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少年院
晴原猫夏还是没去找伏黑惠。
和解是没有的, 亲情是无声的,拥抱更是不可能的,晴原猫夏只是让蘑菇君抓着人塞给家入硝子。
而她本人在沙发上啃辣味仙贝, 算盘打的哗哗响。
距离伏黑惠中招差不多一天,晚上把伏黑惠交给家入硝子,明天回高专就会有任务发布,再拖一拖就能当这件威胁家庭和谐的事情不存在。
但伏黑惠显然不想被迫进入跳跃选项,凭经验拨通了伊地知洁高的电话。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
晴原猫夏沉默了,她深沉的看了一眼把电话递给她的伊地知洁高, 开始回想。
不是说她记不起来的意思,她依旧清晰的记得自己当初第一次去到伏黑家时看到伏黑两姐弟时感受到的责任感与欣喜。
但晴原猫夏莫名清楚, 对方指的不是那一次。
或许根本不用再想了。
“我不知道。”她说, “我不记得了。”
「“……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 晴原猫夏沉默了会, 把手机还给伊地知洁高,在对方担忧的眼神下起身。
“我出去一趟。”
迈步走到门口, 晴原猫夏扯下被伊地知洁高挂在衣架上的风衣。
她随意振臂穿上风衣, 暗色的风衣衣摆高高扬起, 打出沉闷的破空声才无声落下。
炸起的黑发被晴原猫夏仔细薅出,垂下手的时候, 她的动作有一瞬的停顿, 似乎想要从口袋中掏出些什么,但最终却没有动作, 而是推开门离开了。
伊地知洁高盯着被关上的门, 忽略心中的沉闷, 回到了电脑前。
晴原君总是正确的,并不是说她正直, 而是她清楚什么是错误的,所以能够努力的避免错误。
她忐忑、不安,和年少时比更加频繁的埋藏心事,唯独愤怒仿佛在随着她的年龄的增长而消逝。
而晴原猫夏逐渐消逝的怒火并非意味着她变得好脾气起来,那只代表她在逐渐变得紧绷。
伊地知洁高一直很担心这点,就和日下部笃也的担心一样。
但和日下部笃也的放松策略不同,伊地知洁高希望晴原猫夏能燃起怒火,他希望对方能将一切都发泄出来。
他是说,一切。
//
晴原猫夏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在离开一定范围后,她掏出口袋的香烟点了一根,在她盯着打火机发呆的时候,有液体落在了她的手背。
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后,她垂眸看着地面,白灰色的水泥地出现了星星点点的一团团水痕。
下雨了。
而伴随着雨水而来的,是神出鬼没的蘑菇君。
晴原猫夏没回头看他,缓缓吐出嘴中的烟气,“春元,你知道我这十几年都在干什么吗?”
蘑菇君嘲讽:“郁郁寡欢?”
“差不多。”
蘑菇君噎住了,郁郁寡欢?虽然是他自己说出来的,但他压根不信。
察觉到咒灵的无话可说,她好心情的笑了一声,施施然补充:“我在劝说自己。”
“劝什么。”
“离开咒术高专去当警察。”
“……”蘑菇君沉默了,而晴原猫夏还在说。
“我差点就说服自己了。”
蘑菇君无表情捧哏,“为什么差点?”
晴原猫夏说,“因为惠要当咒术师。”
蘑菇君:“……”
他想吐槽,也确实吐槽了,“你知道伏黑是因为你才去当咒术师的吧?”
晴原猫夏点头,绿金色的眼睛意外清澈,“我知道,所以那个时候有另一件事说服了我。”
“什么?”
“日下部老师告诉我,就算我不再当咒术师,惠也不会听从我的建议,因为我当过咒术师。”
“他想成为你成为过的,并试图得到你的认可。”
“不。”晴原猫夏否认,“惠不是这种性格,他——”
“你又有多了解他。”
蘑菇君有的时候真的很烦晴原猫夏现在这样,懦弱、无能,拖拖拉拉,做不出决定,这是人类的通病,但他讨厌这种通病出现在她身上。或者说,他讨厌这种通病不是因为他出现的。
这种通病之所以会出现在晴原猫夏身上,说到底都是因为,她在意。
“……你说的对,我并不了解惠。”
“本大爷一向是对的。”
晴原猫夏难得没费力否认他,“那你呢?春元。”
“什么?”
“你为什么呆在我身边?”
蘑菇君不用呼吸,但他深呼吸了一下。
他真的要佩服自己了——他竟然陪着叫他名字的晴原猫夏说这么多话,他本来以为他会和她吵起来。
他努力保持冷静,知道愤怒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只会上眼前这个混蛋更加“怠慢”他。
于是他诚实的回答,“因为会死……姑且让本大爷用一下死这个词吧。”
“如果不留在你身边,那个时候本大爷会被五条悟杀死,现在也是,如果不留在你身边,我会被乙骨忧太杀死,被日下部杀死、更甚至是伏黑和伊地知,虽然不想承认,但杀死我这种不上不下的咒灵的办法多了去。”
“不过本大爷只警惕五条悟和乙骨忧太。”
说完,他闭上嘴,却许久没有听到晴原猫夏的话,于是他就说。
“晴原,说点什么。”
晴原猫夏看了蘑菇君一眼,没在意他说话的态度。
她什么都不想说,但仅存的良心和蘑菇君的询问还是让她提醒了一句。
“你快要被祓除了。”
愤怒从不会给本大爷带来些什么,蘑菇君这么提醒着自己。
说真的他都快习惯了,这句话他早有预料,他总有一天会死在晴原猫夏手里,或者因她而死,所以他一点都不生气,就连愤怒都不是因为自己被下达了死亡通知书。
——“我特么刚刚说过吧?‘姑且让本大爷用一下死这个词吧。’”
晴原猫夏没想到她的重点在这里,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我有同意吗?”
::
xxxx年x日xx月,小雨。
xx区少年院出现特级咒胎。
任务,救援少年院里尚且存活的人。
处理人员,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业学校一年级生:伏黑惠、钉崎野蔷薇、虎杖悠仁。
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
带队老师:无
伊地知洁高看着电脑上的文字,沉默许久,又加了一行。
后援:****
——
少年院。
特级咒胎的诞生并不完整,就连领域都是依附少年院的建筑才得以展开。
而这样的领域,足够将三位连一级术师都不算的少年困入其中。
得益于蘑菇君整天散发着特级咒灵的威压在高专到处晃悠,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多少有些抗性,更别说从小就在抗压的伏黑惠。
但抗压能力并不代表着力量,一级术师和特级之间的差距还是太大,逃跑和死亡仍然是他们唯二的选项。
虎杖悠仁恐惧死亡,但如果他的死亡能够让那么多人活下去,那他会选择接受。
幼儿是最容易被改变的存在,他们的性格还未定性,你可以放入些什么,也可以拿走些什么,这些都会导致他们的未来走向不同的方向。
虎杖悠仁并不认为他会死,哪怕他能感觉到身上的伤痕逐渐变多,痛处也让人忍不住落泪。
他的童年被放入了除了爷爷以外的人。
他的前辈,他的崇拜对象,他认为无所不能的存在。
所以,当那注定会轰碎他整只手的一击在他面前、在金色的防护下消散的时候,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晴原姐!”
他高呼对那人的称呼,站起了身,哪怕那个人显然不在这里。
太刀自后刺穿咒灵的胸膛,紫黑色的血液顺着刀壁滑下,伴随着长刀的扭动翻转洒落,随之而来的,是另一只巨大咒灵的出现。
人形咒灵的脑袋被一掌攥碎,乙骨忧太抽回长刀。
无头咒灵倒下,挡在两人中间的存在消失,乙骨忧太拿出专门擦刀的手帕,从底部擦拭到刀尖。
他缓缓抬眸和虎杖悠仁对上视线,将长刀插入刀鞘,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初次见面,我是乙骨忧太,晴原老师唯一的弟子,受伊地知前辈之托,前来支援。”他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学生证,谨慎而诚恳,“这是我的学生证。”
“哦哦!”虎杖悠仁乖乖看向乙骨忧太的学生证,在发现上面的特级标识后,瞳孔地震。
虽然在这位前辈杀掉刚刚那只特级的时候就有所预料,但,他竟然只是二年级的学生吗?!而且还是晴原姐的弟子!!
那……算是他的侄子吗?等等——惠好像才是晴原姐的孩子,所以惠才是他的侄侄子?
等等等等,虎杖悠仁忽然踏进新世界的大门,脑子都是懵的。
其实不太一样的对吧,虽然他和晴原姐的关系的确倾向姐弟,伏黑也的确是晴原姐的孩子,但因为不是认真的关系,所以乙骨前辈和伏黑并不能算是侄子。
虎杖悠仁松了一口气,隔着防护罩和乙骨忧太打招呼。
“我是虎杖悠仁,一年级的新生,五条老师的学生。”
“我知道你。”乙骨忧太颔首,摸了摸面前的金色防护罩,说,“稍等一下,差不多十分钟后它就会消失。”
“这原来是可以自动消失的吗?”虎杖悠仁新奇的打量,小心翼翼的戳了戳。
“你不知道?”他有些惊讶的看着虎杖悠仁,“晴原老师没和你说吗?”
“晴原姐说触发防护罩后她能感受的到……”没等他说完,乙骨忧太的手机响了。
乙骨忧太看着晴原猫夏打来的电话,有种想挂断的冲动,但还是没点扩音的接通了。
“老师。”
他低声示意,然后就开门见山的听到了以下关心。
「“忧太,看到虎杖了吧,他怎么样?没有受很多伤吧?”」
「“应该没问题,那小子一向皮实,虽然对咒术界的一些东西还不太懂,但他接受能力一向很好。”」
「“说起来我刚刚想起来,咒力、体术、无术式的结合很像是日下部老师的配置,你觉得让悠仁学点新阴流怎么样?开始可以跟着你学一点,他对武器应该挺敏感的,在这些事上他总是天赋异禀。”」
「“少年院的任务……”」
手机对面传来哗哗的任务资料翻页声。
「“特级咒胎吗?还好有预防,五条不在确实麻烦了点。”」
「“小蔷薇和惠那里你记得去看一下,防护罩没开你就先别出手,别像是鸡妈妈一样。”」
乙骨忧太的笑容越来越灿烂,气势也越来越恐怖。
触发防护罩后她能感受的到,会打电话过来或者赶过来是吗?
他是不是该感谢虎杖悠仁的手机估计不知道碎在哪个角落,让这件事情显得不那么明显吗?
乙骨忧太总算知道为什么高专的人都称虎杖为幸运儿了,这种让晴原老师夸夸不停的待遇,他只见过几位老师有。
身在防护罩里的虎杖悠仁打了个喷嚏。
就在乙骨忧太整个人都要发黑时,晴原猫夏那里有所停顿。
「“还有就是,辛苦了忧太,虽然看不到,但你一向能做的很好。”」
乙骨忧太,瞬间被哄好了。
第72章 爆发的冲突
出了点问题。
这本该是很普通的一天, 晴原猫夏日常逃避家庭问题,隔着电话把人夸夸,有问题就暂且交给伊地知, 或者让伊地知来找她解决。
总之,最近几天,她不在高专,她连乙骨忧太欢迎会都没去,但问题还是出现了。
所幸这个问题不是大问题。
就只是单纯的来自五条悟的谈话邀请。
“我以为你能处理的更好。”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吃自带甜点的五条悟没有带眼罩,鼻梁上挂着方片墨镜, 兴致勃勃的看着刚回“安全屋”的晴原猫夏,像是打算挖出她的什么大秘密。
晴原猫夏换鞋走进自己的公寓, 没太惊讶, “你以为只是你以为。”
“欸——”五条悟不满拖音, 眼睛紧盯正在为沏茶做准备的人, “敷衍的回答,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晴原猫夏:“我不知道。”她更敷衍了。
但是五条悟不介意:“别人可能会觉得你是不知道怎么和惠他们怎么相处, 但我知道你不是。”
“你绝对能处理好家庭关系, 但是为什么?你为什么没那么做?”
“……你都知道我其实能处理好了, 那还不知道我为什么没能处理好?”
“我不会刻意去挖掘朋友的秘密。”五条悟摇手指,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 “我只知道你会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但的确不知道那个原因是什么。”
晴原猫夏咋舌:“这是你的尊重?”
“因为我很强。”五条悟摇头,否定了这是尊重的说法, “无论是什么原因都无所谓, 我只是担心你。”
他说的非常矛盾, 草率地做出结论:“不过我现在猜到了一点,虽然还是不知道为什么, 但这是你主动的选择,对吧?”
晴原猫夏终于放下手中烧水和找茶包的动作,用有些莫名的神色看向五条悟。
说真的,他在说什么啊?这是什么发展?他怎么觉得五条悟这话说的有些奇怪?
但她还是如常回复:“……姑且算是。”
五条悟敏锐改口,眼神犀利起来:“被迫的主动选择?”
晴原猫夏:“……”嚯,长大了,竟然还有点可靠的样子。
她有点震惊。
五条悟:“……你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吗?”
他真的可以很敏锐。
晴原猫夏有点慌,她觉得不行,并决定夺走主动权。
“是要谈心吗?那我还真有感兴趣的地方。”
她和五条悟对视,像是谨慎思索了,又像是一点也不谨慎的脱口而出。
“你有改变作风的想法吗?”
五条悟眨眼:“什么?”
