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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卢雪瑶说得不扭捏,直视应羽泽的眼中不带丝毫胆怯,明媚大方,纤纤玉指缠着发丝勾到耳后。

    大多数女生看应羽泽或多或少都会不好意思,十几岁年纪的悸动,心脏都是乱七八糟地不受控制的跳,卢雪瑶目光不偏不倚,涂着透明唇膏的嘴唇像樱树上的樱花瓣,她和其他女生不一样。

    应羽泽拿下头盔随口问一句,“你去哪?”

    卢雪瑶迈着步子走到他身边,歪头说:“静北路那边的一家甜品店。”

    应羽泽长腿跨上机车,“不顺路。”

    卢雪瑶眼睛一眨:“嗯?”

    应羽泽就是随口一问,本身就没有带卢雪瑶的意思,他不怎么关注学校论坛里的评价,但他又不傻,真带了不知道传出什么疯言疯语。

    他被造的黄谣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说自己没谈过恋爱,别人都说你装。

    况且男女之间要保持距离,他家只是爸妈离婚了,不是受的教育也从脑子化蝶飞了,真载了对卢雪瑶来说也不是好事。

    应羽泽扣上护目镜:“我要去接人,你自己去吧。”

    卢雪瑶:“去的地方就在学校北边,你骑车很快就到。”

    应羽泽:“你到地方兴许是我去的路程一半。”

    他要半路接人,卢雪瑶在不方便。

    卢雪瑶:“我很瘦,不占地方。”

    “不行。”

    “为什么?”

    应羽泽头盔里眼睛飘向远方,神游天外,“我要接的人一百八十斤。”

    卢雪瑶被这个数字吓到,震惊地后退一步,“什么?!”

    “所以没有你的地方坐,你在可能会把她挤死,不好意思了。”

    卢雪瑶:?

    谁挤谁?

    应羽泽没有再多停留撂下话扬长而去,应胜君还在等他,外加上没吃午饭,准备载上应胜君后找家餐馆大快朵颐。

    路过小学门口等红绿灯,中午午休出校门的小学生看见他上窜下跳,“大哥哥,你好酷啊!”

    机车是特殊定制,外形气派拉风,应羽泽卡起护目镜,瞬间引起一片小学鸡尖叫,他一卡一放陪着玩到绿灯亮起,到达临水初中,应胜君早已等在校门口,低头踩着路边干巴的落叶,嘎吱响。

    应羽泽没来晚,学校外周围除了应胜君没别人,看来今天只有她请假成功。

    “怎么还背书包?”

    吃饭看书容易消化不良,应羽泽就没有这样的坏习惯。

    应胜君戴上头盔落在他后面的位置,一脸正直,“走私。”

    “……”应羽泽拿出手机找餐厅,“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应胜君:“要敷衍的还是准确的。”

    “准确的最好。”

    “啥都想吃。”

    应羽泽翻着页面,应胜君突然浑身打了个哆嗦,从脚尖抖到头,车身跟着一起晃动。

    应羽泽:“我还以为地震了。”

    应胜君伸手在他肱二头肌上一拧,应羽泽刹时咬紧后槽牙。

    应胜君冷得搓搓胳膊, “把你校服给我。”

    “你怎么不多穿点。”应羽泽嘴上抱怨,手倒是拉开校服拉链,脱下外套往身后抛去。

    秋天气温难以琢磨,早上冷晚上冷,中午有时热得人大汗淋漓,有时候又看着天气暖实则在刮阴风。

    “早上穿外套了,我以为中午不能冷就脱了。”

    “哦。”

    哦?应胜君眉毛挑起,就哦,放平时她向应羽泽要什么东西知道最后的结果都是以她得到为结局,可在此之前应羽泽肯定会跟她犟嘴,今天一句“哦”就完了。

    应胜君直觉犀利,“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应羽泽刻意不看后视镜,语气心虚:“没有。”

    “说!”

    应羽泽咬死不说,“没有就是没有。”

    兄妹俩去了家西餐厅,应胜君手握菜单,气如古代战场上的女将军,大手一挥攻城掠池,把能点的都点一遍,吃不完再打包带走,她们寝室四个人,晚上当夜宵一人一口也就吃完了,留不到明天见太阳。

    两兄妹吃得都多,应羽泽运动量大,而应胜君随妈妈干吃不胖的基因,见应胜君进食牛排豺狼虎豹一般,应羽泽把自己没动的让给了她。

    应胜君手握刀叉,眼睛自上而下落在那份牛排上,咽掉嘴里的牛肉,“你真没做对不起我的事?”

    应羽泽坚定地看着她……身后的椅背,“没有。”

    应胜君眯眼瞧了他好一会,不知道他今天吃错了什么药,要是有,最好也别让她知道,不然就会像盘中餐里的牛肉,被她大卸八块。

    餐刀切下块牛肉送进嘴里。

    应羽泽猝不及防:“小好,哥哥爱你。”

    “tui。”应胜君往后一靠,“吃不下了。”

    “……”

    为了自身清白,编排亲妹妹一百八十斤,应羽泽知道自己有罪,要是被应胜君逮捕那就另说。

    风卷残云,午餐消灭的消灭,打包的打包,应胜君觉得还不够,“你们学校那边的黄豆粉面包不是很出名吗?”

    人气美食,面包店每天十点制作,限时限量只出一锅,两百个面包卖没了当天就没有了。

    送应胜君回学校之前,应羽泽带人去一中那边买面包再把她送回临水中学。

    临进校门前,应胜君:“哥,你帮我好好看着小筠哥哥,别让他和别人早恋了。”

    应羽泽听个哈哈,“他要早恋,我哪拦得住。”

    他管周筠?这场面只在梦里出现过,周筠是学生会长严于律己,也不可能做出违反纪律的事,应胜君的担心多此一举。

    应胜君“啧”一声。

    “行。”应羽泽:“有我在,周筠绝对不会和别人早恋。”

    这还差不多,应胜君心满意足带着她的走私货进入学校.

    愧疚折磨着精神,在午休铃打响之际,季小明心中也下定了决心,他要给周筠道个歉,以防万一以后他再黏上不知道谁的假睫毛,没有人愿意为他舍弃本我冲锋陷阵。

    周筠一看就是说话算话的人,对他这种不守承诺、忘恩负义的同学嗤之以鼻。

    到食堂打完饭,季小明东寻西觅希望能在食堂看见周筠的身影,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处角落他看见了正在和张渔歌一起吃饭的周筠。

    周筠旁边还有空位,他放好餐盘哆哆嗦嗦坐下。

    张渔歌嘴里嚼着红烧鱼:“你怎么来了。”

    季小明看着周筠咕咚咽了下口水。

    周筠把自己餐盘往旁边挪了挪。

    “……”

    不是要吃你饭!

    季小明开口:“会长。”

    周筠吃饭细嚼慢咽,等嘴里没食物再开口说话,“说。”

    季小明两根手指在桌上下跪,“之前在美术教室聚众看泳装杂志是我不对,也是我没有规劝住朋友。”

    周筠:“这句话我已经听过了。”

    季小明:“但是我没看,真没看。”

    “这句话我也听过了。”

    “……”

    到底是谁爬进了他的脑子盗走了他的道歉词。

    “是我违背男人之间的承诺,如果能取得你的原谅,就是让我吃完这盘饭我也愿意。”季小明指着自己要了五个菜的餐盘。

    “这句话……”

    “这句话你也听过了!!!”

    “不,这句话我没听过。”

    可算有一句过关,季小明忐忑等待周筠对他最后的通告。

    “你想让我原谅你?”

    “嗯,我女朋友说只有你在我旁边她才能放心,我不能没有你。”

    张渔歌一头雾水,对季小明云里雾里,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又关对方女朋友什么事。

    周筠:“可以,你回去把离骚一天时间内背完就行。”

    “真的!”季小明大喜在望,背篇文言文有什么难的,没想到周筠原谅他的条件这么简单,害他又是吃不好饭又是睡不着觉。

    现在听到人的条件是浑身轻松,疲惫沉重一扫而空。

    “行,我今天晚上就回去背。”季小明:“对了周筠,咱俩好像还没微信呢,我加你,不然到时候我女朋友问起你,我连你微信都没有再露馅了。”

    季小明扫描二维码,两人交换联系方式。

    吃饭的时候没意思,季小明一手拿筷子一手刷手机,点开学校论坛。

    【惊!一中校草名草有主!】

    标题劲爆,引发八卦之魂,高楼已经被各位学生工搭建两百多楼,一中校草,那不应哥吗?

    可应哥说自己没谈恋爱。

    应羽泽说自己没谈过恋爱所有人都不信,只有季小明听进去了。

    抱着每个人都有的好奇心,季小明点进帖子,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应羽泽骑着机车载人的图片。

    两人都戴着头盔看不清脸,女生坐在应羽泽后面,一双雪白的小手攥着应羽泽腰间的衣服,十分娇小,体型差明显,女生身上穿着一中的校服,松松垮垮在她身上有点大,尺码一看就是应羽泽的。

    “卧槽!真是应哥!”

    张渔歌:“我还渔歌呢。”

    在季小明印象里,应羽泽的车没载过人,衣服更别提了,有轻微洁癖,不喜欢别人穿他衣服,也可不能把衣服主动给别人穿。

    这是真谈了,谈恋爱也不知道藏着掖着点,被老师逮到就完了。

    季小明鬼使神差瞄眼旁边的周筠,他刚才说太大声,想必引起了这位学生会长的注意。

    论坛里评论还在不断刷新,楼也越叠越高。

    “应羽泽也真是的,谈恋爱也不背着我点,真怕我死不了。”

    “女生是谁?有正脸照片吗?”

    “从外形上就能看出是个大美女,个子也高腿也长。”

    “果然帅哥都是跟美女谈。”

    “应该就是女朋友,没见过应羽泽载女生。”

    “再帅的哥后车座也是给女朋友坐的。”

    被原谅后的兴奋犹在,趁着这股鸡血劲没过,季小明回班级拿出语文书给周筠背离骚。

    没想到获得周筠的原谅如此简单,不费吹灰之力,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翻到离骚所在的页码,季小明“啪”把书一合。

    不对。他瞳孔震颤。

    再次翻开,狂翻两页,怎么这么多,掏出手机搜索:离骚多少个字。

    答案:全篇2840余字。

    季小明:梦醒时分!

    应羽泽下午快一点半时回来就听季小明坐在位置上念咒,嘀嘀咕咕一串接一串,桌子上是本敞开的语文书。

    见人回来,季小明投去需要帮助的目光,“应哥,有什么办法能在一天时间内背下2840多个字。”

    “不知道,没试过。”应羽泽在座位上坐下,“你在背什么?”

    “离骚。”

    没事背它干嘛,应羽泽问一嘴,“哪位严师罚的你?”

    “不是老师。”季小明挠挠头发,这知识不进脑子啊,“周筠让我背的,他说我背会离骚,他就原谅我。”

    应羽泽神情一愣,“他真这么说的。”

    “当然,那还能有假。”季小明:“应哥,你说周筠这人还挺好是吧。”也算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心胸宽广。

    应羽泽太阳穴抽搐,不甘油然而生,他取得原谅得千哄万哄就差给人跪下了,季小明背一篇离骚就完了。

    他本以为经过这些事,他和周筠之间的距离总该拉进了,做不成兄弟,做个路过看见能打招呼的同学也成,没想到周筠对他还和以前一样。

    当时高一,两人参加同一知识竞赛在一起学习一个星期,这个星期内他每每找周筠说话人都是不冷不淡的,直到有次周筠给人讲题,上一秒还和人有说有笑的,下一秒看见他笑脸直接抽离收了回去。

    从那时候开始,应羽泽就感觉到周筠对他的双标对待,当上学生会长后更是,别人扣两分,他扣五分,两倍还多。

    “让你背离骚,他怎么不让我背离骚。”

    怎么还生气了。

    应羽泽的火来的莫名其妙,季小明有些傻眼,“应哥,你不应该春风得意吗,中午刚跟女朋友约完会。”

    “什么女朋友。”.

    夜幕降临,晚自习放学应羽泽将车停在校门直走五十米右拐处等着周筠,这是周筠放学必走的地方,他没带头盔,脸和夜空不知道哪个更黑。

    一中晚上车流不小,有许多家长过来接孩子,高三关键时刻,有许多学生下了晚自习还要奔波到补习班补课,一直到凌晨,这就样每天的语文课成了学生天然的睡眠场,还有老师分析故事。

    人走了七七八八,周筠从拐角出来,神情平静一脸淡然。

    周筠走到应羽泽身边,然后抬腿路过。

    应羽泽先忍不住出声,“你看不见我?”

    周筠回头:“看见了。”

    “那为什么不上车。”

    昨天说好的,他送周筠回家一年,周筠消气,提起这事应羽泽心里就开始刮风下雨,他又出心思又出力,季小明一篇离骚就解决了。

    周筠:“不用,你回家吧。”

    应羽泽也不让步,“昨天说好的,你要出尔反尔?”

    周筠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昨晚根本没答应。”

    应羽泽下车走到他面前,黑色影子笼罩周筠,“你没答应,昨天晚上点头你别告诉我是你打瞌睡点的。”

    周筠面不改色,“我不坐。”

    “凭什么不坐,等你半天了。”

    平常这个时间他早走了,意识到这点,应羽泽瞪大眼睛,“你这么晚出来是为了躲我?”

    周筠没点头也没摇头,那就是了。

    应羽泽咬牙,眸子里写满不甘,“你就这么对我,亏我在校门口一直等你。”

    周筠嘴角发涩,脸上表情有一些绷不住,冷酷无情道:“我又没让你等我。”

    “你再说!”

    周筠闭着嘴不说话了,他不占理。

    今天这车周筠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应羽泽伸手拿下周筠的书包,后者扯住,“我不坐。”

    “理由。”应羽泽没有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气场吓人可怖。

    周筠:“你后车座坐女朋友,坐男人太奇怪。”

    什么女朋友,他哪来的女朋友,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说他有女朋友。

    又是哪个崽种打着他的名号招摇撞骗,上一个的孙冠一已经转学了。

    应羽泽抱臂靠在车上,“你说说我女朋友是谁?”

    “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不知道?”

    “不知道。”

    应羽泽声音在夜色中响起,“你天天盯着我跟兔子盯萝卜似的,我有女朋友你不知道还能有谁知道。”

    后者不说话。

    应羽泽伸手扯过周筠的胳膊,将人拉到身前,他力气大,周筠被拉了个踉跄,走下台阶扶上车身才稳住。

    “你给老子造什么黄谣。”今天一下午积压的怒火在这一刻并发,“我有没有女朋友你不知道?”

    对方的气息压在他脸上,周筠头一次有些腿软,应羽泽伸手把头盔给周筠扣脑袋上,不给人反抗的机会,捞人上车。”

    周筠反抗,“我不坐。”

    “你不做个屁。”

    “你明明有女朋友。”

    说他后车座载女的,他今天就载过应胜君。

    “我中午载的我妹!”应羽泽没了耐心, “你要是不想被甩出去就给我拽紧点,我可没给你买保险。”

    街道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应羽泽载着人驶入机动车道,往鹦鹉巷子去的一路一言不发,声带被偷走了一样,生气归生气,他开车并没有因为情绪而不理智开得飞快。

    要想跑,郊区的大道随他怎么跑,车上还带着人,他还没幼稚到用飙车来吓人。

    他一路开的很稳,到了鹦鹉巷子车停在巷口,不熄火也不让周筠下去,憋一路已经是他的极限,现在他实在憋不下去了。

    摘下头盔,应羽泽呼吸口新鲜空气,别扭地问,“你为什么让季小明背离骚。”

    周筠在他身后沉着冷静,一路坐得挺舒服,“想让他远离你。”

    “你咋不让我背。”

    “你背了也没用。”

    “……”

    应羽泽心里冒火,“你就这么原谅了季小明,当初我哄你,你给我摆脸子。”

    周筠:“我给他也摆了,你没看见而已。”

    “放屁!”

    应羽泽真火了,从很小到大除了优待,从来没被人区别对待过。

    周筠下车从书包里掏出什么东西递给应羽泽,两颗李子带着几块彩纸包装的巧克力,还有一叠卷子。

    “我放学路过你们班发现你作业没拿。”

    看着那些零零闪闪的东西。

    “你晚出来是去给我取作业去了?”周筠的一班在一楼,他的班级在五楼,根本不可能路过。

    周筠默认。

    应羽泽傻眼,“你没躲我?”

    周筠:“有免费的交通工具为什么不坐。”

    其实周筠是真想走的,路过应羽泽直接离开,可他鬼使神差给人带了作业,一时间又苦恼自己多管闲事,要怎么把卷子还回去。

    直到应羽泽说他没有女朋友,心中才妥协。

    “今天误会你是我不对,对不起。”他坦然面对自己的错误,今天是他误会了应羽泽。

    听到人道歉,应羽泽还有些不知所措,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周筠居然会给他道歉。

    他蹬鼻子上脸,“季小明只用背离骚的事情怎么说?”

    周筠:“你比他聪明,背离骚对你来说太容易,你不会得到教训。”

    应羽泽哑声,“你说什么?”

