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听闻贵妃病重,时日不多,但贵妃拒绝小主嫔妃们前去永寿宫探望,甚至连皇上都不见,传言说是贵妃怕别人看到自己可怖的病容,想体体面面地离开,后面皇上请贵妃的家人入宫,让贵妃的家人送贵妃最后一程。
贵妃真正病逝的日子是康熙三十九年十一月三日,当时只有贵妃身边的奴才守着贵妃,贵妃咽气后奴才才前去通知皇上。
第二天,全后宫的人才知道贵妃病逝。
十一月五日,贵妃的梓宫临时安置在朝阳门外的殡宫,后宫的小主嫔妃们前去殡宫吊唁,六日,三品之上的大臣也前去吊唁。
再过十日,十六日,皇上赐谥号温僖二字。
至于贵妃谋害佟妃子嗣一事,知晓的人不多,皇上亦没有追究,死后也给贵妃体面与殊荣,随着贵妃病逝,祛痕膏一事也无人再追究,彻底隐埋下去,只是当初皇上处死几个内务府的奴才,算是给佟妃一个交代。
王秀花本以为自己前几个月月信迟了以为怀孕了,结果只是月信迟了十几天,但没想到自己还是怀孕了,十一月底的时候,贵妃的丧礼刚结束不久,她觉得自己有些反胃,请来太医把脉,太医说她怀孕一个多月,她查了查侍寝的日子,确定怀孕四十五天,也就是十月中旬怀上的。
到了十二月初,宫里又传出和贵人怀孕的消息,宫里同时有两位主子怀孕。
到了掌灯时分,黄蜡透过宫灯散发出昏黄的光,照在王秀花白净的脸上,她刚用过晚膳,肚子正撑着,还不打算入睡,先消消食。
香彤跟慧心两人一个在铺床,另一个人端来热水给她洗脸净手,顺带漱口,各自忙碌着。
天黑下来后,咸福宫很是安静,基本上大家都在屋内忙活自己的事,准备歇息了。
胤禄白天没午歇,他早早用过晚膳后就回他的房间入睡。
十二月的紫禁城已经天气寒凉,冷风萧瑟,这门窗时不时传来一点动静,屋内开始燃着冬炭,香彤铺好床后用黄铜夹子往炭盆里面添炭。
王秀花漱口过后也站起来松松筋骨,在房间内走动,为了尽快消食。
嗒嗒嗒,外面传来敲门声。
“娘娘,皇上过来了。”
外头是小才子的声音。
王秀花跟香彤对视一眼,没想到皇上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奴婢让小厨房的小昌子多烧些热水备着。”
“你再看看小厨房那边还有没有点心,拿一碟子过来备着,省得皇上夜里饿,想吃东西,算啦,点心太麻烦了,你切洗一些水果吧。”王秀花吩咐道。
香彤点点头,随即打开门走出去。
小才子穿着夹袄站在外面,见自家娘娘已经收到信了,他又小跑过去咸福宫的宫门那边迎接皇上,他是准备落锁时往甬道那边看一眼,见皇上朝着这边走过来才过来通风报信的。
皇上来咸福宫就是来找娘娘,咸福宫住的小主不多,除了娘娘就是两位庶妃,皇上基本不可能过来找两位庶妃。
过一会儿,他把皇上领进娘娘的寝间内,很快退出去,皇上肯定留在咸福宫过夜了,他看了看梁公公等人,先是拿来手炉给梁公公抱着暖手,又准备将绣墩拿出来让梁公公坐着等。
“皇上用过膳了吗?”
“朕吃过了,不用忙活,你为何还没睡?”
“臣妾消食呢,吃撑了,,皇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朕过来看看你,这次是真的怀孕了吧,让朕摸摸肚子。”
“还不到两个月,摸不出什么的,臣妾给皇上更衣,外头冷不冷?”
王秀花帮皇上解掉穿在外面的白狐大氅。
康熙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在烛光下,王氏的脸很是恬静淡雅,不知是不是为人母的关系,她气质更柔和了。
“虽说怀孕之人一人吃两人补,不过也不适合吃多,你不要贪嘴常常吃撑,胎儿太大不容易生。”
康熙记得王氏生胤禄的时候可是有过难产,当时太医让他择大择小了,她差点命悬一线,她这个人又好吃,他怕她吃胖了,到时候不好生。
“不会的,臣妾有分寸,不会常常吃多的,皇上是不是嫌弃臣妾胖了?臣妾下巴是不是变圆了?”
康熙抬手摸了摸她下巴,她下颌处是有些赘肉,不过她皮肤很是光滑细腻,让他摸着爱不释手。
“没胖,只是有些肉,朕喜欢你这样,摸着舒服。”
“臣妾若是真成了大胖子,皇上才不会喜欢臣妾,你就是说着哄臣妾。”
王秀花已经把皇上的外衣都脱掉,示意他过去床上坐着,免得着凉。
“皇上还需要吃点什么吗?臣妾怕你夜里饿。”
康熙摇摇头说他什么都不用吃了,他肚子也撑着,他把她拉到腿上坐着,将她的脸侧过来,轻声说他吃她就可以了,说完就攫住她的红唇,很快探舌进去。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身上有一股幽香。
“臣妾怀孕,还不到三个月,不能侍寝。”
“朕没让你侍寝,你用手就好。”
“皇上莫不是想着这个才过来咸福宫的,还说来看臣妾的,臣妾看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哈哈,朕就不能一举两得吗?好啦,时辰不早了,我们歇息了吧。”
他说的歇息就是拉着她做事,结束后,她用手帕擦擦手,唤来香彤给她弄一盆热水过来,她自己净手又帮皇上简单擦拭后,两人才真正躺到床上歇息。
屋内的烛灯熄灭到只剩下一盏,床帐也放下。
两个人在床帐里面相互拥着,酝酿睡意,谁都没有说话,过一会儿就都睡着了。
夜深了,咸福宫就更寂静了,只听得到风声。
外头的梁九功等人听到里面安静下来后也去偏间歇着,只留下小才子守夜,小才子在廊下也烧着炭,穿得厚实,还拿来一小被子裹在身上,在炭盆前烤火。
一直到天亮,香彤先醒来,小才子夜里也睡着了,正靠着墙角入睡,被木门吱呀的声音吵醒。
“皇上醒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得先忙活,你守了一夜了,先回去你那屋歇着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我得去把梁公公他们叫醒。”
小才子把梁公公他们叫醒后才回自己房间歇息。
等皇上醒来后,香彤跟慧心她们一阵忙活,给皇上穿衣,自家娘娘还睡着,她们动作也放轻。
“你们让你家主子去内务府再挑几个奴才过来伺候。”
香彤听到皇上的话,皇上肯定是觉得娘娘身边只有他们几个奴才,人少了,伺候不周到,她下意识紧张起来,还以为自己刚才是哪里做错了。
可是皇上说完这句话也没有责罚她们,靴子穿好之后,皇上已经准备抬脚离开。
皇上走了之后,香彤还是没察觉到自己哪里做错,询问慧心,她刚才是不是给皇上穿衣时不小心穿错了还是怎么样,她可不想惹皇上厌恶。
“许是皇上觉得娘娘这里的人少,想多几个人陪着伺候娘娘,娘娘毕竟怀孕了。”
听到慧心的话,香彤才松一口气,自从念春姐姐走后,她成了娘娘的贴身宫女,以前做错什么事,念春姐姐会提醒她们,如今念春姐姐不在,她们怕自己做错事都不知道。
娘娘对奴才们比较宽宥,没有过多要求,可是娘娘是娘娘,皇上是皇上,伺候皇上,她们得打起万般精神,不能做错任何事,不是她做错事就好,娘娘身边伺候的人的确不错,有时候是跟小阿哥身边的奴才混在一起听娘娘吩咐差遣。
娘娘说亲信的人不要太多,尤其是娘娘现在怀了孕,万一内务府那边新送过来的奴才存了别的心思,伺候的人多了,反而害到娘娘。
等娘娘醒来后,香彤还是把话传达给娘娘,只见自家娘娘没有言语。
“你们几个暂且伺候着,本宫怀孕了,还是不要让生人近本宫的身,这段时日就先辛苦你们了。”
香彤赶忙说道:“奴婢会尽心尽力伺候娘娘,不让娘娘累着。”
王秀花笑道:“你们的忠心,本宫向来都不怀疑,等本宫生了之后,本宫再去跟内务府要几个人来替你们分担差事,你们就不用那么辛苦。”
“奴婢还不想娘娘身边添新人呢,有了新人后,奴婢怕娘娘忘了奴婢。”
王秀花敲了敲香彤的额头,“新人怎么可能比得过你们,你们跟在本宫身边都这么多年了,本宫现在最信任的就是你们几个了。”
香彤也乐呵一笑,问娘娘要不要起来。
王秀花觉得被窝暖和,还不想起来,想赖床,可能是怀孕后,她又开始有些嗜睡了,于是就继续躺着。
香彤她们给她端来早膳,在床上支起小方桌,她就在床上用膳,只不过这份悠闲被胤禄打断,胤禄从耳房那边跑过来要她陪着他玩,她只好先去陪他,想着等肚中的孩子出生后,她陪胤禄的时辰肯定会有所减少。
等到巳时两刻,袁常在过来。
“这几天没什么不适吧,有孕吐吗?”
