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诅咒之王
两面宿傩、千年前的诅咒之王, 据说当时倾尽当代几乎所有咒术师之力,才成功将其祓除。
但是其遗留下的二十根手指,甚至是死亡后的那副躯体, 都千年不灭,也无法被销毁。
如果两面宿傩苏醒,不再受到虎杖悠仁的控制,那会成为现下最棘手的事情。
对于宿傩的记载,乱步看不到一点制服他的缺点。他只是疑惑,为何会有如此打破平衡的超强存在。
鵺从高空俯冲而下,但迎接它的是从手心喷发的一道火焰。灼热的气温,瞬间在地面上留下深黑的痕迹。
于是鵺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先落下,它背上的乱步撑着翅膀跳了下来。
另一边的漏壶, 已经将最后一根手指喂了进去。它抬起头看到来人,脸上的神色有所变化。
漏壶只知道, 夏油杰说那个新出现的十影法,是一个无比棘手的存在。
因为有了五条悟的前车之鉴,它听从了夏油杰的话, 并没有直接对上那位十影法。
它只是眯着眼睛打量, 暂时没有其他动作。
但不等想出一个所以然, 一声冷漠的“滚开”,在它身边响起。
捏着虎杖悠仁的那只手, 已经被整齐地切断,漏壶一惊,急忙退出数米开外。
从虎杖悠仁身体里醒来、并且控制身体的, 已经变成了那位诅咒之王。
缓缓站起来的人伸手将头发梳向脑后, 他揉着手腕活动着身体,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头抬太高了。”
宿傩冷漠地看了眼那个咒灵, 对于他唤醒自己的目的并不感兴趣。他只是扭过头去,看向那个承受威压,却依旧站着的人。
“此世第二个十影法吗,有趣。”宿傩低笑一声,“你觉得我不会对你下手吗,还是有挑战我的勇气。”
黑色头发的青年,从外表来看,在宿傩的判断里,是一个不值得多看一眼的存在。
但是他所拥有的式神,却让宿傩十分地感兴趣。
“那只鵺,拥有将术式无效的能力吧。”宿傩眯着眼睛,打量着盘踞在电线杆子上的鵺,“呵呵,我允许了,在你死之前给你挑战我的时间。”
乱步重重吐出一口气,巨大的压力让他抬手揉了揉鼻梁:“不要,我不干浪费时间的事情,那太蠢了。”
这话确实说得没错,因为再往下拖,他的意识大概又会被虎杖悠仁压下。虽然很不爽,但是难得有这个机会,他一定要干些让小子追悔莫及的事情。
“是因为顾虑这副身体吗?你们人类总是太过仁慈了啊。”宿傩摊开双手,“你的职责,是保护其他的人吗,要是他们都死掉的话,你就会出手吧。”
“我出手的话,你也会在那之后将他们都杀掉吧。”一声语气平淡的补充,乱步直直盯着那双狭长眯起的眼睛,“你只是为你的恶趣味找个借口而已。”
一声压抑的冷笑,宿傩赞赏地打了个响指:“你很聪明,但是猜到了又怎么样,你也没办法保护他们,只能拼尽一切挑战我,然后不甘心地死去吧。”
他并没有被轻易激怒,相反很欣赏面前人的聪慧。和聪明人交谈,总是要容易很多的。
乱步目不斜视地盯着宿傩,他需要很集中精神观察,从而得到更多的消息,以及喜怒无常的诅咒之王,什么时候会突然地进攻。
因为其知晓了太宰的能力,所以怕是没有那样容易近身。而且哪怕无法使用术式,光肉/体的强度,宿傩也有办法对付鵺。
如果真的和宿傩对上,乱步并没有十分的把握会赢。不过哪怕赢了,虎杖也会受到影响。
就像他很早之前就开始纠结的那件事情一样,目前摆在面前的问题,是如何将宿傩和虎杖分开。
“你在寻找其他受肉的合适目标吧,是惠吗。”
突然的一句话,让诅咒之王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呵了一声:“你很敏锐,但是那又如何。”
他的目标,确实是伏黑惠,但不是现在,因为他还要给这副身体的主人,留下足够大的打击。
在合适的时机,他会更改受肉的对象。
但现在暗自的盘算被看穿,他又不得不临时更改计划。
跪在旁边的漏壶,自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应该听到的事情,但是那边的两人,很明显都没有时间顾及他。
宿傩的目标改变了,现在去找惠,会浪费剩下的时间。因为他不知道身体的主人,什么时候会清醒过来。
但是同为十影法的目标,眼前也刚好有一个。
一切都太过巧合了,但是宿傩没有过多犹豫。他和虎杖悠仁定下契阔,可以在其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掌控这副身体短暂的时间。
但现在想法被看破,事后虎杖悠仁醒来后,那些咒术师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让其立下约束的束缚,又或者干脆解决掉他。
面前的人,自出现起到现在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宿傩也摸不清楚,面色冷漠的黑发青年,会不会在事后处理掉虎杖悠仁。
那个表情,太具有欺骗性了。哪怕之前对虎杖悠仁总是和颜悦色,但总归是不够熟悉的存在。
这样想着,宿傩干脆地就想化繁为简,将一切可能存在的顾虑就此打消。
虽然脸上依旧维持着冷静的表情,但头发底下的额头上,其实已经沁出细细的汗珠。
乱步在赌,赌这位诅咒之王,会和他想的那样去思考。
而看着突然冲过来的人,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领域展开——”
几乎是差不多的时间,随着距离的拉近两人都一同展开领域。无限蔓延扩大的领域,有一种要将附近东西都卷入其中的感觉。
但细看,两个领域的边缘又相互压制,维持着一种平衡。
被卷入其中的漏壶,并没有选择展开领域。它只是不断闪避着,为眼前影子世界里的景象,震惊地瞪大眼睛。
在领域当中,被召唤的式神又能分出同等力量的分身。在操控下它们配合着,如同翻滚凶猛扑去的潮水,避无可避。
宿傩轻松地闪避着式神的进攻,在侧身的间隙,又抬手就是一发斩击。
明明是朝目标而去,看着也确实打中了,但是却没有那种熟悉的手感。
宿傩很快反应过来,是眼睛欺骗了自己。于是他干脆闭上眼睛,用其他感官去感知。
领域的对拼,让进攻和防守的速度,都变得快速起来,瞬息万变、可能一个差池,就会在身上多出几道口子。
乱步知道,宿傩有一个大范围、无差别的攻击手段,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并不会用那个攻击方法。
只要他一直躲藏在影中,胜负其实没有那样容易分出。
而察觉到拖延的意图,宿傩也干脆地变换了攻击方法。
但是下一秒,层层叠叠的影散开,露出遮掩的身影。
乱步就那样站在原地,但是迎面而来的数道斩击,也都被影式神挡下。
“浪费时间对我们无益,干脆的做个谈判吧。”乱步开口,轻描淡写地引出他最终的目的,“我可以帮助你脱离虎杖悠仁的身体,但是条件是在五条悟被解封前,你不能伤害任何人。”
这是一个划算的交易,但对目中无人的诅咒之王而言,这话无疑是在挑衅他。
“我可不需要你的帮助。”宿傩轻蔑地看去,“不会以为你掌握了一点消息,就能借此威胁我?可笑,是打算立下束缚后,牺牲五条悟来约束我吗。”
按照话里的意思,只要五条悟不被解封,他就没办法伤害其他人。但也有另一层含义,就是要借他之手,帮助解封五条悟。
“你会答应的。”乱步开口说道,“哪怕你现在杀死我,你的计划也会被其他人知晓,那么虎杖悠仁的死缓便会变成立即执行。”
“下一个能承受你手指力量、并且帮助你受肉的人,哪怕会出现也需要又一个千年吧。”
“或者你可以现在随意挑选一个其他人受肉,不过放心,在你完全适应那副躯体前,我会帮助你的。”
眯着的眼睛弯起,淡淡的笑容挂在脸上。乱步说着威胁的话,垂在身侧的手却是暗自握紧。
两人一同解除了领域,不过周围数十米的建筑,都被摧毁成为废墟。
宿傩虽然不爽被一个人类威胁拿捏,但面前的人确实说得没错。
哪怕他放弃精心挑选的人选,选择其他人受肉,那么在场肯定会被乱步阻止。
更换新的躯体,在完全抹杀躯体原本的意志前,他无法发挥全部的实力。
那是一种受制于人的感觉,是诅咒之王前所未有过的。他冷眼看着面前的人,眼中多出几分杀意。
而乱步则扯了扯领口,抬手放出更大的筹码。
自影子世界里浮现在几人面前的,是一座干枯的、黑色的“木头雕像”。它以蜷缩的姿态,隐约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形状。
“宿傩大人。”一个人影,从高处跳下,“需要我出手吗。”
宿傩侧头看去,眯眼打量片刻才有些意外地喊道:“是里梅吗?”
“是的。”里梅恭敬地低头,然后起身,“威胁宿傩大人的人,就交给我吧。居然以宿傩大人本体为要挟,我会妥当的处理好他的。”
那个看着偌大的、如同木头雕像的躯体,正是诅咒之王千年前的尸体。它无法被摧毁,但过去千年的时间,看着就如同风干的朽木,颜色灰暗,外表干枯。
“带着这个东西可是很膈应人的。”乱步不满地回道,“是因为你找了千年都没找到,但是我这样容易就找到了,所以很不爽吗。”
他也是在威胁天元后,得到了这副没什么用的尸体。
里梅袖子里的手抬起,但是正欲出手时,却被宿傩抬手拦下。
“不过是一个没用的躯体。”宿傩轻描淡写地看了眼,“以为这就能打动我?”
“当然不是。”乱步扭过头去,“在咒灵中,有一个能通过接触灵魂,从而改变**的存在。你也见过吧,就是真人。”
宿傩以手指抵着下巴,他很快就明白了话里的意思,然后又饶有兴趣地询问:“你、怎么想到这点的。”
“刚刚想到的。”乱步诚实回道,“真人应该在赶过来吧。”
他让阿敦去将人引过来,不过很可能后者正一根脑筋的,想要将真人绑过来,因此才浪费了一些时间。
冒出这个想法,确实是刚刚的事情。他事先找到宿傩的尸体,起先也只是为了提防羂索从中作梗。
但是没想到,现在有了更大的用处。
宿傩摩挲着下巴,他在思考。但很快,他露出一个笑容,点头说了句:“可以。”
在点头的瞬间,无形的束缚落成。
而看到宿傩点头,里梅也会意,后退前去寻找真人。而在旁边旁听一切的漏壶,自然是乐见其成这样的局面。
它本来的目的,就是让宿傩不被虎杖悠仁压制。现在有了更方便的方法,自然是更优先的选择。
就是它有些在意,诅咒之王会不会为了不被束缚,而真的帮助五条悟解开封印。
短暂地纠结后,漏壶又深吸一口气。总之,多出宿傩这样的助力,对手哪怕是五条悟的话,应该也能再次将他封印吧。
“哟,漏壶。”从远处赶来的真人,对里梅的迎接表示不解,“好热闹啊。”
他没想到是漏壶先找到了虎杖悠仁,不过现在看来掌控这副身体的,应该是两面宿傩。
“你把手指都喂……”
话还没有说完,真人的脖子便被死死掐住。他没办法挣脱,在极强的、针对他的威压下,甚至没办法动弹。
后一步赶来的阿敦,一脸紧张地扶住乱步的手臂。他用眼神询问当下的情况,然后又焦躁地将人挡在身后。
野兽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人很强,而且浑身都是恶意。阿敦撕牙咧嘴地身体紧绷起来,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乱步摇了摇头,亲眼看着里梅逼迫真人立下束缚,为接下来的工作做准备。
宿傩站在自己原本的身体前,有些略带嫌弃地威胁了句:“你最好不要耍小心思。”
真人被寒冷的冰冻住大半身体,听完他们的计划,他脸上也多出几分兴奋的笑容。
那可是诅咒之王的灵魂,会有什么不同吗?
面不改色地折下一节小拇指后,宿傩将其塞入那如同朽木的躯体口中。
那副躯体已经风干硬化,其实也找不到能张开的口。所以血淋淋的手指,是直接深深插/进去的。
真人被逼迫着伸手触碰,不过他本人倒是十分兴奋。但很快,他又咬紧牙一副痛苦地神色。
过去了很长时间、又或许只有短短几秒钟,原本如同朽木一般干枯的躯体,像是得到活力一般舒展开。
高大的身影缓缓站了起来,原本的四只手也张开,失去手指的手掌,也在一眨眼间长了回来。
不过细看,其中也缺少了几根手指。
两面宿傩确实和传说中的一样,有着四只手和两张脸。那外形已经脱离了人类的模样,是更为强大、更具压迫的诅咒之王本体。
乱步的眼睛也不由自主睁开来,一滴汗顺着鼻尖滑落,握紧的手有些发麻。
舒展身体的宿傩,展开四只手抓住了还未恢复意识的虎杖悠仁,他将昏迷的少年大力甩了出去,然后被飞扑而去的阿敦接住。
“愚蠢。”宿傩的声音变得更低沉沙哑,他展开手看着自己缺失的手指,“你干了一件,愚蠢至极的事情。”
将诅咒之王释放,重新降临于世。
“我们不会输的。”乱步并没有回避那个冷漠的注视,反倒是露出一个如负重释的笑容,“你只会和千年前一样,被再次祓除。”
宿傩高高抬起手,对于面前弱小的蝼蚁,他多出几分耐心:“我会让你和那个小子一起,享受死亡时的恐惧的。”
锋利的冰晶,突然直直冲着乱步而去。不过在命中前,早已经被锋利的虎爪切断。阿敦将虎杖悠仁也放在身后,独自一人站在前面。
他的身体紧绷,但是下一秒便被解除了召唤。乱步依旧站在原地,躺在他脚边的人动了动。
宿傩答应了不伤害人,但是可没排除式神。
真人伸了个懒腰,歪头问道:“这样的话,我就能杀了虎杖悠仁了吧。”
“要把他们都杀了。”漏壶抬手往前而去,“不能留下麻烦,而且……”
话还没有说完,一道斩击便横着将它的头砍下。圆滚滚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震惊瞪大的眼睛直直看着一圈人。
“是听不懂话吗。”宿傩淡定的收回手,“他们两个,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他不会让那两个人轻易死去,因为不管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有且只有他们两个人,让他觉得威严被挑战。
真人眨了眨眼睛后退两步,他可不想触霉头,只默默想着等宿傩离开,那要怎么对虎杖悠仁,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而此时的虎杖悠仁,也已经转醒。他撑着地面爬了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几人。
那个……是宿傩?
他抬手,左手缺了一根小拇指,伤口处的血淌了一手掌。而体内的宿傩,也完全感觉不到了。
比起兴奋和觉得轻松,虎杖悠仁更多的是感觉到压力。
如果宿傩从他体内离开,如果宿傩去伤害更多的人,那这些都是因为他的原因,是他的罪孽。
瞪大的瞳孔紧缩,粉发的少年艰难地吞咽着:“两面……宿傩!”
宿傩嘲讽地看去:“和其他人一起享受最后的时间吧,小子,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啊。”
乱步上前拦住了虎杖悠仁,他能感觉到后者的身体紧绷着、微微发颤。
“不行,不是现在。”他摇了摇头,对悠仁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再等等。”
再等等的时候,一个身穿袈裟的身影,停在了一堆废墟的边缘。羂索的手里拿着狱门疆,对现在的场景感到意外。
宿傩比预料之中的,更早的获得了自由。而这一切预料之外的变故,都是因为那个人——
乱步对上羂索的视线,这次他比预想中的要更加平静,他只是淡淡开口说道:“享受你最后的时间吧,羂索。”
虎杖悠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宿傩和其他咒灵一起撤离。虽然和预想之中的不同,宿傩并没有伤害任何人,但是他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宿傩自由了,这样的下场、结局是什么,都是不可预料的。
“别跑、宿傩!把五条老师还回来!”粉发少年往前追了几步,然后又茫然地停在原地,“五条老师……”
五条悟还是被带走了,他们的解救计划大崩盘。而且最糟糕的是,两面宿傩恢复了自由。
只一瞬间,虎杖悠仁就不受控制的流泪,他沙哑着嗓子喊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是我早一点死掉就好了!”
自责、愧疚,对未来未知的恐惧,都像深不见底的潮水,将少年挺直的脊背压垮。
乱步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眼前一晃、原本抬起的头慢慢地低了下去,随着弯腰脱力的动作,便干脆噗通一声往地上一倒。
他正面倒了下去,再也不用掩饰,急促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
他睁着眼睛,蜷缩着躺在一边狼藉的废墟当中。心脏跳动的速度有些不正常的快,就连瞳孔也有些涣散。
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后,感觉到干得冒烟的嗓子,乱步慢慢闭上了眼睛。他太累了,先是高强度的思考,然后又亲自涉身战场。
一刻不停的思考、在无数条可能发生的事件里,寻找最优解。就像扛着一座沉重的山,疲惫又艰难地前行。
而且那些咒灵,都是敏锐而机灵的存在,他不能有一刻松懈,也不能显露一丝脆弱和疲惫。
先后赶来的的其他咒术师,也快速收集了情报,而得知现场发生的事情后,他们又都觉得绝望。
最强五条悟被封印、狱门疆被带离涉谷,而那位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再次现世。
第082章 总监会
再次醒来时, 乱步发现自己睡在狭窄的沙发上。不远处有人在低声交谈,其中夹杂着一些愤愤地吐槽。
“你醒了。”
最先注意到乱步睁开眼睛的,是一位金色短发的、戴着眼镜的男人。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你睡了一天一夜,需要补充一点食物和水。”七海健人考虑的十分全面,这些必需品他也准备妥当了,“水和食物在桌子上。”
听到另一边的动静,原本气势汹汹的钉崎野蔷薇,也突然噤声然后走了过去。
真希靠着门框,她没有戴眼镜,一身休闲的衣服。
“乱步——”钉崎野蔷薇走过去,拖长声音喊道, “我们应该怎么办啊,一切都乱套了。”
他们在一个不算大的房间里, 房间里只有简单的家具,光线不是很好。
乱步喝了口水润润嗓子,但很快他又“啊”了一声, 像是呆住了一般。
“虎杖他被那些高层带走了, 本来要对他处以死刑, 但是因为宿傩不在他体内,所以被乙骨前辈推延了。”钉崎野蔷薇坐着, 一脸沮丧,“伏黑也回禅院家了,说是这样能时刻注意着, 虎杖他们的情况。”
涉谷一战结束, 他们失去了最强的战力。同时,诅咒之王两年宿傩现世。
但最重要的并不是强大的敌人, 而是来自那些普通人的不理解。
先是改造人在各地伤人,后又出现了涉谷变故,于是咒灵的存在被更多人知晓。
那些普通人恐惧这种未知的存在,而恐惧会滋生新的诅咒。
像是一个死循环那般,事情演变的越发恶劣。
然后不知道是谁,将全部咒术师、甚至是窗和监管人员的身份都泄露出去,于是只要出行在外,就会被认出来然后请求保护。
为了解决那些多出来的咒灵,为数不多的咒术师本就分身乏术,现在更有来自外界的压力,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还算松软的面包,里面有草莓酱夹心,乱步咬了大大的一口,安静听着钉崎野蔷薇和真希两人叙述,然后为短短一天内发生的事情,感到意外。
他也料到了会有类似的局面发生,但是没想到节奏如此快。
配着牛奶将口中的面包咽下去后,乱步听到真希沉重的话。
“而且夜蛾校长被关起来了,为了威胁校长,他们把熊猫也带走了。”
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一切都好像早有预谋那般,发生的迅速又突然。
这一切,都是因为五条悟不在。以往受到压迫不得以屈服的高层,如今仿佛失去了桎梏一般,叫嚣着以此证明自己的地位和话语权。
另一边的七海健人翻找一阵,然后直接拿出几张薄薄的纸来。那是来自咒术总监部的通告,上面用官方的口气写着,对如下一些人的处罚结果。
【现以确定特级诅咒师夏油杰存活,继续对其处以死刑通缉。】
【经认定,确定五条悟和虎杖悠仁为涉谷乱变的共同主犯,现决议将五条悟驱逐咒术界,对释放宿傩主犯虎杖悠仁处以死刑。】
【……】
下面还有一大串的处刑通知,但乱步已经没有看下去的心思,他“啧”了一声,往沙发上一靠:“真是看得起自己啊,不会觉得没有悟,他们能有现在安稳的生活吧。”
房间里很沉默,他们也不解为什么总监部,会做下如此荒唐的决定。
“不过、我们肯定是要先解除五条老师的封印。”钉崎野蔷薇坐直身体,“我们曾遇到那位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她提醒我们去找那位天元大人。”
“嗯。”乱步点了点头,用手撑着下巴,“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真希和钉崎的眼睛都亮了亮,虽然现在迫切地想要解封五条悟,但更紧要的事情,是虎杖悠仁的死刑。
“时间被定在明天晚上,本来死刑是立刻执行,但那位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有特别要求,所以推迟。”七海解释了句。
已经不再是宿傩载体的虎杖悠仁,却因为刻意的误解,成为了让宿傩恢复自由的罪人。但最开始,他也是一个“普通人”,是被无意卷入这场灾难。
说着,七海又注视着沙发上的人,沉默片刻后补充了句:“至于你的话,是协助宿傩的共犯,同样是死刑,由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执行。”
“哦。”乱步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本来就没几个能用的人,还要把主力浪费在这样的地方,真是愚蠢啊。”
“就是说啊。”钉崎一脸不满,“还有虎杖也真是的,当时明明有机会跑掉的。”
当时的涉谷一片混乱,但短短半个小时内,总监会就下达了对几人的通缉。
乱步垂下眼眸,他沉思片刻,然后将杯子里的牛奶一饮而尽后,站了起来:“我去总监会一趟。”
“等、等等,我也去。”钉崎野蔷薇下定决心,拿起武器包就跟了上去,“哪怕会被当成叛徒也没关系,现在这个情况,已经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了。”
钉崎野蔷薇知道这样做无异于和咒术界对抗,但是她没办法接受,眼睁睁看着虎杖出事。
而且那个最强也因为被封印的原因,成为了“叛徒”,那也不少她这一个。
想清楚后,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犹豫了。而真希也站直身来,同样说了句:“我也去。”
“你去和乙骨忧太汇合吧。”乱步转头说道,“你们不是已经联系上了吗,接下来要去面见天元,寻找解开封印的办法。”
“不过当天元提要求、作为告诉你们解开狱门疆方法的交换时,记得拒绝他。”乱步补充了句,“直接将另一个狱门疆拿回来就好。”
“另一个狱门疆?”