    “没什么。”周筠转身就走。

    “别走啊,你回来再夸我几句。”应羽泽匆匆忙忙下车,周筠已经进入了鹦鹉巷子的阴影中。

    周筠说他聪明,应羽泽整个心都飘了,被宿敌承认能力,他是多么完美的存在。

    靠,今天晚上要睡不着觉了。

    说睡不着是假的,应羽泽今天睡得很好,就算是半夜穿到柯基身上也没有醒来,一夜好眠无梦。

    第二天一早神清气爽的去上学,今天没像往常踩点到学校,来的有些早,班级人数三三两两,季小明也在其中。

    不在班级里背东西他记不住,昨天没背下来,今天一早来教室背,一边背一边拿手机给别人发了两条语音,一心两用。

    “我中午就能背完。”

    “到时间吃午饭,你听我背一遍。”

    应羽泽:“你在跟谁说话。”

    季小明看见他意外:“应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醒的早。”

    季小明摇摇手机,“周筠,跟他说我背离骚的进度呢。”

    应羽泽盯着他的手机屏幕:“你有周筠微信?”

    第24章

    季小明反问:“你没有?”

    普通认识的人就算网上不说话也会加个VX或扣扣,扩大自己的交友范围,有谁vx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应羽泽还真没有,他去哪有,两人关系最近才开始缓和。之前跟周筠说句话对方不理人,要是加vx,应羽泽都能想象到他前脚加,周筠后脚点拒绝好友申请。

    他扫眼季小明手机上周筠的vx头像,熟悉的短腿和煤气罐的体型,大壮无疑,头上还顶朵大红花看上去阳光中带着傻憨憨。

    “你什么时候加的他?”

    “就昨天食堂吃午饭。”

    “聊什么呢?”周翼昨天把备用手机落学校了,怕老师突击检查,今天也来得早。

    季小明:“聊周筠vx。”

    “周筠vx怎么了?”周翼掏出手机点开软件,周筠朋友圈跟以往一样空当当一片,背景都是原始背景没有设置过,一条动态也没有,不是三天可见也不是半年可见,而是他从来不发。

    应羽泽:“你也有他微信?”

    “我高一时候和周筠一班的。”他把全班同学微信都加了一遍,自然也没落下周筠,高一新生初来乍到都很高冷,本以为熟了之后都会变。

    结果高一入学周筠就熟了,高中几年一直都是高冷刻薄的模样。

    应羽泽:合着就他没有。

    明明三个人中数他和周筠最熟悉,小时候还做过几年邻居,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最熟悉的陌生人?

    没有就没有,他也不是非要周筠联系方式不可,加上也白费,待在通讯录里落灰。

    只是他审视着被周筠当成头像的柯基,近阶段每到晚上都会变狗,现在看柯基的脸就像在看自己一样,甚至觉得眼神有些像。

    季小明:“周筠养得小狗还挺可爱的。”

    “没想到他这么冷的人居然会养小动物。”

    柯基长着张狗界娃娃脸,就算成年眼睛里也透着幼犬的纯态,一副不谙世事的乖巧模样。

    周翼:“你要喜欢自己也养只呗。”

    “不行。”他爸狗毛过敏不说,季小明追忆往昔初中说要养狗时,“我妈也不同意,说家里不能同时拥有两个畜生。”

    “……”

    今天中午周筠不吃食堂和何真率出校门吃,季小明也正有此意,干脆约在一块。

    “应哥,你今天中午去哪吃?”

    应羽泽还没想好,季小明见他还没有午餐方向,发出邀请的声音,“我们一起去校外吃吧,周筠也在,四个人能拼顿火锅。”

    一中午休中包含学生用餐和午睡的时间,下午近两点才回教室上课,午饭按一个小时吃也吃完了,火锅肉涮一下就熟,不会耽误很长时间。

    季小明是够朋友的,想着一起吃饭让应羽泽和周筠关系有所缓和,平时应羽泽也不用老被周筠逮着扣分。

    何真率在学校附近火锅店订了间包厢,看见应羽泽在季小明身后走进来,表情精彩,应羽泽怎么也来了。

    应羽泽最后一个进包厢,顺手把门关上。

    何真率惊叹跟周筠说:“他居然还会顺手关门。”

    仿佛做了什么天大的事。

    校草不都应该很傲吗。

    周筠回答:“嗯,挺有灵性。”

    “……”

    季小明脱下外套,挂在墙上的木质衣钩上。

    何真率:“吃火锅你还怕沾味啊。”

    他下午还等就着这味睡觉呢。

    季小明提出四字成语:“物尽其用。”

    “那我也挂上。”何真率也跟着一起把校服外套脱了,“周筠你挂不挂。

    周筠:“不挂。”

    何真率自己挂自己的,衣服挂好,“我想上厕所。”

    季小明:“正好我也想,咱们一起去吧。”

    两人走出包厢寻觅厕所就差手拉手,应羽泽看了眼房间角落的门,“那是什么?”

    周筠喝口水,“厕所。”

    “他俩出去找啥了?”

    周筠放下杯子:“谁知道呢。”

    开门就出去了,连个提醒的机会都没有。

    应羽泽没脱校服外套,他不喜欢身上沾味,吃完火锅外套就不穿了,里面的衣服完好,何真率离开,他顺势坐周筠旁边。

    周筠身上香,火锅也盖不住他身上的味。

    他有时候想周筠小时候是不是泡浴长大的,所以身上的香味才如此绵长浓郁,毕竟他光用香皂洗澡洗不出这种味道。

    周筠此时在看手机,应羽泽落座,眼睫自然眨动两下,他的手机屏保和vx头像是一样的,都是柯基头顶红花的照骗。

    应羽泽脱口而出,“周筠,我要是有一天变成狗怎么办?”

    问完自己都错愕一阵,好在现在没人,不至于闹出笑话。

    周筠抬起头看他,声音中透着不理解,“你,变狗?”

    应羽泽眼睛游离远方,想让人就当个玩笑话听听,“嗯,这世界上不是有很多人幻想自己变成动物,我就幻想自己变成狗一条狗。”

    可能他说的实在太离奇,周筠发笑:“挺不错的。”

    “真的?”

    “算是返璞归真。”

    “……”

    寻厕所两人组在历经几分钟的长途跋涉终于走回包厢。

    “这店里厕所还真不好找。”

    “谁说不是。”

    应羽泽和周筠沉默不语。

    不开口提醒其实包厢里有厕所,只是不想让两人的劳动成果付之东流,绝对不是因为缺德。

    把事实说出来,对两人何尝不是一种恶语相向。

    火锅沸腾,四个人点的鸳鸯锅,水面咕嘟起泡,泡泡接触破裂几人开始进食,一点点涮太慢,肉类干脆全部直接下锅。

    这个年纪的大小伙子吃东西跟饿死鬼投胎一样。肉刚熟就被几筷子捞走分食,周筠显然没有领略到饭桌上的黑暗,跟反应慢半拍的考拉似的,应羽泽看不过去给他捞一筷子。

    “你平时除了学习还会干嘛?”

    吃饭都不知道积极点。

    一小堆肥牛落在碗里,应羽泽没看他,“吃完再告诉我。”

    周筠无声侧头看了他一眼,将肥牛送进嘴中,应羽泽吃饭快,饱餐后无聊地看着火锅升起的白烟,身旁的周筠还在吃,看人盘子里要空了,“你还想吃什么?”

    周筠没说某一种,而是什么都行,有什么吃什么,应羽泽看他挺喜欢虾滑,顺手捞了几个。

    午饭用完,四人坐在包厢里消食,时间还早距离午休结束还有四十分钟。

    何真率掏出手机打算打把游戏,“你们玩不玩绝地求生。”

    “玩啊,我和应哥都玩,咱们排一局。”

    “行,正好四个人四排。”

    四个人?季小明没想到周筠也玩,他一直以为周筠这样的好学生手机里只有学习软件。

    之前确实是,游戏是周筠最近才下的。

    登陆游戏账号,四人收到邀请依次进入队伍,除周筠以外三人都有着丰富的游戏经验,尤其是应羽泽,开局后本队人头几句都是他拿的,爆头跟喝水一样简单,根本不用人吸引敌人辅助。

    看到他的操作后何真率连连惊叹,没想到身边居然藏这位大佬。

    “校草,你有这一身本事为什么今天才站出来。”

    要知道应羽泽操作这么牛逼,印象里觉得人在傲,他也会舔着脸上去求人带他打游戏。

    能者多劳,带周筠这个新手菜鸡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了应羽泽身上,游戏开了近十分钟,应羽泽看地图跑到周筠身边时,他手里只有一个好不容易拿抢来的平底锅,为此还掉了半格血。

    应羽泽问他, “就这一个武器?”

    “还有。”周筠收起平底锅,露出了他的拳头。

    “……”

    装备简陋到几乎赤手空拳,应羽泽干掉周围的敌人,在路边找到辆车,打算带着周筠去捡空投,空投箱物资丰富,足够周筠吃饱喝足焕然一新。

    不论是游戏还是现实世界应羽泽开车都很稳,轮胎停在空投地点附近,已经有人开始舔空投箱,周筠玩这么久游戏第一次捡空投,因为他一般在开局两分钟左右就会被干掉。

    他学习能力强,但在游戏方面没什么天赋,相当短板,就算观察到手法特点也很难在实战中实现。

    他拿着平底锅下车,开始收刮空投物资,拿到了很多他没见过的装备武器,头一次背包装得如此之满,背会都跟着觉得沉甸甸的。

    他眼中升起兴奋色彩,高兴的情绪表达溢于言表,可他不知道空投还有空袭,在那边舔得正起劲,一道空袭从天空落下。

    “快跑。”

    应羽泽开口提醒,操作的人物也下意识到周筠身边,周筠还没反应过来,手指操作慢,两人瞬间被炸得灰飞烟灭。

    手机屏幕同时出现:

    【您被空袭击杀淘汰】

    【您被空袭击杀淘汰】

    一瞬间痛失两名队友,何真率直接傻了,“你俩殉情呢,怎么都死了。”

    周筠:……

    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是他拖后腿,周筠想起他第一次玩这个游戏的时候,因为落地成盒队友大发雷霆。

    有些人玩游戏认真会挂钩情绪,周筠看一眼应羽泽,“对不起。”

    应羽泽疑惑:“对不起干嘛?”

    游戏而已,输赢乃兵家常事,应羽泽又不是没和菜队友组过队,输了再开一局就能重获胜利希望,一把游戏又不是决定人生命运。

    周筠面无表情:“我玩的不好,你不骂我?”

    应羽泽也想起之前和周筠一起玩游戏的那个喷子,不会当初给周筠喷自闭了吧,想想极有可能,当时周筠虽然表情冷酷但一句话没说,新手游戏初体验就遭遇喷子很难不留下心理阴影。

    为什么要骂你,应羽泽几乎是想脱口而出,到嘴边又变了想法。

    “这不好骂你,不利于游戏团结,你加我个微信。”

    “……”

    微信加上了,除了一句“我已经通过了你的好友认证,现在可以一起聊天了”,一下午周筠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什么!明天又要月考了?”

    学习委员晚自习时在黑板上写考场座位号,何真率傻眼,距离上次考试还没过去多久就又要考了。

    周筠写着数学题没有被他干扰,何真率的碎嘴他都已经免疫了。

    “果然高三就是压力大。”

    何真率被抽走魂一样趴在桌子上,到底是谁发明的考试让全人类跟着不好过,正真的意义上的有难同当。

    “周筠,你压力大吗?”

    “还好,我家鸭梨一般大。”

    跟他坐久了,周筠也变得有些幽默了。何真率临时抱佛脚短时间内复习提分,给家里双亲一个交代。

    “周筠,学什么提分最快。”

    周筠给出答案:“生物,生物最简单基本靠背。”

    何真率找出练习册刷题,周筠学完数学也拿出张生物卷子做起来,题目不同,两人却不约而同的都做到了有关于果蝇杂交的题目,每逢考试果蝇百分之九十五会出现在试卷上。

    现在又开始了新的杂交。

    周筠和何真率都用上了草稿纸,生物界这么多年过去,果蝇私生活依旧混乱。

    看着写出的一堆基因结果。

    周筠:真银荡啊果蝇。

    课间休息——

    月考考两天,正好第二天是周六,何真率灵光一闪:“周筠,咱们周六出去玩吧,正好考完试出去放松放松。”

    压力不释放只会积攒越来越多,一个人没意思,带朋友一起出去才有趣。

    周筠周六没什么事,唯一的挂心的就是家里的大壮,“能带狗吗?”

    “可以啊,我还没见过你养的狗呢。”

    柯基现在已经不怎么怕人了,多带出来和人交流有助于心理健康。

    晚自习放学,应羽泽和昨天一样在同一位置等周筠,这次周筠没有晚出来,接过应羽泽递过来的头盔戴上。

    路程不算远,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家,今天孙俏休假回来,晚上遛完大壮刚到家门口就看见周筠从应羽泽的车上下来。

    “妈。”周筠看见她出声叫她,应羽泽也跟着一起叫“妈,不是!阿姨!”

    嘴怎么还瓢了。

    周筠不知道今天孙俏休息,看见她在家眼中透着惊喜。

    孙俏牵着大壮笑呵呵说:“羽泽带你回来的。”

    周筠点点头,柯基看见他就活蹦乱跳的往他腿上扑,父子一天没见,狗儿子没少望家门口。

    孙俏把狗绳递给周筠,“快带大壮进去喝水吧,渴不行了,看见路边的水坑就要去喝,差点没拉住。”

    周筠牵着狗回屋,更陌生长辈相处应羽泽没那么放得开。

    孙俏主动跟他搭话,“谢谢你带小筠回家。”

    应羽泽摘掉头盔和她说话:“不用谢,阿姨。”

    本来就是他答应周筠的,送人回来也不耽误他什么。

    孙俏工作忙,对周筠生活的参与要比其他家长少,“小筠这孩子有些闷,阿姨想麻烦你平时多和他说说话,小筠挺喜欢你的。”

    “说你在学校里表现也好。”

    应羽泽夹着头盔的胳膊一僵,周筠平时在家里这么说他?

    也可能是孙阿姨哄他的谎话。

    应羽泽舔了下干涩的唇角,“他真这么说?”

    孙俏一拍手: “当然了,说起你就没有不好的时候。”

    母子二人在一起时聊天,周筠总会有意无意的提起应羽泽,就算脑子告诉自己不要说,嘴也会先一步说出来。

    孙俏:“他和小时候一样,小时候就喜欢追着你找你玩,现在也是,我们小筠从小就喜欢你,有次感冒我没让他去找你还哭呢,头一次跟我喊。”

    那时周筠还是小豆丁,额头上贴着退倒贴,小脸烧得通红看着可怜,发烧难受也要去隔壁找应羽泽,不让去抱着被子呜呜的哭,连吃饭都不香了。

    应羽泽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周筠跟孙阿姨嘴里说的完全就是两个人。

    孙俏看周筠三天两头往隔壁去,一是因为老太太二就是有应羽泽这个同龄人。

    虽然老太太总说应羽泽学坏不爱学习了,但两家孩子都是看着长大,孙俏知道应羽泽生性善良,让他帮忙照顾就算不答应也会默默关注。

    因为怀周筠时孙俏坐胎不稳,小时候周筠要比同龄人小,走得慢跑起来也不快,容易受欺负,因为同一年出生又是邻居,周筠还不会爬时,孙俏就经常带着他去隔壁玩。

    应羽泽嘴上说不爱带周筠玩,动不动就哭鼻子,周筠真被欺负惹哭了,拿着树枝就撵那群欺负人的孩子。

    “再欺负他!我要你们都好难看!”

    那一声可响亮了,把屋里的大人都引了出来,他不说让人好看,讨厌对方为什么还要让对方变好看,所以都说好看难。

    果不其然,应羽泽如孙俏所料说: “阿姨,我在一定好好照顾他。”.

    月考结束,周六周筠带着柯基出门去找何真率。

    应羽泽走在马路边,早上醒来就到了狗的身体里,今天是周筠带柯基买玩具的日子。

    柯基的玩具不光周筠,孙俏看见好玩的也有给买,到达宠物店千挑万选,最后一人一狗选中一只捏起来会叫的小鸭子。

    为了当狗不露馅,应羽泽狗模狗样叼在嘴里,街上车来车往,时不时突兀传来喇叭声,吓得人心头一跳。

    周筠问它,“要不要戴耳塞?”

    柯基遭受过虐待,刚被捡回来时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吓得吠叫,甚至有小便失禁的时候,流浪时有人在它睡觉时袭击过它,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他住的地方在一次又一次被伤害过换得更加隐秘潮湿,生怕人类发现它。

    周筠在家再小声也不可能不发出声音,特意买了狗狗专用的耳塞,商家说狗戴上几乎就什么都听不见了,每当柯基觉得不安时,周筠都会给它戴上。

    现在也是如此,市中心车流大,怕狗被喇叭声吓到,周筠从口袋里拿出耳塞,每次遛狗出门他都会带,大壮和其他小狗不一样,生活上要小心些。

    应羽泽戴上耳塞,耳朵里能听见的声音微乎其微,周筠说话还能听见一点,但要仔细辨认。

    周筠带着狗到了约定地点等待何真率,何真率还没来,一道人影先出现在了周筠眼前。

    “帅哥,一个人吗?”

