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加入后，语音氛围实在称不上愉快。
“黄金段位可以和大师一起打排位么？”
[彼岸]突然开口：“我记得最近应该更新了排位规则，队友不能跨太多分段双排。”
三个人分段之中，[巧克力]玩的时间比较晚，段位是最低的，停留在黄金。
只要[巧克力]段位不够，那[巧克力]只能退出。
漫不经心的一个提议充满针对性。
宋舒也想起来，“也是，不过段位不够是加不进来房间的，”[巧克力]能加进来，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他转向[巧克力]：“你最近都在打游戏？”
[巧克力]好似察觉不到[彼岸]的针对，还浅笑点头：“嗯，平时和老板打完之后也会私下练一下号，现在段位还可以。”
宋舒点开他的排位，亮灿灿的王者段位闪瞎眼睛。
不是，这才几天？？
宋舒有点震惊：“你这速度也太可怕了吧。”
果然电竞这碗饭还真不是谁都能吃得上，有天赋的老天爷也是追着喂饭。
[巧克力]：“还好，主要是有老板带我。”
“我哪有那么厉害。”
宋舒嘀咕。
被排除在外的[彼岸]：“……”
“你们平时也会一起玩吗？”
没有跨段位烦恼，宋舒直接点开始游戏，顺便解释：“偶尔，你不在的时候会一起玩。”
[巧克力]也笑着说：“嗯，老板的技术也越来越好，每次都能带飞。”
你不在的时候。
[彼岸]抓了一下手指，总感觉他已经被排挤出对话。分明小队语音里有三个人，而不是两个人。
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巧克力]每次说话，都会让[彼岸]有一种，这个游戏里只有[巧克力]和[小号]，而他只是观众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很不爽，总结为吃醋很到位，却也会觉得“吃醋”这样的形容有点小心眼。
[彼岸]深呼吸。没关系、没关系。[巧克力]没和[小号]打过视频，他还是特殊的。
三分钟之后匹配到对手，宋舒分到中路，他看了眼队友位置，发现[巧克力]和[彼岸]被分到下路双人组，一个射手一个辅助。
语音有些沉寂，宋舒想着自己好歹是房主，是组织人，应该承担起活跃气氛的责任，便随意道：“你们真有缘分。”
[巧克力]：“………”
[彼岸]：“………”
谁要和他有缘分？
气氛微妙变化。
[巧克力]岔开话题：“老板要玩什么中单。”
宋舒说了最近出的新英雄的名字，[巧克力]立刻预选另一个英雄，“那我玩这个辅助老板好了。”
这两个英雄是游戏官方盖章的真情侣。不仅有官方出的情侣对戒，还有官方情侣皮肤，游戏内还有甜蜜撩人的对话语音。
队伍剩下两个路人一看这个预选，聊天框出现对话。
=？？情侣组？
下一秒，[巧克力]预选的英雄的出现在ban位上。
[彼岸]冷淡：“抱歉，手滑。”
[巧克力]顿了顿，“没事，我可以玩别的。”
[彼岸]又说：“嗯，你玩别的吧。”
宋舒：“………”
怎么感觉气氛怪怪的。
他只是轻松想打个游戏，分明前几次气氛都没有那么奇怪。
宋舒试图挽救一下塑料友谊：“彼岸你玩什么？”
[彼岸]锁了一个宋舒最喜欢的ad英雄：“玩这个。”
紧接着[巧克力]也锁了自己的英雄，“老板，今天过得怎么样？”
气氛稍微活跃起来，宋舒回复：“还行。”
“腿…，”[巧克力]顿了顿，“腿还好吗？药膏应该还管用。我的烫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宋舒因为前段时间因为感冒，还穿着长裤，他撩起来一点，大腿根部过敏发红的症状已经消失。
宋舒的麦很贵，传音效果更是一绝。窸窸窣窣的衣物声透过麦传递，令人遐想。
紧接着，是有些远的声音：“唔，药膏还行，腿已经不过敏了。”
大脑总是能适时想起一些糟糕的图片和画面——涂着药膏的、泛红的大腿，蹂躏着指印，腿环已经被随意丢在一旁。
只是涂药的画面，也已经让人想流鼻血。
游戏调整进入10s倒计时，心跳和呼吸频率都在上涨。
[巧克力]按了按心脏的位置，深呼吸：“如果老板喜欢，我再多做点其他功用的药膏。”
宋舒直起身，操控鼠标的时候游戏已经开始，他买好装备，“随便你，你不觉得麻烦的话那就做好了。”
这又是他插不进去的话题，而且很暧昧。腿过敏什么的，所以照片也不止发给他一个人。
有些扎心的事实，[彼岸]呼吸都乱了几分，随之而来的还有小孩子幼稚占有欲那般的嫉妒。他有些阴暗地看了眼[巧克力]的头像，忍住把这个人踢出全队麦的冲动。
调整语气开口：“你还感冒吗？”
“上次的冰糖雪梨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
怎么一个两个都上赶着关心他。而且[彼岸]开口，[巧克力]像是被禁言一样。这两个人是不能同时在一起说话吗？
宋舒奇怪，却也回答：“嗯，感冒好多了。”
[彼岸]笑了笑：“妈妈最近身体也恢复得很好，还和我念叨着想要给你做我们这儿的特产饼干。”
宋舒来到中路塔下，随意道：“刚做完手术，还是先养病的好。”
“我也是这么劝她的，”[彼岸]：“所以做小饼干的任务就落到我头上了。”
[彼岸]和[巧克力]同样也来到打野区帮打野开小怪。下路双人组，却一人一个草丛，好似对方有什么病毒，巴不得离对方远远的。
宋舒没注意到这一幕，因为和他对线的中路正在他面前跳舞亮图标。
“………”
众所周知，游戏里跳舞亮图标都是一种挑衅、嘲讽的行为。但宋舒没那么大脾气，他懒得理，等会儿单杀对方讨回场子就好。
结果小兵来到线上后，对面中单开始打字。
[所有人]我是超级无敌大糕手：中路是菩萨吗？
宋舒最近对这两个字过敏，假装没看见。
对面顶着“我是超级无敌大糕手”的中路突然停住。
[所有人]我是超级无敌大糕手：啊啊啊去看了直播回放，id一样！菩萨看我！
[所有人]卖报纸的小蘑菇：！！菩萨？是我想的那个吗？
=？是不是骂人很爽那个？
=抱歉…是的话，那我双手离开键盘了
=不是，哥们，不就一次撞车吗？至于那么激动？你们的节操呢？？
=？你没冲过？
简单朴实的反问，成功把对面堵住嘴。全队聊天开始大型认亲现场。尤其是大糕手，一人霸占一整个聊天框。
发的消息包括但不限于：菩萨，我漏了个炮车，骂骂我QAQ
好兴奋哦真的是菩萨
菩萨鞭-笞我
菩萨、菩萨……
宋舒真的要对这两个字过敏了！！！他忍无可忍：不好好打就找个人换线，别在这里打字浪费时间。
[所有人]我是超级无敌大糕手：终于被骂了，爽了，谢谢菩萨
=也骂骂我
“……”
诡计多端，这就是你的最终目的吗。
宋舒服了。
大糕手已经残血找了个草丛回城，宋舒就算猜到他在哪个草丛，都不想过去。
没别的，就是怕这人又爽到了：）
人类xp千奇百怪，宋舒选择尊重。
大糕手除了嘴上难缠，操作上还是稳定的大师水平，宋舒好几次都是丝血反杀对方。
然后——
[所有人]我是超级无敌大糕手：呜
菩萨虐我，爽爽（扭捏）
宋舒：“…”
你吗的真给你爽到了是吧。
宋舒受不了大糕手，和[彼岸]换线，结果他在下路双杀之后，对面下路态度也开始变态化。
=怎么换到下路来了
=好幸福哦
宋舒木着脸去了上路，结果上路也是个精神不太正常的，疯狗一样追着他撵。
=让我杀一次就好了，啊啊啊让我杀一次
555点评：【把“杀”换成“上”，毫无违和感。】
宋舒呵呵：“滚。”
最后宋舒都不想出泉水，说话也说得少了。好在[彼岸]和[巧克力]很给力，在25分钟就结束了这场折磨的游戏。
结算页面，宋舒火速退出，对面给他发的组队邀请他都不看。
[巧克力]：“老板，还玩吗？”
“玩。”
宋舒感觉上一局虽然赢了，但还是很憋屈。他是来放松的，怎么说都要爽一把才行。
[巧克力]看出他的不舒服，低声：“下次不会遇到这些人了。”
宋舒也想。那些人说的话对于一个直男来说，实在是太超纲。
[彼岸]刚刚去接电话，顺便拿了杯冰水，他抓过耳机，“老板，青蛙平台刚刚通知我，十强的比赛在五天后，会在A市举办。”
届时采取抽签1v1赛制，输了直接淘汰。
即使知道不太可能，却也还是抱着一点期待。[彼岸]小心翼翼地开口：“平台说，可以给每个主播发放内场券，你会来吗？”
出门是不可能出门的，宋舒拒绝得很果断：“不去。”
意料之中的答案。[彼岸]还是有些失落，他勉强地笑笑：“我还想着说到时候请老板吃饭，当面谢谢老板呢。”
宋舒想，到时候我都换人骂了，也不用你请客。
说起来也没什么好感谢的。他付出的只有钱，钱在他这里仅仅是一串数字。
[巧克力]冷不丁开口：“你们见过面了吗？”
第一次，带着显然、失控醋意的话。如此明面地摆在对话上。
[彼岸]怔了怔，回想起那一次偶然得不能再偶然的意外视频通话，[小号]的眉眼始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之后他其实还做了很多次梦，大概都是关于视频通话之后的后续。梦境大多离奇，却也有香-艳的部分，让[彼岸]醒来后缓了很久。
[彼岸]有些说不出的得意和欣喜，像是刚学会打游戏时击杀了人生中第一个对手。他扫一眼[小号]的默认头像，像是在和[小号]默契对视，含糊道：“没有。”
说这句话时，他还刻意停顿了两秒，停顿的这一小段时间足够让人发散。
[巧克力]更沉默了。
宋舒开了游戏，才反应过来，说：“当然是没见过面，网友就网友，见面做什么？”
见面了还是网友么？
不是。
二次元和三次元终究不同，一旦见面，那就代表着三次元也会牵扯上，届时聊天不再是隔着冰冷的头像，而是一张鲜活的面孔。
宋舒这次位置还是中单，他选了上把一样的英雄，却发现[彼岸]和[巧克力]都不说话。
语音安静得可怕。
“？怎么不说话？”
宋舒犹豫。他应该……也没……骂人吧？
……
“……网友就网友，见面做什么？”
网友。
隔着冰冷的网线、屏幕，只能听得见声音的网友。
[彼岸]是想说点什么的，随便说点什么吧，总之不要让气氛冷场了，宋舒不喜欢。
然而他的喉咙却如同堵着棉花。软绵绵的棉花，吃多了也会咽不下去，也会让人如鲠在喉，说不出话，心脏窒息一样难受。
可为什么要吃棉花，棉花不是主食，甚至称不上是食物，不吃不也可以吗？
[彼岸]喝了好几口冰水，企图缓解压抑的情绪。
不吃当然不可以。他甘之若饴，已经上瘾。
他也许没有[巧克力]那么强大的调解能力，在宋舒说完那句话之后也能轻飘飘地把话题揭过去。他甚至觉得，他为什么要自取其辱问那样一个问题。
不问就不会有这样伤人的答案。
[彼岸]想，分明[小号]也不是那么凶狠，骂人也没有力道。还给他钱，代价是几句不痛不痒的羞辱。每次骂人时候的小动作都很多，会紧张，会不适应地咽口水。
[小号]是好人。
那怎么能这么冷漠呢？说出那么遥不可及的残忍话语。
[彼岸]想法有些压抑，可他的的确确第一次有了，要被[小号]抛弃的预感。
……
今天游戏打完，宋舒退出客户端，舒舒服服洗澡准备睡觉。
睡前收到同桌的消息。
同桌：[我的录取通知书发啦！你的呢？]
对哦，他们约好要去拿录取通知书来着。
宋舒有点慢半拍地回复：[我看官网还没有消息通知，可能要比你迟一两天]
同桌：[没关系，我等你嗷]
同桌：[到时候拿了通知书，我们一起去饭堂吃饭好不好？]
[虽然毕业了，但是还想再体验一下高中的感觉。]
唧唧配平原则怎么你了：[可以！]
宋舒跟了一个猫猫表情包，退回小号回复林莫消息时还忍不住想，林莫通知书应该和他同一批到，拿通知书那天该不会撞上？
不！没有那么倒霉！
宋舒想着想着都精神了，硬是说服自己林莫在国外不可能和他撞上，他才睡着。
……
第二天，宋舒手机有录取通知书的送货消息。
他和同桌联系。
按照物流，录取通知书到达学校应该是三天后的事，宋舒和同桌约好再一天后一起去拿。
这样算起来和同桌一起去学校就是四天后。林莫还在国外，肯定第一天就托人去拿，这下应该不会和林莫撞上。
555：【[彼岸]的十强线下比赛也是那一天。】
宋舒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这样。不过那也和他没关系。他信誓旦旦：“我不出校门。”
不出校门肯定不会撞上的，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呢。
第82章 傲慢-色欲（17）
可能死宅就是这样，即使规划好了，真到出门那一天，也还是不想出门。
“但是又和同桌约好了。”
宋舒叹气，认命地去衣帽间选了一套衣服。
衣帽间里的衣服都是由专门的设计师设计搭配，领子也没有任何标签，是私人定制款。一开始宋舒还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大街上买的三十多块的T恤不也能穿么？后面他看了看银行卡数不到头的余额，突然就理解——这应该是有钱得没处花了。
戴好口罩和帽子，宋舒出门。
从公寓到学校的距离大概二十分钟，宋家的司机早就在楼下等着。
到达学校门口，同桌也在路边等着。
和很多高考结束就开始染头、尝试各种新事物，开启人生第二阶段的准大学生一样，同桌也染了一头粉毛。靠近了看，还有些可爱的小卷。
宋舒还未下车，同桌就已经冲过来，替他拉开车门，又一个满怀抱把他扑回车后座。
“宋舒，好久不见！”
同桌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卫衣，搭配简单的牛仔裤，精致冷淡的脸是有那么点男高中生的酷拽意味。
只是在看见宋舒那一刻，什么冷淡都没了。
他贴着宋舒的肩颈蹭蹭，像是撒娇：“快一个月没见面了，我好想你。”
距离太近…了！
就算宋舒之前也被同桌这样飞扑过，但也是之前。就像同桌说的，他们都一个月没见面了，之前习惯，现在难免会不习惯。
宋舒推了推，没推开同桌，反而换来更黏糊的拥抱贴贴。
同桌湿润的唇完全蹭在他的脖颈，酥麻酥麻的，像是小孩子见到了喜欢的人，那样单纯的亲热。
太久没见面，宋舒没办法接受这种程度的靠近，他推不开同桌，只好有些警告一样抓着同桌的头发往后扯，无奈：“够了，你快压着我了。”
脑袋被拽着，强行脱离那块瓷白的肌肤，眼睛余光之内，那块皮肤已经被完全蹭红了。
是他蹭的。
同桌心底浮现怪异的满足感就连脑后头发的刺痛都转变为柔软的快-感。
知道要点到为止了，他松开宋舒，嘟囔：“都那么久没见面啦，抱一抱怎么了。”
车后座空间本来就有限，同桌这么挤过来，他完全就被压着了，身体完全贴着身体，唇每一次蹭过肌肤，都带起酥麻的颤栗。
宋舒也不是特别敏感的人，只是那样实在是有些过分，大大超过直男的接受距离。他用手盖着刚刚被同桌蹭过的脖颈，叹气：“一个月不见，你还是这样。”
同桌笑嘻嘻的，水润的眼睛一眨一眨“那说明我没变嘛，还是那么爱你。”
宋舒推开他下车，“别贫嘴。”
“每次你就会说这一句。”
同桌追上去，和他并排走：“吃饭了吗？要不要先去饭堂买点早饭。”
宋舒出门前吃过了，他看向同桌：“你没吃？”
同桌没说话，只是摸了摸肚子。
宋舒懂了，“嗯，去吧。”
同桌在宋舒这里，大概就像是弟弟。宋舒虽然没有弟弟，但他想可能有个弟弟也差不多是这种感觉。
爱撒娇，麻烦，但是还能忍。
就像他对他哥来说，估计也是个麻烦精。
……
天华国际学校的饭堂白天全天营业，窗口种类繁多，菜品样式也多。据说里面不少厨子都是这群少爷小姐家里请的专用厨师，面对这群非富即贵的学生，主打一个满足要求。
这段时间高二高三还在补课，现在也是上课时间，宋舒戴着帽子和口罩坐在用餐区，同桌正在排队取饭。
他低头玩手机，对面坐下一个学生，“你好，这里有人吗？”
“有。”
宋舒头也不抬，用旁边拿过一张告示牌，上面写着：拒绝拼桌。
“拒绝拼桌”这一牌子是宋舒高一下学期才推出来的人性化关爱社恐的政策。
宋舒很喜欢。就算他是社牛，他都喜欢。
就因为他高一上半学期，每天在饭堂吃饭都要被人问能不能拼桌。