乱步没有过多解释,他只是抬手回以一个笑容:“回头见。”
——————
咒术总监会内,一切好像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偌大的地方,随处可见行色匆匆的人。他们低头沉默着,但堆积如山的文件,又让他们眉头紧皱。
第一个发现特殊“客人”的,是一个连续加班好几天,有着浓重黑眼圈的人。
他睁大眼睛看见了门口走进来的人,随后又不断的揉着自己的眼睛。
那张脸、那个特征,那个人!是要被处以死刑的江户川乱步吧。
没想到那个涉谷乱变的主犯之一,居然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难道下一个目标,就是要把总监会端了吗?
那太好了,他恍恍惚惚地这样想着,然后又像出现了幻觉一般,面前走来的人,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哟,鹤田。”乱步看到一脸萎靡的“熟人”,于是抬手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鹤田瞪大眼睛,“难道我也是目标之一吗。”
“喂,去把你们管事的人喊来。”钉崎野蔷薇手拿锤子,一脸傲气地抬起下巴,用鼻孔看人,“没看到我们老大准备找事吗。”
其实从外表来看,乱步比他们应该大不了多少。但这段时间来的相处,让钉崎野蔷薇十分信赖他。
鹤田一脸失望地哦了一声,然后清了清嗓子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有敌人打来了!”
越来越多的人,拿着武器准备齐全地包围而来。他们不由分说攻击而去,想要将人制服。
但无论是武器还是术式的攻击,都被一个白发少年全面拦下。
乱步对着阿敦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留一口气就行了。”
阿敦立马点头应下,然后认真地表示:“我会让他们没有行动能力的。”
一路上布置了不少人阻拦,他们一副早有预料,就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那般。
但很明显,他们太高估自己的实力了。
“满象。”
随着巨大的黑影凝实,巨大体型的满象卷着鼻子发出一声长啸,然后踏步带来一阵地震山摇。
越来越多的人倒在地上,哪怕是互相配合、甚至是偷袭,都没办法靠近对方一步。
站在乱步身边的钉崎野蔷薇,对一地生气愤怒又毫无办法的人,翻了个白眼:“有人手在这里浪费,为什么不安排更多人去处理咒灵呢,真会偷懒。”
她狐假虎威地借势嘲讽那些人,鄙夷地看着那些自以为是的高层。
还有人硬骨头的,哪怕失去了动弹能力,也依旧没有停下嘴里的辱骂。
“你这个叛徒!你要和那个罪犯同流合污?!”
难听的话从那些人嘴里说出,钉崎野蔷薇只是吐了吐舌头:“那又怎么样,不爽你又能怎么办。”
“你!”
那些人没来及继续说两句,因为满象已经很懂事地,用水将人淹了,让他们冷静一下。
这样的事情,乱步也不是第一次干了。这次他更熟练地,让那些高层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实力。
而躺在地上毫无抵抗之力的高层也明白,这位来自数百年的咒术师,大概是当时的“最强”。
他们刚送走一个祖宗,好不容易趁着五条悟不在,能够放开手脚。现在又多了个祖宗,重新过上了憋屈的日子。
在重重封印的地牢里,两人见到了被捆在椅子上的虎杖悠仁。
粉发的少年低着头,双手背着绑在身后。他一脸颓废,眼中也没有半点精神。
见状钉崎野蔷薇直接隔着栏杆骂道:“沮丧什么啊!不要一个人偷偷躲在这里休息了,那么多事情哪里有时间让你偷懒。”
虎杖悠仁麻木地抬起头来,他的脸颊上是一片明显的淤青,似乎已经受过刑罚。
他的那双眼睛短暂地亮了一下,随后又黯淡下去:“钉崎……不用管我的,我没事。”
那副颓丧的、没有生气的样子,看得钉崎野蔷薇气不打一处来。她直接指挥着阿敦将门扯开,随后风风火火地进去就是一拳。
备受打击的少年,需要重新振作起来。
乱步没有打扰他们两个交谈,而是抬脚往更深处走去。
在另一个牢房里,他见到了双手被捆住的夜蛾正道,后者安静坐着,听到脚步声这才抬头:“乱步?”
“我来接你了,夜蛾老师。”乱步扬起一个笑容,他站在门口,“听到了吗,外面的人知道你要出去,都很兴奋呢。”
这里隔音很好,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夜蛾正道还是配合地点头,询问道:“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直接走进来的啊。”
夜蛾正道知道上头对自己的处罚,那些人要求自己交出制作独立自主咒骸的方法,但他可不打算松口。
“快走啦老师,那些人不会有话要说的。”
毕竟他们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双手的束缚被解开,夜蛾正道见到了挠着后脑勺,一脸歉意的虎杖悠仁。
看着走在最前面,认真听着钉崎吐槽的乱步,夜蛾正道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从初次见面起,乱步便是直接称呼他为“老师”。这是一个特殊的称呼,会让人不由自主心软,产生亲近的想法。
得知五条悟被封印、夏油杰依旧存活时,夜蛾正道长长地叹息一声。他的两个学生,被认为是共犯,一个驱逐出咒术界、一个被通缉处以死刑。
而作为老师的他,也因为教导不力,被冠上教唆学生叛逃的罪名。
但是刚刚,门口的人却朗声喊着他“老师”。虽然他并没有教导过乱步,但一直悬起的心,此刻却稍微放下了。
“不过是叛逃而已,那又怎么样。”钉崎野蔷薇想得很开,她走在前面,一副信心满满地样子,“校长也是,纠结其他的,不如想想中午吃什么。”
“我要吃蛋包饭!”乱步举手即答,然后又掰着手指,数着要什么饭后甜点。
外面确实很热闹,到处都是水流冲刷过的痕迹,就连建筑也破破烂烂,庭院里满是哀嚎,而靠近水池的地方,造成这一切的满象,正用舌头去逗弄水里的鱼。
那些愤恨的眼神看来,不知道为什么夜蛾正道有些心虚。他咳嗽一声,低声说了句抱歉后,跟上走在前面的几人。
————
午饭确实是蛋包饭,上面有着用番茄酱画得可爱涂鸦,而做饭的是夜蛾正道。
他们找了一处不常来的公寓当暂时的休息处,因为几人也算是出名了。
在咒术界他们是“叛徒”,在外界他们又是“无所不能”的咒术师,被那些普通人追着,寻求保护。
热气腾腾的蛋包饭,还有一小碗味增汤,是虎杖悠仁两天内吃的唯一东西。
被关着的期间,他甚至连口水也没有。热气腾腾的饭,熏得他眼睛涩涩地,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
粉发少年大口吃饭,但肩膀却颤抖着,声音也有些哽咽。
坐在他旁边的乱步偏过头去,对厨房的夜蛾正道说道:“老师!我想要两份布丁。”
夜蛾正道没有拒绝,他只是解开围裙说了句:“先吃饭,吃完饭才可以吃饭后甜点。”
“可是早吃晚吃都是我吃嘛。”乱步眨了眨眼睛。
而坐在对面钉崎野蔷薇朴实无华地接了句:“你猜它为什么叫饭后甜点。”
借着几人说话的间隙,虎杖悠仁快速擦了擦眼睛,然后露出一个笑容夸赞道:“校长的手艺真好。”
“还要吗。”夜蛾正道点了点头,“锅里还有。”
“不妙不妙、你们快看窗户外面。”坐在窗口的钉崎野蔷薇突然喊到,“黑漆漆的啊。”
几人都挤在窗户边,看着远处的天空。
原本的晴空,被黑压压的一大片东西遮住。而那片黑色,还在快速蔓延开来。
“那是什么?”虎杖擦了擦眼睛,“给人一种不妙的感觉。”
“是这么多年来,收集的咒灵。”乱步还坐在原地,手里拿着勺子,“大概有数千只吧。”
几人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一脸怪异:“几千只……”
虽然不可能都是高等级的咒灵,但那可是几千只,密密麻麻的,占据了大半的天空。
“是啊。”乱步将空掉的盘子往前推了推,“不过没关系,我吃完啦!现在可以吃布丁了。”
夜蛾正道瞥见虎杖悠仁盘子里多出的蔬菜,他的嘴角扯了扯,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按照总监会的通告,现在屋子里的几人都是“叛徒”,是咒术界的敌人。
不过除了虎杖有些犹豫外,其他人都接受良好,就连一向讲究规则和纪律的夜蛾正道,也十分平静地接受了。
午饭过后,这栋公寓的大门又接连被几人敲响。赶来的熊猫眼泪汪汪的,被夜蛾正道安慰过后才擦擦脸在沙发上坐下。
用它的话来讲,正道在哪里它就在哪里。而随熊猫赶来的狗卷棘,也点头说了句:“鲑鱼。”
与其老老实实听从总监会的安排,不如直接“叛变”,做他们觉得对的事情。
所以一大屋子的人,都齐刷刷地看着沙发上的人。
乱步眨了眨眼睛,说了句:“我安排?不应该是让老师安排吗。”
“因为之前都是你安排啊,通过机械丸传达任务的时候。”熊猫补充了句,“不过那个机械丸之前找过我们一次,我们应该也把他邀请来我们的组织吗。”
既然都是“叛逃者”,所以熊猫和狗卷棘商量着,拉上虎杖悠仁一起,三人勾肩搭背地成立了新的组织。
“他和我们一直有联系。”乱步点了点头,“本来也是我们的盟友。”
这样说来,机械丸还是第一个叛变的。
“哦哦。”熊猫若有所思的点头,“那真希呢,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好像是去找天元大人了吧。”钉崎野蔷薇解释了句,“据说是和那位乙骨前辈一起。”
那位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是高专二年级的学生之一。年纪轻轻的,居然就成为了特级。
不过钉崎和虎杖,也只是在伏黑惠的话里听说过,据说那个人是一个很可靠的前辈。
“晚上的时候。”乱步给出了准确的回答,“不过……好挤啊,我们一定要坐一起吗。”
自以为是亲密无间组织成员的几人,都坐在一张沙发上。而乱步也被归纳为组织成员之一,所以他和虎杖一左一右坐在两边,狗卷和熊猫挤在中间。
“可恶啊,为什么熊猫就不能坐沙发上啊。”熊猫一脸幽怨地控诉。
虎杖悠仁挠了挠脸颊:“呃——”
“因为你体积太大了。”乱步倒是没有用委婉的话,“不过你可以坐地板上。”
本来就不是很大的公寓,有这么多的人,所以一眼看过去就很拥挤。
熊猫的控诉无效,它也抢不过钉崎野蔷薇的椅子,所以只有一个矮板凳可以坐。
被幽幽地眼神注视着时,乱步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
在他面前的电脑上,有着不断跳跃的文字,一块小小的屏幕,可以看到对面的人。
“是机械丸啊。”虎杖挤出半个脑袋,对电脑另一边的人打了个招呼,“原来你长这个样子,你那边好黑……话说要交谈计划的话,为什么不直接面对面交谈?”
另一边的机械丸独自一人,不过看着那边时不时从背景跑过去几人,还有那吵闹的氛围,他就冷漠地拒绝了:“不用了。”
乱步拆开一包新的薯片,他的眼睛转了转,像是突然想到那般:“我记得夜蛾老师和京都高专的校长有约,据说是要商量一下解封五条悟的事情,所以他们应该都会来吧——”
短暂地沉默后,那边的屏幕突然调换视角,然后是一句不太冷静的话。
“我晚点过来。”
计划通的黑发青年露出一个笑容,而坐在旁边的虎杖,比了个大拇指。
“不过京都高专的大家,应该还是听从总监会的调动吧。”虎杖悠仁思考着,“感觉另一位校长,很严肃呢。”
看着十分古板地京都校校长,一看就不是会大逆不道叛逃的人。
“当然是私底下见面。”乱步咬了一口薯片,“那个老古董可没有那样大的胆子,自然不会叛逃。不过他也清楚,没有五条悟的话,他们毫无胜算。”
所以解封五条悟,成为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第083章 七日之约
一个公寓里, 实在是容纳不了太多人,所以碰面的地点,约好了在楼底下的公园里。
虽然位置不大, 但是公寓很热闹,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情,时不时传来几声抱怨。
“这个地方的咒灵,也太多了吧。”钉崎野蔷薇抱怨了句,指着滑动的电脑屏幕。
机械丸站在门口,除了刚来的时候,几个人围着他说“原来是人”啊,之后就再没了其他评价。
没人指责他是叛徒,就连曾经宿傩的载体虎杖悠仁, 也面带笑容。
就好像这次的挫折对他们而言,并不是重大的打击。
沙发前的桌子上, 打开的电脑屏幕发着光,地图上被标注着大大小小的红点,而坐在电脑前的人, 正将一根棒棒糖咬得咔喳作响。
其他几个人围在乱步身边, 听他说着一些“注意事项”, 然后就咒灵密集的几个地方,给在场的几人分配任务。
“这么多咒灵, 怕是要不眠不休的工作很多天吧。”钉崎野蔷薇摇头感叹,“熬夜加班,皮肤的天敌啊。”
“你可以带着晶子。”乱步提醒了句, “不离开我太长时间的话, 是可以的。”
那位晶子小姐,是十种影法术之一的円鹿, 拥有治疗的能力。
除了机械丸外,其他人都十分习以为常,认为给式神取名字是乱步的爱好。
不过一想到晶子小姐的治疗前提,钉崎野蔷薇就搓了搓手臂立马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常规能治疗的反转术式,无论伤势大小都能治疗。但是对円鹿而言,不是濒死的严重伤势,它就会一直站在旁边不动。
或者极端条件下,它甚至会抬起蹄子,帮忙达成那个条件。
一想到这里,其他被治疗过的几人就默默后退几步。
乱步轻笑一声,随后提醒了句:“虽然数量很多,但只是一些低级咒灵而已。”
“好轻描淡写的语气啊,这就是强者的看法吗。”熊猫幽幽道,“什么叫只是多一点而已,那个数量的咒灵,完全就是很恐怖的好吗。”
下午一点二十分左右,在东京一处高楼,被释放了成百上千的咒灵。在咒灵散开前,那个数量甚至短暂地笼罩大半天空、遮蔽了阳光。
这件事机械丸也是知道的,他甚至派了机械咒骸,去追踪释放咒灵的人,但是很快就被发现了。
虽然解决那些咒灵是十分紧要的事情,但莫名焦躁的机械丸却十分不解:“那五条悟呢,就不管他了吗?还是说因为担心解封五条悟被牵连,然后同样被驱逐出咒术界。”
机械丸的话,让原本讨论的几人暂时停了下来。熊猫看了过去,然后摸着下巴说道:“嗯……我们现在和被驱逐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吧。”
“鲑鱼。”
“别太担心。”虎杖悠仁思考着,随后答道,“乱步说没问题的话,那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一开始得知五条悟被封印时,他们也十分担心。但乱步却是十分平淡地说了句“没问题”,然后他们也像是被感染了一般,就此放下心来。
察觉到带着疑惑的注视,乱步这才抬头看去:“七天的时间,在这七天里,尽可能的去将碍事的咒灵祓除。”
“悟的对手,应该是两面宿傩。至于其他的杂碎,交给你们也没问题吧。”
五条悟的解封,就代表着他和宿傩的那个束缚解除。那么一时之间他们要对付的敌人,就又多了一个。
所以在解封五条悟之前,要尽可能的处理掉其他碍事的存在。
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紧,片刻机械丸又长长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了。”
现在的局势瞬息万变,可能一个失误、决定出了差错,他们就会满盘皆输。
如果五条悟不在的话,他们没有一点胜算。
窗户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站在门口的人理正领带,随后说了句:“要走了,乱步。”
和京都校校长约定的时间就在十分钟后,因为是两校的会面,所以虎杖和熊猫几人,也一呼而应打算都跟上去撑场子。
走下楼后,身后跟着一串人的夜蛾正道深吸一口气,他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奈道:“你们先去楼底下玩吧,我们回来的时候喊你们。”
这样“气势汹汹”的赶过去,颇有一种要打起来的感觉。
几人对视一眼,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他们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游说:“可是啊校长,肯定需要有人撑场子吧。”
“就是说啊,可不能被那个老古董校长瞧不起。”
“鲑鱼。”
乱步伸了一个懒腰,坐久了让他觉得后背有些酸痛,对于夜蛾正道投来询问的目光,他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可以哦,因为对方也基本上都到场了。”
虽然其中有些人是别有用心,但是现在确实很缺人手。
会面的地点,是公寓底下的小公园。现在是晚上,周围基本上没有什么人。
而平常休息的的区域,乌泱泱挤了一群人。
其中神色凝重的京都校长乐严寺站在最前面,他身边的是教师庵歌姬,站在树底下或者栏杆边的,是其他几位学生。
京都校的学生,也几乎全员到齐。而缺的那一个人,正沉默站在熊猫身后。
“哟,又见面了白眉毛老头。”乱步一抬手,随后直接往石凳子上一坐。
一直跟在旁边的银狼投去注视,于是摸着鼻子的乱步眼睛乱转:“可是、这个名字很贴切不是吗。”
乐岩寺扯着嘴角,朝夜蛾正道看去。后者也是一副严肃的表情,随后吐出一口气:“开始吧。”
这次会面是私底下会面,如果光明正大的话,那他们也会和叛徒挂钩。
作为一个校长、也作为一个阅历资深的咒术师,乐岩寺深知五条悟的重要性。而且现在,他们的对手之中,还多出一位千年前的诅咒之王。
所以五条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虽然目前那位诅咒之王,并没有出现伤害人的情况,但是为了尽早解决这个大麻烦,还是要尽快解封五条悟。”乐岩寺也坐了下来,他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可以提供帮助,但一切都是以解封五条悟为前提。”
只要五条悟解封了,总监会的那些人,也没办法怪罪他们。乐岩寺是这样想的,并且和几个学生沟通过后,得到了一致的认可。
东堂葵站在虎杖身边,他用力拍了拍后者的肩膀,似乎是安慰一般说道:“没关系的兄弟。”
虎杖悠仁点了点头,说了句“谢了”,然后他又感觉到一些直勾勾的打量,不仅觉得背后一凉。
其他京都校的学生,正虎视眈眈看着他。其中有几人的眼神,都快要把他瞪出一个洞来。
不过也确实,是他让宿傩重新获得了自由,而不可控的宿傩,想必会带来巨大的威胁。
坐在石桌前的乱步,用手指敲着桌面,他说出一样的话:“七天,七天的时间里,尽可能的处理更多咒灵。”
“当然,包括那几个特级。”
“还需要七天吗。”歌姬皱起眉头,“不过你这样说的话,是有了解封五条的办法吗。”
“我们自然知道要解决咒灵,但是根本没办法找到那些诅咒的位置吧!”真依将手一摊,“不要一副很轻松的模样,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挤出时间,可不是来听你的废话的。”
能够在此齐聚,也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因为突然激增的的咒灵,需要安排咒术师去处理。
他们忙得脚不沾地,连晚饭都没有吃,脏了的衣服也没有换,就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但是反观东京高专的几人,都一副悠闲地模样,好像似乎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位置的话,观察到后我会让机械丸联系你们。”乱步补充了句,“至于那几只特级诅咒,对于你们来说是毫无办法的吧。没必要做无所谓的牺牲,尽可能处理其他低级咒灵就好。”
那副轻描淡写地语气,莫名让人感觉到被“嘲讽”了,不过也确实是这样,除了东堂可能有一战之力外,其他几人大概只能起到微妙的作用。
真依啧了一声,双手抱臂。而她身边的三轮霞,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紧紧盯着熊猫身后的人:“你、你是机械丸吗。”
与幸吉的身体僵硬起来,他自觉自己背叛了曾经的同伴,所以从未主动联系过。
三轮霞往前走了几步,路灯清楚地照亮她眼中闪烁的水光:“上次联系我们的机械咒骸,也是你派来的吧,机械丸……”
对外,那位机械丸是“已故”,其中原因大家并不清楚。
但现在看着实实在在站在面前的少年,又不免让人多出复杂的情绪。
乱步并没有围观人团聚重逢的想法,所以打了个哈欠后,他摆了摆手站起来:“那有事用机械丸联系,今天的这些事情、你看到的情报,也都可以转述给那些高层。”
“反正你是这样想的不是吗。”
隐秘的想法被看破,白眉毛底下的眼睛眯着,看不清楚其中情绪。许久后,乐岩寺只是说了句:“希望你能做到。”
做到解封五条悟,又或者和上次突袭总监会那样,一直存在着并且给予咒术界高层压力。
往回走去的乱步只是抱着后脑勺,他听见了但是没有回答,跟在他身边的银狼却回头看去,一双眼睛威胁似得,盯着神色凝重的白眉毛老头。
后面就是给两校学生“叙旧”的时间了,乱步并没有参与的想法,所以他径直往回走去。
银狼陪在他身边,和散步一样,一人一式神散到了公寓门口。
这是完全相反的方向,乱步眯着眼睛看着社长:“是有人来了吗。”
银狼点头,一副提防的模样。它感觉到一股压力,就好像是什么强大的诅咒散发出的。
“乱步?”一声带着疑惑的喊声,“你为什么在这里,又走错路了吗。”
真希挑眉,戳破了面前黑发青年容易迷路这点。而她身边,有着深深黑眼圈、眼神颓废的少年,也静静打量着面前人。
乱步抬头看去,那个黑发少年一副过劳的模样,看着十分憔悴。
但对上视线后,少年又露出一个可以称得上和善的笑容来,原本严肃凝重地气势不再,要是没有那明显的黑眼圈,大概会跟让人亲近一点。
“你好。”乙骨忧太认真地点头问好,“初次见面,我是高专二年级的学生之一、乙骨忧太。”
乱步点了点头,简单的回答了句:“和他们一样喊我乱步就好。”
虽然是初次会面,但因为五条悟的话,乙骨忧太也十分信任面前的人。他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掏出了那件正方体。