    这人看起来年纪二十左右,模样不错,男性,穿着风骚,染着一头发白的金发,他拿出一张卡片递给周筠,“要不要一起去玩。”

    卡片上是一家KTV的介绍,周筠不感兴趣没有接。

    那人自来熟搭上周筠的肩,“看你的样子像是学生,还在上学吧,成年了吗?”

    周筠打开他的手,“别碰我。”

    厌恶溢于言表,他讨厌陌生人随便触碰他,像吃了腐烂的水果觉得反胃。

    应羽泽感受到了周筠的抗拒,横在两人中间,为了能听清两人说什么耳塞也不带了,直接甩出来。

    “汪汪!”

    “这是你养的狗?”男人感叹:“长这么胖,怪不得叫这么大声。”

    “……”

    周筠这样身上带香味的男生,很招同性恋喜欢。

    那人并有因为周筠的冷淡而离开,反而对人很感兴趣,“我觉得我们是同类。”

    同类?

    第一次见这么往脸上贴金的,应羽泽不打听都知道周筠是省三好学生,和KTV出来拉客的是同类,头一次看见这么嚣张侮辱周筠的。

    还是说周筠是同性恋?

    自己是同看谁都是同,周筠直得不能再直,房间里也没有任何关于同性恋的书籍与物件。

    应羽泽对同性恋并没有歧视,都是正常人类感情,每个群体都有无耻的人,只不过现在骚扰周筠的是个同性恋。

    “你跟我去店里,我可以为你亲自唱歌,随你点。”

    “毕竟我今天遇见你就像做梦一样。”

    周筠:“我点大梦初醒。”

    “……”

    应羽泽答应过孙俏要照顾周筠,犬齿呲起来禁止那人向周筠靠近,顺便还把旁边的小鸭子叼过来和他一起站岗。

    柯基叫的几声还真把人唬住了,看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咬他一口。

    男人见柯基叼鸭子到他面前,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道:“我可不是鸭子。”

    应羽泽冷笑:死鸭子嘴硬。

    口头警告不会让人知难而退,见人还在纠缠,应羽泽头一仰冲着周筠示意。

    周筠,把我拎起来,抡他一狗。

    第25章

    应羽泽冲着打扮风骚的孔雀男含有攻击力的吠了几声后闭住狗嘴,意图在气势上恐吓对方。

    毕竟会咬人的狗不叫。

    这狗还是让他做的太明白了。

    柯基以身高优势气场直逼八十厘米,只要孔雀男再有对周筠咸鱼手的意图,他就跳起来暴击对方小腿与大腿关节连接处。

    “别这么冷淡吗,你真的是我的菜。”

    孔雀男伸手。

    嘎嘣-—

    一阵风吹过,还不等应羽泽后躯起跳,孔雀男的手失去生命力自然垂落。

    孔雀男:……

    他还活着,但是他的手好像死了。

    随着巨疼传来,脸瞬间变得煞白,周筠收回手毫无波澜,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你…你……”

    “替你正了下骨,不用客气。”

    对方只是轻轻一拧,他的手直接脱臼,孔雀男忍疼出了一头汗,他不知道眼前的学生到底成没成年,要是未成年他现在叫出声说被人攻击,一定会遭到反噬。

    为什么他袭击你?光这一个问题,周筠只要回答自己要带他去KTV就直接给他定罪,还可能会被路人拍照发到网上,最糟糕的还会被围殴。

    自知理亏,孔雀男没有声张,话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也太狠了,你用有大劲!”

    周筠谦虚地说:“一点点。”

    “……”

    周筠并没有说谎,能把重锤机砸到上限的人,想让人手脱臼确实只需要一点点力气,弹珠谈进洞里一样简单。

    周筠要用全力能把人糊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每次看到周筠用他那一身蛮力,应羽泽都会产生周筠对他还是挺好的错觉。

    不用pua,只用比较,感觉自己的地位又上升到了某种高度。

    孔雀男带着他失去生命力的右手去投医,周筠掸掸刚才被触碰过的肩膀,人走了也不妨碍他继续恶心。

    “周筠!”

    何真率气喘吁吁跑来,半路堵车看离约定的地点不远,干脆下车直接跑,这一跑差点没把自己命搭理。

    又晒又热,整个人被放在油锅上煎,他在周筠旁边坐下,手杵着大腿大喘气,这处阴凉位置,让他好受些。

    “你来多久了?”何真率看眼手表气喘吁吁,迟到了两分钟,都怪堵车,时间他在家里都算好了的。

    “刚到。”

    何真率注意到周筠脚边的柯基,花纹特别,每一只脚都像穿了只白袜子。

    “这就是你养的狗吧。”

    “嗯。”

    还不等周筠告诉他柯基的名字,就听何真率自然而然开口:“基儿~~”

    手臂被一把扣住,何真率吓一跳。

    周筠瞬时准备暗杀,“我不准你这么叫他。”

    “……”

    大壮,大壮。何真率把狗名字刻进生命与DNA里,他这人从小就喜欢小动物,“我小时候也想养狗,家里都不同意。”

    他伸手去摸,原本站的好好的柯基瞬移到了左边,何真率眨眨眼睛,再次尝试。

    很好,离得更远了。

    应羽泽不屑:你以为我是谁都可以摸的。

    柯基推到腿边窝着,周筠解释:“大壮比较怕生,看见你没跑已经是对你放下戒备心了。”

    “是吗。”

    “你家里不让你养狗是因为有人不喜欢动物?”

    “不是,我妈怕狗回家认不清我和狗到底是谁是狗。”

    “……”

    某种层面阿姨也是为你好。

    小动物的眼睛像太阳底下的玻璃珠一样的明亮,何真率好奇,“他会什么才艺吗?”

    周筠:“才艺?”

    何真率:“就比如做一、握手或者是让他趴下之类的。”

    周筠没有培养大壮这方面的技能,狗在家除了吃就是睡,早晚出去散步,作息完美参照巷子最里面退休的六十岁老头。

    他弯腰身,素白的掌心试探伸到柯基眼前,“大壮,手。”

    柯基无动于衷。

    应羽泽拒不配合,真搭上去奠定他做狗的基础吗?

    何真率跃跃欲试,周筠收回手,他的爪子伸出去,“大壮,手。”

    柯基邪眼堆脖子看他。

    何真率:!

    他为什么会在一只狗眼中看见脏话!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柯基的窗户在骂人。

    晚上七点,周筠才牵着柯基回家,晚餐在外面吃完这个点回家刚刚好,洗过澡在房间上个晚自习。

    应羽泽在周筠房间躺尸,酝酿睡意,想睡过去把身体换回来。

    周筠洗过澡,用毛巾擦着头发走进房间,看着地上肥肥瘫的柯基,一人一狗无声对视。

    周筠想要大壮学会握手的心不死,他学习闲暇之余会找一些宠物博主的视频看,提升他和大壮之间的相处,其中不乏一些小动物听主人口令指挥做动作。

    他踩着拖鞋来到柯基身边,周筠家不是楼房,有时候风会从窗缝跑进来,平常在家都会套双袜子,现在刚洗完澡就没穿。

    周筠来,应羽泽也站了起来。

    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直觉告诉他没有好事。

    下一秒,面前多了只手。

    “大壮,手。”

    应羽泽:……

    他也是开上握手会了。

    应羽泽宁死不从,整只狗十分高傲,周筠毛巾罩在头上,白净的脸隐在阴影里,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它,瑞凤眼半眯。

    随后从拖鞋里抽出一只脚。

    应羽泽看见他脚那一刻眼睛都直了,脚型轮廓优美,趾甲整齐干净,脚趾盈润饱满因为皮肤的白皙度透着嫩粉,足弓弧度适中犹如舞者的轻纱。

    只见那只白陶瓷一样脚离他越来越近,应羽泽一时间都忘记了躲。

    他是个实打实的足控,没多少人知道,平时也很难有人看出他的喜好,谁没事盯着别人的脚看,他在外面自然也不可能这么做。除了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家人,很少有人在应羽泽面前裸脚。

    周筠伸脚轻轻一踹,柯基像朵娇花一样造作倒地。

    “笨狗。”像是不跟他做伸手游戏的惩罚。

    笨狗四仰朝天,“卧槽。”

    那居然是周筠的脚。

    他第一次遇到完全符合他审美的脚,从脚型到脚趾都让应羽泽疯狂心动。

    偏偏脚的主人是周筠。

    应羽泽仰头望着挂着白炽灯的天花板,久久没有动弹。

    两天休息日飞速闪过,星期一是个阴雨天,早晨从床上起来拉开窗帘,外面灰沉潮湿,道路适合青蛙出行。

    应羽泽出门时细雨绵绵,细小雨滴掉在积水上砸不出水花,走到半路雨势逐渐扩大,他最近因为怕周筠再去帮他取作业开始背书包,晚上讲书桌里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书包里,黑色单肩斜挎,带子从肩头顺过胸膛到腰后。

    家里保姆给他另带件外衣在包里,外套淋湿有备用的可换。

    路上堵车,不少往一中方向去,雨雪天道路湿滑,一中不会严抓迟到。

    应羽泽摘下头盔去高三教学楼,速度快头发也难免被雨水淋湿,进楼内甩了甩,一转头就对上了周筠蹙着眉的脸。

    “你怎么在这?”

    周筠语气不满,“你把雨水甩我身上了。”

    应羽泽只是轻轻摇摇头,雨水不至于溅出去,没想到还被碰瓷上了。

    他笑周筠:“你怎么那么能赖人。”

    雨天周筠在高三楼内值日,胳膊上别着红色三道杠,阴沉深谙色调中唯一的亮红。

    应羽泽刚淋过雨,外面气温低,手背凸着青筋的手因为冷空气泛红。

    应羽泽看着他逐渐情绪不对的脸,咽了下口水,说句赖人还不高兴了。

    今天他身上的雨就算没滴这位豌豆公主身上,对方说滴也是滴了。

    应羽泽问他:“你想怎么办?”

    周筠脱下校服外套扔给他,“你给我洗干净。”

    香味没过应羽泽的口鼻,雨天空气不流通的情况下他脸上全是周筠的味。

    应羽泽想着去水房给人搓两下,周筠打断他的计划,“明天给我。”

    他得带回家洗。

    行,洗就洗吧,一件衣服而已。

    应羽泽拿着他的校服去了班级,睡觉的时候正好当枕头用。

    季小明回身闻到股无法形容的香气,从应羽泽头底下散发出来的,怪好闻。

    “应哥,这谁校服?”

    应羽泽枕着校服光明正大刷手机。

    季小明问:“女朋友的?“

    这种雨天不应该男的把校服给女生吗,怎么到应哥这还倒过来了。

    说过多少次他没女朋友,季小明根本不信,应羽泽懒得再跟他废话,

    “挺好闻。”季小明猛吸一口。

    应羽泽深色瞳孔看着他,“转过去。”

    闻都不给闻,这么霸道,他又没凑近,还想问问是啥香水呢。

    第二天一早应羽泽在高三楼内等周筠,见人背书包进来把校服外套还给对方。

    “给你洗了,穿吧。”

    周筠拿在手里没有直接穿,衣服送完应羽泽晃上楼梯,想起车钥匙让他顺手放周筠校服口袋里,转身回去取。

    刚走到楼下就看见周筠把脸埋在衣服里,只露出一个脑袋,他埋得认真,应羽泽回来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你在干嘛?”

    那颗脑袋一抖,明显吓了一跳。

    应羽泽不明他这样做的意图,追着问:“把脸埋衣服里干嘛?”

    周筠拿着校服的手攥紧,眼中闪果不知所措,没料到应羽泽会半路杀回来。

    应羽泽看着他恍然,“你不会以为我没给你洗吧!”

    所以把头埋衣服里闻有没有雨天的土腥味。

    他昨天回家就把周筠衣服泡上了,都没塞洗衣机,站在洗脸池前就把人衣服洗了。

    “我给你洗了,还是我手搓的,上面还有洗衣液味。”

    周筠脸红,神情透着羞耻,像是被他逮到做坏事,事实也是如此,应羽泽心中冷哼,居然敢怀疑他。

    周筠红着脸瞪他,“你回来干嘛?”

    “车钥匙在你兜你放着,回来拿。”

    周筠把车钥匙掏出来塞给他,头也不回的带着校服走了。

    被发现的丢脸感席卷全身,周筠爬了几层楼梯才缓和,可他的班级在一楼。

    “……”

    早自习何真率照常补觉,每天到学校时间太早,困得眼睛睁不开,眼角分泌出来的眼泪有着匹敌胶水的粘度,让上下眼皮不分你我。

    下课铃打响,伴随着学校闹钟何真率坐直,余光扫到旁边一坨。!

    周筠怎么也在睡觉?

    何真率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周筠也会睡觉吗,他和周筠做同桌一次也没见过哪怕是下课或午休的时候睡觉,他永远是那么精神抖擞,奋战在学习道路最前线。

    睡觉?只有对社会没有用的人才睡觉!

    这是他脑补出的,周筠的人生台词,没有比这更适合周筠的了。

    周筠侧枕着胳膊,他还以为周俊这样玩命学习的人已经把睡眠进化掉了。

    他觉得不对劲,伸手去探周筠的额头,眼睛闲逸眯起。

    暖暖的,很安心~

    人类正常体温额头不会这么暖和,周筠被他摸醒,一双眼睛鹰一样逮着他。

    “你打我头了?”

    “……”何真率大喊苍天:“草民冤枉!我明明是摸你额头检查你发没发烧。”

    周筠脑袋是有点沉,脖子有些撑不住,他伸手摸了摸感受自己的温度。

    “还好,没感觉。”

    “你浑身上下一个度,有感觉才怪。”何真率说:“你是不是着凉感冒了?”

    周筠身上没有多难受,低烧不碍事,最近昼夜温差大又三天两头下雨,他没做好保暖,等放学回家吃两粒药,多喝水发汗就好了。

    感冒只是小病小痛,不吃药挺七天也就好了。

    可病来如山倒,周筠今天一天都没什么精神头,他的疲态能从眼睛中窥探出来,身形倒还像往常一样笔直,没什么能让他弯下脊梁。

    “咳咳。”

    下午自习,周筠嗓子发痒,喉咙有絮状物扫刮感,咳个不停。

    何真率伸手拍拍他的背,瞄他的手吓得声音增大,“卧槽,周筠你咳血了!”

    周筠按住他,“那是红笔油。”

    他的红笔跟他双双报病。

    晚餐没有吃多少,从食堂出来去小卖部买了盒装牛奶喝。

    晚自习放学,周筠头重脚轻,脚步虚浮,整个人在地上飘,背着书包好不容易跟等他放学的应羽泽汇合,又浑身冷得打了个哆嗦。

    应羽泽从小就是个没眼色的,但再没眼力见儿此时也看出周筠身体上的不舒服。

    他细长浓墨的眉皱着,眼睛没有平时睁得开,眼皮发沉,呼吸声明显,进气短出气长。

    “喂,你怎么了?”

    “没怎么。”

    周筠不着痕迹跟他拉开距离,今天上车他都忘了带头盔,坐得远两人中间还能塞半个人,两根手指捏着他的衣角,触碰的最大限度。

    等了半天也不见动,周筠哑着嗓子问他,“你怎么还不走?”

    应羽泽:“你脸红得跟红灯一样我怎么走?”

    “……”

    他这么开走直接算肇事逃逸,应羽泽迈着腿下车,拿着头盔给周筠扣上,再上车人还是那个样子,离他远,就拿手捏着衣服。

    “你感冒我感冒?我还没躲你呢,两根手指捏我衣服也不怕飞出去。”应羽泽吓唬他。

    周筠浑身乏力,背后压着千斤顶胳膊都抬不起来,应羽泽拉他手在身上放了两下,胳膊都软绵绵的。

    实在没了办法。

    应羽泽把书包从肩上拿下来,把带子调到最大,往他和周筠身上一套,两人瞬间贴在一起,甚至勒得应羽泽腹肌疼。

    两人被一条带子拴着,呼吸频率不对都紧得发慌。

    斜挎包的包身扣在周筠后腰,两人现在的姿势实在有些滑稽,路过他们身边的学生一切正常,快走几步越过他们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应羽泽。”

    周筠枕在他肩上,两人离挺近的。

    应羽泽侧头,“干嘛?”

    周筠在他耳边轻轻滴说:“跟你在一起好丢人啊。”

    “……”

    应羽泽带周筠回了家,到家门发现带子从两人身上摘不下来了,在车上行动有限制,两人只能先下车。

    同时下来很容易把车带倒,只能另想办法,应羽泽拍拍周筠大腿,“醒着没。”

    周筠嗓音呜哑:“醒着。”

    “你把腿盘我腰上,我带你下去。”

    身后没动静了。

    “快点。”

    周筠:“你怎么不把腿盘我腰上。”

    让他这么做他根本做不出来,只能靠语言转换尴尬。

    “我怎么盘你腰上。”先不说他转不过去,应羽泽:“我转过去咱俩再亲上。”

    周筠锤他一下。

    应羽泽后背生疼,“干嘛!”