王秀花摇头说没有,相反,这阵子食欲变好不少。
“也不能吃多,这胎儿长胖的话,到时候不好生,有难产的嫌疑,太医说了这孕妇整个孕期最好是十五斤左右,太瘦看上去很没有精神气,太胖的话,你到时候生完很难把肉减回去。 ”
袁常在絮叨许多,王秀花都笑呵呵地听着,有人真心实意地关心她是好事,她不会嫌人啰嗦。
“放心吧,袁姐姐,我不会乱吃的。”
袁常在在她房中待了一会后离开,没过半个时辰,佟妃也过来了,跟袁常在一样先是问她这几日的身子状况。
“嫔妾很好,嫔妾在吃食上会注意上的,不会贪嘴。”
“那就好,还是你命好,连着怀三次,依本宫看,你这一胎很可能也是阿哥。”
“无论是阿哥还是格格,嫔妾都喜欢。”
佟妃看着密嫔脸上尽是柔色,跟着笑了笑,密嫔的确是命好,能生,一生便是阿哥,连着生两个阿哥后在后宫把位置坐牢固了。
密嫔都怀孕了,可是她那个妹妹却一直没有消息,肚中也没有动静,这人跟人怎么有那么大的不一样,有些轻而易举就怀上了,有些人跪天跪地都没能怀上。
还有那个和贵人也怀上了,怀上的日子只差密嫔十几天而已,到时候两人的孩子很可能在很相近的日子出生。
“说的也是,都是密嫔的孩子,自然都喜欢,和贵人跟你预产期相近,说不定她的孩子可能在你前面生出来。”
“应该不会,嫔妾比她早十几天呢,十几天可不短,嫔妾的孩子应该早出生。”
佟妃想了想,说这个为时尚早,两个人都还没到三个月,估摸着要到明年八月九月才会生出来,今年的年还没过呢。
这宫里因贵妃病逝颓丧一段时日,气氛低迷,若不是事发之前贵妃就病重,佟妃也不愿意轻易绕过她,如今人死了,她也只能放下。
佟妃在咸福宫待上两刻钟才离开。
一回到承乾宫,见到诗语在后院的秋千上坐着,什么都事都不做,佟妃皱眉,如今密嫔跟和贵人都怀孕了,这两个是最得宠的,怀孕后不能侍寝,等于是她们两人的恩宠也分到别人身上。
这算是侍寝得宠的大好时机,佟妃希望她能想办法去笼络皇上的心,巧遇皇上,而不是悠闲地坐在秋千上,这样下去,何年何月才能怀上皇嗣。
“怎么坐在这?”
“嫔妾想晒晒太阳,这会儿阳光不烈,晒在身上正好。”
“冬日的阳光的确不烈,晒晒挺好的,不过本宫觉得与其在宫里晒太阳,还不如去御花园那边走走,说不定还能碰到皇上。”
“嫔妾这就回屋收拾一下再过去御花园。”
见她应下,佟妃心情才好一些,她进宫只有一个目的,便是诞下皇嗣,任务还没完成,她便会一直盯着她。
过一会儿,她见到诗语从里面出来,她外面穿了一件浅绿色圆领羊毛大氅,里头是一件袖口绣着荷花边的对襟褙子,再里面是冬日直身旗装,耳朵上戴着的绿色青藤坠子显得她肤色白,人又好看。
佟妃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示意她可以过去御花园了。
只要她一日没怀孕,她就一日没法真正安心,属于他们佟家的阿哥何时才能到来。
……
佟佳.诗语带着一个婢女雅如过去御花园,虽说宫里最得宠的两位主子怀孕了,可皇上翻她牌子次数并没有增多。
她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何处,明明她既有样貌,也有身段,也不像入宫比较久的小主嫔妃年纪大,为何皇上就是不常翻她牌子。
倘若不侍寝,她又怎么可能怀孕,不怀孕的话,佟妃娘娘便会觉得她无用,连她坐在后院里晒太阳都会觉得她碍眼。
她毕竟是要仰仗佟妃娘娘才能在宫里过得舒服,自然要让佟妃娘娘如意,孩子早点生出来,她往后才不会被佟妃时时刻刻盯着。
今日天好,虽是冬日,却有阳光,天色微蓝,佟佳.诗语原本还不乐意出来,可是走到御花园后又觉得御花园花团锦簇的,哪怕是冬日也不影响那些花盛开,花香萦绕在鼻息间,她顿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她是想巧遇皇上,可是皇上没那么容易巧遇到,毕竟皇上要处理朝政,她也把巧遇这事抛之脑后,弯腰下去闻各种花香。
“佟常在……”
身后传到一道清脆的声音,佟佳.诗语回过头,见来人是和贵人,她微微朝她福身行礼,目光扫一眼和贵人的肚子,她那里还是一片平坦,又将视线移到和贵人脸上。
论姿色,她更胜和贵人,偏偏皇上翻和贵人的牌子最多。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常在,常在打扮得好生精致啊。”
佟佳.诗语既然抱着过来巧遇皇上的心,自然要打扮得精致,不过她又不想承认,毕竟别人会觉得她别有用心。
“我也没想到会碰到贵人,我这身打扮只是平日里的打扮,贵人才是气质卓绝。”
“我一点妆都没化,不像常在那么精致。”
和贵人听说涂抹在皮肤上的药物很有可能被人额外添加别的东西,毕竟是要抹在皮肤上,稍有不慎可能会导致小产滑胎。
她怀孕了,当然得小心一些,她自从怀孕后就没抹过那些东西了。
佟常在不比别人,她是佟妃娘娘的妹妹,她虽然得宠又有了身孕,但对佟常在还是有两分示好之意,也仅有两分而已。
“这么冷的天,常在过来御花园干什么?不怕受冻吗?”
“今日出太阳了,不是很冷,过来御花园自然是为了赏花,我才知道原来冬日还是有这么多花是盛开的。”
“是御花园的奴才养得好,用心去养的,常在难道不知道这些花是有专人照料的吗?还是常在从来没在冬日里见过花。”
“我见过是见过,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了。”
这皇家跟普通人家怎么可能相比,佟佳.诗语自认为自己的出身也不算太差,也算是来自富贵人家,虽是庶女,但从小见到的好东西也不少,不会轻易感叹,可是进了宫之后,她发现这皇家跟他们家比起来真是大巫见小巫。
这紫禁城真是富丽堂皇,靡衣玉食,怪不得不少女子都想进宫,荣华富贵近在眼前,触手可及,谁看不迷了眼。
佟佳.诗语承认自己进宫后受到震撼,尤其是见到她姐姐屋内摆放着不少好东西,金碧辉煌,所用之物均是上等之物,这些东西她是在家没有享受到,她阿玛虽是佟家人,但跟佟妃的阿玛差远了,所以佟妃是佟妃,而她只是常在,她还要听她姐姐的。
“常在如今见过了,应该很高兴吧。”和贵人笑道。
“当然高兴。”
和贵人跟佟常在也聊了这么多,在御花园站了一会,她觉得冷了,她是不能感冒生病的,生病会很麻烦,于是跟佟常在说告辞。
佟佳.诗语看着和贵人远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她才收回视线,和贵人对她隐隐的不喜,她是感觉得到的。
她们两同时进宫,家世又相当,皇上要在她们之间翻牌子,一个侍寝,另一个就不能侍寝,所以算是竞争关系。
佟佳.诗语又在御花园待了一会,准备离开却意外见到皇上一行人在前面,不知是从哪边过来的,她心中一喜,带着雅如过去,本以为只有皇上,却在皇上身边看到襄贵人,她笑容一滞。
和贵人跟襄贵人是她们这一年秀女当中最得宠的两个人,和贵人怀孕后,变成是襄贵人侍寝最多,不知是襄贵人偶遇皇上,还是皇上带她过来御花园。
襄贵人脸上的笑容比较刺眼,仿佛在炫耀她得宠似的,还与皇上离得很近,几乎是贴着皇上的侧臂。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佟佳.诗语很快收起僵硬的笑容,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佟常在怎么会过来御花园?”
