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省钱,林燕然自是乐意,立刻爽快答应了,林大海气得吹胡子瞪眼,狠狠骂了林翠翠一顿,林翠翠挨了骂也不吱声,默默找了个竹筐,将剩下的砖头往里装。
陈小花过去和她搭手,在场男人没一个帮忙的。
结算工钱时,林大海又是一番语重心长:“请了叔来,没吃亏吧?瞅你早晨那眼神,你们年轻人啊,真的不行。”
林燕然暗暗吐槽了句老谋深算。
她给林大海发了三十文钱,林大海依旧伸着手:“你把我家二小子、三闺女,还有江河、陈小花的都给我。”
林燕然咂舌:“林叔,可不兴抢别人工钱。”
林大海两眼一瞪:“不是我,他们能做到这份工?”
林燕然往周围看了一圈,林翠翠、林江河、陈小花都佝偻着头,一副老实巴交被欺负惯了的模样,只有林峰脸色有些不忿,不过也没反驳,她只好数了一百二十文过去。
林大海把一百二十文又数了一遍,笑的满口黄牙都露了出来。
林峰上前一步,喊了声:“爹,我的工钱呢?”
林大海剐了他一眼:“你又没娶媳妇,要钱作甚?”
林峰瘪着嘴,一脸倔相,林江河等人也眼巴巴看着他,他只好肉疼地数出三十文钱来,给林峰、林江河各十文,给林翠翠陈小花各五文。
林燕然看的目瞪口呆,这回扣吃的也太狠了!
她忍不住问道:“林山的你不要?”
林大海理所当然地道:“山儿是乾元,能一样么?”
林山笑嘻嘻挤过来,接下自己的三十文工钱,大言不惭地道:“燕然,下次有工做,一定还要找我们,这方圆百里,就没有比我们做事更尽心的了!”
林大海扯了扯花白的胡子,深以为然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工做,燕然当然要找我们。”
您老的家教原来是不要脸,见识了。
林燕然心中气闷,给剩下两个中庸发了工钱,板起脸:“散工散工,都得了工钱,难道还想我管晚饭?”
林大海听出她肉疼,大笑起来,今日这份工,他赚得盆满钵满,还吃到了好久不曾吃到的油饼,确实值当,于是便没计较她的语气。
临走时,林大海说道:“再过五日,便是春猎,你记得要准时去校场,这次绝不可缺席,不然我定要以乡堡的身份罚你。”
林燕然这才想起来原身猎户的身份。
这凤凰镇地处龙渊国的边境,与神瑶国接壤,凤凰镇相当于是龙渊国的一处关隘,民风彪悍,既是猎户,也是潜在的军户,一旦打仗,他们是第一时间被征召入伍的。
为了保持军户的勇猛,乡堡每年都会组织春猎和秋猎,凡是猎户必须参加。
林燕然见他说的郑重,只好答应。
眨眼间,院子里只剩下林翠翠和陈小花还在装砖头。
这个世界的女性中庸,生来就是干活的命,即便是家人,也不会帮忙。
林燕然看不下去,走过去帮她们一起将砖头塞入箩筐,又帮忙推到两人背上。
林翠翠背着满满一箩筐,压得抬不起头,气喘着道:“燕然姐,谢谢你,我待会儿再来背糯米灰浆。”
林燕然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头:“都是自家人,别客气。”
林翠翠不解地看了她一眼,自家人?可是爹和大哥二哥都不会给她帮忙的。
陈小花也小声地道了谢,两人一起低着头,沉默着,背着沉甸甸的竹筐出门了。
林燕然看了看天色,如今正值盛春时节,阳光充足,想来暴晒三日,这些新砌出来的墙壁便牢固了。
院子里没有生人了,黑狗才敢从角落里溜出来,围着她腿边打转,模样仍是讨好又害怕,林燕然这才记起中午忘了喂它。
她走进房间,发现有琴明月已经醒了,正坐在桌边看医书,这座农家院里委实没什么娱乐可供消遣。
床上的被褥被她叠得整整齐齐。
林燕然一边收拾桌上的剩饭菜,一边道:“晚饭你想吃些什么?”
有琴明月语气冷冽:“和中午一样即可。”
她听见了林燕然和那些粗人调笑的话,深感被侮辱,更为自己晌午时竟然对她卑劣人品产生疑虑而深感痛苦。
林燕然没在意她冷冰冰的语气,高兴道:“好,我这就去买来。”
她将剩饭菜倒进狗盆,黑狗立刻大口吞吃,吃一口,抬头看她一眼,讨好地叫一声,声音很是软糯。
林燕然笑道:“以后我保管将你喂的肥肥胖胖。”
她正要出门买饭菜,大门猛地被拍响了,林翠翠来的这么快?
林燕然去开了门,脸上的笑容一寸寸消弭。
门口站着三个男子,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留有络腮胡的中年汉子,身后是两个身穿短打的跟班。
她一眼认出魁梧汉子是低等级乾元,那两个跟班则是中庸。
魁梧汉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林燕然,这几日怎么不来赌坊里玩了?”
