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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章穿越中世纪161


    正如侍从长所说,泽布兰人在宴饮上从不‘节俭’!


    各种食物种类繁多、堆积如山,用硕大的盘子装着,营造出强烈的丰盛感。虽然从路易莎的感觉来说,再丰盛也没用,报好吃,真的报好吃啊。她最后只吃了一些水果,以及一道烤鱼,烤鱼用的是本地海鱼,鱼肉洁白肥厚少刺,调味也不复杂,根本不可能出错。


    而相比起丰盛的食物,泽布兰人喝酒时的另一副面孔,才真正让路易莎惊讶——他之前看到的泽布兰人,总体上都是谦虚温和,甚至有些严肃的。他们就算没有北欧那种冷漠,也是绝对称不上热烈,就连喜悦都显得平和。


    但当饮酒开始后,一切都变了,大量的、各种各样的酒被端上宴席,然后宾客们就是‘喝喝喝’!


    见路易莎看的都惊住了,纪尧姆给她解释了一下:“这就是泽布兰的风俗,也是我最不满意的一点.他们别的都好,只有饮酒时根本不加节制。泽布兰有一句谚语,‘逢酒必喝,逢喝必醉’,如果一场宴饮都喝不醉,只能说明主人的失败,连酒水都没有准备足够。”


    纪尧姆是喝酒的,这肯定啊,生活在中世纪的人,谁不喝酒?不过他算是喝的比较少的那种了,主要是厌恶喝醉。虽然有人将醉酒当作是一种放松,甚至狂欢,甚至是展现男子气概的一种方式。但纪尧姆不属于那一类,他尤其厌恶醉酒误事!


    路易莎看着酒水一道道地上,心里确定泽布兰人果然爱喝酒:这个酒水也不是随便一股脑上的,而是按照种类,以一定次序搭配好,然后一样喝完,再上另一样。这让一些酒鬼越喝越上头,根本停不下来!


    “真是和日常截然相反啊,泽布兰人的民族性实在是出乎意料难道是因为日常太节制了,就要通过食物和酒来补偿平常的不满足吗?”路易莎眨了眨眼,看向大礼堂里,已经有人喝的烂醉如泥的场面,忍不住说道。


    “所以,街上才有那么多酒馆啊。今天进城之后,看到街上店铺之间,不一会儿就要见到一家酒馆,还没多想。现在想想的话.”


    现在是中世纪,餐厅、酒馆什么的都非常少见,有钱人肯定是自己家的饭菜最好,没必要去外面吃喝。穷人就更不必说了,在外面吃喝一顿的钱,可能就是家里几天的伙食费,谁也没有这个闲钱。


    不过酒馆相对餐厅还是多一些的,对于一些人来说,酒馆这种地方有交际娱乐功能。自己在家喝酒,和一群人在酒馆一边吹牛打屁,一边喝酒,体验感还是很不一样的。更不要说,很多酒馆还会提供余兴节目,比如说搞个斗鸡、抓鼠比赛什么的,这也是家里不能比的。


    尤其是在娱乐匮乏的中世纪,这些都是难得的快乐了。


    有点儿惊讶于泽布兰的饮酒风俗,不过路易莎的心态很快又放平了——这年头,喜欢喝酒的才是大多数,反而是路易莎这种是非主流。就连纪尧姆,他也只是厌恶醉酒,而不是不喜欢喝酒。最多就是泽布兰喜欢喝酒喝到醉这一点,此时稍显特殊了一点儿。


    毕竟这时候的酒水酒精度数都不高,喝到烂醉还不太容易呢!


    晚宴结束后,路易莎洗澡时还听海莲娜啧啧称奇:“今天来的宾客几乎全是醉鬼了,真担心他们回家时掉进河里淹死,洛特马斯这儿主要坐船出行不是吗?我还听宫廷总管说,这次晚宴办的很成功,因为每个宾客都喝得尽兴了!”


    显然,她虽然过去随着父亲去过很多地方,泽布兰这种风俗还真没见过!


    路易莎一边用网眼纱揉搓出沐浴露泡沫清洗身体,一边说道:“那就只能祈祷我们的客人们好运了还好,泽布兰人也只是宴饮时才会这样,平时都是严肃可靠的——如果不是这样,纪尧姆大概也不会主张来这里过圣诞节了,即使他再不想要回西岱过圣诞节。”


    “哦,殿下啊,纪尧姆殿下的确有点儿严肃,他这一点和泽布兰人很像。但纪尧姆殿下不会喝酒喝醉,这一点很好.我简直不能想象您包容一个醉酒的丈夫的样子。”海莲娜也是知道路易莎的性格,才这样有什么说什么的。


    也就是路易莎不在意,不然这话放在多数贵妇人身上,也是不大不小的指控了——没人会觉得丈夫爱喝酒是什么问题,喝醉酒也只能说是正常。如果一个妻子连这都不能包容,在此时的社会认知里,不是很‘糟糕’么?