    周筠一脸严肃,“日行一善。”

    “……”

    到最后周筠不得以把腿盘在应羽泽腰间,手臂环着人肩膀,像背包一样让人带下车。

    脚踩住地面,两人折腾半天,皮都要脱下一层,才把包从身上卸下来。

    “谢谢你送我回家。”

    这句话周筠每天晚上都会对他说,意思跟再见一样。

    他脸色比刚才放学时还要难看,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打开绿铁门往家走,半路不知道石砖绊住踉跄几步。

    要不是有人盯着,周筠的状态几乎是还没到家门就一头碰死的程度。

    应羽泽看不过去,把车停进院里跟了上去。

    他答应过孙悄要好好照顾周筠,他可不是光说不做,只会说大话的大尾巴狼。

    周筠一进家门就开始找药吃,拿出一板胶囊和白色圆片,一样扣出一粒看也不看就要往嘴里塞。

    应羽泽扣住他的手,“你不看说明书就往嘴里送?”

    “你怎么进来的?”

    “还能怎么进来的,走进来的。”

    应羽泽拿起说明书,一个是退烧药一个消炎止咳的,都是饭后吃。

    “你晚上吃东西或喝东西没有?”

    “没怎么吃,但喝了。”

    “喝的什么?”

    周筠一语惊人:“白的。”

    应羽泽不敢置信,“你喝了还敢吃药?”

    有些药是不能跟酒一起服用的,严重会要人命。

    “你想明天去阎王那边报道?”应羽泽语气凶人,从他手里把药拿出来,还好他跟进来了,不然周筠都能把自己玩挂了。

    只是没想到周筠也会喝酒,还是白的。

    “你喝的什么?二锅头还是五粮液?”

    周筠:“蒙牛。”

    “……”

    应羽泽深吸一口气,“周筠,趁你病,我打你一顿吧。”

    反正你也浑身疼。

    周筠还没有烧到神志不清,应羽泽说什么他都清楚,表情瞬间就变了。

    应羽泽给他找适合的感冒药,抽屉里翻找声不绝于耳,几分钟后把药递人手里,“吃吧。”

    周筠对于他上句话耿耿于怀,“你要打我?”

    应羽泽挑眉:“打你怎么了?你平时没少惹我,忍你很久了。”

    平时在学校那么针对他,忍周筠到今天,世界三大圣人有他一席之地。

    周筠时刻警惕着,就算吃了药眼睛也盯着应羽泽,随后举起手。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应羽泽看着他攥成一团的手,“拳头?”

    “叶问。”

    “……”

    人生病时容易较真,吃完药应羽泽跟在周筠屁股后面上楼,柯基也想上,应羽泽没带它。

    今天周筠生病需要休息,柯基上去会吵到他。

    “你今天别洗澡了,拿毛巾擦擦身就行了。”

    周筠烧得不轻,他怕人在浴室里晕倒,磕了崩了大半夜跑医院。

    周筠自己也知道他洗澡不安全,进浴室后简单擦了身体,换了睡衣出来。

    应羽泽正坐在他房间的书桌椅上。

    “你还不走?”

    “等你睡了我再走。”

    周筠没再理他,坐在床边看书,他脚踩在拖鞋里,身体和竹子一样直。

    应羽泽嘴里吃着波力海苔,今天在学校小卖部买的,看了一阵手机,回头周筠已经侧倒在床上睡了。

    鼻子不通气的缘故,他睡觉时嘴唇微微张开,睡得不怎么舒服,被子压在身下,腿还在床外边。

    也不知道这么别扭的姿势他是怎么睡着的。

    应羽泽起身过去,把被子拉开,再拎着周筠把人放进去,身体摆正,然后是腿,把周筠的脚塞进被子里时,应羽泽没忍住捏了捏。

    “……”

    他没事捏周筠脚干嘛?

    吃波力海苔,享变态时光?

    把被子像口水帕一样往周筠脖领子里一掖,起身时冥冥听见周筠小声说着什么。

    他好奇,再次低头去听。

    周筠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喃喃说着:“妈,我想去找应羽泽玩。”

    第26章

    应羽泽侧耳仔细听,对着空气眨眨眼,他自打记事记忆里就没有周筠找他玩的时候。

    心头浮出不确定性,他开口问睡梦中的周筠。

    “找谁?”

    周筠还真奇妙回到了,“找应羽泽。”

    “找他干什么?”

    “玩他。”

    “……”

    吃了退烧药,周筠整个人还是红扑扑的,进入睡眠也没有减轻生病的痛苦,他仿佛正做着不合心意的噩梦,心烦意乱在枕头上摇头。

    手抓紧紧抓住胸前的被子,“我要去。”

    梦里有人阻止他的行动让他不高兴,喃喃几声后表示抗议,也不知道这场战役他到底取没取得成功,那张血色粉到发红的唇没说几句就消停下来,不再继续说梦话。

    应羽泽站在他房间拎着包不知道要不要走,周筠的样子可不像几片药就能解决,半夜说不定会反复发烧。

    到时候谁来照顾他,万一他想要吃东西或者喝水,谁能给他弄。

    这时只听bang——一声,大壮一头顶开房门,闪亮登场。

    “汪!”

    “……”

    周筠的孝子。

    大壮现在已经完全不会对应羽泽感到害怕,看见他就跟看见玩伴似的,应羽泽在适应狗身体的时候,大壮也适应了他,在他脚边转几圈,之后趴在周筠的拖鞋上,这样让它极聚安全感。

    今晚没有变身,大壮晚上好久没这么睡过。

    出于人道主义,应羽泽决定在这留宿一晚,一楼沙发凑活凑活一晚上就过去了,孙阿姨的房间让他住,他也不好意思。

    周筠家他熟门熟路,什么东西放什么地方他一清二楚,在他家跟在自己家一样,闭嘴眼睛都知道门在哪。

    但用人家东西还是得先征求一下对方意见。

    周筠的床尾对着衣柜,衣柜最下层放着一床被子,他上次留宿盖的就是那一条。

    应羽泽俯身,侧面他鼻梁如山峦高挺立体,“我用你一床被子行不行?”

    周筠闭着眼睛睡得正沉。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周筠:……

    很好,默认了。

    应羽泽抱起那床被子去了一楼,又是熟悉的花瓷砖又是熟悉的长沙发,他长手长脚睡在上面有种睡棺材的感觉。

    他睡眠质量一向好也不打呼,高一时候因为父母魔法对狙弄得一家鸡飞狗跳,应羽泽也生出过住校的心理。

    可因为太过挑剔,最后打消这一念头,住校就要面对室友打呼噜,他还有轻度洁癖,一些状况他受不了。

    时间走过午夜,屋内幽暗万籁俱寂,入秋蚊虫也不想夏夜那么多,应羽泽睡到一半觉得脸上湿乎乎有粘腻触感。

    一睁眼看见了大壮的舌头。

    应羽泽:……

    午夜惊魂。

    困意插上梦想的翅膀飞出天窗,应羽泽伸手把柯基举起来,“你做什么!”

    “汪!”

    “汪汪汪汪!”

    柯基努力嚎叫,一张狗嘴都要打成快板,肥美的身体灵活像泥鳅一样在半空中乱扭,一双狗眼坚定的看着应羽泽,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奈何物种不同无法表达,只能靠叫声和剧烈扭动的身体表达。

    可能是狗当久了,应羽泽理解了它着急的表现,“怎么了?”

    柯基是从二楼跑下来的,他下一楼睡觉时,狗一直留在房间陪周筠。

    应羽泽穿上鞋大步上了二楼,周筠房间门大敞,能听到里面周筠难受的呻吟。

    他身上烧得滚烫,怎么睡也感受不到缓解痛苦,被子踢到腰,整个人侧躺贴住墙面感受凉意,驱赶身体上的高温。

    应羽泽扳住他肩膀,周筠身上出了不少汗,果然是发烧了,睡前吃的药没有缓解他的病情,现在他身上烧得厉害,只能带人去医院。

    应羽泽伸手轻拍他的脸,“周筠,醒醒。”

    又捏捏胳膊晃晃肩,周筠才艰难睁开眼睛,看见应羽泽的第一句话是,“做梦了。”

    你是做梦了,一开始还说梦话呢,现在睁开眼睛人还是迷糊的,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应羽泽想回答他,没等张口就见周筠看着他,眼中溢着一种情绪,虚弱地笑了起来。

    “是个美梦。”

    他笑容贪恋又满足,像年幼的孩子得到了棒棒糖,攥在手里不舍得吃,就算不吃光看着,心里也觉得甜。

    月色不偏不倚洒在他身上,银白薄纱将他笼罩。

    “真是个美梦。”

    他喃喃自语,美梦让他觉得病痛变得香甜,眷恋的闭上眼睛不愿意醒。

    是做了什么梦,应羽泽感着他身体呼吸的起伏,好奇让他不愿意醒来的梦境。

    可现在最要紧的是送人去医院。

    他手指扣住周筠的后颈,稍用力气捏了捏对方。

    “周筠,别睡了,咱们去医院。”

    身体的体感让周筠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场梦,感官不由分说将他从美梦中拉出来,不给他自我调节的时间,冰冷的没有人情味。

    他睁眼那一刻,瞬间找回了平时的理智,变成了最平常的周筠。

    应羽泽见人醒了,捞过周筠脱下搭在椅子上的校服给人套,速战速决,最好下一秒两人就出现在医院。

    上次给人穿衣服还是小时候给应胜君穿外套,手法生疏,这方面他可不是卖油翁。

    弄好一切,应羽泽也没让周筠下地走,直接把人捞起来去外面,都烧得神志不清马上自燃了,走楼梯再跌下去。

    这次他没让周筠坐后面,而是给他扣好头盔把人放前面,从后面环住他,萧瑟的秋夜他的胸膛炙热,心脏是不缺火种的火炉。

    周筠昏昏沉沉,他知道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明明那么难受,他却希望这条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他贪恋着却也无法真正享受,感冒啃食着他的灵魂,咬到他的咽喉,使他呼吸都倍感压力。

    这么骑车不合规,应羽泽也管不了那么多,凌晨二点的街道上几乎没有车流,车速能提快一点。

    “我加速你别害怕。”

    给周筠打个预防针,怕把人吓到。

    一路上周筠确实有些心惊肉跳,原来机车可以开到这么快,风驰电掣,耳边刮起了疾风,街边的树和路灯还来不及看清就已经落在了身后。

    他抬起手不安地扣着应羽泽的手臂,他的手臂很有力量,因为骑车腰背下俯轻压在周筠背上。

    “马上就到了。”

    又过去几分钟,两人到了医院,下车时应羽泽才发现他没给人穿鞋和袜子。

    这个年纪大多数人都带着马虎的标签,周筠那一双白净的脚可怜巴巴的晃在空中,泛红的脚趾蜷缩着,秋天夜凉又坐了一路车,现在估计都没知觉了。

    应羽泽脱下鞋,“你穿我的。”

    他穿袜子踩在地上,对于有些洁癖他有些煎熬,但病人优先。

    周筠不要:“你穿,我光脚就行。”

    不穿鞋?感冒还没好别再拉肚子。

    应羽泽没如他愿,把人从车上拎下来,让人降落在他鞋上,周筠不愿意开始甚至发出难受的哼唧。

    应羽泽警告他,“老实穿上,别等我收拾你。”

    他很少有什么严肃正经的时候,平时对一切事物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

    他语气凶,周筠手指扣着掌心把鞋穿上了。

    应羽泽的鞋对周筠来说有些大,走路踢踏踢踏。

    深夜跑急诊的人不在少数,带着孩子的母亲在取药窗口和报告自助打印机来回奔波,有酒后闹事头破血流被抬进来的和两人擦肩而过。

    熙熙攘攘,到处都是人流。

    应羽泽带着周筠挂号去急诊,要说刚才闹着不穿鞋还有点力气,现在周筠坐在椅子上等待叫号彻底没了精神头。

    排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到了他,值班医生带着口罩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嘴里询问他的状况。

    周筠一五一十的说,他身体乏得受不了,眼睛都难受的红了,一副小孩要哭不哭的样。

    医生给他开单子,“先去验血,等结果出来拿回来我给你开药吊水。”

    验血来来回回折腾一趟又是一个小时候,有了医学结果,医生给开了几瓶药,让他们到窗口取,然后到五楼留观室掉水。

    取好药,应羽泽手里拎着药带着周筠去五楼,进留观室之前周筠要想去厕所。

    “要我陪你?”应羽泽问他。

    周筠摇头,“我自己可以。”

    生怕应羽泽跟上来一样,走出一步警惕回头看一眼,应羽泽还待在原地才往厕所的方向走。

    洗过手出来,周筠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没事,我帮你举着,都是女的有啥的。”

    是孙悄的声音。

    妈妈怎么会在这里,周筠站的位置较为隐蔽,寻着声音找去,只见孙悄高举胳膊提着一个药瓶和一个同样穿着保安服的女士走进女厕所。

    上完厕所两人一定会回留观室。

    应羽泽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周筠快步往他这边走来。

    “怎么了?”

    还不等他话问完,周筠一把扑倒他怀里,脸往应羽泽脖子上一埋。

    “我看见我妈了。”

    应羽泽被扑得猝不及防,但也没推开,人生病的时候都会找依赖,周筠也难免。

    只是周筠抱他,还是让他感到天要下红雨的错觉。

    “孙阿姨也在这?”应羽泽,“那你怎么不叫她?”

    “我不想让我妈知道我生病。”

    把脸埋在应羽泽肩上也是怕孙悄出来看见他。

    小筠这孩子懂事,鹦鹉巷子里的大人都这么夸他,小筠学习好体谅母亲,不仅学习努力回回都是第一,回家还会做饭洗衣干家务,全能型苗子,没闯过祸,从不乱花钱。

    也没有十几岁青少年的叛逆期,他冷静理智强大,在家是巷子里最优秀的孩子,在学校是老师最得意的学生,是成绩优异遵守纪律的学生会长。

    他永远清醒,永远理智,他不干一件错事让老师犯愁让家长忧心。

    而此时看着周筠要哭出来的样子,应羽泽第一反应却是他懂事过了头。

    这是他第一次对周筠懂事有了实感。

    以前老太太总说周筠是好孩子,谁跟他比都没他优秀没他懂事,应羽泽听了满是不屑,觉得周筠活得没意思。

    “不挂水了,你带我回家。”

    他口吻强硬,不让应羽泽拒绝。

    烧成这样就因为不想让母亲看见自己生病的模样所以闹着要回家。

    他语气着急,因为生病的缘故嗓子发哑说话也黏糊糊的,听着赖叽,双颊浮着病态的绯红,他就只有生病的时候才这么闹。

    见应羽泽不说话,周筠瞪着眼睛,“回家。”

    像平时那么瞪他,让人妥协。

    应羽泽:“不回。”

    他拉着周筠往留观室走,周筠甩他手 “我不挂水,我要回家。”

    欠收拾。

    找到空位,应羽泽带着他坐下,不等周筠继续闹,脱下校服罩他头上,把人挡得严严实实。

    “这样谁也看不出你,老老实实挂水,再闹我就给你拍下来,让你看看你现在这副赖叽样。”

    衣服下周筠双眼发红不知道烧的还是气的,一脸幽怨的看着他。

    平时周筠没这么能闹,跟他说句话都像是赏赐他,一切都是因为生病。

    孙悄带着同事回来,一路有说有唠,周筠听到母亲的声音下意识往应羽泽那边躲。

    应羽泽以为是他虚弱坐不稳想靠他,伸手揽住周筠,大手扣在他肩头,动作随意自然。

    应羽泽长得实在太打眼,别人想不注意都难,孙悄进来后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他。

    “羽泽,你怎么在这。”

    周筠靠在应羽泽身上,在衣服下紧张地捏应羽泽的手指。

    孙悄看见他旁边的人,就算聚少离多,母亲对孩子也具有天生的辨别度,应羽泽怕孙悄把周筠认出来,搂着往自己身上揽了揽。

    “陪人拐水,孙阿姨你也是?”

    “啊,我同事急性肠胃炎犯了,我过来帮她一把。”孙悄为人热情,宿舍是四人宿舍,下夜班见舍友躺在床上捂住肚子疼的难受,陪着过来检查。

    应羽泽和他怀里的人身上都穿着校服。

    孙悄说:“这是你同学,他家里人呢?”

    同学生病为什么家里人没陪着来,应羽泽对同学也太好了点,大半夜陪着来挂水。

    应羽泽张嘴就是,“这我女朋友。”

    周筠:……

    孙悄意外,没想到这孩子谈恋爱了。

    应羽泽求她保密,“孙姨这事就你知道,可别告诉别人。“

    孙悄不是多管闲事的人,“阿姨绝对不给你往外说。”

    孙悄同事挂水的位置离两人不远,以至于周筠挂水时,两人都要一起维持着这个姿势。

    水挂上没多久,应羽泽明显感受到周筠体温降了下来,两人手几乎是碰在一块,周筠手冷得跟外面树上的枯树枝一样。

    药水凉,输入进身体随着血管传输到全身,应羽泽手指一勾把周筠长长的输液管握在手里。

    周筠从衣服下摆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应羽泽没有刻意表现,只是通过他的认知自然形成他的行为。

    留观室里人还不少,应羽泽无聊地和人聊天,“你之前做梦梦到什么了?看你还挺高兴。”

    周筠哑巴。

    “睡了?”

    “睡了。”

    “你睡了还跟我说话?”