“臣妾过来赏花,臣妾听人说这御花园的话哪怕是在冬日也开得极好,臣妾想亲眼过来瞧瞧,发现果真如此。”
佟佳.诗语抬眸瞥一眼皇上,这个大清最尊贵的男人,虽然皇上不年轻了,但她总觉得皇上身上有一股气势,这股帝王的气势引得她们这些女子趋之若鹜。
“现在御花园里的花大多是冬季盛开的花,只要不下雪,它们便能开得很好,常在有心赏花是好事。”
“臣妾只是闲来无事过来看看而已,没想到会碰到皇上跟襄姐姐,臣妾刚才还见到和姐姐,今日是个好日,能让臣妾碰到这么多人。”
“襄姐姐?我跟常在同岁呢,怎么还叫上姐姐了。”
“是我不对,我一时忘了,还请贵人见谅。”
“不是什么要紧事,谈不上什么见不见谅,皇上,既然我们碰到佟常在,不如一起吧,让佟常在跟我们一起赏花。”
“你们赏吧,朕还有折子要批阅,朕先回去了。”
佟佳.诗语有些失望,她还想跟皇上一起赏花呢,虽然中间夹着一个襄贵人,但能多跟皇上相处,她也是高兴的。
皇上刚才还跟襄贵人有说有笑,怎么一碰到她就说要回去批阅折子,是不想见到她吗?
佟佳.诗语自认自己进宫以来没做错什么事,皇上为何这般不喜欢她,她比和贵人跟襄贵人更好看,皇上为何不是宠幸她,而是宠幸两位贵人。
“怎么皇上一见到佟常在就要走了,真是怪事。”襄贵人还故意在一旁说了一句。
佟佳.诗语抬眸看一眼得意的襄贵人,什么都没说,只是说她还有事,先回去了,朝襄贵人福福身后转身离开。
佟佳.诗语知道自己该高兴才是,好歹今日碰到皇上了,先前来御花园好几次都没碰到皇上,可是她又高兴不上来,感觉到皇上似乎不喜欢她。
可皇上为什么不喜欢她?
她百思不得其解,回到承乾宫,她跟佟妃娘娘说她方才在御花园碰到皇上了。
“你看,本宫说了皇上常去御花园,这不是碰到了嘛,与其本宫故意引见你,不如你自己主动,可跟皇上说上话吗?”
佟佳.诗语点点头说跟皇上说了两句,她还说她碰到襄贵人跟和贵人,和贵人看起来没孕相。
“和贵人怀孕还不到三个月,自然没有孕相,这襄贵人跟和贵人与你是同一年进宫,她们明明长相不如你,却比你得宠,比你得宠便意味着她们侍寝多,你看和贵人就比你先怀上皇嗣,你自己也对恩宠上点心,争取让皇上多翻你牌子。”
佟佳.诗语也想让皇上多翻她的牌子,可是她平日不能前去前殿找皇上,见不到皇上,也跟皇上说不上话,她要怎么争取,若是皇上就是不喜欢她怎么办,这不是她一人之力可以改变的。
“姐姐,还请姐姐帮帮我。”
“本宫能帮你的一定会帮你,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你与本宫都盼着你怀上皇嗣,你又是本宫的妹妹,本宫不帮你帮谁,只是皇上喜不喜欢你,还是得看你自己,本宫也没法强逼皇上喜欢你。”
佟佳.诗语知道佟妃跟密嫔走得近,谁都知道密嫔是最得宠的嫔妃,咸福宫那么远,皇上都会主动过去,甚至在咸福宫过夜,密嫔可是得宠了好几年。
她忍不住问道:“娘娘,密嫔娘娘为什么会得皇上的喜欢?若是嫔妾学密嫔娘娘一二,能不能让皇上喜欢上嫔妾?”
“你就不用想着密嫔了,也别跟密嫔比,你可以跟和贵人比,跟襄贵人比,但是密嫔,你比不过,她曾经救过皇上一命,除非你也救过皇上一命,否则你不可能比得过密嫔,密嫔连生两个阿哥,你只需要学她这一点就好了,密嫔能生,你也能生的话,皇上也会喜欢你。”
“皇上若是不翻嫔妾牌子,嫔妾也无法怀孕。”
“皇上会翻你的牌子的,你是佟家人,皇上不可能冷落你的,这一点,你放心。”
佟佳.诗语见佟妃不欲再说,只好隐下疑惑,说她知道了,然后回自己的房间。
奇怪的是当天晚上,皇上当真翻她的绿头牌召她侍寝,佟佳.诗语更加疑惑,皇上到底是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她。
侍寝时,她没忘佟妃教过的姿势,尤其是事后,她微抬臀部,想让那东西进去得久一点,这样能更快怀孕,只是皇上很快叫水,她也只能被宫女扶着去沐浴,过后到偏殿歇息。
……
年底,宫里开始有了过年的气氛,大红灯笼挂满整个屋檐走廊下。
王秀花不可以动剪子,原本她想用剪子剪窗花的,但香彤他们说怀孕之人动剪子不吉利,她知道是封建迷信,可耐不住屋里的每一个人都不让她碰,她只好放弃,看着他们剪,自己在一旁闲坐,无事可做。
胤禑这几日也不用过去上书房了,于是他隔三差五往咸福宫这边跑,有时候过来把胤禄带出去玩,有时候陪着胤禄在咸福宫玩,兄弟两显然忘记还有一个额娘,只顾着自己玩了,有时候太子带他们出宫。
她旁敲侧击想让胤禑别跟太子走得太近,然而耐不住胤禑一天到晚念叨着他的太子哥哥,根本不理会她的话,她也只能随着他们去了。
胤禑跟胤禄坐在铺炕上下棋,胤禑这个哥哥教胤禄,从最简单的五子棋开始,只是胤禄才五岁,过了年才六岁,他的脑子没那么灵活,哪怕是胤禑讲了规则,他也似懂非懂。
胤禑最后放弃跟他弟弟下棋的想法,只能玩最简单的捉迷藏,一个藏一个找,两人就在她这正屋里面躲躲藏藏。
王秀花看着两兄弟玩得很开心,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希望这个孩子也能跟他两个哥哥从小一起玩到大,更要平平安安长大。
过一会儿,胤禑过来,问她能不能摸她的肚子。
“额娘,这里面是不是又有一个弟弟了?那是不是我们几个人可以在一起玩,弟弟什么时候出来?”
“还要到明年七月呢,他现在在额娘肚子慢慢长大,等到他真正长大的时候,他就会出来了,出来后跟你们一起玩,他跟胤禄都是弟弟,你是哥哥,你到时候要让着弟弟一点。”
“像太子哥哥让着我一样。”
王秀花有点头疼,他这么常把太子挂在嘴边可不是好事,太子如今是皇上忌惮,而几个成年的阿哥也会虎视眈眈。
想到报复心极强的雍正,王秀花忍不住正色道:“胤禑,你不要跟你太子哥哥在明面走那么近,你太子哥哥是你太子哥哥,他那么忙,每日有自己的事情做,你不要常常过去打扰麻烦太子哥哥。”
胤禑摇头说他没有打扰,他是等着太子哥哥主动来找他。
“为何你四哥哥他们没有主动来找你?”
“因为我不是他们的弟弟,只有太子哥哥把我当做他的弟弟,我有听到他们说我是汉人所生,不配跟他们站在一块。”
王秀花凝眸,盯着胤禑,“你是听谁说的?你四哥哥这样说你吗?”
“不是四哥哥,是大哥哥,但我看到四哥哥他们都在,他们没人反驳,额娘,汉人怎么了?我也是阿玛的儿子,我为什么不配跟他们站在一块?”
王秀花摸了摸胤禑的额头,这孩子心里憋着这么多事都不跟她说,不知不觉他已经九岁了,九岁的孩子很是敏感。
大阿哥说胤禑是汉人所生,不配跟他们站在一块,被胤禑听到,说不定他们已经说过很多次,她的身份终究还是影响到胤禑。
“大阿哥真的这么说?还有谁这么说?”
“我只听到大哥哥这么说,大哥哥平日不喜欢跟我说话,他还打过我,不过我去跟太子哥哥告状,太子哥哥叫我打回去,我打回去了,我还跑去告诉阿玛,阿玛骂了大哥哥,大哥哥这才跟我道歉,额娘,汉人怎么了?为何儿臣是汉人?”
“因为额娘是汉人,额娘生了你,你也是汉人,不过你是额娘所生,但也是你阿玛的儿子,是大清的皇子,与你大哥哥他们是一样的,他们下次再这么说你,你就说你也是阿玛的儿子,他们要是对你动手,你就去告诉你阿玛,让你阿玛责罚他们。”
“可是他们都说汉人卑贱,所以我觉得他们看不起我。”
王秀花摇头,否认道:“汉人不卑贱,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只要记住跟他们一样,你也是你阿玛的儿子就好,是大清的皇子,这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拦不住,我们只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但是谁若是敢你,你太子哥哥说得对,你狠狠打回去,打不过就告诉你阿玛。”
胤禑点点头说他知道了。
王秀花抱住胤禑。
“额娘,我长大了,你不能再这样抱我了,男女有别。”胤禑一本正经道。
王秀花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耳朵,还亲他的脸颊,笑道:“我是你额娘,抱你一下怎么了,额娘不在外人面前抱你,但额娘私底下可以这样抱你一下,况且快过年了,额娘沾点福气。”
“我又不是福气。”
“谁说你不是,你是大大的福气,额娘有了你之后总觉得很有福气,你就是福气本身,给额娘带来很多欢乐。”
“那弟弟呢,弟弟是什么?”
