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南来北往的想做成一番大生意,只要有后台就成。毕竟行商的生意从来就是吃两头。
在路途不算特别好,一旦远行便跟生离死别一样的时代里。行商总有它的生存之道。
承平十一年,谷秀娘走一趟北疆。除了看望一回未婚夫东方暻。她是真的见识一番行商的不容易。
不容易归不容易,暴利也是真的。
当然这得有本钱有后台,如果是小商小贩,那就是拿命去挣了糊口的买卖钱。
神京城,内城,谷氏宅第。
谷秀娘一回到神京城,马上给她爹谷大顺送上礼物。专门从北疆带回来的上等皮子。当然,这等女儿的孝敬礼物里也不止有更出众的好皮子。
北疆的皮子好,或者说北疆的皮子生意能做。当然这等生意的竞争者不算特别多,也不少。不过看在谷大顺这一位天子近臣的身份上,也没谁想挑刺,又或者跳出头的阻拦一下谷秀娘的一条新财路。
生意嘛,总是做不完。在商贾的眼中,能发财,不结仇,这就是最好的事情。
同样的,让别人退一步,在谷秀娘瞧来就是她爹谷大顺的威慑。
谷氏宅第,花厅之内。
谷大顺瞧着闺女给他做的冬衣,皮子内衬,锦衣外衬。瞧着细细密密的针线就知道是花足功夫。
“好手艺。”谷大顺赞一回。
“爹喜欢就好。”谷秀娘笑道。
“闺女的礼物,我哪有不喜欢的道理。”谷大顺笑得开心。
收了礼,谷大顺的心情不错。他跟闺女问道:“去一趟北疆,见过心上人。闺女往后的打算是什么?”
“商队继续经营。女儿往后就在神京城做东家。也打算给下面的领队多一些信任,让大家伙一起发财。一人富,不叫富。大家富,才叫真的富贵。”谷秀娘说着自己的打算。
抱团取暖?
这不至于。不过谷秀娘不是守财奴,她只是想自己过得舒坦一点。往后想孝敬长辈时随心意,想补贴自己的儿女时,也一样随心意。
想万般随心意,缺钱财就不成。
虽说钱财不是万能的,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这一个道理,谷秀娘懂得。她相信只要被生活毒打过的社会人,人人都懂得。
“成,瞧着闺女你信心满满,爹等着你做成大买卖,挣了万贯家财。”谷大顺一幅等着我儿发家,与有荣焉的模样。
“那爹且瞧着,待女儿发大财,一定给爹年年添了私房。好叫爹年年都有流水的钱财过手,想要花销时就能可劲儿的随意花。”谷秀娘一样笑的开心。
“先说好了,要女儿发大财才成的。要是女儿就挣一点小钱,还想让爹随意花,那就不成了。”谷秀娘一摊手,笑的恣意自在。
“成,成,闺女说的,我哪能不赞成。”谷大顺笑道。
神京城,内城,费邑侯府。
东方相安也收到未来儿媳谷秀娘的礼物,不止如此,还有亲儿子东方暻的问安信。
对于儿媳的礼物,东方相安收的心安理得。
在心头,东方相安也要骂一回刘义山死的不是时候。要不然他家玄高已经成婚。
在东方相安想来,早早成婚,儿子儿媳指不定得送子娘娘开恩,早早有喜。他这等年近半百的老人家也能早一点抱上孙孙辈的胖娃娃。
“再忍忍。等玄高归来,等着那死鬼的孝期一过。一定挑着吉日让玄高赶紧把我家的新妇迎进门。”东方相安忍不住念叨一回。
念叨归念叨,东方相安在看过儿子东方暻的问安信后。
他亲自吩咐一回仆人,回赠谷家的礼物明细有哪一些。总之就突出一个字,豪。
在东方相安的心头,未来新妇就是自家人。对待自家人,一定不能省,一定得大方。
神京城,内城,长水校尉府。
丁芍药给谷秀娘下了贴子。于是入秋时,谷秀娘到未来大姑姐家做客。
秋日,赏菊宴。
谷秀娘想一想,她觉得长水校尉府的客人一定不少,一定能见着一些相熟的面孔。
“袁家妹妹。”果然啊,谷秀娘一到校尉府,她就见着一位熟面孔。
“谷家姐姐。”对面的少女见谷秀娘福一礼,她忙回一礼。
二人见面,相视一笑。此时长水校尉府的丫鬟来引路,二人一路跟随,一边小声交谈。
“夏日,校尉府举办着赏荷宴,谷家姐姐没有参加,瞧不见您,真的太遗憾了。”这一位姓袁,出身士族,族中排行第三的袁三姑娘说道。
“不太凑巧,便没参加。”谷秀娘语气温和的回道。
二人一道进了长水校尉府的后宅主院。尔后,见到琉璃翁主丁芍药。