“你是为了自己而活的,五条,你的一切选择都凭借着你的心情、你的意愿。”
“你不是因为善恶而行动的,你因正确和错误而行动。”
晴原猫夏给出自己心中的评判。
“你愿意成为咒术师和老师,愿意为了同伴努力,但无论是乙骨忧太还是虎杖悠仁,你都不是出于保护弱小的想法,甚至是伏黑惠,你在网罗同伴,足够坚韧,足够令你放心的同伴,你认为他们可以成为你信任的人。”
“你想推翻咒术界,甚至想让这件事足够平稳的发生,因为这是你认为最正确的发展,这些都是你在做的,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你【想】做的。”
五条悟缓缓睁大眼睛,有些新奇:“欸——这是正论?我讨厌正论。”
他挺久没听晴原猫夏说这种类似正论的话了,被吓到的他决定吓回去。
“我很开心,你在解读我吗?”他笑了起来,不太正派的笑,他很专注地盯着晴原猫夏,如苍穹般的眼眸深处似乎低低的压抑着什么。
晴原猫夏很想回一句‘正论的是你。’但他不确定五条悟会不会因此炸毛。
“欸?没吓到你吗?”
他自顾自笑了一会:“不太懂欸,再讲清楚点吧?”
于是晴原猫夏就真的继续讲了起来:“你知道夜蛾校长最在意的是什么吗?”
五条悟仰头思索,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问,“是什么?”
“是咒骸,不是学生,不是非术师,他不算什么好好老师,并非他不在意,但他最在意的确是咒骸,而不是“我们”所认为的学生、非术师。”
“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晴原猫夏深深看了五条悟一眼:“你们很像,不是说认知和性格上,而是“被认为”上。”
“认为你是好好老师、无敌的最强、六眼神子、无所不能的家伙。”
“最强,老师,计划掀翻咒术界的人,这都是你在做、愿意做的,这些并没有到“最重要”这个地步,也不是会让你兴奋、迫不及待的去行动。”
“为什么忽然说这个?”他又问。
晴原猫夏回复这个问题,同样也在回答上一个问题:“因为我即将要做的事情,”
“要我帮忙吗?”
“不用。”
“确定?”
“确定。”
“好吧。”他耸肩,“你的选择。”
“没错。”继五条悟之后,晴原猫夏也笑了起来,“我的选择。”
“那就最后一个问题。”五条悟有些好奇,“你刚刚对我说的那些,有什么意义?”
五条悟认同晴原猫夏的话,当强到某种地步,他便和其余人不是一种生物,学生们就像花,同伴们也是,他欣赏,却也不会寻求他们对自己的认同。
他想要足够坚韧的,跟在他身后不会被他抛下太远的同伴,那些同伴是花。
他不会因为晴原猫夏的话改变什么,和很容易塑造的小孩子不同,他可是定型的大人,所以他才会问有什么意义。
晴原猫夏看着五条悟,摇头:“没有意义,我只是想告诉你。”
“告诉我你了解我?你想得到我的认同?”
“刻薄的样子从不会讨人喜欢,哪怕你是五条悟。”
“真希望哪一天你能意识到自己才是刻薄的那个。”五条悟伸了个懒腰,“我不否认你对我的看法,也不认同不是因为你说错了也不是因为你说对了,而是——”
晴原猫夏:“因为你不在意。”
五条悟又笑了:“不,是,因为是你说的,所以我不在意,不过也因为是你说的,所以我稍微有一点在意。”
“那么——”五条悟起身,用更加认真的眼神与晴原猫夏对视,“最后一个问题。”
晴原猫夏的表情逐渐消失:“我以为上一个问题就是你最后一个问题了。”
五条悟假装没听见:“虽然不知道你打算干什么,我也不打算去猜测,但是,你有把握的对吧?”
晴原猫夏没有一点停顿,迅速又肯定:“当然,这可是我的选择。”
五条悟同样也没有一点停顿,迅速给出自己的信任:“我相信你。”
//
五条悟的信任好像总会被辜负。
计划出了点问题,无伤大雅、她真想这么说,幸运的是五条悟虽然还是人,但确实是最强。
说点不负责任的话吧可怜的混蛋,晴原猫夏这么称呼自己,混蛋彻底点,把一切都丢给五条悟。
半夜买夜宵,打算顺手完成一个KPI的可怜混蛋冷静的看着的面前的羂索,乐观的想。
天杀的乐子人,因为他的存在,她的人生总是会出问题。
在羂索的注视下,她抽出了神武解。
真庆幸她在不久前重新捡起这东西,不然她可能也没什么赌一赌的把握。
晴原猫夏嘴中的天杀的乐子人安静的站在阴影里,就这么看着晴原猫夏做准备。
“你该知道你打不过我。”
晴原猫夏没否认,只是挑衅的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羂索宠爱的看着跃跃欲试挑战他的少年,享受这久违的轻狂挑衅,愉悦的喟叹:“我总是拿你没办法。”
重力的出现让猛然发难靠近的晴原猫夏在一顿后又迅速撤退,感谢自动弹射启动的防护罩。
“放点水吧老家伙。”晴原猫夏不意外羂索防她的一手,调整了一下握神武解的姿势,“我是说,如果你在意我。”
羂索依旧没有选择主动攻击,温和挡下她的所有进攻:“我当然在意你,但这是最好的选择,这是为你好。”
砰——
子弹从枪口飞出,科技的力量总会让老旧的咒术师和诅咒师们猝不及防,天知道他们怎么会忘记自己是肉体凡胎的现实。
但这招显然对与时俱进的羂索没什么用,咒灵挡在羂索面前,子弹仅仅射入了咒灵的身体,操纵者当然完好无损。
晴原猫夏挑眉,这才施施然回怼羂索的话:“你这混蛋向来会说话。”
“抱歉。”遮挡的咒灵消失,羂索叹了口气,“看来我得认真点了。”
晴原猫夏迅速后退,咒力注入神武解,她隔空朝羂索一划,紫色的雷霆便轰隆降下。
“哈!”晴原猫夏微微裂开了嘴角,“当然,你当然得认真一点。”
我只是一个一级术师。
晴原猫夏想:我从不如他人想的那样优秀。
没有其他人能让我在教育孩子上还这么愉快。
羂索愉悦到没办法开口夸奖她:你是最棒的孩子。
刀锋再次与目标擦过,两人的身体错开,晴原猫夏手快的按下按钮,羂索反应过来看向自己的衣袖,瞳孔地震。
滴滴——爆炸声响起。
纽扣炸弹的威力不容小觑,加上离的足够近,直接炸伤羂索的一只手,而组成炸弹的某些部件也像是弹片一样嵌入了他的身体。
“……纽扣炸弹,是高档款?”他表情古怪,还没来得及治好自己,雷霆再次降下。
羂索实打实抗下这一击,雷霆的麻痹感让他动弹不得——起码暂时是这样。
晴原猫夏当然不会浪费这个机会,神武解的刀尖捅进这具躯体的心脏,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手掏出专业针管,对着羂索的脖子扎了下去。
羂索嗬嗬的喘着气,看着晴原猫夏,却是笑了起来。
“你总能让我开心点。”
“我的荣幸。”晴原猫夏嗤笑,“真希望你永远这么认为。”
她笑着将羂索按倒在地,再次往神武解中输送咒力。
刀还插在他的身体里,持刀的人在把刀插进去的时候还旋转了下,而现在不只是刀尖没入,躯体与刀锋紧密相贴,雷霆炸响,这已经不是贴脸开大的程度了。
再加上她刚刚给羂索注入的不知道有没有用的麻醉药、她倾向多少会有点用。
麻痹,雷击,刀锋,再加上麻醉,相互叠加就算是反转术式恢复起来也需要点时间,虽然时间不会太长。
但,现在——她占上风。
第73章 平静的怒火
窗帘被毫不客气的全部拉开, 大片的阳光倾泄进来,照亮了这间充满温馨的房间。
“起床了。”白发的娃娃脸青年背对着窗户,整个人被笼罩进阳光之下。
这是温馨的, 在年幼时熟悉的场景,而她现在,或者说这个时候,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
晴原猫夏恍惚了下,很快清醒了过来。
她猛地掀开被子冲向卧室门,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到了客厅, 意料之中,但完全不想意料之中的看到了坐在餐桌旁看电视的人。
——开什么玩笑。
“早上好, 小猫夏。”
男人回头看她, 敏锐的察觉到什么:“你看起来不太好, 做了噩梦吗?”
晴原猫夏愣愣向前走了几步, 没有回答。
鼻尖是早餐的味道,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
这是里梅做出的早餐味道。
“如果真的做了噩梦, 她就不该十点才醒。”
里梅从楼上走下来,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高傲睥睨, 十分看不惯房子里作息不规律的两人,虽然他本人的作息也算不得好。
“别这么说, 里梅, 猫夏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足够的睡眠有助于她的成长。”羂索笑笑, 戏谑的拆台, “你如果真的想让猫夏早起, 就不会等现在才去叫她。”
里梅冷哼,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看向了唯一傻站在旁边的人:“你该去把鞋子穿上,我记得我教过你基础的礼仪。”
晴原猫夏深吸一口气,抹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转身上楼。
不止为了穿鞋,还有洗脸刷牙。
很快,她也正常入座,享受起已经接近是午餐的早餐。
在这同时。
“我觉得我得说点遗言。”
羂索疑惑:“现在?在这里?”
晴原猫夏庄重的点了点头:“现在,在这里。”
“好吧,虽然我觉得你应该用不上这个。”羂索选择纵容自己的小“朋友”,顺便好心补充,“我得告诉你,如果你死了,我会想办法复活你。”
“恶,我拒绝。”晴原猫夏后仰,有点嫌弃,“你嘴中的复活绝不会是什么好的体验。”
“我不否认。”羂索不置可否,“那么,谈谈你的遗言。”
于是她就说:“我干了一件蠢事。”
羂索点头,自然而然的发问:“什么事?在什么时候?”
晴原猫夏凝视羂索,羂索给了她一个疑惑的微笑。
“在曾经,在现在,在未来,这件蠢事我干了大半个人生。”
“我假设你不是在说和我认识是个错误。”
晴原猫夏点头,宽容的说:“你当然可以这么假设。”
羂索沉默,若无其事的拿起一片面包:“所以那件蠢事是什么?”
她忏悔道:“我没能放弃手中的这份力量。”
“……哦。”羂索咽下嘴中的面包,慢条斯理起来,“我大概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了。”
她更嫌弃了:“你早该知道了。”
“这话该我来说。”羂索试图讲道理,“那确实很糟糕,但你起码不会死。”
晴原猫夏觉得这不是道理:“可你剥夺了我的力量。”
“我以为你知道那不是【你】的力量。”
“我以为你以为的还能再多点。”
“让我们停下这段。”羂索举手投降,“你的遗言是什么。”
“……”晴原猫夏沉默了。
“这是限时的遗言,取决于我未来会不会后悔。”她说,“如果我死了,我希望埋葬我尸体的人是你。”
“……我向你保证。”羂索有些遗憾,但他并没有撒谎,“你会后悔的。”
晴原猫夏:“……”
晴原猫夏拍桌而起,“走马灯里都不能说点好听话吗?!”
“这并不算是走马灯。”
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里梅放下碗筷,施施然开口。
“你还没死。”
晴原猫夏的脸瞬间耷拉,乖巧的坐了回去:“哈,最糟的消息。”
“而你只能接受。”里梅陈述事实。
“没错。”她咬牙切齿,“天杀的我只能接受。”
羂索犹豫:“抱歉?”
“哦,没关系。”晴原猫夏冷静下来,“我得趁现在想想之后怎么办。”
“在那之前。”
他们的声音仿佛变成了一个,晴原猫夏只听到有人问。
“你后悔过吗。”
“……”
晴原猫夏不太想回答,所以她沉默了会。
因为。
“既然选择权从不在我手里。”
“那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也不会是我。”
——
晴原猫夏觉得自己可以开心点,但是不行。
她能感觉到自己被从不知道什么的液体中抱了出来,一段时间的移动后,她被放到了什么平台上,但她没法有任何行动,她的意识醒了,但身体还没有。
思维的发散让她想起了之前的话,羂索当然得认真点,如果不认真,她肯定能逃的远远的,想抓住她,他就只能认真点,换种说法。
只要他认真下来,她注定逃不了。
原谅她不是青出于蓝胜于蓝的人吧。
“我在想办法让你活着。”
她听到羂索这么说。
现在,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她脑子里没有被背叛的痛苦,毕竟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刚感叹完,晴原猫夏就迅速感受到了第二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羂索给她打了麻药,她猜的。
然后,她又一次晕了过去,或者说被什么咒术屏蔽了所有感知。
羂索绝对知道她现在的状态:)
于是,当她真正醒来的时候,她丝毫不意外自己的“缺胳膊少腿”,往好处想,她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往好处想了,但是,最起码她没看到,也没感受到自己的器官是怎么被剥夺的。
她只是“一觉醒”来就得到了一个糟糕的结果。
——她失去了她的右眼,她的术式,和绝大部分的咒力。
她起身坐在床边,注意到她在自己“走马灯”的房间里,迎面着她的是盛大的太阳,不夸张的说,坐在床边的她几乎整个被阳光笼罩了进去。
她打量四周,暂时没管那把同样被羂索留给她的咒具长刀,而是拿起羂索特意放在床头柜上的咒具眼镜带上,一抬头,看到了安静站在他面前的咒灵。
哦,不幸,她面前其实有片刚刚没能看见的阴影。
咒灵的出现如同什么提醒的开关键,晴原猫夏察觉自己的手指逐渐变凉,也清晰的感觉到她仅剩的视角在失焦。
生活中的小事堆积,在遇到某种清晰或模糊的契机后,最后成为绝望。
掌握别人的人生是错误的,哪怕那是在试图伪装成人类的咒灵,她也依旧迟疑。
——因为她被掌控着。
焦虑、烦躁、愤怒、不甘。
因为自己被掌握,所以尽可能的不去掌握他人,哪怕她对此极尽渴望。
矛盾、悲哀、痛苦、绝望。
她该哀嚎、痛苦,将周围的一切都掀翻砸碎。
因为什么?她问,因为什么才让我如此歇斯底里?
