的纹路,眼下是神色的淤青:“你——就是虎杖悠仁吧。”


    黑色的半长发扎成两个揪揪,黑白配色的衣服有着宽大的袖口。那个凶恶的表情,一看就不好惹。


    但是虎杖悠仁还是表情严肃地点头:“是的。”


    ——


    原本秩序井然的街道上,入目是一片混乱。这条市中心的街道上,前所未有的安静。


    距离涉谷区域并不远的伏黑和钉崎,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后准备前往支援,一转头就刚好遇到了赶来的东堂葵。


    东堂看了一圈,确定虎杖不在后,又无所谓地摆手:“涉谷地区,可是有几个特级咒灵。”


    同行的歌姬也是一脸认真:“最好不要单独行动,伏黑同学,有看到虎杖同学吗。”


    京都高专的人,居然在找虎杖悠仁,虽然有些意外,但伏黑还是做出了解释:“他待在高专,并没有出来。”


    “不。”闻言的东堂葵否认了这个说法,他露出一个信心满满的笑容,“我的兄弟,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他说的确实没错,伏黑和钉崎对视一眼,也有同样的感觉。


    如果是那个家伙的话,一定不会乖乖等着吧。


    虽然并不知道这次的行动,那些咒灵的目标是什么,但是大多数人推测,他们大概是为了宿傩而来。


    “现在你们需要去,找到那几个布下帐的人。”身为老师的歌姬,有条有理的开始分布任务,“要以普通人的安全为先,所以当务之急是解开这个帐。”


    离得近了,那个帐就变得明显起来。那里面流动的气息,好像也变得不祥起来。


    “是。”几人收到任务,于是很快行动起来。


    ——


    在听到电话那端,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时,乱步的表情便渐渐凝重了。


    他睁开眼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静静听着那边对话的同时,又站起身来。


    “你知道,我从他的记忆里看到了什么吗——”


    一个声音带着些笑意,不紧不慢的叙述。而回答他的,是另一个愤怒至极的声音:“别用他的脸说这些话!你这个冒牌货!”


    低声咆哮的声音中,带着些喘息,紧接着是另一人遗憾的轻笑声。


    “有机会的话,千年之后的世界再见吧。”


    电话没有被挂断,但很快没了声音。乱步静静坐了一会,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


    但一直关注现场的与幸吉,却是瞪大眼睛一拍桌子:“怎么可能!明明、明明已经告诉他羂索的计划了不是吗。”


    他一脸不可置信,不敢相信那个最强,就这样被封印了。


    “冷静一点。”乱步抬了抬手,然后又像是喃喃自语说了句,“你果然还是没办法冷静啊,悟。”


    对于现在事情的发展,乱步并不意外,甚至有一种预料之中的感觉。


    对于五条悟而言,哪怕提前知道那不是夏油,但是亲眼见到的震撼和愤怒,还是会干扰他的思考。


    因为那副身体确实是夏油杰的,所以哪怕是六眼,也看不出任何不对。


    他一向信赖六眼,所以在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时,才会有所恍惚吧。


    困住五条悟的,可不是羂索精明的圈套,而是曾经的三年回忆。


    “将五条悟被封印的事情,告诉其他咒术师吧。”乱步留下这句话,随后消失在门口。


    外面明明是有着大太阳的好天气,但是却没有一丝风,所以显得十分沉闷。


    从高专赶往涉谷并没有花多少时间,而就在从高处往下俯瞰时,笼罩涉谷区域的帐,也缓缓褪去。


    鵺在半空盘旋了几圈,随后停了宽阔的马路中间。而正准备赶往主战场的几人,便硬生生停下脚步。


    “乱步。”为首的惠喊了一声,他的神色有些深沉,“五条老师、被封印了。”


    这个消息不只是涉谷地区的咒术师得知,就连在别处的咒术师,也先后得知。


    众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不可能,毕竟那可是最强啊。但是后面事实摆在面前,于是更多人前赴后继地,想要去夺回封印五条悟的狱门疆。


    “我知道。”乱步点了点头,“但是你们身上都有伤,先去找硝子吧。”


