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花式修罗场,但男配 > 19、下章入v
    征求了大佬的意见,沈乐缘挨个找孩子们单独谈话。


    他没提比大小那档子事儿。


    没必要。


    虽说听得一言难尽,但年轻人都有类似的时期,火热躁动又中二大胆,多年后回忆起来也不会尴尬,顶多笑自己幼稚。


    他先找了盛时肆,跟年轻人聊暗恋的事。


    “说实话,这件事我是不该管的。”沈乐缘开门见山:“但小鹿心智不够成熟,感情方面过于稚嫩,我不建议你们现在就发展恋爱关系。”


    盛时肆微微一怔。


    沈乐缘解释:“我在蔺先生那里了解到一些东西。”


    盛时肆垂下眼帘,冷硬的表情消融几分,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局促不安,又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在用沉默挥洒倔强。


    沈乐缘最早带的那群高三生,现在差不多就这个年纪。


    “先说下我的想法,”他笑了笑,熟练地安抚道:“你们都是成年人,暗恋明恋都是你们的自由,如果非要谈,我不会阻止你们,甚至可以帮你劝蔺先生几句。”


    盛时肆抬眼,冷硬的俊脸紧绷着,心动又犹疑。


    沈乐缘说:“你的爱情观我无法评价好或者不好,但显然不会伤害到小鹿,这一点我是放心的,但是——”


    没等他说完,盛时肆就认真道:“我不介意他伤害我。”


    沈乐缘摇摇头,无奈道:“我不是要说这个。”


    “只要你自己愿意他也愿意,所谓的伤害不过是愿打愿挨,我依旧觉得感情里容不下第三者,但这是你们的爱情,不是我的。”


    全是假话。


    他跟蔺渊一样,觉得阿肆的感情不正常。


    但不能直说,得绕着圈哄。


    盛时肆面无表情地听着,一副丝毫不为之所动的样子。


    实则在走神,心想:他像个长辈。


    年仅二十的小长辈。


    “简而言之,我不打算深究你的恋爱观。”


    小长辈跟他对视,和缓的语调突然严肃:“但你必须明白,现阶段的小鹿太幼稚,他无力承载的不止爱情,还有亲情、友情,以及和人正常交往的能力。”


    “就像是生病了的孩子,他需要复健治疗,需要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也重新认识你们。”


    沈乐缘问:“你愿意给他成长的时间吗?”


    门外,蔺耀的耳朵贴在门上,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狐狸精哄人真有一套,说是不会阻止,可每句话都在劝阿肆别跟小鹿谈。


    “给他成长的时间”,做什么春秋大梦?


    要是小鹿能成长,老头也不至于把他圈在别墅里,请一堆保镖轮番监视,宛如在限制什么病毒,甚至严禁这群人跟小鹿交流接触。


    他老婆永远年轻,永远花心,永远馋新人。


    可惜阿肆不像他这么“人间清醒”,被狐狸精骗得团团转,轻易交付出“我会等他”的承诺。


    谈话结束,脚步声渐近,门把手转动。


    蔺耀连忙回病房,转身的幅度太大扯动伤口,疼得面容扭曲也没停下,一瘸一拐地在阿肆出来前消失在转角。


    紧接着被喊过去的是小鹿。


    阿肆的视线追随心上人远去的背影,继续他无声的暗恋。


    蔺耀笑话他:“连追都不敢,我看你的喜欢还不如放屁,放屁都能听个响儿呢!”


    “你追了。”阿肆淡淡回击:“追到了吗?”


    蔺耀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嘟囔些什么“要不是老头管着”、“狐狸精害我”、“小鹿眼瞎”之类的话,宛如偷书被嘲的孔乙己。


    唯一的听众把被子盖过头顶,懒得搭理他。


    蔺耀眼珠子一转,暗搓搓下床,跟在小鹿身后,准备偷看看狐狸精哄他老婆,学些勾引人的小技巧。


    沈乐缘没哄。


    他把某段视频投影到墙上,板着脸吐出俩字:“解释。”


    视频模糊不清,但能隐约看出少年的动作,特意放大修复后就更明显一点,是在解黑狗嘴上的口笼,恨不得掰开狗嘴把手放进去的样子。


    小鹿不懂问题的严重性,但能看懂老师的表情,怂兮兮地缩了缩脖子,小声问:“解释……什么呀?”