——因为晴原猫夏成为了失去坚韧羽毛的雏鸟。
不。她答,那没必要。
她早就知道、她早有察觉,所以她才会被掣肘、被桎梏。
反抗他,你或许将失去一切。
她有说过她之所以能成为咒术师是因为吃了羂索给的咒物吗?好吧,那就不用刻意去说了。
总之,她屈服了。
然后在现在,她失去了那份力量。
因为是她没有选择放弃那份力量,所以她不需要愤怒,毕竟人没必要太生自己的气。
于是,所有的挣扎愤怒和不甘最后都变成了两个字,【冷静】。
蘑菇君单膝跪在晴原猫夏面前,倒真像是个人类了,哀求着:“晴原,你该叫我,你可以命令我。”
晴原猫夏:“……没有用。”
她如同灰败的植物,干枯,卷曲,右眼皮凹陷着,周围没有半分血迹,能看出伤口被好好处理过。
她如此狼狈。
可她笑了起来。
“没有用的,春元。”
——“我本该如此。”
“是我硬闯进咒术师的世界,是我迷失在【异常】的新奇中,是我固步自封不敢退出这个我已经熟悉的舒适圈,是我不自量力。”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往好处想,一遍遍说没必要,但她却近乎癫狂:“我没有任何天赋,我就是个普通人——”
“他·妈·的,你给本大爷闭嘴。”蘑菇君捏住晴原猫夏的下巴,怒不可遏,“你就这么贬低你自己?没有术式你就活不了了?没有咒力你就不是人了?你就这么废物?”
“体术被你忘北极了?咒具被你扔河底了?”
蘑菇君比晴原猫夏还要愤怒。
“给本大爷站起来,拿起武器,打我。”
晴原猫夏阴沉沉的盯着他:“正常人不打注定会输的仗。”
蘑菇君,怒吼:“打!”
“闭嘴。”
察觉到身上的束缚,蘑菇君起身,恶狠狠的看着晴原猫夏,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什么生死仇敌。
而晴原猫夏已经冷静了下来。
“今天开始,你是我的眼睛,我的武器,我的保护盾。”
蘑菇君尝试开口,确认自己现在能开口说话后就是阴阳怪气:“我开始怀疑你刚刚是不是在演我了,你冷静到刚刚的发疯是我的错觉。”
“没在演,还有……”
晴原猫夏面无表情:“我们不回高专。”
“?”蘑菇君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我退出。”晴原猫夏理智的说,“普通人不适合和咒术师呆在一起,这是对自身生命的不负责任。”
“你还不如说晴原猫夏已经死了。”蘑菇君被气笑,“说真的,我真没想到,挺窝囊的,你在当懦夫。”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晴原猫夏抬眼看他,依旧冷漠,“让我回去?回去干什么?玩过家家?”
“你还有体术。”
“你猜咒术师为什么是咒术师而不是训练有素的家伙们带着咒具眼睛拿着咒具武器和人打架?”
“看点书吧蠢货,普通人和咒术师对咒灵的抗性差距就是拿能麻倒大象的药去麻小猫。”
“好!就算这样!”他愤怒的问,“你在为了什么痛苦?因为那个人的背叛?”
蘑菇君或许是想开解晴原猫夏,想让她振作起来,他不想让晴原猫夏沉溺于绝望、痛苦这种无聊的情绪里。
晴原猫夏也的确转变了情绪,她被激怒了,“因为我的懦弱、因为我的存在、因为我已经毫无价值!”
“我和你们最大的不同,就是我本来不属于咒术界!”
“我从未!真正的!拥有过什么!”无论是什么,她都从没彻底拥有过。
“那我呢!”蘑菇君按住晴原猫夏的双肩,同样嘶吼着。
“我呢?!我是你的式神,我们之间有束缚!我永远不会、也无法背叛你!”
“你是只咒灵。”
晴原猫夏掐住蘑菇君的脖子,说出了她早已知晓认定的事实。
“你不会背叛我,但你只会让我更糟。”
“你乐于看我后悔挣扎深陷沼泽,乐于看我把一切都搞的一团糟,因为你是咒灵!”
她松开逐渐收紧的手,呵斥:“滚开!我不想和你说废话!”
蘑菇君松开手,踉跄的后退。
这是咒灵不会意识到的东西。
他的确在发自“内心”的去保护晴原猫夏,将她视做中心,但他的关注和在意是错误的。
就算蘑菇君真的为此而道歉,他也只是知道他的做法对人类而言是错误的,但本身绝不会对这件事产生‘这是错误的’想法。
正如现在。
“你还能糟到哪里去——”他比晴原猫夏还要愤怒,还要不可理喻,“你现在不理智!所有的决定都是在犯蠢!是在耍小孩子脾气!”
“你只是觉得既然他们会抛弃你,那不如由你先抛弃他们!”
“不。”晴原猫夏撑着床起身,拿起了那把咒具长刀,“我是在接受我本该有的命运。”
“哈!本该有?”蘑菇君捂着喉咙,压下愤怒,讥讽道,“死亡吗?”
晴原猫夏朝卧室门口走去,身体有一瞬的摇晃,有些不太适应现在的视角,她说,“我本该有的,普通的生活,我得把有关咒术的一切忘个干净。”
“你这混蛋!!”蘑菇君额头迸起青筋,握紧拳头朝她冲去,但他在中途倒下了,不是因为晴原猫夏的反击,而是因为束缚。
这样的结果显然更令他愤怒:“你他妈简直是懦夫。”
晴原猫夏的手已经搭在门把手上了,听到他的话后才回头看了他一眼。
她纯粹的绿色眼眸带着些许灰调,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明明是在讥讽,却看不到多少情绪波动。
“你他妈以为我有多优秀?”
第74章 非术师的生活
沉闷的雷雨没有影响到设施良好的公寓, 厚实的窗帘遮挡住落地窗,因为隔音良好的缘故,房间里的人根本不会察觉到外面在下雨。
晴原猫夏盖着被子躺在床上睡觉, 眉头紧促。
人类很脆弱,蘑菇君面无表情的想。
晴原猫夏发烧了,很严重的高烧。
她身上的伤口被处理的很好,但这并不代表她的状态良好,她说不定会死在这次高烧上。
如果不管她,再加上一点点的推波助澜……
“晚上好——”房门被推开, 拎着保温桶的羂索探头,看到床上的晴原猫夏一脸了然, “果然发烧了, 刚失去咒力是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
蘑菇君不可置信:“你他妈还敢回来???”
羂索奇怪的看了一眼蘑菇君:“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他自然而然的坐到床头, 打开保温桶, 鲜味的粥香弥散,顺便指挥蘑菇君去厨房拿碗。
蘑菇君表情挺惊恐的, 就算他是咒灵他也知道, 正常情况下这是不正常的。
这就跟昨天把人打残, 今天过来告诉受害人他不后悔,并且希望能被原谅一样有病。
但被判断为有病的羂索显然毫无自觉, 看蘑菇君呆在那没动还好脾气的自己去拿了碗和勺子, 认真试了试温度,这才面色凝重的看向还在睡的晴原猫夏。
蘑菇君看着他一系列贴心的举动, 更惊恐了:“你有病啊。”
羂索显然是想拖延点叫醒晴原猫夏的时间, 果断接了蘑菇君的话茬:“这不是有病, 这是爱。”
蘑菇君有点想吐:“就算是本大爷也没法说这是爱,我只看到有人在假惺惺。”
羂索面露怜悯:“你不懂。”
那眼神仿佛是亿万富翁在看身无分文睡桥洞的乞丐。
蘑菇君暴粗口:“不懂你妈, 你个废自己女儿的人渣。”
羂索一愣,低头咳嗽一声,有点不好意思:“没错,她是我女儿。”
蘑菇君额头迸起青筋,竖起中指:“滚,本大爷现在知道她不是了。”
“别这么暴躁,咒灵君。”羂索搅动碗里的肉粥,唇角带笑,“知道吗?一般我来叫醒她的时候她会有起床气,因为她和我最亲近,所以会朝我撒娇。”
蘑菇君冷笑:“你确定她不是单纯烦你?”
“她是个软弱的孩子,但她足够讨人喜欢,她的挣扎犹豫非常可爱。”羂索自顾自说,“小猫夏总强调我们是朋友,在她那里,我大概是朋友一号或二号的角色。”
“这是非常聪明的选择,她和我们划清了一些界限,明面上是这样。”他夸赞道,“她总知道怎么选择对她最有利,而最令人感动的是——她知道,但通常不会选对她有利的。”
“所以连将我们的关系划定为朋友这点就显得可爱了。”
他像是要出差,所以对保姆过于絮絮叨叨的大家长,说完优点就说缺点:“唯一令人遗憾的是,猫夏是个普通人,但这对我而言并不算是什么缺点。”
“所以,为了守护这个孩子,我赋予了她【守护】的术式。”
直到现在,羂索才说出他的目的:“我不能让她陷入我的计划,所以我让她失去咒力,她身上的术式还有用,所以我剥夺她的术式,我想让她活着,起码不能死去,所以我拿走了这份天赋。”
蘑菇君百无聊赖的听着,用小拇指掏掏耳朵吹了吹:“和本大爷说没有任何用处。”
“如果和你说真的没用我就不会和你说了。”羂索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你总是意识不到自己的价值,你会做出对我有利的举动的,虽然你不一定意识的到。”
蘑菇君“嘁”了一声,说起另一件事:“本大爷还是不懂,你为什么连咒力都不留,以你的手段,这并非是做不到的事情。”
羂索沉默了一会,宽容的看着他:“怎样才能防止鲜美的食材被顶尖厨师处理做成食物。”
“答案是,让食材变成不能入口的品质。”
蘑菇君:“……”
蘑菇君:“你有病吧??!”
羂索摇头,他不和一无所有的乞丐计较:“真正重要的珍宝往往重要在意义上,无论它多么廉价。”
蘑菇君面无表情:“懂了,你说晴原廉价,她醒了我会告诉她的。”
羂索瞳孔地震:“我不是、我没有、你诬陷我。”
蘑菇君在情况复杂的现在笑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笑出来的:“虽然我们在晴原这里应该都没什么信誉,但你猜她愿意信谁。”
羂索:“……你说的是‘愿意’而不是‘更’对吧?”
蘑菇君微笑:“本大爷觉得她愿意相信我。”
晴原猫夏绝对不会放弃一个谴责羂索的机会,哪怕那份谴责没什么用,她也要怼一句。
羂索:“……”
羂索再次露出亿万富翁看穷比的眼神:“你也就只能在这里找优越感了。”
蘑菇君:“你也就仗着晴原有正常人类的感情才敢这么作。”
两人恨恨对视,又同时看向依旧没醒的晴原猫夏。
“知道为什么警惕如猫夏却没醒吗?”羂索怜悯道,“因为她现在看不到你,也听不到你的声音,而我,一直在控制声音,最重要的是我在猫夏潜意识里是不被警惕的。”
蘑菇君表情扭曲,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这话你说的你信?”
羂索慷慨教学:“人就是要抱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自信。”
“那你可以滚远点吗。”终于被吵醒的晴原猫夏头疼的连动也不想动,太阳穴突突疼,脑仁里像是有虫子鼓动,让她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思考。
羂索调整着枕头的位置,将晴原猫夏扶起来,自然的捧碗喂粥:“自信我会在事情没做完之前就滚是没用的。”
晴原猫夏没再理他,抢走碗仰头大口喝完就躺回了床上,眼睛都没怎么睁开。
失去留在这里的默认借口“肉粥”的羂索:“……”
蘑菇君看看倒头睡的晴原猫夏,再次看向羂索,做了个请的手势。
羂索:“……”
羂索:“我觉得——”
“没有你觉得。”蘑菇君遗憾摇头,眼神怜悯,“你必须走了,送饭大爷。”
他得说,羂索怜悯的眼神真的很欠揍,但怜悯的看羂索真的很爽。
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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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斜射进阳台,晴原猫夏躺在摇摇椅上看漫画,她的背后是软乎乎的薄被,让她能舒适柔软的躺在椅子里。
距离失去咒力和术式已经过了三个星期。
她合上看完的漫画,第n次虔诚诅咒她的“老朋友”。
晴原猫夏:羂索吃枣药丸。
批着人皮的蘑菇君带着围裙打扫客厅卫生,在一团橘猫蹿过去的时候恶狠狠看过去:“晴原!管好你的猫,我在打扫卫生!!”
“安静点。”晴原猫夏接住蹦到她身上的猫,摸着长毛橘猫还有些骨瘦的身体,极为怜爱,“它只是只猫。”
蘑菇君在这段日子里看够晴原猫夏这副昏君样了,开口阴阳怪气,意图添堵:“咬过你的猫吗?我以为你腿上的伤还没好。”
晴原猫夏将橘猫举起,肉眼可见的喜爱:“你得承认,它是唯一咬到我的猫,虽然我最开始想养的是那只和小橘子打架的白猫,那只白猫看起来更软性子,但是你看。”
她将橘猫举给蘑菇君看,赞赏道:“它多桀骜,就像是颗稳定的小炮弹。”
小炮弹朝蘑菇君大声哈气。
蘑菇君:“……”
够了,他受够这个家了。
他将手里的扫帚和簸箕认真放好,脱掉围裙啪叽一下愤怒的扔到了地上。
“够了!”他嘶吼着发出反抗的声音,“我再也不想过这种七点给你做饭你十一点起把早饭当午饭,晚饭凌晨四点吃的日子了!你知道我从你房间看到发霉米粥时的崩溃吗?!”
“垃圾不丢,碗筷不刷,你甚至懒得一星期一换床单和被单!懒得出去买换季衣服,你只会穿着睡袍在家里鼓蛹!卧室客厅厕所三点一线!你连厨房都不肯进去看看!冰箱的水果发烂了我不拿出来你都不一定知道!”