都是相熟人,见面问一问,也便是走一个过场。
秋日的赏荷宴很热闹。谷秀娘就是参与者之一。
谷秀娘觉得参加这等的赏荷宴,当一个小配角。其时安安静静的瞧一瞧热闹也不错。
听一听少女们的诗赋,瞧一瞧闺中的戏耍乐子。像是投壶,像是射箭等等。只要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一切都是美丽又动人。
奈何在这等美好的场合里,谷秀娘还是忍不住的想到一些不开心事情。
有过往,谷秀娘见过的佃户们无衣无食。有流民,卖儿卖女卖自身。
更有北疆之行时,见过的家破人亡,那等白骨露于野。
再瞧一瞧归来后,满眼之望,神京城的繁华好像一场梦幻。又或者士族少女们的聚会上,尽数是美食,尽数是华衣。
这些更能让谷秀娘体会了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妹妹在想什么?”一道声音打断了谷秀娘的走神。又或者说真实两面的幻像。毕竟在贵人们的眼中,那些饿死不足惜的底层是真实。贪婪着想占尽天下土地的贵人们与他们享不尽的奢靡荣华亦是真实。
真实与真实的相碰撞,就像火星撞地球一样,各有各的轨迹。
“姐姐。”谷秀娘抬头,她瞧见大姑姐丁芍药关切的问话。
“想着北疆的天是不是变凉了。”谷秀娘回话道。
这话半真半假。谷秀娘真的想着北疆,想的不止是天凉了。还想到一旦天寒地冻,那些被战争摧毁家园的黎庶们要如何活下去?
不是什么圣母不圣母,只是做为人的同理心。
或者说这一辈子的谷秀娘也体会过冻与饿,那是一种什么滋味。
挨过的毒打,总会留下深刻的记忆。就像刻进骨子里,想忘记也忘不掉。
“妹妹是想玄高了?”丁芍药打趣的问道。问话时,丁芍药压低声音。就像是怕被人偷听一样。
谷秀娘不回话,她装着害羞。
丁芍药一瞧后,她轻轻点头,说道:“我懂了,我懂了。妹妹真是痴情人。”
话罢,丁芍药又瞧着谷秀娘,她感慨说道:“怨不得妹妹要亲自去一趟北疆。你这一片情深,玄高可得好好珍惜。要不然,莫说谷叔父不依了,我也得一样不依了。”
话罢,丁芍药拉着谷秀娘的手,又道:“妹妹,走,随我去招呼了客人们。这等时候可不能失礼。”
谷秀娘听罢,轻轻应一声。
承平十一年,秋末。
北征之军回归。彭城侯被天子嘉赏。东方暻是胜利大军里的不起眼之处,他也算蹭到随大流的苦劳。
尔后,在费邑侯的运作之下,东方暻补了一个官职。一个给天子守宫门的执金吾副尉的美差。
承平十一年,不算平平无奇。天下还是那一个天下,世道还是那一个世道。
承平十一年过去,迎来承平十二年,再一转,便是迎来承平十三年的春日。
神京城,内城,谷氏宅第。
谷秀娘在逛花园子,她准备摘花做花酿。或者说这是在谷氏宅第里最后的一些自在日子。
待过几日,谷秀娘和东方暻的婚期至。
延后的婚期,也将到吉日。
目前做了花酿。谷秀娘就想珍藏一些在东院。就当一点纪念意义。
春日,阳光明媚,一切美好。
谷秀娘的嫁衣早已绣好。如今的她得闲了。
这一日,谷秀娘跟她爹央求一番。
“爹,女儿想去白马观上香。”谷秀娘跟她爹求了出门一趟。
“上香。”谷大顺听着这话,笑道:“也成。随你心意。”
不过是多派一点护卫的事情。这一点小事,谷大顺不会不同意。
对于谷秀娘而言,她想去一趟白马观,也不是空穴来风,无中生有。
而是大姑姐递的消息。说是宋昭仪娘娘要驾临白马观。
这一回,娘娘想一见闺中旧友。
既然是宫里的娘娘美意,谷秀娘当然不能拒绝。
“爹,其时女儿想去白马观,也不止为了上香……”谷秀娘想说了真正的原由。
“嘘。”谷大顺做一个静声手势。
“好闺女,你爹在宫廷里当差。你说说,有一些的小道消息为父能不知道吗?”谷大顺笑着反问道。
“……”谷秀娘轻轻点头。
“爹是神通广大。”谷秀娘想得通透,宋昭仪出宫确实也不算小事。
她爹是谁?天子跟班,那消息指定比她灵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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