“弟弟就是弟弟。”
胤禑凑在她耳边轻声问她是不是她更喜欢他,而不是弟弟,王秀花点点头说是,因为她认识他更久。
胤禑顿时一张脸笑到挤成一团,这回主动抱住她,还主动亲她脸颊。
胤禄在一旁见到他们说悄悄话,从旁边过来横到他们中间,一双黑眸左看右看,让他们不要背着他说话。
王秀花一听就乐了,胤禄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连背着人说话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有时候觉得他傻傻的,有时候又觉得他很聪明伶俐,她两手一捞,把他们两个人捞进她怀里。
“额娘的两个心肝宝贝,额娘觉得有了你们,额娘每一天都是开心的,都觉得是幸运的,你们两个是额娘的骄傲,额娘很爱很爱你们。”
胤禑扭扭捏捏地说了一句他也爱她,说完后就不敢看她,九岁的小男孩开始害羞了,她又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脸,越看越可爱,她不后悔生下他们,不后悔他们成了她的羁绊。
她给予他们生命,他们又何尝不是给予她新生。
第102章
又是一年大年初一。
给太后拜完年后宁寿宫出来的王秀花牵着胤禄出来,昨天除夕下雪,今日虽然没有下雪,但很是寒冷,昨天的雪还没完全融化,听闻今年京城比往年要冷一些,太液池那边结的冰层比往年厚,说是今年太液池那边有可能可以冰嬉。
香彤跟慧心两人小心翼翼地站在她后侧方紧盯着她,生怕她摔倒。
“额娘,我想放炮。”
“回去再放。”
“我要跟哥哥一起放。”
胤禑今早好像要跟着皇上一起去祭天地,这祭祀是件麻烦事,流程复杂,估摸要折腾好一会,怕是要到下午才能过来咸福宫。
“你可以先放一些,等你哥哥过来再放一些,我们这有很多鞭炮,不用省着。”
比起普通老百姓过年可能省着点放鞭炮,鞭炮并不稀有,但民间要花银两买,只有富贵人家才舍得没有节制地大放鞭炮只为讨个喜庆,普通老百姓要节约,银两要花在刀刃上,吃穿用度更要紧,不舍得买很多鞭炮来燃放
不过他们这是在皇家,内务府那边送来不少小孩子可以玩的短截鞭炮给他们,放着讨个喜庆欢乐。
“可我还是想跟哥哥一起放。”
王秀花摸了摸胤禄的头,垂眸看他,笑道:“那你就等哥哥过来,哥哥要过一两个时辰才能过来。”
胤禄点头说他等着哥哥过来。
王秀花觉得胤禄越来越大后反而越来越黏他哥哥,许是胤禑住到阿哥所那边,平日里见得少,所以每次见到都很高兴,他们兄弟两感情好也让她很欣慰。
回到咸福宫后,香彤很快生起炭火,又让膳房的人弄两碗姜汤,就怕他们冷到。
“娘娘,今年比往年冷,奴婢都觉得冷飕飕的,风刮在脸上都生疼,再过几日怕是更冷。”
香彤一边添炭一边喃喃说道。
“让小才子拿些炭到兆佳小主跟万小主那边。”
“奴婢知道了,奴婢等会就去吩咐小才子,娘娘心善,还惦记着两位小主。”
王秀花抱着暖手炉,等手热得差不多后才放下,刚刚在太后那,她吃了小半碗素饺,她本来不想吃太后那边送上来的食物,不过新年第一天不好剩食,她与太后还没有撕破脸皮,太后估计也不知道她已经知道她做过的那些事,她们表面上还是很和睦的,所以她把那碗素饺吃了。
不过吃了也不是特别顶饿,她又拿桌上的一块桃酥放进嘴里。
“小阿哥,你不是要放鞭炮吗?奴婢陪你放吧。”
胤禄犹豫,说他要等哥哥。
香彤笑道:“十五阿哥怕是过两个时辰才能过来,我们先放,大年初一是要放鞭炮的,放完鞭炮后娘娘要发赏银的。”
王秀花示意胤禄去放鞭炮,打完鞭炮后发赏银是过年习俗,听说会更加吉利。
胤禄本来就喜欢放鞭炮,想玩的心思显而易见,他见额娘点头后立即蹦出去放鞭炮,暂时把他哥哥忘了。
王秀花也出去站在走廊下看着他们在后院里放鞭炮,小才子拿来一根细长的香用来点鞭炮。
胤禄属于胆子不大但是又想玩的类型,每次鞭炮响起来的时候,他是捂着自己的耳朵站得老远,放完后又催着小才子继续放,十分兴奋。
连着放了好一会儿,这后院都是鞭炮的硝烟味,白烟萦绕,为新年增添年味。
放完后,胤禄还意犹未尽。
王秀花让他们在院子里玩,她回屋往荷包里装赏银,等会让香彤发放给咸福宫的众人。
到了未时末,胤禑他们才过来,王秀花先把过年赏银发给他们,胤禑一过来就瘫在铺炕上,说是他今早特别早就起来了,跟着他阿玛祭天特别累。
王秀花见胤禑像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一样跟她撒娇,她就浅笑着看他。
在皇上眼里,胤禑不再是那个三四岁的孩子,大清男子十三四岁成婚的不在少数,胤禑离十三四岁没剩几年了,皇子要承担的责任多一些,跟着皇上祭天是第一步,也是皇上给他的殊荣,将来他是要在朝堂上做事的,对皇上而言,胤禑可能已经是小大人了,能担事了。
“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点心,额娘让人给你削两个桃子。”
“我想吃桃子。”
一旁的香彤一听就赶紧就切洗桃子,都没等她示意。
“红莹,你们也吃点东西,桌上的点心果子随便吃。”
胤禑都饿了半天,那跟着胤禑的奴才怕是更饿,王秀花示意他们吃点心。
等胤禑吃得差不多后,胤禄过来把他拉去外面放鞭炮,兄弟两玩到天黑才进屋。
胤禑就留在咸福宫过夜。
大年初一就这么过去,到了大年初二,袁常在跟常贵人过来咸福宫,她们在屋子里说说笑笑,聚在一块做针线活。
王秀花给皇上织一条围巾,快织好了,过几日便可以送给皇上。
过年的日子就是这么轻松,尤其是她怀孕了,不适合随意外出走动,基本上是别人过来看她。
到了大年初七,京城又开始下雪,听说太液池那边的冰层结得更厚了,今年比往年气温要低,冰结得结实厚重,皇上已经让八旗表演溜冰,准备冰嬉,十天后带着后宫小主嫔妃前去校阅。
胤禑这两天都带着胤禄过去太液池那边溜冰,已然忘了他先前落水的事情,王秀花知道他们有侍卫跟着,加上自从太液池那边结冰后,每天都有不少人聚在那,她就不太担心他们出事。
等到校阅那一天,王秀花跟着皇上他们一早坐马车到瀛台那边观看,她也是头一回看冰嬉,这表演的人不少,各旗有各旗的旗帜,虽说在冰上还是有点不可控,不过表演的人动作还是相对齐整,人一多,看起来就壮观。
香彤她们站在她身后也很兴奋。
“娘娘,你看他们还能在上面舞狮。”香彤指给她看。
王秀花朝前面看过去,见那些人穿着冰鞋在上面舞狮跟在一般的地面舞狮动作都差不多,甚至比在一般地面上滑得更快一些。
等整个冰嬉结束后,她还觉得意犹未尽,可能整天待在后宫里,本身能有的玩乐就不多,娱乐活动一般都是听戏看戏,冰嬉比较少,所以让她眼前一亮。
明日还有抢球的项目,听说年长的几个阿哥都会上场,连胤禑也会上场,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表现。
回去的路上,香彤她们还在讨论今日看到的一切。
冰嬉不是每一年都有,初次经历的人还在兴头上。
“娘娘,明日我们还来吗?”