    周筠不说话了。

    应羽泽:……

    孙悄的同事在周筠他们来时已经挂到了最后一瓶,没四十分钟就走了。

    临离开前,孙悄跟应羽泽打了招呼。

    人走了,周筠才把衣服慢慢从头上拿下来,东张西望看看,确认母亲离开才松口气。

    应羽泽侧眸审视着他,从刚才开始一直紧绷的人现在才完全放松下来,他筋疲力尽,眼睛半瞌着,睫毛长不过分浓密,点缀他的瑞凤眼刚刚好。

    一晚上的兵荒马乱,烧到三十八快三十九度也不忘记不能让母亲担心。

    应羽泽不禁想,要是这一晚他回家没有留下来,周筠是不是就在二楼那个小房间独自高烧一晚上也不会给任何人打电话。

    学校里周筠朋友也不多,没有学生愿意和他接触,像他这种多管闲事得学生会长,一些人眼里那就是站在老师阵营的走狗,背叛同学帮助老师。

    他很优秀也很孤独。

    到凌晨四点两人才回家,熬夜是常事,应羽泽体力好没觉得多疲惫,周筠拖着病体到家强撑着把自己再洗漱一边。

    应羽泽到处找狗,见周筠屋里还亮着推门进来,果然狗就在地板上趴着。

    周筠刚坐到床上,手里拿着一双袜子打算穿,看见他说:“今天晚上谢谢你。”

    多大点事,送人去趟医院而已。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周筠显然是想用物质礼物感谢应羽泽。

    有什么想要的。

    周筠:“我会尽力满足。”

    “那我给你穿袜子。”应羽泽说话不过脑子,直接秃噜出来。

    周筠:“什么?”

    “没!”

    应羽泽恨不得把自己嘴缝上,看着周筠的脚就把话说出来了。

    他没多解释,回退三步转身离开案发现场,越解释越解释不清,不如让周筠误以为自己听错了。另类版管住嘴迈开腿。

    事情再一再二不再三,短短一天时间内捏了人的家,还想给人穿袜子。

    应羽泽敲打自己,以后少盯着周筠的脚看。

    医院消毒水味染身上了,应羽泽借二楼浴室把自己身上的味道冲掉,回到一楼再次睡觉,没几分钟又醒了。

    变成狗在周筠房间。

    应羽泽:……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周筠可能是在医院休息够了,现在坐在床上有些精神,灯开着一时半会没有闭上的打算。

    “你一直在家里等我没有睡?”

    周筠伸手抚摸柯基狗头,大壮很忠诚,哪怕被人类抛弃过一次,仍然选择坚定的相信周筠。

    “好狗狗。”

    周筠声音还是发虚,不像在学校里那么冷漠严厉,一场病把他周身的积雪都融掉,变成水流随着冰川水流向更温暖的海域。

    周筠伸着胳膊,两只手搓着柯基耳朵不放,随后想起什么,一只手伸到狗面前放着。

    “大壮,手。”

    “……”

    周筠一直没有放弃教狗握手这件事,甚至每天都做一遍,十分执着。

    应羽泽本打算誓死不从,但看着周筠的虚弱样还是算了,可抬起手时自尊心又将爪子压下。

    说伸手就给手,他又不是真的狗。

    下一秒,柯基把下巴垫在周筠手心,把脸给了过去。

    周筠托着的手改成挠柯基下巴,视作柯基对指令有反应的奖励。

    两人折腾大半宿,第二天早上集体晚起,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周筠神情恍惚,这是他上高中以来第一次迟到。

    生病带来的疲惫让他早起养成的生物钟失灵,所有能让他按时起床的身体零件集体罢工。

    与迟到次数数不清的应羽泽相比,周筠多了份懊恼少了份松弛。

    两人到学校时早自习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教导主任正站在校门口训着迟到的学生,一个接一个,大约七八个人站成一排,教导主任上任有快二十年,训学生话都不带重样的。

    眼前这些都是迟到的常客,放眼望去几乎全是高三的,都高三了现在也不知道积极,教导主任恨铁不成钢。

    “一个个臭不要脸,还有你!”挨骂接力棒递交到下一个,教导主任看见周筠:“你…你怎么在这!!!”

    震惊程度感觉他脸上的眼镜都要碎了。

    周筠说得坦然,“我今天迟到了。”

    教导主任:“因为什么,你有事怎么不跟我请假?”

    怪不得今天早上他没看见周筠。

    周筠迟到绝对不可能是因为鬼混,一定另有原因。

    周筠没为自己解释,只是回答:“今天睡过头了。”

    教导主任看着站周筠旁边的应羽泽,“臭小子你呢。”

    应羽泽嘴巴一张:“俺也一样。”

    “……”

    教导主任说周筠语气明显有所缓和,学校里的状元苗子,还让老师省心,看见他原本对学生迟到鬼混痛心疾首的教导主任血压都下来了。

    但说教还是得说教,就算心是偏的,面上也得一视同仁。

    之前被教导主任说过的人中有人阴阳怪气:

    “学生会长就是不一样,自己犯错倒是对自己不严厉了,说不定没少偷偷迟到。”

    “仗着自己是学生会长包庇自己。”

    第27章

    “如果你是性格安静的孩子,可能没有办法当学生会长。”

    这是教导主任在周筠推荐自己时对他说的话。

    学校的土壤孕育花朵,每朵花都不一样,也不都全是花,大树青草飞虫,如果想要当选学生会长,你就要有比其他人更加坚强的心灵与胆量。

    你会在男生成群结队围堵你,冲你侮辱谩骂说脏话退缩吗?

    你会因为有人不服你,不认可你,甚至无视你诋毁你,怀疑自己吗?

    你会。

    没有人在深处压力时自我解脱,那份难堪神伤的情绪藏在心底封闭在盒子里,静静等待落灰。

    可如果你觉得,你只是比我高,比我更加有力气,更会侮辱人,你就能伤害我践踏我甚至无视我。

    这将是世界上最荒谬可笑且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证据。”

    周筠看着嘲讽他的王力的方向,黑褐色的眼睛没有丝毫退缩和恼怒。

    王力插兜一腿直一腿曲的站着,“什么证据?”

    “我迟到的证据。”

    周筠的目光不偏不倚,王力被看得发毛,“你迟到的证据都被自己包庇掩盖了,我去哪找,你迟没迟到,干没干假公济私的事,你心里最清楚!”

    不光周筠心里清楚,应羽泽心里挺听清楚的,两年多八百多天他几乎天天迟到,每次都被周筠在校门口逮个正着,就算是昨天生病,周筠也没请过一天假。

    人有了权利便会有所私心,用权利范围拥护自己。

    被人这么说,周筠也完全没有红脸,沉着冷静,像一棵无法撼动的树。

    和昨晚生病磨人的模样完全不同,周筠是冷静严肃的代名词,眼角都带着聪明。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应羽泽完全不会相信眼前人会因为不想让妈妈知道他生病,求他带他回家而要哭不哭。

    昨晚的周筠太过可怜,可怜的让人忘记他是学校里不苟言笑的学生会长。

    没有人见过周筠脆弱的一面,只有他见过。

    就是因为只有他见过,看过周筠赖叽磨人的可怜样,现在听人跟周筠喊让他心生不快。

    手指抓着他前胸布料,眉头瑞凤眼垂着,闹着要回家,不回家就瘪嘴,活像他给人委屈受。

    病还没好,跟他喊什么,再给喊发烧了。

    “啧。”

    应羽泽突然出声,像是听烦了。

    这一声给王力吓了一跳,一中里都知道应羽泽不好惹,有起床气大早上来正没地撒。

    可相比起他,应羽泽应该更加讨厌周筠,王力被吓出走的胆自己回家。

    他刚才一番话说的巧妙,周筠就算说没有过,谁信啊,更何况周围没人帮他说话。

    教导主任开口就是偏袒好学生看不起差生区别对待,学校里老师最怕扣这顶帽子。

    他笃定周筠无力回天,可周筠不会儿童盒子里的橡皮泥。

    “除了今天我没迟到过,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查监控,时间过长就查高三开学到现在的,如果我迟到我可以不当学生会长,但如果我没有…”周筠目含冷冰,“你要给我道歉。”

    王力没想到他这么认真,“你说查高三到现在,肯定是这段时间你没迟到才这么说的!”

    “合着他就必须得迟到?”

    沙哑带着困意的声音杀入耳中。

    王力看着突然上前的应羽泽嘴角控制不住抽搐,他一八八的身高将所有人都衬得矮一节。

    “他说他没迟过到你没听见?用不用我给你掏掏耳朵,让你仔细听听什么是人话。”

    应羽泽对着周筠的方向扬了下下巴。

    “他今天迟到了不是他的原因,是因为老子今天车开慢了。”

    周筠看着应羽泽的背影攥紧了手中的校服布料。

    眼看着应羽泽要把人吓尿了,教导主任过来让他适可而止。

    “王力你给周筠道个歉,这事算过去。”

    王力心有不甘,像是自尊被人踩在脚下,“我凭什么道歉!”

    应羽泽伸手就要给人教训被教导主任一把打掉,“你要干什么?你以为自己□□,还想在学校里给我动手了。”

    应羽泽一脸不爽,呵斥完应羽泽冲动,教导主任转头对王力说:“你小子在这强词夺理什么,人家周筠让你拿证据你没有,主动让你查监控你还怀疑,你自己说说你占不占理。”

    王力哑巴了,其他迟到的学生也没有人帮他说话。

    为什么?不是因为他们袒护周筠,而是确实没人见他迟到过,每次早上来都能在校门口看见他带着三道杠拿着纪律板。

    王力最后只能低头给周筠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

    “没关系。”周筠没有看他,“我不原谅你。”

    “……”

    闹剧过后,教导主任让学生都回去上早自习,高三两栋楼,就周筠和应羽泽往西楼去。

    应羽泽本以为周筠这样的学生是老师心尖尖上的存在,没想到刚才周筠被污蔑,教导主任人谁都不偏,让周筠自己在那辩解。

    “就这你还给他当学生会长。”

    看着周筠消瘦的肩膀,应羽泽凑近他说:“我是你就撂担子不给他干了。”

    周筠推开他的脑袋,低头不说话。

    应羽泽轻笑一声,“呦,伤心了?”

    语气贱的要死,偏偏因为城北徐公的脸加上这样的性格广受女生欢迎。

    周筠的学生会长远比他想象中的吃力不讨好。

    应羽泽揽住他的肩膀,周筠左右脚绊住在他身上撞了一下,他低脑袋看着周筠的表情。

    “伤心什么?不还有我信你呢嘛。”

    十个王力、教导主任也不顶他一个。

    周筠抿着唇和他拉开距离,应羽泽不松手大咧咧搓着他的胳膊。

    “我知道你没迟到。”

    轻声的低音炮绕在耳边,“你每天都在校门口逮我。”

    周筠呼吸屏住几秒钟才恢复,脸上窘迫不知道说什么。

    看着他这副别扭样,应羽泽总忍不住想逗他,“你哭个我看看,给我哭心疼了,我再给你擦擦眼泪。”

    周筠一把推开他,“我回去上课了。”

    说完匆匆走了,应羽泽也不在意,去往自己的班级。

    之前月考的成绩下来了,本市五所高中联考,有市排名,周筠争气以711分的高分位居第一。

    说好听点省状元苗子。

    何真率拿着排名表,“看看!都看看,走过路过不错过嗷,市第一就在眼前。”

    周筠有种在动物园里当猴的错觉。

    “你不要再说了。”

    “不说什么?”何真率教育他,“考这么牛逼,不装逼等于白考!”

    “……”

    今天是周五,这天发成绩相当缺德,一视同仁,大家周末都别想好过。

    何真率连周六日去哪里流浪都想好了,他趴在课桌上。

    “真好,再玩一天就能再玩两天了。”

    “……”

    张渔歌:“逻辑鬼才吧你。”

    周筠拿着排名表捋着往下看,排名表包括校排,高三七百名学生全部在榜,一班就一本。

    找到应羽泽,看到对方总分成绩为零,周筠眼神沉了下来。

    又是零。

    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

    高一入学时,周筠和应羽泽同为中考状元,迎新典礼上两人并排站在一起在学校大礼亭一起代表讲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应羽泽的成绩没有任何预兆的开始一落千丈,老师联系父母,电话不是占线就是接通了传来忙音,一阵又一阵的争吵,不知道在吵什么,每次应羽泽的父母心气都不顺,像炸药桶,一点就炸。

    后来时间长了,老师为应羽泽这么好的苗子感到可惜,教育问话都没用,应羽泽我行我素,他不想学,没人能逼着让他学。

    本以为能和周筠旗鼓相当,结果一开始就熄了火,渐渐的都没有人记得应羽泽当初是和周筠一样的中考状元。

    周筠看着排名表上应羽泽的名字。

    只有他记得。

    晚上回到家,周筠家的绿铁门被贴上一张通知,白底黑字,明天鹦鹉巷子这一带管道维修会暂时停水,具体时间为从早上八点停到晚上七点,提醒各家各户做好囤水工作以防不便。

    “什么东西?”应羽泽凑过来看,“停水吗?”

    “嗯。”周筠把通知对折收好,“今天月出成绩,你考了零分。”

    应羽泽挠头,“突然说这个干嘛?”

    “你写个解字都能得一分。”

    “写不了,我没带笔。”

    “……”

    周筠突然理解老太太之前总是跟他说起的一句话:

    “我们家应羽泽哪都好,招人喜欢,就是有时候总让人忍不住想抽他。”

    考试笔都不带,得零分是老天默认的。

    今晚老太太没早睡,饭后茶水喝多了,生龙活虎的睡不着觉,听见外面倆孩子聊天声从屋里走出来。

    应羽泽瞧见她意外,这么晚还不休息,“你咋还没睡?”

    老太太:“茶水喝多了睡不着。”

    今天下午社区就过来贴通知了,她知道明天停水。

    “小筠,明天停水你在家不方便了吧。”

    周筠点头,居家生活水必不可少,“我可以囤一些。”

    “明天你来我们家吃饭,停水你这孩子不好弄,去我们那吃口现成的。”

    周筠:“不用奶奶,我叫外卖也可以。”

    “外卖哪有家里做的健康,明天早上羽泽他爸让人来接我,你跟我一起去,只是添一副碗筷别不好意思。”

    “我……”

    老太太一跺脚,“我可要生气了。”

    周筠走过去,轻声细语跟她说,“您别气。”

    “谁让你这孩子养不熟似的。”

    有什么好的不忘她这老太太,她回过去一点,周筠就开始装不熟了。

    也不怪老太太说周筠会哄人,一说要生气,连忙顺着人话让人别气了。

    应羽泽搭眼瞧着,有哄老太太那劲,不知道好声好气跟他说几句话。

    明天去应羽泽家吃饭的事情定下来。

    应羽泽提一嘴,“要不你今晚直接跟我走。”

    “跟你走?”

    “去我家睡,我的床你翻跟斗都掉不下去 。”

    周筠拒绝,“不用了,有你在我睡不着。”

    应羽泽:……

    嫌弃他是吧。

    第二天一早应衷安排的车到鹦鹉巷子口等老太太。

    陈姨今天放假去逛街了,老太太和周筠一起去。

    司机也在应家待了五六年,来过鹦鹉巷子也见过周筠。

    “小筠这么大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上初中。”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

    老太太:“羽泽都多大了,两孩子同岁。”

    周筠对司机问好,司机看着后视镜。

    “还是不爱说话,小筠得多练练,大方的。”.

    应胜君穿着睡衣狂敲门板,应羽泽带着起床气开门,房间内大床一片凌乱。

    看见人,应胜君:“小筠哥哥是不是今天来?!”

    应羽泽打了个哈气,宽肩靠在门框上,“是。”

    “你昨天怎么不告诉我啊!”

    “怎么告诉你,我回来你都睡了。”

    周末两兄妹都在家,还好昨天同学约她周末去玩,她因为要上兴趣班没有答应下来。

    想起有两周没看奶奶了,应胜君给老太太打了电话,谁知道奶奶说正往这边来呢,鹦鹉巷子停水,周筠也跟着一起过来。

    早上的困意一扫而空。

    看着应胜君兴奋的样子,路山漫走下楼,应衷今天也在家里休息,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应子叶一大早就让司机送去补习班了,放假跟在学校上课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上课,要晚上八点才能回来。

    路山漫在应衷旁边坐下,“我听说有个孩子要来家里,看小好样子挺高兴的。”

    应衷:“你说周筠啊,老太太家对面邻居的孩子,和雨泽从小就是朋友。”

    应羽泽的朋友能是什么好东西,一天他自己都不学无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应子叶最近期中考考了第一。

    “老公,你知道吗,子叶最近学习用功,考试拿了第一。”

    “真的,那可要好好奖励奖励他。”

    没一会儿车辆开进地下停车库,周筠和老太太走上来。

    应胜君见人来了跑来迎接,还特意涂了唇膏。

    “奶奶,小筠哥哥!”

    “小好。”老太太对她挥手,几人一起进了家门。

    除老太太外有客人来,应衷问:“应羽泽呢?”