那是灰黑色的正方体,上面有着数条细细的纹路。
乱步抬手接过,沉甸甸的重量需要两只手一起捧着。不过只是打量片刻,他就直接松开手,让狱门疆沉入影中。
狱门疆有两个,这件事知情的人很少。而另一个狱门疆,就在天元手中。
乙骨忧太特地去找了天元,和另外一位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一起。
“那位九十九由基前辈,被留在了薨星宫,贴身保护天元。”真希对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进行了总结,“至于打开狱门疆的办法,可以使用能干扰咒力的咒具。”
“本来是有两件咒具符合条件,特级咒具天逆鉾或黑绳可以打开狱门疆,但是……”真希短暂地沉默,随后叹息一声无奈道,“但是它们都被毁了。”
被关在狱门疆中的某人毁掉的。
对此乱步并不意外,他只是点头表示了解:“是悟会做的事情。”
因为在特级咒具天逆鉾上吃过亏,所以将其摧毁杜绝一切不利自己的可能。
“天元提示我们去寻找一位拥有特殊术式的人,这件事我会留意的。”乙骨忧太解释道,“至于其他的事情,就麻烦你们了。”
作为唯一还听从总监会派遣的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有着翻倍的任务,甚至没有时间和熊猫几人打个招呼。
黑发少年很有礼貌的一躬身,随后带着歉意说道:“替我向棘他们问好。”
黑夜阴沉沉的没有月光,路灯底下绕圈飞着不少飞蛾。乱步抬头看向远处,低声说了句:“夜晚好漫长啊。”
夜已经过半,不过天空依旧黑漆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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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的时间,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
按照机械丸传递的消息,一众人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的,奔波各个地方,尽可能的祓除更多咒灵。
而曾经在涉谷露面的几个特级咒灵,那个在交流会上出现过的、特级咒灵花御被五条悟祓除,另一个刚成型不久的特级陀艮,也被合力祓除。
至于曾在涉谷短暂露面的甚尔,后续乱步只听惠说过,那个男人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后,自尽在他面前。
虽然有些遗憾并没有父子相认的局面,但是现在堆积的任务,已经没有了喘息的时间。
羂索低调地行动着,他下一步的目标应该是天元。不过在那之前,应该会策划着怎么抹除他。
乱步静静等待着那个时机,为此还期待地带上社长和一大堆零食,特地在外面晃悠。
不过哪怕这么晃眼了,羂索还是小心布置着,并没有冒失找来。
不过既然他们不找来,那他主动去找就好了。利用机械丸庞大的情报网,乱步锁定了一个大概的位置。
他特地喊上东堂和虎杖,就为了万无一失。
而或许是因为“诱饵”很有用的原因,这次他们成功见到了特级咒灵之一、真人。
那是一片偌大的废弃区域,是在涉谷事变时,被波及的一片。
废弃的建筑堆积在路边,放眼望去也很难找到一块平坦的空地。
行走在崎岖的路上,虎杖悠仁心中有些忐忑,倒不是害怕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只是这几天来,他时时刻刻都在期待这天。
乱步坐在白虎的后背上,白虎则矫健地跃过碎石,如履平地一般游走在废弃的区域上。
给几人突然一击的,是蓬勃爆发的火焰。火焰从不稳的废弃建筑底下突然爆发,灼热的气焰让人顿感口干舌燥,要是躲避不及时的话,怕是直接会被烤成焦炭。
原本离得很近的三人,直接分散躲避。但是紧随其后,又是几道火焰、从几个方向喷射而来。
不过随着一声“满象”后,巨大的身形出现,卷着鼻子的满象喷出汹涌的水流,借此抵消了灼热的气浪。
水与火的碰撞,让周围蒸腾起厚重的水雾,浑身的衣服被打湿,隐约还能感觉到蟾蜍卷着他们的腰,帮助躲避四处的攻击。
一声压抑的笑声后,虎杖悠仁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很快地冲了过来。他顿时压低身形,配合着蟾蜍一同躲避。
真人露出痴狂的笑容,一脸志在必得的,将上半身扭曲。
看着那副毫无顾忌的样子,乱步确定了,真人恐怕是不记得另一个分身是怎么死的。
这样的话倒是更方便了他的行动,于是乱步从白虎身上跳了下来,白虎化作人形,参与战斗当中。
展开巨大的双翅后,鵺在半空卷起凌冽的风,风将雾气吹散,满象虽然有着巨大的身形,但却十分灵活。
真人看着近在咫尺的式神,抬手想要接触,但是下一秒巨大的力道,就踩着他的身体,让四肢变形扭曲。
是什么时候?明明前一秒还在眼前,为什么下一秒就变换了位置?
真人不解,但他还是灵活地变化身体,从满象的脚底下,用双手化作的宽大铲子,将土地快速刨出坑来,成功得以脱离。
耳边听到嘶嘶的询问声,乱步点了点头表示“可以”,随后下一秒准备突袭的漏壶,猛地扑了个空。
它抓准那些式神远离主人身边的时机,准备先拿下式神使本人。但下一秒,却眼睁睁地扑了个空。
原本的人形,像是幻觉一般一扑就散。而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只无害的白兔。
漏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但不等它找到乱步的身影,一把发着光的长刀,就直接贯穿他的胸口。
于是愤怒之下,漏壶选择了极端的做法:“领域展开——”
无论是谁,都没办法领域展开后使用术式,这也是所谓的术式熔断。
这个消息是夏油杰是告诉它的,后者还强调必须以间隔不多的时间,和真人一起两次展开领域。
那么无法使用术式的人,就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而漏壶确实是这样按照要求去做的,它毫不犹豫展开了领域。
铺天盖地的熔浆,快要将人直接淹没。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黑色的影子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
领域的对拼,是考验双方领域的强弱。因为双方都展开了领域,所以必中效果便被中和。那对于术式的使用,就更为重要。
因为有过落败五条悟的经验,漏壶这次格外谨慎。它没有留手,只是按照夏油杰的情报,一股脑的冲了上去。
它拼着一口气,只为给真人创造机会。
但出现在面前的影式神分身,却越来越多。铺天盖地的黑色,像是潮水将它淹没。
但灼热的火焰,并不会在水中熄灭。星星点点的火星连成一片,宛如即将喷发的火山。
但原本平铺展开的黑色影子,却如同沉重的幕布一般卷起,成为一个封闭的空间,将一切火星包揽其中。
火越烧越甚,因为某种错觉的误差,漏壶径直加大了火力。
等它反应过来时,烧焦的四肢已不再恢复,它的身躯上多出几条深深的切割伤口,神色复杂的白发少年,默默注视着它。
是啊……它好像因为躲避不及时,被那白虎撕裂了身体。很可惜,断裂的身体不会愈合。
在意识消散前,漏壶才恍惚反应过来,刚刚有些东西,好像是“错觉”。
炙热的气焰烤得人口干舌燥,乱步以手作扇挥了挥,然后抬手请求满象撒来些许解热的水。
不过这个要求被社长拒绝了,虽然以水淋过全身可以一时解热,但一热一冷的交替,加上之后穿着湿衣服,那之后肯定是会发烧感冒的。
乱步切了一声,对上真人定定地注视。
“漏壶就死了吗。”真人歪过头,一边躲避攻击一边遗憾道,“真是可惜,虽然很想先杀死你、虎杖悠仁,但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啊。”
他甩出几个改造人,突然变大的改造人拦住了东堂和虎杖。而他得以顺利拉近距离。
只不过沉浸于眼前目标的真人并没有发现,从高空俯冲而下的鵺。
他的双眼也被幻觉蒙蔽,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情。于是等那疾风近在眼前时,睁大的眼睛这才看到了突然出现的身形。
类似的场面又一次重现。
第084章 狱门疆解
在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就已经完全失去了挣扎的权利。
他先是感觉到一阵紧缩的缠绕感,明明目标就在眼前,但是伸出去的手, 却不能再前进一步。
真人瞪大眼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动不了。东堂和虎杖悠仁握紧挥来的拳,一前一后落在他的脸上。
变形的脸扭曲发出令人牙疼的声音,眼球转动总算是看清楚隐藏身形的大蛇。
白色的大蛇嘶嘶吐着信子,它体型巨大,正不断缩紧身体。
原本满脸笑容的特级诅咒,张大口发出“啊啊”的嘶吼声,但除了挥动双手,他根本毫无反抗的能力。
展翅的鵺也落在大蛇身上, 柔软轻盈的羽毛,抚过不断挣扎的咒灵脸上, 微微盖住了因为濒死求救时,那难听的声音。
切切实实的打中目标时,虎杖悠仁又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而东堂见这熟悉地一幕, 眉头微皱后直接询问道:“是幻觉吗。”
乱步颔首, 随后他抬头看向高处。站在高楼之上的人, 衣角被风轻轻吹起。
那个穿着袈裟的人,就这样观望着, 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你这样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羂索终于出现在几人面前,他一副苦恼的表情, “他对我还有点用处, 不过没想到会都栽在你的手里。”
“是抑制咒力使用的封印吗,很有趣。”羂索也有所推测, 于是脸上期待的神色更甚,“你啊、真是我们的克星。”
“夏、夏油——”真人发出沙哑的求救声,他的脸已经扭曲变形,“救……”
“明明只是诅咒而已,为什么想要活着呢。”乱步并没有搭理羂索,反倒是直直注视着真人那双突出的眼睛,“你说过的,生命这种东西,只有我们人类才会看重。”
瞪大眼睛的咒灵眼中,满是恐惧和渴求。他不愧是因为人类互相厌恶而产生的咒灵,连人类恶劣的面也学了个十成像。
对于真人的求助,羂索也并不着急,他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那样,叙旧的同时又仔细观察着面前的人。
“你知道吗,在这附近有一个避难区,那里面住着五百六十四人。”羂索把玩着手里的咒灵玉,不紧不慢道,“我以那里全数人的性命为交换,换你饶他一命怎么样。”
因为涉谷地区被破坏、并且有许多咒灵盘踞横行,所以这里的居民,都迁往附近安全的地方暂住。
但是没想到,羂索居然抓住了这个机会,以此为要挟。
死死握紧的拳头,发出咔喳的声音,紧抿着唇的粉发少年,一脸愤恨:“你这个家伙!”
要想阻止羂索,只有妥协这一个方法。因为哪怕他们将羂索杀死,那些作乱的咒灵也不会停止行动。
“啧。”东堂也不屑于这些咒灵的阴险做法,“你这种人,也会在意同伴吗。”
“很明显是因为真人还有些用处。”乱步简单回了一句,“这个交易不是很划算,我可是好不容易抓住他的。”
那副平淡的模样,就好像根本不在意那些人普通人的生死,这让羂索有些意外。
“真人的改造人都不止这个数,杀死他也只是为了及时止损。”乱步回答道,“所以这个交易根本就不划算。”
虽然这话说的没错,但是摆在面前的,可是数百人的性命。虎杖和东堂下意识转头看去,他们以为会有什么指示,但是站在原地的人只是稍微抬手。
于是发出最后一声短促的尖叫后,特级诅咒真人不复存在。
虎杖张大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而东堂却突然轻笑一声,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我很欣赏你的果断,你很强。”
而确定真人消失后,羂索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他睁开眼睛,静静看着毫不犹豫的人:“你为什么要选择咒术师那边呢,对其他无关人生命如此漠视的你,又是因为什么而选择去帮助其他人?”
“我并没有义务回答你的这些问题。”乱步将手一摊,“你还是太贪心了羂索,是想要真人和悠仁他们交手时,突破自己对吗。”
但是没想到,这一去就是有来无回。
“我了解了。”羂索闭了闭眼睛,他并没有打算起冲突,只是遗憾的抬手,“虽然计划有变,但是还是感谢你主动让宿傩重获自由。”
当时宿傩重新现世的现场发生了什么,其实连虎杖悠仁也不清楚全部。他只知道自己彻底昏死过去,再醒来时宿傩已经脱离了身体。
这其中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乱步。
“哦呀,你们还不知道吗。”羂索一副意外的表情,“是他找来羂索千年之前的本体,让宿傩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也是他和宿傩立下束缚,以五条悟不被解封为条件,让宿傩不能伤害其他人。”
轻飘飘的话,却重重落在心上。
“不然你们猜他为什么不让你们去解封五条悟。”
虎杖悠仁艰难地转过头去,他下意识咽了咽,觉得眼睛十分地干涩:“乱步……”
乱步依旧直直盯着羂索,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喜怒:“那又如何,所以你和宿傩的合作破裂了吗,因为他找你要狱门疆,但是你不想让悟被解封。”
“你盘算千年、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然后因为我这个变故而被打乱。”乱步也学着羂索那个遗憾的语气,“真是可惜啊,如果失败了,你又要和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再等上千年或者更久吗。”
这话明晃晃地戳人心窝子,羂索脸上虚伪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我不会失败的,哪怕计划被打断,千年前倾尽所有人才打败的宿傩,只会比千年前的威胁更强。”
放完狠话后,羂索便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乱步抿着唇,往回走去。这次他没有召唤阿敦代步,就连原本在身边的鵺,也一个眨眼后消失不见。
看着走在前面人的背影,东堂拍了拍虎杖的后背,但后者却依旧弯着腰、神情沮丧。
“都是……因为我。”虎杖捂着自己的脸,“我……”
东堂安静地等待虎杖缓过神来,随后他又意有所指地说了句:“这件事情,只需要有我们两个知道就好了。”
其他不了解乱步的人,大概会误解吧。
而距离所谓的七日约定,也只剩下三天。
两人也寻着来时的路往回去,没多久就见到了坐了石头上的乱步。他用手撑着下巴,眼睛看着一个地方走神。
“好慢哦。”乱步吐槽了句,然后撑着膝盖站起身来,“走路好累啊,你背我吧。”
这话说得突然,让两人都有些猝不及防。东堂甚至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句:“你这才走了多久,来的路上一直是那个阿敦背你的吧。”
“就是因为阿敦不在嘛,所以你背我。”乱步张开手,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而且这里的路超级难走。”
虎杖悠仁很配合地走过去蹲下,将人背起来的同时问了句:“阿敦呢。”
“他去处理其他事情了。”乱步解释了句,“虽然那边有安排惠他们去,但是怕人手不够。”
两人动作都是一顿,想到之前乱步指挥时的事情,东堂猜测到:“你早就知道,羂索会以那数百人的安全为要挟吗。”
趴在粉发少年背上的人点了点头,然后一副不解的语气:“这种事情,稍微用心一点就能猜到吧。”
其余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同样的一脸复杂。
紧贴后背的身体,甚至可以听见清楚地心跳声,以及说话时带动胸腔的共鸣声。背后的人不重,但是却让虎杖悠仁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谢谢。”粉发少年沉默许久后,开口说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吧,将宿傩从我体内分离出去也是……”
在他准备说更多时,却突然感觉到脖子一紧。
乱步圈紧手臂,听到一声无法呼吸的大喘后,才松开手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请我吃一个星期的甜点吧,这本来是悟答应的事情,既然他不在就交给你了哦。”
嘴角不由多出一抹无奈的笑容,虎杖悠仁点头应下:“是。”
————————
“惠、惠——”一个声音,像在耍无赖一样连声催促着,“惠。”
走神中的伏黑惠终于回过神来,他先是揉了揉鼻梁,然后转过头去:“怎么了。”
“帮我打开它。”眨巴着眼睛的人递上一个玻璃瓶子,“要完整拿出来哦。”
喝完的饮料瓶子里,一颗玻璃珠卡在中间,随着摇晃的动作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黑发少年愣了一下,然后拿着瓶子去了厨房。
这种看似无理的小要求,根本让人没办法拒绝。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简单的要求,才让人紧绷的神情,能够短暂地放松一下。
他已经连轴转几天了,为了祓除各地激增的咒灵。没有休息的时间,甚至连吃饭也是匆匆吃上两口。
所以被特地单独喊来这里时,伏黑惠有些紧张,他觉得是十分重要的事情,所以紧绷着情绪。
但打开玻璃瓶后,躺在沙发上的人又长手一伸,懒洋洋地说道:“我饿了,惠。”
从第一次见面起,乱步对他就是直呼名字。而在一次次的呼唤里,他好像也十分习以为常起来。
或许是因为和五条老师相处久了,应付起“无理取闹”的孩子,他也十分得心应手。
“是,午饭想要吃什么。”
“当然是都可以啦。”
回答是干脆的,但就伏黑惠的了解,某人可是很挑食的,并且不喜欢的食物,会想方设法堆到别人碗里的。
他的厨艺也不是很优秀,只是能入口的程度而已。不过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确实很久没有自己做饭了。
午饭是千篇一律的蛋包饭,以及白豆腐昆布味增汤。饭后甜点是抹茶味的慕斯蛋糕,不过在开饭前,它就已经在冰箱里消失了。
午饭过后,乱步打了一个饱嗝。他本来想躺回沙发上,但是被银狼阻止了,于是只能站起来在客厅里走动消食。
整理好饭桌的伏黑惠,终于开口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你说的十分重要的、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情,是什么。”
乱步像是才想起这件事,他摸着肚子,眯眼笑着:“半个小时后就知道了。”
虽然十分的不解,但伏黑惠还是点了点头,静静等待着半个小时过去。
而半个小时后,他被按在客厅里临时打的地铺上,身上也盖着银狼扯来的毯子。
张口欲言又止一阵后,伏黑惠扭过头去:“我不需要休息。”
其他人还在努力,甚至没有短暂的休息时间,他又怎么能安心躺在这里。
睡在他旁边的人,已经安详地闭上眼睛,听见身边人翻身的动静,乱步伸手拍了拍:“睡吧,你也好几天没睡好了。”
客厅里很安静,但细听还是能听见窗户外面的琐碎声音。伏黑惠闭了闭眼睛,感觉到肩膀处有一只手时不时拍拍。
但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刚刚还在说话的人,反倒先睡着了。
或许是被均匀的呼吸声给感染,那种疲惫感后知后觉的涌了上来。
——
等到夜蛾正道和熊猫回来时,安静的室内让他们不由自主放低了脚步声。
熊猫看到了睡着的两人,而原本趴着的银狼,懒懒地睁开眼睛看了眼。它趴在一侧,压住了被子的一角,似乎只是为了不让某人翻身时,将被子卷空。
一下午很快就过去,四五点的时候阳光已经没有那样强烈。
难得不被打扰地睡了个好觉,但因为心事重重难以放心的原因,还是难以安心地睡个充足。
不过几个小时的休息,已经让精神好了很多。伏黑惠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身边的位置是空的。
他起身穿上校服外套,在桌子边看到了银狼,而桌子上堆了很多五花八门的零食。
冰箱前,一个人正埋头翻找着什么,片刻后才长舒一口气,说了句:“找到了。”
是夜蛾正道买来的甜点,他们中途好像回来过,不过此时公寓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晚饭想吃什么。”在离开前,伏黑惠决定先安排好晚饭。
但乱步只是将甜点和零食都搜罗放入影子里,然后摇头认真道:“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简单收拾过后,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就一同出了门。
不过时不时从影子里掏出零食的模样,出门倒像是去郊游的一般,完全没有紧张感。
————
目的地是一处偏僻的、位处山与山之间的郊外,这边难得有一片空地,再往远去去看,是一条从山脚下蜿蜒的河流。
站在无人踏足的野外时,紧绷的情绪也会随之放松。单比起人类居住的地方,这种野外是不会和咒灵出没的。
所以伏黑惠不解地转头,但身边人却站在石头上,以手搭在额头前,眯眼眺望。
“差不多了。”乱步说了声,随后下蹲伸手,“二分之一的概率啊,希望我们运气更好一点。”
他从影子里掏出一个正方体的物件,灰黑色的外表上有数条细细的纹路。
伏黑惠缓缓睁大眼睛,他有些难掩诧异地开口:“狱门疆?”
