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时,捏紧双拳,一副要钱可以但是要进我家门羞辱我妻子绝不可以的姿态。
原身是冬日大雪纷飞时在山中救下了有琴明月,一见之下顿时惊为天人,贪图美色,偷偷将人带回家,挟恩强娶,那时有琴明月有伤在身,又短暂失忆,被迫答应,谁知原身是个人面兽心的人渣,标记不成立刻暴露真面目,对她羞辱毒打,不过她也知道似有琴明月这等绝色美人,一旦暴露出去,绝对没她的份了,所以因为这份私心,她将有琴明月锁在家中不许她出门,也因此整个凤凰镇除了柳蓁蓁居然没人见过有琴明月。
吴远自然也没见过,便是张真等人也没见过,只听说林燕然对妻子动辄打骂,那必是不合心意,不合乾元心意的坤泽能值几个钱?
所以这些赌坊的恶棍,起初并未动有琴明月的歪心思。
吴远听出林燕然的话意,并不打算赖账,他本来此行也只是威逼利诱,想继续压榨林燕然这棵摇钱树,自然不想把人得罪死,如今又知晓林燕然有钱,既然她想拖一拖再还,那赌坊何乐而不为?
越往后拖,这利滚利便越多啊!
吴远立刻道:“燕然你莫动气,是我言行不当,不过我要警告你,距离还债之日只剩下十日了,你可要抓点紧,不然——”
他嘿嘿干笑两声,意图不言而喻,如果不能及时还债,肯定没好果子吃。
林燕然轻蔑道:“十日足够了,燕然届时会亲自送钱上门,就不劳烦吴当家劳师动众了。”
“哈哈哈,燕然你果真爽快!”
吴远抱了抱拳,带着两个跟班扬长而去。
林燕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见他们三人身影走的远了,忽然招来林翠翠和陈小花:“你们进去给我守着大门,不是我回来,绝不准开。”
林翠翠紧张地点了点头,林燕然看着她们俩进去,拴上大门,这才尾随吴远而去。
陈小花趴在门缝看着林燕然走得不见影,扭头道:“翠翠,以往他们都说燕然姐游手好闲没本事,可我怎么觉得燕然姐好厉害啊?”
林翠翠亦是面有疑惑,不确定地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说,但是燕然姐今天可是赶跑了三个男人,而且还有一个乾元,便是我爹也没这般厉害。”
陈小花马上点头:“对啊,她还那么有钱,只是改改厨房和茅厕,居然一口气聘请了八个人,每人工钱三十大文,也太阔绰了吧!”
林翠翠嗯了一声,想到自己的工钱都被亲爹贪墨,心头闷闷地。
“要是燕然姐再聘请我就好了……”
陈小花附和道:“是啊,希望下次燕然姐还找我们做工。”想了想她又加了句:“最好别叫你爹知道。”
林翠翠一听,脸上不由地露出向往来。
林燕然一直跟着吴远三人,直到看见他们骑上马匹,沿着凤凰镇的官道往东而去,那里正是石门县的方向。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魂不守舍地来到四方客栈,掌柜刘福一见到她,就笑逐颜开:“燕然你来了,你那炒菜的诀窍还有没有,今儿个我不要钱,你尽管去后厨,若是你教的好,我免费送你一顿饭菜。”
林燕然想着心事,没搭理他。
刘福以为她不满意,赔笑道:“方才石门县元宝赌坊的吴当家来店里吃酒,我听他谈起你,还给吴当家指了路呢。”
林燕然双眸一凝,原来是这个狗东西指的路,她就说吴远怎么那么容易就找到自己家门?
刘福被她怒视的目光吓了一跳,赶忙赔笑道:“燕然,送你一顿饭莫是不满意?你也知道我小本经营,这样,我送你三天的免费饭菜,你把你那两个菜品教会厨子,如何?”
林燕然见他这般鼠目寸光,差点气笑,她那些配方,足够在府城开一座大酒楼!
起初她确实动了心思,想用菜谱诱惑这肥头大耳的刘福找上门去与自己谈合作,结果只舍得给自己几顿免费饭菜?
这样的人,怎配谈合作?没来的惹得一身骚!
她皮笑肉不笑了两声:“好说好说,等我有空再来。”
饭菜也懒得订了,转身就走,刘福急了,跟上来厮缠,林燕然直接拽住他衣领,狠狠一推,将之推倒在地。
她唇角轻勾,看似在笑,实则眼睛里全都是冷意。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林燕然是何许人也?竟敢欺负到我头上了!”
她捏起拳头,作势欲打,刘福顿时吓得抱头:“别,别打!”
“当心我叫上张真、李清、朱时雨,去堵你食肆大门!滚!”
刘福这才想起林燕然恶名在外,乃是凤凰镇一等一的泼皮,吓得抱头鼠窜。
“燕然你别生气,我走,这就走。”
等他一走,林燕然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刘福不足为惧,可是元宝赌坊那些恶徒她不得不防。
她买了只仔鸡、若干鸡蛋、豆腐、青菜,拎回家中。
林翠翠听见是她声音,连忙开了门,这女子抬头对上她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顿感如被针扎到,吓得又低下头去,声如蚊吟:“燕然姐,你回来了?”