“还有那只蠢猫!”他愤怒嘶吼,“猫是你要养的,猫砂、猫粮、猫罐头、猫沙盆、猫抓板、猫爬架、猫咪专用剪指甲刀、沐浴露、还有猫箱、疫苗、嘎蛋,铲屎,都是我准备、我处理的,我甚至还要给它做猫饭!”
“但是它给了我什么!”蘑菇君尖锐爆鸣,“永远打扫不完的猫毛,被报复尿透的衣服,还有毫不留情的抓痕!”
“我!受!够!了!”他发出掷地有声的反抗声音,“本大爷!不!干!了!”
晴原猫夏:“……”
晴原猫夏短暂沉默,捂住了橘猫的耳朵:“别听,恶评。”
“晴原!”蘑菇君拔高声音,企图唤醒昏君,他指猫,“你要它!”他指自己,“还是要我!!”
晴原猫夏露出看傻子的表情:“我真的有必要参与这种弱智选择吗。”
“有必要!”蘑菇君声嘶力竭,一字一顿,“你已经三个星期没出家门了。”
晴原猫夏:“我在享受生活。”
蘑菇君指责:“你连健身房都没泡。”
“我是要享受生活,不是要减肥。”
“你甚至连那把带回来咒具刀和眼镜都没怎么碰!”
“我都说了我是在享受生活,那些东西又不和享受相关!”
蘑菇君深呼吸,三个星期的压迫足够让他学会控制血压,此刻,他冷静的问:“你的享受就是看漫画、吃垃圾食品、买一堆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卡片、别针、和玩乙女游戏?”
晴原猫夏若无其事的撸猫。
他深吸一口气:“不行你去谈个恋爱吧?”
晴原猫夏:“……”
晴原猫夏将猫放到地上,起身走向卧室。
蘑菇君:“……”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75章 悍不畏死蘑菇君
晴原猫夏换好常服, 用着一次性的医用单边眼罩遮住她的右眼,推开自己卧室的门,迎接她的是站在门外捧着咒具刀和眼镜的蘑菇君。
蘑菇君扬起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你是要出去活动一下手脚吗?”
“啊……不是。”晴原猫夏迟疑, “我是要出去谈恋爱。”
蘑菇君摇头:“我不信,你在说气话。”
晴原猫夏:“我是真打算去谈个恋爱。”
蘑菇君了然,把刀塞进晴原猫夏手里,亲手为她带上了眼镜,表情欣慰:“我懂,你不信任我, 所以在说谎,你肯定是打算出去锻炼, 去吧, 我支持你。”
晴原猫夏摸摸眼镜架, 又看看手中的刀, 把刀还了回去,“我不知道为什么给我这个建议的你不愿接受现实, 但我确实是听取了你的建议, 决定去谈个恋爱。”
她拍拍蘑菇君的肩膀, 与咒灵擦肩而过,很有礼貌道:“谢了。”
“不——”
在晴原猫夏下楼走到家门口时, 反应过来的蘑菇君从二楼弹射下来, 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晴原猫夏的大腿, 干嚎, “是我的错!是我在说气话!你不能出这个家!你该在家里享受生活!”
他一把薅过路过的小橘子猫猫, 泣不成声:“这个家不能没有你!你走了我和小橘子怎么办!你忍心抛弃我们吗?!”
晴原猫夏顿住,回头看他, 有瞬间露出了极为复杂的表情,“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忍心?”
蘑菇君:“因为我贤惠。”
晴原猫夏:“……”那你好棒棒哦。
她觉得和蘑菇君废话的自己傻透了。
“等等!既然你一定要谈恋爱的话!”确定他加上臭猫都留不下坚定要出去谈恋爱的晴原猫夏,蘑菇君英勇就义,“你觉得我怎么——”
晴原猫夏没让他把话说完,另一只没被抱的脚直接踩在了蘑菇君脸上。
“你终于放弃杀我、耍我、控制我、烦死我这几个选项,选择恶心我了吗?”她威胁性的笑着,踩着蘑菇脸的脚又用力几分,“我以为你起码还有点求生欲,咒灵都这么悍不畏死吗?还是说你格外恶心?”
“我不能看着你这样。”蘑菇君发出哀鸣,“你怎么看待我都没关系,但你不能这么对待你自己!”
“我知道你很痛苦,你在麻痹自己,你想要忘记那些事,但是求你了晴原。”
他几乎要痛哭出声,“你不能这么对自己,你会后悔的——你并非走投无路。”
晴原猫夏:“……”
晴原猫夏:“最近看了什么?台词和情绪都挺到位。”
蘑菇君即答:“《我那倔强的总裁今天也不愿意回家》、《爱她就劝她回家》、《今天也在劝说朋友回家》,这里的回家可以带入回高专。”
晴原猫夏在蘑菇面前很少沉默,沉默了就代表蘑菇君有点大病。
就比如现在,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夸奖?他看的什么书值得她的夸奖?批评?起码他演技不错。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别理他。
晴原猫夏撕下蘑菇君,冷酷无情的推开了门,并在蘑菇君也要跟出来的时候把门摔上了。
//
晴原猫夏并没有离开东京,她一声不吭消失几个月都是常态,就算是伊地知也不会有她的消息,这是她高专时期就帮伊地知养成的好习惯。
搭档消失了怎么办,等,等搭档自己回来,并且在对方消失期间不要主动去烦她。
基于她多年的所作所为——跑路从不和御用辅助监督说一声,现在高专里没人知道她的情况。
这是她做过的最棒选择之一,晴原猫夏小小夸奖了一下自己。
不,这或许也不太值得被夸奖,她很快谦逊了下来,毕竟她为今天所做的准备太多了,真要夸起来可能夸不完。
晴原猫夏决定和狗屎的咒术师生涯分道扬镳的心从未如此坚定过——在一小时前是这样的。
一切的开始是她遇到了一个人。
她当然不是出来谈恋爱,但春元在家里就像是她老妈一样训话——她还没有反驳的底气。
但出来没多久,晴原猫夏就发现自己被跟踪了,她决定找点乐子,拐过一个街角,她跳上墙沿,居高临下的看着发现她不见,于是停留在拐角的人。
“我以为你会是咒术师。”
男人抬头,后退了几步,抿唇看着她,“…抱歉……我只是……”
他像是很不习惯这个,有些悲伤的说,“……很担心你。”
晴原猫夏的心情不算好,很想徒手和谁打个架,但显然她选定的对手不那么想。
更别说这个人说的那些台词和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被男主忘记的苦情剧女主,而她自己则是那个失去记忆的渣男。
一瞬间,晴原猫夏的脑海里开始了筛选,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记得这个人。
同时,她也终于认真观察起了下面的……中年男人?
他看起来很年轻,只是看起来,时间当然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之所以会显得年轻应该是因为他认真打扮过,穿着肃穆的像是要去参加什么演讲。
没有什么显眼的特征,非要说的话……他有一双绿色的眼睛?
“……你。”晴原猫夏缓缓瞪大眼睛,恍然,“谁啊?”
千万别误会,她恍然的只是终于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很担心”她的人。
一种奇怪的氛围高涨,中年男人瞬间被刺伤了,晴原猫夏拿五条悟的白毛发誓,对方有一瞬间的心脏骤停,但表面上,他只是瞳孔小小缩了一下。
他绝对经过专业的训练,不然晴原猫夏想不到什么人能因为一句“你谁啊”而心脏骤停,那个心脏骤停绝对是故意做给她猜的,是的,她没听到对方心脏骤停,也没有证据。
中年男人在散发出莫名其妙的悲伤痛苦后,坚强的开始自我介绍,“我是川将仁,是——”
晴原猫夏打断他:“悠仁死而复生的父亲?”
川将仁:“……”
他艰难道:“我不是。”
晴原猫夏耸肩:“最好不是。”
“我是羂索的下属。”他有些踌躇,“他安排我来照顾你。”
“得了吧,复生者。”晴原猫夏跳下房檐,调侃的这么称呼他,压根没在信,“羂索才不会这么好心的派人来保护我,更别说我已经有跟班了。”
川将仁沉默了,他在想怎样的说法才能把他自己从接下来的辱骂中剥离,但他很快放弃了,选择和盘托出。
“如果他知道你要谈恋爱呢?”
晴原猫夏:“……”
晴原猫夏僵硬了一下,随即爆发:“天杀的羂索那个老不死的监听我!”
——恶龙终成被屠者。
原谅老旧派的咒术师吧,他们的老旧思想让晴原猫夏不觉得有谁会来监听她,更何况那是她家,但她忘记了,羂索永远那样与时俱进。
川将仁摇头,表示真没有高科技大战,担忧的说:“是你身边那只咒灵联系了羂索,他不太可靠。”
高级的情报战往往朴实无华。
说完,他犹豫补充:“……我很抱歉…但我确实不能就这么离开。”
“该死的!你有什么好道歉的!你顶多是个工具人!”晴原猫夏无能狂怒,她抓狂的走来走去。
“那只该死的咒灵!他又一次算计了我!而我甚至还要在回去后忍受他的啰嗦——”
川将仁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没被牵连,他只知道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或许我可以照顾你。”他悄悄抬眼,努力自荐,笨拙的样子像是个进城找工作的农村老人。
“不。”晴原猫夏果断拒绝,坚定守护她为数不多的领地,“你就是个活体监视器!我是疯了才会让你来当保姆!”
川将仁还想说些什么推荐自己,但被打断了。
幸运的是,他不是被晴原猫夏打断的,不幸的是,他不是被晴原猫夏打断的。
“你是普通人?”蓝发的咒灵有着一双异色的眼睛,此刻,他用天真的眼神注视着晴原猫夏,那种眼神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天真就像是婴儿一样,但与婴儿不同的是,这只咒灵在透过晴原猫夏的身体注视她的灵魂。
“奇怪,你应该是个咒术师。”他笑了起来,像是世界上有新玩具的任何一个孩子。
这只咒灵肉眼可见的不怀好意。
晴原猫夏面无表情爆粗口:“该死的。”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倒霉。
而就在晴原猫夏已经在心底哀嚎之时,脚步声响起,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少年跑进了巷子。
“停下!”晴原猫夏立马紧绷起来,她朝最接近拐角的少年呵斥,“离开这里!!”
那个少年的确停下了,但他犹豫的站在那里,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
再说一遍,该死的。
晴原猫夏有些绝望,她就知道她不该出来,这次回去哪怕要被春元妈妈唠叨一辈子她也不会出来了!
她不认为自己会死在这里,但她不确定另外两个人会怎样。
咒术师要保护普通人,所以这里需要一个特级咒术师,而不是她这个半吊子。
于是她熟练的举起枪对准蓝发咒灵,开启了她的方案一:“好了春元妈妈,现在你该老老实实当个消耗品给我拖延时间然后在这里死掉,不要让我主动命令你。”
一直跟着的蘑菇君翻墙落地,尽职尽责的将晴原猫夏护在身后,不爽的咋舌:“闭嘴,我宁愿你叫我春元。”
晴原猫夏死目:“好的春元妈妈。”
天杀的晴原猫夏!蘑菇君暗骂一声,心里其实美的冒泡——他当然不是因为妈妈这个称呼,但凡有其他人这么叫他,他保证把那个人的头拧下来当球踢,就算打不过也要揍一拳。
但这是晴原猫夏!那个好久没叫他外号的晴原猫夏!不是谁都能被她亲昵的叫外号的!还是她亲自取的外号!他现在拒绝不了这个!
当然就算他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第76章 我们是一家人
从事情开始到现在, 距离只有一个小时,而在这一个小时里,晴原猫夏从发现被跟踪到遇到名为真人的咒灵, 再到真人被出现的羂索拽走,她也拽着那个看到咒灵的少年签保密协议,只占一半时间。
关于那个少年,并非晴原猫夏不愿意把人扔到咒术高专,而是名为吉野顺平的少年只比平常人多一点天赋,但那些天赋只能让他比平常人更快的看到高级一点点的咒灵, 让他当咒术师无异于是去送死。
而就在他们分开了区区几百米的距离后,吉野顺平, 出车祸了——那个时候他们甚至还在同一条街上!
好消息是人没事, 坏消息人摔到脑袋术式觉醒了。
别说晴原猫夏了, 川将仁和蘑菇君都沉默了, 因为这几率太小了。
和羂索熟点的人都知道,术式是刻印在灵魂里的, 有的普通人是有术式的, 只是身体或者说脑子没有使用的那个开关。
而吉野顺平被摔出了开关。
三人:荒缪。
但这已经是事实了, 晴原猫夏短暂放弃了放弃当咒术师的想法。
时间回到现在,总结一下就是, 她捡到了一个野生咒术师。
而他是一个有点, 或者说非常狼狈的孩子,但这个现在不重要。
“你该去咒术高专。”晴原猫夏冷静提出解决方案, 并思考怎么把吉野顺平扔进去, 在不暴露她自己的情况下。
——她真是一个好人!
“晴原, 你要想好了,咒术高专现在就是一个大写的死亡名单。”蘑菇君抱臂, 心情愉悦。
看起来晴原可以多一个更普通的学生,小孩子的活泼与朝气往往能让人开心点,一切为了晴原。
——他真是个好咒灵!
晴原猫夏沉默,因为咒术高专确实不怎么安全,没看她都跑路了吗?这种情况下把人往火坑里推,确实不怎么道德。
包含吉野顺平在内,四人坐在公园的树下,如同约好一起离家出走再聚的叛逆小孩。
晴原猫夏扫视三人,清了清嗓子,“大家都知道,我是何等的趋利避害,为了逃避死亡,我甚至抛弃了我的儿子——”
蘑菇君打断她:“所以你这次想推着一个【刚刚】成为咒术师的【普通人】去咒术高专?”
他眼神逐渐鄙夷:“我看错你了,晴原,你否定了自己曾经的所有一切,包括正论。”
晴原猫夏表情扭曲了一瞬,这只咒灵在说什么正派的台词?
但她还是坚强开口:“知道为什么我坚持正论吗?”