封印五条悟的狱门疆,居然在他们手上吗。
“是另一个狱门疆。”乱步解释了句,然后将狱门疆交给旁边的阿敦,“狱门疆一共有两个。”
“这样的吗。”伏黑惠点了点头,心情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那要怎么解开狱门疆封印,我能做到什么吗。”
阿敦已经拿上狱门疆,远远地跑去空地中央。确定离了足够远的距离后,他又高高举起手来用力挥动。
“那就陪我一起等待好了。”乱步对远处的阿敦点了点头,随后深吸一口气,“明明已经告诉悟要小心了,他还是被封印了。如果我们赌对了,那就狠狠批评他一顿吧。”
鵺自身后展翅飞起,它径直朝目的地而去。空地的中央,那个方方正正的狱门疆被摆在中间。
阿敦收到信号,于是也立刻撤离,几人都站在足够远的地方,静静等待着。
鵺从空中落下,在它的爪子接触狱门疆的瞬间,巨大的爆炸声裹挟着滚滚的灰烟一同扩散开。
细看能观察到,地面好像塌陷了一般裂开了。巨大的声音在山峰间回响,树上的鸟雀被惊得成群飞起。
黄昏的天色,鸟雀飞过留下一串啼鸣。
巨大的响声、滚滚的烟尘,都没让伏黑惠偏移视线,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空地中间的位置。
灰尘渐渐散去,一个身影逆着光往前走了两步。
“看来是我们运气比较好。”乱步说了句,而他身边的人早已经几步赶了过去。
白色的头发遮住眉眼,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烂。扯了扯领口的衣服后,那双漠然的苍蓝色双眼,这才抬起对上走近的两人。
“五条老师。”伏黑惠喊了一声,然后因为那陌生而冷漠的注视停在原地。
“狱门疆里面和外面流动的时间不同,对他而言可能过去了很久。”乱步倒是早有预料,他慢悠悠地拍了拍身上的灰。
不仅仅是身上的衣着破烂,面前人脸上的表情也很沉重。他像是慢半拍一样,抬手拍去身上的灰尘,一双眼睛缓慢地转动。
没有人说话,伏黑惠下意识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手用力握紧,从未有过这样紧张的时候。
五条悟在狱门疆度过了多久的时间,外面的人并不清楚。可能是数个月,也有可能是数年、数百年,漫长的时间,足以将任何一个人逼疯。
这也是为什么特地选择空旷地区的原因,虽然乱步相信悟没那么容易崩溃,但在野外可以减少六眼接受的信息。
又过了许久,白发青年终于开口慢吞吞道:“是惠吗。”
黑发的少年,一副如负重释的模样,他的肩膀微微垮下去,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五条老师,你感觉怎么样。”
五条悟抬手,摸了摸脸颊:“感觉吗,没什么感觉。”
他看着自己的手,有些麻木地感知不到其他情绪。但很快,他面前送上一份甜点心。
“哝,这次就允许你一个人独吞。”乱步眨了眨眼,丝毫不提影子里还有很多。
但一路过来,他也吃了不少零食,所以开口说完就是一个饱嗝。
苍蓝色的眼睛闭了闭,随后那份蛋糕被接过:“乱步。”
像是重新记起两人一样,五条悟挨个喊了一遍后,又仔细看着面前的两人。
也不在意地上脏不脏,三人就这样盘腿坐在地上,等五条悟稍微缓过来后,伏黑惠这才开始解释最近发生的事情。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但是细数又只过去那么几天。
“只过去五天而已吗。”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点头,“这样啊,宿傩离开了悠仁的身体,这是我从未想过的可能。”
一开始五条悟的想法是,只要将最后一根手指藏起来,那么高层就没办法处死虎杖悠仁。
不过现在将宿傩和悠仁分开了,也是一种解决办法。
“曾经悠仁问我,如果敌人是千年前的诅咒之王,我会不会赢。”五条悟记起往事,但着实花了些时间,“我会赢的,乱步。”
这句话,好像是专门说给他听的一般。正咬着饼干的乱步动作一顿,随后他回以一个笑容:“我知道的,你会赢的、我们会赢。”
哪怕敌人是那位千年前的最强。
“所以我的解封,也就意味着宿傩会有其他动作吧。”五条悟摩挲着下巴,“要挑选一个合适的时机,接下来的计划呢,你有什么看法。”
乱步拍了拍手上的饼干碎屑,他像是才想起这次的来意一般,开始郑重其事地解释:“在记载中,数百年的御前决斗上,五条家和禅院家的两家家主,选择了同归于尽对吧。”
这件事五条悟记得,所以他点了点头:“是因为被强行拉入了调伏仪式,然后同归于尽的对吗。”
“是的,但如果当年的六眼,实力和悟对标的话,能在这种情况下同归于尽,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乱步摸着下巴,“毕竟无下限的防御,并没有那样容易突破。”
“所以我怀疑,魔虚罗的能力之一,有再生以及〖适应〗。如果攻击被适应的话,哪怕是六眼也没办法突破。”
这样的解释很有道理,五条悟颔首表示理解。随后乱步继续说道:“所以那位五条家主,应该是被耗死的。那么哪怕是宿傩的斩击,也是能够适应的。”
“而且按照禅院家为数不多的记载,魔虚罗持有一把特殊的武器、退魔剑,虽然并没有人成功调伏过魔虚罗,但是曾经几次的调伏仪式都有记录。”
“所谓退魔剑,好像是专门针对咒灵的武器。”
“这样的话,我们的筹码又多了一个。”五条悟抬头,看着站起来的人,“所以,你调伏了那个从未有人调伏过的魔虚罗吗。”
“当然没有。”乱步回答的很干脆,“虽然没有尝试过,但应该很有胜算吧。”
其实无论是哪个式神,他都没有经历过调伏仪式。所以乱步也只是推测,而现在就是验证的最好时机。
交谈突然戛然而止,原本听着两人谈话的伏黑惠愣住,他顶着其他两人的注视,一脸疑问。
“啊?”
第085章 魔虚罗
左右看了眼后, 伏黑惠才明白落在自己身上的注视,并不是巧合。
五条悟摸着下巴,仔细看着有些不安的少年, 随后开口问道:“靠惠吗。”
乱步点了点头,他睁开眼睛:“虽然我也能尝试,但总归由惠来比较合适。”
毕竟还不知道,他这种另类的十影法,能否召唤正常的魔虚罗。
良久的思考后,五条悟转头看向乱步:“我相信你有调伏魔虚罗的能力,但是两人的调伏仪式,会有危险吗。”
因为从记载而来,历代的十影法还无人能够召唤魔虚罗。哪怕身为最强的六眼, 也不免会担心。
“不知道。”乱步回答的很快,“但是这里不是还有你吗。”
五条悟轻笑一声, 露出以往熟悉地上挑眉的表情:“是这样的。”
说着乱步又弯下腰,近距离地对上惠那双有些不安的双眼:“惠呢,也有感觉到吧。站在我的领域当中时, 那种不同的感觉。”
这点伏黑惠没有否定, 因为在乱步的领域当中, 确实有一种如鱼得水的安全感,就连式神可能会出现的位置, 也隐隐约约有所预料。
那双绿色的眼睛眨了眨,随后安静地看着他。伏黑惠明白,这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在他的印象里, “魔虚罗”是他的杀手锏。碰到无法打败的敌人时, 可以将敌人一同拉入调伏仪式同归于尽。
这种一损俱损的杀招,真的要拿来尝试吗?
伏黑惠有些犹豫, 但片刻后他还是点了点头:“可以试一试。”
他想起乱步曾经说的、“不要让悟一个人”,所以看着那双苍蓝色的眼睛,他不再犹豫。
乱步轻笑一声,随后抬手落在惠的头顶。看着乱翘的头发,其实很柔软地贴着掌心的弧度:“那就试试吧。”
黑发少年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睛,随后说道:“我没有在紧张,所以……”
所以不用像哄小孩子一样。
五条悟站起身来,他的双手伸出分别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都不用紧张,因为还有我。”
说完他退到了足够远的地方,为了避免不被调伏仪式卷入。但那双六眼,离得再远也看得很清楚。
此时是黄昏,天边被晚霞染成红色,细微的风吹动衣角和发丝,但是依旧没有吹散那种紧张的心情。
伏黑惠深吸一口气,站在他面前的人歪过头,随后又伸出手,以指尖触碰着他的额头。
温热的指腹,让他稍微集中了精神,紧接着两人对视着,乱步开口道:“无法想象能做到的事情,是一定不会成功的。”
“所以不要动摇、惠。”
握紧成拳的双手向前伸出,熟记于心的话轻轻吐出。
“布瑠部、由良由良——八握剑界界神将魔虚罗。”
完整的召唤口诀,没有半点停顿而出。于是天空短暂地暗了下来,在两人头顶身后,如同茧一般的物体,被无数丝线缠绕着。
但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时,丝线铮地一声崩断,闭合的茧也“哗”地一声舒展开。
那是一个体型高大、舒展开双臂的身影,脸上取代眼睛的,是纤细展开、如同翅膀的四翼。后脑一根长长的拖尾,身后悬浮在如同圆舵一般的轮盘。
张大的口喷吐出沙哑的声音,紧接着双手握紧成拳猛地挥出。
“哇哦,真是壮观啊。”乱步依旧站在原地,他扭头对身边人说道,“不要离开我身边。”
那重力挥出的一拳并没有命中目标,地上投下的阴影化作满象,有着巨力的满象,轻易就控制着魔虚罗的动作。
但魔虚罗不愧是十种影式神中、从未被调伏过的最强,它拥有自己的思考能力,攻击速度和闪避都丝毫不逊色。
“先控制住它,不要使用太多的能力,会被适应的哦。”乱步对其他人喊道,随后在提醒下带着惠往后退去。
黑色的影子连成一片,展开的领域当中,尽数冒出的式神,远远听着乱步的指挥,攻防有度地配合起来。
一滴冷汗顺着下巴滑落,伏黑惠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艰难地咽了咽。
他甚至没有上前参与战斗,但莫名的压力还是让他如临大敌。
刚刚一脸轻松笑容的乱步,现在也表情严肃地,仔细观察着给出准确的指挥。
魔虚罗确实拥有适应的能力,其中不仅仅是能够适应术式,就连控制它的力道,也在逐渐适应。
真是棘手。
地面裂开了数道裂缝,在大力的互相牵扯下,往下凹陷。
乱步观察到,魔虚罗脑后的轮盘在缓慢转动。由此可见,适应也需要一些时间。
那只需要用密集的攻击、在它适应前将其击败,因为这能够适应的能力,他们有且只有一次机会。
以阿敦为进攻的主力,其他人配合着给出控制,僵持的局面短暂出现,但因为扩大的领域范围,魔虚罗的动作也缓慢下来。
手心沁出细密的汗,伏黑惠抬起手来,他召唤了自己的式神,配合着一同进攻。
站在这片纯黑的领域当中,他确实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入目都是影子,他可以在这里自如的行动。
地面的影子像是柔软的液体,将魔虚罗的下半身卷入。蟾蜍分出数个分身,以柔软有韧性的舌头,卷着魔虚罗的双臂。
身形若隐若现的大蛇,盘缠着一口咬住魔虚罗的脑袋。
但适应的轮盘依旧在转动,等到所有未曾用过的招式用完,它就再没了阻碍。
乱步摸着下巴,他咋舌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这样决定后,他反倒是一改严肃地表情。
“惠。”他很郑重地喊道,于是原本聚精会神的少年分神看来,“要保护好我哦。”
伏黑惠看到身边人缓缓放大的笑容,于是顿时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而他的感觉是对的,下一秒牵制魔虚罗的领域消失,他们毫无遮挡地暴露在目标面前。
不再有防守,所有的咒力和式神,都用作攻击的手段。
错愕地瞪大双眼后,伏黑惠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于是他接替着散开的领域,快速双手合上交叠:“领域展开——”
没有过多犹豫,对于危险的感知让他在极短的时间里,展开了这不算完全的领域。
但终究是还不算完全的领域,完全没有之前那种无死角的防御效果。
但还是起到了缓冲的作用,至少两人被拍飞时,没有飞出太远。
在攻击即将命中之前,短暂开启的领域再次消失。伏黑惠下意识抱紧乱步,虽然脑袋因为撞击已经有些晕晕乎乎,但还是翻身将人护在身下。
他的脑袋有些不清楚地思考着,无法维持领域展开的话,他们都会暴露在危险当中。
但是……但是——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落下,余光中,铺天盖地的黑色影子,像张开拢起的巨大手掌,将他们、将魔虚罗一同,封进了密闭的空间当中。
随后不断落下的攻击密集而迅速,化作白虎的阿敦,也用能够撕裂一切的爪子,将魔虚罗数次分作碎片。
直到黑色的影子散去,外面的天空也彻底暗了下来。
伏黑惠还维持着一开始的动作,听到一声委屈的“乱步先生、你太冒险了”后,这才坐起身来。
天暗了,周围很大一块地面,都像是被整个翻新过一次。白发少年哭丧着脸,脸上又带着些后怕。
乱步跪坐着,他咧嘴笑着,对阿敦比了个耶:“是我们的大胜利哦。”
就是因为口鼻溢出的血色,那个笑容显得有些狼狈。
伏黑惠依旧没回过神来,他摸了摸胸口,随后才擦去嘴角的血迹。
只是骨折加上一些内脏出血,现在也已经在円鹿的治疗下恢复。
这样的牺牲,换取魔虚罗的成功调伏,其实是很划算的。毕竟伏黑惠已经想过了,无法动弹躺在地上的情况。
但显然,其他人不是这样想的。
“太冒险了。”从头顶传来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双手用力落在两人头顶,“你刚刚丝毫不做防守,这太冒险了。”
五条悟垂下眼眸,静静看着两人:“对你来说还有更稳妥的办法吧,为什么这样着急。”
“就是啊。”阿敦也不停点头,“大家不会让你受伤的,所以还请不要自己冒险。”
来自大家的保护,是全方位没有死角的,但是前提是某人不自己冒险。
“那把剑大概只是对咒灵很有效,所以哪怕会用武器进攻,也不是很难应付的情况。”乱步抬头解释,“而且它其实很笨的,只会用蛮力进攻,至少现在是这样。”
魔虚罗具有很强的学习能力,再拖下去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变故。
“加上还有晶子,所以完全没关系啊。”乱步说着,声音突然低了下去,随后顶着银狼的注视,他老实答道,“抱歉、下次不会了。”
银狼不予理会,黑夜里那双眼睛发着幽幽的光。
生气了、一定是生气了。
乱步撇了撇嘴,然后扑过去抱着银狼的脖子:“抱歉嘛、社长——你不要生气了。”
认错的态度很积极,阿敦松了口气,但下一秒他就眼睁睁看着,一前一后两个人齐刷刷地往地上倒去。
他被吓了一跳,但还好乱步被社长垫了一下,而另一边的惠则被五条悟抬腿靠住。
两人倒是很有默契,一声不吭地倒头就睡。
五条悟眨了眨眼睛,将惠背在身后,然后又特意抬手强调:“社长啊、等他醒了再好好批评一下吧。”
阿敦也将人背上,对此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五条先生,这样告状的行为,是一定会被乱步猜到的。”
“嘘。”
————————
五条悟被解封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咒术界。
有人震惊于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怎么局势就有所逆转。也有人忧心忡忡地担心,前几天才刚将五条悟驱逐出咒术界,担心被蓄意报复。
但那位最强,却并没有时间搭理那些人,也没有和他们所想的那般,将所有人修理一顿。
“就像你说的,咒术界确实需要一场改革了。”坐在沙发上的白发青年,翻阅着手里文件,“他们还是太悠闲了,所以干脆全部杀掉好了。”
沙发对面的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的眼睛困得一睁一闭:“腐朽的根烂透了,哈——凭借你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就不够。”
五条悟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虽然我教导的后辈,都是足够优秀的咒术师,但这样还是太慢了。”
他教出优秀的学生、从而影响后代,而优秀的学生,又能培养更优秀的继承人。
这种想法是没错的,但是太慢了。
就像现在,因为他被封印的原因,他的学生、他的老师,就差点被那些高层算计谋害。
所以五条悟肯定了乱步的话,也决定是时候血洗咒术界了。
乱步还是困得不行,倒不是因为没有休息好,只是身体那种深深的疲惫,这几天怕是散不去了。
“宿傩很快就会有行动了,在那之前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说着,房间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陆续走进来的,是匆匆赶回来的几个学生。
白色短发的青年坐在沙发上,有些狭窄的沙发放不下他那双长腿,所以微微屈膝。他转头露出一个笑容,抬手打了个招呼:“哟。”
最先哭丧着脸感动出声的是虎杖悠仁,他抹了抹眼睛喊道:“五条老师——”
虽然只是几天的时间,但对大家来说,都度日如年那般困难。
处理不完的咒灵、需要应付的各种压力,都让他们深深觉得疲惫。
但五条悟的出现,就像是主心骨一般,让一众都安下心来。
于是很快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最近的事情,说到某人做饭时的糗事,说到在这个不大的公寓里面,是怎么合理安排位置的。
乱七八糟的琐碎小事,被一件件讲给消失几天的人听。但其中丝毫不提,这几天的艰辛和困难。
五条悟面带笑容认真听着,他露出一个久违的表情,感叹了句:“大家都还在,真好呢。”
虎杖悠仁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欢迎回来、五条老师。”
分别叙过旧后,五条悟这才伸手一指:“那个——是谁来着。”
从进门后,那个黑色头发、扎两个揪揪的男人,就一直以奇怪的眼神注视着他,尤其是悠仁凑在他面前时,那个热切的目光,仿佛要将人戳破。
“不知道啊,软磨硬泡就要跟上来的家伙。”钉崎野蔷薇倒是没有委婉地表达,她挑起眉毛,“缠着虎杖就说些奇怪的话,话说虎杖你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魅力,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吧。”
这里点名提到东堂葵,那个家伙也差不多的“疯狂”。
“我、是悠仁的哥哥!”胀相面无表情地说道,只有在看到虎杖悠仁时,表情才稍微变得柔和,“悠仁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乱步听到这边的声音,于是闭着的眼睛睁开来,他懒懒打量着胀相,然后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对此虎杖悠仁露出一个困扰的表情,他挠了挠后脑勺:“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啊。”
而且刚见面,还把他打个半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乱步拖长语调,“他确实算是你的兄弟。”
得到认可,胀相的表情一下子就明媚起来,他轻哼了一声,对乱步投去赞赏的目光。
而其他人,却都是大同小异的惊讶表情。就连虎杖悠仁也垮下肩膀:“既然乱步都这样说了,那肯定……不对啊!我们根本、一点都不像吧。”
五条悟哈哈笑出声,他抬手落在虎杖悠仁的肩膀上拍了拍:“总之先看看吧,说不定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呢。”
“老师——”粉发少年顿时无奈的叹息一声,“怎么你也这么说。”
而其他人见这熟悉地一幕,顿时也忘记了一开始对胀相的敌意,开始纷纷推测道。
“说不定也不是兄弟、是祖宗呢。”钉崎野蔷薇挤眉弄眼,暗示乱步和惠的关系。
真希点头,一脸赞同:“有道理。”
“可是惠和乱步很像的啊,他们一点都不像。”熊猫指指点点。
而胀相则再次严肃地声明:“我、是哥哥啊。”
——
公寓确实不大,几人只能坐在铺陈的地毯上,摸出扑克牌当作消遣。
倒不是无事可做,不过在乱步安排前,他们都有了片刻的休息时间。
起先乱步闭着眼睛假寐,后面他也撑着下巴加入其中。不过这种无聊的游戏,他并不是很感兴趣。
而有人软磨硬泡地让他上手之后,大家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不感兴趣。
其他三人贴着一脸的纸条,撇了撇嘴后又输一把。
“可恶啊!感觉作弊也赢不了。”熊猫在地上爬了爬,“到底是怎么猜到我要打什么牌的。”
“没关系,你的脸比我们都大,能多贴一点。”钉崎野蔷薇一拍熊猫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地模样。
客厅很热闹,等伏黑惠揉着刺痛的脑袋推开门后,率先闯入耳朵的是一句不甘心地大喊。
“可恶,再来一把!”