    解释哥哥和阿肆被咬的事吗?


    那不是小鹿的错,小鹿没让哥哥和阿肆救小鹿,刚刚老师先喊了阿肆过来,可阿肆又不是老师的学生,如果受伤的是小鹿,老师肯定先喊小鹿!


    少年越想越觉得亏,鼓着脸颊生闷气。


    沈乐缘用教具敲敲桌子,把少年游离的注意力拽回来:“解释,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小鹿缓缓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听不懂。


    沈乐缘无力地揉了揉隐隐作痛额头,换个方式问他:“你解开口笼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


    小鹿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委屈地指责道:“老师说话不算数!你上次说哥哥过得不好才关心他,现在哥哥和小鹿都过得很好,可你还是只看着哥哥,只跟哥哥说话!”


    沈乐缘不可置信:“所以你就伤害自己?”


    “只要轻轻咬一口,老师接下来的时间就都是小鹿的。”少年脸上显出梦幻的期待,“老师的眼睛只看着小鹿,嘴巴只跟小鹿说话,心里有且只有小鹿,只关心小鹿……”


    想想都快乐,可狗怎么都不咬我?


    都怪哥哥和阿肆!


    沈乐缘呼吸一滞,密密麻麻的寒意自头顶灌注。


    但是……”他听到自己喑哑干涩的声音:“这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小鹿疑惑。


    “为了博取别人关注而伤害自己,这太、这不正常!”沈乐缘深呼吸一下,勉强稳定心神,用更适合小鹿的方式跟他交流:“这不行!这不可以!你不能这样做!”


    可是,老师现在正看着我呢……


    老师眼里、心里,全都是我,没有别人……


    如往常一般,小鹿甜甜软软地问:“为什么不可以?做了会怎样?老师会惩罚我吗?”


    “会!”沈乐缘咬了咬牙,超凶:“重罚!”


    “好啊~”小鹿笑眼微弯,伸出手掌:“老师来罚小鹿。”


    见青年僵立不动,他把衣袖捋上去,露出白皙柔软的手臂,得意洋洋道:“轻罚是打手心,那重罚是手臂对不对?”


    看,小鹿多聪明呀,该被夸夸!


    心脏处传来沉闷的不适感,沈乐缘的脑子一阵眩晕,“不对,惩罚是手段不是目的,是为了让你……小鹿,受伤会很疼,会留疤,重伤可能会残疾,这些你能理解吗?”


    “残疾?”小鹿问:“像爸爸一样?”


    沈乐缘点点头,又摇头:“可能是不良于行,也可能是其他部位无法使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会受影响。”


    他说:“会很难受。”


    小鹿没接话,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沈乐缘再接再厉:“你想呀,一个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耐心和同情也是有限的,如果你每次都用自残来吸引别人,那对方迟早会被你气走,要是你恰好也断了腿,追都追不上对方呢!”


    小鹿语调古怪地复述:“会被气走?”


    沈乐缘:“对。”


    “断腿了就会追不上对方?”


    “对!”


    看小鹿似乎听进去了,沈乐缘顺着这个逻辑继续哄:“不光是腿,手受伤你就无法接对方送你的东西,肚子受伤就不能陪对方吃饭,眼睛受伤不能一起看动画片,嘴巴受伤……”


    “就不能亲老师了。”小鹿嘟囔着接话。


    “……”沈乐缘忍了忍,没在这时候纠正他,先忙着解决火上眉梢的急事:“总之,伤害自己博取同情,是非常不可取的行为。”


    小鹿垂头丧气:“我明白了,这样确实不行。”


    沈乐缘松了口气,提起的心——


    “那就只能伤害老师了呢,”小鹿苦恼地自言自语:“老师的腿断了,就跑不掉了对不对?”


    沈乐缘:……


    提起的心,终于死了。


    “不对!”他忍无可忍,语气终于暴躁起来:“没有谁用伤害表达喜欢!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怎么会这么可怕的……”


    停,不能感情用事。


    深呼吸一下,沈乐缘放缓声音:“抱歉,老师需要静静,让老师一个人待会儿好吗?”