    硝子也在涉谷附近,拥有反转术式的她,是必不可缺的战力。但因为她的特殊性,很容易成为其他人的袭击目标。


    所以她的位置是保密的,众人也只知道硝子在附近,但是不清楚具体位置。


    “只是这样的小伤,还不用麻烦硝子小姐。”钉崎揉了揉手腕,信心满满,“然后呢,下一步我们应该做什么。”


    她习惯了乱步的指挥,有一种不需要思考,按照安排就能顺利解决问题的感觉。


    而伏黑惠则皱起眉头,他记得十种影式神之一的円鹿能够治疗,而乱步也调伏了円鹿,之前也替他们治疗过。


    那么现在突然让他们去找硝子,是为了支开他们吗?


    乱步对惠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他抬起手说道:“不是很大的问题,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钉崎野蔷薇此时也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她扭头左右看了眼:“总之不要再犹豫了,耽误时间就是错过时机啊。”


    站在路口的身影依旧没有动摇,他身后的鵺展开翅膀拍了拍,原地带起一阵风来。


    “去和其他人汇合吧。”乱步又说了一句,“悟会没事的。”


    回答他的,是伏黑惠欲言又止的表情,然后是一句:“汇合什么汇合,你们还在拖拖拉拉的干什么。”


    从高处跳下来的,是从另一边赶来的东堂葵,他脱下外套搭在肩膀上,一路打过来也只是身上衣服脏了点。


    涉谷的特级咒灵有四只,如果一起对上还好,就怕分开的时候,有人落单遇到。


    那样的话,乱步也没办法保证其他人的安全。所以现在最好的情况,就是让其他咒术师和普通人一起,撤离涉谷。


    不过看着东堂径直往前走的架势,很显然这个想法也不可行。


    而径直往前走的人,突然停了下来。


    一个穿着宽松上衣、蓝色长发的身影站在必经之路上,他的身上是缝合的痕迹,脸上是渐渐放大的笑容。


    “找到了~”


    第080章 涉谷困境


    从外表来看, 那完全是人类的模样。但在场的几人,却是感觉背后一凉。


    那是情报当中的特级诅咒之一、名为真人的咒灵。


    “啊嘞悠仁不在啊。”蓝发的咒灵摆了摆手,“嘛嘛, 不过也没事,夏油说遇到你要绕着走,为什么呢?明明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吧。”


    “好弱的感觉。”真人补充了一句,“你的名字——乱步吗,呐、夏油为什么那么害怕你呢。”


    他打量着那个黑发的青年,察觉到对方隐忍的怒气后,又捧腹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尖锐刺耳,带着些嘲弄的意味。


    “别用这个名字喊他。”乱步面无表情的开口,“阿敦。”


    脚底下的影子咻地扩张开, 白虎自影中一跃而起,跃至半空的同时, 化作一个白发少年。


    白发少年压低身形,随后一脸凝重地冲了上去。


    只有亲眼看到那白虎化作人形时,东堂才稍微相信了一点, 那个家伙居然也是式神之一。他很快也反应过来, 用自己的术式配合着, 向那个特级咒灵而去。


    在场都是训练有素的咒术师,钉崎和伏黑对视一眼, 也准备配合作战。


    “注意不要被触碰到。”乱步提醒了声,“不要犹豫。”


    两人点头后,从两个方向包围而去。起先他们不明白那句“不要犹豫”是指什么, 直到真人哇地一声吐出数只改造人。


    那些改造人有些还维持着人的面貌, 离得近了就能听到那痛苦又模糊的求救声,隐约可以分辨是眼睛的位置, 流淌出显眼的泪水。


    那些改造人,不久之前都是人类。


    善于玩弄人心的咒灵,保存着他们几分人性,痛苦地求救直到死亡才得以解脱。


    “抱歉。”白发少年的脸上,满是不忍心的表情,“安息吧。”


    错身而过的同时,东堂又打量了眼阿敦。他没想到,看似十分具有威胁性的诅咒,居然还保有几分纯善之心。


    和那个特级诅咒真人一对比,简直是天差地别的不同。


    虽然十分地不忍心,但是阿敦下手从来没有犹豫。他的表情坚决,速度越来越快。


    但真人似乎并不打算和他们正面对上,又或者说此时他有更感兴趣的目标。


    察觉到对方的意图后,阿敦一个下蹲蓄力,双手虎化的同时,怒声喊道:“恶心的家伙,给我离乱步先生远一点!”