饭堂空间很大，甚至有五层楼，不是饭点时间，容纳这群学生一人一桌子完全没问题。
宋舒不爱人挤人，经常过了饭点才去吃饭。因此总是在旁边有很多空桌的情况下被人问：“这里有人吗？”或者：“我能坐在这里吗？”
不管是哪种问法，宋舒都不喜欢。他选择拒绝后，也有人发现他的拒绝并不强硬，甚至是软绵绵的。这就导致有人选择直接坐下来，才问：“我坐在这里没问题吧？”
宋舒：“…”
宋舒第一次很茫然，第二次很无措，第三次很想掀桌子，为什么旁边有空桌子你不坐！！为什么不坐！我对面又不是放了金子，也不是什么风景好的位置，你坐我对面干嘛啊啊！！
以上都是宋舒苦逼的内心想法，无论如何他都是对着别人说不出口的。随着被强行拼桌的次数越来越多，后来宋舒已经能够无视坐在他身边的任何人。
针对这一点，论坛也在风风火火地讨论，观点大概分为三派。
第一派人觉得位置就那一个，我抢到了就是本事，有本事你们也去抢啊，抢不到在这里酸什么酸！就是嫉妒我能和他一起吃饭，一群酸货。
第二派人认为，你们这样抢位置，宋舒都不高兴了，没看到他每次吃饭都木着脸吗！万一他吃不下饭变瘦了，以后都不去饭堂吃饭，我们看什么？别太自私了你们。
第三派人比较暴躁：抢抢抢抢个屁，都他妈别吵了，我都抢不到，不能坐他旁边。妈的，我坐不了大家都别坐了！
抢到宋舒身边位置的人终究是少数，吵得比较凶的还得是第二派“宋舒不高兴”和第三派“暴躁妈的大家都别坐”。
这两派在论坛里吵了三天三夜，最后在论坛管理员的制裁下被迫握手言和，签下“拒绝拼桌”牌协议。
作为协议最大受益者的宋舒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牌子出来后他高兴了好几天。
还有人会偷偷坐他旁边，欣慰地聊天：“总算没人坐他旁边挡视线，顺眼多了。”
“感觉好可爱哦，他已经形成特殊条件反射，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继续吃饭，手拿着小牌子一摆，那人就灰溜溜走了。”
“吃饭的时候也好可爱，幸好他没生气……”这些议论都发生在宋舒听不见的地方。
就像是那句话“每一条离谱的校规背后都有它的故事。”天华国际在宋舒出现之后，也衍生出了“拒绝拼桌”牌子这样的离奇规定。
宋舒把牌子放上，同桌也很快回来，他看了看四周，“没人来找你拼桌？”
宋舒把桌上的牌子推过去，“你说呢？”
同桌再把牌子推回中间，打趣：“你还是那么受欢迎。”
“别贫嘴，”宋舒：“快吃。”
也许是他太久没出门，宋舒不太自在，总感觉有人在看他。
然而高二高三的学生都在上课，除了个别很饿的学生，还有例行检查的风纪委员，饭堂除了他和同桌，也没别人。
可能是他太敏感了。
宋舒继续低头看消息。
LinMs：[今天病好了要回学校（枯萎）]
林莫：[好好学习]
[我也今天回国]
宋舒差点没绷住他的萌妹人设。我草，怎么今天回来？那岂不是撞上？
宋舒试探。
LinMs：[哥哥回来干什么（探头）]
林莫：[拿录取通知书]
[总得让学弟学妹们见见活体的725分]
宋舒：“………”
呵呵。
宋舒想直接反扣手机，再给林莫比中指，但他对面还有个同桌。他忍了忍，还是不想让林莫抓到他的把柄，回复：[学长好厉害]
卖萌猫猫头表情包发送，然后熄屏关闭手机。呵呵，等会儿就去光荣榜给你竖中指。
正在吃饭的同桌突然抬头：“你在和谁聊天？”
没想到同桌会注意到，宋舒被问得愣了一下，含糊道：“一个朋友。”
见宋舒不太愿意说，同桌眼神暗了暗，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解决早饭后和宋舒来到教务处拿通知书。
领通知书的流程很简单，大概是报名字和学生证，会有老师给你找出来，说两句祝贺的话，就可以走人。
宋舒拿了通知书出来，同桌还在里面，他正庆幸没遇到林莫，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
宋舒顿了顿，他看一圈四周，没看到有什么人。然而当他低头，那目光又追着他。
宋舒这几年和林莫斗智斗勇，也抓过不少偷窥他的变态，他正想来个钓鱼执法，肩膀被人揽住。
“好耶，这是我的。”
同桌也拿着通知书出来了，“现在都在上课，要不要去游泳馆？”
宋舒直起身，“不想去。”
运动简直死宅一生之敌。而且他感冒刚结束，就算会游泳也不想下水。
“去嘛去嘛，我刚学了游泳呢。”
同桌晃宋舒的手，眨眼：“或者你不游泳，看我游也可以呀，就当是陪我了。”
宋舒其实很心软，磨一两句他就会让步。
看宋舒没反应，同桌又贴近了点，“去吧，陪陪我。”
宋舒对上他的视线，没一会儿败下阵来，“好吧。”
……
暑假补课也不补体育课，学校的游泳馆现在人很少，同桌也不知道和管理员说了什么，本就少人的场馆现在只有他们。
今天太阳很烈，阳光很好，的确是游泳的好天气。
宋舒坐在平时游泳馆安全员坐的位置上，看着同桌从更衣室出来，挥着手跑过来。
“宋舒！”
粉毛呆呆飘动，宋舒忍不住看向同桌的腹部。
1，2，3…！
六块腹肌！
………难怪平时压着他，他觉得那么重。
宋舒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顿时感觉不公平。
怎么他们都不锻炼，都能有腹肌。林莫是这样，同桌也是这样。他也不锻炼，腹肌怎么不到他这里来？
宋舒撩开上衣，映入眼帘一整块白白的肚皮。
“………”
“宋舒！”
同桌就像旅行青蛙，到哪儿都得喊他一两声。
宋舒若无其事地放下手，也朝他挥挥手，然后继续在安全员的位置玩手机。
因为没什么消息需要处理，宋舒玩的是一款数独小游戏。
游戏很能消磨时间，如果能一直这么玩游戏也算是不错的选项。然而宋舒玩了没一会儿，又感受到了那样窥视的目光。
从他进入到校园开始，就一直跟着他的、不怀好意的目光。
宋舒又通关一次数独，收起手机，和同桌打了声招呼，去更衣室换衣服。
同桌还泡在水里，听他要去更衣室，眼睛亮了亮，“你也要一起游泳吗？”
宋舒若无其事点头：“试试。”
同桌拍拍水面，湿润的粉毛完全往后捋，像是小狗，有些快乐地说：“那我等你。”
目光依旧追着他，宋舒却没有在游泳馆里看见过他和同桌之外的第三个人。进到更衣室，宋舒放慢脚步。
更衣室是一个又一个隔间，宋舒进了其中一个，合上门的那一刻，更衣间传来另一道脚步声。
宋舒手机正在跳出消息。
是一个头像和名称都是默认的账号。
=你发现我了吗？
=好喜欢你
=怎么办，你撩衣服的时候我已经受不了
=能帮帮我吗？
=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所以是直男那种互帮互助可以吗？
消息还在一条一条跳出来，不像是打字，更像是语音输入。隔着屏幕都能嗅到那股阴暗的变态味道。
消息还在不停跳出来，门外的人还在一扇门一扇门地推开检查。
门外的不是发消息的人。
宋舒皱眉，他看了一圈，想着等那人推到他的门，他就冲出去用手边的棒球棍把对方痛扁一顿。
什么变态跟踪狂，揍一顿再送警察局也会比之前老实。
宋舒握着棒球棍，神经紧绷着，却又听道一直在推门的人问：“宋舒，你在里面吗？”
是同桌。
宋舒神经松懈一点，他打开门：“你怎么只推门不说话？”
同桌笑嘻嘻的：“我想看你的裸-体，当然要吓你一跳啦。”
又开玩笑。
宋舒薅了一把他的脑袋，和他一起走出去，“我的有什么好看的，你………”
同桌身上一阵凉气，泳裤还在往下滴水。怕让宋舒着凉，同桌没再靠那么近，只说：“你不是说要换衣服游泳吗？怎么不换？”
他们已经走出更衣室，宋舒正想解释，眼睛余光瞥见一片衣角，大脑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拉着同桌躲进矮小的杂物间。
很快，门外传来另一阵脚步声，还有神经质般焦急的嘟囔：“不是在这里吗，怎么不见了……”
脚步来回踱步。
只有一扇百叶窗透光的杂物间，宋舒紧紧捂着同桌的唇。
杂物间的门锁很□□，是老一代的，据说用了十几年，只要反锁了没有人能从外面打开。杂物间也很小，宋舒和同桌几乎身体贴着身体，才能保证对方不从百叶窗当中露出脑袋。
同桌身体很冷，贴近之后又是温热的，宋舒的T恤都被完全打湿，昏暗之下像是一块璞玉。
呼吸和心跳都不可避免地交叠在一起，同桌的要更为急促些，喉咙吞咽着宋舒的气息，他伸手，手碰到宋舒的肩胛骨，又挪开。紧接着又像是试探，缓慢地用手覆上，白T很快洇出男生宽大的掌印。
肌肤相触，有些奇怪的战栗。
手掌忍不住磨蹭，再揉搓，掌下的蝴蝶骨颤了颤。
等那脚步声和碎碎念离开，宋舒松开手，由于紧张产生的激素足以使他忽略后背的怪异，同时也松懈一口气，比划了一下，小声：“外面有人。”
百叶窗透过来的那点光线昏暗，倒像是月光那样，笼罩着宋舒微垂的眼睫、一部分侧脸，还有一小块下巴、湿润的红唇。
心跳轰鸣。
拂过蝴蝶骨的掌心更是热得像是岩浆融化。
狭小空间容纳两个人的气息，莫名其妙的意乱神迷。
同桌低头去看宋舒，说出的话没有章法：“抱歉，我…你身上都湿了。”
宋舒低头，他的白T和中裤确实湿了一大片，紧紧地贴着皮肤。
杂物间外的变态分散吞吃了一部分对于熟悉之人的警惕心。
宋舒一心记挂着外面的人，不怎么在意地摆手，小声：“没事，等会儿换衣服就好。”
同桌顶着一头湿乱的粉毛，下半身同样湿漉漉，上半身还是光的，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尤其表情还有点呆滞，像是被吓呆了，平时那么能说会道的一个人，现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舒有些想笑，但笑出来也不太合时宜。他看了眼百叶窗，想确认那变态还在不在。
结果没等他靠近，外面又有脚步声。
妈的，阴魂不散。
宋舒暗骂，如果手边的棒球棍还在，那变态不是还拿着刀，他铁定冲出去痛扁那变态。
他拉着同桌，想让同桌再靠近点别被发现，结果同桌已经自己蹲下来。
又是漫长的变态拿着刀神经质碎碎念的声音。
等那脚步声远去，宋舒感觉脑袋都痛了起来。
他低头，想拉着同桌起来，换个地方躲，顺便打电话通知校警卫处，结果同桌不知怎的，要捉着他的腿才能蹲稳。
同桌仰头看他，倒真有点像是一只萨摩耶小狗。“你的腿怎么了？”
宋舒穿的是中裤，那天穿腿环的腿根附近还是有一点蝴蝶一样的痕迹。其实用了药膏已经消得差不多，只是他皮肤白，显得尤其明显。
潮湿的衣物贴着皮肤有些不太好受，宋舒撩起来一点，“那天不小心过敏了。”
男生的手捉着宋舒的小腿，滚烫掌心禁锢圈禁那一小块皮肤，指缝挤压一点肤肉，皮肤缓慢地变红。
那变态的脚步声又来了，宋舒再次恼怒地暗骂。
同桌也像是蹲不住了，温热湿润的，仿佛唇擦过，印在那块蝴蝶上。
百叶窗被打开。
门外，林莫拿着手电筒，声音微顿：“宋舒？”
第83章 傲慢-色欲（18）
杂物间的百叶窗正常情况下无法打开，林莫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把百叶窗直接弄碎一大半。
灰尘窸窸窣窣地混着阳光往下掉，有些掉进了眼睛里，酸涩感袭来，宋舒不适地遮了遮眼睛。
杂物间狭小，移动空间有限。灰尘落下来的时候，似乎也落进同桌眼睛里了，同桌又往他的方向靠了靠。
唇再次擦过那蝴蝶似的印记。
宋舒不太适应地动了动腿，结果同桌捉着他腿的手很用力，宋舒几乎不能动弹。以为同桌还没从惊吓状态当中脱离，宋舒低头安慰：“外面的人已经走了。”
门外没有那拿刀变态的碎碎念，变成讨厌鬼林莫。讨厌鬼虽然讨厌，但比变态要让人放心。
手电筒的光从坏掉的百叶窗照进，林莫也没有废话，干脆地用钥匙打开门。
动作很快，快得宋舒和同桌都没反应过来。
林莫拿着手电筒，像是捉奸，光亮照过宋舒泛红的眼尾，又照向蹲在宋舒脚边，手握着宋舒的小腿，脸颊几乎贴着宋舒腿根的同桌。
“……”
林莫手电筒收了起来，声音听不出情绪：“好兴致。”
正在揉眼睛的宋舒：？
什么鬼？他们不就正常躲在杂物间里吗？怎么被林莫说得像是特地回到母校寻找刺激的小情侣。
宋舒眼眶被刺激得发红，他不太适应外面的光线，林莫的话又让他心情很差。他不太高兴：“你怎么在这儿？”
林莫看了眼腕表，“还有三分钟，警卫处的人会来查看情况。”
同桌这时候才慢吞吞站起来，站在宋舒身边，又有些挡住宋舒的意味，说明情况：“刚刚有人拿着刀在游泳馆乱走。”
“人已经被抓走了。”
林莫低头，在手机群里汇报：[游泳馆两位同学已找到，安全。]
他撩起眼皮看宋舒，“不是说这辈子都不会被我抓到了吗？”
宋舒：“………”
谁毕业后没放过豪言壮语。
宋舒别过眼，“抓到什么，我又没有违纪。”
很耳熟的对话，似乎每一次高中的交锋都伴随这样夹枪带棒的话语。
“持刀的嫌疑人冒充游泳馆管理员通过了你们的包馆申请。”
林莫低头，耳垂边的银色耳钉闪着点璀璨的光，他边打字边对同桌说：“下次别干这种自以为是包场的蠢事。”
同桌好像从杂物间里出来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也站着跟块木头似的。
想起同桌也是被牵连的，宋舒有些歉意地，用手在他眼前晃晃，“被吓傻了？”
同桌脸很红也很烫，没穿上衣，因为紧张，腹肌的轮廓似乎都明显了些，宋舒靠近就能感受他身上散发的热意。
粉毛呆呆的，同桌掩着唇，仿佛终于从另一个世界里回过神，弯了弯腰遮掩反应，“没、没有。”
弯着腰干嘛？难不成刚刚在杂物间里受伤了？
宋舒转过同桌的方向，皱眉：“你受伤了？”
林莫还开着手电筒，视线扫过宋舒的小腿。白皙肤色上鲜明的红色指印，可以想象当初手指主人的用力，仿佛怪物的标记。目光又冷淡地回到宋舒的脸。宋舒很好看，然而皮囊在他身上似乎只是其次。世界上好看的人有很多，拥有这样矛盾的、让人欲罢不能性格的人却只有宋舒一个。
因为同桌弯着腰，宋舒也只好低头转过脑袋去看他，眉眼间的关心诚然不作假，却没有那么真切，能让人握在手里的真切。
在宋舒的眼睛里，冷漠和真诚能够同时并存。
这两人转来转去，林莫干脆地抬手，手电筒灯光放在同桌身上，用一张x冷淡的脸开口：“你在里面没帮他解决么？”
“让他那么精神。”
暧昧言语刀剑暗流涌动，林莫却不觉得自己说了多么惊人的话，依旧冷淡道：“还是说，你们在里面不是在做那种事。”
宋舒：？？？
宋舒猝然抬头，同桌已经起身，揽着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是啊，我帮他解决了，不用他帮我解决。”
因为林莫话语升起的不适消失了些，宋舒莫名其妙地推了推同桌：“你怎么刚刚不说话？”
“抱歉，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没缓过来。”
同桌松开手，又指指自己的脸颊，“你看，脸都吓红了。”
相当欲盖弥彰的话，宋舒要是真傻子才会相信。可他偏偏又信了，对于那样明显地潜藏真相的话语，他似乎都没有深挖的兴趣，大有“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信好了”的意思。
很摆烂也很冷漠。
喜欢和爱的首要前提都是新鲜感和好奇心，而宋舒对他们都丧失这样的心情。
宋舒没太在意地松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游泳馆要全面排查，无关人员最好尽快离开。”林莫收起手电筒转身离开。
宋舒不太愿意和林莫呼吸同一道的空气，他和同桌落后一步。
因为身上衣服都湿了，总归还是要去换衣服。
对游泳馆的更衣室有了心理影响，宋舒和同桌是在另一间开放的休息室换衣服。
没有那被窥视的感觉，宋舒抓着衣角脱衣服，弓身时脊背肩胛骨凸起，皮肤在灯光下莹润得像一块玉，后腰附近还有一对浅浅的腰窝。
他背对着同桌，自然也错过了那时不时看向他的视线。