蘑菇君:“因为你知道自己实际上是弱者,所以想洗脑所有人,以让你变回普通人后能多点保护。”
晴原猫夏竟然有点欣慰:“知道你还说正论?羂索像是能养出好好老师的样子?”
蘑菇君倔强嘴硬:“你是好人,只是没那么好。”
嘶——
在场两个深知咒灵本性的知情人晴原猫夏&川将仁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贴心话语?!
但和晴原猫夏不同,川将仁并不觉得蘑菇君说晴原猫夏是好人有什么问题,在他心里,晴原猫夏一直是一个好孩子,他只是震惊咒灵能说出这种程度的好听话。
唯有吉野顺平露出了疑惑表情,天真的野生咒术师还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晴原猫夏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好好老师的解释,“咒灵的本质是诅咒,诅咒的本质是负面情绪,也就是说,对于人类而言,咒灵里根本没有好灵。”
“但是春元不同。”
蘑菇君挺胸。
吉野顺平看着女性露出认真的表情,顿时有些动容,难道说,春元先生是不一样的?
晴原猫夏沉痛闭眼:“他装的像。”
蘑菇君炸毛:“喂!!”
吉野顺平:“……”
虽然晴原猫夏还没有同意,但吉野顺平心里已经将她视做导师,虽然他们有可能相处不长,但按春元先生所说,他们同样有可能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
但他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他或短暂或长期的领路人好像有点不对劲。
川将仁搭上吉野顺平另一边的肩膀,和晴原猫夏比,他更像是可靠的长辈,冷硬,但不失温和。
“不用担心,她会努力做到她能做到的一切。”
而这个时候的晴原猫夏在干什么呢?她早就收回了自己安抚小鬼头的手,全心投入和蘑菇君的掰扯。
晴原猫夏:“就算不给咒术高专,也轮不到我来教他,你们两个随便是谁都能教好他。”
蘑菇君:“我是咒灵,那个不知道是谁的老头是普通人!只有你是咒术师!”
涉及咒术师,晴原猫夏直接炸了:“我是咒术师?不敢相信你已经忘记人类语言上的一些知识了!需要我教教你吗?”
她话语阴沉:“我【曾】是咒术师,也就是说,我现在已经不是了!”
蘑菇君抓狂:“够了!你在逃避!你拒绝所有人!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你不信任任何人!而我该死的现在才发现这件事!”
晴原猫夏朝他怒吼:“别一副你很了解我的样子!”
吉野顺平看着互怼的晴原猫夏和蘑菇君,原本已经被安抚的心逐渐下沉。
说真的,真的没问题吗?无论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的样子。
下一秒,蘑菇君抓住他的手臂,朝晴原猫夏大喊大叫:“我不管!你得把他带回去!而不是扔到咒术高专!”
晴原猫夏已经冷静了下来,她总能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听到蘑菇君的话,她露出不赞同的眼神:“春元,我以为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不是流浪的小橘子,就算不把他送到咒术高专,他也有自己的家,他的家人还在等他。”
“那你当他老师!”他就像是家长不给他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让他成为你的弟子!我不允许你在这种情况下把或许有一点用的开心果扔到咒术高专!”
蘑菇君笃定,“你不能没有开心果!”
晴原猫夏爆起,拽着蘑菇君的衣领把人按在了地上,匪夷所思:“你把他当哄我的玩具?!”
蘑菇君微微咧嘴,“你在意他,你做不到无动于衷,就像你在意其他人一样,但你沦落至今,你帮不了他们,你什么都不能做。”
“但吉野不一样。”他说,“吉野需要你,他和咒术界没有任何牵扯,你可以帮他,哪怕现在,你也有帮他的能力。”
“好好想想。”蘑菇君和晴原猫夏对视,“你不能把他送进咒术高专,他会死,而你需要他,他也需要你。”
晴原猫夏:“……”
她缓缓松手,盘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晴原猫夏心情复杂,甚至有点怀疑人生:“……你真的好正派。”
她恍惚:“我现在像是因为受到挫折退隐山林的世外高人,而你是带着主角试图说动我这个已经是废人的前高手收他为徒的男二男三的角色。”
川将仁笑了起来:“按照套路,你该收下他了。”
蘑菇君起身做好,抱臂点头,一脸正气。
晴原猫夏沉沉的看向吉野顺平。
吉野顺平眨眨眼,在和不靠谱导师和几人的短暂相处后,他好像学会了什么。
他乖巧的叫人:“老师好。”
晴原猫夏:“……”
够了,这个荒缪的世界。
//
多了一个弟子并不会怎么改变多少晴原猫夏的生活,起码刚开始的现在是这样,吉野顺平被她顺利的丢给了川将仁进行摸底。
感谢羂索曾为晴原猫夏考虑的一切,她年幼时用作训练的东西都保存的不错,家里室内室外的训练室、书房和武器都能让吉野顺平受到良好的咒术教育。
唯有体术上他注定会有所欠缺。
“有关身体的运动,从小开始练当然最好,幼儿到成人的时间能让身体得到最好的打磨,吉野错过了最佳的训练年龄。”
晴原猫夏跨坐在椅子上,双臂交叠搭在椅背,枕着手臂看着川将仁对吉野顺平摸底。
对于晴原猫夏的话,蘑菇君不以为意:“你知道消除这种差距的办法吧?羂索肯定告诉过你。”
晴原猫夏冷飕飕给了蘑菇君一眼刀:“我想要的是一个学生,而不是一个工具。”
蘑菇君举手投降:“当然,我尊重你的选择。”
摸底结束,川将仁遗憾的告诉了晴原猫夏一件意料之中的事情。
吉野顺平在体术上的造诣不会过高。
这样的评价让吉野顺平有些忐忑。
“不用太在意。”晴原猫夏显然不在乎这点意料之中,“你要做的是做到你能做到的最好,而且你是式神使,可以远程操纵的式神能弥补你的短板。”
“但这也不是你现在需要考虑的。”她话锋一转,“你接下来要做的,是征求到你妈妈的意见。”
晴原猫夏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并为此忧心忡忡:“没有母亲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去做危险的事情,我教你的过程也不全然保证你的安全,所以你得得到你母亲的同意。”
“懂了。”蘑菇君叹气,眼神中透露着对晴原猫夏的失望,“理由,理由,又是理由!”
“妈妈!我不想养鱼,它太普通了,它没有猫咪的柔软和狗的热情!它呆呆的!而且它妈妈也不会同意我养它的!”
他掐着嗓子,装作是一个小女孩,阴阳怪气。
被阴阳到的晴原猫夏沉沉看向蘑菇君。
被波及的吉野顺平尴尬的脚趾扣地。
川将仁沉默的将咸味仙贝递到晴原猫夏手边。
晴原猫夏依旧在盯蘑菇君,沉沉拒绝:“我要吃辣味仙贝。”
川将仁同样拒绝:“不行,你打完狂犬疫苗没多久,不能吃辣。”
“吃一点点没关系。”她强调,“我要吃辣味仙贝。”
川将仁不为所动:“咸味的也不错,尝尝?”
晴原猫夏盯着蘑菇君拿了一块,几口吃完,冷漠评价:“不好吃。”
川将仁:“……”
川将仁端起放着辣味仙贝的盘子,有些无奈:“只能吃一点点。”
晴原猫夏接过盘子,终于不在看蘑菇君。
“哦——”蘑菇君又开口了,“这样就被爸爸哄住了吗?那你为什么不听听妈妈的话?”
川将仁:“……”
晴原猫夏:“……”
吉野顺平:“……”这个家不对劲。
急于吸引晴原猫夏注意而口不择言,但现在反应过来的蘑菇君:“……”
晴原猫夏咽下辣味仙贝,表情从疑惑,到沉思,再到理解,她宽容的看着蘑菇君,眼里就差多点怜爱:“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需要我当花童吗?为了见证你的世纪场面,我愿意做这个牺牲。”
蘑菇君转过身背对三人,抱头,扭曲,上下甩头。
不!为什么他要经历这个!他只是嘴欠了点、着急了点、话不过脑了点!就算这样他也罪不至此!!
——这是何等的社死!!!
“春元。”川将仁面无表情的看着蘑菇君,浑身散发冷气,“吉野不是鱼,晴原也不是……”他可疑的停顿了一下,“小女孩。”
“吉野的确需要把这件事告诉他的家人。”
晴原猫夏起身,按住川将仁的肩膀,悲伤摇头:“别说了dad,我们都知道妈妈是在关心我,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
川将仁因为这话浑身僵硬。
蘑菇君直接疯魔:“晴原猫夏!!!”
第77章 普通人的中二病
是的, 我有一个完美的家庭。
最开始我的养父是羂索,我爱他,他给了我进入咒术界的钥匙。
而我的养母是里梅, 我爱他,他的厨艺无人能及,他用心照料着我。
之后我又拥有了朋友,拥有了子女,成为了老师,成为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然后。
转折出现了。
我的养父对我倾尽所有, 然后又一样样收回。
我的养母对我关怀备至,只为把我养肥喂给他信仰的邪神。
有一天, 我那丧良心的养父废了我的眼睛, 我只能狼狈的丢下了我的儿子, 逃到了这里。
时至今日, 我再次拥有了家庭。
我的妈妈有一肚子坏水但离不开我,我的爸爸受制于人但情绪稳定, 我的弟子破破烂烂但有颗正常人类的心。
我们家, 三·代·同·堂!!
晴原猫夏用纸巾抹抹眼角, 结束了她酣畅淋漓的演讲,被感动的无以复加。
“今天, 我的家庭, 再次完整!”
“老头你别拦我!”被川将仁从身后架住的蘑菇君张牙舞爪,浑身咒力乱飙, “我今天就要让她吃够教训!!!”
晴原猫夏扔开纸巾, 露出一个游刃有余的笑容, 她主动上前给了蘑菇君一个拥抱,语带歉疚, “斯密马赛妈妈酱,瓦达西又让你操心了。”
说完,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愣住的蘑菇君腹部一拳,又露出友好的笑容,“是我说川将是dad的吗?不,是你。”
“是你说‘这样就被爸爸哄住了吗?那你为什么不听听妈妈的话?’
你的话导致了我的话出现,所以这一切是谁的错?”
晴原猫夏凑近蘑菇君的脸,嗤笑:“你。”
蘑菇君:震撼,不解,匪夷所思。
“发生了什么?”他哆嗦着嘴唇,不可置信,“是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不是变成这样。”晴原猫夏眯眼,“是命运,是那该死的命运让我看清现实——它让我回归自我!!”
她踉跄后退,眼眶发红,字字泣血:“于黑暗中跌倒再站起来的不会是勇者,而是魔王!”
她挣扎哀嚎,痛苦不堪:“这不是我的错!是世界的错!”
她大笑嘲讽,内藏悲哀:“咒术师?咒术师才是世界上最可笑的东西!”
她话语癫狂,疑似脑阔有坑:“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了!我是除灵师,我能看到恶灵,你们这些只能处理咒灵的杂鱼快退下!”
她捂住自己带眼罩的右眼,弯腰颤抖:“不!我的邪王、魔王之眼!如果让眼睛里被封印的力量爆发,这个世界可能会被毁灭!”
蘑菇君表情逐渐惊恐:“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川将仁知道,但川将仁不说。
吉野顺平知道,但吉野顺平也不说。
晴原猫夏自己也知道,但她不可能说,她选择恢复正常,发布任务:“春元你带吉野回家,吉野你记得和你母亲说下你现在的情况,川将你去给我做辣咖喱。”
蘑菇君不情不愿接了任务,吉野顺平表情严肃,他在想怎么说这件事好,川将仁隐隐雀跃起来。
而清闲的晴原猫夏躺回沙发上,摆烂看漫画。
蘑菇君一直以为他看得懂晴原猫夏,但好像不是这样。
护送着吉野顺平,他沉默无言,在半路忽然开口:“你觉得晴原是什么样的人?”
一直战战兢兢的吉野顺平被吓得一抖,犹豫且磕巴的说:“晴原老师……她、嗯,很有活力,虽然不是很靠谱……很会调解气氛、还有……还有、呃……”
“好吧,我不该对刚认识她不久的人抱有过多期待。”蘑菇君抹了把脸,有点蔫。
吉野顺平紧张的扣着手,回想着晴原猫夏所做的一切,有些不确定的说:“可能是我的错觉,但是,我觉得晴原老师她很……孩子气。”
“就像是和我同年级的学生,只是有的时候会更可靠一些。”
蘑菇君诡异沉默。
学生?谁?吉野几岁来着?哦,17岁,晴原现在几岁?26岁。
蘑菇君:“……”
谁?那个易怒的晴原猫夏,那个已经把语言系统退化掉的晴原猫夏,活泼?孩子气?
内心将这个答案Pass掉,蘑菇君放弃了思考。
//
虽然不知道吉野顺平的妈妈为什么会同意,但晴原猫夏还是为吉野顺平制定了训练计划。
对于绝大多数半路出家的人来说,体术上的短板是注定的,但该练的还是要练。
为了尽量缩小吉野顺平和其他咒术师体术上的差距,也为了增加他的攻击力,晴原猫夏熟练的拿出了她的万金油——真阴流。
“日下部老师真该谢谢我,我为真阴流的传承付出了许多。”晴原猫夏嘟嘟囔囔的在放武器的房间寻找初学者要用的木刀。
蘑菇君抱臂靠在门框上嘲讽:“他认可的他的传承人只有你和伊地知洁高,但你却灰溜溜的跑了,需要我提醒吗?日下部也没有术式。”
晴原猫夏从犄角旮旯抽出木刀,毫无波澜:“那你需要我提醒你吗?不戴眼镜我连咒灵都看不到。”
蘑菇君冷嗤:“禅院真希比你坚韧多了。”
晴原猫夏看着蘑菇君,终于蹙眉:“我废物,我一无是处,我没有坚韧的性格,我跌倒在地无法再次爬起,我甚至没有承认我不甘心的勇气,只缩在这个高专其他人都不知道的角落发抖。”
她深吸一口气,真的不是很想和咒灵生气:“我不知道你这次是出于什么目的想要挑起我的怒火,但别让我再听到你挑起这个话题。”
蘑菇君不可置信。
束缚的存在代表着他的所属,也只有晴原猫夏发自内心的命令能够遏制他的行动,正如这次。
他只是想让晴原猫夏认清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回到曾经的生活,他不希望她后悔!晴原猫夏承受不了咒术高专那些人的死亡,尤其是他最看重的那几个!