    路易莎的确不在意,事实上,她很快顺着海莲娜的话想象纪尧姆是一个醉鬼,而自己要照顾醉酒的他的光景了。只能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种情况,她绝对是让纪尧姆的侍从照顾他的。反正都喝醉了,怎么糊弄都行。


    直到睡前坐在床畔梳头时,路易莎还忽然想到了这件事,忍不住好奇地问纪尧姆:“您喝醉过吗?”


    纪尧姆也刚刚沐浴完毕,他也是有着比较好的卫生习惯的。似乎是因为他经常过军旅生活?要知道在军队那样人员密集的地方,卫生习惯要是不好,是很容易出事的。别的军队不知道,反正纪尧姆是一板一眼的性格,这方面要求很高。


    正在擦拭有些打湿的头发,忽然听路易莎说起这个,纪尧姆停下手中的动作,想了想说:“当然,有过那么一两次您得知道,作为一个男人,总会有喝醉的时候。”


    虽然纪尧姆的语气已经极力轻描淡写了,但对他已经有些了解的路易莎很确定他其实很不爽来着。就是不知道,是单纯回忆起了醉酒时的不适,还是伴随着醉酒,还有别的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发生。说不定,他现在那么讨厌醉酒,不只是因为觉得醉酒误事,也是因为曾经的经历呢!


    “您喝醉酒时发生了什么吗?”路易莎好奇地问。


    纪尧姆避而不答,路易莎更加好奇了,更加缠着他——纪尧姆最终是被她缠得没脾气了,才提起了自己的‘黑历史’。


    在纪尧姆十几岁的时候,安娜王后身边有一个司衣女官,她爱上了纪尧姆,但纪尧姆对她一点儿想法也没有。那一次恰好是纪尧姆喝醉了,她便主动找机会去照顾纪尧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纪尧姆都以为自己和对方发生了关系。虽然还是对她一点儿意思也没有,却也没办法冷着脸对待了。


    最后还是某个年纪差不多,但比他有经验得多的朋友,得知了他那段时间的苦恼,真的快要笑死了——在确定他绝对是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了,一点儿不记得自己和司衣女官发生了什么后,非常肯定地告诉他,他们绝对什么都没发生。


    真正喝醉的人,是没有能力发生什么的。所谓醉了、发生不受控制的事儿,都只是一种借口。


    路易莎忍着没有笑.这一点儿也不可笑!别说中世纪性.教育缺乏,一切全靠‘经验’了。就是现代,获取资讯都那么简单,不是也有很多人不知道这个么?还依旧相信着‘酒后乱.性’‘酒后吐真言’一类的‘都市传说’。


    “您是想笑吗?想笑就笑吧。” 纪尧姆显然已经预料到路易莎的反应了,无奈说道:“看起来,您像是早就了解这一点了?”


    路易莎想了想说:“我比较了解‘醉酒’,我一直认为,醉酒并不是让人‘不知道做了什么’,而更像是释放出了每个人内心之中的‘渴望’。如果一个人醉酒后做了很糟糕的事,那并不是酒的问题,只能说他原本就有恶念。只不过清醒状况下可以用理智去控制.”


    潜台词也很明显了,如果真如纪尧姆说的那样,他对那位司衣女官一点儿想法也没有,那醉酒之后的确什么都不可能发生——路易莎也只能从这个角度来解释了,不然她能从生理角度去解释,说男性醉酒后根本不可能起来么?


    对于一个中世纪丈夫来说,那显然还是太‘生猛’了。“有趣的观点。”纪尧姆思索了一下路易莎说法,再对应自己接触过的醉汉,觉得这很有道理。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很多人喜欢借酒装疯,达成一些清醒状态下难以达成的目的,。这很糟糕.你不喜欢饮酒,我很高兴。”一般女性比较少见酒鬼醉汉,不过这也说不准。


    路易莎微微一笑,轻声说:“我也很高兴,您不是一个会喝得醉醺醺的人。”


    然而路易莎没想到,前一晚她还和纪尧姆互相称赞对方对酒兴趣不大这个‘优点’,第二天就有人给她送酒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某种误会,譬如说知道路易莎鼓捣出过‘特鲁瓦红酒皂’的,就觉得她对酒有某种偏好。