    “喊得很有气势,不过注意身后。”乱步往前走了两步,侧身让开,“阿敦,面前的不过是分身之一,速战速决。”


    “是。”


    影中蛰伏的银狼,借着乱步侧身让出的位置,往前扑去的同时,张口便咬去。


    “啪”地一声巴掌拍响,乱步和东堂的位置直接调换。后者一撩头发,眼睛眯起:“站远一点,这就是式神使的弱点吗。”


    他能明显观察到,乱步是靠着式神的保护,自身并没有躲避或者进攻的实力。


    严格来说,这样的人还是“太弱了”。所以东堂特意拉开了距离,将乱步的位置换到最远的地方。


    而同样是式神使的伏黑惠,也被东堂一个打量的目光,盯得有些莫名其妙:“我会配合。”


    站在最远处的乱步,并没有脱离危险。数个改造人朝他而去,然后又被蟾蜍卷着,拖入影子的领域里。


    脱兔蹲坐在乱步肩头,于是持刀的虚影浮现,未等靠近,那些改造人就被夜叉白雪一分为二。


    偌大的涉谷,是前所未有的安静。但一种奇怪的感觉,还是渐渐被所有人察觉。


    乱步侧头看去,入目是整齐划一的建筑,再往远处看,那些黑色的影子连成一片。


    他确实不擅长战斗,一直以来在大家的保护下,其实并未真正接触到那些残酷的事情。


    生命很脆弱,那些连咒灵都没办法看到的普通人,在这片战场上,变成了微不足道的消耗品。


    身体不断变形的真人,一边游走在包围圈中,一边嘻嘻笑着,仿佛这对他而言,只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他在空中翻身,借力一个飞扑,再次往目标而去。


    这次从空中越发靠近的时候,真人径直对上一双睁开的眼睛。


    东堂想要如法炮制地交换位置,但他刚抬手,就听见一声轻描淡写的询问。


    “你觉得,生命是什么。”乱步侧过头,他抬起手,“算了,像你这种东西,想必是没办法理解这些话的吧。”


    真人脸上依旧挂着明晃晃的笑容,他特意停下做出思考的动作:“生命?那种东西,只有你们人类才会看重吧。”


    对咒灵而言,生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因为他们不会受伤,也不像人类那样脆弱。


    突然地一声轻笑声,紧接着是大面积铺开的黑色。站在快速展开的领域当中,乱步若有所思地说了句:“希望你记得这句话。”


    黑色的影子,像是一张从上而下张开合拢的巨手。


    真人第一次对上这种开放型的领域,挑了挑眉一脸的兴趣盎然。


    但准备拉开距离时,黑影凝实伸出长长的舌头,蟾蜍化出分身,一左一右将人死死缠住。


    在领域当中,任何攻击都有必中效果。真人压低声音笑着,他眯着眼睛一副感兴趣地模样,没有被控制的双手快速伸出。


    只要触碰到、只需要摸到就好了——


    东堂快速靠近,他发动术式再次调换了位置。为了维持领域的展开,调换位置的距离不算远。


    真人仿佛早有预料,他的脖子一扭,上半身灵活变形的同时,又伸长手去:“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蟾蜍!”伏黑惠咬紧牙,召唤出蟾蜍,控制住真人的双手。


    换位后的东堂,将蓄力的一拳快速打出。这下刚好命中真人的腹部,后者的身躯直接扭曲后折。


    几枚附着咒力的尖钉,也以飞快的速度靠近。不过它们并没有命中,双手突然化作尖锐长刀的真人,一个璇身,将延长的尖刀,刺向一前一后的两人。


    拉开一定距离后,他准备展开领域,抵消这该死的必中效果。


    “领域展开——”