“你真的认为自己是好心吗?”察觉到他的想法,晴原猫夏的表情古怪起来,叹了口气,“别太有负担,春元,你是咒灵,哪怕曾经是人类,你也已经不是人类了,你天生学不会这些。”
她近乎宽容的说:“你只是看我破碎了,于是想把我重新拼好,然后你就可以得意洋洋的宣誓你对我的重要性,你就可以告诉我重要的人,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只有你陪在我身边,这是你身为咒灵的天性。”
——“我很高兴你的恶意不是对准我,也很高兴你跟在我身边是出于你不想让我出事的本心。”
“但是,春元。”她示意蘑菇君低头,摸上了蘑菇君的头,认真反问,“如果他们知道我现在变成这样,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做?”
蘑菇君想反驳晴原猫夏的话,哪怕那些反驳其实站不住脚,但他没有。
他看着晴原猫夏仅剩的左眼,忽然发现他们现在的距离很近,女性的手从他的头顶滑到后颈,命脉被触碰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他下意识的想要挣扎,想是那么想的,实际上他一动不动,并狠狠的将那点下意识踢飞。
这是已经变得少见的亲昵。
晴原猫夏没有意识到蘑菇君的分神,很认真的讲着道理:“他们也会陪在我身边,就像是你照顾我一样。”
“但和你不一样,他们会支持我的决定,如同曾经一样信任我。”
她将高专的人和蘑菇君分成两份,告诉其中坏的那份:“他们只是不知道,而他们之所以不知道,是我的决定。”
蘑菇君感受着后颈的力道,忍不住舔了舔嘴中的尖牙,眼带凶狠的看着女性的绿色眼睛:“这算什么?鞭子和糖?”
晴原猫夏摇头:“是道歉,我好像无意间对你太严格了。”
她眼中真的带有歉意,甚至开始谴责自己:“我的态度阴晴不定,让你感到迷茫,让你一次次试探,这是我的错。”
蘑菇君眼带动容。
然后晴原猫夏话锋一转:“说到底你只是咒灵,咒灵什么德行我应该清楚的,而我竟然又一次给你机会让你在我面前说垃圾话,我到底对身为咒灵的你抱有什么期待——太蠢了,哪怕是我自己也得说太蠢了。”
蘑菇君瞪大眼睛,气氛这么好,难道不该来一场温馨的互相倾诉吗?!
然而晴原猫夏还没停。
“我做过最错的决定有两个,一个是被羂索牵着鼻子走,另一个就是你,春元,我竟然对你抱有期待!”
她痛心疾首:“你轻浮,冷漠,所做的一切都基于恶意,你是我们里最糟糕的那个——”
蘑菇君拍开晴原猫夏揉他头的手,满脸冷漠的走开了。
晴原猫夏看着蘑菇君的背影,冷笑一声,竖起国际友好手势。
——
真阴流不算吃天赋,但还是吃的。
晴原猫夏想用真阴流来补吉野顺平体术上的短板,所以除了咒力和术式的控制以外,体术和基础的剑术练习也是有必要的。
早晚跑步和身体锻炼也必不可少。
直到又一个三星期后的晚上,晴原猫夏半夜起来找吃的,在室外训练场看到了熬夜练习的吉野顺平,才终于决定教他一点真阴流。
别怪她,半路出家要补的东西太多了。
“基础的真阴流很好学,也就几招,过程也几乎一样,注入咒力、拔刀、摆姿势、挥刀,就这么简单,它主要的难点是对咒力的控制和对刀的掌控,当然还有使用的时机和招式。”
晴原猫夏摆出姿势,示意演示一遍让他看看,过程中还忍不住露出骄傲的表情,“我的老师,也就是你的师公,他学真阴流的时候只看老师演示了一遍,第一遍就成功了。”
“我没有老师的天赋,但也只用了两个星期就会了第一招。”
忽然,她的神色淡了下来:“但是现在不行,我没法往刀里注入足量的咒力,所以只能给你摆个架子。”
说着,她将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身体压低,眼神一利:“真·阴流·居合·拔刀。”
长刀挥出,闪过一道亮银色的扇形残影,下一秒,长刀入鞘。
晴原猫夏又恋恋不舍抽出刀挽了个刀花,吐槽:“虽然羂索买的这把刀很不错,但还是日下部老师的刀更有手感,那是世界上最棒的刀,不过老师说——”会把它留给我。
她停下炫耀,沉默了会,把刀收入鞘中递给吉野顺平。
“和平常训练不一样,练习真阴流你可不能用木刀。”
吉野顺平接过刀点点头,他不确定他自己有没有那么快就学会的天赋……但他不想让这里的三个长辈失望。
紧张的摆好姿势,吉野顺平闭上眼回想他刚刚看到的,然后——“真·阴流·居合·拔刀!”
之前练习过有关咒力的控制在此刻发挥作用,咒力从握刀的手掌渗入刀柄,自刀柄处沿下,直至刀尖。
被控制的极好的咒力在拔出刀的时候依旧收敛,直至挥刀的那一刻,只有咒术师才能看见的蓝黑色划出了完美的扇形残影。
眼前,还有咒力还残留在空中,晴原猫夏缓缓瞪大了眼睛。
这是极为普通的一刀,伊地知那种天赋不在这里的人也能学会的一刀。
惠和忧太都有迅速学会它的先例,但吉野顺平不一样。
她说不上哪不一样,但吉野顺平就是不一样。
或许因为这是她第一个手把手教导的弟子,也或许是因为他第一刀就挥出了真阴流。
又或许是因为在成功挥出这一刀后,他眼中绽放的全然欣喜和放松,和他下意识看她的骄傲表情。
……都不是。
晴原猫夏深吸一口气。
“……做的很好。”她上前揽住吉野顺平的肩膀,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顺平,也许你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是天才。”
——“我由衷的希望,你能走出自己的路。”
她之所以震撼,是因为,吉野顺平是身为普通人的、晴原猫夏的弟子。
而他,给出了超出预期多的多的惊喜。
第78章 野生猫和家养
吉野顺平是个好孩子, 在放养吉野顺平三个星期、教真阴流的第一天,晴原猫夏意识到了这件事。
不是说她前三个星期她不上心,前三个星期吉野顺平得适应体能训练、反应训练、身体锻炼等枯燥的打基础, 主打一个反复动作,毫无技巧可言,为的就是将他的身体激活,能够适应接下来的训练。
这和醒花一个道理,买完花要先把花插进水里醒醒才能开始插花,这能更好的保持鲜花的状态。
而现在, 是插花时间。
吉野顺平很适应操纵式神的行为,这应该让他很放松。
“我喜欢你的动作。”躲避过淀月收敛尖刺后柔软的水母触须, 晴原猫夏忍不住夸赞起来, “你真该看看你操纵咒灵的样子——有人说过你就像是个王子吗?”
吉野顺平的动作因为晴原猫夏的话有一瞬停顿, 然后立马操纵水母攻击进行弥补。
没在意这算是话语干扰的一种, 他难掩雀跃的道谢:“谢谢。”
晴原猫夏弯眸,毫不吝啬回应:“你值得夸耀。”
水母的体型算的上大, 由浅蓝和嫩黄色组成的色彩外表引人驻足, 晴原猫夏不怀疑这只水母晚上有发光功能。
柔软但带有尖刺, 明亮且可以吸引咒灵。
“算是救援类式神?真少见。”
晴原猫夏摆脱式神的纠缠,朝吉野顺平奔去, 过程中, 锋利的长刀已经拔出。
吉野顺平也一瞬间的慌张,但很快镇定下来, 把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
她挑眉, 没有改变攻击方式, 依旧挥刀。
携带着咒力的一击抵挡住挥下的刀,晴原猫夏迅速退后和吉野顺平拉开距离, 也顺势躲开朝她扑来的水母。
“格挡时机抓的刚刚好,但还能做的更好,神经反应不错,只是身体不太跟的上,还需要锻炼,式神的操纵也有滞留,这点也需要加强。”
她严肃下表情分析一波,又忍不住夸了起来,“但从你开始学习到现在也只有一个月,已经做的相当不错了,尤其是真阴流,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学第二式了。”
觉得不够,她又说:“学真阴流的人里,你应该是最好的那个,一切都非常的恰到好处。”
趁着夸奖的时机,晴原猫夏手腕一转掏出把小刀朝吉野顺平掷去,愉快的看到她的学生成功躲了过去。
然而,在吉野顺平的注意力在躲刀的时候,另一把刀被掷向水母。
吉野顺平刚还高兴没让水母冲过来保护而是自己躲了过去,下一秒就发现他的水母被攻击了,而在他愣神期间,晴原猫夏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一掌按住了他的脑袋。
晴原猫夏揉弄着吉野顺平的头发,愉悦的低笑一声:“做的不错,小王子。”
吉野顺平:“……”
吉野顺平脸腾一下红了,害羞的头也不敢抬,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一旁观战的蘑菇君“嘁”了一声,小声嘀咕:“烂透了。”
开什么玩笑!这小子可是直接就被按住了!连反抗一下的余力都没有还想让他说出什么夸奖的话?!不就躲开一把飞刀吗?就这还值得夸??
还小王子?有他这种王子吗?
不是他说,吉野顺平比不上伏黑惠的沉稳聪慧,也比不上乙骨忧太的天赋异禀,更没有虎杖悠仁的小太阳性格,如果不是晴原猫夏不愿意回咒术高专!他完全不在意吉野顺平被扔到哪里!
可有可无的开心果罢了!!
发现晴原猫夏对吉野顺平喜爱超标的蘑菇君磨牙。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过几天而已!吉野顺平被夸赞的次数都已经多到他数不过来了!
——这谁能不嫉妒!!!
哦,除了川将那个老头子,他好像有奇怪的脑回路,晴原猫夏喜欢的人,他也喜欢,典型的爱屋及乌。
训练结束,几人来到客厅休息,晴原猫夏在休息期间和吉野顺平讲咒灵的诞生,前几天他们在讲御三家。
“咒灵是由人类的负面情绪诞生的,但也有其他情况。”晴原猫夏指着坐在他们对面的蘑菇君说,“春元是咒术师死后成为的咒灵。”
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吉野顺平诧异的朝蘑菇君看去,得到了蘑菇君一个冷飕飕的眼刀:“怎么?歧视人造咒灵?”
“不是!”他猛的反驳,注意到自己的音调又很快低声下来,无措的看向晴原猫夏,“但是这样的话,春元先生本质上不就还是人吗?那为什么……”
那为什么还这么警惕他?
吉野顺平喜欢这里的氛围,像是年级前辈,偶尔不靠谱气的老师,温和严厉,无声照顾着他们的川将先生,还有看上去很像坏人,一直看着老师的春元先生。
他喜欢这里,也察觉到了蘑菇君所处的尴尬境地,他是不被老师信任的,准确说,在这个家里,除了身为老师学生的他,没有人被老师信任。
吉野顺平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会妨碍晴原猫夏的选择,但他还是很好奇。
为什么?
他看到他的老师思考了一会,其实吉野顺平很怕晴原猫夏生气,因为每每谈到咒灵,他的老师都会一次次强调咒灵的危险性和恶的本质。
但他还是发问了,而晴原猫夏也并没有生气,她只是沉默着组织语言,用她那只绿色的眼睛温和的看着他。
“首先,我很高兴你能对春元保持善意,因为在你看来春元是个人类,你不希望他被歧视,你能将不公看进眼里,并试图解决这件事,这很好。”晴原猫夏夸赞着她认可的,用更简单的方法解释。
“罪大恶极者有可能变成好人,但死者不能复生,无论是非术师变成的咒灵还是咒术师变成的咒灵,他们自诞生后就属于后者,是无法改变的。”
吉野顺平若有所思,再次发问:“但春元和其他咒灵还是不一样的吧?他看上去和普通人一样,而且还能被别人看到。”
“他和其他咒灵最大的不同是并非野生,而是家养,之所以看上去和普通人一样就和猫只对人类夹子叫一样,能被看见是因为他能披人皮。”
晴原猫夏一个个解释,顺手薅过路过的小橘子展示给吉野顺平看。
“就像把流浪猫抓回家养,在只有被养的选项时,为了过的好点,猫总得学会和人相处,但这是被迫的。”
小橘子逃脱晴原猫夏的魔爪,跳到了吉野顺平怀里,优雅抖毛。
吉野顺平看看怀中的猫,陷入沉思。
蘑菇君抱臂,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看不清形势的小鬼,开口就想说点垃圾话,比如‘半道出家的果然比不上从小培养的。’
但他身体邦硬,根本开不了口。
蘑菇君眼珠艰难移向晴原猫夏,用眼神竖了个中指。
晴原猫夏不为所动,甚至都没有抬眼看他一眼。
川将仁将鲜榨苹果汁放到三人面前,缓解了这场无声的硝烟。
晴原猫夏拿起喝了一口,又淡定的放下:“下回用芒果吧。”
川将仁点头应允。
吉野顺平回神,朝川将仁道谢,犹豫的问晴原猫夏:“那我可以信任春元先生吗?”
蘑菇君:“……”够了,他是看这小鬼不爽,但他一句话还没说,他还不想他的被继承权被转交他人!他是长子的资产!而他承认的长子只有伏黑惠!!