林燕然嗯了一声,左右扫视一遍家里,才道:“天色不早,你们快些收拾好回家去吧。”
她这句话声音又缓和下来,带了些许关心,林翠翠鼓起勇气看她一眼:“我晓得燕然姐。”
陈小花也在偷偷看她,眼神莫名带了一丝崇拜。
两人早就装好糯米灰浆,这时便背起来往外走,林燕然拴上大门,提着菜蔬送入厨房,又拍了拍衣裳,这才走进正屋,在门帘外轻声道:“明月,今日食肆忙,我买了菜蔬自己做饭,你且等一等。”
不见回应,但是能听到有琴明月翻动书页的声音。
她便折身去了厨房生火做饭,厨房是湿的,但也勉强能用。
白天的红泥小火炉刚好派上用场,家里还剩下些干蘑菇,正好来个小鸡炖蘑菇,再烩个鲜嫩嫩的青菜豆腐,炒个爽口开胃的醋溜莲菜,加个蛋花菜叶汤,完美!
她跑前跑后,将饭菜端进堂屋,面对大门摆好,这才进去房间。
有琴明月仍在看医书。
也不知和吴远那番对话,她听见没有。
林燕然打量着她神色,安静又冷淡。
她盼着她不要听见,可是又觉得不大可能,吴远嗓门大,她为了吓退他,也特意提高了声音。
想必是听见了。
她开口:“明月,房间狭小,我怕饭菜气味影响你休息,我们今日在堂屋吃饭,可好?”
有琴明月颔首,放下书,双手撑着桌面欲站起,她忙走近过去:“你别动,我抱你出去。”
有琴明月这次倒是平静,没露出什么厌恶排斥的神色,安静的有些反常,林燕然的心蓦地一沉。
她抱着她走出房间,轻轻放在椅子上,自己在侧首坐下来,拿起碗帮她盛了汤,又盛了小半碗米饭。
“吃吧。”
有琴明月神色无波,默默吃了起来。
她自是听见了林燕然和吴远的对话,这些发展和前世一模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的林燕然变了,维护她起来了。
可把她卖给赌坊抵债的,也是她。
她的心已经冷到了极点,这些早就发生过经历过的屈辱,再次发生,她自然波澜不惊。
林燕然变了又怎样,她虐待她贩卖她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她在她这里,早就判了死刑。
现在让这个卑贱的奴仆侍奉自己,那是对她的恩赐!
她吃了几口,一抬头,看见对开的大门外,月上中天。
竟恰好是满月。
一时勾动满腹心事,想起远在冷宫受苦的母后,想起自己和母后受的那些冤屈和凌/辱,想起那些欺辱自己母女的贱人和贱人的子女此刻正风头无两夜夜笙歌……
而那一切的尊贵和荣耀本都是属于自己的,可自己却被这个卑贱之人残害,像条狗一样被关在这里!
无边伤痛便如这漫天月辉似地,铺满心头,将那颗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噬咬的支离破碎。
林燕然察觉她视线,跟着望去,那轮圆月正好对着大门,便像是为她们升上天空一般。
她知道有琴明月定然是想家了,可对她的家事,她是提也不敢提。
这顿饭吃的很是压抑,吃完后,她站起来道:“今日月圆,我去为你沏壶茶,你可以多赏会儿。”
有琴明月寂然不语。
林燕然搬来红泥小火炉,煮了茶水,为她满上,自去收拾碗筷。
等收拾完厨房回来,她看见她仍端坐在桌边,静静地看着那轮皎洁的明月,似是痴了一般,旁边的茶水已经凉透了。
“春日夜寒,不如早些睡吧?”她有些不忍地开口。
有琴明月搁在膝盖上的那只手,微微动了动。
十日后,赌坊的恶徒就会闯进来绑走自己,送入青楼,供人淫弄……重生归来,怎可再受此凌/辱?!
匕首便在袖管中,只需斩杀了这卑劣的贱民,便可免除后续屈辱!
她猛地捏住了匕首的把柄!
站在她身边的林燕然忽觉得有些凉,转身走去房间,取来一件外衣,轻轻披在她肩头。
“你身子弱,别坐太久。”
有琴明月的手已紧绷到极致,即将一击必杀!
林燕然忽然道:“我知道你听见了对话,心里定是恨极了我……”她顿了一顿,声音低沉道:“我不知做什么你能相信我,但我已有了对策,我决不会让人欺负你。”
“三天,你给我三天时间。”她信誓旦旦说道。
有琴明月蓄积的杀意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紧握着刀柄的手,松懈了下来。
林燕然丝毫不知自己逃过了一劫,转身去打来洗脸水放在她面前,又准备了一份洗漱的盐水供她清洁口腔。
等有琴明月睡下,她走入自己房间,开始翻箱倒柜,总算在箱底找到了元宝赌坊的那份契约,一看条款,顿时气得胸口发闷。
每一条都是霸王条款,完完全全就是往死里盘剥原身,偏偏原身目不识丁,被哄骗着画押了。
再看时间,十日后便是还债期限,而二十天的借贷时间,这笔银子利滚利连本带息变成了二百五十两!
干!
林燕然气得往被褥中打了一拳。
她被林大海一顿“谆谆教诲”,总算明白过来这个世界的物价水平,二百五十两,足可在府城买一栋三进的宅子还有富余!便是整个凤凰镇镇民的积蓄加起来也不过如此!
她翻出自己的全部家当,昨日翻修房屋,购买砖坯、石灰,请人帮工,预订浴桶、瓷盖、购买饭菜等,已花去了五两二钱,如今兜中统共剩下二两一钱。
她要怎么在十天之内弄到二百五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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