“自然是要来的。”
香彤高兴地拍手。
慧心反而有点担忧,说道:“娘娘,你今日觉得冷吗?奴婢怕娘娘在冰天雪地下待几个时辰就冻着,娘娘肚子里还有小阿哥呢。”
他们一群主子在瀛台上,瀛台是四面透风,视线没有遮拦,可以往四面眺看下面,更像是一座大凉亭。
皇上太后等人坐在最中间,怕皇上他们被冻着,瀛台上还是放置着一排炭盆,不过是离皇上他们更近。
但她也没觉得挨冻,她旁边也有炭盆,只是坐在一个四面透风,只有顶上有遮盖的亭子里,周围是冰天雪地,肯定没有在室内燃着炭火那么暖和,好在她自己也穿得多,没觉得很冷。
“没事,本宫不冷,明日胤禑还要上场,本宫想看他溜冰。”
“慧心,娘娘要是冷的话,我们多带一件狐毛大氅好了,给娘娘裹着,再不行,我们在娘娘身边多放一盆炭。”
“你就是明日还想来。”
香彤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谁让奴婢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冰嬉,下一回想再看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慧心,我们听娘娘的,娘娘去,我们就去。”
王秀花说去,要看个过瘾尽兴。
第二天,她们一群人又坐马车前去太液池那边,今日是阿哥们跟护军侍卫们分成两队抢球,谁能将球扔到对方阵营的界线外,哪一队便赢下一分。
她还是坐在昨天坐的位置,在惠嫔与敬嫔中间,等皇上落座后,冰上抢球才正式开始,分为红黄两队,因太液池十分宽敞,每一队都有五十人,即便是池面上有一百人,这一百人在宽阔的池面上也显得很渺小,堪堪占据太液池的一角。
王秀花原本是想看胤禑溜冰抢球的,不过这人一多,穿的衣服又是一样的,只以护甲的颜色区分两队,她都不知道胤禑在哪里,还是香彤眼尖,把胤禑所在位置指给她,她才看到胤禑。
为了防止受伤,胤禑外面穿了一层护甲,全身都防护起来,只露出脖子跟脑袋,见到胤禑的同时,她也见到在胤禑旁边的太子。
显然这些阿哥也分成两队,太子、四阿哥、十三阿哥跟胤禑是红队,而大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是黄队,三阿哥、五阿哥跟七阿哥没有上场。
许是胤禑在里头年纪最小,虽然他跟十四阿哥一般高了,但她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心,这溜冰磕磕碰碰的,很容易身上青青紫紫,若是摔得严重,还有可能骨折。
她原本只是想看胤禑滑冰,在皇上面前表演一下就行了,可这冰上抢球变成一种比拼后,她又怕他受伤。
等真正开始时,有人往球抛在中间,抢球正式开始,两队的人各自散开,这人一混在一起,她就分不清谁是谁了,视线只能跟着那挂着粉红色络子的竹球移动。
显然,每队的护军侍卫都是护着阿哥们,以阿哥们为主,尽量让阿哥们进球。
“娘娘,十五阿哥在哪,奴婢怎么看不到。”
“本宫也没看到。”
王秀花已经找不到胤禑在哪里了,见到池面上不停地有人摔倒,穿得再厚实,那冰面都是坚硬无比的,人摔在上面肯定是疼的,她看到场上有人摔倒被搀着下去。
原本白净的池面不仅仅被弄得满是划痕,甚至还出现红色,那是受伤之人流的血。
王秀花又捕捉到胤禑的身影,这孩子还是蛮会溜冰的,就是遛久了,他累了,先停下来歇一会,歇够了才试图去抢球。
只是她见到十四阿哥忽然伸脚绊胤禑一下,由于惯性,胤禑往前扑去,栽倒在地,等胤禑站起来时,她见到他满脸血。
她的心不由一紧。
胤禑过去跟十四阿哥扭打起来,有人护着胤禑,有人护着十四阿哥,两群人聚在一起打架就醒目许多。
皇上等人这才注意到,皇上让人去制止拉开他们,也叫停了整个比拼。
过一会儿,几个阿哥都被叫过来瀛台。
胤禑离得近了,她感觉他流的血更多了,连脖子上都是。
德妃已经起身过去查看十四阿哥的伤势。
王秀花只坐着,没有上前。
“怎么回事?你们为何会打起来?”皇上冷声质问。
场面的人多,不是每个人都见到他们为何打起来,只是见到两个阿哥打起来了。
“是十四哥哥抬脚绊倒儿臣。”
“儿臣没有,儿臣只是想抢球,是他自己摔倒的。”
“是你绊的我。”
“是你自己摔倒的。”
两个人直接当着皇上的面吵起来。
胤禑一张口说话,王秀花就注意到他嘴巴里还有血冒出,像是里面的牙齿磕断了。
“皇上,这冰上抢球难免有碰撞,难说是谁对谁错,他们都受伤了,先让太医给他们看伤医治吧。”德妃开口道。
皇上这才把太医叫过来给他们看伤。
胤禑下巴有淤青,也擦破皮,有一颗牙被磕掉了,那血主要是他把牙磕断了流出来的血,脸颊处也被冰碴子划出一道血口。
这场冰上抢球活动以两个阿哥打架而结束,等太医给两个阿哥处理好伤口后,皇上将他们两都训斥一顿。
一行人又从太液池坐马车回皇宫。
王秀花让胤禑跟她坐同一辆马车,在马车上她才细细查看他的伤口。
“十四阿哥为何会绊你?”
“我与他打过架。”
“什么时候的事情。”
“几个月前,我功课比他好,阿玛夸赞我,没夸他,等阿玛走后,他过来骂我,我气不过就跟他打起来。”
胤禑的脸已经微微肿起来,王秀花用手帕包着冰块给他敷脸,问道:“你还跟谁打过架?”
“就只有十四哥哥。”
“你上头那些哥哥,是不是只有太子哥哥待你好?”
胤禑沉默了一会,过一会儿才开口道:“他们不是待我不好,只是太子哥哥待我最好。”
“你四哥哥待你怎么样?”
“四哥哥他……跟我并不亲近,四哥哥身边有十三哥哥,而我有太子哥哥。”
“你四哥哥跟太子哥哥不是也很亲近吗?”
王秀花记得没错的话,四阿哥起初是跟太子走得比较近。
“太子哥哥说他不信四哥哥,额娘,我没事,太子哥哥待我好就行,我不需要他们待我好,我还有太子哥哥,也有弟弟。”
胤禑没敢在额娘面前说实话,他跟十四哥哥打起来是因阿玛称赞他而不称赞十四阿哥,可是十四哥哥还说过他是恶心的汉人,说额娘是奴才,他跟十四哥哥打过好几次。
他已经知道汉人是什么,因他额娘是汉人,他们说他也是汉人,很多人都觉得汉人卑贱,他曾经不小心偷听到十哥哥跟十四哥哥说他不是他们的弟弟,说他是孽种,不是阿玛的儿子,是额娘在宫外生的。
他就不愿意跟他们走近了,这些额娘都不知道,他也不想让额娘知道,额娘知道了也解决不了问题,额娘怀孕了,应该不用烦心这些事,他是大人了,可以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
“你太子哥哥为何不信你四哥哥?”
“太子哥哥说四哥哥心思深,想得多,不坦诚,太子哥哥说他只相信我。”
王秀花是没想到胤禑真的只跟太子走得近,跟四阿哥走得不近,还跟十四阿哥打过架,太子相信胤禑只是因为胤禑年纪小,对他形成不了威胁,四阿哥年纪大了,皇上又有意抬举几个成年的阿哥跟太子一党分庭抗礼,太子应该没法相信几个在朝堂上做事的阿哥。
王秀花不由有些沉思,胤禑跟四阿哥不亲近,若是将来四阿哥也报复胤禑怎么办,胤禑跟太子走得近,雍正报复心很强,心眼小,无论是太子党还是八阿哥党都没有放过。
“疼吗?回去还得继续冰敷。”
“疼。”胤禑在额娘身边,还是忍不住想诉苦,“额娘,我的牙齿还能长回来吗?”
“怕是不能了,以后你就缺一颗牙了。”
“我恨十四哥哥,他不是我哥哥。”
胤禑现在是真恨十四,恨不得将他再痛扁一顿,竟然耍阴招绊倒他,等下次他也把他绊倒,他意识到阿玛不是他一个人的阿玛,他们打架,阿玛只会将两个人一块训斥,没有问明缘由,哪怕是问明缘由,阿玛也不会真的重罚犯错之人。
在阿玛眼里,这大概只是兄弟之间的小吵小闹,可是他觉得他的兄弟只有太子哥哥跟弟弟,其他人不是他兄弟,他们也没把他当成他的兄弟。
“你以后要比他们更讨你阿玛欢心才行,这样出事后你阿玛才会站在你这边。”
“额娘,阿玛他很忙,他要做很多事,我的事对阿玛来说都不是大事。”
王秀花沉默,胤禑说得有道理,皇上儿子太多,多一个少一个儿子对皇上而言都不是大事,皇上需要的只是懂事听话的儿子。
“你能这样想,说明你长大了,你要记住你阿玛是一国之君,他不仅仅是你阿玛,他也是其他人的阿玛。”
“我知道,阿玛有很多儿子,但额娘只有我们,跟阿玛相比,所以我更喜欢额娘。”
王秀花把他揽过来,心疼地拥着他。
“你暂时不可以去溜冰了,先好好养伤。”
“我知道了,我还疼着呢,怎么去溜冰。”
王秀花摸了摸他的头。
回到皇宫后,王秀花又给胤禑擦了药,继续给他冰敷,那颗牙齿松动后还是拔掉了。
胤禑也没回阿哥所,受伤头两天住在咸福宫。
他受伤第三天,皇上过来咸福宫,问他有没有好点,胤禑说好多了,胤禑没有抱怨皇上责罚十四阿哥过轻,将此事就这样揭过去了。
一月过去,新年也就过去了。
王秀花感觉到那些阿哥其实各有亲近的兄弟,也对,那么兄弟肯定有一两个是特别亲近的,帝王之家,哪有那么多真心实意的兄弟情。
而胤禑显然更亲近太子。
可是太子未来会被废黜,会被囚禁,等太子被囚禁后,胤禑又该何去何从。
她已经开始担心胤禑被卷入这场夺嫡之争中。
“娘娘,你今日要吃什么?”