晴原猫夏思量再三,给出答复,“我不确定,这由你来判断。”
吉野顺平点头,看样子已经有了决定。
——
蘑菇君对吉野顺平有点意见。
但是晴原猫夏会管蘑菇君怎么想吗,虽然想说不会,但是实际上她会,因为她确定蘑菇君那份意见的来源是她。
在今天的教学完成,吉野顺平也被蘑菇君送回家后,家庭谈话开始了。
“春元,我希望你的态度可以好一些。”晴原猫夏不赞同的看着蘑菇君,“顺平是个好孩子。”
她显然注意到了蘑菇君对吉野顺平大多的不满,并打算在那孩子发现之前解决这件事。
“哦,看看,多稀罕,晴原的好好老师限定款。”蘑菇君会妥协吗?或许会,但绝不是谈话刚开始的现在。
他凑近晴原猫夏,唇角的笑容彰显着恶意:“就连伏黑和乙骨都会对你的所作所为大跌眼镜。”
“……我其实不懂你为什么要绕过许多问题,也没有提出你真正想知道的事情。”晴原猫夏难得有耐心。
她很少会主动去改变谁的思想,那是操纵他人人生的一种,正如曾经和现在的她,但这种狗屁准则早在她变成普通人的时候就被她丢到了一边。
虽说如此,她还是第一次干这个,目标还是很难搞的咒灵,咒灵难搞就难搞在于他们对人类没有正面的想法。
但蘑菇君和普通人有点不一样,当然他还是咒灵,单拎出来和其他咒灵一样垃圾、无所顾忌。
他不一样的是,极其看重晴原猫夏,虽然方法不对,想法有些扭曲,但他的所作所为其实有一个清晰的目的。
吸引她的注意力。
“我知道我对顺平的态度令你不满,但他和其他孩子不一样,顺平需要更多的夸赞建立自信,他是最脆弱也最义无反顾的那个。”
晴原猫夏用仅剩一只的眼睛盯着蘑菇君,手再次按上了他的脑袋。
“我希望你注意到顺平的不同,我告诉过他,咒灵对人类而言是危险、不可信任的,也告诉过他你只是装的像,但他【依旧】尊敬你,视【你】为他的【朋友】。”
“是【你】让【我】接受了他,而他成为了我心爱的弟子。”
手掌自然滑到咒灵后颈,她面色不改,诚恳的说:“他是【你】极力推荐的,春元,他是【你】带给【我】的奇迹。”
蘑菇君陷入沉思。
抛却其他的,他把吉野顺平带给晴原猫夏的,当个教母不过分吧?晴原教的吉野顺平,给个教父称号不过分吧?
也就是说,吉野算是他和晴原的孩子。
蘑菇君被一句‘他是你带给我的奇迹’洗脑成功,想到之前对吉野顺平的态度,忽然有些坐立不安。
蘑菇君:“……我接受你的理论。”嗯……明天对他好一点吧。
晴原猫夏深藏功与名,正当她打算收回按在对方后颈的手时,蘑菇君按住了她想收回的手:“但是我有一个问题。”
相比询问,他更像是陈述,眼中没有戏谑也没有恶意,好像只是纯然的好奇:“你对你高专那三个学生有对吉野这么上心吗?还专门来和我谈话。”
晴原猫夏:“……”
晴原猫夏目移,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多了起来,捏按着就在手下的后颈。
啊,有点尴尬,晴原猫夏想。
在这之前她确实没这么干过,她很少注意伏黑惠和春元怎么相处的,惠对春元的态度印象里的只有上次吵架提到了,而且因为春元不出意外会成为惠式神的缘故,春元什么态度都无所谓,毕竟会有束缚。
而忧太……在乙骨忧太和她吵架出国之前,她一向秉承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态度,虽然实际上很上心,但从不会主动说,注意力也全在少年实力的增长上,根本没关注春元对忧太的态度。
至于被迫来到高专的悠仁……她只期望死亡能远离这个孩子,加上那段时间她禁止春元接触高专的学生,她只知道悠仁是赞同她的说法的。
所以,在这件事上,她……好像、大概、也许、说不定、搞不好…对他们真的没对吉野这么上心。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蘑菇君的手搭在晴原猫夏按在他后颈的手上,笑着说,“你像是从暴君变成了仁君。”
晴原猫夏沉默无言,虽然她觉得她该说点什么,但这个时候能说什么?
于是她把蘑菇君脑袋按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震撼反问:“你搞我心态?!”
被按的蘑菇君:……你有本事按我有本事别转移话题!!
第79章 唯一的弟子
如果有一个按钮可以杀死所有我讨厌的人, 我不会去按,但是如果有一个按钮可以杀死所有讨厌我的人,我会毫不犹豫地按下去。*
这是吉野顺平一直以来的想法, 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人类的本性是恶,就像咒灵一样。
只要和他无关,谁在他面前死去他都毫无波澜。
咒术师的力量是何等的便捷,他的术式能在无声无息间杀死一个人。
但就像他没有回到学校一样,他没有那么去做。
人们天生恐惧死亡,道德感让人拒绝杀戮。
或许懦弱、或许自私、或许晴原猫夏经历了糟糕到足矣让她一蹶不振的事情, 吉野顺平也看的出,她的老师是站在朝光那一面的。
——他想成为像晴原猫夏那样的人。
耀眼, 但不在意耀眼, 温和, 但不刻意温和, 可靠,但哪怕不可靠也能令人开怀大笑。
好像成为老师那样的人, 就能变得快乐。
//
今天是一月一次的休假日, 是吉野顺平可以做自己事情的时间, 他本来打算邀请三人一起看蚯蚓人二,但出了点意外。
“我是虎杖悠仁!你看的到那个吧, 就是咒灵。”
粉发少年手中抓着被称为蝇头的四级咒灵, 询问着他,因为还没有培养出战斗意识的缘故, 吉野顺平只是身体下意识后仰。
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虎杖悠仁, 视线最终定格在他衣服上的漩涡纽扣上, 默默按下了随身携带的定位警报器。
春元先生说,遇到咒术高专的人, 按这个,他会来。
吉野顺平一直知道咒术高专的存在,但晴原猫夏从没和他聊过这个话题,他只知道咒术高专是教导年幼咒术师诅咒的地方,现在的处境不太好。
而有关咒术高专的绝大数事物,都是蘑菇君告诉他的,他只是猜测晴原猫夏的曾经和咒术高专有关。
而漩涡纽扣,是咒术高专学生最显著的特征。
“呃……咒灵?什么东西?”总之,先装傻。
虎杖悠仁眼神坚定:“我看见你看见了。”
吉野顺平沉默,先不说既然看见了为什么要问,就说这么上来就问没问题吗,这就是现今咒术师的探听技巧?试图用真诚打动别人?
但就算到了这种地步,吉野也不打算承认,他犀利反问:“你有证据吗?”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回头求助:“伊地知先生!”
一句话,让吉野顺平顺着目光看去,心也提了起来。
伊地知洁高,春元先生提过,他是晴原老师曾经的跑腿,用软弱好捏的外表做伪装,最会吸引晴原老师的——阴险狡诈之徒。
正处于想在家长面前证明自己的吉野顺平警惕起来。
最先从墙壁转角出现的是黑色皮鞋。
吉野顺平以为会看到的:疲惫社畜在线外派。
吉野顺平看到的:如同黑/帮律师一般的黑眼圈笑面虎。
吉野顺平大脑宕机,这就是柔软好捏的外表??
“初次见面,吉野顺平。”伊地知洁高推了推眼镜,温和微笑,“我是东京咒术师校的辅助监督,可以谈谈吗?”
——
咖啡店。
吉野顺平有点坐立不安,他终于意识到晴原猫夏的正确性。
春元先生到底值不值得信任真的得由自己判断。
而他现在的判断是——春元先生真的很不靠谱。
他只说伊地知先生阴险狡诈,为什么不说伊地知先生的一个眼神就如同严厉的晴原老师?!这让突如其然被晴原老师严厉眼神攻击的他适应不能!!
伊地知洁高将平板中的监控调出,推给吉野顺平。
“前几天在这家电影院里死了几个学生,据调查和你是一个学校的,而你也是那家电影院里唯一存活下去的人。”
他端起黑浓的咖啡,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才矜持的问:“可以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吉野顺平很想说不能,但对方又露出了晴原猫夏的某些特征。
神色带着很难注意到的恹恹,在意,又不在意,仿佛说与不说都影响不了他心中的答案。
——这和晴原老师对川将先生提出离谱要求时的表情一模一样!主打一个无论你怎么说不可以都没用!
他内心忐忑,内心尖叫着呼唤蘑菇君,脑子在想怎么把人糊弄过去,但在那之前,伊地知洁高先开口了。
“我很抱歉,吉野君,我事先调查过你。”他歉意的笑笑,保持着放水的态度,“如果有什么顾忌,你可以不说,但我希望你能给春元君打个电话,我们两个会另外交涉。”
吉野顺平:“……”
很喜欢家里三个人的一句话。
吉野顺平:荒缪。
这是已经查到家门了啊!
看出吉野顺平的崩溃,伊地知洁高又灌了自己一口咖啡。
“你应该知道,我是直属晴原君的辅助监督,而直属于她就代表就算她多次失联,就算我再怎么担心也要保持信任的态度,事实上。”
他抬手示意服务员续一杯咖啡,疲惫道,“我查到你和春元君有关系后就没再敢往下查,虽然我猜到你和晴原君有关系,但我也得当不知道。”
吉野顺平思考,迟疑,疑惑发问:“你原来是直属晴原老师的辅助监督吗?”
“?”这回轮到伊地知洁高沉默震惊想大喊荒缪了,“晴原君的直系弟子都有我的电话,有任何麻烦都可以直接联系我,他们也都是我负责引导的,她没和你说?你每次回家都是春元君亲自送的,我还以为……”
“我的确是晴原老师的弟子。”吉野顺平开口强调这件事,摆脱刚刚一瞬间升起的慌张后,他意识到了另一件事,难以接受的起身,“晴原老师还有其他学生?!”还不止一个?!
伊地知洁高看着吉野顺平的反应,意识到了什么,惊恐起来:“她没告诉你??!”
“她当然不会说,因为没必要。”看到警报定位姗姗来迟的蘑菇君大马金刀的坐到吉野顺平身边,根本没有给晴原猫夏说好话的欲望。
他将吉野顺平按在位置上,怜悯的看着伊地知洁高:“在此通知你,高专的一切都和晴原再无关系,而吉野顺平是她唯一的弟子。”
伊地知洁高抬眼和蘑菇君对视:“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不懂没关系,知道晴原怎么夸赞顺平的吗?”蘑菇君怜悯摇头,摆出了亿万富翁看穷鬼的架势,“小·王·子。”
“不仅如此。”他摇手指,颇为骄傲,“晴原可是每天都变着花样夸顺平的,都这样了还不能分辨被抛弃的和被珍爱的差别?”
伊地知洁高从蘑菇君开口的第一句开始脸就是黑的,在蘑菇君说完后,他推了推眼镜,笃定的说:“吉野同学是你推荐给晴原君的。”
“真是了解啊四眼仔。”蘑菇君颔首,很骄傲的炫耀起来,“怎么样?顺平可不比那几个差。”
伊地知洁高摆出工作架势,打开了平板的学生档案,列了张新的表:“有术式?”
蘑菇君抱臂:“当然,式神类,晴原那家伙说是偏向救援系的。”
“那确实不错。”伊地知洁高点头认可,“少见,而且非常实用,咒力量怎么样?”
“和高专二年级咒言家的小子大差不差。”
“体术?”
“晴原说半路出家会留短板,所以把真阴流交给顺平用来补齐短板。”
“真阴流?”伊地知洁高打字的手一顿,惊讶的看向从刚刚开始就沉默不言的吉野顺平。
“他学的怎么样?”
说到这个,蘑菇君就忍不住得意的笑出了声:“他是唯一一个由晴原手把手教导的弟子,也是现今存在的、唯二能在第一次用真刀练习时就施展成功的天才,另一个人是谁你知道。”
伊地知洁高表情复杂:“日下部老师知道了会很高兴的。”就是学生那边他没办法解释。
两个大人火花对视,旁边被按着大夸一通的吉野顺平被迫从愤怒中脱离,享受起这尴尬的境地。
终于,半路去买其他东西的虎杖悠仁出现了。
虎杖悠仁看着桌上的气氛,叼住手里的冰棍,打开装着冰棍的塑料袋递出。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顿,几人看着脸上只有真诚的虎杖悠仁,很给面子的各拿一根,忽然就统一战线,开始一起吐槽晴原猫夏。
伊地知洁高哽咽的说:“从高专开始一直被使唤到现在,还要实现她各种不合时宜甚至离谱的要求,她各种失踪我不能去管,虽然无限度付出的信任从没被辜负过,但我总觉得失落,她有很多事情都从没告诉过我。”
蘑菇君沧桑闭眼:“从高专开始一直被压榨到现在,我倒是没有她会失踪的顾虑,但她从不把我当人这点真是可恶至极,虽然我确实不是人,她的双标我深有体会,各种差别待遇让我嫉妒的面目全非,从很少命令我到现在彻底压制,看着她那张冷漠无情的脸,我有的时候真的很想揍上一拳。”
虎杖悠仁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上节奏沉思:“我倒是没有什么槽好吐的,晴原姐一直都很照顾我,就是……过于特别照顾我了,我的情况是很特殊,但据乙骨学长说晴原姐从没那么对过他,有的时候这种特殊待遇让我感觉我才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个。”
他逐渐失落起来,眼巴巴的看向伊地知洁高。
伊地知洁高打起精神笑着解释:“虎杖同学和惠他们不一样,你的性格让晴原君很放心。”
伊地知洁高,前脚吐槽完晴原猫夏,后脚还是要收拾来自搭档烂摊子的大冤种。
察觉到众人的视线来到自己身上,吉野顺平陷入阴郁:“我不想说,为什么?晴原老师那几个弟子会怎么说我?”