    保姆:“还没醒。”

    “家里来人也不知道出来,小时候教他的教养都喂狗肚子里去了。”

    应衷说了几句,正好让老太太听见,过来说他:

    “你以后少这么说的羽泽。”

    “就他这样,我没跟他上手都不错了。”

    “还上手,你能打得过他还是怎么?”老太太打他胳膊,“家都让你弄得乱七八糟。”

    路山漫过来给她弄茶水,老太太虽然不喜欢这个后来的媳妇但也没为难,只是话不多而已。

    他儿子和路山漫烂锅配烂盖。

    前儿媳妇也是。

    这些人都没有家庭责任感,只知道自己快活。

    只是苦了孩子,在大人乌泱泱的破事里生活。

    应羽泽睡觉,应胜君和周筠聊天,老太太问,“小子叶呢。”

    路山漫:“补习班呢,现在孩子学习都卷,稍不留神就落后一大截。”

    “也该放松放松。”老太太左右心疼孩子。

    早饭简单吃两口,所有菜系都是素菜。

    周筠记得老太太每个月有一天是全天三餐吃素的,具体定在什么日子不知道,刚巧今天赶上。

    老太太吃,大家伙都跟着一起,没加荤腥,一顿饭下来嘴巴里都没味。

    应胜君回屋找零食想跟周筠分享,一周没回家不知道放哪里,一阵好找。

    应衷陪着老太太出去走走。

    一楼客厅只剩下周筠和路山漫。

    路山漫主动跟他搭话,“你是羽泽朋友是吧,我听我老公说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 ”

    周筠礼貌回答,“五岁之前是。”

    “那么小的事你都记得。”

    他点点头。

    “那你学习好不好啊。”路山漫试探问,后又加几句让她的话显得自然,“我家子叶学习用功,现在考试排第一,高中课程啥的我也希望他提前接触。”

    “成绩还好,和应羽泽一样。”

    路山漫了然于心,“倒数第一?”

    周筠:“第一。”

    “年级第一?”

    “市第一。”

    “……”

    路山漫没想到周筠居然还是个人物,学习这么好跟应羽泽混在一起干什么。

    “那你以后可得离羽泽远点。”

    从楼上下来找饭的应羽泽刚巧听见两人的谈话。

    “他不学好,你跟他在一起别带坏了,到时候没那么好的成绩了。”

    应羽泽心中“切”一声,就算路山漫不告诉,周筠也不爱理他,白费这份心。

    路山漫话落,并没有得到对方的认同,周筠侧头看她:“为什么?”

    路山漫解释说:“当然是因为你会被他带坏啊 。”

    周筠表情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他一点也不坏,也不会带坏我,他和我是朋友,我很喜欢他。”

    “你这么说他,让我有些不高兴。”

    路山漫哑声,没想到周筠不给面子。

    这时应羽泽打着哈气从楼上下来,路山漫没继续往下和周筠聊,错开和应羽泽的碰面去了花园。

    应羽泽看眼今早的全素宴食欲全无,但还是拿了碗热粥出来,没在餐厅吃,端着到客厅坐周筠旁边吃。

    “什么时候来的。”

    “你没醒的时候。”

    周筠今天没穿校服,身上是大脸猫的体恤,不知道哪年买的了,能穿他就穿身上,也不管合不合适好不好看,衣领子都洗松了。

    大脸猫配上周筠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带着可爱滑稽。

    应胜君抱着零食下来。

    “小筠哥哥。”

    她把手里的乳酪块递给周筠,应羽泽半路截胡撕开包装扔进嘴里。

    “你干什么?!”应胜君对他进行物理功力。

    应羽泽不疼不痒,粥也吃完了,拿着碗站起身,从侧面裤兜里拿出几块巧克力抛到周筠手里。

    “吃去吧。”

    正巧这时应衷和老太太回来,应衷看见应羽泽就是一顿训斥。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家里来人了都不知道下来。”

    “人家小筠来多久了,你也不怕人笑话。”

    应羽泽回头 “笑话什么?人家多稀罕我你知道吗?”

    父子俩在那头吵起来,应衷单方面输出,应胜君听了心烦,每次回家都是长篇大论的大道理。

    她希望应衷回家能好好和他们相处,而不是一味的批评。

    应衷不是不爱他们,只是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不像一开始那么爱了。

    母亲向颜也一样,爱他们但更爱现在各自的家庭。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她厌恶父母双双出轨抛弃家庭,但却又无法停止爱他们,希望他们停下脚步看看自己,又觉得自己自私困住父母的生活心生愧疚。

    人活得就是这么拧巴不舒服呢。

    午餐又是一顿素。

    到了晚上,保姆和厨子在厨房做晚餐,估计还是全绿宴。

    应衷在家吵了一天,说完应羽泽转头问话应胜君。

    问学习问兴趣班,就是没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在学校里好不好,和同学之间有没有矛盾。

    晚上老太太在外看牌不回来吃,厨师听到消息紧赶慢赶弄出道红烧肉,绿叶菜里唯一的荤腥。

    应胜君情绪不佳。

    “哥,小筠哥哥,我不想在这待下去。”她枕着手臂无精打采。

    周筠和应羽泽互看一眼。

    两分钟后开饭,红烧肉的香气引诱着味蕾,吃一天素,可算有道荤腥,没让厨房再做是怕老太太回来闻见味怪罪。

    周筠用筷子剃着那盘红烧肉里的肥肉。

    应羽泽:“你在干什么?”

    周筠:“我不吃肥肉。”

    “你这样别人怎么吃?”

    应胜君维护周筠:“小筠哥哥爱怎么吃怎么吃!”

    应羽泽:“你这样太自私。”

    应衷说他:“应羽泽!小筠是客人。”

    应衷帮着说话周筠还来劲了,拍下筷子离开位置,跑出应家。

    应胜君赶忙去追,“小筠哥哥!”

    应衷大怒:“应羽泽,你去把小筠找回来!你看看你像什么话!!”

    应羽泽像是知道错了一样,端起红烧肉去追,“让你剃,周筠你回来!”

    三人接连跑出门。

    应衷还没反应过来,路山漫看着一片绿意的餐桌:……

    他仨好像把桌上唯一的硬菜带走了。

    第28章

    今夜气温回暖没有刮秋风,从应家跑出来暂时没地去,周筠、应羽泽、应胜君三人蹲坐马路边。

    周筠和应胜君只带出来了应家的两双拖鞋。

    应羽泽不一样,他端着一盘红烧肉,还带了一双筷子。

    “你俩怎么筷子都不拿。”应羽泽大个挤在两人中间,三人形成一个山字,看着他俩两手空空,“怎么吃?”

    周筠:……

    应胜君:……

    计划是从家里出逃,应羽泽还带了补给粮。

    应胜君本来是出来缓解心情的,现在听应羽泽这么一说心情更糟糕了,早知道她也带双筷子出来,红烧肉她还挺想吃的。

    吃一天素,三人嘴里都没味,平时不缺吃喝,现在光闻着这盘红烧肉的味就直流口水,眼睛看着肉都直了。

    应羽泽也没想到看起来两个心眼子挺多的人,关键时刻一点心眼没有,筷子都不带。

    没法了。

    他把自己用过的筷头掉了个方向,用筷子尾巴夹一块红烧肉送到应胜君面前。

    应胜君看了周筠一眼,见对方没在看自己,仰着脑袋张嘴,应羽泽手指松力红烧肉掉进应胜君嘴里。

    吃到肉,应胜君像猫一样满足的眯上眼睛,想到应衷和路山漫吃不到心情好了些。

    喂完这个,应羽泽像鸟妈妈一样扭头喂另一个,把筷子头掉回来,夹了块肥瘦相间,糖色剔透的。

    周筠看着筷子中间的肉,被香气勾得咽了下口水,“我不吃。”

    应羽泽瞧着他,抽笑一声,“在这说谎呢。”

    咽口水他都看见了。

    “……”

    茫茫夜色中周筠刹那脸红,好在黄光的路灯将他的脸色中和。

    “我不吃肥肉。”

    他不喜欢肥肉的味道,吃起来荤得让人不适。

    不吃肥肉是其次。其实,他不想用应羽泽用过的筷子,那样他会情不自禁。

    应羽泽一愣,刚才演戏的时候周筠说自己不吃肥肉,他以为是借口,没想到是真的。

    “真不吃啊。”

    周筠点点头。

    “行。”应羽泽筷子一转,把肉送自己嘴里,他没全吃,咬掉上面的肥肉再把瘦的送回去。

    “没了,给你咬掉了,吃吧。”应羽泽嘴里塞着肉。

    这一盘红烧肉里没有纯瘦,厨师特意挑的纹路好看的五花,每块肉肥瘦均匀,不腻不柴,周筠要是不吃肥肉,这一盘一块也吃不到。

    三人中一个人看另外两个人吃感觉怪可怜。

    周筠放在膝盖上的手,手指蜷缩,怔怔地看着应羽泽,最后张嘴把肉吃了进去。

    他吃东西唇齿紧闭,应羽泽看着他接过肉时含住筷头,动作很快转瞬即逝,碰一下就离开。

    “好吃吗?”

    周筠乌黑的发点点,稍低头让人看不见脸。

    应胜君和周筠各吃一块,应羽泽才随意夹一口送进嘴里。

    周而复始,应胜君一口,应羽泽转筷头咬掉肥肉周筠一口,他再一口,没几分钟,一盘红烧肉见了底,盘中所剩无几。

    应胜君吃得舌根发咸,红烧肉料重,想喝水冲淡咸味,她主动站起来说:“我去买水。”

    马路对面就是便利店。

    应羽泽:“去吧,过马路记得举手。”

    应胜君锤他,“就你话多。”

    应胜君小时候上幼儿园有许多校外活动,老师带着过马路小朋友们都会举手示意车辆,他们要过马路了或正在过马路。

    以至于之后每次过马路应胜君都会举手,小学快毕业才改掉,应羽泽一直拿这事逗她。

    应胜君走了,应羽泽就喂周筠,他咬掉肥肉的时候,看着周筠微张着嘴等他这口吃的,嘴唇吃得油光水滑。

    肥肉剔除,应羽泽筷子送周筠嘴里,凑近他说:

    “你说咱俩这样算不算间接接吻。”

    “咳!”

    周筠肉吃进出直接呛到喉咙,整个人拒绝咳嗽肩膀颤抖,整个人停不下来。

    “咳咳咳咳咳!!!”

    “艹,你反映也太大了吧。”应羽泽手绕到他身后,大掌在人背上拍着,“我就跟你开个玩笑。”

    没想到周筠反应这么大。

    直男对这种玩笑根本不敏感,周筠深呼吸几口才把喉咙里的难受压下。

    周筠通红着脸,气囊囊说:“一点也不好笑。”

    “是,你一点没笑。”

    “……”

    应胜君回来把怀里抱着的水分给两人,看着周筠通红的脸,“小筠哥哥,你怎么了?”

    周筠回答:“没事。”

    三人继续在马路边坐着,红烧肉也吃完了,想着什么时候回去,就在这时三人面前猝然停下一辆迈巴赫。

    司机从车上下来到后面拉开门,应子叶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在车上老远看见应羽泽和应胜君,旁边还坐着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哥哥。

    小孩子都喜欢和比自己年纪大的孩子玩,应子叶也不例外,只是他俩平时都不怎么在家,一个逃课逃学不回家,一个寄宿学校周末才回来,没人陪他玩。

    看着三人蹲在路边,他也以为是在玩呢,他每天的时间除了学习学习就是学习,能玩耍的时间很少。

    “你们在这里干嘛?”

    应羽泽搭理他一句,“坐着。”

    应胜君不喜欢应子叶,每次周六日回来都来烦她,她不理爸爸还说她,久而久之应胜君周六日放假也不想回家了,更多是跑到奶奶家,等天黑了才回这边。

    可偏偏这周鹦鹉巷子停水。

    应子叶看着应羽泽手里吃空的盘子,“你们吃好吃的了?”

    应羽泽:“啊。”

    “你们吃好吃的不带我!”应子叶大声说:“我要告诉妈妈!!”

    应羽泽嘴一张学他,怪里怪气,“我要告诉妈妈。”

    周筠:……

    应胜君:……

    应家,吃过晚碗路山漫煮了点茶润喉,吃一天素,心情都不怎么好,看眼时间应子叶这个点也快回来了。

    “老公,周筠那孩子今天回去吗?”

    应衷:“小筠啊,不知道,看老太太,这么晚了老太太要不回去,就留那孩子在这住。”

    路山漫这么问,应衷好奇:“怎么了?”

    路山漫拍拍他胳膊,“我可听说周筠学习挺好,上次考试市第一,市第一啊,我想着他今晚要是不回去正好陪子叶玩玩,两孩子一定能聊的来。”

    虽然年龄几乎差了十岁,但近水楼台先得月,路山漫中午的时候也听老太太说了,周筠省三好学生,住鹦鹉巷子那就是普通家庭,家里没背景没靠山,更没当官有权的亲戚。

    省级评选有时候可黑着呢,可领导孩子先来,说难听点一个萝卜一个坑,等什么时候上面视察再给弄另一套流程遮掩耳目。

    周筠一定是脱颖而出优于常人才有这份荣誉,和他在一起学习,对应子叶来说有好处。

    “今晚周筠要是留下来住,就跟子叶一屋,你看行不行。”

    应子叶房间虽然是儿童房,但可一点也不小,家里也不是没有客房,仔细想想让应子叶和周筠多待待有好处。

    “这有什么不行的,子叶床大,睡得下。”应衷也不傻,应子叶和周筠多待百利而无一害。

    路山漫提议:“那要不先给周筠家里打个电话。”

    省得周筠不在这睡大晚上要回去,提前跟他家里说,也有个留住他的借口。

    “不用,小孙不常回家,周筠自己会跟她联系。”

    “小孙?他不跟他爸姓?”

    “什么啊,小孙是周筠妈,叫孙悄,小筠爸……”说到这应衷叹了口气,“爸早早就死了。”

    “死了!”路山漫惊讶,“单亲家庭。”

    怪不得周筠看着懂事,单亲家庭的孩子比一般孩子确实要早熟很多。

    “什么时候的事?”路山漫好奇。

    “他俩五岁那年的事了。”应衷记得应羽泽五岁那年,隔壁邻居家办了丧事。

    “周筠他爸妈原先都是警察,当时发生一起精神病当街杀人案,你现在用手机搜还能找着新闻和视频。”

    现在网络发达,当时案子闹挺大,伤亡人数多把上面都惊动了,周勇也是那场事件的受害者。

    说到这,应衷琢磨着说:“其实要是没周筠,他爸当时可能不用死。”

    路山漫听得起鸡皮疙瘩,“怎么说?周筠当时给那精神病绑架了?”

    电影里的经典桥道,爸爸为了救被绑匪绑架的孩子牺牲。

    “不是,我也是听别人说。”当时参加葬礼,听一个老大哥跟他学:“周勇正跟凶手游说救人的时候,姥姥带着幼儿园放学的周筠往这边来,当时那孩子还挺开朗的,见谁都笑,看见自己爸爸兴奋的大喊了一声。”

    “爸爸!”

    周筠小小的身影看到爸爸的影子开心的叫着。

    周勇回头,犯人的手枪走火,周勇被当街一枪爆头,彻底倒在了那里。

    也正是因为手枪走火,犯人一时松懈乱了阵脚,人质大力挣脱,没了人质的遮挡,精神病杀人犯才得以被狙击手击毙。

    五岁的周筠亲眼目睹了自己父亲的死亡。

    路山漫有些不可置信地捂住嘴。

    “他…他不会有什么心理疾病吧。”小时候亲眼看自己父亲死亡,心理极有可能伴有疾病,路山漫开始顾虑要不要让应子叶和周筠接触。

    “这倒不会,小筠也就比小时候不太爱说话而已,没什么奇怪的行为举止,平时也经常帮老太太忙。”

    路山漫心松了点,那还行。

    老太太今晚不回去,周筠本想说自己打车走,被劝了下来。

    老太太:“这么晚了不来回折腾,你在这睡一宿,衣服啥的羽泽也都有。”

    周筠显然有些犹豫,还是想要回家的心多。

    早上他是遛完狗,给大壮留了粮食和水才走的,晚上陈姨逛完街回鹦鹉巷子帮他遛了大壮,给他发柯基散步的视频照片,一天不见柯基,周筠想了。

    应胜君也想让他留下,不等开口应衷先说了话,“留下来住一晚,我们子叶挺喜欢你,刚才回来还说要跟你聊天呢,子叶房间床大,小筠你和子叶一起睡。”

    应羽泽:“我床也大,你咋不让他和我睡?”

    应衷:“你也不看看你睡觉的样子,再把人家小筠踢了。”

    切,应羽泽臭着脸上楼。

    应子叶一听说周筠要和他一起睡还挺美,周筠和他一起睡,那一定是喜欢他才愿意的,小学鸡的思想就是这么简单。

    他超越应羽泽和周筠成为了朋友。

    保姆敲响房门,应羽泽正曲着一条腿在床上刷平板,“进。”

    “羽泽,姨过来给那孩子拿两件衣服换洗。”

    给周筠?