“胀相你放水了吧!这样给虎杖放水也赢不了的话,建议让我来!”
客厅里的几人都凑在一起,其中好像多出一个陌生的面孔,而背对着他的乱步身边,有一堆零食。其他拿着牌的三人,均一脸苦恼。
在厨房门口,他看到了靠门站着的五条悟,于是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来的正好伏黑!”钉崎野蔷薇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你去取代那个家伙,跟我来上几把。”
刚喝了口热水的伏黑惠,被推着坐到乱步原来的位置上。他看着手边那一堆赢来的筹码,想着从未打过如此富裕的牌局。
这么多筹码,怕是闭着眼睛也输不完。
而换了对手后,其他几人果然轻松不少,至少有输有赢起来。而时常给虎杖悠仁放水的胀相,被禁止摸牌。
地毯上的几人打得热火朝天,筹码越压越大,到后面一输就一无所有的熊猫,直接扯着嗓子发出“你们这是欺负熊猫”的哀怨哭诉。
然后真希一拳过去,它就安静了。
而餐桌前面对面坐着的两人,正在享用饭前甜点。不过堆了一冰箱的甜点,也不用特意挑选享用的时间。
毕竟用两人默契地话来说,多过一分钟甜品都会失去最佳的口感,这样简直是浪费它的生命!
“你说——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呢。”五条悟拿着勺子,手抵着桌面,“会先有动作的,是羂索还是宿傩呢。”
乱步咽下嘴里的蛋糕,嘴角沾着不少奶油,但笑容还是越发明显起来:“先有行动的,当然是我们。”
“我可不想见招拆招,所以在他们反应过来前,去处理那件事情吧。”
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正面和宿傩对上。而虽然有胜算,但为了不造成更大的损失,势必要投入更多的人手去应对宿傩。
而这时候,无人可以控制的羂索,行动就自由了。这时他想要控制天元,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比起将天元藏在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有一个办法更能干脆地杜绝这个隐患。
“了解。”五条悟撑着下巴,“那就从天元开始吧。”
“将天元和全人类同化,这样的想法还真是稀奇。”乱步端起茶杯评价道,“活了上千年的东西,脑回路都会变得奇怪啊。”
“上千年啊——真是漫长。”五条悟半闭着眼睛,“乱步你呢,来自哪里。”
欺骗其他人的说法,五条悟自己并没有相信。但他探究的目光里并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好奇。
乱步的出现,改变了太多的事情。这不禁让他好奇起乱步的来历,以及日后,他们能否如现在这般相处下去。
“我说过了吧。”乱步眨了眨眼睛,“我们可是同龄哦。”
五条悟的脑海里,冒出一个离谱的猜测,随后他点了点头:“这样的话——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应该是很幸运的事情。”
两人简短而含糊的交谈,决定好接下来的计划。
而等其他人回过神来时,餐桌前早已经没了两人的身影。
虎杖悠仁探头探脑寻找了一圈,这才从在厨房的夜蛾正道口中得知,五条悟和乱步在不久之前出门了。
第086章 天元之死
许久未回到的高专, 已经显得有些冷清。
之前还有人在高专蹲守,准备守株待兔捉拿几位“罪人”。不过自五条悟解封后,这些人立马没了人影。
说到底, 不过是一些欺软怕硬的人。
走在前面的人放慢了脚步,他没有戴着眼罩或者墨镜,所以未被遮挡的眼睛,在阳光底下是十分通透的颜色。
乱步多看了两眼,随后点了点头:“差不多了。”
进入薨星宫的位置是随机的,未被邀请的人是无法进入的。不过要想找到那个门,也不是毫无办法。
至少对六眼来说,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仔细说来,我好像没有见过天元啊。”五条悟摸着下巴, 看着偌大又破旧的薨星宫,“真是久违。”
天元的身份是神秘的, 从存在至今,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薨星宫。他受到咒术界的保护,维持着各地结界的展开。
“没有结界会怎么样呢。”落满灰尘的走廊上, 白发的青年双手插在口袋里询问, “结界的作用, 是为了维持平衡吧。”
“那没有结界之前呢?人类也是照例生存的。”乱步依旧没有记住路,不过有银狼走在前面带路, “平衡大概会被打破吧,但很快又会出现新的平衡。”
所谓【平衡】,其实是一个复杂的定义, 因为这无法用语言去描述, 只知道结界的作用,是让诅咒的存在不那么泛滥。
但准确来说, 这个平衡其实已经被打破了。
越来越多的普通人,得知了咒灵的存在。恐惧、害怕等负面情绪,会增强咒灵一方的实力。
而这样恶劣的影响,只会不断继续下去。一直隐瞒普通人,并不是长久之计。
“这样多的咒灵,搞不好人类真的会灭绝也不一定。”乱步吐槽了句,“不过咒灵因人类而诞生,那没有人类的话,咒灵也会消失吧。”
五条悟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后他恍然大悟地明白了话外之意:“所以咒灵越多、觉醒能力的人也会越多啊。”
咒灵越多,拥有天赋能成为咒术师的人也就越多。
“是这个道理。”乱步停顿片刻,“不过按照天元那个说法,他应该在往不可控的方向进化。他是不死的,死亡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存在而已。”
“就像积攒的能量,从一个个体——回归到本源的存在。”
这样的比喻,无疑是抽象的。所以说完乱步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他感叹道:“我可不擅长说什么大道理啊。”
“倒不是大道理吧。”五条悟也十分随意,“只是觉得乱步看到的,比我们所见、所预料的,要更远而已。”
两人走在空旷的地方,周围的建筑因为无人居住,显得有些冷清死寂。空荡的地方,回响着脚步声。
“咒灵越多,咒术师也会越多。”乱步点了点头,肯定了五条悟的话,“然后达到某种临界点后,会形成新的平衡。”
得到这样的回答,五条悟便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举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这样的话,总监会的存在就是没必要的了。或许我们应该成立相关的几个部门,扩大影响力的同时,也让更多人了解咒灵的存在。”
“未知的东西会带来恐惧,如果大家都知道了咒灵的存在,应该也能从某种程度上抑制诅咒的产生。”乱步也赞同道,“而且利用咒具可以看到咒灵,也就是说普通人也能做到祓除咒灵吧。”
“是的,这样一说——那可真是一个辛苦的改造过程。”五条悟感叹了句,但是脸上的笑容变得明显,“那样的未来,还真是让人期待。”
乱步扭过头去,眯着眼睛提醒了句:“你加油,等处理完这次的事情,我要去横滨一趟。”
“果然是和那些异能者有关系吗。”五条悟也侧头看去,“之前有不少异能者想要探查更多消息,不过我已经安排好了,应该没有暴露。”
“应该是已经暴露了。”乱步回答的干脆,“不过他们的动作没那么快。”
“嗯……要想瞒着【你】的话,那还真是困难。”五条悟提到另一人的存在,“毕竟武装侦探社的那位名侦探,可是和你一样。”
已经不只是外表的相似,恐怕连头脑也是一样睿智吧。
默契地交谈,往往不需要过多的言语,聪明人之间,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和表情。
“感觉你们在聊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呢。”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金色长发的女人身边跟着一个浮空的咒骸,她眨了眨眼一撩长发,嘴角带着一抹微笑:“好久不见呢五条君。”
是那位特级咒术师之一、九十九由基,同时她也是天元的护卫。
“好久不见呢。”五条悟回以一个笑容,“在这里遇到真是巧。”
“是呢。”九十九由基一手叉腰,“不过看起来,二位好像并不是来叙旧的。”
“天元呢。”乱步直接开口说出了来意,“全知全能的天元大人,应该知道我们的来意吧。”
“比敌人更先造访的,是想要夺人性命的同伴啊。”九十九由基故作苦恼地开口,“不过作为守卫,拦一下你们两个,是我的任务。”
说着她身后的咒骸转动,灵活地绕着主人游动。
站在面前的,可是当代最强的咒术师六眼五条悟,单对上五条悟一人,九十九由基就知道自己并没有胜算。
更何况还有一个实力不明的术师存在。
对于江户川乱步这个人,九十九由基是十分好奇的。她也曾怀疑这个人是否真的来自数百年前,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的实力也毫不逊色于“特级”。
看着十分年轻的黑发青年,似乎总是一副天真的孩子气模样。但不久之前的涉谷乱变,他又冷静沉稳地指挥其他咒术师。
计划缜密、安排也毫无漏缺。
所以九十九由基根本就没打算动真格,不过是装模作样地拦一下罢了。
但当她刚说完,对面的两人又配合地停在原地,侧头似乎正在交谈什么。
乱步举着手握拳,然后歪头问了句:“应该是这样吧。”
五条悟摸着下巴,顺带伸手扶了一下:“我觉得应该要再高一点。”
召唤其他式神时,乱步根本不需要做出特定手势。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不过召唤的手势依旧很随意就是了。
九十九由基看到黑发的青年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上下交叠,就连眼睛也轻轻闭上。
随后大片的黑色被调动,突兀地就感觉到背后一寒。
那是一种危机感,只是因为靠的近了所以十分清楚地感觉到,那种深深的压迫感。
倒不是说觉得害怕和紧张,只是九十九由基十分好奇,那大片黑色之中现形的,会是什么式神。
像一个巨大的、黑色的茧,在缓缓变得饱满的同时,“哗”地一声迅速展开。
“哇哦。”乱步发出了同样的感叹声,“怎么看到好多星星……”
“不要太勉强。”五条悟说了声,顺带伸手扶了下,“短时间内消耗太多咒力,也会给身体造成负担。”
虽然眼前一黑,但缓过劲的乱步却坚持道:“我才没有。”
“我好像只是说拦一下吧。”九十九由基将双手一摊,根本就没有动手的意思,直接就让开了路,“真是让人惊讶的大家伙。”
魔虚罗低垂着头,它的体型巨大,但却很温顺地听从命令。
乱步抬头看着,脑海里多出一股无形的联系,随后他冷不丁的问道:“它没有眼睛,能看见路吗。”
“不知道。”五条悟也摸着下巴思考,“总之我闭着眼睛应该也能看到。”
“好吧。”乱步不再纠结,“魔虚罗的退魔剑,果然是专门针对咒灵的。”
和他推测的一样,魔虚罗的存在是专门克制那些咒灵的。不过调伏魔虚罗的仪式,确实是十分辛苦。
没了九十九由基的阻拦,他们成功见到了天元,后者维持着跪坐的姿势,缓缓抬起头来。
“哟又见面了。”乱步抬起手来,脸上是灿烂的笑容,“这次有什么啰嗦的长篇大论要说吗,最好赶快说完,因为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说着,又像是炫耀新得到玩具的孩子那般,乱步让身后的魔虚罗站到面前来:“是新的式神哦,在你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人可以成功调伏吧。”
“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能调伏这种大家伙。”不等回答,乱步又摸着下巴得意解释,“无法相信能做到的事情,是一定会失败的。”
“而你、无法想象失去平衡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所以才努力维持这个平衡吧。”乱步看着天元那张脸,啧啧两声直摇头,“那你料到自己会进化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进化吗,人类怎么样都没办法,进化成这个样子吧。”五条悟也跟着说道,“这和人类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乱步扭过头去解释:“他根本就不是人吧,人类不会活这样久。”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似乎并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九十九由基站在旁边,看了眼沉默的天元。
在她的印象里,无所不知的天元大人是全能的,他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也是他们需要保护的存在。
人类、又或者说这个世界,不能没有天元。
九十九由基忘记了,是谁向她灌输的这样的想法。但她根本就不相信所谓的命中注定,只是因为是星浆体,所以要毫无怨言地奉献自己吗?
她不愿意按照这个安排而活,所以选择了抗拒。
但看着面前这两个、完全没有把天元放在眼里的人,九十九由基又轻笑一声:“看来,有些〖不变〗,也是能够改变的。”
“死亡——并不是我的终点。”一直沉默的天元,终于缓缓开口,“而你、确实是打破平衡的变数。江户川乱步,你是特殊的。”
“我当然知道。”乱步直接回道,“因为我可是天下第一的名侦探。”
“好酷啊名侦探。”五条悟一边鼓掌一边附和,“果然世界第一的名侦探,是无所不能的。”
这样的赞美,名侦探很受用,乱步扬起嘴角,眯着眼睛:“哼哼,那是当然。”
手持退魔剑的魔虚罗站直身来,它高高举起手里的武器,随后毫不犹豫的挥下。
天元的身体像是脆弱的朽木,只利落的一刀后,就全面开始瓦解。
与此同时,随着天元的消失,各地的结界也开始消失。失去结界的保护,咒灵越发地活跃起来。
没了掩饰,各地的人类便清楚地直面诅咒的恐惧。
而看着结界消失,感知到天元死去的羂索,脸上的表情却是渐渐变得沉重。
“耶。”乱步和身边的人击掌,“羂索那个家伙,应该气急败坏了吧。”
“三天的时间怎么样。”
“三天吗,可以。”五条悟很干脆地点头,“不过……你还是先躺下吧。”
乱步走了两步,他摇摇晃晃地站稳,然后又抬手阻止:“不、这只是小问题。”
接下来要阻止宿傩,那才是一个令人头痛的大问题呢。
——
三天的时间不长不短,但除了五条悟和乱步外,其他人都是不同程度地紧张。
三日后的大战,是决定着人类存亡的关键。而为了这次大战准备,许多人都投入“准备”当中。
哪怕还有最强的六眼五条悟站在前面,他们也要尽可能的做好全面的准备。
因为他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比起其他人的压迫感,乱步恐怕是最轻松的那个人。他只需要好好休息,偶尔指点两句,而其他人哪怕再忙,也会特地安排人给他做饭。
用五条悟的话来说,乱步是幕后的军师,他聪明的头脑,就是作战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若非紧急情况,他就只需要在幕后指引大家,给出快速又准确的判断。毕竟身为局中人、在战斗时总会有无法注意到的情况。
而这点,曾经接受过指挥的大家,也都是同样的赞同。
第087章 全面的计划
偌大的会议室里, 分散坐着许多人。
他们都是目前能联系到的所有咒术师,为了两天后与宿傩的大战,而出现在这里。
以往或许各自有矛盾、相互看不顺眼, 但现在到了存亡的关键时刻,大家都板着脸互相容忍。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因为有坐在最前面的白发男人镇场。
白发男人悠闲地翘着二郎腿,上半身穿着紧身的黑色短袖上衣,下半身是阔腿束脚的浅色长裤。一副干练又随意地模样,与在场其他人严肃的表情格格不入。
这种情况是我前所未有的,以往从未有过咒术师如此齐聚的时候,更没有战前商量决策的前例。
因为对他们而言,有最强顶在前面, 其他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这绝对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让人想要现在就退出。一级咒术师、日下部笃也这样想着, 所以连柔软的座椅也如坐针毡一般。
会议场成圆弧形扩散开,无论坐在那个位置,都能看到台上的全貌。所以走进来抱着零食的人, 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家暂时停下低声的交流, 神情各异的向台下看去。
不过乱步只是短暂环视一圈, 随后目光着重放在眼前的几个学生身上:“没必要这样如临大敌啦,只是悟希望有这么一场会谈。”
这样的话并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 坐在一排的几人都相互看到了,彼此那凝重的表情。
薯片被放在桌子上,乱步眯着眼睛确定了几个关键人物到场, 随后清了清嗓子:“嗨、大家应该都知道今天为什么在这里吧。”
没有人回答, 于是五条悟配合地高举起手:“是的,请乱步老师继续。”
乱步斜眼看着一脸笑容的五条悟, 点了点头以手撑着桌子:“第一梯队、是由五条悟主攻,其他人负责辅助。”
“悟作为攻击的主力,进行第一波消耗。而后由乙骨作为第二梯队,九十九由基侧面辅助。”
台上的人条理清晰地讲述着,将每个人的任务都分配好。这其中甚至考虑到每个人术式的特性、实力的强弱,安排了最恰当的任务。
也有人存疑,为什么那样快就安排了“第二梯队”,难道不应该是由五条悟作为主力,如果他失败了,再启动第二方案吗?