小才子过来问她才打断她的思绪,眼看着她怀胎快要满三个月了,她这肚子已经微微隆起来,看起来像是怀孕四个月的妇人,毕竟生过两次,还有一次小产,生过孩子的人比没生过的人要提前显怀,加上她自己吃得多,本身就吃胖了。
好在她孕吐不明显,目前还是相对轻松的状态,她看向小才子,一时想不到要吃什么,便让小才子过去跟膳房的人说随便做吧,不要太油腻就行。
“奴才这就过去。”
小才子出去后,王秀花在房间内伸懒腰。
“娘娘,奴婢给你捶捶腿吧,娘娘夜里是不是会抽筋?”
王秀花看向说话的香彤,浅笑道:“那好吧,你帮我捶捶腿,本宫这几天抽筋抽得多,白天夜里都有。”
她这还没到孕晚期,抽筋就有些频繁了,而且开始有点水肿。
“娘娘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看看?”
“明日再请吧,顺便让他把平安脉。”
王秀花觉得自己可能是动得少了才会这么频繁抽筋,外面还是很阴冷,寒风刺骨,她基本上只待在咸福宫,偶尔才到院子里走走,一天下来根本没什么运动消耗量,坐着躺着的时辰比较多。
“我们这个月的份例领了没有?”
“还没有,过几日奴婢跟小才子过去内务府那边领。”
王秀花嗯了一声,侧躺着让香彤帮她捶腿,水肿让她的脚大了不少,脚趾头都是圆圆滚滚的。
康熙过来时便是见到王氏躺在铺炕上,宫女给她捶腿捏脚,屋内燃着果香。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他轻咳一声后,她们才同时侧目过来。
香彤赶紧屈膝行礼。
王秀花懒得起来,还是躺着。
“可是哪里不舒服?”
“臣妾的腿常常抽筋,香彤帮臣妾松松筋。”
“那你也不该脱鞋赤脚躺着,万一有旁人进来怎么办,你这边也没有人在门口看守,朕看你这边伺候的人的确少了,他们去忙活了,你身边就没人伺候了,朕让内务府再送几个奴才过来给你。”
王秀花把盖在肚子上的毯子移下去遮住她的脚,“那这样可以了吗?”
“进来的是朕,若是换成别人呢。”
“只有皇上会突然进来,这可是臣妾的闺房,还有谁会突然闯进来,臣妾不过是光着脚而已,又不是浑身赤.裸,皇上大惊小怪干什么。”
康熙没想到这还成了他的错了,女子的双足是不能被外人看见的,被奴才看到也不行,不过他知道他跟王氏是说不通的,她这张嘴最会狡辩。
“皇上为何会过来?”
“朕还不能过来看看你嘛。”
他上一次过来差不多是十天前了,在胤禑跟胤禵打架后的第三天。
“皇上过来,臣妾当然欢迎,香彤,你快去膳房走一趟,让膳房的人多做一份膳食,皇上,你就留在臣妾这用午膳吧。”
康熙见王氏躺着跟他说话,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她身子圆润不少,因屋内燃着炭火,她穿得不多,能看出来她小腹已经微凸。
他过去摸了摸她的肚子,这次比较明显了,能摸出来起伏,“你是不是又常常贪嘴了?”
“不是臣妾贪嘴,是它贪嘴,臣妾是为了喂它。”
王秀花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臣妾是不是很胖?”
“比以前胖了一点。”
“不对,皇上应该说臣妾一点都不胖,臣妾四肢还是纤细的。”
“你要朕睁眼说瞎话?”
康熙被踢了一脚。
“皇上,臣妾怀着你的孩子,你应该说一些让臣妾听着高兴的话。”
“那你是要朕说谎?”
“你说几句话哄臣妾开心怎么了,臣妾怀着孩子这么辛苦,白天抽筋,夜里也抽筋,你难道不该说些好听话吗?”
“你一点都不胖,你是朕见过最瘦的人。”
王秀花见他改口,忍不住扑哧一笑,笑道:“再多说一些。”
“朕看你皮肤细腻光滑,容貌倾国倾城,是朕见过最好看的女子。”
“皇上是碰到什么喜事了?今日心情这么好。”
王秀花见他难得这么顺着她,觉得有点奇怪,怎么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你不是让朕说些好听话嘛,这些话,你可满意,可开心?”
“还行吧,听着顺耳多了。”
康熙不由跟着她笑起来,手往上移一些,又摸了摸,说道:“好像大了一些。”
很快,他的手就被拍了一下。
“皇上,你个登徒子。”
“朕怎么是登徒子了,你可是朕的女人,你身上,朕哪里没摸过,你怎么还害羞起来了?”
王秀花翻了一个白眼,又踢他一脚,“不要脸,臣妾这里不欢迎皇上,皇上还是赶紧走吧,臣妾不想见到你。”
康熙有心跟她逗趣,又上手摸了摸,他说得没错,的确大了不少,结果被她抓住手狠狠咬一口,手背上留下牙印。
“朕看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臣妾又不是没咬过,有本事皇上就责罚臣妾,臣妾才不怕你。”
康熙见她躺着,虽说让他责罚她,但她已经往里头缩,他扯着她的手腕,把她拉过来一点,弯腰低头凑上去吻住她的红唇,手也没闲着。
“皇上,臣妾不能侍寝。”
“朕没让你侍寝。”
康熙真的只是过来看看她的,没想做别的,不过吻着吻着就有点失控,最后让王氏用手帮他。
一番整理过后,两人都变成坐在铺炕上,王氏的头发有些凌乱,因她刚刚躺着,她也没有理会,还是让头发随意垂落。
“朕看你这里的确缺人,你从内务府再挑几个吧。”
“知道了,臣妾过几日就让内务府送名册过来。”
说完这两句话后,两个人诡异地同时沉默下来,互看对方。
王秀花见皇上耳朵泛红,她笑道:“皇上,你是不好意思了吗?”
“朕为何要不好意思。”
“既然没有不好意思,你耳朵为什么红了,是怕臣妾说你白日宣淫吗?”
“朕又不是第一次了。”
康熙这样的事情做多了也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尤其是在王氏面前,用她的话来说他在她面前向来不要脸,他也就不会觉得青天白日做这事有什么不对,先前在宫外的时候,他都是白天过去找她,在她面前,他向来都是想做什么做什么,不用顾及帝王的脸面与名声。
不过刚才他的确生出几分异样的心思,他竟然觉得王氏好看许多,原先他不会把好看这两个字跟王氏联想在一块,可是今日他看着王氏觉得她比宫里的其他女子要好看,她温温柔柔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仿佛有着璀璨的光。
他跟王氏处久了,不知不觉处出情分了,看王氏就变成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开始觉得她不好看,看多了就顺眼了。
“你还好意思说,臣妾要是说出去,皇上就会被说是荒淫无度的皇帝。”
“那你是什么?祸乱君心的妖姬?”
“能够祸乱君心的妖姬都是容貌倾国倾城之人,难不成臣妾在皇上眼里也是倾国倾城的?臣妾自知臣妾的长相还没到倾国倾城的程度,所以这个妖姬,臣妾还当不起。”
“你长得的确不好看。”
康熙又被捶了两拳,不过力道不重,还没有她咬他的力气。
“那皇上就去找好看的,不要过来找臣妾,这里不欢迎皇上,皇上该去哪里就去哪里。”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朕想去哪就去哪。”
王秀花懒得跟他说那么多,她披上一件翠纹花缎的斗篷,叫来香彤传膳,折腾一番,她都觉得肚子空了。
她跟皇上面对面坐在膳桌前,桌上摆着十道菜,每道菜都有一个小铜炉在下面,火煨着就不怕膳食冷掉。
在这寒冷的冬日,任何膳食一摆出来就能结油块,皇上是不可能吃冷食的。
香彤给她布菜,而慧心给皇上布菜。
王秀花是不能吃多,她水肿得太明显,她若是不克制吃食的话,到时候肚中的胎儿太大不好生,一难产,她的命怕是也没了。
她吃个六分饱就不吃了。
皇上今日不仅心情好,连食欲也不错,连进两碗饭。
“皇上是早上没吃吗?”