衣服很快换好，宋舒穿好后也没往同桌那边看，而是背对着，“你好了说一声。”
“嗯。”
回得很快，随后是窸窸窣窣地穿衣服的声音。
从休息室出去，外面的太阳已经大起来，校园两侧的树木叶子婆娑晃悠着。
出来后，同桌话又多了起来，“你还想去做什么嘛？我们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
经过刚刚被变态拿着刀追的事情，宋舒兴致也不高了，他摇头：“你决定就好。”
同桌看向他，微不可察地揉了揉耳垂，“去商场怎么样？我听说那里有举办活动。”
宋舒还是有些不在意的，目光看向另一个地方，“都可以。”
同桌顺着他的目光过去，是穿着黑色制服的林莫，袖口套着风纪委员的袖箍，正靠在栏杆上和几个风纪委员会的成员说话。
宋舒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还有些不屑似的撇撇嘴，声音很低很低地吐槽：“还是那么装。”
同桌的视线也收束，有些隐约的、类似嫉妒的愤恨情绪。
林莫很精明。
表现和行为都那么不喜欢宋舒，却能够得到宋舒最多的注意力。
这种死敌意义上的死对头计划未免有些太狡猾了。高中三年，也许让宋舒记得最多的名字就是“林莫”。
论坛里有讨论宋舒同桌，当然也有讨论林莫。论坛那些人都不太喜欢宋舒的同桌和林莫，一个评价说是不要脸拼命黏着宋舒的绿茶，一个是变着法让宋舒记住他，却死活说自己不喜欢宋舒的腹黑心机男。
同桌垂在身侧的手紧握，又看过去，有一瞬间地和林莫视线交汇。
实在是不太明智的，他很想对林莫比中指，然而事实是，他们的视线只是一错而过，就像是电视剧里那样相互看不上对方的情敌，大概都觉得对方是碍眼且碍事的存在。
同桌又去揉耳垂，过快的心跳总是把他拉回震耳欲聋的杂物间里。
一切都很失控。
脚底踩着的细碎的阳光，宋舒的身影被拉得很长，胶着的目光舔过后背，几乎可以复现那单薄裸-露的脊背。
像是牛奶加热后那一层薄薄的白色奶皮，轻轻一碰就会蜷缩起来。
耳垂已经被完全揉红，在兀自燥热的空气当中，同桌脚步停了停。光影和空气都被蒸腾得扭曲化。
很……失、控。
那样狭小密闭的空间，他差点就要不受控制地强-暴宋舒了。
掐了掐掌心，同桌压着沉重的呼吸和心跳，又追上宋舒，尽量地让宋舒听不出他声音里的燥热。
“待会儿去商场先吃饭，我们再去电玩城，我听说商场附近举办活动……”
——
商场也在学校附近，是附近最大的一个商圈。
兴许是刚刚着凉了，宋舒脑子有点热，回复消息也不太有精神。他看着手机，慢慢地回复消息。
彼岸：[老板，现场人好多，好紧张。]
[图片]
彼岸相当于给他实时直播赛事，宋舒不在现场，透过图片也能感受到场面的人山人海。
把图片上的地标logo放大，宋舒后知后觉——这是不是他和同桌要去的商圈？
比对了一下目的地，宋舒：“……”
这么那么巧？后面该不会也那么巧地遇上？
这念头浮现的第一秒，宋舒就自动掐掉。
这么巧合，未免有些太可怕，就像是有人用手指捏好了每一条线似的。
脑袋发热，宋舒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他回复完[彼岸]的消息，林莫的消息框也跳出来两条，宋舒不用看也清楚那是什么内容。
指定又是录取通知书的装b消息。林莫就像知道他是小森，钓鱼似的想要抓住他的把柄。
就算今天游泳馆穿了中裤，那露出来的也只有小腿，他也不信林莫能这么快和照片对上。
宋舒撇撇嘴，熄灭手机屏幕。他今天没空和林莫钓鱼，尤其是在见过本尊在他面前犯贱之后。
宋舒靠着车椅背昏昏欲睡，他戴着口罩，有些不透气，蹙眉睁眼挣扎着醒过来，被同桌靠近的那一张脸吓一跳。
他脑袋咚一下又撞在车后座，有点头晕目眩，“你干嘛？”
同桌敛下眼底的痴迷，远离了点，“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
宋舒揉着后脑，倒吸一口气：“我还好，就是脑袋有点疼。”
同桌低头在手机上：“那待会儿我们去一家药膳吃吧？天气热，吃点解暑的。”
刚刚咚那一下，宋舒还没缓过来：“你决定就好。”
手指没有任何章法地在手机上乱画，同桌唇边笑容逐渐消失。
帖子：你们高二高三的人是不是有点过分了？逃课去看他也就算了？还有变态追杀他？不是你们是不是真有病啊？
帖子：听说他在游泳馆和他同桌……？！！
同桌捏紧手指，完全没有从这些流感式爆发的造谣帖子当中获得一丁点的虚荣心。
不够。
目光隐晦地落在宋舒的腿部。
这点接触，完全不够。
……
进入商圈，远远就能看到比赛场馆的热火朝天。作为夺冠热门选手，[彼岸]的立牌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宋舒戴着口罩穿梭在人群之中，抬眼间隐约能看到台上握着鼠标的青年。
相比隔着网线的聊天，现实当中的[彼岸]似乎要更为温和一些，也没有那么不会说话，比宋舒想象当中的要圆滑。
[彼岸]对面的对手换了一个又一个，场馆的欢呼声要掀破天花板。
主办方似乎还请了几个女主播来暖场，中场休息期间，[彼岸]在接受主持人的采访。
手被扯了扯，同桌催促：“宋舒，药膳预定的时间快到了。”
宋舒这才收回目光。
“嗯，走吧。”
台上，[彼岸]似乎感觉到什么，朝着宋舒的方向看去，看到的却只有一个背影。
有点熟悉。
[彼岸]回答完主持人的话，又忍不住低头去看手机。
[小号]还是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最近……[小号]好像对他越来越冷淡了。
[彼岸]有些说不出的焦虑。但这是比赛现场，他只好压着焦虑，又给[小号]发消息。
[老板，我进决赛了。]
意想不到的是，这一次[小号]回复得很快：[嗯，我看到了]？！！[小号]来了？
[彼岸]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从人群当中找到那熟悉的眼睛。然而他看了一圈，也没能看到想要的人影。
……
楼上药膳厨房，宋舒坐好后往下看，看[彼岸]扫描仪似的转了一圈，有些不解。
这是在找什么呢。
同桌在宋舒旁边挨着他坐下，邀功似的开口：“怎么样？这是整个餐厅最好的位置了。”
第84章 傲慢-色欲（19）
从这里可以清楚看到比赛现场，脸和电脑屏幕看不清楚，大致也能通过身形和现场动静来判断谁输谁赢。
在这儿也算是误打误撞。
宋舒把菜单推过去，“你先点。”
同桌还黏在宋舒身边，手搭着宋舒的肩膀，大部分重量都交托宋舒身上，黏黏糊糊的。
“你想吃什么？”
宋舒注意力都在下方赛场上，他还是那句：“你先点。”
两人一起吃了很多次，宋舒也许记不住同桌的口味，同桌却是记得宋舒的。仔细地把宋舒喜欢吃的都点上，同桌把菜单递回过去，宋舒还在低头往下看。
同桌视线跟着，好奇：“下面是什么比赛吗？”
宋舒指了指一个立牌上的logo，“青蛙平台举办的一个电竞比赛。”
“看着还挺有意思。”
同桌口是心非着。不和宋舒无关的事情总是那么无趣，他只看了几眼就收回目光。然而宋舒却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拿过菜单之后随意地看了几眼，加了两个菜和两个饭后甜点，最后递给同桌确认。全程都时不时看向楼下的比赛。
同桌接过菜单，仔细看一遍。
他清楚记得自己点的什么菜，自然也能把宋舒点的区分开来。
宋舒加的菜里面有两个是他喜欢的。
心底弥漫隐秘的欢喜。
每次他和宋舒出去吃饭，他都会故意先把宋舒喜欢的选了，然后把菜单递给宋舒，看宋舒会不会选他喜欢的。
这样幼稚的试探很像是心思敏感的小学生才能做出来的，试探友谊的行为。
次数多了，也能得出的结论——宋舒偶尔会，偶尔不会。这样偶然的概率，大概是他喜欢的和宋舒想吃的巧合撞在一起，也大概是宋舒偶尔想起来他喜欢吃这个，所以在菜单里点了。
第二个推论未免有些自作多情，但第一个又太伤人。
同桌抠了抠手指，微微偏头，目光略过宋舒的后颈。宋舒正支着脑袋，卷翘睫毛盛了点阳光，眼睛水盈盈的，神情很专注。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宋舒对一件事情那么感兴趣。
高中三年，宋舒很少表现出偏好。论坛里的人观察过，宋舒的偏好大概是夏天嚼可乐冰块，学科作业最喜欢做英语，偶尔做数学物理作业做烦了会不太高兴的打开英语练习册，做点英语练习解压。
论坛里有很多宋舒不太高兴地写作业的照片。蹙眉、生气、因为平时太过冷漠，所以这些偶然的小表情都十分鲜活。
同桌坐在宋舒旁边，看向窗外的同时也在看向宋舒，他看见青蛙平台的logo，想起来一件事：“你听说前段时间很火的骂人菩萨了吗？”
“啊？什么？”
话题莫名其妙跳到这里，宋舒心都悬起来。就连同桌搂着他的肩膀，胸膛完全亲密贴着他脊背这样gaygay的动作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同桌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就像树袋熊抱着大树，“好像是这个叫[彼岸]主播的榜一。”
宋舒有些心慌地眨了两次眼睛，又怕慌乱太明显，只好支着下巴，稳住乱飞的心跳，“没听过，他怎么了？”
不仅是任务规定他不能被发现阴暗爱骂人的一面，宋舒本人也觉得掉马有点社死。他脑子里瞬间设想了无数种对话展开的可能性，正想着要怎么应付，同桌似乎也只是随口提起：“听说是一个喜欢边骂人边打赏的暴发户。”
宋舒心又悬了悬，干巴巴地说：“是吗，那还挺好心的，骂人还给钱，蛮好的。”
面上冷淡面瘫，宋舒已经在心里阴暗打滚发疯尖叫好几次了。
——快住嘴，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同桌原本就是就着宋舒看的比赛和平台展开话题，他笑：“嗯，网上很多他的视频，估计是哪个无聊的有钱大小姐。”
虽然是这么说的，同桌却不想宋舒去看，他还清楚地记得宋舒拒绝别人表白的时候说过，他不喜欢男人，对女生的拒绝也比对男生的要更为温柔。
骂人菩萨那样的声音，很多直男都说喜欢，万一宋舒听了喜欢怎么办？
论坛里还有几个平时很活跃的用户，说这样的声音男的听了都受不了。
莫名其妙有了点危机感，同桌转移话题：“餐前的茶点要上了，我记得他们这里的茶点很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话题又突兀地消失，两人各怀心思，宋舒悬着的心也落下，附和：“是吗？我尝尝。”
楼下。
“……决赛马上开始，由我们的[彼岸]对战……”
主持人声音极具穿透力，场下观众开始欢呼，都在期待决赛的进行，决赛主人公之一的[彼岸]却又像是扫描仪那样四处转了一遍。
一直看着他的目光消失了。
从[小号]发消息的那一刻开始，[彼岸]就感觉是有人在看他的。被那样的目光注视，感觉就像[小号]带着那一串长长酷炫的欢迎效果进入直播间时，生出的紧张感。
这样的紧张感到了现实当中，让[彼岸]生出：也许[小号]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直看着他。
因着这样的感受，[彼岸]半决赛打得很顺利。
可现在这样的目光消失了，[彼岸]有些失落。
楼上。
宋舒吃一口茶点，“确实好吃。”
屏幕上跳出彼岸的消息，宋舒瞄一眼，大意是决赛了，希望宋舒能一直看着他，为他加油。
宋舒心里苦逼。同桌那几句话让他也不好再往下看，只好把手机屏幕反扣，假装没看到[彼岸]的消息。
反正已经进决赛，[彼岸]也是会赢的，他看不看也影响不了比赛的进程。
这样想着，宋舒干脆认真吃起饭来。
这家药膳做的很不错，药膳偏甜口，宋舒和同桌吃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等待结账期间，宋舒装作不经意地往楼下看，比赛已经结束，主持人正在抽人互动，还有发放小礼物。
[彼岸]也已经不见了。
宋舒打开手机，[彼岸]给他发来一张图，是比赛名次和奖金。
不愧是他看上的主播，果然拿了冠军。
宋舒与有荣焉，矜持地发了句不错。
[彼岸]可能在忙，没回复。
同桌已经结账完毕，宋舒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被同桌拉过，撒娇似的摇晃：“宋舒，我们去电玩城吧？”
“嗯。”
宋舒收起手机。他对同桌的决定向来都是顺从的，但也不是绝对。大部分时候都是因为没什么好拒绝，所以答应。
电玩城在六楼，需要坐电梯上去，宋舒重新戴上口罩和帽子，和同桌等电梯期间，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侧影。
[彼岸]，还有一群不认识的主播。
他们也在等电梯。
因为常在直播间里见到，现实世界突然如此近距离的见面，宋舒还有些不适应。他松了松帽子，庆幸今天戴了口罩。
电梯等待处很宽敞，也只有宋舒和[彼岸]这两队人在等。
商场空调冷风弥漫，人来人往说话声很杂，[彼岸]和那群主播离了点距离，时不时低头看手机，不超过一两秒又关上，似乎是在等谁的消息。
“是不是在等女朋友或者榜1的消息啊？你小子真是运气不错。”
旁边主播调笑的声音传来，[彼岸]不动声色收起手机，回复：“没，就是我妈发消息让我早点回去。”
有人说：“不行，今天你是冠军，是主角，怎么能早回去？”
这人是[西瓜]的好友，今天明摆着挤兑他来了。[彼岸]心底不耐地皱了皱眉，却也不想和这群人交恶，“抱歉，今天确实没什么时间。这样吧，今天我请客，你们随意吃。”
“哈哈，有菩萨罩着的人就是不一样。”
[西瓜]的朋友还不准备放过他，眉毛一竖，像是又要刁难他的样子，旁边的几个主播都没有[西瓜]朋友咖位大，有的装作看不见，有的向他投以同情的目光。
[彼岸]握紧手指，想回呛对方，却没想另一道声音插过来。
“你们不走吗？”
清透的少年音在一众嘈杂的声音当中格外清晰，像是漆黑墨里突兀的白点，争执似乎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电梯里的男生身上。
很简单的卫衣牛仔裤穿出高级的模特感，戴着口罩和帽子，隐约露出一点极白的皮肤，灯光照耀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金钱堆养出来的少爷。
他又问：“电梯来了，不走吗？”
声音很好听，因为太清澈，总能唤起人心底的那么点羞耻心。
——这样欺负一个人，还被其他人撞见的羞耻心。
几个主播面面相觑，脸慢慢烧起来，最后是[彼岸]先动了，后面电梯也陆陆续续装满人。
本就不大的空间挤了几个人，宋舒和同桌也被挤在角落里，[彼岸]在宋舒前面。
男人身材很好，流畅的肩线和宽厚脊背意外让人有安全感。
很高，宋舒得仰头看他。
“……”
该死的555，还他身高三厘米。
【我就算还给你，你也得仰头看他。】
就差没说你天生就矮了。
宋舒：“呵呵。”
电梯缓慢上行，宋舒玩着数独游戏，人群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他身上。
有些人就是如此，即使戴着口罩和帽子，也掩盖不住人群中发光体的体质。
同桌有些不太高兴别人看宋舒但说到底他也不能说什么，因为别人是偷看，就算他明说，那也留了狡辩的空间。而且明说偷看什么的，也太有胡搅蛮缠的性质在里面，大部分人都觉得他有妄想症神经病。
偶尔太生气了也会冒出一点想法：如果他真的是狗就好了，动物没有理智和道德观念可言，他要一个一个咬这群偷看的人。
脑子里极端想法不断冒出，同桌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粉毛晃悠悠。