“是车轮战啊。”乱步侧过头,像是猜到了其他人的疑惑,“只让悟一个人上的话,那也太辛苦了吧。所以、带上必死的决心一起上吧。”
台上的人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又像是安慰似的说了句:“虽然硝子不在主战场,但是晶子会在大家身边,安心啦。”
这样的安排看着复杂又“多余”,但实际上能将伤亡降到最低。
如果只是将所有赌注投在五条悟身上,以他会失败的前提准备后备方案,那他们一定会有不少伤亡。
分散开的几个梯队,以人数弥补了实力的不足,虽然不一定能给宿傩造成伤害,但是能给其他几位主力创造机会。
说完,乱步又转头在身后的黑板上,以分布图的形式,再次讲清楚各自的任务,以及几个注意点。
“真是不理解你们,讲得这么清楚也不明白吗?”乱步回过头,看着一众沉默的大家,嘟囔道,“我已经很认真的讲了,社长。”
社长说过,普通人都是需要关照的“婴儿”,所以他才耐心讲了两遍,但一众人都是一脸面无表情。
而在桌子旁边的银狼,轻轻甩了甩尾巴,像是无奈那般低了低头。
而其他人沉默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没有听懂,只是他们的视线,很难从黑板上那扭扭曲曲的字上移开。
那到底是什么?勉强可以分得出是什么字,但外形确实不敢恭维,就像小孩子的涂鸦一样。
没想到一个这么大的人,写字这么……幼稚。
“原来如此。”五条悟一拍巴掌,“完全听明白了呢,不愧是乱步老师。”
台上的人立马满意地点头,“哼哼”两声后开始继续。
现在的所有布局和谋划,都是第一手准备。因为战场上瞬息万变,宿傩也是战斗经验丰富、实力强大的诅咒,所以在战场上会发生什么,都是不可预料的。
而且宿傩可不会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到时候由与幸吉和冥冥小姐负责联络,站在战场上后,记得毫不犹豫地听从乱步的指挥哦。”五条悟站起身来,做出最后的总结,“总之、以自身存活的前提,一起拼尽全力吧。”
是来自最强的鼓励,也是一种肯定。其他人并没有异议,有的更多的只是紧张和顾虑。
会场上的人渐渐散开,五条悟走上台去,近距离观察着黑板上的字。
他摸着下巴,一遍遍地在脑海中演练到时候的局面。
“很特殊的感觉。”身边的人轻声开口,“这样布局、和其他人一同达成同一个目标的感觉,之前还从未有过。”
乱步直接坐在桌子上,他晃着小腿,随意道:“因为你是最强啊,但是没人规定,最强只能一个人吧。”
“这样的安排,能将伤亡降到最低。”乱步从桌子上跳了下去,“包括你,不要想着一个人去做到,我相信你不会输,但那样很辛苦吧。”
五条悟对上那双绿色的眼睛,微微闭上眼睛轻笑一声:“很有道理。”
如果是他的话,大概也会安排好第二手准备。虽然他是最强,但凡事都有意外。
只不过乱步想得更多、更全面,也以所有人加入为前提,事先安排好一切。
其中更多的人,起到的只是“辅助”的作用,他们并不会直面宿傩,所以也不用担心因为实力不够,而被宿傩秒杀。
“你应该选择更安全的地方。”五条悟看着黑板上疑似地图的图案,稍微回想记起它的消息,“你待的这个地方,离主战场太近了,很容易被波及吧。”
“维持式神的召唤没有距离限制,但是展开领域需要在一定距离内。”乱步解释了句,“到后面可能根本就没有指挥的时间,而且破坏了羂索的计划,他肯定想方设法要找到我。”
在大家都疲于应对宿傩时,这正好是羂索自由行动的机会。
他的计划已经完全崩盘,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宿傩身上。将近千年的准备功亏一篑,大概气得想要将他千刀万剐吧。
想想就是一个有趣的场面。
闻言五条悟一愣,他抬手落在乱步的头顶,将那头短发揉得凌乱:“到时候让九十九小姐待在你那边吧。”
“你说什么呢。”乱步拍开头顶的手,“不要小看人了,你当时被封印前可是说,没了你还有乙骨和我的吧。”
“这个也猜到了吗。”
“当时电话没有挂断,我听到了。”乱步后撤两步,拿上桌上的薯片就准备离开,“到时候你就安心对付宿傩,羂索召唤的咒灵、以及他本身,就交给其他人。”
虽然宿傩是重中之重,但乱步可没有忽视羂索的存在。那个存活近千年的家伙,必须这次将他一网打尽。
不然没人知道,不死的他会在以后,闹出什么幺蛾子。
挥了挥手后,乱步径直推门走了出去,不过刚出去就看到了靠在墙上、似乎等待许久的人。
“我……”伏黑惠站直身,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被抬手打断。
“等等。”乱步抬起手,将人拉着往回走去,“是想问,为什么给你安排这样轻松的任务对吧。”
在安排中,虎杖和钉崎都在前线,起到攻击和控制的作用。
但对伏黑惠的安排,就显得有些简单。他只需要在后方,接济伤者和听从调遣。
“你的任务,就是在最后关头,和悟一起解决宿傩。”乱步停了下来,很郑重地说道,“车轮战也好、大家一个个上也好,一切的前提,都是为了让宿傩露出破绽。”
“最后解决宿傩的,会是你和悟。相处这么多年来,你们一定有足够的默契。”
那是九年的养育教导,又岂止是一点默契。
“而且你的咒力,大概只够召唤魔虚罗几分钟,不过也够了。”乱步抬手,重重拍了拍伏黑惠的肩膀。
“魔虚罗的退魔剑,对咒灵有着特殊的效果。所以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你一定要坚持到最后,所以前期不用浪费太多精神和咒力。”
伏黑惠张了张口,随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接下来的是对悠仁的特训,你要一起去看看吗。”乱步收回手,走在前面,“他是让宿傩露出破绽的关键存在,所以在悟的建议下,进行为期两天的特训。”
因为宿傩曾在虎杖悠仁手中吃瘪的原因,前者肯定十分痛恨后者,并且先前就发言说要解决虎杖悠仁。
再加上那个少年强烈的自责感,要是不做些什么的话,至结束前的那些牺牲的人,他都会将罪责背在自己身上,会自责地想着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所以,他要有足够的实力,能够扛下宿傩的攻击,并且成为制造破绽的关键破局存在。
——
空旷的操场上,零散站着几人,直到白发的青年到场后,原本坐着的人才站起身来。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有些紧张,他抿着唇,顶着几人的注视小声道,“所以特训……是什么啊。”
他见到了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一级咒术师冥冥、她的身边跟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年。
而另外两人,一个是他的前辈乙骨忧太,另一个是刚刚会场上坐在很后面的人。
这绝对是一个麻烦的差事,日下部面无表情地双手抱臂。他可以拒绝,但那位最强五条悟,可是亲自询问他意见。
对着那张脸,根本就说不出拒绝的话啊。而且得五条悟一个人情,是只好不坏的事情。
“我的术式,除了可以将标记的人,和场所进行空间移动外,还能为两个人进行灵魂互换。”一直沉默的忧忧,在冥冥的示意下开口。
他依旧板着脸,深吸一口气后说道:“前提是需要双方同意,并且一个月内有次数限制。”
因为术式是印刻在身体当中,所以灵魂的互换,能够让人很快地领悟一些东西。
而互换的人选,在乱步的建议下锁定了两人。那就是能复制其他人术式的乙骨忧太,以及会简易领域展开的日下部。
至于为什么不和最强的六眼互换,那大概是因为其他人也没有那个配置。
后一步赶来的乱步和惠,短暂地打断了几人的交谈和安排。
乱步摸着下巴凑近,直勾勾地盯着忧忧,后者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所以后退了两步。
“能够将灵魂互换的话——”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来,“有趣、那你能把我和社长的灵魂换一下吗。”
“社长?”忧忧一脸不解,“那是谁?如果双方同意的话,当然是可以的。”
而知道社长是谁的几人,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奇怪。乙骨忧太左右看了眼,随后不确定的开口:“社长……没记错的话,是式神吧。”
忧忧看向那条“玉犬”,脸顿时黑了:“开什么玩笑啊,人怎么和式神互换灵魂,而且式神根本就不可能有灵魂吧。”
被询问的正主,正蹲在地上,抱着银狼的脖子软磨硬泡:“拜托了社长——就一次,就这一次嘛~”
这个人的脑袋,果然有问题。忧忧翻了个白眼,但视线落在银狼身上时,眼睛又缓缓睁大。
“它、它它!”忧忧突然指着银狼,震惊道,“式神的体内,真的有灵魂!”
这话十分突然,让其他人都不可置信起来。
“式神体内,为什么会有灵魂?”虎杖悠仁一脸不解。
“是禁术吗,真是有趣。”冥冥露出一个感兴趣的表情,“封口费的话,就收这个数好了。”
五条悟则想得简单许多,他一拍巴掌说道:“怪不得总觉得社长很靠谱,原来是人啊。”
伏黑惠睁大眼睛,一副受到冲击地模样。他下意识召唤出玉犬,看着忧忧摇头后才松了口气。
软磨硬泡许久后,银狼依旧没有同意,不堪其扰的它,直接重新融入影中。
“嘁、小气的社长。”
第088章 一切的结束
脆弱又愚蠢的人类, 往往无法意识到,他们的无用。
千年后的世界,人类成倍增长, 如同那蝼蚁一般,到处都是。
高楼之上,身形壮大的“人”俯瞰着远处。他穿着宽袖的和服,一双手自然垂落,另一双手环抱胸前。
那个“人”,有两双手、两张脸。
“宿傩大人。”恭敬的询问声响起,“他们将附近的人群进行疏散,应该是有所计划,需要我前去调查吗。”
“不用。”宿傩扯起嘴角, 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他们一起上又如何。”
就像人类不会在意蚂蚁的反抗一样, 千年前的诅咒之王,也不会在意人类的反抗。
宿傩举起手,看着手掌上缺失的几根手指“啧”了一声。他最近都在想办法弥补, 缺失几根手指的力量。
因此也给了那些人类, 自以为能够一战的布谋时间。
他们站在空无一人的涉谷地区, 再往前就是坍塌的大片建筑。建筑投下的阴影,就像一只巨手那般笼罩这片大地。
而很快, 这片阴影,就会接连不断的扩大——
站在高处的身影转过身去,但很快他又像是察觉到什么, 猛地回过头去:“什么?”
一发轰轰烈烈而来的“茈”, 横扫一路的障碍,径直朝诅咒之王而去。
而等察觉到时, 这发茈已经避无可避。
沿途的建筑和土地留下深深的沟壑,将这无人的区域,摧毁的更加彻底。
大地也跟着颤动几秒,从头顶扑簌簌落下不少灰尘来。
乱步眯着眼睛甩了甩头,他坐在椅子上,面前数块屏幕上,实时播放着战场上的一幕幕。
“看来偷袭有用,不过只是这样的话,似乎也没办法拿下宿傩。”冥冥站在乱步身后,“忧忧,不要走神。”
“我没有走神。”忧忧愣了一下,眼睛转动,“我只是在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靠坐在椅子上的人倒是很悠闲,闻言只笃定而随意地说道:“会赢的。”
与诅咒之王的大战、就此展开。
从废墟的一阵阵烟尘中,宿傩的身影再次出现。他身上的衣服有不同程度的破损,但身上的伤口却在快速痊愈。
一个身影从高处落下,随后随手脱掉外面披着的羽织:“哟,感觉怎么样。”
宿傩抬起头来,站在废墟之上、满脸笑容的男人,正是当代的最强:“五条悟——”
两人很快都选择了近身,几发招式的互相试探后,又开始身形灵活地互搏。
成为最强,可不仅仅是术式强就行。在体术上,他们也毫不逊色。
对战中的身影迅速,那个速度就连肉眼也难以捕捉,只能看到不时有相距很远的地方,传来轰隆的倒塌巨响。
这样有来有往的互相博弈,参杂了对术式的熟练掌控,以及肉身的超强反应速度。最强的战斗,普通人甚至连动作都看不清楚。
但从建筑倒下的影子里,却悄然浮现式神的身影。
“影式神吗。”宿傩借着闪避的时间,看清楚了自影中出现的身影。
鵺展开翅膀,从空中辅助着。蟾蜍起到关键的控制作用,脱兔以数量的优势打起了掩护。
那只鵺、有着能让咒力无效化的能力。宿傩眯眼瞄准,随后就是一发斩击。
但鵺像是未卜先知一般,躲开的同时,从他后背跳下来一人。
手持长刀的身影快速拔刀,紧接着是一声“里香”,恐怖的咒力开始外溢,黑发的少年眼神坚定:“要上了哦。”
宿傩没想到,那些咒术师会选择一同上场,冷笑一声后出声嘲讽:“这就是最强?”
五条悟并不恼怒,反倒是露出一个嘲笑的笑容:“怎么,是因为你没有同伴吗。”
诅咒之王不需要同伴,他也不屑需要同伴的人。他和羂索的关系,不过也是互相利用。
“宿傩大人!”从角落翻身而出的里梅,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给我安分一点啊卑鄙的家伙。”
寒冷的冰柱快速蔓延,但都被轻松躲开了。宿傩抬手召唤火焰,随后火与冰相撞,蒸腾遮蔽视线的雾气。
而雾气弥漫的同时,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领域展开——”
——
“宿傩的领域、是开放型领域。”看着战场上的一幕,乱步通过机械丸的联系咒骸,告诉场上的两人,“一切小心。”
他能说的、能指挥的,不过是在第一时间将收集的消息告知。
无论是最强的五条悟,还是同为特级咒术师的乙骨忧太,他们都有自己敏锐的直觉,和强大的战斗能力。
所以他的任务也很轻松,看着场上领域的对撞,乱步捻起一块方糕:“冥冥小姐,请不用担心,社长会保护我们的。”
不算宽大的地方,堆满了各种机械,外面的战斗动作大一点,这个地方好像都会受到牵连,地面和墙一起晃动。
这里离战场很近,对冥冥而言不算是安全的地方。她之所以愿意和忧忧一起,接下保护乱步的任务,一是因为五条悟很大方、委托金可观。
二是出现危险时,她可以瞬间去别的地方。
想法被看破,冥冥也只是轻笑一声:“乱步君,真的到了需要紧张的时候,那样的话可就来不及了。”
“真到了那个时候的话。”乱步说着扬起头往后看去,“你们就先离开吧,我有应对的办法。”
一边的银狼,像是有些不满地摇了摇尾巴。于是乱步伸手落在银狼头顶:“嘛嘛、社长说的也没错就是了。”
时常和式神对话的人,看着有些精神不正常。但因为忧忧私底下和她说过,所以冥冥看待银狼的眼神,也多了一分耐人寻味。
那并不是式神,式神的体内不会有“灵魂”,更不会独立思考。
那大概是因为某种诅咒,在死后从人类变成了这个模样,就像乱步脖颈处那道令人在意的红痕一样,他们是“被诅咒”的。
冥冥并没有多管闲事的想法,但她还是开口补充了句:“五条君的委托,可是让我们在发生危险时,尽可能的将你带走呢。”
“但是并没有强制要求。”乱步眨了眨眼,“而且委托的酬劳,也全款打到你的账户里了,悟也不是会将酬劳要回去的人。”
话说得很明白,冥冥满意地点头:“既然顾客都这样说了,那还真是让人没办法拒绝。”
说完这个小空间又是一场震动,灰尘落在没有遮盖的蛋糕上,乱步顿时有些惋惜地轻叹一声。
——
战场上的局面瞬息万变,不过随着领域的解开,众人也看得更清楚一点。
“五条老师!”粉发的少年从高处落下,接替了五条悟原本的位置。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默契地调换了位置。
看着站在面前一脸凝重的小鬼,宿傩擦了擦嘴角嘲笑出声:“倒是省了我去找你的时间,不自量力。”
他是没想到,五条悟居然这样轻易就下场了。但宿傩也不是头脑白痴,所以自然知道,这一切环环相扣的局面,是因为对方有所计划。
不过那又如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讨巧的计划,都是白费功夫。
“没了五条悟,你们什么也不是。”宿傩快速挥出一拳,另一只手对其他两人发出两道斩击,“认清楚自己的地位吧,小鬼。”
虎杖悠仁以双手交叠横在胸前抵挡,他的表情坚毅,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会杀了你的、宿傩!”
“哈哈哈哈。”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宿傩大笑起来,“连如今的最强都做不到的事情,更何况你?”
“悠仁!”另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虎杖悠仁立马矮身让开位置。
白发的少年从身后快速冲上前,紧接着双手化作虎爪。
白虎的爪子,拥有撕裂一切的能力,这是羂索给出的情报之一。宿傩只是眯着眼睛打量,随后抬手就是几道斩击。
五条悟拥有无下限术式,对付五条悟只有在领域打断的短暂时间里,才能攻击到他。
而面前的两人就不同了,斩击在两人身上留下数道伤口。
阿敦紧咬着牙,他用虎的敏锐,躲开了大部分斩击,而虎杖悠仁则用出了简易领域,成功避开几道致命的伤害。
暗处、数道血液凝成的利箭,从各个方向朝宿傩而去。胀相看着那个伤害弟弟的诅咒之王,心中涌起无名的怒火。
另一边的五条悟,落地后遇到了急急迎上来的其他几人。他只是衣服有些破损,伤口早治疗好了。
对于其他人关心的询问,五条悟眨了眨眼做出回答:“我没事啊,只是想给学生们一个锻炼的机会。”
歌姬终于松了口气,随后又气愤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能别说这种话吗!”
他们都以为五条悟是处于“弱势”,那么他们也会同样陷入弱势的境地。
那可是诅咒之王,如果连最强都没有把握的话,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不过看五条悟这个轻松的表情,似乎又真的只是给学生一个试炼的机会。
京都高专的几个学生,都同样表情凝重地、看着屏幕中战场上的实况。
没了五条悟,宿傩似乎很快占据了优势。但是原本以为重伤倒下的人,下一秒却又满血复活地站了起来。
而那个名为阿敦的式神、自愈能力到了一种令人咋舌的地步。
上一秒因为斩击切断的手臂,下一秒就恢复了。
战场上的几人相互配合,暗中还有许多影式神打着辅助。
其他人或许并不清楚,但伏黑惠很明白,那些影式神都在互相配合。
从半空降下的满象,有着巨大的力道。它的身体坚硬,能够抵御一切物理的攻击。
它是进攻的主力之一,或许是因为其他人在面前受伤的原因,它的体型突然变大,浑身开始冒出黑漆漆的颜色。
看着战场上的局势,五条悟估摸着时机,随后他伸手落在伏黑惠的肩膀上:“惠,准备好了吗。”
黑发的少年点了点头,垂在身侧的手也暗自握紧。
而一边的钉崎野蔷薇,也对投来询问视线的五条悟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她的手上拿着一根宿傩被封印的手指,在关键时刻会利用自己的术式,打出最恰到好处的助攻。
一切都像是预料当中那样发展,顺利的不可思议。
——
轰隆的声音更加密集,地动的感觉更加明显。
陷入暴怒状况的满象,直接无视了宿傩斩击,在它脚下地面都变得脆弱起来。
而那一阵阵天摇地动的感觉,就是因为满象带来的。
乱步用手撑着下巴,也顾不上头顶落满的灰,只是仔细观察着屏幕上的画面。
贤治还是人类的时候,就拥有能够改变地理环境的力量。成为式神后,威力更是成倍的增长。
所以那种可怕的巨力,是宿傩也无法应付的。
接下来出场的,是悟和惠。他们会互相配合,给魔虚罗创造一击毙命的机会。
要不是因为无法支持长时间召唤魔虚罗,不然连宿傩的斩击它也能适应。
乱步召唤式神、开启领域时,更多的是因为其他人的配合,所以能最小限度地减少自身的负担。
但是魔虚罗不行,在召唤魔虚罗时,能够很快地感觉到,身体变得虚弱无力。
所以魔虚罗只有一次进攻机会。
“到时候了。”乱步站起身来,对身后的两人说道,“按照我刚刚说的去做。”
“了解。”
随着一声奇怪的咔喳声,原本亮着的电脑屏幕接连暗了下去。
而随着屏幕亮光的熄灭,一声“保重”后,原来站得很近的两人,直接消失在面前。
而很快,头顶的天花板,像是被什么东西掀开了一般。
眼前一下就敞亮起来,碎石和灰尘不断落下,原本地底下的建筑,直接暴露在外。
“找到了。”
操控着咒灵掀开房顶的人,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来。而站在原地的人,只是面无表情地睁开眼睛。
下一秒,他似乎是轻叹一声,随后突然转身,撑着断壁的墙壁翻身而上。
那动作很连贯,但似乎因为臂力不足,有些稍微的停顿。
“羂索!”一个愤怒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三重大祓炮。”
接二连三冒出来的机械咒骸,拦住了羂索召唤的咒灵。
“你没事吧!”另一个蓝色头发的少女,看着灵活躲避的人松了口气,“太好了赶上了。”
三轮霞只知道,江户川乱步似乎并不擅长战斗,加上他的所有式神,都分散在战场上,本身更是没了自保能力。
所以在五条悟的拜托下,他们京都高专的几人,这才前来支援。
“不要大意三轮。”加茂提醒了句,和东堂一起一前一后挡在前面。
“你这样做,是为了弥补自己背叛他们的行为吗。”羂索对着与幸吉不紧不慢道,“真是感人呢,背叛的人也会被原谅吗。”
这话让气氛陡然一僵,首先开口的是憋得脸微微涨红的三轮:“因为我们是同伴啊!”