“朕饿了。”
“那皇上吃多点,不够的话,臣妾再让人弄。”
“够了,朕又不是猪,吃不了那么多。”
王秀花笑道:“原来皇上也会讲这么粗俗的话,皇上,你在臣妾面前还是多注意形象,不然你在臣妾这就真成猪了。”
康熙睨她一眼。
王秀花道歉:“臣妾错了,臣妾不该这么说,皇上才不是猪。”
“再说,这些菜你就通通吃掉,吃不下也得吃,吃完为止。”
“你这是想撑死臣妾?臣妾不说了还不行嘛,皇上,你继续吃,臣妾不打扰皇上,臣妾闭嘴。”
康熙被这么一说,最后匆匆结束用膳,但也吃饱了。
“对了,臣妾给皇上织了一条围巾,臣妾早就织好了,但忘记送给皇上了,臣妾去拿过来。”
康熙看到她送的围巾,大概是用羊毛制成的毛线做的,摸上去毛茸茸的,很是舒服,王氏还在上面绣了一条腾云驾雾的蛟龙。
“你有心了。”
“皇上戴上看看合不合适,臣妾织得不长,可能刚好够围两圈,这上面的图案也是臣妾一针一针绣的。”
康熙把围巾围上之后,这脖子的确暖和不少。
“你怀着孩子,不用亲自动手做这些,朕不缺这些东西,你的绣工也比不上绣衣局的绣娘。”
“那你还回来,臣妾自己戴好了,给皇上也是糟践东西,反正皇上也不喜欢。”
原本系在他脖子上的围巾又被扯走,他脖子一凉,哪有人送出去的东西又要回去,康熙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是朕错了,朕很喜欢,朕不该这么说,你这绣工比绣衣局的绣娘好很多,这条龙绣得栩栩如生,是朕有眼不识泰山。”
“这是臣妾的心意,心意值千金,臣妾好不容织好的,你要是敢嫌弃,臣妾干脆咬死你得了,也省得你戴它。”
康熙是有感动的,这么冷的天,她还惦记着给他织围巾,她还怀着孩子,的确是心意值千金,她是用心织的,他从她手上拿过围巾,又围在自己脖子上。
“朕这个冬季日日戴着它,你看成不成,这样不算糟践了吧。”
“那你日日戴着吧,不准摘下来,臣妾会让人去乾清宫打听的,皇上要是只说不做,浪费臣妾的心意,臣妾以后就不会再给皇上送东西了,反正皇上也不珍惜。”
“你还要让人去打听?你这是想窥伺帝踪吗?”
“什么窥伺帝踪,臣妾只不过想知道皇上是否日日戴着它而已,皇上要是不戴,那便是言而无信。”
康熙也就是说说而已,是没想过要日日戴着围巾,尤其是在殿内,殿内燃着炭,不需要戴着围巾的,戴着围巾反而会热,况且他所穿的衣物大多是一日一换,日日戴着不切实际。
不过话说出口了,他就随了她,这个冬季还有一两个月就过去了。
第103章
其实王秀花也就这么一说,其实她不是很在意皇上是否每日戴着,东西送出去了,表达了心意,让皇上记着她的好,这就够了。
皇上在咸福宫待到未时末才离开。
第二日,王秀花请来太医把脉,太医说可能是她缺乏日光导致,孕妇不能随便吃药,太医建议她食补,多吃一些牛奶鱼肉鸡蛋坚果等食物,她听明白了,大概是缺钙,因为冬日没什么阳光,日短夜长,她又常常窝在房间里,更晒不到什么太阳,所以才会常常抽筋。
太医离开后,香彤立即让小才子跟膳房的人要新鲜的牛奶,没有牛奶的话羊奶也可以,不一会儿,一碗温热的羊奶就呈上来给她。
新鲜的羊奶有些腥膻,不过王秀花还是很快喝干净。
“娘娘,奴婢跟小才子去领份例。”
王秀花摆摆手。
香彤很快出去,屋内只留下慧心一人。
王秀花觉得皇上说的话不无道理,她这边伺候的人少了一些,她的确应该再挑两个过来,这孩子还有六七月出生,她也该为孩子提前挑几个乳母跟伺候的奴才。
“娘娘,奴婢听说刘小主的小格格生病了。”
“承乾宫的刘小主吗?”
慧心点点头。
王秀花记得刘庶妃跟林常在是同一年入宫的,侍寝过后没多久就怀孕了,生了一名小格格,小格格还很小,只有两三岁,刘庶妃这两年也一直在照顾小格格,一直很低调安分,两三岁的孩子生病是常有的事,就不知道病得严不严重,胤禄都六岁了,一生病,她都会紧张。
“奴婢听说刘小主因小格格生病,天天都在哭。”
王秀花一听,轻皱眉头,难不成小格格病得很严重,“太医呢?太医有去给小格格看病吗?”
“刘小主肯定请过太医,奴婢是听说小格格恐怕活不久了。”
王秀花忍不住叹口气,小孩子在这古代很容易夭折,能养大是真不容易。
她们在屋内闲聊,另一边的香彤跟小才子一起去内务府领份例,月初来领份例的人不少,有几个人排成一条队伍,不过他们两人刚到,内务府的崔公公见到他们就迎上来了。
“香彤姑娘,才公公,你们来了,快快请进,外面冷,进来暖和些,二位这是来领密嫔娘娘这个月的份例?”
“是,我们来领娘娘的份例。”
崔公公脸上堆着笑容,迎着他们进去,越过那三五个排队的人。
香彤跟小才子等着崔公公把份例拿出来给他们,没过须臾,德妃娘娘身边的方公公跟翠喜也过来领取份例,让崔公公先把德妃娘娘的份例拿出来给他,直接挤过香彤跟小才子。
崔公公示意小太监手脚麻利一些,别耽误事,同时将密嫔娘娘跟德妃娘娘的份例拿过来,分别交到他们手上,让他们摁手印。
方建安是永和宫的总管太监,快四十岁,他在德妃娘娘身边伺候多年,可是今日一来发现内务府这帮人将他跟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太监同等对待,娘娘好歹是宫妃,密嫔再怎么样那也是宫嫔而已,怎么在这些人眼里就可以跟娘娘相提并论了。
他再侧目一看,怎么感觉小才子他们领的冬炭比他们多,娘娘位份比密嫔高,这冬炭不可能是娘娘少密嫔多,他忍不住冷声质问道:“崔公公,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为何他们的冬炭那么多,德妃娘娘的份例难不成比密嫔还要少吗?还是你们故意克扣我们娘娘的份例?”
崔公公赶忙解释道:“方公公,奴才哪敢克扣娘娘的份例,公公可以核对数目,绝对一样都没少,给奴才十个胆子也不敢克扣娘娘的份例啊。”
“那为何他们的冬炭看起来那么多,这怎么着也得有四十斤了吧,我们娘娘也只是领了三十斤,怎么密嫔娘娘比我们娘娘份例还多。”
崔公公看一眼才公公他们,一时不该从何解释起。
小才子对方公公本来就不喜欢,他有一次遇到德妃娘娘,德妃娘娘指使方公公扇他的脸,方公公每一巴掌都是下了狠手,他到现在还记着当时被狠狠扇脸时的痛意。
如今他见到方公公已经没那么惧怕,娘娘已经被封为宫嫔,而且正得宠,他也就不怕得罪人,他见崔公公不好解释,有些为难,他就出声道:“我们娘娘怀着孩子,这冬日是不能冷到冻到,领的冬炭自然多一些,要是挨冻,娘娘身子有恙,这责任谁都担不起,况且这是皇上特允的,皇上怕我们家娘娘冻着,允许我们家娘娘多用炭,方公公若是有不满,可以去皇上跟前说去。”
“密嫔娘娘不过是宫嫔,怎么还比宫妃用炭多。”
“谁让我们家娘娘怀着皇嗣又得宠,皇上给我们家娘娘额外的恩典。”
方建安见到他们一副小人得意的样子,还搬出皇上,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目光冷冷地盯着他们,“你们说是皇上给的恩典,可有证据?”
“这需要什么证据,方公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问皇上,总之这些都是我们应得的,娘娘还等着我们回去,我们就不在这里耽搁了,不然耽误了差事,娘娘要说我们啦,我们先走了。”
小才子跟香彤抬着装着冬炭的箩筐离开。
方建安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目光阴冷,过后又回头瞪崔公公一眼,最后才带着翠喜离开。
崔公公在内务府当差这么久,也已经被各位娘娘身边的奴才瞪习惯了,很快就不在意此事,他也不怕德妃娘娘生气,小才子说得对,这是皇上给密嫔娘娘的恩典,要过问就问皇上去,跟他们无关,他们这些奴才不过是奉令行事而已。
他继续忙活,月初是内务府最忙的时候。
方建安回到永和宫后忍不住跟自家娘娘说了这事。
“密嫔的冬炭比本宫多?”
“奴才只是见到冬炭,说不定还有别的东西,奴才没能见到,反正奴才见到密嫔身边的人领了很多东西,抱着一大摞,那内务府的崔公公对着密嫔的奴才样子可谄媚了,那巴结讨好的样子,娘娘是没见着,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主子。”
“是这个月比本宫多还是一直以来比本宫多?”