    真人双手合上,但下一秒他的笑容,就那样僵硬在脸上。


    他无法展开领域、甚至没办法调动咒力,原本变形的双手,也突然化作原本地模样。


    不知道何时落在他肩头的鵺,锋利的双爪刺入躯体,它展开宽大的翅膀,投下一片偌大的阴影。


    真人的眼睛僵硬地转动,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但他抬头只能看到,绑在鵺脖子上随风飘动的白色绷带。


    虽然不知道那个咒灵为什么突然愣住,但是反应迅速的东堂早以趁机挥出数拳,拳拳到肉发出令人牙疼的砰砰声。


    巨大的力道揍在真人脸上,以至于那张脸上的表情直接扭曲变形。乱步点了点头,说了句:“已经没有观察的必要了。”


    得到示意的阿敦立马上前,他的虎爪延伸出比刀刃还要锋利的尖爪,在诅咒身上留下深深的几道抓痕。


    伤口不会愈合,脖颈处只有薄薄一层连接着,所以歪过头的动作、和那震惊瞪大眼睛的模样,显得有些可怖。


    那张脸死死盯着他,嘴唇一张一合,发出模糊而难听的声音。


    “乱、乱步……你,果然是……”


    原本的人形,逐渐像融化的泡沫化作一滩。阿敦伸手拦了拦:“还是不要靠太近比较好。”


    乱步站在一定距离外,他伸手拍了拍凑近的鵺,像是鼓励那般说了句:“配合的很好。”


    然后他又看向其他地方:“这只不过是真人的分身之一,在不远的地方应该还有一部分。”


    倍感压力的钉崎野蔷薇和伏黑两人,刚喘了口气,又听见这样的消息。


    “哈?那不是白打了。”钉崎野蔷薇揉了揉手臂,“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让人觉得挺恶心。”


    “所以,你希望我们先去找到剩下的一半。”东堂葵捡起地上的外套,眯着眼睛问了句,“那我需要知道,你这样安排的原因。”


    对东堂而言,消灭真人的过程有些太简单了。这其中,大概多亏了这个其貌不扬的咒术师吧。


    虽然他的身体看着很没有强度,但是式神似乎拥有非同寻常的能力。


    “那个真人,对羂索的计划而言,十分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乱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真人的术式无为转变,应该是不可或缺的。”


    他特意留出了时间,就是为了观察到更多消息。


    “羂索是不会让真人被祓除的,关键时刻他一定会赶来。”乱步吐出一口气,“之所以让真人去找悠仁,是因为刚诞生没多久的咒灵,还在成长当中。”


    羂索需要真人的能力增进,大概是因为被吸收后,咒灵的能力便不会再增长。


    “这些事情你是怎么得出的。”东堂葵直白地询问,“如果真的和你说的一样,那只要找到真人,那个羂索就会找来对吧。”


    虽然不知道羂索是谁,但是结合刚刚的那些话,可以推测出是封印五条悟的那人,也就是“夏油杰”。


    乱步点了点头,他看了眼一脸凝重的钉崎和惠:“分头行动吧,你们去找留守在帐附近的辅助监管,有一些诅咒师,专门在狩猎他们。”


    “什么?诅咒师这么会出现在这里。”钉崎野蔷薇一脸意外,“那不妙啊,为什么没有收到联系?”


    那些辅助监管,很多人都是普通人。没有术式,甚至都看不到咒灵。


    如果真的被袭击,他们将没有抵抗的能力。诅咒师虽然平常不和咒术师正面接触,但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也无法排除他们作恶的可能。


    “因为五条悟被封印的事,大概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吧。”乱步简单地解释了句,“惠和钉崎去支援那些辅助监管,东堂——你去找虎杖吧,他也过来了。”


    他没有把握说服东堂和他分头行动,于是便抛出了后者无法拒绝的提议。


    “在涉谷的特级,可不止真人一个。”


    东堂葵果然心动了,他以审视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人,最后只留下一句:“别死了。”