很快到了[彼岸]一群人按的楼层，人群有点磨蹭，好像在纠结要不要问个联系方式，同桌有些暴躁。
“走不走？”
才像是被吓回神，有人脸色涨红：“……走。”
电梯陆陆续续有人走出去，宋舒也打开飞信，给[彼岸]转账了1w，留言：[居然能夺冠，你还有点本事，这点钱你随便拿去请客吃好了，别给人小看，欺负了。]
电梯里信号有点慢，宋舒发送完，[彼岸]已经走出电梯外，他低头看手机，看完消息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抬头看向电梯里的宋舒。
银白金属的电梯门折射倒影，门扇缓缓闭合，电梯里男生握着帽檐松了松帽子，秀丽水色的眉眼一闪而过，两人视线交汇成一条线，穿过那窄窄的缝隙，在空气之中触碰。
没想到[彼岸]会突然看过来，宋舒来不及摆什么表情，神情还是冷漠，[彼岸]瞳孔黝黑，定定地看他，直到电梯门彻底闭合。
电梯继续上行。
同桌有些不太高兴：“你怎么又犯好心啦，替他解围做什么。”
那群人明显得吃软怕硬，宋舒一开口，那么多人都看过来了。
同桌有些拈酸吃醋，他戳了戳宋舒的手臂，“你看，他最后看过来的表情，都要爱上你了。”
宋舒：“………”
对视一眼就能爱上，这都哪门子说法。
宋舒有些无语，他收起手机，看向同桌，“哪里来的歪理。”
同桌轻哼一声：“你不懂，你总是这样。”
宋舒看他，“那你和我对视那么多眼，你爱上我了吗？”
同桌有些意动，视线触碰宋舒的眉眼，又挪开。宋舒摆手：“别想了，不可能的，没有那么多一见钟情的爱情故事。”
……
很倒霉的，六楼的电玩城今天维修排查消防隐患，下午暂停营业两小时。
电玩城不开门，那就只能回家，同桌又不愿意，他撇撇嘴，有些可怜：“好不容易出来了，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宋舒拿他没办法：“那你说，要去哪儿？”
同桌眨眼：“去你家好不好？”
同桌最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宋舒一松口他就清楚应该用什么样的姿态示弱，以此拿到想要的好处。
以前也不是没来过他家。宋舒点头：“那走？”
于是就这样出发他家了。
行程被破坏，目的地变更，同桌心情好像也没被破坏，他反而更高兴，凑过去拉住宋舒的手，“你试过喝酒吗？”
高中毕业了，很多人都想尝试叛逆的事，同桌也不例外。
“我还没试过诶，要不我们试试好吗？”
男生小狗眼发亮，拉着他的手，就像是大型犬扒拉主人的腿。
宋舒确实很少喝酒，他记得他没猝死之前，也是高中毕业后自己在家尝试喝酒，结果直接睡了一晚上。
【真的只睡了一晚上？】
宋舒摸摸鼻子：“我断片了，什么也不记得。”
第二天还是他哥告诉他他睡了一天。
宋舒想起来往事，对同桌也不由松了点心防：“你想喝？”
“我想试试。”
同桌正在联系家里的调酒师，“你想喝吗？我让他们做点度数低的果酒，也可以做冰块！”
宋舒喜欢嚼冰块，这是很多人都清楚的一件事。
论坛里还有人想象过，宋舒在做那种事的时候嚼冰块，会很涩吧。
那时候口腔那么敏感，又冷又热的，接吻的时候也会很有感觉。
同桌揉了揉耳垂，在宋舒犹疑地点头之后，高兴地继续联系调酒师，“那我让他们做点冰块。”
……
林莫：[高中生还是不要喝那么多酒]
LinMs：[我成年啦！]
[今天是班级聚会，我总不能扫大家兴。不过只喝了两杯OuO]
宋舒发完消息放下手机，看着眼前一堆五颜六色的冰块沉默一会儿，不可置信地问：“这么多，你要都吃一遍？”
冰块散发着冷气，同桌随手挑了一块：“这些是各种水果口味的，你喜欢哪个就吃哪个嘛。”
宋舒用勺子勺起一块冰粉色的冰块，鼻息之间是淡淡的桃子香气，酒味很浅。
同桌跃跃欲试地看他。宋舒有些骑虎难下，总觉得不吃不太好，只好迟疑地放进嘴里。
同桌家的调酒师很厉害，冰块很薄，里面是尚未完全冰透的果酒，入口沁凉，好像和吃水果没什么区别。
宋舒嚼碎咽下，唇色又红了几分，“我觉得还可以。”
得到夸奖，同桌表情有些隐隐的快乐，像是快乐小狗。
“那我也试试。”
一大盆五颜六色的冰块，虽然是酒精浓度低的果酒，但吃到最后也有些撑不住。
宋舒吃了五块就有些晕晕的，加上他今天着凉，除了晕，还有些不舒服的脑袋发热。他靠在沙发背上，同桌还在一块一块地试口味，偶尔尝到好吃的，还会用勺子期待地往他唇边递。
“这个好吃，吃吃看！”
宋舒原本只打算吃一块，就这样被同桌哄骗着又吃了好几块。他蹙眉，唇冰凉冰凉的，已经红透了，像是糜烂的红果子。
“我不舒服，不吃了。”
同桌有些失望，还是黏在他身上，一块又一块试吃，时不时碎碎念发表评价。
天气热，冰块也融化得快。
空气里都是酒精的气息，宋舒进屋之后换了常服，白色长袖和白色中裤，现在软软地趴在沙发上，就像一块醉倒的软糖，被太阳底下晒化。
他揉着眉心，扯了扯还在吃冰块的同桌，“别吃了，再吃你明天该头疼了。”
醒来得让阿姨煮点醒酒汤才行。
同桌坐直，眼神也有点不清明。幸好他不是真的小狗，不然今天喝这点酒，估计得进医院。
“我吃了大概三十多块，果酒最后都融在一起了，酒味变得有点烈，喉咙辣辣的。”“……原来喝醉是这种感觉。”
早已经喝醉的软糖翻了个身，眼神涣散：“宿醉之后的感觉可不太好。”
宋舒呢喃，又像是被扯回高三毕业那一晚他喝得烂醉，被他哥又骂又拉地抱回房间。
他哥对他总是纵容的，所以他对同桌也有点弥补似的纵容。
同桌又靠近了，身上不论何时温度都很高，还有腹肌，像一块火石，和他精致的正太面容一点也不符合。
宋舒推了推黏在他身上的人，他没睁眼，自然而然地忽略同桌眼底燃烧的、爱慕的火光。
“宋舒，你谈过恋爱吗？”
酒精有点上头，宋舒睁眼，同桌唇已经若近若离地贴着他的脸颊，擦过一点水意。
同桌笼罩着他，像是圈禁小动物，看着宋舒那薄薄的眼皮颤抖，喉结慢慢地吞咽，费力地吐字：“没有。”
很危险的距离。
同桌又问：“那接过吻吗？接吻是什么感觉啊。”
脱离题海的高中生好像还是有很多不解的问题，又说：“我好好奇。”
灼热的吐息趴在脸庞，腰又被揽住，有点痒意。
宋舒偏过头，脑子里有些费劲的，像是终于清楚他为何纵容同桌的原因，也刚好用手拦住那靠近的唇。
喝醉的人眼色迷离，吐字也不太清晰，呼吸胶着地触碰，同桌抱着他的手，小动物似的舔咬。
“宋引星…？”
和他哥一模一样的名字，有时候相处，也会觉得像是他哥在身边。
宋舒莫名其妙想起他看过的一个问题。
——现男友和哥哥一个名字怎么办，接吻和拥抱都会想起哥哥，更别说每一次喊男友的名字……#
所以他从没喊过同桌的名字。
宋引星。
这是他哥的名字，现在却又在另一个毫无共同点的人身上。
宋舒捉着同桌的下巴，眼神已经迷乱，他喘了喘，想把身上的人推开。
无赖的人却还在问，“你接过吻吗？接吻是什么感觉？”
第85章 傲慢-色欲（20）
“接吻是什么感觉？”
同桌挨挨蹭蹭，很多动作都很纯情。他期待地看着宋舒，唇舌也挨着宋舒的颈部，若有似无地触碰，湿润温热的，带起皮肤酥麻的颤栗，声音期待又试探：“会很舒服吗？”
宋舒脑袋已经被酒精糊住，实在算不上清明。他用去抵抗同桌嘴唇的手已经被啃啃咬咬地沦陷，白皙皮肤上布满不轻不重的牙印，流淌的黛青色血管也有湿漉漉的舔痕。
对于接没接吻、接吻到底舒不舒服这种话题，宋舒不想回答，在他的记忆里，他的初吻应该是给了爱丽丝。
至于愉不愉快，被亲的时候心情当然是愉快的，后面知道爱丽丝是男人，心情也是相当操蛋。
宋舒回忆了一番，到底说不出答案，只含糊地推开同桌：“还行吧，别黏着我，热。”
要说同桌和他哥的共同点，除了名字一样，还有的就是体温都特别高。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相似点，那点因为名字生出的纵容也消失了些。
同桌一无所觉，他手指压在沙发上，手背凸起的脉络压抑，克制却又不太克制地喘息。他贴着宋舒的手掌，委屈：“还行是什么意思？你和别人亲过了？”
宋舒额间出了点汗，像是浸透了冷水的玉，左眼偏上的那颗小红点鲜活地妖娆，眼瞳水润，眼角像是一把锋利的小钩子，瞧着很是无情。
“你想体验就找别人去。”
宋舒挡着同桌的脸，还不至于醉得太昏头，和男人接吻什么，他高三毕业尝试喝酒那时候可没有和他哥接吻。
【你是因为毕业当天和你哥喝酒了才答应宋引星？】
宋舒强调：“他是我同桌。”
宋引星是他哥，同桌是同桌。
有什么区别，都同一个名字。555无语：【……所以你才答应你同桌？】
问这种问题干嘛，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宋舒费解：“那不然？”
【你确定你的初吻是和爱丽丝吗？其实你死后，在你的资料里我看到了一点有趣的信息，上面显示你的初吻高三毕业那年就没有了。】
宋舒：“怎么可能？”
说这些话时，还是不愿意喊同桌的名字。
宋舒不太喜欢把他哥和别人牵扯到一起。他哥就是他哥，宋引星和宋忱都是他哥，因为太相似，所以混在一起也没关系，总之都是他哥。
但同桌却叫宋引星。
高一那时候他对同桌是谁并不感兴趣，却又在看到名字的那一刻生出点期待，会不会又是他哥？甚至还想过，之前宋引星年纪都仗着年纪比他大管教他，现在和他同龄了还有点新奇。
结果却让他很失望。同桌长得很好看，可是和他哥一点也不像。
555曾经嘲笑他：【怎么感觉你在吃代餐。】
宋舒据理力争过：“什么叫吃代餐呢？我哥就是我哥。”没由来，甚至有时候他会觉得宋忱和宋引星就是同一个人。
酒精冲刷的大脑已经不清明，彻底喝醉的同桌很无理取闹，他有点生气地把宋舒推倒，像是检查痕迹那样把宋舒衣服掀开。
白皙柔软的肚皮按上一双手，同桌凑近了点呼吸，“他亲了你这里吗？”
那脑袋不再凑过来执意贴他的唇，宋舒也有点懒得动，黑发压在沙发上，额前碎发湿濡地分散，纯黑瞳孔水色浅淡，脸颊薄红，神情倦怠又散漫，好像别人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同桌带着询问的眼神过去，收到的也是宋舒近乎看傻子的表情：“接吻，接吻不是嘴巴吗？关肚子什么事？”
宋舒踹了一下同桌的肩膀，力气不大，浑身都因为喝了酒软绵绵的，不耐：“别发酒疯了。”
宋引星才不会这样，果然同桌就是同桌。
宋舒对他向来都是纵容的，不被纵容的时候总是会生出一点委屈和生气。同桌握着宋舒腰的手都收紧了，神情有一瞬间的阴暗。
宋舒没来得及再踹这人一脚，T恤被推上去，同桌舔了一下他的肚皮。
毫无预兆的，有些意外的举动，带着点愤怒。宋舒大脑仿佛轰隆隆驶过一辆火车，片刻空白，他坐起来抓着同桌的脑袋，语气里的纵容没有了。
“你有病吗？”
就像那个现男友和哥哥名字一样，同桌也不是什么现男友，甚至还不能称得上是友人的关系，却也因为这一层隐秘的关系得到纵容。
这份纵容也不是绝对没有底线。
同桌的粉毛被宋舒抓在手里，头被迫仰着，喝醉酒脸颊也只是红了一点，像是装醉一样。他有些乖巧地吐舌，宋舒这才发现他舌尖盛着一块尚未融化的冰块。
宋舒脑子更热了点，酒精仿佛没有挥发，而是融化在他的身体里。
舌尖又收回去，同桌又凑近了点，“我叫宋引星。”
“宋舒，你从来不喊我名字。”
奇怪，眉眼性格一点也不像的人竟然也闪过一点宋引星的影子。
宋舒摸摸同桌的脸，懒得说谎，干脆说了实话：“不想喊。”
客厅里都是酒精的糜烂气息，空调里吹出的暖气让人大脑晕乎，茶几上原本放着果酒冰块的酒桶已经融化成一滩水。
沙发下陷，同桌跪坐着靠近宋舒，以全然顺从的姿态把唇贴在宋舒颈侧，没头没尾地说：“宋引星只是一个名字，可以是很多个人，我只是其中一个宋引星。”
宋舒点头：“你说得对，但是宋引星就是宋引星。”
他哥先是他哥，然后才是宋引星。因为他哥是宋引星，所以宋引星这个名字才有了意义。
因此他哥也可以叫宋忱。
没头没脑的推论，宋舒脑袋已经重得快要掉下来了，思绪不停地坠回他高中毕业那一年，在家里乱喝酒，让他哥给他收拾烂摊子这一件事。
“所以接吻吗？要和宋引星接吻吗？”同桌又吐舌，破碎的冰块快要融化了。
“我还有冰块。”
宋舒思绪不稳，脑袋也重，他听不太清同桌在说什么，因为他的脑子里出现另一道熟悉的、教训的声音：“喝这么多酒？你是为了庆祝高考结束还是人生结束？”
同桌已经贴得很近了，流着水珠的桶壁缓慢反射出拥抱在一起的两道人影。
然而同桌真的是喝多了，唇角堪堪擦过宋舒的唇，下一秒发出不太安稳的呼吸声。
宋舒脑袋咚一下砸在沙发上，下一秒又被人捞起来。
“宋舒，你长本事了。”
宋引星掌心炙热，握着他的肩膀，语气有点凶，“偷喝藏酒室里的酒，你知道里面的酒度数多高吗？”
大学毕业的宋引星身高接近一米九，开完会回来还穿着西装，袖箍下肌肉隆起，手背青筋压抑地鼓动。
宋舒看他那么凶，下意识缩了缩脑袋，还试图辩解：“哥，我把酒冻成冰块了。”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冰块桶，“你看。”
宋引星脸色阴森，“你冻成尸块度数也不会降低。”
宋舒被扯着拉起来，眼看宋引星要去客厅拿戒尺，宋舒大概清楚自己又要挨揍，他酒精上头，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直接扑过去把宋引星压在沙发上。
宋引星似乎是没想到他这么无赖，眉头皱得极深，推他，“起开。”
……
身上的醉鬼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同桌不敢亲他的脸，对着他的下巴和脖颈啃啃咬咬，引起细细密密地颤栗。
宋舒尚未从梦境中彻底脱离，眼神有片刻的涣散。他好像真是喝醉了，黑发散开，脸色薄红，神色涣散散漫，唇嫣红着，说不出的诱人。
没有被亲吻，记忆却随着同桌的接触一点一点被唤醒，呼吸也慢慢变得急促。
他把宋引星压在沙发上，毫无章法地堵嘴。
没有任何氛围感的大眼瞪小眼，急转直下在他作死好奇地舔了舔宋引星的唇。
舌尖撬开贝齿，舌头也跟着滑进去，口腔里的冰块尚未完全融化，又冷又热，他推拒着，手臂却紧紧地抱着宋引星。
西装衬衣都被揉皱了，冰块也被亲融化。酒精的度数真的好高，把他脑子都要烧晕。分明是黑夜，窗外都是闪烁的霓虹灯光，头顶过度曝光的灯光下，也硬生生地将宋舒照出一点禁忌的羞耻感。
宋引星是他哥。
他们在接吻。
黑夜也变成青天白日，周遭的冰块都在发出惊奇嘈杂的声音：“……在接吻诶。”
他哥也在吻他，口腔唇舌都被掠夺，偏浅的瞳色闪出一点暴戾克制的情动。
他哥一直都是克制的，所以只是口腔里有一些血腥味，他哥就把他松开。还能在这种情况下掐着他的下巴让他张嘴看被咬伤的舌头。
太羞耻，他张不开嘴，他哥也硬是让他张嘴，明明他们前一刻还在接吻。
……
宋舒无意识张唇，睁眼又是明亮的日光。
还是白天，他在喝酒，和他的同桌。
他同桌也叫宋引星。
脑子迟钝地转了转，宋舒转向窗台，窗台外面也是白天，还有小鸟叫声。
对，他住的小区绿化做得很不错，还有“小鸟之家”一称。因为物业每年都会在鸟多的地方放鸟窝，鸟生鸟鸟生鸟，鸟就多了。
555说这是唧唧小区，很适合宋舒。
大脑已经开始胡乱拼凑信息，宋舒有点缓不过来。他揉了揉眉心。
同桌还在咬他的下巴，因为不敢亲嘴唇，所以这醉鬼干脆把能咬的都咬了一遍。
宋舒呼吸还是有点快，记忆复苏得很不是时候，他像是做了一个旖旎的春-梦。
他推了推还在咬他耳垂的人，手软趴趴的有气无力，“别咬了。”
同桌似乎也累了，抬头蹭蹭他的脸颊，拥着他又睡过去。
宋舒到底还有点意识，把同桌留在沙发上，客厅又开着暖气，他干脆裹着小毯子睡在地毯上。
……
再次醒来已经是七点多，宋舒头疼欲裂，睁眼看到的还是同桌那张脸。
同桌弯唇：“你醒啦，桌子上有醒酒汤。”
同桌已经把客厅收拾干净，冰块酒桶也没了。
宋舒揉揉眉心，他喝的没有同桌那么多，但还是头疼。再看同桌，同桌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