    “红葡萄酒有八种,每种一桶。白葡萄酒五种,每种也是一桶。另外还有啤酒、苹果酒、蜂蜜酒”海莲娜对照着礼物单清点,同时又特别看了一眼一种葡萄酒,那是拉姆尼酒,其实就是希腊葡萄酒。某种意义上,那对海莲娜也是‘家乡的味道’了。


    “谁送来的礼物?”路易莎都无语了,但还是摆摆手:“没问题就收下吧,放到底层储藏室美酒从来不会被浪费。”


    中世纪的酒水就是日常消耗品,地位次于肉食和谷物,但要高于蔬菜水果。就算路易莎自己不喝酒,身边的人也是要喝的,而且这么一份礼看起来多,实际随随便便就消耗掉了——现在给她送礼物的人也多,很多甚至不见得是要回报,只是一种示好而已。就以这些酒的价值,估计就是示好,所以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收下了。


    “是城里的毛纺织行会送您的礼, 嗯,这些并不是全部。”海莲娜又看了一眼礼物清单,清了清嗓子道:“除了这些美酒,还有不少呢布呢!都是最优质的呢布,各种颜色,各种品类,一共是200卷。另外,皮毛和珠宝首饰也在礼物清单之列。”


    呢布什么的先不说,皮毛和珠宝首饰被几个侍从抬了进来——皮毛是用一个大箱子盛的,打开来都是处理好的丰厚皮毛,满满一大箱子,足以用来缝制4件外袍或者2件斗篷了。


    海莲娜惊讶地翻看过那些皮毛,对路易莎说:“殿下,都是最好的罗斯皮草。”


    这份礼物不可谓不重,只说这些皮毛就非常珍贵了!这种好皮毛,多数贵族也只是拿来给礼服镶边、做袖子而已。至于全皮毛的衣服或者斗篷,那是极少数人才有的——这一点从禁奢令的相关规定就看得出了。


    ‘禁奢令’有些像华夏‘僭越制度’,后者规定某个阶层的人只能穿相应的衣服、住相应的房子等,前者则只针对衣服首饰之类。


    中世纪晚期,不少国家都颁布过禁奢令,细节也各有不同。但总的来说,都是最上层的贵族什么都可以穿戴。次一等的,则是除了不能穿全松鼠皮、貂皮的,也都可以穿。再次一等的,松鼠皮、貂皮这样的皮毛,就连镶边、做袖都不许了.


    路易莎清楚,单看这些皮毛,洛特马斯的毛纺织行会就不可能只是单纯示好。然而她没想到,相比起后面的珠宝,皮毛也只能算是个前菜了——毛纺织行会送来的珠宝并不多,但件件是精品!总共5件珠宝,都分别用素雅的牛皮匣子装着,只有打开看到本尊才知道有多奢侈。


    一顶王冠、一条项链、一枚胸针、一对发卡、一只戒指。其中王冠和项链应该是一套的,都是以琥珀为主石打造,宝石本身品质高、个头大,所以不论设计和工艺怎样,价值都是一等一的了(说起来,北欧盛产琥珀,泽布兰离得又近,送来这样的首饰倒不奇怪)。


    至于胸针,则是5件珠宝中最有‘设计感’的了,仿照的是盛开的玫瑰造型,镶嵌红宝石和橄榄石制成。其中用了三颗红宝石做花朵部分,虽然每颗都不算很大,但品质很高,红得真仿佛是红玫瑰,也算是价值不菲了。


    发卡和戒指则没有太多花头,但也都是金子的座子,宝石镶嵌。尤其是戒指,镶嵌的是一颗长方形祖母绿,那颗祖母绿也有猫眼大小了,实在看得人眼晕


    路易莎心里算了一笔账,这份礼物加起来,最少也值两千镑了!无论送给谁,哪怕是送给国王,也是一份厚礼,足够办成很大的事儿了——这样她就没办法一言不发就收下了,甚至因为她不想扯上麻烦,有打算直接退回去的意思。


    毕竟,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这样一份重礼送出,图谋的就不可能是小事!现在送出去,是为了将来能数倍,乃至数十倍收回的路易莎又不缺钱,想要钱大可以自己去搞,何必要趟这浑水呢?