    他是恳求的语气,看起来有点可怜。


    我喜欢这样的老师……


    小鹿呼吸微微急促,老师不仅只看着我、只想着我,还在央求我,他好乖啊,更可怜一点,更害怕一点,是不是就什么都愿意答应。


    不行不行,那样老师就要吓跑了。


    小鹿的腿虽然没有残,但爸爸管得太严,小鹿一样会追不上老师的。


    攥着手心掐出的月牙痕,小鹿鼓着脸颊哼哼唧唧:“那老师亲我一下嘛,我乖乖的,只是说说,都没有真的打断老师的腿。”


    他忍得很辛苦呀,怎么可以不给奖励?


    少年恢复了跟往常差不多的软甜,就好像之前那番可怕的话语是幻觉,却又因为不太了解正常人,在言语间露出些诡异的黑暗思绪和真实性情。


    沈乐缘心里惊悚感更甚,厉声拒绝:“不行!”


    为什么?


    小鹿委屈极了,“我最近有乖乖听话呀,老师教的东西都认真学,没有偷偷骂爸爸,也没有计较老师说话不算数,难道不配要一个亲亲做奖励吗?”


    “不能!”沈乐缘反应很大,又努力放缓声音:“给老师一点时间,准备更适合小鹿的惊喜好不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


    小鹿的眼神变得幽暗,猫猫唇边的笑容无影无踪,显得格外阴郁:“老师,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亲小鹿、不会喜欢小鹿?”


    “怎么会呢,”沈乐缘避开前半句,只回答后面那个:“老师很喜欢小鹿,现在也还是很喜欢。”


    撒谎。


    现在明明只有害怕。


    “那老师亲亲小鹿,”林时鹿上前几步,踮起脚尖靠近他心爱的老师:“你亲一下,亲一下小鹿就信你。”


    沈乐缘:“喜欢分很多种。”


    小鹿的脸色更加阴郁,语调却还是甜甜的:“老师,你不能一点糖都不给,就哄小鹿相信你呀。”


    小鹿已经等了很久,可是糖越来越少。


    老师把糖分给别的小朋友了。


    少年靠得越来越近,沈乐缘心的脏紧缩出疼痛感,呼吸发颤地往后仰,掌心挨着对方单薄温热的胸口,一时之间居然推不开。


    “小鹿!!!”


    两道声音重叠,一声来自沈乐缘,另一声来自忍无可忍推门而入的蔺耀。


    救……命……


    趁小鹿失神的那一瞬间,沈乐缘兔子般蹿出去,躲在蔺耀身后给今天的谈话收尾:“反正你不许自残,也不能伤害别人!”


    他少有地发出威胁的声音:“不然我会讨厌你!”


    孩子般幼稚又脆弱的一句话,是他现在脑子里唯一能想起的东西。


    蔺耀嗤笑着看他:“你……”


    “谢谢你啊,”沈乐缘没多看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转身:“我有点事,你在这儿陪陪小鹿。”


    这个程度的问题儿童他承受不来,得找心理医生。


    不对,得先去跟大佬聊聊。


    蔺耀烦躁地盯着他急躁的背影,心想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谢什么谢,看不出我讨厌你啊?


    难听的话憋在心里,火没发出来,他对着小鹿也没了好脸色:“出息了啊林小鹿,学会强吻了,要是我不来,你是不是还要把人家衣服给扒了?”


    林时鹿蔫蔫地瞥他:“让你来了吗?”


    “我他妈——”蔺耀几乎要被气炸:“为了护着你,老子屁股都被咬了,你真一点良心都没有!”


    听到这话,小鹿更加不爽:“让你救了吗?”


    他想被咬的呀!


    “哈?行,是我一厢情愿。”蔺耀气笑了,把阴阳怪气的功力用在老婆身上:“反正你跟我差不多,人家可一心喜欢年长成熟的,说不定这会儿就在咱爸房里!”


    此时此刻,沈乐缘还真在蔺渊那里。


    他敲门进去,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化为饱含心疼的一句话:“您……怪不容易的。”


    蔺渊沉默以对。


    小鹿以前没这么疯,是沈乐缘勾出了少年的另一面。


    但没必要说,说了只会给青年增添压力。


    沈乐缘受到的惊吓太大,上楼也急,心脏怦怦跳得停不下来,大佬递了杯水过来,让他休息一下慢慢说。


    天使啊!!!


    我忏悔,我以前居然怀疑他是鬼父!


    沈乐缘热泪盈眶,呼吸还没稳就忍不住问:“蔺先生您考虑过给小鹿找个心理医生吗?”