“不用跟这种家伙废话。”东堂葵直接将衣服脱掉,脸上带着些志在必得,“我还得赶快解决这边,去和悠仁并肩作战。”
“好久不见呢、夏油君。”等待已久的九十九由基,撩了撩鬓边的长发,露出一个笑容来,“还未问过,你喜……”
“汪!”突兀的一声,打断了双方的交谈,从底下爬出来的银狼,笨拙地甩了甩毛发。
“汪汪!”
“它又叫了啊。”三轮霞感觉奇怪,“是要告诉我们什么吗。”
与幸吉和东堂看着与众不同的银狼,觉得和印象里有些不一样。
而银狼,迈着摇摇晃晃的步子,仿佛不会走路那般,凑到了“乱步”身边。
黑发的青年抿着唇,随后像是有些无奈那般开口:“请不要称呼他为夏油,他只是一个占据别人身体的咒灵,名为羂索。”
这副一板一眼解释的模样,和之前见面时那个狂妄的姿态不同。于是九十九由基诧异地挑眉:“这里就先交给我们吧,你先去另一边。”
“我并不想和各位起冲突。”羂索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我的目标,只是乱步而已。”
说着的同时,他高高抬起手来。自羂索身后,接二连三地冒出许多咒灵来。数量之多,一时占据了大半视野。
原本站位集中的几人,立马分散站位。
而三轮立马紧张起来,她看向身边的乱步,自觉要保护好他,所以坚定地握刀挡在前面。
但那大部分咒灵,都是朝乱步而去。
“刀借我一用。”轻声的询问在耳边响起,三轮一愣,随后手上的刀被轻易夺去。
看着空荡荡的手,三轮欲哭无泪,她想着这样保护不好武器的话,一定会被老师说的吧。
那太可怕了。
而刚这样想着,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三轮,你的武器呢?”
来的人是日下部,他皱眉看着三轮霞,随后让她后退。
比起直面宿傩、要和宿傩打,对战曾经的特级咒术师夏油杰,似乎是更轻松的任务。
所以日下部毫不犹豫就来了。
一拍巴掌后,东堂和乱步的位置发生调换。而后者,已经利落的拔刀,将迎面的一只低级咒灵从中砍断。
日下部有些意外,在给虎杖悠仁特训的时候,他清楚地知道,乱步是一个体术废物。
但现在那个利落挥刀的动作,随后转身闪避加横扫的流畅反应,根本不像是临时反应。
因为常用武器是刀,所以日下部很清楚,那样的身手,绝对是需要苦练数十年,才会有这样的果断和锐利气势。
东堂也很意外,他接连调换了乱步的位置,随后发现后者应对简单的咒灵根本没有问题。而且随着握刀的时间增长,挥刀的动作也越发流畅。
虽然大脑里、潜意识里,有更好的进攻和闪避方式,但是这副身体……完全跟不上。
缺乏长期锻炼的身体,没有肌肉也没有力气,光是这样一套简单的动作,手臂就酸痛的不行。
看来以后要监督乱步多走走了,不过像这样交换身体的机会,大概也十分难得。
社长深吸一口气,对看着他的东堂说道:“不必为我顾虑,我可以应付。”
虽然做不到主动进攻,但是闪避和防守是没问题的。社长对着不远处的“银狼”点了点头,后者立马同手同脚的往远处跑去。
而察觉到“乱步”的变化,羂索也眯着眼睛、神色莫测起来。
一声呜咽后,被解决的一级咒灵化作灰烟,紧接着是一声——“领域展开”。
在领域当中,一切攻击都有必中效果。
在跟着乱步学习的时候,这些知识社长也都记着。所以他选择后撤,拉开和羂索的距离。
但是,迅速展开的领域,将周围的人都拉入领域范围当中。
九十九由基立马展开领域应对,但离得远的几人,就被如山一般涌出的咒灵吞没。
错愕瞪大的绿色瞳孔之中,是张大口的咒灵。
——
视角的拉低、无法控制的身体,这些都让乱步有一种新奇的感觉。
他花了点时间,才适应四只脚奔跑的动作。不过在这个身体里,感觉五感也被放大了。
不适应地甩了甩头后,那太吵闹的声音,总算是小了点。
对付羂索这种苟活至今的角色,务必要再三的小心。
不过还好,在决战前,他特地找到九十九由基,说出一些注意事项。
所以现在将那边交给社长就好了,乱步越发熟练地奔跑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但不时响起的轰隆声,却让他灵敏的耳朵遭受折磨。
站在高处,可以清楚地看见,某拔地而起的巨大身影。
被召唤而出的魔虚罗,手持退魔剑,对准诅咒之王,坚定而准确的挥出。
主战场上的胜负不言而喻,哪怕是诅咒之王,也承受不住退魔剑的威力。
而紧随魔虚罗之后的,是几发接连而出的“茈”。
像是地震、又像是世界即将毁灭,一阵天旋地转后,乱步往下栽去。
他没有摔在满是碎石的地上,只是被一双手抱住。乙骨忧太虽然意外,为什么银狼的动作变得如此迟钝,但他还是贴心地说了句。
“请小心。”
这边交给五条老师就好,他要赶快前往另一个地方,确定羂索不会逃跑。
而且,他不想让五条老师再承受一次,亲手杀死挚友的感觉。
乱步站稳了,他看到了脱力倒下的虎杖,粉发的少年如负重释,嘴里说着结束了、眼里的泪水也接着夺眶而出。
摇摇晃晃站稳的胀相,一脸担心的伸出手去。
这场大战没有持续很久,但是对所有人来说,都和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伏黑惠没了站稳的力道,虽然身边的五条悟扶了他一下,但他还是摇了摇头干脆地躺在地上。
重伤的人都得到了治疗,但他却从内心深处,感觉到深深的疲惫。
“五条老师……结束了吗……”黑发少年眼睛都睁不开,但他依旧强撑着。
回答他的,是脸颊边湿漉漉的舌头。转过头去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放大的毛茸茸的脸。
“社长?”
银狼舔了舔他的脸颊,随后摇着尾巴“汪”了一声。
五条悟察觉到一些不对,他蹲下去抚摸着银狼的脑袋:“结束了,不过,你怎么变得和狗一样。”
因为克制不住,想要舔人的冲动。乱步难得正经地想着:难道平时社长……也要这样努力地克制自己的习性吗?
自觉发现新世界的乱步很兴奋,但开口又是“汪汪”两声。
“社长。”阿敦走了过来,一脸紧张,“是社长吗?真的是社长吗。”
他感觉到不同的气息,但又说不上来。而收敛翅膀,在坍塌墙壁上站着的鵺,歪了歪头后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阿敦这才明白过来,然后又无奈的说道:“太宰先生没办法互换的吧,毕竟能力是无效啊。”
鵺好像有些不满,它飞了下来落在银狼身边,脱兔和蟾蜍也从角落冒了出来,直到大体型的满象和円鹿也靠过来后,这一片变得热闹极了。
其他缓缓站起身的人,看着这么多“动物”,也不免感叹一声。
“这完全是动物园吧。”
乱步用脸蹭了蹭五条悟挠他下巴的手,觉得时间差不多后又“汪”了一声。
在和鵺接触的同时,互换灵魂的术式失效,但下一秒,原本还在原地的式神,又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原本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伏黑惠,也立马精神起来。而五条悟一脸严肃,立马意识到是另一边出现了问题。
回到自己身体里时,首先是耳边响起的关心的询问,随后是肩头剧烈的疼痛感。
瞳孔紧缩的同时,原本紧抿着唇不发声的人,又“呜呜”发出声音,大声喊了句:“好痛哦!”
伤口在肩膀上,连带着脖子一侧,还有胸口、手臂,都被大片的血色晕染。
看样子,是被什么嘴巴很大的东西咬了口。
虽然看着很严重,但是晶子在的话,这种伤势根本就没有达到治疗的条件。
看来是社长的反应速度很快,将伤害降到了最低。
乱步低着头,大颗的汗水顺着鼻尖滑落。疼痛让他的意识变得越发清晰,于是他抬起头来,依旧冷静地拦住了羂索的最后几条退路。
看着倒地看来的羂索,乱步扬起一个笑容来:“是我们赢了。”
想要舍弃躯体逃跑的羂索,被里香一口吞下,一切正式告一段落,所以乱步直接捂着肩膀往地上一坐。
“好痛好痛、社长。”黑发的青年看着并不耐痛,满头大汗的同时,又喘息着抱住着急转圈的银狼。
这样才对味了,刚刚那个冷静一脸杀意的模样,简直是像换了个人。
无论是多么困难的任务,乱步都很少受伤。仅有几次屈指可数受伤的原因,都是危及性命然后得到了円鹿的治疗。
为了摆脱这种持续疼痛的感觉,其实只要拿刀往脖子上一抹就好了。但是他完全没有这个决心,所以抱着银狼一边痛呼的同时,一边将血蹭得到处都是。
“忍耐一下,我带你去找家入小姐。”乙骨忧太冷静道,随后伸手准备将人带起来。
而站在旁边的阿敦,却是下意识摆手说了句不用。而后在一众的注视下,耳边“呜呜”的抱怨声中,银狼抬头张开口。
锋利的牙齿落在那脆弱的脖颈处,只是稍一用力就喷射出刺目的红色。
众人一惊,下意识想要阻止,但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式神……会袭击主人吗?
而一边不耐烦刨蹄子的円鹿,终于停下动作低下头去。
下一秒,被众人判断必死无疑的人,就唰地一下站了起来。伤口恢复了,但刺目还在往下滴落的血液没有消失。
円鹿可以治疗,这点他们都很清楚。但是没想到,居然要有条件吗。
“晶子小姐治疗的前提,是濒死。”阿敦解释了句,“没关系的!社长很有分寸的,不会很痛的。”
毕竟那么厉害的社长,也一定知道那个位置能够一击毙命吧。
不过这样的解释,反而有一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乱步擦了擦脸,缓缓走了过去。羂索放弃了那副躯体,于是无人控制的躯体,静静躺在一片废墟当中。
他走过去整理了杰的衣服和头发,将一切摆正后,又愣在原地。
打败宿傩也好、解决羂索也罢,这都没有让他感觉到放松。
他想到另一个羂索,想到他那个世界还依旧在行动的羂索。
两个世界的发展截然不同,但羂索满含恶意这点,都是同样的。
在五条悟赶来前,漆黑的影子吞没地上的遗体。见状乙骨忧太也松了口气,想着这样惨烈的局面,还是不要被五条老师看到比较好。
——
还活着的人都得到了治疗,涉谷俨然化作需要重建的废墟一片,而战场中央,得以存活、迎来胜利的大家又互相庆祝着他们活了下来。
一块略微平整的空地,会面的两人盘腿坐在乱糟糟的地上。硝子终于完成了治疗任务,她走过来剥开两颗糖果,分别塞到两人的口中。
“辛苦了。”
两人身上没有伤,但是破烂的衣服,留下的血迹,都证明了这场战斗的惨烈。
乱步依旧眯着眼睛,不过在他开口前,又像是有所察觉那般扭过头去。
远处,一块摇摇欲坠的建筑就快要倒下,看见的人一惊,因为那底下好像有人在休息。
但是它没有和预料当中那样重重摔在地上,反倒是悬浮在半空,冒着红色的光,高高倒下,轻轻落地。
因为没有躲避的力气,所以钉崎本来准备挨这墙砸一下,然后去找硝子小姐治疗的。
不过倒塌的墙壁,却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般,避开她轻轻落在地上。
那是一个戴着帽子、肩膀上披着一件黑色西装的男人,他皱了皱眉说了句“真是糟糕”,然后又抬头看她,绅士地询问。
“你没事吧。”
第089章 异能者
刚刚结束战斗的战场, 四处可见断壁残垣,视野里也都是因为不明原因冒起的黑烟。
走在这样的地方,不禁让人皱眉。不过从建筑的损坏程度, 也能看出这里经历了一场大战。
不过还好,并没有很多人员的伤亡。零散可以看到的几个人,虽然身上有伤口的痕迹,但也都能看得出来,是经过训练的。
在这里的,大概都是咒术师吧。中原中也压了压帽子,按耐下心头那种烦躁感。
他是一个“异能者”,来这里是因为boss的命令,后者说咒术界起了动乱, 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大概会毁灭世界。
那话应该是有夸张的语气, 但看着现在的战场,boss的话又多了几分可信度。
坍塌的墙壁就快要砸到人,中也顺手控制住, 随后询问了句:“你没事吧。”
短发的少女一身狼狈, 她手里拿着一把锤子, 另一只手有几根长钉。
橘色发的男人一身得体西装,询问时也十分有礼貌和绅士。钉崎隐约感觉到, 这个人很强。
“你是?”
中也这才想起来要自我介绍,但刚准备开口,一个唐突的声音就突然挤进两人中间。
“噢、这位美丽的小姐, 看样子遇到了困难啊。”黑色短发的男人, 一身沙色风衣,伸出的手臂上, 可以看到缠绕的一圈圈绷带。
他一脸惋惜的开口,“真是惨烈的一幕,这位小姐一定是一位十分厉害的咒术师吧。”
“真是可惜,要是我们早一点来,也不会让你……”
“你这个家伙!”中也一拳挥了过去,但是被灵活躲开,“到底是谁拖拖拉拉耽误了时间啊。”
他们早赶到了东京,本欲和发出求救讯息的管理高层见面,但这个家伙却放人家鸽子,硬要兜兜转转几个地方,最后来到了这里。
“噫——”钉崎一脸鄙夷,她利落地站起身来,“好一个怪人,喂喂,这里有人骚扰美少女诶。”
“这位先生,还请不要骚扰我们的学生。”开口的是歌姬,她一脸严肃。
而歌姬身后的七海,只是威胁似得转动手腕。
“你这个家伙、不是咒术师吧。”真希将长枪扛在肩头,她的眼镜碎了一半,“但刚刚那个能力——是术式吗。”
“哦呀,唐突了唐突了。”黑发青年微微躬身,“我是来自横滨的异能者、太宰,太宰治。”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真希和熊猫对视一眼,狗卷棘则说了句什么,提醒了二人。
“那不是和鵺一样的名字吗,真是巧哦。”熊猫一脸若有所思地点头,“不对,还不知道你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中原中也刚嘲笑完太宰治,闻言也只按了按帽子:“我同样是来自横滨的异能者、中原中也,收到来自咒术界的求助而来。”
“大概是……那些高层的求助吧。”歌姬摸着下巴说道,“原来如此,辛苦二位了。”
毫无作为的高层,只会七嘴八舌的添乱啊。
横滨作为一个十分“排外”的地方,十分的不欢迎咒术师。不过那个地方也很奇怪,几乎不会有咒灵的产生。
所以异能者和咒术师,往往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存在。
而那些自诩高人一等的咒术界,会向横滨求助这点,中也也十分意外。
这其中虽然有boss出手的原因,但那些咒术师明明完全能自行处理、并且一副对他们来支援毫不知情的模样。
看来咒术界,出现了明显的分歧啊。
而且、要不是情况紧急,说是能毁灭世界那样的严重情况,他才不会和太宰这个家伙再次搭档。
现在也没有时间询问更多,歌姬揉了揉额头,正准备招待“客人”,身边便传来一声询问。
“没事吧各位。”硝子从断掉的楼梯上跳下去,替这边受伤的几人治疗。
那是少有的、治愈系的能力,中也看了片刻,随后转过头去。
视野里多出几个身影,好像是闻声从另一边赶过来的其他咒术师。
断裂的楼梯上,一只“狗”静静站着。
灰白色的长毛有些凌乱,看着那只“狗”,心里莫名涌起奇怪的感觉。
不像狗、而且有一种通人性的感觉。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那只狗身后的人吸引。白色的衬衫上,有大片血液喷射留下的痕迹,似乎受过致命的伤。
半眯着的眼睛用让人难以忽视的灼热目光,紧紧盯着他。
又或者应该说是他们。
而虽然血迹沾染了半张脸,但依旧可以认出那人的身份。
中也抿起唇,想着:找到了。
boss口中,那个十分关键、让他一定要带回去的人。
那个人长得和侦探社那位侦探一模一样,想起上次被他困在书中的事情,就有一股无名火。
但那身狼狈的样子,又让人生不起气来。记忆里那位侦探,总是一副势在必得地骄傲表情,在侦探社的保护下,也从未涉险过。
但仔细想来,没有侦探社的保护,那位“名侦探”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思考的时间有些太久了,那位“名侦探”已经迈过地上的碎石,径直走了过来。
那张脸上没有笑容,直勾勾盯着他们。
中也转过头去,看到了刚刚还嬉皮笑脸的太宰,此时是难得的凝重表情。
走得近了,那种感觉便越发明显。乱步重重吐出一口气,吐槽似得开口:“来得也太慢了吧。”
他微微仰头,观察着那张脸上的表情,随后又突然伸出手去,不算干净的手,直接捧着面前人的脸。
那双眼睛缓缓睁开,绿色的眼眸中有东西在流动。随后是缓缓绽开的一抹微笑,仿佛再说“太好了”。
距离这样近,太宰甚至能闻到那浓郁的血腥气味。他从未见过“乱步”这样狼狈,那位名侦探,就应该是活力满满地,一脸笑容的无忧无虑模样才对。
毕竟,“因为我可是名侦探,所以当然难不倒我”这句话,可是时常被乱步挂在嘴边。
接触的同时,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现象,所以就连中也也觉得诧异。
太宰治的异能,是无效化。所以面前的这个人,不是模仿的异能。但他们已经不是单纯的、长得像那般简单。
“辛苦了。”太宰露出一抹微笑,想要伸出手去,“是我来晚了。”
掌心底下的脸颊,随着说话的动作微微起伏。那是柔软的、带着温度的皮肤,证明面前的人还活着这件事。
乱步一脸疲惫,他猜到了太宰的想法,所以双肩立马垮下去。
但一双手伸了过来,拎着他的后衣领,将距离拉开。
“哟,是客人啊。”五条悟听歌姬说了来龙去脉,于是面带笑容地上前,“真是欢迎,不过在这里很明显没办法招待二位,不嫌弃的话先随我们回高专吧。”
被拎着放到后面的乱步眨了眨眼,而伏黑惠和虎杖悠仁,也立马会意拦在了他前面。
这副模样,似乎是把那两位异能者当作了敌人。
大战终于结束,大家也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
——
温热的水将身体浸泡,牛奶味的沐浴露洗去身上的脏污,所以等洗干净顶着湿漉漉的脑袋出去后,乱步扭头说了句。
“饿了。”
硝子点了点头,顺手掏出一个糖果:“先垫垫吧。”
高专里,一切都是之前的模样。食堂里准备了热乎的晚饭,不过悠闲就餐的人里面,少了五条悟。
五条悟自然不是去解决那些高层去了,毕竟这种小事不值得这样着急。他颇为好客地,带着两位客人游览高专。
这是乱步从其他学生口中得知的,不过看着那心虚躲闪的目光,以及刻意支开他、不让他去会议室的行为,就能让人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也不着急,只是顺从着虎杖悠仁的话,在吃完饭后,陪他们谈论大战的细节。
再次见到五条悟时,他正一脸严肃的表情,察觉到走廊处有其他人后,又抬手打了个招呼:“哟。”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两人,顿时一脸如释重负,想着他们的目的终于达到后,就勾肩搭背的先行离开。
院子里的石桌上,摆放着不少甜点,虽然用过晚饭,但两人都没有拒绝。
“和他们两个聊了聊。”五条悟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他们看着十分不对付,但是很有默契。”
“不过他们似乎来自两个敌对势力,要做出选择的话很困难吧,所以干脆留在这里好了。”白发青年撑着下巴,静静看着桌子对面的人。
乱步只是眯着眼睛没有回答,于是五条悟自己败下阵来:“好吧,你去横滨的话,出现什么问题记得联系我。”
“这边自己都自顾不暇吧。”乱步吐槽道,“之后有得你忙的,你不找我帮忙就不错了。”
“哈哈。”五条悟轻笑一声,可惜道,“我也想让你留下来帮忙,但是似乎你已经做好决定了。”
“嗯。”乱步简单地回答道,“不会有危险的,因为我本来就来自横滨。”
“倒是你,不要给我编什么奇怪的身份啊。”说着乱步又皱眉吐槽,“什么叫做来自实验室的【克隆体】,所以长相一模一样,这也太扯了吧,悟。”
“只是这样说的话,他们对你的来历,就不会那样怀疑了。”五条悟解释了句,“越是有太多未知,人越是好奇就越想要探索,你也很清楚这点的。”
所以他专门去伪造了那个“实验室”,并且解释乱步是他从实验室中带出来的。
这个谎言并不是完美的,甚至有些漏洞百出。但往往真假参半的话,才更容易让人相信。
“你的想法总是很奇怪。”
先是欺骗其他人,他是来自数百年前的咒术师。现在又欺骗一些不认识的人,说他是来自实验室。
“那我就当做是夸奖了。”五条悟眯眼笑着,随后又开口,“所以,还会回来吗。”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夜晚总是很安静的,但今天晚上有些不同,赢得胜利的大家,默契地决定要庆祝一下,然后一整个晚上不睡。
“我知道了。”黑夜里,是一声有些惋惜的话,“如果不回来的话,记得要和大家道个别。不过这里,永远会有你的位置。”
————
那天晚上,大家最终还是没有做到熬一整个晚上,相反他们早早就困了,然后都难得睡了个好觉。
大早上的院子里就有不少人,大家都十分有精神,立马吵吵嚷嚷地商量起来,要在久违的训练后,去吃点什么。
而落后人群的两人,慢悠悠走在操场上。
一阵欲言又止后,伏黑惠还是选择了率先开口:“五条老师说,你过两天要去横滨。那边不让咒术师随意出入,所以证明需要我去帮忙办理吗。”
在伏黑惠的印象里,乱步一直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他不感兴趣的事情,甚至不会多看一眼。
而要进入横滨的申请,需要很多证明,也需要很多流程。除了选择偷渡过去比较容易外,走正规程序可是十分麻烦又耗时的。
“不用了。”乱步伸了个懒腰,“我并不是咒术师,花名册里也没有我的名字。”
那双绿色的眼睛里,一闪而过失落的情绪,随后惠又打起精神来:“是吗,是啊,那……”
想要说一路顺风,但正想开口,又觉得这样潦草的结束话题,有些太快了。
所以伏黑惠一脸纠结,想着这种情况应该要说些什么:“那,你还会回来吗。”
面前的少年问出了,和悟一样的问题。
乱步轻笑出声,这次他没有保持沉默,而是竖起食指十分严肃地强调:“你可以去横滨找我,记得要带上我最喜欢的点心,去横滨的武装侦探社。”
“就说是找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就好了。”
伏黑惠松了口气,随后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知道了,对了、津美纪醒了,在今天凌晨的时候。”
“是吗,那是好事。”乱步点了点头,出神想着其他事情。
而已经快速跑完一圈,从身后追来的虎杖悠仁,直接扑过来伸手揽着两人的肩膀。
他的脸上是明媚灿烂的笑容,随后开口询问:“今天的早饭很丰盛,我们提前偷偷溜过去吧!”