    从那些话里,东堂自然能推测出,乱步在有意支开其他人,独自去夺回封印五条悟的狱门疆。


    虽然为了稳妥起见,不应该让他独自一人行动,但刚刚的情况看来,他的实力确实有特级水平。


    乱步轻笑一声:“那是自然。”


    一直等待的阿敦对惠两人招了招手,随后上前直接将人抱起。下半身虎化的同时下蹲蓄力,紧接着快速消失在几人面前。


    鵺展翅在高空盘旋着,追随着它的身影,阿敦停在了一处楼层突出的阳台之上。


    他有些犹豫地看向不远处的空地,来不及询问耳边便是一句:“走吧。”


    不远处的空地上,是两个正在撤退的人,他们身后,猛地扑来汹涌的潮水。


    那也是一个特级咒灵,不过看样子是刚转型不久,因为再往远处看,楼层里还有许多狼狈的痕迹。


    那个咒灵,是在涉谷地区吃了很多人,才得以成功转换为这个形态的。


    而那两个正在撤退的咒术师,其中一人乱步再熟悉不过。


    那人正是禅院家的家主、禅院直毘人,按照他们两个的撤退路线,应该能刚好和东堂他们撞上。


    虽然不确定靠他们能否处理那只咒灵,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阿敦点了点头,从高处跳了下去,往完全相反的方向而去。但刚走出去没多久,他又停了下来。


    乱步扭头看到了阿敦停下来的原因,随后他也沉默着抿起唇。


    站在路口的,是身穿黑色长裤、白色长袖上衣的男人,最主要的是,哪怕是长袖也遮不住那身结实壮硕的肌肉。


    那双眼睛的眼白,泛着不正常的黑色,黑发男人的神情冷漠,或者应该说根本就没有思考的能力。


    他就那样站在路口,脑袋歪了歪便径直冲了过来。


    那个男人速度很快,快到阿敦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还没有将面前熟悉的人,和记忆里那个人区分开。


    但那重重挥出的一拳近在咫尺时,他又下意识弯腰蜷缩起来,用肩膀一侧挡住了攻击。


    巨大的力道将人直接摔飞出去,撞碎一面矮墙才勉强停了下来。


    虽然还没反应过来,但身体的经验让阿敦很快做出反抗,他咬紧牙一个翻身,随后后撤拉开距离的同时,将怀里的人放下主动迎了上去。


    虽然因为阿敦的及时反应,乱步只是脸上和手臂有些简单的擦伤,但看着那个没有自我意识的男人,他只暗道一声不好。


    他知道这个世界的甚尔已经死亡,但是没想到会以非人的形态,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


    应该是什么仪式,让死去之人附身于特殊术式的人身上,然后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很明显,这个召唤仪式出现了一些失误。无人可控的“傀儡”,成为不间断杀戮的机器。


    直接对上的话,是没有胜算的。因为那副天与咒缚的躯体,哪怕展开了领域,也并不受领域效果的干扰。


    能够对付他的,只有式神。但是如果对手是甚尔的话,这将会变成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乱步很快地思考出应对之策,但他刚挪动一步,那个极快的身影就朝他而来。


    银狼从影中一跃而出,搜寻的鵺从高空俯冲而下。但甚尔依旧毫无影响地,挥出那一拳。


    只靠银狼的话,根本就没办法拦下来,毕竟社长只擅长进攻而非防守。


    “乱步!”


    在撞飞出去、被扑来的鵺卷住时,乱步再次感叹甚尔的敏锐。


    哪怕没有思考的能力,甚尔依旧靠他们相同的咒力,将他当作共同的目标,并且瞄准为弱点。


    虽然有了鵺的缓冲,但乱步依旧紧咬着唇,眉毛死死皱起。


    他以手撑着地面,咳嗽着呛出几点血色。随后又摸了把脸,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鼻下流出。