一句话,让伊地知洁高沉默,虎杖悠仁无措,蘑菇君大为震惊。
但和另外两人不同,蘑菇君震惊在于吉野顺平的认知。
“你是不同的啊顺平,你是晴原唯一承认的弟子,另外两个一个是晴原的儿子有先天优势,一个是五条家的远亲走的后门。”
蘑菇君按住吉野顺平的肩膀摇晃:“只有你!只有你手把手被晴原那个混蛋教导,只有你是她亲口承认的弟子!”
吉野顺平看向伊地知洁高,想要知道真相。
伊地知洁高低头观察起桌上的咖啡杯。
他不知道断联的短短一个多月里发生了什么,但蘑菇君的态度让伊地知洁高有些不安,因为蘑菇君太笃定了,这也导致他摸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定要说的话,的确是这样。”这时,虎杖悠仁开口了,“晴原姐是强调过乙骨不是她的弟子,惠也的确是晴原姐的……”他艰难道,“儿子。”
“但他们都是被晴原姐认可的吧?”他认真的说,“而且,伏黑不是晴原姐的弟子,乙骨虽然的确被晴原姐否认,但他被否认的原因是他们在吵架。”
“正因为知道晴原姐重视他们,伏黑和乙骨学长才会这么在意晴原姐的评价吧?”
虎杖悠仁有些不理解:“你们都是晴原姐重要的弟子,只是教导的方式有些不同,没必要这么在意吧?”
伊地知洁高捂脸:……我也想这么说,但是虎杖君,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蘑菇君摇头,拒绝这个说法,非常执着的说:“但事实就是,吉野是晴原唯一的弟子。”
伊地知洁高泪目:“而重点是,惠和乙骨同学不知道吉野同学,吉野同学刚知道他有前辈。”
这和当了20岁的独生子,上学回来发现父母有了小号,自己有了弟弟,重要的是父母还没告诉你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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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原家。
晴原猫夏捧着新买的漫画书,看着她追的漫画新刊,沉默无言许久后,发出灵魂质问。
“这是什么烂剧情?”
川将仁将切好的果盘放到晴原猫夏手边,眼中含笑:“希望你邀请顺平君看蚯蚓人二的时候不会这么说。”
“啊……”晴原猫夏不适应的抓头发,“你知道啊。”
“当然。”他笑的慈祥,“我很高兴你在想办法了解你的弟子,愿意陪伴他享受生活。”
晴原猫夏:“……”
回想一下,她以前这么干过吗?
……好像没有。
第80章 手信的威力
东京范围的郊区是很好的藏身范围, 晴原猫夏所住的三层楼房就坐落在这里。
院子周围的树早在盖这栋房子时就被拔除,这让阳光能够毫无顾忌地抵达这里,院内的树上挂着很漂亮的靠椅秋千, 院后是很大的训练场。
除此之外,房子地下室里还有各种各样的奇怪东西和晴原猫夏小时候的衣服、书本和玩具,羂索从不丢掉代表晴原猫夏成长的所有东西。
但除了黑暗的地下室,房子的内部一直是温暖漂亮的颜色,是非常适合小孩子生活的地方。
一楼墙上还有他们的全家福——那是晴原猫夏小时候的火柴人作品。
沙发上的玩偶,落地窗旁的摇椅, 一整个房间的漫画书,各种各样的稀奇玩意。
这里是最棒的家。
用具齐全的厨房是川将仁常呆的地方, 他乐衷于给晴原猫夏制作美味又健康的食物。
正如现在盘子里奇怪的甜玉米蛋糕。
而晴原猫夏正靠在沙发上捧着漫画, 脚翘在桌子上, 十足的放松。
浅蓝色的连帽衫和上面的卡通猫咪为她增添了许多活力, 她的双腿笔直,哪怕是她的动作也没妨碍这点, 浅色的运动裤和浅蓝色很相称, 看上去就柔软舒适的鞋子因为她的动作被搭在桌子上。
她的黑发因为发质的原因总是翘着的, 充满着桀骜不驯,白色的医用单边眼罩盖住他的右眼, 带着灰调的绿色眼睛非常专注的看着手中的漫画。
长毛橘猫走到桌旁, 稍做准备,优雅的跳到她的腿上, 走到她的大腿处, 懒洋洋的窝好。
川将仁唇角翘起, 将甜玉米放到桌子旁边的安全距离。
弯腰的角度能让人看到正面看不到的东西,晴原猫夏耳垂上的黑色耳钉就在这个范围内。
“有人说过你的耳钉和你不相衬吗?”
“当然有。”
晴原猫夏的视线没从漫画上移开, 哪怕她不久前还在吐槽里面的剧情——但她一向是在看漫画时一心两用的好手。
川将仁建议道:“或许你该取下它?”
“感谢你的建议,川将,事实上我也这么认为。”
她赞同川将仁的判断,摆烂的说出自己的决定,“但是、饶了我吧,那只会让我的生活再起波澜,这是里梅给我的,他可不比羂索,在这件事上还会给我解释的机会,我可不想面对他那张冷脸。”
她想到了放在高专教师宿舍里的几摞首饰盒。
高专事时期有段时间五条悟买了很多耳钉耳饰,试图让她把现在带的这个换下来,当然最后失败了。
耳钉是里梅送给她的,以求她能得到不知道哪里的神佛保佑,她猜是两面宿傩。
刚到高专的时候晴原猫夏正在叛逆期,摘掉了这对黑黝黝的耳钉换成了其它的,但没多久她就被约去会谈,最终换了回去。
在那之后这对耳钉就没被她摘下来过,虽然她猜测这对耳钉和两面宿傩有关,但她出现在虎杖悠仁面前的时候,据说和虎杖悠仁共用视觉的两面宿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她也就没有特别在意。
但这东西就像定时炸弹。
晴原猫夏安详翻页,还是思考了一下要不要顶着里梅的冷脸和绝对会爆发的矛盾换掉耳朵上的【定时炸弹】。
嗯……还是算了。
她已经不想和曾经两个监护人里的任何一人浪费口舌了,那简直是灾难。
特殊铃声响起,晴原猫夏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愚蠢的春元】:今晚不回来了。
她咋舌,没有回复,不屑的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川将仁将泡好茶的放在玉米蛋糕旁边,示意某个只顾着看漫画的人可以吃了。
晴原猫夏也如他所愿把怀中的橘猫拎到一旁,放下了翘在桌子上的腿,端起了桌子上的蛋糕。
她难得有些犹豫:“呃……希望你在端出来前试吃过。”
晴原猫夏很在意食物,也很少分享已经到手、和给她的食物,但她其实并不想主动尝试面前的这个……甜玉米蛋糕。
它看上去很漂亮,金灿灿的仿佛在发光,但玉米和蛋糕这两种有些矛盾的食物结合在一起,给看到它的人一种想象的难以言喻的口感和味道。
“我希望你能看到其他东西。”川将仁笑了起来,他想伸手摸摸晴原猫夏的头,但手臂只是轻微动了动。
“你想让我从一块奇怪的蛋糕上看出什么人生道理?哈!”晴原猫夏吐槽了一句,还是对金灿灿的奇怪蛋糕下手了。
蛋糕入口的瞬间她就拧起了眉,玉米、奶油、蛋胚的味道扭在一起,不是说不好吃,玉米蛋糕的味道意外不错,但她心理上有些接受不了。
玉米,它可以蒸着吃,炖菜里吃,但起码不能做成蛋糕。
看到她纠结扭曲的表情,川将仁又笑了:“味道不错,但不太合适?”
晴原猫夏咽下蛋糕,少见的直接放下了叉子,她决定放弃这份食物,捂住胸口,哀嚎起来:“不是一般的不合适!这就像是你用黄瓜或者西红柿做了一块蛋糕!可以吃,或许味道也确实不错,但真的很奇怪!”
“呃呕。”被自己的想象刺激到,她呕吐了一下,“请给我正常的点心,比如辣味仙贝。”
“我希望你能看到其他东西。”川将仁重复了这句话。
晴原猫夏:“……?”
她打出一个问号,匪夷所思:“你是真想让我从这个蛋糕里看出什么人生道理?”
川将仁叹了口气:“你总该想想。”
晴原猫夏怪叫起来:“这只是一块蛋糕!还是奇怪的蛋糕!”
“一块像你的蛋糕。”他公布答案,有点无奈,“虽然突兀、特殊,但依旧是一块蛋糕。”
“你是想说我虽然失去了咒力、看不到咒灵,却依旧是个咒术师?!”晴原猫夏有些绝望了,“你他妈是被春元那个白痴传染了吗?!给我好好去读咒术师基础!普通人对咒灵的抗性等于没有!这不是看到咒灵就能解决的事情!”
如果在这里的是蘑菇君,他能找到新的理由,并说晴原猫夏是个懦夫。
但现在面对这句话的是川将仁,而他想说的也不是晴原猫夏理解的那个意思。
“我是想说,你就算失去了咒力、看不到咒灵,你也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他还是伸手揉了揉晴原猫夏的脑袋,好脾气的哄着她,又有点僵硬的、试探性的说:“还有,不要学春元说脏话。”
晴原猫夏看着小心翼翼管教她的中年老头,呵了一声,拍开他的手,重新捧起了漫画书。
晴原猫夏:“晚上吃土豆炖肉,加辣。”
川将仁尴尬的收回手,干巴巴的的应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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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原猫夏打算在明天带吉野顺平去看电影,准确来说是带所有人一起去,算是团建活动。
在她的设想里,春元绣子可能会说些破坏青春氛围的话,川将仁可能不让她带超辣味章鱼小丸子进电影院,吉野顺平可能会感动的哭出来,但现在的情况绝对不在她的设想里。
能预料到的晴天,晴原猫夏早早起床,边吃早饭边等吉野顺平。
饭吃到一半,身处人迹罕至之地的别墅外响起了汽车的警鸣声。
晴原猫夏不怎么紧张的戴好眼镜,拎起刀站落地窗一看,蘑菇君开着一车的东西回来了,吉野顺平在帮忙搬东西。
不说别的,这一幕实在是和谐,就像是搬家或者学校换社团时候的场景,就算不充满欢声笑语,也该有在抱怨中存在的愉快。
但咒术师总有那么点直觉。
晴原猫夏已经确定不是什么好事,但还是坚强的在内心询问自己:这什么情况?
“呦!晴原!”感受到她的视线,蘑菇君抬头挥手,笑容灿烂清爽,“给你带了伴手礼,还有——”
他施施然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完整的信封,笑容变得幸灾乐祸,“手信。”
——
『晴原猫夏亲启:』
『现在想想,距离我们认识已经有十多年了,我恳请你不要嫌弃我的啰嗦。』
在对面三人的注视下拆开信封的晴原猫夏默默吐槽:既然不希望我嫌弃就不要啰嗦啊。
『我总是没办法拒绝你,也没办法阻止你去做什么,在你需要的时候走在你身后,在你需要的时候停下看你的背影,这就是我给自己的定位。』
『年少的我以为自己会永远呆在你身后,你也永远会在我前面,或近或远,我总认为一切都不会改变。』
晴原猫夏心情复杂:写的还挺文雅。
『我很抱歉,我没能让你经历更精彩的青春,我总在被你保护的位置,你总在顾虑我的存在,但或许我没做的那么糟糕?』
更精彩的青春?说的像是她死亡愿望单上有这一条一样。
晴原猫夏不否认她的动容,她最怀念的就是高专的时候,那是她人生里最棒的日子。
而伊地知做的当然没那么遭——他是最棒的辅助监督。
『【你是最棒的辅助监督。】我想你会这么说。』
『你总会给我好的答案,告诉我我拥有你的信任,事实上我知道我根本没有,虽然这种谎话也在被我信任的范围内,我知道你希望我相信,但我也希望你多少反省一下:)』
晴原猫夏的感动消失,迅速看向下一段。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信任她的不信任这种鬼话飘过去了?错觉吧。
不过啊,那个不信任的人应该也有她的理由,这个人应该是个平凡、自由的好人吧,真想和她认识认识。
『我猜你被我揭穿后应该会假装自己没看到?别像是小孩子糊弄大人一样,你可以直接拒绝回答,我不会说什么。』
晴原猫夏寒毛直竖:完了,仓鼠聪明到要占领地球了!好过分啊仓鼠!
就当她以为还会看到其它戳他心窝子的话时,伊地知洁高的笔锋一转。
『至于你的踪迹,请放心,我已经提醒了虎杖同学,高专其他人不会有你的消息。』
『我一向信任晴原君你的存活能力,但还是向春元君问了下你的生活日常和环境,首先,我很高兴你终于在教学生的事情上变得靠谱了一些。』
晴原猫夏:……
晴原猫夏陷入沉思,难道说她之前真的很不靠谱吗?
迅速否定这个猜测,她施施然看向下一段。
『其次,你的生活质量太差了,我让春元君给你带了点东西,不要呆在房间里连新衣服都不想去买。』
刚被夸夸顺毛的晴原猫夏炸毛:要你管!!
『还有……我不期望你自己能注意到,所以干脆提醒一下,吉野同学已经知道在他之前还有乙骨的事情了,你可以开始想怎么和他解释了。』
『以防万一,也想一下和惠他们解释的稿子。』
『——你,什么都不知道的同期。』
晴原猫夏僵住了。
吉野知道她还有其他学生的事情了?
——她从未觉得周边氛围如此险峻过。
应该没事吧,她自我安慰的想,只是学生而已,仔细想想乙骨完全是五条的弟子,他们还是远亲,就像她曾经说的那样,五条是最适合乙骨的老师。
蘑菇君翘起腿,挑衅道:“我想你应该看完了?”
哇塞——他简直就像是在地狱对她挑衅的恶魔。
但是……
晴原猫夏点头,冷静道:“我再看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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