“听到了哦!”另一边的钉崎野蔷薇高举着手说道,“不要想着吃独食了!因为我会比你们更快。”
说着,她拉上真希,势要当那第一个人。
一场无形的竞争开始,其他原本在跑圈的几人,顿时也在激励下,争先恐后地朝食堂而去。
第090章 踏入横滨
横滨、正午时分。
少有人踏足的店铺里, 桌椅摆的很整齐、店内打扫的也很干净。
明明是用餐的高峰期,店里面却没什么人。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这家店的位置比较偏僻, 加上门口站着一个人的原因。
这里靠近擂钵街,是没什么人管、靠实力说话的“三无地带”。但这片也遵守着一些规则,毕竟恃强凌弱这点,大部分人都是无师自通。
靠近的人都认出来,店铺门口双手插在口袋里、表情有些不耐烦的人,是港口mafia的干部中原中也。
虽然不知道那位大忙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一时之间因为忌惮,也无人敢靠近。
店内因为大片透明窗户的原因,里面十分敞亮。靠近玻璃窗的餐桌前, 低着头的黑发青年专心致志地,解决盘子里的美味点心。
太宰治坐在对面, 他用手撑着下巴,思绪发散地想着:要是让社长知道,他让乱步正餐吃甜品填饱肚子, 一定会被说的吧。
而这样想着, 一道视线就很难让人忽视。那个名为银狼的式神, 正蹲坐着、静静看着他。
感觉有点心虚,太宰治轻笑一声, 视线再次落在面前人身上。
离开高专时,有很多人来送行。那些人与“乱步”很熟悉,但调查也能知道, 从“乱步”出现至今, 不过也就月余的时间。
黑发青年低着头,后脑的几缕长发, 顺着脖颈两侧拨在胸前。白色的衬衫和黑色马甲外面,是一件黑色的半长披风。
和乱步先生很像,但又有些不同。
“太宰。”乱步抬起头,想是才想起面前人的存在那般,“我自己可以处理,你直接回侦探社吧。”
那副熟稔的语气,越发让太宰治确定了那个猜测,他微笑着开口:“这样的话,可是会让我很为难的。”
这样的话,可没办法向另一位乱步先生解释。
“另一个我、根本还不清楚这件事吧。”乱步勾着嘴角,放下了勺子,“我身份的暴露,本来就是港口mafia那位首领先察觉的,你被派去东京,只是因为发生了可能会影响横滨存亡的重大危机。”
“而能解决这次危机的,除了你和中也的联手能够做到外,那位首领再想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了吧。”
“不愧是乱步先生。”太宰治闭了闭眼睛,随后又摆摆手抱怨,“不过我可不想和中也搭档。”
“所以你不用想着,和森鸥外见面后交涉、然后将我带回侦探社。”乱步语气平静,“因为你也知道,那个家伙根本就不会松口。与其让侦探社和港口mafia再次起冲突,不如将剩下的交给我。”
“嗨。”太宰治很容易就松口了,“我自然是相信乱步的,不过——”
总感觉,面前的乱步变得不一样了。如果是侦探社的那位乱步,大概会说着“麻烦、毫无意义”,然后拒绝和狡猾的森鸥外互相“客套”。
用其本人的话来说,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值得浪费时间,也根本不会对这样浪费时间的事情感兴趣。
“大概是因为、人是会改变的,太宰。”悠悠的话作出了回答,随后是一声轻叹,“不用送我了哦,下次再见。”
站起身后,乱步拍了拍衣袖,他转过头对银狼说了句:“可是我根本不饿,所以吃什么也无所谓的吧。”
脚步声越来越远,太宰依旧坐在原地。他双手撑着下巴,陷入良久的沉默当中。
阳光恰好从打开的门外照了进来,乱步眯着眼睛,听到了一声“喵”。
蹲坐在店铺柜台上的,是一只三花猫。它舔着爪子,圆滚滚的眼睛眨了眨。
陷入短暂地沉默后,乱步扯着银狼脖颈一侧略长的毛发,嘴里嘟囔着:“你什么也没有看见,该走了社长。”
银狼甩了甩尾巴,又看了眼柜台上的三花猫后,这才一同走出店铺。
他并不想乱步踏足那样的地方,所以面前摆着可以改变这样选择的机会时,才会犹豫动摇。
但是走在前面的人已经下定了决心,并且认为他是克制不了本能、对“猫”感兴趣。
等在外面的人一脸不耐烦,对于三番两次想要对他帽子下手的鵺,中也啧了一声,挥了挥手:“离远一点啊,你这个家伙。”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只鸟,但却让人十分火大。
体型不小的鵺,脖子上和爪子上都缠着一圈圈绷带。
它就那样昂首挺胸地站在中也身边,喉咙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像是在嘲笑他。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好嘲笑的就是了。
但偏偏它又十分的通人性,一旦伸手想要动用武力驱逐,它就会往地上一躺,翅膀耷拉着发出怪叫,抖落几根羽毛就好像有人欺负它。
深吸一口气后,中也才按耐下那种无名的怒火。他的手握了握拳,随后见到了走出来的人。
“不怕我偷偷跑掉吗,帽子君。”乱步眯眼笑着,惹来中也怪异的注视。
后者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帽子,然后才说:“别这样喊我,直接喊我名字就好。”
这个称呼,莫名让他想到那个侦探。
“咦~”乱步故意装作为难的模样,轻咳两声后说道,“按照你们的说法,侦探社还有另一个乱步,都喊一样的名字,肯定会分不清楚吧。”
“所以我们用代号来称呼彼此吧!”
那副兴致勃勃地模样,让人难以忽视。中也一愣,随后下意识询问:“你想要我喊你什么。”
“当然是名侦探啦,以后请称呼我为世界第一的名侦探。”
“这个称呼……”也太羞耻了。
中也咳嗽一声,转移了话题:“吃饱了吗,还要来点别的吗。”
“不了。”乱步走在前面,随后侧头问道,“中也不是有很多任务吗,在拖下去也没办法交差吧。”
是的,他们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中也表情一变:“倒是不差这点时间。”
“不过,你为什么愿意来横滨。那些咒术师,对你也不错吧。”中也问完,才觉得这话有些唐突,“不想回答的话就算了。”
那些咒术师,对身边的人似乎很看重。
而一想到乱步的身份,中也的心情就有些复杂。
而咒术师敌对的势力、是被称之为诅咒师的存在,他们利用特殊的术式,收集有用的数据,然后实验造出有生命体征的“复制人”。
因为选取数据有所参考的原因,长相和性格,都难免和正主相似。甚至是名字,也只敷衍地选用同样的名字。
“乱步”存在的价值,好像只是以自身的长处,帮助那些诅咒师犯罪。而直到那位最强咒术师的解救,这才脱离了苦海。
但是……如果要将他带回港口mafia的话,那岂不是又回到那种状态?
所以中也才有些犹豫,因此刚刚才特地给了乱步“逃跑”的时间。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匆匆吃完饭的乱步,只是担心他的时间不多,怕浪费时间被上司责怪。
眼见身边人越想越歪,乱步立马伸手在中也面前挥了挥:“回神了回神,你到底都想了些什么啊。”
那张脸上,是凝重又复杂的表情。这让他不禁好奇,悟到底夸张地说了些什么,才会让面前人不断脑补联想。
“咳咳,走吧。”
“就这样回去吗。”乱步提出新的问题,他捧着自己的脸,故意用为难的语气说着,“这张脸要是被认成其他人的话,会给中也惹来麻烦的吧。”
中也一想也确实是这样,如果被一群人追着问乱步的身份来历,大概会很麻烦的吧。他摸着下巴思考着,然后在面前人无形的引导下,伸手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只是暂时借给你。”
那顶帽子被不轻不重地按在头顶,乱步拉长语调说了句“知道了——”,然后对旁边的鵺比出“耶”的手势。
而辛苦纠缠许久没摸到帽子的鵺,顿时往地上一躺,耍赖似得扑腾翅膀。
“喂喂、我可没碰它啊。”生怕被式神主人误会的中也,立马拉开了和鵺的距离,他皱眉吐槽,“是犯病了吗,怎么老是抽抽。”
“哈哈哈哈、不用管它啦。”
只能说鵺的演技,是一等一的好。
——————
立于横滨最中心位置、显眼的五座大楼,如同地标一般的建筑,让每一个人都无法忽视。
这几栋大楼,从横滨哪一个地方都能看到,而这里正是港口mafia的地盘。
“中原大人。”
一路走过去,道路两边都有戴着墨镜的,黑西装守卫,对走在前面的人恭敬问好。
不过也有人暗自抬头,揣测着为什么中原干部,今天没有戴着帽子。而一细看,他那个宝贵的帽子,正戴在他身后那个人头上。
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眼睛和上半张脸。无论从哪个角度偷看,都只能看到蓬松炸起的黑色头发。
说起来,这还是乱步第一次进港口大楼。他颇感新鲜地四处张望,然后走在前面的人,就会侧目伸手,将那帽子又往底下压了压。
他来港口mafia,并没有什么其他原因。只是要想调查那个“真相”,只靠侦探社是不够的。
乱步怀疑,在日后的横滨,会出现一场连武装侦探社、和港口mafia合手也解决不了的难题。
“不要乱走。”
港口的大楼很高,里面的地方也很大。于是中也在又一次出口无效后,便直接伸手扯住乱步的后衣领。
然后这才看到,原来披风后面有个兜帽。可能是因为都是黑色的原因,让人很难注意到。
“帽子还我。”
“不要。”乱步扯着帽子边缘,快步往前而去,“是你说要给我戴的。”
“你!”中也有一种郁闷的感觉,“算了,等到首领办公室后还我。”
心中十分郁闷,就像带一个调皮的孩子那般,让人心累。
“你走反了啊,别乱窜!”
这样的话,不时响起,一旁的守卫难免多看两眼,随后十分佩服那个不知名的家伙。
居然能让中原大人如此耐心对待,果然是很重要的角色吧。
错综复杂的路,好像都是长得一个样子。身后的人快步追了上来,于是乱步在被抓住之前,先是探头看了眼拐角另一边。
也是一模一样的装饰和窗户,很容易让人走错路吧。他这样想着,衣领被又一次拽住。
视线往上移的时候,红发女人刚好投来探究的目光。
港口mafia干部之一、尾崎红叶开口问道:“中也,没记错的话你去东京了吧。”
“是的大姐,这次任务比较简单。”中也将人在身边放下,随后点了点头,“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先去boss那边汇报一下。”
目前还不知道首领的想法和安排,所以中也尽可能的,想要避免麻烦的产生。
但那个大麻烦本身,却偏偏没有这样的自觉。
“回来!”中也嘴角扯了扯,直接控制重力,将人钉在身边,“你又要去哪里。”
“可是你不是在叙旧吗,当然是给你叙旧的时间啦。”乱步理直气壮道,“而且明明中也耽误的时间更多吧,我只是自己先过去而已。”
“要是乱走能走到首领办公室算我输。”中也咬牙切齿道,“不认识路就给我安分一点。”
“可是第一次来当然不认识路,你还一直耽误时间,根本就是无理取闹吧。”
“无理取闹的是谁啊!”
他和红叶大姐说话的时间,完全没有和这个家伙理论的时间长。
尾崎红叶看着眼前这幕,不禁弯弯眼睛笑着感叹:“真是有活力,不过——中也,你怎么把人家侦探社的人绑回来了。”
武装侦探社的那个侦探,红叶有几面之缘。
那位侦探,是一个顽皮又目中无人的性格。而且他是侦探社的主心骨,更是得到其他人重视的存在。
将人绑走不是不行,只是会很麻烦。
“而且,现在和侦探社是休战状态吧。”
“我知道的。”中也将人抓住,犹豫后说道,“这件事有些复杂,等看boss怎么安排吧。”
红叶点了点头,友善地提出建议:“不老实的人质,中也君可以在事情结束后,送来我这里哦。”
乱步安静了,他被重力带动着悬浮在半空,对着渐渐远去的人吐了吐舌头:“那种常年见不到光的地方,谁要去啊。”
中也自然是听清楚了这句话,他轻笑一声:“那个地方,确实阴沉沉的。”
接下来的一路上安静多了,站在首领办公室的门口,中也深吸一口气。
“我回来了,boss。”
偌大的办公室里,是无限蔓延的死寂,紧接着是一声语调拉长婉转的“爱丽丝酱~”,正主这才一脸头疼的转过身来。
“抱歉啊,爱丽丝酱把我的文件弄乱了。”黑色头发的中年男人举着双手说道,“可以的话能麻烦中也君在旁边等一会吗。”
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红色围巾的中年男人,留着有些乱糟糟的短胡茬,一脸为难的模样,正手忙脚乱的,将撒了一地的文件捡起来。
“是。”
中也将人放下后,就双手背过去站着。而被放下地的乱步,伸了个懒腰后,径直往休息区的沙发上一坐。
不愧是首领办公室,家具和摆设都是上乘的。而桌子上,有还冒着热气的红茶,几层的摆台上,放满了各样的小蛋糕。
绿色的眼眸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但一个不悦的声音却在身边响起。
“那是我的蛋糕、也是我的位置。”
金色长发的洋装女孩气鼓鼓的双手叉腰,她不高兴地一跺脚:“你真是一个没有礼貌的家伙,这是爱丽丝的位置。”
“诶,可是你根本就不需要吃东西、也没有这样丰富的情绪吧。”乱步撑着桌子,眯着眼睛说道,“被设置成这样的性格,还真是恶趣味的中年大叔。”
“讨人厌的家伙!”爱丽丝再次大声强调,“讨厌讨厌、蛋糕是不会分给你的!”
“中也——”乱步立马转过头去,一本正经道,“我好饿、也没有带钱,我来横滨的时候,你可是答应了要照顾我的。”
绿色的眼睛眨巴眨巴,一副委屈地模样。中也咳嗽一声,看着爱丽丝那个气鼓鼓的模样,立马说道:“这毕竟是爱丽丝小姐的,你想要什么,晚点我让人去买。”
“只是今天吗。”乱步往前探身,一副追问到底的模样,“可是太宰不是这样说的,他说我跟他回去的话,想要什么都有。”
一提到太宰,中也的嘴角就抽了抽:“那个家伙自己都养不起吧,好了好了,你有什么需要的告诉我就行。”
“耶!”乱步立马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说话算话哦。”
话刚说完,身后伸来的手,就重重地落在他的肩膀上,带着不由分说的力道,将他按着坐在沙发上,突兀地打断了谈话。
港口mafia的首领森鸥外,并没有如他外表看着那般、是一个平易近人的粗糙大叔。
他伸手按住乱步的肩膀,明明是眯眼笑着的表情,却没有半分亲切的感觉。
“甜点也好、其他想要的东西也好,这些都可以拥有哦。”森鸥外弯下腰,站在椅子后面,“乱步君、我能这样称呼你吗。”
原本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消失不见。而桌椅底下的黑色影子里,白色的身影一跃而起。
森鸥外的反应很快,侧身闪避的同时,后退拉开了距离。
那是一只白色毛发的“狗”,不过细看的话,应该是狼。
从影中召唤的“式神”现身,证明了它主人身份的不同。
黑发的青年,脸颊略显圆润、还带着些青涩。从骨相可以估摸出年纪,大概是刚脱离少年、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这和侦探社那位侦探的年纪对不上,所以森鸥外稍微放下心来。
银狼发出威胁的低吼声,乱步抬手落在它的头顶,眼睛睁开来:“可以啊,名字的话随意好了。”
在威胁的低吼声中,森鸥外抬了抬手,示意中也不用插手:“是吗乱步君,早有听闻你的名号,今日一见果然是相见恨晚啊。”
“这里有很多的房间可以让你挑选、也有很多的蛋糕供应,愿意的话可以住下来。”森鸥外发出邀请,“当然,有其他想要的、想知道的事情,也可以告诉我。”
“虽然别的没有,但是消息的获取途径,我还是有一些的。”
和善的表情、关切的询问,加上那谦虚的话,都快要让中也认不清楚了。
虽然一向知道boss是这个样子,但是一想到乱步那个任性的性格、可能会直接拒绝,中也就觉得莫名紧张。
“我确实是有很多想要知道的事情啦,不过总是麻烦大叔你,那多不好意思啊。”乱步往后一靠,双手一摊的同时故作为难。
而森鸥外居然丝毫没有客套,也没有许诺什么空口的话。
他只是笑眯眯着说道:“当然是需要乱步君自己的努力啊,我只是提供一个途径而已。普通的员工,和重要的员工,能获得的优待当然不同。”
“对吧,中也君。”
被突然问到的中也“啊”了一声,随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没想到,首领居然有招揽的意思。
本来只是想,因为这个特殊的身份和能力,能够加以利用,没想到居然起了招收为手下的意思。
不愧是能够成为首领的人,果然十分的圆滑。乱步活动着肩膀,想着绝对要给这个喜欢占便宜的大叔,惹来一点“小麻烦”。
他本来只是想借在港口mafia的机会,利用其强大的情报网调查一些东西。这样的话,被森鸥外稍微利用也没关系。
但是没想到,狡猾的大叔,直接打起了招揽长期打手的心思。
银狼又开始龇牙咧嘴地威胁,乱步没了继续试探的耐心,只是抱着银狼的脖子,摆摆手说着:“这种事情,随便的啦。”
森鸥外没有操之过切,他只是颔首示意中也上前:“那么让中也君带你熟悉一下这里怎么样?需要的东西可以吩咐其他手下。”
中也走上前,经过这点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十分熟练地,选择直接将人拎了起来。
乱步、是一个连路都懒得走的人,中也看着换了个舒服姿势、任由他搬来搬去的人,在心中默默想着。
“那我们先下去了。”
中也略微欠身,将帽子戴回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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