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宁拿着请柬的手一松,硬质的红封皮吧嗒掉在地上,“什么、什么离婚?”


    她惊得说话都磕巴起来,“你要离婚?”


    掉在地上的请柬摊开,露出里面的内容。钟宁悬着的心又落回肚子里,以为谢拾青在说笑,“真是的,吓我一跳,这不是订婚请柬嘛。”


    她把请柬捡起来,又看了看桌上的那些,样式都不相同,“这是上午送过来的吗?你喜欢哪一个?”


    谢拾青几乎要气笑了。


    这人是故意的还是有心的?假装自己听不懂话是吧。


    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这人还看不出来!


    难道还要她亲口说吗?


    ——你身上有别人的香水味,我不喜欢。


    听着就好像她很爱她,像个生气吃醋的妒妇一样!


    越是生气,谢拾青面上的笑就越甜,红唇如花一般绽开,轻声细语道:“是啊,我在开玩笑呢。”


    “我又看不见,是个瞎子,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选一个就行了。”


    听了这话,钟宁把请柬放下了。


    她的确是个反应很慢的人,或者说,正是因为每天都被善意和好意包围,让钟宁慢慢就失去了分辨恶意的判断力。


    但她善良的天性,却对自怨自艾的语气很敏感,因为这意味着,有人需要帮助。


    谢拾青是个非常高自尊且高敏感的人,她在意自己的眼盲,连隐晦的怜悯都视作对她的侮辱,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绝不会把瞎子这两个字挂在嘴边。


    就算要说,也是用更加平和的词语代替,比如失明,目盲,看不见之类,而不是瞎子这种稍带着贬低意味的词。


    “怎么了?是心情不好吗?”钟宁放缓了语气,专注地凝视着她,“要不要和我说一说,我愿意做你的树洞。”


    “心情不好?”谢拾青哈了一声,宛如在笑似的,“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心情不好。”


    “真的没有吗?”钟宁关心地说。


    “没有,你想太多了。”谢拾青说。


    “好吧,不过要是有不开心的事,想要找人倾诉的话,可以来找我哦。”钟宁说,“我非常愿意,而且十分荣幸可以倾听你的烦恼。”


    说完,她就接着低头去看请柬了,考虑到谢拾青看不到,还出声描述了每个请柬大致的样式和不同之处,末了还问她有没有喜欢的。


    谢拾青是真的气笑了。


    她说没问题,就觉得真没问题了?该不会有意在报复她吧。两个人的信息素百分百匹配,其实无形之中,就像给手腕上绑了一道红绳,对彼此的渴求是非常深的。


    她自己初次被标记,发热期还没过,难道钟宁就过了?升高的体温,下意识的靠近,本就是发热期的表象。


    昨晚她们没有睡在一起,这人一定是在回击,假装听不懂她的话罢了。


    佣人过来说午餐已经准备好了,谢拾青冷笑一声:“不吃。”


    抬腿就上楼去了。


    钟宁后知后觉,感到一点奇怪。最主要的是,不吃饭怎么行!


    谢拾青是坐电梯上楼去的,她走的楼梯,就慢了一些,上楼时,对方已经把门关上了。


    笃笃笃。


    钟宁:“真的不吃饭了吗?中午炖了三鲜汤,很好喝的。”


    里面没答话。


    她拿不准是不愿意说话,还是隔音太好,根本没听到她说了什么。


    不过敲门也没来,大概是不愿意吃。


    她自己下楼,慢腾腾把午饭吃了。


    谢拾青是有些厌食的,医生说过这一点,钟宁自己也看得出来,让她吃一点饭,就跟凌迟一样。


    殊不知最近两天,谢拾青能餐餐都吃,已经是了不得的事了,之前每天最多吃一顿,就靠营养针续着。


    所以她是不开心了,还是又厌食发作了呢。


    钟宁想不出头绪,她觉得她们相处得还挺愉快的,回想了一遍,也没发觉自己哪里说错话。


    犹豫了一会儿,她点开傅南霜的聊天框。


    最近这段时间,这些朋友里,她和傅南霜的联系是最多的。


    傅南霜性格有点风风火火的,但本性的确谈不上坏,甚至某些地方,三观和她还挺契合的。


    不说是至交好友,但在钟宁这里,怎么也比其他人亲近一些。因为和原身是朋友关系,原身不喜谢拾青,所以她才跟着不喜,现在她说喜欢谢拾青,傅南霜就换了态度,。


    傅南霜是谈过恋爱的,论经验要比她丰富。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感情问题,当然得问问狗头军师。


    钟宁把刚刚的事说了一遍,问道:【你说她是生气了吗?】


    傅南霜秒回:【……】


    【你是真的反应迟钝啊】


    钟宁摸不着头脑,【啊?】


    傅南霜:【人家明显是吃醋了啊,你真的,一点omega的心思都不懂,她问猫还喷香水,意思不就是你身上沾了别人的香水味吗】


    【omega在发热期本来就心思敏感,容易想东想西的,赶紧先洗个澡,然后去道歉吧】


    钟宁:【!!!】


    钟宁:【竟然是这样!谢谢你啊南霜,多亏有你!我这就去洗澡!】


    一辆跑车在赛道上风驰电掣,宛若猎豹一般,发动机低沉的吼声刺激着人肾上腺素狂飙。


    副驾驶的女人却低着头在手机上敲来敲去,酒红色的卷发披在肩上,好似一朵怒放的玫瑰。


    她无视着沸腾的摇滚乐,连车子什么时候慢下来停在路边都不知道。


    “和谁聊呢这么专注?”驾驶位上的短发飒爽女人开口。


    “还能有谁啊。”傅南霜无奈回道。


    郑瑄嗤了一声,“开得我都累了,不跑了。”顿了一下,她又说:“钟宁真要结婚啊,不像她。”


    “她说她喜欢谢拾青。”傅南霜垂下眼,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出感谢的话。


    【谢什么,你开心就好了】


    她斜了这个司机一眼,“你们一个个,当初都说打死也不结婚,现在呢……”


    郑瑄不耻反荣,“我老婆很可爱的!还好我表白得早,要不然就完了,那个谁,就吴家的那个,当初要不是……”


    听着第一百八十遍英雄救美的恋爱史,傅南霜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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