    “吴姨你出去吧,一会我给他送过去。”

    “行,别忘了啊。”

    “嗯。”

    应羽泽又刷了一会平板,起身去衣帽间给周筠找衣服,内裤他有新,剩下的不论是睡衣还是外穿出门的,他还真没有全新没上过身的。

    应羽泽平时臭美,衣服都穿过,睡衣挂着几套昨天新洗出来的,拿下一套纯白的出门往二楼去。

    二楼应子叶的儿童房还能听见应子叶这小崽子高兴的叫唤。

    “哥哥,你是不是比起我哥更喜欢我,才跟我一起睡的。”

    还不等周筠回答,应羽泽咣当打开门。

    应子叶被吓了一跳,做贼心虚赶忙往周筠身后躲,边躲还不忘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可没问哥哥喜欢我还是喜欢你。”

    “喜欢个鬼。”

    “我…我房间里有鬼!”

    周筠:……

    这么神奇的对话,他还是第一次听见。

    应羽泽把手里的衣服扔到床上,“给你的,没小的你凑活一下。”

    周筠说了声谢谢。

    应子叶跟他显摆,“哥哥今天晚上跟我一起睡。”

    你有吗?你没有吧。

    你就羡慕我吧。

    应羽泽盯着地板上的应子叶,头一次有点想给他点教训的想法,他之前倒从来没和应子叶计较过什么,现在心还真有点堵。

    他没多留,直接离开回房间。

    周筠也用客卫洗了澡,应羽泽的衣服对他来说有些大,衣服和裤子也比他大了一两个码多。

    裤腿挽起一节,吹干头发回了应子叶的房间。

    应子叶直到睡觉前还在学习,脑袋耷拉着生无可恋。

    周筠:“睡觉。”

    应子叶犹豫,明显有所估计,“可以吗?”

    周筠平静说:“为什么不可以。”

    “这个时间睡觉妈妈会生气。”

    “你明天跟妈妈说这个时间不睡觉对记忆力不好,就说我说的。”

    周筠聪明,应家客房不少,他能看出来应衷夫妻为什么一定要应子叶和他一起睡。

    这个时间不睡觉对小学生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就算强撑着学习也是无用功,短暂的模糊记住知识,第二天复习起来跟从头再学一遍没什么区别,更何况应子叶才七岁。

    “真的?”

    “真的。”

    应子叶踢掉拖鞋跟周筠一起去床上躺着,躺在床上他浑身轻松。

    “哥哥,要不你天天住我家吧。”

    “不用。”

    “为什么。”

    “我自己有家。”

    “……”

    房间灯被遥控关闭空间陷入黑暗,在陌生的环境睡觉让周筠有些失眠,意识发沉但就是没有睡着的迹象。

    不知道过了多久,儿童房的房间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的恐怖黑影快速来到床边,还不等周筠反应就被连人带被一把搂了起来。

    “别叫!”

    黑夜中周筠瞪大眼睛,是应羽泽。

    应子叶跟他显摆,应羽泽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挑衅他,他是一点也忍不下去,也干脆不忍了。

    周筠小声:“你来干嘛?”

    “还能来干嘛,偷人。”

    “……”你说话再yin荡一点试试看。

    “你跟我回去睡。”应羽泽扛着被子卷就往那走,还不忘看眼应子叶,明天早上等着哭去吧。

    他也不知道心中的不甘是从哪来的,应子叶的话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应子叶的出现源于应衷的错误,他没错,但不妨碍应羽泽不喜欢他。

    可就算不喜欢他也从未欺负过应子叶,一个小孩子,他计较什么。

    可今晚他还真计较上了。

    应子叶跟路山漫分走了他原先的家庭,外国洋小三又分走了母亲。

    周筠算他小时候的玩伴,应子叶却跟他炫耀,炫耀什么?他们五岁之前就认识了,他还没炫耀。

    应羽泽扛着周筠回了房间,到地方把人往床上一抛,床软人在上面弹了弹,周筠好不容易从被子里扑腾出来。

    应羽泽的黑影俯到他上头,“别想着跑,这可是我屋,你要跑我就真揍你。”

    “我没有要跑。”

    应羽泽听了心里满意。

    “应羽泽。”

    应羽泽上床在另一边躺下,“怎么了?”

    周筠坐在床上,“比起应子叶我更喜欢你。”

    应羽泽拉被子的动作顿住。

    “谁问你了。”应羽泽耳朵有些热,手指搓了搓。

    周筠重新躺下,“狗问的。”

    周筠感受到了应羽泽情绪上的不对,大晚上把他从应子叶房间抱走,一切行为都在问着这个问题。

    比起我和应子叶,你更喜欢谁?

    应羽泽没宣之于口的问题,他心知肚明。

    也许小行星再次撞击地球那一天,他还是喜欢应羽泽,周筠这么想。

    应羽泽睡觉不老实,应羽泽自己说过,应衷今天也说过,而现在被应羽泽一只手一指腿压得不能动弹的周筠才真正理解应羽泽睡觉不老实。

    他半夜醒了两次,第一次就是这种姿势。

    夜长他再次沉睡,第二次醒来觉得身上沉得压了座摩天大楼,应羽泽正扣在人身上睡,手臂放在周筠枕头两侧,周筠的嘴正好碰着他手臂的衣料,应羽泽脸埋在他脸侧的枕头里。

    身下压个人如此诡异的睡姿他都没有醒,周筠被压得热只好把他轻轻推开,没使劲,怕把人弄醒。

    第二天一早应子叶起床身边空空如也,第一时间就是哭,把路山漫和应衷都哭来了,说是周筠被偷走了,不知道去哪里。

    两人笑他,路山漫:“那个哥哥早醒了,都吃过早饭了就在楼下。”

    周筠醒的早,并没有人知道昨晚他被应羽泽偷去了自己的房间。

    应子叶吃过早饭去找周筠玩。

    “哥哥,我带你去个地方。”

    周筠表情像平荡的湖面,“什么地方。”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可好看了。”

    应子叶极力劝说,周筠只好跟着走一趟,应家很大,他们一路走过花园,穿过一座喝下午茶的欧式风凉亭,再往前走到了一片空地,这片空地周围很空,正中心却种着一棵树。

    一棵栾树,风入秋季,栾树开花,大片大片粉色花朵绽放在树枝上,绿叶点缀,这可棵栾树巨大又优美。

    “哥哥,好不好看。”应子叶沾沾自喜。

    “好看。”周筠实话实说。

    这棵树是应家从鹦鹉巷子搬到这里时应羽泽亲手种下的,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这棵树也和应羽泽一样不再稚嫩。

    “好看咱们就多看一会。”

    一棵树,周筠并没有闲情过多欣赏,树在他心里就是树,花在他心里也就只是花,没有什么特别的。

    应子叶天天看也看腻了,没一会两人便回了屋里。

    此时应羽泽刚巧下楼来吃饭,他刚醒,头发有些乱,双眼深邃立体,瞧见周筠从花园回来瞅了一眼。

    “吃饭没有。”

    “吃了。”

    周筠在他对面坐下,保姆给了他一个布丁吃。

    应羽泽吃着早饭,“等你吃完带你去个地方。”

    周筠用长柄勺把布丁送进嘴里,“什么地方。”

    应羽泽没回答,等吃完带周筠出去,还是一样的路线,路过花园,走过欧式凉亭,然后来到了空地的栾树下,欣赏新开出来的栾树花。

    栾树花像一串串铃铛挂在树枝上。

    “怎么样?漂不漂亮。”应羽泽笑着说,“这颗树还是我栽的呢。”

    树还是以前的树,人倒是不是以前的人了,他家里大换血,一些亲戚都换了,好在现在他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在意那些。

    “很漂亮。”周筠仰起头,闻着栾树花香,眼含温柔,“我第一次看见它就觉他漂亮。”

    应羽泽:“喜欢吗?”

    “喜欢。”

    “喜欢啊。”应羽泽活动了下肩膀,随后伸手在高处折下一支开得正好的栾树花枝。

    花枝从应羽泽的手心塞进周筠手里。

    “喜欢就拿着吧。”

    第29章

    周筠手里握着一支栾树花回了家,大G缓缓驶入鹦鹉巷子,巷子内窄,车大多都不会开进来,除了是哪家实在没地方停车了,开到自家门口调角度停好,不妨碍巷子里的其他住户。

    司机练手开进来,停在老太太家门口。

    周筠道谢后拿着栾树枝下车,刚下来就听见几声激昂雀跃的叫声。

    “汪汪汪!!”

    柯基从小院的灌木丛里跑出来,周筠昨天没回来,在家蔫巴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陈姨带它出去散步,回来怎么都不进屋,就要在外面等周筠。

    陈姨给周筠发了柯基在小院里跟她斗智斗勇不回家的视频,陈姨一靠近大壮就开始东躲西藏,四处乱窜。

    周筠说没事,就让柯基在院子呆着就好,平时柯基在屋里待腻了也会到自己跑到院子里玩,不会往外跑。

    现在周筠回来,柯基飞着两只耳朵跑来,在家门口来了个紧急刹车。

    “汪!”

    肥美的身子一扭一扭,周筠看看眼前停着的这辆狗,又看看身后的车。

    “……”

    他们家有自己的大G。

    “小筠,你今天早上醒挺早,没事就睡个回笼觉。”

    老太太回了自己家,一早上又是陪应胜君又是陪应子叶,抽空还得抽应羽泽两下,给老人家累得都不像平时那么健谈。

    大G开走,对门关上屋门,周末十点的鹦鹉巷子说不上安静,也不至于扰人耳朵。

    四下无人,周筠弯下身一把将柯基抱了起来,柯基前爪放在他锁骨位置,周筠用脸在柯基颊边蹭了蹭。

    “想我了吗?”

    他闭着眼,表达着对柯基的思念。

    周筠回家难得第一时间没有去学习,而是拿出一个大红塑料盆给柯基洗了澡,吹好毛发又是毛蓬蓬的一条狗。

    没让柯基下地,拎着狗上楼回房间,打算好好抱着柯基睡了一觉。

    平时柯基四处溜没办法上床,这还是周筠第一次带大壮在床上睡。

    平时在学校大部分时间也看不见柯基,可和昨晚相比也还是有区别性的不同,把大壮捡回来到现在,一人一狗头一次分开一天一夜。

    动物沐浴露是在宠物店买的,薰衣草的味道,栾树花枝被他用一根毛线吊在窗口,想要晒干当标本,储存时间长。

    窗帘没有强大的遮光效果,拉上却让房间里多了份惬意的慵懒。

    他今天早上过得很开心,望着窗帘上栾树枝的影子,周筠睡了过去。

    应羽泽回笼觉睁开眼,视线中是由模糊到清晰的天花板,眨眨眼,毛绒绒的短腿伸展,瘫着白色毛发的肚皮,狗头一扭,看见了睡在他旁边的周筠。

    “……”

    才分开没几个小时又见面了。

    因为昨晚被应羽泽睡姿闹醒两次,周筠此时睡得很沉,像是要把昨天没睡好的觉都补回来,他侧躺着身子,一半脸陷在枕头里,眼睫÷睫毛看得清晰。

    虽然两人已经在一个被窝里睡过两次,但这还是应羽泽第一次认真观察睡觉时的周筠。

    前两次一次下台风,一次是昨晚,夜里黑什么也看不见。

    应羽泽想从床上起来,发现腿睡得有点麻,干脆也不挣扎,乌龟样爬了几下,“噗通”重新栽倒在床上,此时他离周筠的脸更近些。

    周筠睡觉很安静,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房间门是关着的,应羽泽也打不开,干脆在床上躺着等周筠醒。

    他无聊地打量着周筠的五官,因为平时严肃难接近和学生会长的身份,让人忽略了他的长相。

    周筠给人的感觉是那种性格气场大于长相的人,你见到他第一眼不会过多关注他的脸,而是会在刹那间感觉他好严肃难以相处。

    事实也是如此,应羽泽眼中周筠并不讨喜。

    前两年就是如此,两人就没有对付的时候。

    视线落在周筠的唇上,应羽泽想起了昨晚马路边,对方坐在他身边张着嘴等他喂那口红烧肉。

    有时候周筠还挺可爱的。

    他这么想。

    可能是心里bb人太多,周筠也在悄无声息中缓慢睁开了眼睛,他大约睡了两个小时,刚睁开眼双眼皮比平时都要深,手无意识摸着旁边的柯基,发了会呆才逐渐有下一步动作。

    他坐起身,衣领歪到肩膀一边,皮肤白皙,锁骨清晰可见。

    “你也醒了。”他摸摸自己睡得有些乱的头发,笑眼看着柯基说,“怎么没下去?”

    柯基在床上躺这么久,早改耐不住想要动作,周筠没想到他会乖乖在床上陪自己。

    赶他走,应羽泽还真跳下了床。

    柯基体重不轻,落地噗通一声。

    周筠在后面笑:“地震了。”

    “……”

    “往下跳也很完美。”周筠赤着脚下床,睡裤盖过脚背,蹲下来对柯基说:“你是最棒最厉害的小狗,往下跳的动作深深吸引到了我。”

    周筠平时一个人跟狗说话不是一般好听,应羽泽发现好几次了,上次夸是最勇敢善良的小狗,这回是最棒最厉害的,还深深吸引他。

    表情太过稀有真诚,应羽泽下意识以为周筠在跟自己说,有点陶醉其中。

    就像橱窗里展示的非卖品,突然飘到了自己身边。

    “大壮,手。”

    周筠的手伸过来,应羽泽像是被下了蛊,鬼使神差地把脸伸了过去,像第一次回应周筠这个指令一下,做了同一个动作。

    自此每次周筠跟柯基要手,柯基都会把脸放到周筠手心,动作次数多,柯基自身也也产生了肌肉记忆,哪怕是大壮真身,周筠跟他说手,大壮也会把脸递过去。

    周一上学,一中校门口停着数辆大巴车,高一学生神情雀跃地排着队有序上车。

    路过的高二高三看着他们的身影别提多羡慕,一中组织的秋游活动开始了,两天一夜,还是在周一出发没有占用周六日休息。

    让刚修完两天假的高一生心花怒放,这跟四天小长假有什么区别,学校秋游就当出去旅游,还是跟班级同学一起,感受别样的体验。

    高二的羡慕远不敌高三,毕竟高一秋游回来紧接着就是高二进行秋游活动,只有高三是真小白菜地里黄,看着学弟学妹们的活动望梅止渴。

    没想到校领导这么狠的心,一点不带高三玩。

    秋天风凉,吹得人心里也凉凉的。

    “马上我也变得凉凉的了。”季小明趴在桌上说,整个人仿佛灵魂被摄魂器抽走。

    瞧着他没精打采的样,周翼问:“你怎么了?”

    季小明就等着人发问,他得以诉说他心中的苦,“上个星期老班在班里说的数学竞赛你知道吗?”

    周翼回忆,“是有点印象。”

    “我报名了。”

    “你打鸣了吧,还报名。”

    “……我真报名了。”季小明:“我游戏机坏了想要个新的,我妈说报名数学竞赛取得名次就给我买。”

    周翼一针见血,“看出来了,阿姨一点不想给你买。”

    “……”

    有一种真相被血淋淋铺开的感觉。

    季小明参加数学竞猜取得名次的几率为0。

    但人总要试一把,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更何况,“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一中考试竞赛多,多试几次一定能提高胜率。”

    周翼:0乘以几都等于零。”

    “……”

    好歹毒的话语,也只有这个时候周翼才能想起存在他大脑里为数不多的数学知识。

    为了游戏机,季小明自我努力的同时还找到了周筠,希望对方能助他一臂之力。

    中午他坐在周筠身边扒饭,“周筠,我能求你个事吗?”

    周筠眼没抬,“什么事?”

    “你中午有时间吗,我想找你帮我补补课。”季小明补充:“当然好处是少不了的。”

    毕竟哪有让人白帮忙的道理,他可是很会做人的,知恩图报是基本项。

    找周筠补习也是事先打听好了周筠没有午休睡觉的习惯,不然他也不会厚脸皮过来请求对方帮他补习。

    “补习?”对面的何真率撂下筷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季小明。

    季小明:“是啊,怎么了?”

    何真率像是遭受了某种背叛,“大家都笨的好好的,你想干什么?!”

    “……”

    季小明这时突然想到那句老师的经典语录,自己不学还不让其他同学学,教育在此刻形成闭环。

    简单把他报名数学竞赛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我妈说取得名次,满分一百最好打九十九分。”季小明捂住脸笑着说:“我妈也真是,净说些让我跳楼的话。”

    “……”

    一想到游戏机的尸体,季小明现在恨不得来一碗眼泪拌饭,但今天土豆炖排骨食堂弄咸了,让他打消这一想法。

    求同存异,季小明在周筠身上找认同感,“周筠,你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吗?”

    “有。”

    何真率也跟着附和,“周筠当然有了,怎么没有。”

    他记得上次开家长,听见周筠妈妈跟周筠说考试的事情。

    “让周筠数学不用考太多,考一百二一百三就行,不贪心。”

    就行?不贪心?那可是一百三十多分,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考的分数,没想到周筠的家长也这么不好说话。

    “那周筠最后考了多少。”

    周筠轻描淡写涂了几个字:“一百五。”

    “……”季小明:“那阿姨让你考一百二一百三是?”

    周筠:“让我放松。”

    “……”

    好小众的放松方式,听得季小明二登天台。

    季小慧听说周筠要给季小明补课,在微信上对季小明狂轰乱炸。

    “他讲题怎么样,是不是脸特帅?”

    “他说话温不温柔?”

    “身上香不香?”