    円鹿很快现身,经过治疗后错位的内脏、骨折的地方都在瞬间痊愈。


    阿敦以身体抱着甚尔撞飞出去,爬起来的乱步微微摇晃,随后抬手让鵺抓着他飞起。


    他们折返回去,远远看到了错落站位的几人。


    随着距离的一点点拉近,乱步解除了阿敦的召唤。于是失去目标的男人,立马抬头锁定他的位置。


    在被拉入领域前,东堂敏锐地察觉了从半空靠近的人。但刚一抬头,铺天盖地的明媚颜色,便将他们一齐卷入。


    他们被拉入了那个、长得像鱼的咒灵的领域当中,包括靠近的乱步。


    从半空跳下去的时候,下一秒乱步就感觉到位置的变换。东堂交换了和他的位置,并且熟练地挥拳挡住了追来的人。


    站稳后,他如负重释地吐出一口气,不远处的伏黑一脸诧异:“乱步?”


    “真是糟糕啊,我们才分开不到三分钟吧。”钉崎野蔷薇一手拿着锤子,歪头问了句,“遇到很强的对手了吗。”


    在她的印象里,乱步的实力那可是在五条悟面前,都不带怯弱的自信。没想到有一天,也会看到他吃瘪的表情。


    “毕竟那个家伙,算是我的克星吧。”乱步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对看来的其他两人抬手打了个招呼,“哟,又见面了家主大叔。”


    其他人顺着话,看向了东堂对面的那个男人。


    那两个人的速度都很快,快到留下一道残影。而觉得眼熟的禅院直毘人,低声喊出了那个名字:“甚尔吗。”


    “那是谁啊。”钉崎野蔷薇问了句。


    “之后再说,他会优先攻击在场最强的人。”乱步揉了揉手腕,“让东堂将他引到那个诅咒面前就好。”


    他相信一个刚化形不久的特级,对甚尔来说完全没有问题。


    “不过他需要一把咒具,先借用你的一下。”


    七海健人打量着说话的人,从声音他听出是当时指挥的那个人,自然也就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


    所以他点了点头,将十分重要的咒具交了出去。


    乱步抬头,对上那个越发恼怒的特级咒灵:“唔——希望你扛揍一点吧。”


    突然的话,让一众都有些不解。不过乱步也没有解释,他只是拍了拍努力维持领域展开的惠,以信任的表情说道:“十分钟,坚持十分钟。”


    察觉到在场的特级咒灵后,甚尔会转换目标。虽然不知道那个长得难看的咒灵能拖多久,但是他没有时间了。


    乱步只希望在场的几人,能尽可能的拖到他回来。


    虽然不知道乱步有什么计划,但惠还是神情凝重地点头。他回了一句“是”,然后亲眼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脚底下的影中。


    从领域当中脱离后,乱步没有浪费时间,被召唤而来的脱兔分出无数分身,白色的小小身影,在涉谷地区快速搜寻着目标。


    得到目标的消息后,乱步又马不停蹄的赶过去,但是脱兔带回来的消息,却让他罕见地犹豫起来。


    另一处战场的虎杖悠仁,在对上使用赤血操术的对手后落败陷入昏迷。而他的踪迹也被羂索手下的,特级咒灵发现。


    不过只片刻的犹豫,乱步就更改了目标,他咬牙不满地“啧”了一声:“阿敦,你继续去找真人,将他引来。”


    阿敦并不想分开行动,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他不敢想象要是乱步遇到敌人怎么办。


    “可是……”


    察觉到他的担心,乱步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关系,还有社长他们,去吧。”


    两人短暂的对视,在下一个转弯的路口分开行动。


    而另一处,随着被封印的卷轴展开,数根干枯深色的手指,被一根根取下。


    漏壶本来就在寻找虎杖悠仁的踪迹,等它发现后者时,粉发的少年已经陷入了濒死的状态。


    没有人治疗的话,大概会直接死在这里吧。那么他体内的宿傩,也会一同消失。


    漏壶啧了一声,为现在的情况而苦恼。但是很快它又想通,自己的计划本来就是唤醒宿傩。


    所以他打算将所有的手指,一同喂给虎杖悠仁。如果一根根的投喂,大概会被吸收然后依旧克制宿傩。


    但数根手指一起喂下,那么在适应之前掌控身体的,应该就是宿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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