    蔺渊淡淡道:“没用。”


    心理医生也都是普通人,会动心动情动欲,不像眼前这只野鬼,能免疫小鹿的诱惑力,还能给予身边人理智。


    沈乐缘以为他说的是心理医生分析不出小鹿的情况,无法对症下药,就忧愁地骤起眉头:“那怎么办呢,我这方面不熟的,教不住小鹿。”


    教他干什么?限制住他就好。


    蔺渊神色平静,不像是在听儿子病情的父亲。


    若仔细看,或许还能在他眉眼间捕捉到微妙的厌恶和放松。


    沈乐缘眼巴巴看着他:“您有没有什么经验,可以供我借鉴的那种,这种类型的我没见过,您那么聪明,应该对和小鹿相处很有心得吧?”


    蔺渊跟他对视,面无表情,屏住呼吸。


    半晌,他移开视线,吐出硬邦邦的两个词汇:“克制、忍耐。”


    沈乐缘眼睛亮晶晶,催促:“还有呢还有呢?”


    还有鞭打、饥饿、囚禁,以及恐吓……这是他多年来总结出的经验,试了那么多法子,只这些有用,没什么可心虚。


    但蔺渊莫名其妙不想告诉青年。


    就好像他是大恶人,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


    微垂下眼帘,男人只说出最轻松的那个:“关起来。”


    在青年下意识地眉头微蹙之中,蔺渊打开投影仪,墙上映出干净整洁的房间,沙发、床、衣柜一应俱全,甚至有台电视,唯一缺少的是窗户。


    沈乐缘:“电视是用来?”


    教他学乖,蔺渊想着,说的却是:“看视频。”


    沈乐缘理解为看动画片,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房间投影,先排除体罚,后排除吃药,然后又排除了欺骗和恐吓,在保留“关禁闭”这个惩罚方案的情况下,提出个新措施。


    “要不……给他放点爱情片看?”


    沈乐缘比划:“正常的、甜甜的,没有精神病患者的那种,爱情偶像剧。”


    蔺渊说:“他学不会。”


    “他很看重感情,就算学不会,也总会羡慕嘛。”沈乐缘说:“看别人谈甜甜的恋爱,他自己没有,羡慕嫉妒恨,也算是惩罚了。”


    主要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蔺渊点头,保留了这个建议,但只保留了一半:想让小鹿羡慕嫉妒,后悔之前没有乖乖听话,偶像剧可做不到。


    他投影的是沈乐缘。


    没了小鹿的日常课程,沈乐缘忙着连线心理医生上网课,偶尔上网赚点外快,甚至开了个学习直播间,为那微薄的收入开心,一副特别容易满足的样子。


    要不是有外债在身,他其实会离开的吧?


    蔺渊漫不经心地想。


    屏幕里的青年忙里偷闲,正在厨房煮适合病人吃的青菜瘦肉粥,青菜点缀在晶莹剔透的米粥之间,隔着屏幕都仿佛能嗅到香味。


    但最瞩目的不是餐点,是青年眉眼间的柔和、认真。


    小鹿看得目不转睛。


    锅碗碰撞声中夹杂着恼人的说教,蔺渊告诉他:“本来这里面也该有你一份——如果你足够乖。”


    但世上没有如果,小鹿现在只能看老师哄别人。


    粥被一分为三,蔺耀床边一碗,阿肆手里一碗,温暖的香气盈满病房。


    蔺耀看都不看沈乐缘一眼,嫌弃道:“拿这种东西讨好我也太廉价了点吧,老子山珍海味吃多了,不稀罕你这点米跟菜!”


    说着,他还打电话让厨房送了大鱼大肉过来。


    沈乐缘把其中油腻的、带辣的收走:“你现在病着,不能吃这些,痊愈后再吃好吗?”


    “你他妈有病吧?!”蔺耀怒骂。


    沈乐缘已经转向了阿肆:“你明天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他补充道:“我从小就比较招狗,要不是你们在,可能被咬的就是我了,不做点什么良心不安。”


    沉默了一下,阿肆说:“蛋糕。”


    “哪种?”


    “你做过的,”阿肆低低地说:“小鹿吃过的那种。”


    像是要品品心上人尝过的甜。


    唉,他好乖啊。


    要是小鹿也能这么乖……算了,小鹿不合适,小鹿是装乖。


    收回放飞的思绪,沈乐缘点点头:“行。”


    蔺耀拿余光瞥他,在心里做准备,等狐狸精问他要吃什么,他是嘲讽回去呢,还是说几样比较难吃的菜呢?