    他就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季小慧,周筠讲题怎么样为什么会和帅不帅挂钩,下面的两个问题也是。

    “你别想着早恋,不然周筠会逮你。”季小明好心提醒。

    “真的吗!还有这好事。”

    “……”

    季小慧敲着手机键盘,“你跟我说说,周筠身上到底香不香啊?”

    可能是转学过来的缘故,季小慧对周筠一点也不害怕,见周筠的第一眼就被他的颜值深深吸引,从小到大对高冷人设的人没有一点抵抗力,她跟同班的好朋友们说出来后,大家都先是十分诧异,等反应过来,发现周筠长得确实好看。

    眉眼立体,哪怕用像素再差的相机拍照也不会模糊他的五官。

    还有人说周筠身上是香的,不是那种香水喷上去的香气,而是身上自带的。

    季小慧哪里闻过,她不违规违纪,高三教学楼离她们上课的地方又远,除了早上在学校门口看一眼值日的周筠,几乎没有碰见他的时候。

    她现在对周筠身上的香味好奇值达到顶峰。

    平时周筠身上香不香,季小明还真没注意,毕竟谁会没事去刻意闻另一个人身上的味道,那不变态吗。

    况且一个大男人身上能好闻到哪里去,香香软软大部分都是形容女孩子和他妹写的那些惊天黄文的受方。

    虽然现在都提倡恋爱自由,同性恋自由,可从小到大季小明身边没有出现过同性恋。

    周筠也看着不像,浑身上下散发着我铁直的气息。

    两人约好每天午饭后到学生会的办公室补习,这样不会打扰到在班级里睡觉的同学,两人交流也不会有什么顾忌。

    课不能让人白补,季小明提出给周筠课时费被人一口回绝。

    “用不着。”

    給季小明补习他顺便复习,数学竞赛他也报名了。

    季小明明白,朋友之间不提钱,提钱伤感情。

    竞赛日期在即,两人补习的速度要比季小明平时学习快很多,他只带了一套卷子,以为能挺过这个中午,谁知道二十分钟就写完了。

    连忙掏出手机给朋友发消息,问能不能帮他送点数学卷子过来,就在他书桌堂里。

    周筠把自己的笔记让给他看,笔记每页记录的知识点简洁明了,没有多余的笔墨,给人一点就通,水珠清脆滴进泉水里的感觉。

    周筠在他旁边看其他书,季小明刚才只顾着学习,这才想起季小慧问的周筠身上香不香。

    出于好奇,季小明还真闻了闻,这一闻可不得了。

    靠!香!真香!

    周筠身上怎么会这么香,一靠近他就像整个人掉进了果味气泡水里。

    他还从来没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闻到这么自然好闻的味,一点化学成分不带,没想到周筠居然会有体香。

    周筠察觉到,扭头看他,“干嘛?”

    季小明骚气一笑:“兄弟,你好香。”

    哐当——

    季小明被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属狗的?闻什么?”

    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季小明仰起头,是应羽泽,对方手里还拿着给他带的卷子。

    他一边挣扎一边笑着说:“应哥你来了,没白叫你哥,还真给我送了。”

    收到季小明消息时,应羽泽闲来无事,给人送卷子来会走一趟也不会耽误他什么,所幸就来了。

    拿着季小明书桌里的卷子一路来到学生会办公室,谁知推开门就看见季小明凑头在周筠身边闻来闻去,一股无名火让他感到烦躁,心底莫名不爽。

    应羽泽还是那句话,“你闻什么?”

    季小明实话实说:“周筠身上不香嘛,我闻闻。”

    应羽泽眼神沉了几分。周筠身上好闻他老早就知道,现在有种私藏百宝箱被发现的感觉。

    而这百宝箱他一点也不乐意和别人分享。

    把季小明松开,“以后少闻。”

    他这话没什么立场,但就是心里不平衡。

    看着在一旁安静看书的周筠,他之前离人进点,周筠都叫他离他远点,一副很讨厌别人靠近他的样子,怎么现在季小明凑近闻他,他不说。

    又是之前高中两年的传统曲艺项目,只嫌弃他应羽泽一个。

    应羽泽送完卷子没走,直接在周筠身旁的空位坐下。

    身侧有阴影遮挡,周筠扭头看他,“你干嘛?”

    三人中就只有他没有卷子,留在这里也学不了习,如果是留下来打游戏或者玩,周筠是不会留他的。

    通过刚才的补习,周筠发现季小明学习上唯一的瑕疵就是比较爱溜号。

    而此时应羽泽在这就得把比较爱去掉,纯溜号。

    见人问他,应羽泽说了两个字:“旁听。”

    周筠给季小明讲了一中午题,临上课十分钟才结束。

    两人顺利完成今天中午的补习,而应羽泽在旁边睡得正香,周筠把他拍醒。

    应羽泽直起身,“结束了?”

    周筠看着他,“不是旁听吗?”

    “听了。”

    “听了还睡觉。”

    “就是听了才睡觉。”

    “……”

    要是不听,应羽泽还真不一定能睡得着,果然上课的声音是最完美的入眠曲,只要转进耳朵,就像在嘴里塞了巨大一颗安眠药。

    季小明趁着还没上课的空挡给季小慧发消息。

    “闻了,周筠身上确实挺香。”

    季小慧几乎秒回,“什么牌子的香水?”

    她看看能不能描写出味道。

    季小明:“咋可能是香水,周筠根本不喷香水。”

    虽然校规没有明确写学生不可以喷香水,但按周筠一贯的严肃性子,是一定不会把香料往身上喷的,他眼里只有学习,没有那些花花绿绿。

    季小明:“应该是体香。”

    体香!

    “天选欧米伽!!!”

    季小明一头雾水,“什么欧米伽?”

    不知道是什意思,可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不得了的词,季小明没有对周筠贴脸开大,怕人把他当重锤机一样锤。

    第二天中午补课,季小明没有空手来,而是带了几颗熟的正好的红心火龙果。

    钱不要,吃的总得要吧,而且不是什么昂贵的水果,周筠可以心安理得接受,他们上课累了,吃点火龙果补充体能。

    两人学了四十多分钟左右停下来休息,周筠放松眼睛,做了套眼保健操。

    等人眼保健操做完,季小明把火龙果递给周筠一个,周筠接下放在桌上,“先放着,我中午吃多了。”

    不是撒谎,今天中午周筠确实吃多了,现在胃里根本没有放火龙果的地方。

    “行,你记得吃就行。”

    季小明自顾自扒开一个火龙果,如果穿越回远古时代,季小明应该是丛林中快乐扒香蕉的猿猴。

    红心火龙花颜色重,也十分容易给东西染色,季小明几口把火龙果吃完,一时间他的嘴和下巴上都是红心火龙果的颜色。

    吱起牙笑,有一种刚喝完血的惊悚感,用手机拍张照,把季小明自己吓一跳,赶忙把龇着大牙收起来,以免吓人吓己。

    他一共带了四个火龙果,周筠两个他两个,吃完第一个他没有擦嘴,而是想着把第二个连带着一起消灭掉。

    第二个果实要比第一个大,不好拿,季小明小心翼翼的剥着皮,皮到离根部还有些距离的位置卡住,其他几片皮也是卡在那里动弹不得。

    季小明无法,只好托着底把果实往外挤,他力气使得大,这一挤直接把果实给挤飞了出来。

    紫粉色带着黑色籽粒的果实在空中形成一个完美的抛物线,高度下落的同时像是有目标一样,不偏不倚,火龙果直接砸在了周筠脸上。

    周筠原本白净的脸瞬间滑出一大片深粉色,贯通他整个五官,果汁在他脸上四溅,连头发都粘上了。

    一时间世界安静的可怕。

    周筠:……

    季小明:……

    应羽泽吃过午饭没有去天台上睡觉,也没有玩游戏打发时间,一个人随意的没有方向的在校园里走着。

    等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学生会办公室门口,想起昨天季小明闻周筠那一幕,他就有些不爽,心里显然放不下。

    既然已经鬼使神差走到了这里,倒不如进去看看季小明今天还闻不闻周筠。

    最好是他满意的答案。

    应羽泽象征敲两下门进去,结果一推开门就看见季小明手里拿着火龙果皮,嘴巴被火龙果的颜色糊了一大片,有些滑稽,可想象到他进食火龙果时的狰狞。

    而周筠比季小明还要更加夸张。

    季小明只有嘴巴周围有,周筠却是整张脸连带着头发一起。

    应羽泽傻眼,看着季小明:“你吃完嗦他头了?”

    周筠:……

    季小明:……

    第30章

    嗦周筠?手里的火龙果突然变成了熊心豹子胆。

    季小明吓得起立立正,“应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嗦周筠啊。

    砸了周筠一果子,季小明心有余悸去看周筠脸色。

    嗯,粉色的。

    忐忑的心终于死了,这次是真逃不过变成重锤机命运。

    他跟应羽泽解释:“我刚才不小心把火龙果弄周筠脸上了。

    周筠抽出面巾纸将脸上的火龙果汁擦去,脸上皮肤被染色,他得需要洗一洗。

    应羽泽看着他那张花脸,抬腿跟了上去。

    周筠捧了把水扣在脸上,反复几次揉搓,火龙果的颜色淡去,抬起头镜子中应羽泽正在看着他。

    周筠规避他的视线,冷漠说:“看什么?”

    应羽泽直接开门见山,说出心中的不舒服,“你怎么不让季小明离你远点?”

    水珠从周筠立体的下巴尖滴下,不明所以,“季小明怎么了?”

    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应羽泽自己没意识到他的语气带着火,“闻你味都要贴身上了,你一点表示没有?”

    周筠抹掉眼睫上的水珠,“他昨天答应以后不会那样了。”

    “你不生气?”

    “不生气。”

    周筠倒是不生气了,应羽泽血压都高了,再一次体会到了周筠对他的区别对待,要换他这样周筠早炸了,换到别人身上就轻飘飘带过。

    “周筠,你是不是特讨厌我?”

    周筠神情一涩,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

    “别人靠近你,你不发脾气,我靠近,你就让我离你远点。”

    高一开始就那样,应羽泽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

    见人沉默,就像是作证了他的话一样,应羽泽表情阴沉风雨欲来,“你今天自己回家吧。”

    他转身佯装满不在乎的离开,等走出水房到没人经过的拐角,扶住墙,整个人都有点破防。

    他从小不说人见人爱,也没有被这么嫌弃过,前几天周筠还当着路山漫的面说喜欢他,没想到就是这么喜欢的.

    “周筠,周筠!”老师站在讲台点他名字。

    周筠目光紧盯着书本没有反应,何真率看不下去,胳膊捅了周筠一下,声音从不动的嘴唇缝里飘出,“周筠,老师叫你呢。”

    周筠恍然初醒般站起来。

    老师:“我刚才讲什么了?”

    周筠难得在课堂上回答不出来,他刚刚走神了。

    老师提醒他集中注意力,口头说了两句,让人坐下。

    他整节课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应羽泽对他失望的眼神。

    他不讨厌应羽泽,甚至恰恰相反,他很喜欢他,从小就开始喜欢。

    他很少能直视应羽泽的眼睛说话,每次对上都会下意识躲避,就像大多数暗恋者一样,他不好意思和人对视,

    也生怕应羽泽看出来自己对他的感情,他是同性恋,但应羽泽不是。

    他保持着暗恋者的距离感,不想给人负担,所以将人推得一远再远,但他的表达方式出现错误,让人产生了巨大落差。

    在应羽泽把不满说出口时,周筠心中无比自责。

    高一时应羽泽成绩突然一落千丈,开始逃课逃学,家长老师都束手无策,他不愿看到这样的应羽泽,主动加入学生会参选学生会长,为的就是希望人能变回从前的模样。

    应羽泽每次违规违纪周筠都会出现,只有严厉才能让人认真,他对应羽泽时刻保持着冷冰冰的态度,如果一个人不怕你,会把你大部分说的话当放屁。

    他希望应羽泽能变好,别人扣两分,他给应羽泽扣五分,想要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再犯。

    可现在一切都与他想的背道而驰.

    应羽泽一下午连带着晚自习都没睡着觉,中午对周筠是不是话重了。

    他没事发什么神经,周筠平时就那样,好几年他也早就习惯了,没必要跟人发火。

    晚自习放学他走得飞快,想着取车后去老地方等周筠放学,当初约定好放学送人回家一年,他这个承诺者没有失约的道理。

    走进学生用的停车区,他的车前站着一道消瘦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周筠。

    懊悔一下午想着要不要给周筠道歉,现在看见人,应羽泽还装上了,“你来干什么?”

    周筠背着书包,一派往常的眼底藏着微不可查的局促,听到人冷冰冰的声音,嘴角不免有些苦涩。

    他孤零零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可怜,没了平时管东管西对他信手捏来的架势,现在的周筠更像平时他自己一个人时的周筠。

    “中午的事对不起。”周筠深吸一口气开口。

    应羽泽听到人道歉心里还怪别扭。

    周筠没什么能为自己辩解的,只是干巴巴说,“我不是故意的。”

    冷他两年告诉他不是故意,谁信啊。

    可心里想的到嘴边又说不出来,有人拿胶水把他喉咙堵了。

    周筠上前,“你别生气。”

    车棚灯光下周筠的脸部轮廓柔和,瑞凤眼试探又小心的看着他,一副蛮重视他的模样。

    冷硬者服软,应羽泽跟人发不起火来,他别过头不看周筠,其实心里还挺美的,本以为两人关系就此跌回以前的冰点,可周筠却主动过来找他,这可都是以前没有的时候。

    他记得他高一时对周筠挺感兴趣的,只是对方后来对他越来越冷淡,两人就此结下梁子。

    周筠见人不看自己,绕到应羽泽面前,“你还在生气?”

    “你就哄这两下还指望我不生气?”

    “……”周筠语塞,没有表情的脸发僵,“那你想怎么样。”

    应羽泽得寸进尺,“问我干嘛,你不是挺会哄人的吗?”

    老太太都说周筠会哄人,当狗时应羽泽也有所领略,周筠不可能就这两下子。

    把那些最勇敢最善良最厉害之类的词都用上。

    可周筠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

    应羽泽胳膊撑车上等半天,看来是他强人所难,周筠都跟他道歉了,何必再逗他,到时候把人惹生气了,遭罪的还是他。

    “算了。”

    应羽泽的算了,是想让周筠不用哄了,而周筠耳中听到的算了,确却是对方对他下的逐客令,以后再也不用和他说话了。

    应羽泽插上车钥匙正准备让人上车,手臂处的衣料却被人轻轻扯住。

    周筠的表情不太对,嘴角向下走,沉默许久才缓缓说出一句:

    “应羽泽,我不想你不理我。”

    咯噔——

    什么东西带着他的心往下一沉。

    “谁…谁说我不理你了。”应羽泽把袖子扯回来,语无伦次,“我是让你上车。”

    “你刚才说算了。”

    “算了是不用你哄了,我大度原谅你。”

    “哦。”

    得到原谅周筠几乎是一秒收了态度,拿过头盔戴上上车。

    应羽泽:……

    态度变得如此之快,应羽泽始料未及,早知道让人多哄他一会了。

    开车把人送到家门口,应羽泽开口说,“中午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跟你道歉。”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学生会长,周筠经常创事惹祸,他也估计不会有什么好态度,周筠对他的冷淡有迹可循,完全忘了周筠没当学生会长前对他的闪躲。

    “我也不希望你不理我。”

    应羽泽一向脸皮厚,这话说出口没有周筠那么内心煎熬。

    “以后咱俩就是好朋友好哥们了。”他主动和人亲近一步,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发现周筠也并非是个独断专横的人。

    周筠捏紧衣角的布料,将思绪深埋在心底,“嗯。”.

    补习这段时间,季小明一直和周筠一起在学校食堂吃午饭,时间久了难免觉得腻。

    “周筠,咱们今天中午出去吃吧。”

    上午最后一节课上课之前,季小明来到一班找周筠。

    周筠表示午饭吃什么都可以,季小明把午餐定在离一中两条街外的一家新开张的汉堡店。

    快下课时季小明偷摸拿手机给季小慧发消息。

    “中午出去吃汉堡去不去?”

    “不去。”季小慧昨天才吃的汉堡。

    “周筠也来。”

    季小慧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大转变,快速在键盘上敲字,“去去去,我去!一定要带我!”

    下课铃打响,季小慧像是小鸟迫不及待飞了出去和季小明在校门口集合。

    季小明一行人早早等待,季小慧看周筠眼前一亮,看到季小明眼前一黑,光芒熄灭。

    季小明:……

    季小明吐槽:“你在这当星星?”一闪一闪的。

    季小慧福至心灵:“看见他们宛如做了一套眼保健操。”

    到了汉堡店门口,宣传板上写着情侣任意套餐第二件半价。

    秉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季小明在周筠和季小慧身上来回扫视几眼,最后拉住周筠。

    “周筠,这样,你和我进去演情侣,咱俩享受半价优惠。”羡慕死他们那些单身狗。

    他和季小慧长得太像,演情侣一定会被识破,倒不如和周筠一起,现在同性情侣也少。

    季小慧:“人家会长凭什么跟你演?”

    被亲妹妹拆台,季小明:“周筠还没啥呢。”

    季小慧:“我不同意。”

    “你凭什么不同意?”

    “因为我要和他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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