人跟人果然是有差距的。
喝醉的记忆已经不太清楚，宋舒唯一记得的就是他在高三毕业喝醉那天轻薄了宋引星。
心底只有一句——幸好他猝死了（不是）
不然他怎么面对宋引星啊！
这是他哥！他哥！
555点评：【亲得挺起劲。】
宋舒不愿面对，“看来死了也不是全部都是坏事。”
宋引星当时肯定也是太尴尬，所以才会干脆对他说他喝醉就直接睡过去。
啊啊啊对哥哥下手，即使不是亲生的，他也真是禽-兽-不如。
宋舒沉痛。
【你是勇士。】
说到底他当时还是怕他哥用戒尺打他。
原本戒尺打人什么的，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看宋引星当时的脸色，宋舒觉得他八成要被揍屁股，加上酒精加持，就开始胆大包天。
事实证明，情急之下人真的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
换他再来一次，他绝对选择不亲宋引星，因为第二天还是被用戒尺揍屁股。
宋引星一般也不教训他，戒尺打人的力道也不痛，甚至第二天都不会有痛感，但是打屁股真的太羞耻。
宋舒抗议过，宋引星拒绝他的抗议。
“打手你也不在乎，还偷偷沾沾自喜借口手痛不用画画写作业……”
“那就打屁股好了，不痛，但是能让你有羞耻心。”
这种方法的确很奏效，宋舒起码不敢再尝试一些危险中二的事。
555好奇：【你被打过几次屁股？】
宋舒：“……两次。”
除了喝酒那次，还有一次是因为他中二，搞什么伤感遗言，想着等他死了之后再让其他人交给他哥，结果人还没死就被他哥看到了。
恰好当时他还在阳台吹风找灵感，回头就是他哥那张脸。
虽然被揍屁股了，但宋舒从没见过他哥那样的表情。
生气，又是破碎的，还带着说不上来的难过和悲伤。被揍屁股之后，他听见他哥问：“宋舒，你要留我一个人吗？”
……
反正现在他死了，他哥也是一个人。
早知道多留一份遗言好了。
宋舒脸色变来变去，最后又有点难过。同桌顿了顿，关心道：“你怎么了？”
汹涌的情绪席卷，宋舒缓了缓，摆手：“没、”
同桌表情太纯良，宋舒不由怀疑同桌是不是断片。他喝完桌子上的醒酒汤，头疼总算缓解不少。他问：“你还记得多少？”
同桌脸瞬间涨红，像是熟透的西红柿。
“我……”
宋舒：？？
同桌一直看他的脖子，宋舒不免也低头去看。
……一脖子的咬痕和吻痕。
宋舒：“………”
咬成这样，属狗的吗？
宋舒身上都是他的咬痕，同桌低头，胸口涨涨的，占有欲前所未有地得到满足，说不出来的喜意。他揉耳朵：“抱歉，我好像做了不太好的事。”
【可能把你当磨牙棒了。】
宋舒：“……妈的。”
很准确，说不出反驳的话。
同桌又揉了揉耳朵，忍住想抱宋舒的冲动，“真的不好意思。”
看来是真不记得了。
宋舒摆手：“下次别喝那么多了。”
既然不记得，那便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他也记得不是很清楚。
……
送走一直在道歉的同桌，宋舒去洗澡，洗完澡出来，身上痕迹一点没消。
真是见鬼了。
林莫这段时间有给他发消息。
林莫：[喝醉了？]
宋舒想回消息，但是脖子处的异样感总让他忍不住去摸。他打开手机摄像头，随手拍了一张，想看看脖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但是脑子不太清醒，加上操作不当只拍到有点红肿的唇，还有一点下巴。
模糊的一张照片，没什么存在的意义。宋舒想删掉，结果手滑点到发送。！！
他正在用小号和林莫聊天。
图片转啊转，不到一秒发送完毕，宋舒脸色龟裂，想撤回结果手忙脚乱点到删除。
暴击x2。
林莫：[？]
宋舒……宋舒试图解释。
LinMs：[被灌了好多酒QAQ]
LinMs：[喝到嘴都肿了]
第86章 傲慢&色欲（21）
【叮，色欲值上涨至40%，请宿主知悉。】
他喝醉酒的时候555的播报响了好几次，这是最终的色欲值指数。
宋舒一门心思都在和林莫的聊天上。
说起来他那张照片也没什么，只是喝酒把嘴巴喝红了，顺便唇很肿而已。
宋舒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不像是发错照片的翻车。
林莫：[班级聚会你们班主任不在么？]
班主任在的话，大概是不会允许他们乱喝酒。
LinMs：[不在，聚会是同学私底下组织的OuO]
林莫：[下巴上的红点怎么回事]
[图片]
宋舒点开，忍不住草了一声。
照片里下巴的确有一点模糊的红点，应该被同桌啃出来的。可如果不是放大认真看，大概也是看不到的。
林莫这家伙，嘴上说着不喜欢，他妈的实际上把他的照片都放大认真看了吧？
这次看了，上次的腿环照片呢？
宋舒相信脑电波传递原理，他再次对林莫竖中指，“这人简直没良心，连高三生都不放过。”
【他高考725分，可能想帮你补习。】
宋舒：“……？”
完了，555也被林莫传染，变得贱贱的。
红点是被同桌啃的，肯定不能说实话，间隔太久回复也有说谎的嫌疑。于是宋舒想了一个绝妙的借口。
他阴森森地笑着，725分是吧，喜欢看擦边的725分是吧。
他洗完澡穿的睡袍很宽松，稍微动一动就能看见大腿。
宋舒拨开一点衣物，大腿处那蝴蝶一样的印记还没消失。
只剩一点点浅浅的痕迹，估计再抹一天[巧克力]给的药膏就可以消了。
宋舒不是什么疤痕体质，只是他穿进来之后，身体养得不是很好。体质差，所以就落下了点伤口都好得慢的坏毛病。
宋舒先回复：[这都被学长看到了QAQ]
[是我前两天不小心磕到的伤口]
宋舒拿过旁边的药膏，用手指恶狠狠地挖出一部分药膏抹在蝴蝶印记处。
这次不是上次那样随便抹抹，而是完全揉开了。药膏质地清凉水润，化开之后腿间湿漉漉的，印记像是暴风雨中被打湿了翅膀的蝴蝶，楚楚可怜。
LinMs：[我的伤口一直好得慢]
宋舒抬起手机拍照，也没挑角度，随便拍的，显得没有那么刻意：[你看，上次穿腿环过敏的还没好全]
[我好惨，猫猫头哭泣.jpg]
图片发送过去，林莫很快显示正在输入。
[怎么这么不小心]
LinMs：[当时在想事情，幸好旁边的同学扶了我一下，不然我可能摔得更惨]
宋舒表情冷漠。我要是小心了，还怎么有擦边给你看。
林莫：[想什么事，这么入神？]
LinMs：[想学长]
……
[想学长]
[的消息]
[那时候喝醉了，神智不太清醒，没及时回复]电脑书桌旁边堆了一堆专业课书籍，林莫黑色衬衫解开两颗扣子，隐约可见凸起锁骨和挺括胸肌。
他眯了眯眼睛，将宋舒那张涂抹了药膏的腿间放大，试图找到一点与今天游泳馆中那双腿的相似点。
他记忆力很好，何况也不止看了一次。
宋舒的腿很漂亮，任何人看见那双腿，都会多看几眼的不是吗？加上他也是为了记忆，多看几眼也不会成为他被感染“宋舒”病毒的佐证。
图片上，湿漉漉的蝴蝶印记，大腿间还有涂抹药膏时留下的指印划痕。
林莫转了转笔，手指摸上键盘，在3D立体建模上建了宋舒腿的模型。
因为宋舒今天穿的中裤，最多能看见的只有小腿。林莫又将相册当中，“小森”的腿照挑出来，仔细地将两者建模拼在一起。
最终，一双骨肉匀称、比例姣好，线条流畅的长腿出现在屏幕当中。
很完美的一双腿，除了宋舒拥有这样的腿型，林莫想不到其他人。
林莫又转了转笔，那无数次出现的想法一次又一次地蠢蠢欲动。
——真不是宋舒？
这几天接触下来，是或不是，其实大概心里都有了答案。
林莫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烟咬着，没有点燃，锋利的眉眼在电脑蓝光下有些玩味的冷漠。
林莫：[没关系，我也没有等很久]
LinMs：[我看学长秒回，以为学长一直在看聊天框呢]
消息一条一条跳出来。
[其实今天喝酒，一晚上都在想学长]
[因为这个，玩真心话大冒险还差点输了]
[……]
林莫摩挲着指尖，很快消息又被一条一条撤回，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语音。
“抱歉，酒有点喝多，学长就当我在说胡话好了。”
小森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有辨识度，又让林莫想到宋舒。
宋舒声音夹起来说话大概就是这样的效果。
林莫没听过宋舒的夹子音，但宋舒和他说话总是很凶很冷，天然地带着倔强，生怕气势压不过他。
像是叉腰指着你的脑袋，凶巴巴说要跳起来打你膝盖的松鼠。
林莫不由又笑。
这种想象存在脑海里很久了，所以偶尔也会好奇宋舒的夹子音究竟是怎么样的。
没听过，所以想听。
手指摩挲着鼠标，再次点开那条语音，林莫突然想点燃这支烟了。
……
林莫：[嗯，被你猜到了，我一直在等你的消息，希望下次不要让我等了]
宋舒大惊失色。
居然反撩回来了，渣男，绝对的渣男。他要是女生，说不定真被林莫的甜言蜜语骗了。
还是个双标怪，对女生和对他简直天差地别。不，说不定林莫就是个喜欢看擦边、专门广撒网钓鱼的渣男。
宋舒严谨地把各种贬义词往林莫身上扔，最后总结——总之，林莫不是什么好货色。
LinMs：[藏起猫猫头，猫猫头又出现.jpg]
LinMs：[下次肯定不会了ouo]
宋舒放出最后大招：[我也舍不得学长等]
不就是调情么。
宋舒没什么力道地打下这些字，表情甚至是有些无所谓的，任由粉色泡泡从对话框当中升腾而起。
林莫可以调情，他当然也可以调情。
对痛恨的死对头这样未免有点奇怪，但究其根本，他装作女生用小号去骗死对头的举动就很怪。事情从开始就是奇怪的，那就一直奇怪下去好了，反正他要制裁林莫。
林莫：[猫猫拥抱.jpg]
隔着网线产生暧昧最是容易，因为不用负责任，说出的每句话都无需经过考量，只要获得对方欢心就好。再之后，只要是能取悦自己，能够快乐的，不管是phonesex还是文-爱，都能够顺理成章地成为话题。
宋舒聊着聊着都快把自己脸给聊热了。无他，林莫太不要脸。
很不要脸，这些话怎么能随便说出口？
宋舒拍拍脸颊，发了句晚安，把手机丢到一边，干脆躺下睡觉。
睡前，沉寂了一晚上的555突然发问：【嗯？你强吻你哥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宋舒都快睡着了，又被555一个问题问精神，他摇头：“没有，我在心底愧疚着。”
一个直男强吻了另一个直男，理由就是为了逃脱被另一个直男打屁股，而且两个直男还是兄弟关系，这简直是丧心病狂的事情。放在某江都能上演一百多章缠绵悱恻爱情故事（清水版）。
【……心底愧疚？】
“我都死了，”宋舒坐起来，“那不然我表演一个起死回生？”
说实话，他还挺期待他哥看到他死了又活的表情。
【当心你的屁股。】
宋舒：“………”
如果他这样做，的确会被宋引星教训。
宋舒还没意识到他和555说得“小心屁股”显然不是一回事。
他躺回床上，翻来覆去，最后想出一个解决办法：“其实我可以假装不记得，这样就不会尴尬了。”
他哥都那么贴心地怕他尴尬，替他遮掩说他睡过去了，那他就干脆真的睡过去好了。
“哎，我哥就是我哥，考虑得好多。”
仔细想想，他假装忘记，这样他也很贴心。他和他哥一起，简直双倍贴心。
555生草：【贴心贴心，贴不死你。】
宋舒这tmd歪理，就像一块咬不动、化不开的冰块，等真被人生气地草上床，他估计还在懵逼无辜：不是，你咬我干嘛？
永远慢半拍，让人生气。
宋舒从来都不明白他的好心对别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随手播下的种子，像是阳台上想起来了就去照顾一下的多肉。多肉是什么情况、活着死亡也无所谓。因为只是随手养的，出于习惯，或者别的要求，被迫去做的事。
不是出于本心，所以态度都很随便。
555在宋舒弄了个绿油油中指挂着让宋舒看。
宋舒打了个哈欠，含糊：“你这么生气干嘛，我也没说错什么话。”
【呵呵。】
555比了两个绿油油中指。
“呵呵。”
宋舒不服，也双手比两个中指。
555比三、四、五、六、七八……比一百个绿油油中指。
“……别弄了，我认输。”
555幽幽：【人工智能战胜人类的第一步。】
宋舒：“你是说比中指吗？”
宋舒真诚：“我认输是因为中指数量多了之后很像是唧唧，好难看。”
那么多绿油油的唧唧在他脑子里，简直是精神污染，他都要睡不着了。
【………滚！】
……
在这之后，宋舒扮演的“小森”和林莫的关系显然亲近了点。
喝酒之后脑袋还是有点不清醒，宋舒切换大号，回复了同桌关心的话语。
同桌：[真的还好吗？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
因为睡着了。而且慰问电话有什么好接的，死宅拒绝打电话。
宋舒觉得有点烦了，昨天喝酒那几个小时，好像把他对同桌的耐心和纵容都耗光了。
宋舒回复：[昨晚睡着了]
同桌：[昨天好像喝的有点多了，今天醒来还头疼吗？]
头疼什么的先不说，宋舒想起一件事。
[头还好，不是很疼]
[对了，你没有和别人说，我们在一起喝酒吧？]
宋舒问这一句，是在预防他在林莫那边掉马。林莫那狗b太敏锐，绝对不能让林莫知道他昨天也喝酒了。但是同桌又很喜欢在朋友圈发一些和他在一起的图片。
宋舒问这句话之前看过朋友圈，同桌没发，可能是喝醉酒没来得及。
不让同桌发的借口宋舒也想好了：[家里对我管得比较严]
[这种事就当做是我们的小秘密好了]
……
小秘密。
他和宋舒共同的秘密。
同桌咬着手指，原本因为宋舒假装无事发生的失落心情消失，有点说不出的兴奋。
一开始他以为宋舒会生气他拿宋舒当做资本炫耀，因为他卑劣地用假象粉饰太平。
对于这件事，他一直很失落，他和宋舒关系其实没那么好。宋舒不让他说出去，是发现他在外面乱说了吗？
心跳越来越快，眼前也出现眩晕，世界好像要爆炸了，在宋舒的质问里。
然而下一秒宋舒却又说，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狂跳的心脏逐渐平复，像是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庆幸。
情绪彻底被宋舒捏在手里，同桌却心甘情愿。
也是，那群喝不到水的人有什么资格知道这些秘密呢？
他不炫耀，他们连水是什么滋味都不清楚。
同桌松开手，独自消化完大起大落的情绪。
他很想问宋舒脖子上的痕迹消失了吗。其实他也知道宋舒是疤痕体质，大概率是没那么快消的。
可是万一呢？
窗外吹过一点果酒气息，同桌看向茶几上的冰块酒桶，有些失落，如果宋舒还在他旁边就好了。
越靠近越想索取，越索取越觉得不够。
手指捻着冰块探入舌尖，冰冷触感刺激舌头，如果这时候有另一根舌头愿意伸进来，搅弄着，那大概会是很不错的体验。
同桌咬住冰块，很后悔昨天没有亲宋舒。
可如果亲了，宋舒也许就不会那么轻飘飘地揭过这些事情。
他什么都记得，却还是说不记得。这样不会让宋舒尴尬，宋舒也不会太在意。因为对宋舒而言他也不是很重要，所以除了接吻和上床，发生什么都是没关系的。
青天白日，醉眼迷离，宋舒在看他，眼里却又没有他。
同桌平白无故地喘了喘，不管是因为被宋舒不在意的心脏疼痛还是宋舒的冷淡，他还是兴奋地想要自渎。
……
同桌聊着聊着就消失了，宋舒也没多纠结同桌到底干嘛去，切换回小号，给林莫发消息。
[学长早上好，今天好困]
林莫：[头疼么，喝点牛奶]
[彼岸]和[巧克力]也给他发消息，宋舒回复一两句早安，继续在大箱子里翻找。
他当时买的东西太多，很多都堆在一起，时间久了，在里面翻出手铐和手链都有点震惊。
“我那时候真的买了这些吗？”
【嗯，你差点把整个店都买下来了。】
“这个浴室手铐，用来给小猫小狗洗澡可能比较好。”
宋舒嘀咕，把手铐丢进另一个箱子。
翻来翻去，大概三分钟之后，宋舒才翻到他想要的衬衫夹。
可想想腿都看过了，衬衫夹好像也不是很够。