林燕然眼神一缩,脑海猛地涌出一股记忆。
这个魁梧汉子是石门县元宝赌坊的二当家吴远,为人奸诈狡猾,贪婪无度,原身本来只是打猎为生,后来在张真、李清、朱时雨的撺掇下去了一次元宝赌坊,从此便被吴远盯上了,换着法子诱惑她去下注,原身又是个没脑子的,很快就输光了大半家产,这些人又开始撺掇她借高利贷。
原身就这样掉进了赌博的无底洞,直到将家产败光,将有琴明月也卖进了青楼,落得个死无全尸。
她很快定神,一步跨出门槛,而后砰一声将大门关闭,脸上露出几分不悦来。
“吴当家,我有闲暇自然会去玩,如今正值春猎,不曾得空,不过——”
她声音抬高,气势陡然凶悍:“吴当家带着人闯到我家门前,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抓人去赌坊不成?”
吴远平素见她,她只有两种姿态,没钱时陪着笑脸讨好,有钱时便摆出一副大爷的架势,是赌坊里那种最常见的不要脸的赌徒模样。
似如今这般气势陡变的凶悍模样,倒是从所未见,不由地噫了一声,侧目打量林燕然起来。
“莫非方才在食肆,掌柜的说的是真的?林燕然发财了,所以又充起大爷来了?”
林燕然负手而立,磊落大方,任由他打量,其实心里慌得一批。
她记得原著里,吴远手下可是有几条人命的,这些人要钱不要命,不把人榨干誓不罢休。
吴远咧开嘴,赔笑道:“燕然你说笑了,不过是看你好几日不曾来赌坊,哥哥想念的紧,今日恰好从凤凰镇路过,便想着来看看你,顺便嘛——”
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几分男人惯常的那种不坏好意的笑来。
“大当家念着你是我赌坊常客,又借了足足一百两的高利贷,虽然我们信你,但是你这欠钱有十日了,大当家便着我来验验货。”
一百两的高利贷?那利滚利岂不是已经滚成了快两百两?林燕然顿时将原身恨得牙痒痒,她正缺钱呢!
不对,验货是什么意思?
她脸色一变,警惕地看着吴远:“吴当家,验货是什么意思?”
吴远嘿嘿了两声,觑着她道:“燕然,你莫要怪哥哥说话直接,当初可是你亲自画押,若是这钱还不上,便要用你家娘子抵债,当时我和大当家拿你当自家人,没验货便允你画押了,如今你久不还债,我们总归有些担心不是?”
林燕然仿佛遭了晴天霹雳!
用娘子抵债?原身那个狗东西已经将有琴明月抵出去了,还签字画押了?!
我……她一肚子的国粹要倾吐!
吴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燕然,是你自己把人带出来让我验货,还是我自己进去?”
林燕然猛地侧身,将大门堵死,一字一顿道:“吴当家,这做买卖讲究的是诚信,我记得那契约上的还债时间尚未到,你现下便带人堵门,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凤凰镇虽然只出些粗俗猎户,但也是有几分血性的,胆敢辱我妻者必以命搏之!”
此言一出,她浑身气势陡变,整个人都变得凌厉悍勇,便如换了个人。
乾元本就是天生的强者,原身以前标记无能所以显得吊儿郎当,可现在林燕然被有琴明月顶级坤泽的气味激发出来信息素,整个人的气势也就变了。
此时杀意毕现,立刻显出一份悍不畏死的强硬来。
“燕,燕然姐?”
便在此时,一道有些怯怕的声音从旁响起。
却是林翠翠和陈小花背着竹篮来背糯米灰浆了,瞧见林燕然和陌生人对峙,且面有怒色,顿时不敢往前了。
林燕然瞥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盯着吴远,不紧不慢地道:“妹子,林叔和五个堂哥他们都到家了?”
林翠翠愣了一下,不是三个堂哥吗?不及细想,她忙点头:“到,到了。”
林燕然又轻描淡写地问:“钱也拿回去了?”
林翠翠不知她此问何意,又忙点头:“爹和哥哥他们拿回去了,谢谢燕然姐聘请我们。”
吴远眼神猛地惊缩!
这林燕然聘请这许多猎户,又涉及到钱?看来她真是发财了!
他元宝赌坊是图财,又不是真的想找死,他只带了三个人闯入凤凰镇,此地乃是边塞蛮荒,民风彪悍,猎户们杀起人来也是毫不手软的。
听闻此言顿时怂了,赶忙往后退了两步,赔笑道:“燕然,我不过是受大当家托付,前来看看你,你何须这般斤斤计较?”
林燕然冷漠道:“吴当家,若是有人闯入你家里,对你妻子言行羞辱,你是何感受?”
“你们开赌坊乃是做生意,做生意图的是钱财,可不是强抢掳掠!”
“吴当家,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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