    狐狸精没问他。


    狐狸精收走空碗,目不斜视地从他床边路过。


    “草!”


    等青年走远,蔺耀发出暴怒的声音,跟阿肆说:“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那他什么态度!”


    “他还没成我小妈呢,就对我这样,信不信等真的勾搭上老头子,他立马原地变后妈把我赶出家门?”


    阿肆阖眼休息,懒得搭理青春期叛逆少年。


    蔺耀闹了一会儿,没人哄就自己消停了下来,盯着已经凉了的青菜粥发呆。


    看起来还怪香的。


    但青菜粥而已,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好喝到哪里去?


    主要还是大鱼大肉吃多了,想来点清淡的。


    更何况狐狸精把碗放得那么近,没有收走,看着怪碍眼的,他想给碗换个位置无可厚非。


    成功说服自己,蔺耀做贼心虚般端起来喝了一口,迅速放下。


    病房里寂静无声。


    唯一的室友被子盖过头,睡得像是死了。


    蔺耀躺回床上,也把被子盖过脑袋,薄被底下是跳出擂鼓音的心脏,砰砰地响在耳边。


    难喝死了。


    凉透了。


    还好只是尝尝,不然老子伤没痊愈就得拉肚子。


    蔺耀满脑子胡思乱想,逐渐入梦。


    不知道什么时候,病房里多了个人,他抬头看去,脸色立刻黑了下去,嘲讽着怒斥:“干嘛,来给你小情人报仇?”


    蔺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又不听话。”


    “对,我就是不听话!”蔺耀冷笑:“谁听话你找谁去,我看阿肆就不错,你让他当你儿子得了,省得我跟小鹿搅基害你绝后!”


    蔺渊说:“你不长记性。”


    蔺耀喘着粗气:“这辈子都长不了,你最好趁早放弃!”


    蔺渊有让儿子长记性的特殊方式。


    是个刑房。


    蔺耀的怒火没了底气,变得断断续续,被胆怯覆盖。鞭子挂在墙上,但那不是今天的主菜,惩罚会比那个更残酷。


    他硬撑着不后退,白着脸说:“我不认错!”


    “我不需要你认错,”父亲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震耳欲聋:“我只要你长记性。”


    烙印的记忆里的痛疼来临,蔺耀咬紧牙关神情恍惚。


    可我有什么错?


    年轻人想不通,想不明白。


    为什么他的父亲是这样的?为什么他的家庭是这样的?为什么他不能选择自己喜欢谁?为什么他不能像别人一样被哄被宠被包容?


    时间在流逝,幼时的阴影袭来,而他退无可退。


    却有一双手忽然搂过来,抚平他身上的伤痕,埋怨着说:“孩子还小呢,要慢慢教,你这么欺负他干嘛?”


    有人护着了……


    蔺耀眼眶发热,突然就很委屈。


    他好像变小了很多,也变得脆弱了很多,转身扑进那人怀里哭鼻子、撒娇、抱怨,说爸爸有多凶有多坏,说他要妈妈不要爸爸。


    那人软着声调哄他:“不哭不哭,妈妈在呢,你爸不敢欺负你,宝宝想吃什么,妈妈等会儿给你做好不好?”


    蔺耀扭扭捏捏:“想吃奶……”


    那人柔白修长的手放到领口,却没有解开扣子,犹犹豫豫地说:“可我没奶啊。”


    蔺耀委屈地发脾气:“怎么会没有,你就是不想给我吃!”


    你只给别人,不给我吃!


    “唉,”那人叹息道:“宝宝,妈妈是个男人。”


    蔺耀愣了愣,抬头看。


    映入眼帘的那张脸眼熟得可怕。


    攥着领口,胸前扯出大片春光的同时,青年蹙着眉头看自己,指尖覆着那点软肉揉了揉,苦恼地说:“真的没有奶啊……”


    “草!”


    蔺耀大喝一声,喘息着从幻梦中醒来。


    他没关注被吵醒看过来的阿肆,也没在意现在是几点,甚至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见了鬼般把自己埋到被子底下,哆哆嗦嗦发出个小颤音。


    “妈的……”


    不知道是在骂别人,还是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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