宋舒打算继续翻，然后利用他为数不（很）多的画本子经验，从箱子里翻出来一款黑色的小皮裤腰包。
这下衬衫夹用不上了。
找到想要的，宋舒胡乱把东西塞回去。
【……你猜你为什么找东西要翻半天？】
这样乱放，找得到才怪。
宋舒假装耳聋，慢吞吞地把东西带到沙发上，开着空调，开始研究这小皮裤腰包怎么穿。
小皮裤腰包，分为皮质短裤和腰包。
因为没有男士款，宋舒当时买的是最大码的女士款皮质短裤。
腰围合适，但还是有点小。宋舒艰难穿上，又按照说明书上的方法，穿好腰包。
腰包并不是简单地固定在皮质短裤上，而是用一根腰带式皮带固定，再在腿部用腿环二次固定。
宋舒好不容易把自己塞进去，庆幸他懒，不怎么锻炼，否则就穿不下了。
这次的精髓还是对镜拍，只是还不能露脸。
宋舒对着镜子找角度咔咔一顿拍，拍完之后看也不看直接把脸截掉，留下腰和大腿的部分，一键群发。
这种照片不需要拍得太精致，重点突出一个随意，这样涩情的照片之下又是一颗清纯单纯的心。
【懒你就直说。】
“……闭嘴！”
他才不是懒。
原本宋舒想点开看看效果怎么样，但他对自己的照片总是很嫌弃，点开又退出好几次。
照片里，皮带圈着细瘦的腰肢，腰窝浅浅，短裤包裹浑圆挺翘、细腻饱满的臀部。因为不太合身，大腿根处被黑色边缘勒出一点红痕，挤出来的软肉白皙细腻，又和黑色的短裤形成绝对保护领域。
用手掌狠狠抓一抓，恐怕是能抓出更多凌虐的痕迹。
黑色腿环系在大腿，包也在臀部附近，葱白手指抓着包包落下来的几根链条。
对面人语气抱怨。
LinMs：[买小了ot2]
[谁能想到，这样一条短裤尺码竟能如此凶残.jpg]
宋舒恶狠狠地打字，爱看擦边的725分，我看你上不上钩。
林莫：[买小了也很好看]
[今天放假了？]
LinMs：[放假了，但是好多作业QAQ]
[偷偷梦一个学长帮我写]
读完回复，宋舒翻了一下上面的照片，有点纳闷林莫怎么反应这么平淡。
难不成真的是他拍得不好看？
……
[我帮你写，那可以开视频或者语音么]
打字敲出去那句话，林莫耳垂烧红，有些漠然地低头。
这就起来了。
真他妈的见鬼。
第87章 傲慢-色欲（22）
林莫：[我帮你写，那可以开视频或者语音么]
原来不是图片没用，而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宋舒教导主任式摇头，不行，林莫不行。渣男就是渣男，这就要开视频。
作为林莫的死对头，宋舒大概清楚林莫的狗性格。
发涩图是吸引注意力的无奈之举，其他方面太容易答应，真的会在林莫眼里变得廉价。
宋舒用小本本计划着，迟早要让林莫体会到老婆掏出来比他大的痛苦。
总之，开视频是不可能开视频，但是作业必须要给林莫安排上。
LinMs：[真的吗？那开语音好吗？太突然了，我还没准备好和学长视频]
[当然。]
林莫回复得很快，速度快得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在压枪的男人。
LinMs：[好哦。]
宋舒把变声器打开，发起语音通话，顺便让555在数据库找一些巨难的竞赛题给林莫做。
555找了一堆，深藏功与名地推眼镜：【这些题目是我精心设计过，725分来了也要用点时间才能做出来。】
“……能不提725分吗？”
被林莫传染，555也变得贱兮兮的。
宋舒把注意力转移到题目上，出了题目的字认识，其他的都非常陌生。
果然高二就是知识储备的巅峰，毕业之后就变成白痴。一想到这些题目都是拿来为难林莫的，宋舒就忍不住偷着乐。
难死你，让你为难我，让你嘲笑我。
……
语音接起，传来林莫冷淡的声音：“喂，小森？”
之前都是网聊，现在突然语音，即使做好心理准备，宋舒还是有些紧张。
紧张不是因为和林莫语音紧张，是因为怕被林莫发现紧张。
要是被林莫提前捉住把柄发现，那他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宋舒深呼吸，一开口声音差点劈叉，好不容易稳住，听起来又有点过分娇俏了：“嗯，学长好。”
【你的嗓子是滑动变阻器。】
“滚！”
宋舒绷不住，耳垂烧红。
好在林莫在那边忙着做事，没听出他的不对劲。宋舒齐刷刷把那些竞赛题传过去，“学长，这些题目可以吗？”
“这些题目都是我和我同学不会的，特地拿出来问问学长。”
林莫：“你那位教你数学的同学？”
林莫声音听着有点怪怪的，很压抑，又有点欲求不满。
宋舒很懂，毕竟刚看完那种照片，欲求不满是肯定的。
哈哈哈哈。
可是照片里面是个男的。
宋舒心情突然就舒爽了。
【说不定林莫知道是男的更兴奋了。】
宋舒顿了顿。林莫那死变态，还真有这种可能。
思考一会儿，宋舒震声：“但是直男会喜欢另一个男的，那就不是直男了。”
555幽幽：【你也知道啊。】
会喝醉亲另一个男的直男，也不会是直男，是看见男的眼睛就直了的男的。
宋舒振振有词：“我当然知道，所以林莫铁直男。”
【……呵呵。】
一人一统脑内交流结束，宋舒听着电话那边隐约传来翻纸的声音，他轻咳，问：“学长，题目难吗？”
林莫低声：“给我点时间。”
也不太清楚林莫除了语音还在做什么，偶尔还传来一点解扣子的衣物摩擦声。
隔着屏幕和隔着语音真的不太一样。
宋舒手机收音效果很好，他一个人在家，不用担心被偷听被窥视，所以很放心开的扩音。听声音，林莫那边大抵也是他一个人，只是林莫戴的是耳机。
宋舒不想写作业，他拿过来一桶冰块，慢慢地含着咀嚼打游戏。
林莫那边只有翻书声。
……
和宋舒想的一样，林莫的确是一个人，并且只戴着耳机。
竞赛数学题有点难，林莫戴着单边耳机，沉浸在思考当中的大脑被一声钻进耳朵里的吞咽声打断。
他的耳机音质很好，宋舒的手机收音也很好。
清晰的吞咽声在耳边舔舐而过，笔尖在纸上突兀划出一道黑色的横线。
脑子里浮现出一张开合的红唇，林莫握紧笔。
语音那边像是在含冰块、糖果一类的食物，咬合的声音很少，多数时候是含着反复舔-舐，夹杂着吞咽的声音。
语音通话中，每一点动静都会被放大，就算是一点点呼吸声、摩擦声，也会游鱼一般钻进对方的耳朵里。
声音很小，可是耳朵又会觉得很痒。忍不住猜测对方在做什么，是不是听着自己的声音在做一些龌龊事，否则怎么会发出那样压抑的声音。
每一点杂音都是暧昧的引线。
思考被中断，林莫扶着额头咬牙，真是见鬼。
今天一天都他妈的见鬼。
刚消下去，现在又起来了。
一向冷静的林莫情绪突兀地失控，那吞咽的声音咬着他的耳朵，时不时伴随着对方一些嘀咕的语气词，几乎能想象吃到受不了时，对方眼尾泛红吐出来的情-态。
算是有些明白为什么小说和动漫里phonesex这么受欢迎。
因为看不见对方的脸，失去视觉，听觉变得格外敏感，想象力将未知的填补，在一些暗示性的语言下身体很容易变得兴奋。
“你在吃什么？”
林莫突然发问，宋舒摸不着头脑，“我在吃冰块，天气太热了。抱歉，是不是吵到你了？”
【。】吵到他的唧唧了。
因为是开了变声器的女声，所以声音就算疑惑也是可爱的。
林莫那边顿了顿，“没有。”
对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宋舒也没当回事，反正这些题目林莫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出来。
林莫在写作业，他在打游戏，可真爽。
宋舒美滋滋地继续吃冰块，只是这次他更靠近了点手机。
怎么能让林莫写作业写得那么顺利？
绝对不可以。
他要故意骚扰林莫。
窸窸窣窣的书页摩擦声，他和林莫都默契地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做题”。
555找的题目的确难，林莫解了很久，二个小时后才把所有答案发给宋舒。
作业发过来的时候，林莫手心有点黏腻，情绪仍旧失控着。
对面的小森还在卖萌。
LinMs：[谢谢学长，学长好厉害！]
一句语音夸奖而已。
而已。
又立了。
林莫有些粗暴地盖上电脑，额头上青筋突起。
他在失控。
这样很不好。
语音已经挂断，有些声音却是没办法消失的，时时刻刻在脑子里，提醒着。
林莫看着对话框，抽纸巾擦拭手指，心情不可避免地变得暴躁。
……
经过那天语音，宋舒和林莫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意味。
突飞猛进表现在林莫从偶尔会主动找他，变成经常主动找他。他们最多的对话大概是林莫说可以帮他写作业，但是要开视频或者语音。
宋舒开始还觉得没什么不好，毕竟他不是真的写作业，而林莫是真的被折磨了。
况且想想，一个直男在知道天天帮写作业的网恋女友是男的，心情得有多晴天霹雳。
然而次数多了以后，宋舒也品出一点不对劲，纳闷：“他怎么天天找我写作业。”
就算他真的是高二生，也没那么多作业给林莫写。
【可能就是为了和你语音。】
宋舒不可置信：“林莫还是个声控？”
他有点不太相信。因为他听说过林莫拒绝了他们学校的校花，他们的校花就是广播站的站长，声音很好听。
宋舒思来想去想不通，干脆也不想了，反正这样暧昧的关系他还维持着二段。
没错，他同时用小号和林莫、[彼岸]、[巧克力]暧昧。
不清楚对面二个什么感受，反正宋舒已经麻木。每天发那种萌萌哒的消息，他都从最开始的羞耻变成面无表情。
——反正做任务，不丢人。
情绪没了，说的话自然也没多走心。宋舒有时候为了应付他们，还去网上搜了很多网恋攻略，也算是学有小成，具体表现为更养胃了，对话更不走心。
这种无所谓的心态持续到现在，宋舒非常快乐。他觉得他好像发现做任务的真谛了，只要走剧情就好了，重心都放在剧情点上，就不会有那么多道德上的羞耻心。
他网恋骗人得到了任务积分，纸片人得到钱，本质钱货两讫的交易。
因此在这场任务性质的网恋当中，宋舒态度越来越散漫。但他倒是开心了，[彼岸]、[巧克力]还有林莫却陷入莫名其妙的情绪怪圈当中。
尤其是林莫。
林莫最近很失控。失控有很多方面，情绪、生理、心理，他需要发泄的次数越来越多。
特别是从第一次语音之后，他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天的对话，再不受控制地敬礼。
他想和“小森”聊天，想听小森说话。
这种状态开始时心理很冷淡，生理很火热，林莫尚且能控制。然而现在已经失控得生理心理同样火热。
小森是宋舒，或者不是宋舒，林莫大概都有了答案。
从始至终，他只对一个人有过反应，那就是宋舒。即便如此，他仍旧不觉得他是这场流感当中的患者。
很多人都会对宋舒有反应，不管喜欢宋舒，还是有一点点喜欢宋舒，都逃不过宋舒的皮囊，还有那冷漠、矛盾的气质。
疏离冷淡，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冷漠，永远游离在人群之外。无所谓地说着夸奖人的话，和你对视，眼睛里的真诚说不出的虚伪。
——宋舒从来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过。
生物学上的游离氨基酸好歹还有能够和它反应组成的物质，可宋舒却是完全无解的。
他不对任何人起反应。
很多人对此感到挫败，也有人对此兴奋。这样的感受在人群中链式感染，成就了林莫创建的学校论坛。
宋舒是这场流感当中的感染源头。
他不是感染者。
他不是。
……
林莫第一次对宋舒有反应，大概是在第二次和宋舒的见面。
他和宋舒的前二次见面都称得上戏剧。
第二次见面地点很离谱，场景也很狼狈。
当时身为风纪委员的林莫往常一样从校园门口出发，终点为学校北边的小树林，开启一天的巡查。
如果不遇到宋舒，大概那一天也会普通的度过。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许他走进树林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会看到狼狈地从池子里爬出来的宋舒。
小树林在北边，那里还有一个喷泉。风景不算好，但足够隐蔽，因此是许多小情侣和迟到人员的藏匿地点。
他从树林的走道走进，喷泉附近隐隐能看见两个说话的人影。
“我求你了，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给我一次机会不好吗？”
“我真的、已经喜欢你很多年了，从小学开始，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从小学就坐你后面，初中也是你的前桌，还借过你的尺子橡皮笔，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追求者声音有些急切，甚至迫近地靠过去，“我们、我们有那么多交集，你还和我说谢谢，你怎么会不记得我呢？”
巡查撞上表白现场，实在不是什么新鲜事。林莫脸色漠然，打算若无其事地走近打断这场单方面激动的告白，却听到被表白的人的声音。
“抱歉…我真的不记得……”
宋舒。
脑子里跳出来一个名字，林莫停住脚步。
“为什么不记得？”
追求者不可置信，情绪激动，“我们都认识快十年了！”
宋舒似乎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礼貌地笑笑，重复：“抱歉，我是真的不记得。”
情绪到达极致之后，反而会冷却下来，就像是平静海面下藏着不为人知的冰山。
追求者愣愣的，又说：“那你记得你初中同桌吗？张黔。”
“抱歉，我不记得了。”
宋舒抿了抿唇。他的唇形很好看，是很适合接吻的形状。
气氛像是一把拉紧的弓，随时有崩坏的风险。
追求者再抬眼，神情崩溃，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他那时候对你那么好，天天都和你见面说话，你都记不住他吗？”
宋舒别过眼，没说话。
沉默之中，弓箭承受的重量层层加码，太阳烈得有些让人睁不开眼。阳光下，宋舒眼睫镀上金光，侧颜少有的漂亮。
追求者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又被晒干，哽咽的哭声变为大哭。
弓箭终于在让人窒息的氛围之中崩坏。
“宋舒，你他妈就是一个没有心的混蛋。”
追求者跑了，还顺便把宋舒撞到喷泉水池里。
林莫靠近的时候，正看见宋舒倒霉地从喷泉水池里爬起来，还抱怨：“我每天遇到那么多人，一个一个去记名字和长相，我会累的吧？”
“而且他不说那些橡皮和笔还好，一说我就想起来我初中的时候老是丢笔和橡皮，甚至草稿纸都丢。”
宋舒抹了一把脸，抿唇，很生气：“居然都是他偷的！！”
他还没怪他偷东西，他居然还敢骂他混蛋！
到底谁是混蛋！
阳光下，被打湿的校服紧紧贴着皮肤，衬衫胸口比较透的部分能看见一点浅淡的粉红。藏在校服之下单薄身体抽条，青涩柔软。
等宋舒从水池里爬起来，自然也看见站在出口处的林莫。
再之后的事情林莫记不太清，却还是记得当时宋舒看他的表情。
有些恍然的，还有点怜悯，就像是第二次见面那天看他的眼神。
没什么奇特的。如果不是当场敬礼，加上当晚回去连续做半个月的春梦的话。
春梦内容大同小异，地点都在喷泉水池。
梦里他把宋舒压在水池里，问宋舒记不记得他的名字。
他很狡猾，不管宋舒回答记不记得，他都是要宋舒哭的，宋舒哭起来很好看，眼泪被弄碎，抽噎地踹他，骂他。
这样旖旎的梦境也没什么，顶多是青春期的冲动。
林莫一直这么认为。
………
仅仅第二面而已。说起来他和宋舒第一面结仇，第二面相识，第二面他就对别人敬礼。
这在古板的林家，要是被他的父亲知道，大概是要被罚跪祖祀二天二夜的程度。但林莫冷漠，从来不以为意。他不喜欢宋舒，所以不以为意。
他是旁观者而已。
……
他是旁观者，现在事情却变得有些脱离控制。
他喜欢宋舒吗？
他不喜欢的，却又对宋舒有生理反应。