    路易莎想了想对海莲娜他们说:“这份礼物实在太重了,毛纺织行会哪来的钱送这么多礼物?肯定又是行会会员们凑的。毛纺织行会的会员说起来也是本分商人,勤勤恳恳积攒家业也不容易,我不能收他们这么重的礼。”


    路易莎让人把礼物给退回去,偏偏她说的理由听起来都是为了毛纺织行会着想,体谅他们的难处,这就让收到退还礼物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来——总不能直接说,我们毛纺织行会是有求于您,打算用这些东西贿赂您吧?


    有些事可以做,但不可以说。或者就算可以说,也得和当事人直接说,而不能大声嚷嚷,昭告天下。


    “礼物被退回了?伯爵夫人知道行会想求她做什么吗?”得到消息的维尔德先生有些意外,不过他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就算不知道,也该猜到一些了,这么重的礼,总不会是简单的事儿伯爵夫人不是贪财的人,拒绝也很正常。”


    既然要送礼,还是送重礼,毛纺织行会这边肯定是打听过路易莎的为人的。路易莎不是贪财的人大家也知道——这对有求于她的人,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就好在不用担心被敲诈,占好处没完。不好的地方则在于,想要靠钱说话基本就不可能了。


    而他们只是商人而已,如果不能靠钱说话,也就没什么底牌了。


    “伯爵夫人可不会在意行会所求是什么.”过来报信的人摇了摇头,顺便传话道:“不过会长并没有放弃,他还想请您帮忙。”


    “我?”维尔德先生指了指自己,不解道:“我能帮上什么忙呢?会长都没有办法的话,我更不可能有什么法子了。对了,会长还是洛特马斯城的市长呢,总有见到伯爵夫人的机会吧,抓住机会向伯爵夫人陈述请求,不可以吗?会长不是最擅长说服人吗?”


    “市长有那么两三次受伯爵和伯爵夫人接见的机会,可也不是单独接见,不见得有什么机会说话。”报信人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图穷见匕’,说道:“您就不同了,您在伯爵夫人身边可是有说得上话的人的!”


    维尔德先生一脸懵逼,他在泽布兰伯爵夫人有说得上话的人,他怎么不知道?


    说到底,此时商人就算影响力与日俱增,也谈不到真正有地位。极个别商人或许能在大贵族面前说得上话,但那也是顶级富豪的专利,而且往往还不止是因为钱!


    “您恐怕是弄错了,我并不认识伯爵夫人身边的人,更不要说是能帮忙的关系了。”泽布兰伯爵夫人不只是他们的女主人,还是瓦松的太子妃,是布鲁多的女继承人。这样极尊贵的贵妇人,维尔德可不认为自己这样一个‘普通商人’能扯得上关系。


    报信人却露出了神秘的表情,说道:“您太谦逊了,您有一个高贵的姓氏,不是么?哎呀,这可真是让人羡慕呢有时就是这样的,一些贵族小房传了好几代了,看起来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了。但就是在这样紧要关头,一下显示出了‘姓氏’的作用。”


    维尔德先生姓‘布里奇’,这在洛特马斯的确是个贵族姓氏,现如今依旧有一位‘布里奇男爵’在,算是维尔德先生的远房堂兄。但他自己连骑士的身份都捞不着,完全就是平民了,他可从没想过能真正去沾这个姓氏的光——最多就是偶尔‘狐假虎威’的时候用一下名头而已。


    见维尔德先生还是一脸不解,报信人终于点破了一切:“就在伯爵夫人身边,有一位女官,卡尼尔伯爵夫人。您恐怕不知道呢,卡尼尔伯爵夫人既是伯爵夫人身边的侍女,也是深受伯爵信任的人.与此同时,她还有一位十分亲近的堂妹,嫁给了您的堂兄,布里奇男爵!”


    怎么说呢,这个关系说起来真的挺远的了,嫁到布里奇家的是卡尼尔伯爵夫人的堂妹。这个堂妹不是远房的,所以布里奇男爵在卡尼尔伯爵夫人那里还连的上。但轮到维尔德先生,那就真的可有可无了。


    不过,‘可有可无’也无所谓,就让一切向着‘可有’发展嘛。


    说到这里,维尔德先生也懂了,这其实就是要拉他去做那根联系双方的‘线’——行会可以用他去找布里奇男爵夫人,男爵夫人总不能轻易拒绝丈夫的堂弟,即使那是远房的。再然后就可以通过布里奇男爵夫人找上她的堂姐,卡尼尔伯爵夫人了。


    当然,最终目的还是要见路易莎而且不只是见一面,而是要让她愿意仔细耐心地听毛纺织行会的请求,给他们一个送礼的机会(对于不随便收礼的人,给他们送礼也是难得的机会,因为大家默认,这样的人收礼就会办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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