更荒谬的是，他一直觉得宋舒就是小森，可他没有证据。
对于没有证据的事物，林莫从来都抱着辩证的态度去看待。可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这个问题最后的证据是他对宋舒有反应，并且是极其剧烈的反应。
荒谬。
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让人烦躁，一切都失控得让人火大。
林莫压抑地喘了口气。
任谁都会觉得荒谬。
更他妈见鬼的，他无法停止对宋舒身份“小森”的意想。
性-冲动和爱分开，大概是典型的人唧分离。林莫掉进“小森”的陷阱里，失控地主动。
然而“小森”很随意，态度散漫得就是宋舒本人，偶尔不高兴了还不回复消息，第二天再若无其事地继续和他打招呼。要是质问起来，“小森”就会说一点软话，让人找不到责怪的缺口。
况且质问什么的实在是太掉价，这不是林莫能做出来的行为。
林莫一次又一次地在和“小森”的对话框之中退出，再抽纸巾擦手。
短暂的贤者时间结束之后又是莫名其妙的、阴沉的愤怒。
不就是假装女生想钓他吗？不是想让他出丑吗？他妈的为什么二天打鱼两天晒网？为什么总是一冷一热想来找他聊天就找，不想找就冷落？甚至他主动凑上去让宋舒打脸，宋舒都冷淡得不理人。
他妈的。
宋舒，你真他妈的混蛋。
林莫压抑着，不复往常的冷淡冷漠。他压抑得已经有些变态，气息都有些扭曲，像是夏天青柏路面散发的模糊扭曲热气。
如果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游戏，那么他的头顶称号一定是：对着死对头冲了一百次。
草他妈的。
真他妈的见鬼了。
第88章 傲慢-色欲（23）
宋舒不是第一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也许就是因为体会到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快乐，所以后面也开始怠惰。
对于林莫，他也不是不想戏弄这个人了，只是觉得林莫都那么主动，那代表林莫主动。
听起来像废话，实际上林莫那么傲慢一个人，主动就代表进度条动了一大截。
当“小森”的这段时间，宋舒也找林莫说话也找累了，怎么也得休息一段时间。
至于[巧克力]和[彼岸]，宋舒纯粹是觉得他们不再需要他了。
[巧克力]和[彼岸]的粉丝数量都已经突破45w，完全不需要他的帮（添）助（堵），两个人就能很好地完成一场直播，观看人数和打赏都很可观。
更重要的一点是，[巧克力]和[彼岸]已经不符合小透明主播的条件，555已经为他找了两个替代的糊糊主播。
宋舒已经佛系，反复重复：骂人、给钱，钱货两讫。只要将一切都当做任务来看，那只要专注任务就好了。
对于宋舒的想法，555表示欣慰：【你已经懂得了做任务的精髓。】
这样看，它不用再催着宋舒做任务，的确是非常好的一大进步。
……
那天发了擦边照片之后，林莫变得特别爱和他打电话，[彼岸]和[巧克力]的态度也微妙变化。
不过这些宋舒都不是很在乎，只是觉得他们怎么那么多话，不就是几张照片吗？
和林莫的态度明显转变、疯狂打电话不同，[巧克力]和[彼岸]的态度显然要更为含蓄。
[巧克力]很喜欢做饭，平时宋舒和他聊天的内容基本围绕做饭，或者是一些打游戏相关。
宋舒不会做饭，但[巧克力]做饭有条不紊、从容淡定，视觉上是一种享受，所以他对这种话题的接受能力还可以。
只是那天的照片发出去之后，[巧克力]就很喜欢发做饭照片给他，还想给他寄东西。
宋舒之前收过[巧克力]的礼物，只是收货地址不是他的，而是助理的，之后才会由助理转交到他手上。
因为之前被人跟踪过，宋舒不太轻易在网上暴露信息。巧克力要给他寄东西，宋舒答应一两次以后又觉得不太对。
不是，他怎么那么多东西要寄给他？
巧克力：[地址还是上次的吗？]
宋舒稍微有了点警惕心。
[又是你做的饼干？]
LinMs：[不用寄了，我不喜欢]
巧克力已经寄了三盒饼干给他了，分别是蔓越莓饼干、月饼、牛轧糖。再送，宋舒觉得他这个月都不用买零食了。
巧克力也没有太坚持，而是解释说：[这是每个打投榜单上每个粉丝都有的]
[最近是做的有点多，抱歉，如果不喜欢我就不寄了。]
[巧克力]话里话外都很诚恳，宋舒看了眼时间，快到他给自己划定的做任务时间了。
诚恳，但是该骂还是得骂。
宋舒看了眼[巧克力]的话，轻易地找到一个挑刺点。
想要完成任务很容易，只要找准那个点骂就好了。
LinMs：[嗯，所以说我的也和别人一样？]
[别人都有的话，那我就不要了]
[不是独特的礼物，没必要送给我]
【宋舒（黛玉黑化版）】
宋舒看555没动静，只好加大剂量。
LinMs：[转账5000]
[前面那些我吃了，后面的也算是我和你买的，别说是送我的礼物，我不喜欢丑人送我礼物，更不喜欢和别人有同样的礼物]
巧克力很着急：[不是的，只有你有]
厨房内，巧克力擦了擦手指，有些匆忙地走出客厅，手指不停打字：[我只想送给你，怕你不收，才想的这个借口]
又到了宋舒最讨厌的解释环节。不是，你解释什么，老实挨骂不就好了？
解释了，他还得继续变本加厉找骂人切入点。
LinMs：[所以你真的不止加了我一个人飞信？]
这理由有点无理取闹。不管主播想要加谁，大概都是主播的自由。可真要论起来，宋舒打的那么多钱，的确有理由要求[巧克力]只加他一个人。
无理取闹的点大概在于这像是情侣吵架。宋舒是不依不饶的对象，而[巧克力]是被缠上冤大头。
[没有，飞信里也只有你，]
[巧克力]紧了紧手指，喉咙有点哽，却又觉得似乎这样才能确认他和[小号]有关系。
[小号]太冷漠了。
[巧克力]本身不算特别缺钱，做主播只是兴趣爱好，所以在粉丝量方面并没有太大的追求。他只是想记录一下做饭的过程，而直播有直播回放，很方便。
直到他遇到[小号]，他才有些明白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受。
很新奇。心脏会因为对方的每一句话起伏，会喜悦，也会苦涩地酸胀。
[巧克力]现实当中也算是个大少爷。家里有点小钱，人长得帅，不缺人追。从小被人捧着长大，却没有养成嚣张跋扈的性格，反而温润如玉，很会照顾人，像是每一部青春伤痛电影当中发光发热、注定得不到爱情的男二。
高中和大学时期，[巧克力]听到这种话最多。他多数时候笑笑就过了，毕竟那只是善意的调侃。
可如果现在让他听到，他大概会生气。
他喜欢[小号]，所以才加的[小号]微信，他想和[小号]有一个好的结果，听不得别人说他和[小号]的坏话。
健康的恋爱应该是相互促进相互变好，然而相处中，[巧克力]的情绪在和[小号]若即若离的相处方式当中变得极端。原本一个温润如玉，脾气好好的温柔校草，硬是被折磨得性格阴郁。
[小号]太随意了。自顾自地发尺度很大的照片，随意地调戏他、说一些不负责任、惹人心动的话。即使多数时间在骂他，那也必须要求他开着通话，非要语音通话骂他。语音通话不行不方便，那就发语音骂他。
很任性地骂完人，再嚣张摔下一叠钱，然后没事人一样拍拍袖子离开。
刁难、任性，实在算不上好性格，也是[巧克力]以前最讨厌的性格。
然而现在……
[巧克力]捏着眉心，蹙着的眉久久不松。
有时候[小号]骂他，反而能让他更高兴。可一旦想想，这样被骂的待遇不止他一个人有，情绪便又是痛苦的。
[小号]的质问让他生出手足无措的慌乱感，却又有些类似暧昧阶段、确认对方心意的欣喜。两种情绪叠加，便是精神上的折磨。
巧克力：[图片]
[真的只有你，没有别人了，饼干也是只给你一个人的，我之前说谎骗你了，抱歉]
[巧克力]很着急，宋舒都要头皮发麻了，怎么解释得这么认真，他就想做个任务怎么了？
宋舒甩出大招。
LinMs：[谁知道你的是不是小号？或者p图来骗我]
555提示任务完成，宋舒赶紧切出对话框，生怕[巧克力]再给他说一些解释的话。
[巧克力]联系不到宋舒，发消息的界面都要按出火花，来来回回去看宋舒质问的那几句话，不免有些压抑的喘息。
整个聊天框都是绿色的，只有他一个人的消息，仿佛是他的自言自语。
[我只加了你]
[对方无应答]
[你信我可以吗？我可以开视频给你作证]
[对方无应答]
[……]
[我错了]
……
任务完成，宋舒就不再看对话框，切回大号去回复同桌的消息。
还有差不多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要开学，同桌来找他商量要不要提前一周去，然后出去玩。
宋舒不想去，所以干脆地拒绝。
555思来想去，AI脑袋都要冒烟：【为什么你能把日常骂人任务做得那么像是小情侣吵架？】
妈的看[巧克力]那样，八成是又爱上宋舒觉得。555扶额，简直不想再去评价宋舒的社交♂能力。
“我不知道。”
宋舒很迷茫，“我只是随便骂了两句，我怎么知道他突然这么应激。”
明明之前都是那么挑刺的。
【可能因为你最近态度太冷淡，让他们生出了危机感。】
“什么危机感，”宋舒嘟囔：“我不是冷淡，就是懒得理人而已。”
【…】
有区别吗？
宋舒想了想也觉得纳闷。但就算对方真的爱上他，这也不是他的错。
都怪555非要他语音骂人，说不在直播间骂，私底下就得语音骂，弄得每次做任务，[巧克力]和[彼岸]的态度都有点复杂。
如果真把人给掰弯还是有点愧疚，宋舒切回小号，被[巧克力]的99+消息吓一跳。
他印象中[巧克力]应该是个比较温柔人-妻的人才对，怎么给他轰炸式发了那么多条消息！！
宋舒有点无从下手，干脆只看开头和结尾。看完也不太清楚要说什么。他试探：[要不你冷静一下]
巧克力秒回：[我很冷静]
话题被杀死，宋舒也不知道说什么，干脆逃避地退出聊天框，切回大号，看到同桌给他发的一个公众号推文。
同桌：[《消失的骂人菩萨？昙花一现还是兴风作浪？》]
[我记得你对这个感兴趣]
宋舒：“…”那么好的记忆力不要用在这里啊喂！
话是这么嫌弃，宋舒身体还是很诚实地点开看了。
因为很无聊，也想找点资料打发时间。
《消失的骂人菩萨》
众所周知，前段时间青蛙平台出现一个边砸钱边骂人的传奇好心菩萨，骂一句砸跑车，骂两句砸火箭炮，可谓活菩萨在世……
文章洋洋洒洒地夸了一遍骂人菩萨，重点夸骂人菩萨声音好听，骂人带感，骂人切片剪辑广为流传。
宋舒：………去你丫的带感。
最后说明骂人菩萨并不是真的消失了，他偶尔也会在[彼岸]和[巧克力曲奇]的直播间出没，和两位主播一起三排打游戏，还衍生出很多cp，例如“彼萨斜塔”、“骂力了”等热门cp。
产粮具体围绕彼岸、巧克力、菩萨三者之间缠绵悱恻的狗血三角恋。
……！！什么鬼啊！
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同人脑吧！！什么都可以组在一起配cp是吧！？
蓝光幽幽，宋舒幽幽地按下举报键，举报理由：造谣。
再滑下去评论。
=我是“骂力了”呜呜呜，人-妻男妈妈和嚣张跋扈大小姐太好吃了呜呜呜呜。
=为彼萨斜塔高举大旗！！我爱救风尘文学！！傲娇大小姐菩萨赛高！！
宋舒：“……”
大爷的！！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
举报！统统举报！
宋舒真是看得目瞪口呆，“我和他们的互动，除了骂人就没别的了吧？居然能有cp。”
【我也觉得挺好吃的，要不你从了他们算了。】
宋舒：理解，不尊重，选择举报。
因为实在是无聊，也实在是好奇，宋舒后面还顺着公众号下面的“猜你想看”点进去，然后感受到了互联网的造谣能力。
宋舒选择统统举报。
睡前，他气不过，还打电话给助理，让助理把那些无良造谣公众号都封号。
真是一点底线都没有，在那些公众号里他已经把生怀流一套过程全走完了。
宋舒生气，又打开手机，结果看到[巧克力]和林莫发过来的消息。
林莫：[在做什么？方便打电话吗？]
宋舒想回复，结果[巧克力]突然弹出来一个视频通话，他吓一跳，手一抖按了接通。
原本想挂断的，但他是关了灯玩手机，镜头这里乌漆麻黑一片，根本看不清楚，索性就留着，看看[巧克力]要说什么。
变声器不在床边，宋舒没说话。
和宋舒的黑暗不同，[巧克力]那边灯光很亮，人-妻属性点满的脸温柔精致，却又带着点说不出的阴暗扭曲。
[巧克力]：“你听我说，我的解释都是真的。”
“我已经把飞信里的人都删完了，只剩你一个人，你看看好不好？”
“别生我气了。”
为了作证，[巧克力]还给他发了两张截图，甚至当场就要脱衣服，说：“你要是不信，我脱衣服给你做保证，我要是骗你了，你就把这些照片发出去好了。”
[巧克力]双手抓着衣服下摆，腰腹的人鱼线露出，紧实的胸肌让人面红耳赤。
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音在狭小被窝当中发酵暧昧，宋舒人都要傻了。
直男面对这种场面很超纲。
宋舒很想说他一点也不生气，可是他的变声器不在身边。
情急之下，宋舒只好夹着嗓子骂：“你他妈的，有病，”
“别脱了！”
“神经病啊你，”
三句骂下来，[巧克力]衣服倒是不脱了，因为力了。
宋舒：“………”
妈妈，我遇到变态了。
第89章 傲慢-色欲（24）
[巧克力]脸也红，但有点不太明显，他比宋舒还有点慌乱。
“不是，我没办法控制……”
“你没办法控制，那不更变态了！”
被窝里闷闷的，宋舒呼吸急了一点，似乎是想骂脏话但是又不敢骂。
对面屏幕黑漆漆的，都看不清楚人，[巧克力]喉咙紧得厉害，耳畔都是[小号]的呼吸声。
因为谩骂而出现这种状态什么的，实在是有些不庄重。[巧克力]心底羞愧，却也隐隐的兴奋，这是[巧克力]从前从未有过的心绪。
[巧克力]成长经历很清白，从小到大接受到的目光注定他是优秀且知廉耻的人。
然而如今却像是丢了理智，思绪都被欲-望填满，羞愧却又兴奋：“那我还继续脱吗？”
大脑好像有点眩晕，[巧克力]低头，耳朵都要热融化，哑声：“你如果还是不高兴，你骂我就好了。”
“……”
这种情况骂你不是在奖励你吗？
宋舒深呼吸，短路的脑子暂时上线，毫不留情地挂断通话。
……
视频虽然挂断，但冲击实在太大，导致宋舒精神恍惚：“感觉我的眼睛脏了。”
他手机都不想碰，感觉摸上去就是在摸唧唧。
【你也太敏感了。】
被窝里的温度太高，呆在里面都要窒息了，宋舒钻出来，发丝因为静电晃悠悠飘起来，整张脸都是红的。
宋舒忍不住骂：“是我敏感吗！都竖起来那么高了！！”
他妈的。
宋舒仰头捂着眼睛，感觉脸部温度都要烧起来。手机还在不停跳出消息，是巧克力的解释。
巧克力：[对不起，我没控制住]
[太突然了]
[下次不会了]
[对不起]
宋舒：“……”
宋舒笑容核善，拿起手机打字：[管不住就割了]
巧克力秒回：[对不起]
宋舒心情实在是压抑得很，他抱着枕头撞脑袋后悔，早知道就不开口骂了。
【只是一个形状，想开点。】
宋舒幽幽：“你看我想得开吗？”
巧克力：[如果你不高兴，你骂我就好了]
[对不起]
又是这句话。
宋舒又郁闷地撞了几下枕头，还是决定不计较了，反正也没看到什么特别暴露的，继续计较也只是让自己难受。
手机里，除了[巧克力]，林莫的消息也在不停跳出来。
林莫：[对方忙线中]
[怎么占线？]
[生气了吗？]
“……”
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多人喜欢打电话，大家保持一点距离，语音通话不行吗？
LinMs：[在和朋友打电话]
[有什么事？]
偌大的卧室之中，林莫眼神阴暗，又是这样敷衍的对话。
和谁打电话？那傻逼同桌？
不，宋舒不会把这种事告诉那傻逼。那就是还钓着其他人？
林莫罕见的有些烦躁。
他以前也并不是这么重欲的人，起码在自泄这样的事身上，他的确是次数很少，并且算得上禁欲。这几天失控得太厉害，大脑也不清醒，脑子几乎都是宋舒那张脸，还有那天语音里说的话。
这样也就算了。身体像是傲娇，也像是感到无趣了，那些照片都已经用腻，完全无法发泄。
很失控，也很不对劲。
无法发泄，心情自然越来越暴躁，冷静不下来。
林莫因为这个问题，去问过熟悉的心理医生：为什么情感上没有倾向，身体却一直无法平静。
医生只是礼貌地说：“您的身体比较诚实。”
林莫无法认同，也许是他脸色太难看，医生又说：“这个情况我们一般只建议发泄，禁欲不太可取。”
林莫不能说他只对一个人有反应，甚至要看着照片听着声音，才能发泄。现在那些照片、录音都失效了，身体似乎已经不满足这样的照片，想要更多。
那些关于宋舒的信息不断从脑子里浮现。林莫很想想点别的，但是大脑完全不听话。
心情压抑的，只有鲜明的、阴暗的情欲。身体已经忍耐到极点。
宋舒实在是很没有毅力的人。如果要装女生勾引报复他，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时不时给自己放假是怎么回事？
林莫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不敬业的报复，这样若即若离的，若有似无的勾引……
宋舒就他妈的是个混蛋。
但林莫也不得不承认，宋舒就是这么个性子。换做平常人，也许也做不来这种事。
林莫拿过水杯下床，因着极力克制欲望，神情压抑冷漠。
冰箱里有冰块，林莫翻出，全部倒在杯子里。
透明杯壁被焦黄色的酒精冰块充满，林莫走回房间，看见了宋舒发来的消息。
LinMs：[不打语音了，太晚了，我要睡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以往宋舒那么说，林莫大概会放弃。可人一旦沉浸在欲望当中，那大脑便会不清明。
冰块在唇舌间被咬碎，吞咽，多出些血腥味，房间的地板上散落一些宋舒发过的擦边照片，林莫安静地看着对话框，空气都被压缩了。
酒精正在缓慢地发挥作用。
……
宋舒实在是心累，[彼岸]还在问他。
彼岸：[老板，最近有空打游戏吗，直播间的粉丝都在问呢]
[彼岸]有些试探地发问，因为宋舒的号最近新关注了一个比较帅的糊糊主播，直播间的水友都在开玩笑说[小号]老板要移情别恋，让他赶紧去挽回。
[彼岸]清楚，这些水友的态度大多数都是起哄的，没有一个人觉得[小号]会真的移情别恋。因为已经打投了那么多钱，[彼岸]也火了起来，要移情别恋，沉没成本也太大。
[彼岸]却在弹幕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笑容有些撑不住。因为他清楚，[小号]是真的会移情别恋。
那天比赛之后，[彼岸]失魂落魄，脑子里都是电梯里那男生为他说话的一幕。
男生给他的感觉就像是现实中的[小号]，可[小号]又是女生，性别对不上。
如果仔细思考，男生为他说完话之后，[小号]就给他发消息，转账让他请那群主播吃饭。
[……别让人看不起了。]
显然[小号]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难道一切都是巧合吗？
[彼岸]抿唇，感觉心脏不受控地痉挛。
互联网上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太折磨，只能凭声音和臆想去构造对方的形象。
可不管[彼岸]怎么想，最后出来的那张脸都是电梯里的男生。
真的是巧合吗？
从比赛结束到今天为止，[彼岸]那隐约的、要被[小号]抛弃的预感并没有就此终止。
他心有不安，只能一遍一遍确认，如今[小号]却是有些不耐烦。
LinMs：[没空打游戏]
彼岸：[不玩吗？是最近心情不好？]
LinMs：[都有吧，我要睡了]
[彼岸]无端地心慌，像是那一天，他在电梯外和男生的对视。
分明帮了他，却还是那样漠然、游离的目光，让人觉得他只是经过这里，迟早会抛下他们离开。
这样的感觉说不出的心梗，[彼岸]感觉喉头都在烧，他捂了捂烧疼的眼睛。
他很想问，为什么这么冷漠呢？分明前几天还那么热情，还会骂他。但他问不出口，他没有立场和资格去问这种话。
彼岸：[老板，晚安]
宋舒退出去对话框，忽略[巧克力]的道歉信息，林莫又给他发消息了。
林莫：[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深夜总是适合聊一些敞开心扉的话题，聊多了便想要坦诚相见。
宋舒精神一振，林莫这狗b爱上他……的身体了？
宋舒谨慎，还是决定擦边暧昧一点：[对我好的，会教我写作业的]
林莫：[嗯。]
似乎已经不需要坦诚地表白，到这里氛围已经失控。
但失控还是林莫的单方面失控，宋舒还在偷偷截图，想当做林莫的网恋黑历史。
LinMs：[学长睡不着吗？]
林莫：[有点]
宋舒困得要死了，昧着良心：[我也睡不着QAQ]
这可是套话的好机会，宋舒不想放过。
……
凌晨1：00，林莫只穿着睡袍，黑发往后捋，还在湿漉漉地滴水。
他刚洗完冷水澡，眉眼间的隐忍和欲望全部摊开。像是找不到配偶、正在发情期的野兽，林莫阴森森地捏着手机，满空气都是压抑的荷尔蒙。
酒精蚕食理智，吞吃情感。寒冷的冰块咬在舌尖，都像是宋舒的舌头，和他纠缠着，激起更多密密麻麻的快-感。
林莫已经失控。
如果宋舒的目的是玩弄、欺骗他，那就玩弄好了。他已经快要受不了这该死的，完全无法解决的生理需求。
林莫：[我想看你]
[不管你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
宋舒：“………”
宋舒吓得手机都差点丢了，“555！！他好变态！！”
555瞄了眼聊天记录，【确实。】
被你逼的。
宋舒脸都热了，“他怎么说得出这种话的？”
宋舒不想和林莫聊这种成人话题，他干脆关闭手机，拍拍脸颊散热躺床上睡觉。
555提醒他：【过几天记得换人骂。】
[巧克力]和[彼岸]已经不符合任务对象的条件。
宋舒嘟囔：“知、道、了！”
第90章 傲慢-色欲（25）
宋舒很没有负担入睡，结果做的梦光怪陆离，最后结束在林莫拿着刀逼他，问他究竟是不是小森。
醒来后的宋舒：“……”
谢谢，已经吓醒了。
宋舒平复了一下情绪，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慢吞吞地下床洗漱吃早饭。
没有宋引星或者宋忱管他，宋舒反而变得自律很多。这种自律大概体现在不吃外卖不熬夜，吃零食和打游戏都节制了。
【就是越管越叛逆。】
宋舒反驳：“哪有。”
平时他在家，他哥也少不了要出差的时候，那时候他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挺自律的。
【那就是有你哥兜底，你觉得可以胡来。】
宋舒被噎了一下，仔细想想555也没错，他好像是这种心理，他喝一口水，含糊说：“可能因为他是我哥。”
他和他哥相依为命（？），他哥管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短暂的人统聊天时间结束，555总结：【任务进程已经一半。目前任务当中色欲值进度50%，还有一个让傲慢后悔痛哭流涕。】
提到任务，宋舒想到昨晚的事，感觉头大。但任务这种东西，你不做他就一直摆在那儿，越拖延越是不好做。
只要是当成是任务，认真做，就像是做作业那样，555是最后的要验收者。宋舒回想一遍前几天的心态，的确是非常快乐的，做任务也没什么负担。
宋舒把未完成的任务写在纸条上，慢吞吞地吃完早饭才拿起手机。
一晚上过去，飞信大小号都多了不少消息。宋舒先看的是小号。他实在是好奇林莫早上醒来看见自己半夜冲动发的荒唐消息的反应。
没想到在他睡着之后，林莫还发了几条消息，都是图片。
图片大同小异，都是衬衫被水打湿，洇出紧实有力的腹肌，腹部还有几滴欲落未落的水珠，人鱼线向下，黑色休闲裤挂在胯骨，诱人深入。
还有一张坐在椅子上，黑色裤子都那么明显。
图片注定要比言语更有画面感，也更能让人延伸想象一些事物。
直男宋舒：“………”
啪。
手机没拿稳掉在地毯上。
宋舒颤抖着手，感觉眼睛都要瞎了，气急败坏：“他在干嘛？孔雀开屏吗？”
身材是很不错，腹肌也很可圈可点，可是他大半夜给女孩子发这种消息真的没事吗！
宋舒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可能性——昨晚林莫还不会是想找他文-爱吧？？
各种少儿不宜的片段出现在大脑里，宋舒感觉置身温度很高的蒸房里，大脑都晕头转向。
不行，冷静冷静，这是林莫的小把戏，是林莫的黑历史。
宋舒在客厅走来走去，走了两圈脑子总算上线，开始截图保存，并且标记林莫黑历史。
诱惑高三生，简直罪加一等。
宋舒咬牙回复。
LinMs：[学长怎么给我发这种照片，羞涩.jpg]
林莫秒回：[昨晚随手拍的]
宋舒阴森森地磨牙，他才不信，谁知道这狗b凹了多久的造型。
LinMs：[只发给我的，还是？]
[小猫期待.jpg]
林莫：[只给你的]
气氛悄然暧昧起来，不言语的好感总是刺激的，藏匿在不见光的地方，禁不起一点暗示，身体便会自发地产生兴奋的情绪。
林莫几乎一夜没睡，身体兀自兴奋了一夜，停息的时间很少，现在只是宋舒回复消息，看着那几行字，也仿佛被温柔的水泡包裹着。
然而宋舒并不是一个敬业的骗子，只是回复了两句，便又说：[我要去写作业]
温柔的水泡破裂，身体一瞬间又跌到最熟悉冰冷之中。
林莫：[我帮你写]
[开语音么]
LinMs：[家里有人，不想开]
林莫：[不说话也可以，开着语音就好]
宋舒还想拒绝，偏偏林莫又说：[你不喜欢我么？还是说你一开始加我飞信时说的话是在骗我吗？]
“……”
该死的。
……
宋舒答应了。
准备好变声器，宋舒又拿好游戏机和零食，让555把找到的难题发给他，他转给林莫。
宋舒不太高兴，他很讨厌林莫用这种类似威胁的话和他聊天。
高中这三年来，他没少被林莫这种语气烦到。
这么爱写作业，写去吧你。
准备好不存在的作业，宋舒拿好游戏机，也连上语音。
林莫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在抽纸，宋舒喝一口温水，做足戏码地解释：“我家里有人，不太方便说话。”
“没关系。”
林莫声音很哑，像是没睡好，“就这些题目么？”
“嗯嗯，好难哦。”
宋舒游戏已经开了，回复很敷衍。
“是挺难。”
林莫语调有些漫不经心的，带着熟悉的进攻性。
“我写对一道题，能多说一句话么。”
宋舒游戏里的小人正在激战，想着只是说话而已，也没怎么过大脑：“当然可以，学长加油。”
耳边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宋舒继续打游戏。
很快，林莫发过来一条消息，语气有些慵懒：“做对了吗。”
555：【做对了。】
沉迷游戏的宋舒抽空说一句：“做对了。”
很快，林莫又发过来第二道题答案，同样是问：“做对了吗？”
555：【做对了。】
游戏里差点失误，宋舒很懊悔，赶紧重振旗鼓继续进攻。
仍旧照答：“做对了做对了。”
第三道、第四道……后面的问题宋舒同样是那么敷衍，完全不像是当初说的那样，对他有好感所以来加他。
这大概就是宋舒。
那么冷淡，那么没有人情味的自我。
林莫舌尖抵了抵虎齿。
“小森，我做完了。”
宋舒游戏也输了。他看着屏幕上鲜红的360胜1负的战绩，感觉情绪像是坐了过山车。
他的连胜记录！！
宋舒感觉要呼吸不过来了，久违地感觉心脏绞疼。
QAQ他的连胜记录，他保持了一年多的连胜记录。
宋舒抿了抿唇，躺倒在沙发上，表情说不出的怅然悲伤。
【……你看起来好难过。】
宋舒眼眶都红了：“这是我一年的记录，我能不难过吗…”
【。】
看来宋舒也不是完全没有心，起码他还会在乎游戏记录。只是这样的在乎，让宋舒身边的那些人连游戏记录也比不上，未免也有些太悲惨。
555不再说话，宋舒原本还想平复一下心情，结果手机里传来林莫关心的声音：“怎么了？”
宋舒想起来打游戏的时候，就是林莫时不时说一两句话干扰他的思绪，让他不得不抽空去看手机，弄得他操作失误两次。
这样责怪的理由实在是有些牵强，可林莫都是他的死对头了。怎么说都是有些讨厌的成分在里面，宋舒新仇旧恨一起算，难免也会带上点情绪。
他抿唇：“没，心情不好。”
有些冷漠、睥睨一样生气的语调。
作为女生“小森”，宋舒很少用这种语气和林莫说话。
心中有些微妙的感觉，林莫喉咙紧了紧，“你不高兴？怎么了？”
“没，作业太难了。”
宋舒看着游戏机上那大大的鲜红色失败，心脏又疼了一下。他咬了咬唇，嫣红的下唇印上贝齿，责怪一样开口：“你以后写作业别打扰我了，打断我的思绪。”
林莫那边没说话，只有一点急促的呼吸声。
没说话是正常的，宋舒最了解不过林莫的性格，傲慢得不会说人话，面对别人无理取闹的发难，自然也不会轻易说对不起哄人。
之前年级部有人讨论过，说林莫这种人除了脸也没什么，那么傲慢，可能以后谈恋爱了连女朋友都不会哄。
没回嘴怼人大概是林莫对“小森”最后的温柔。
新仇旧恨，思绪繁冗，宋舒情绪还是有点说不上来的烦躁。
他不想用这种坏情绪去影响别人，可对面就是他最讨厌的林莫。
“我心情不好，今天就到这里好了。”
正想挂断，林莫又说：“心情不好吗？”
语调压抑的有些怪异，丝丝发哑。
宋舒感觉林莫可能正在容忍他发脾气，心情好了一点，便想着给林莫再添堵。
“嗯，心情不好，都怪你，都是你的错，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和你说话。”
“我才是高三生，你就给我发那些照片，如果我喜欢你了，那我还要学习吗？”
那些照片也恶心死了。宋舒想起来那些照片，就像是手里趴了一只软趴趴、湿漉漉的软体动物，无法言语的恶心。
对面的呼吸似乎越来越快，林莫估计要气坏了。
宋舒不等林莫回怼，又说：“你真是自私，就这样吧，挂了。”
……
嘟嘟嘟
……
语音挂断，林莫低头，手心一片湿润。
莫名的情绪阈值到达巅峰，林莫眼神幽暗。
………
过几天就要换人骂了，宋舒忽略掉[巧克力]和[彼岸]的消息，回到大号。
大号上多是同桌发过来的消息，还有就是班群里的热闹的闲聊。
临近开学季，作为准大学生，就是这群矜贵少爷小姐也忍不住在群里讨论开学之后的各种学习生活。
很多人艾特宋舒，问宋舒做了什么准备，宋舒挑了几句回复，内容大概是已经准备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因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开学季，该有的兴奋和期待早已经发生过。
宋舒开学的事情全部交给助理安排，宋家捐的两栋二人间宿舍楼，将在宋舒开学后作为新生楼投入使用。
物质上都不需要担心，更没什么可准备的了。
宋舒回复之后，论坛里炸开了水花，不少人暗暗打听宋舒分到的学院、班级、以及最重要的宿舍楼。
帖子：谁懂，和他一个学院，现在已经幸福晕了
0L：啊啊啊rt，庆幸选择了华京大学！虽然没有同一个班级，可是我和他隔得好近，光是呼吸他身边的空气都觉得要晕过去了，幸福升天.jpg
=同住一栋楼，这和同居有什么区别！有什么区别！
=到底谁和他同一个宿舍，急急急，出不出床位
=确实好幸福，可以每天都跟踪他了
=楼上你是变态
………
总之，不管讨论什么话题，论坛和群的热闹程度都是毋庸置疑的，大家都在期待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只有宋舒还沉浸在他的连胜被打破这一难过的事实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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