“奴才也不知道,奴才气得先回来禀告娘娘了,他们说是皇上给的恩典,奴才看他们领了不止四十斤冬炭,而且都是银丝炭。”
德妃知道内务府的奴才都是看背后的主子行事的,主子得宠,那奴才也得脸,方建安在内务府那边不得脸,便是内务府那帮奴才对她这个主子看低。
她好歹是宫妃,有两个阿哥,还有温宪,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宫嫔了,密嫔的儿子十五阿哥还常跟胤禵打架,上一次冰嬉时还打伤胤禵,这母子两都想踩到他们头上。
德妃手心攥紧,让方建安去查查看密嫔那边是不是每个月都多领份例,这宫里还是有规矩的,一个宫嫔越到宫妃头上去,她不信这事就没人管了。
惠嫔跟宜妃两人协理六宫,难不成就是这样协理的,位份不分,没有尊卑。
过两日,方建安说密嫔那里的份例都是按照宫嫔的份例领取记录的,在账册上并没有多领,可是方建安说他是亲眼所见密嫔身边的奴才领了至少四十斤冬炭,而且都是上等的银丝炭。
德妃心想难不成是内务府那帮人故意写错数目,还是密嫔连同内务府的人私自挪动,私吞份例,故意造假,她忍不住去找宜妃,跟宜妃说起这事。
“你是过目六宫账册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密嫔那边多领了份例,她一个人领取的冬炭比我们这些宫妃都快要多一倍,听说已经持续好几个月了。”
比起德妃的义愤填膺,宜妃面色就平静许多,一如她温和不惹事的性子,她给德妃倒了一杯热奶茶后才说道:“不是说了这是皇上给密嫔的恩典,是皇上特许的,她那边多领的份例都是记在乾清宫名下的,这事,本宫早就知道了。”
“记在乾清宫名下?”
“是啊,你说的那些冬炭有一部分是从乾清宫那边挪取的,记在乾清宫名下,你以为皇上不知道吗?皇上不仅知道,还是皇上准许的,你看密嫔那里用的东西,哪一样不是最好的,那都是皇上纵容的。”
“可是皇上怎么还坏了宫里的规矩,密嫔只是宫嫔,她的份例比我们还多,这说得过去吗?”
“这也不算坏了规矩,在账册上密嫔的份例还是按照宫规发放的,不多不少,只是多出的那些记在乾清宫名下,等于是皇上私下贴补密嫔而已,在皇上眼里,皇上才是规矩,你能跟皇上作对吗?”
“这事你知道,惠嫔知道吗?”
“惠嫔协理六宫比本宫还久,她比本宫还要清楚那些账册上的数字,这不是一两个月的事情,这已经持续两三年了,惠嫔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德妃诧异,还持续了两三年,皇上就那么喜欢密嫔,都舍不得她受寒挨冻,还让她用的东西都记在乾清宫名下,等于是从皇上那支取,跟皇上共用份例,这宫里谁还有这种殊荣。
“皇上是喜欢上密嫔了吗?”
宜妃轻笑,说道:“如若不喜欢,皇上怎么可能让密嫔得宠这些年,至少皇上对密嫔有几分特殊,皇上对密嫔是有情的,对皇上而言,不过是一些冬炭而已,多给就多给了。”
“难不成我们这些人还要被密嫔压在头上?”
“我们不是被密嫔压在头上,而是被皇上压在头上,不过是一些份例而已,你要是冬炭不够,本宫挪一些给你。”
她缺的不是冬炭,她的份例比密嫔少,变成她莫名比密嫔低一等,她哪能受得了这种屈辱,可是她心里清楚那是皇上给密嫔的恩典,她的确什么都做不了,若是闹的话,等于是跟皇上作对。
德妃只能忍下这口气。
“你的份例也不少,内务府那边也没有苛待你,这事就当做不知道,一切还是跟以前一样。”
以前她是不知道,现在她知道了,哪可能跟以前一样,她觉得密嫔迟早有一天要踩到她头上去,德妃看到宜妃什么都不计较的样子,又有种怒其不争的感觉:“你我同一年进宫,在宫中多年,生下阿哥,一步步走到今日,竟然连一个汉人宫嫔都比不过,你怎么就不生气?”
“这有什么好值得生气的,宫里的女子得宠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今日是密嫔得宠,来日有可能是什么贵人常在得宠,花无百日红,皇上的新鲜劲过去就好了,我们有位份,有阿哥,也把家族抬举上来,如今宫里人对我们恭敬,这就够了。”
“可是皇上对我们已经没有当年那般宠爱了。”
宜妃笑道:“谁让我们都老了,我们入宫都二十年了,当年如花似玉,现在人老珠黄,这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你难不成还妄想皇上的宠爱不成?”
德妃沉默,哪个女子不想着夫君的宠爱,皇上就是她的夫君,哪怕是二十年过去,她还是想着夫君的宠爱,况且当年皇上对她那么恩宠,如今对她只剩下敬重,她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罢了。
宜妃轻笑,只有德妃还会期冀着皇上的宠爱,像她们这样的人,地位比什么都重要,有了阿哥,阿哥也长大了,皇上的宠爱也就不重要了。
没有密嫔也会有别的女子,嫉妒都嫉妒不过来,还不如手里握着权力,孩子争气,家人显贵来得更重要。
“对了,皇上说温宪到了议亲的年纪,你可有想法?”
德妃这才收起不甘,看向宜妃,“本宫能有什么想法,这大清的格格能走的路不多,你又不是不知道,温宪这一远嫁,本宫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温宪是她的女儿,不过没养在她身边,是记在太后那边,不过却不是在宁寿宫长大,而是抱去兆祥所那边由乳母奴才们抚养长大,她偶尔过去看看。
格格一般都是远嫁抚蒙,德妃不觉得她女儿能逃脱这个命运,随着温宪年纪见涨,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听皇上的意思,皇上有意在京城中挑选适龄男子给温宪当额驸。”
德妃瞪大眼眸,“此事当真?皇上不打算让温宪远嫁吗?温宪可以留在京城?”
“你去问问皇上便知道了,本宫知道的不多,只知皇上开始为温宪挑选额驸,让户部那边将京城八旗中适龄的男子名单呈上来,看样子是准备让温宪留在京城。”
总算有一件高兴事,温宪毕竟是她的女儿,她自然希望她留在京城,这样母女两还能有见面的机会,德妃在宜妃这突然待不住,想过去乾清宫问问皇上此事是不是真的,她起身告辞,急急忙忙又过去乾清宫,想求见皇上。
皇上正召见几个大学士议事,她只好先回去。
第二天,她又过来了,这次皇上接见她。
“皇上,臣妾听说皇上有意为温宪挑选额驸,此事可是真的?”
康熙点头肯定道:“温宪已经十八岁了,到了议亲的年纪,朕的确在给温宪挑选额驸,让户部跟内务府把京城八旗中适龄男子,青年才俊的名单呈上来。”
德妃一听大喜过望,皇上真的不打算让温宪抚蒙,她不由眼眶泛热,本来还因皇上厚待密嫔纵容密嫔一事对皇上有些不满,此时都消失殆尽,她抹了抹眼泪,直接跪下来。
“皇上,臣妾先代温宪谢过皇上,温宪要是知道她阿玛待她这么好,肯定会感动落泪。”
“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朕何时待她不好。”
德妃在皇上搀扶下起身,“臣妾说错话,皇上一直都待温宪好,是臣妾一时激动,那皇上可有满意的人选?”
“朕还没有,温宪是朕的女儿,朕得为她挑选家世好,人品好的额驸,不能亏待了她,你要是有合适的人选也可举荐,还有温宪毕竟记在皇额娘那边,你也去一趟宁寿宫,跟皇额娘商量商量。”
“臣妾知道了,臣妾也会留意京城的青年才俊,也会跟皇额娘商量商量。”
“嗯,这事暂且交给你。”
德妃点点头,说她会尽快整理出一份名单交给皇上过目。
从乾清宫出来,外面吹来一阵冷风,德妃拢紧自己身上的狐毛大氅,嘴角含笑。
“娘娘,我们去哪?”
“去宁寿宫。”
德妃坐肩舆到太后的宁寿宫,跟太后说起温宪的婚事,太后让她自己先挑一挑人选,家世一定不能低,跟太后说完后,她才回永和宫,忙不迭开始写信让娘家人留意京城的青年才俊。
温宪毕竟是大清的公主,若是娘家人有适龄男子,德妃不介意让温宪跟乌雅家的人结亲成婚,这样她们乌雅家能跟皇家绑得更深,能得到的皇家圣眷更浓。
只有娘家势力强大,胤禛跟胤禵得到的助力才会越多。
德妃还让人把京城中几个显赫大家族的宗册拿过来。
在德妃为温宪格格挑选额驸,沉浸在喜悦中时,承乾宫这边这几日就沉浸在低沉悲伤中。
佟妃虽然没有抚养过刘庶妃的小格格,当初因为刘庶妃生的是小格格,她没有去求皇上要求抱养小格格,可毕竟小格格刚出生便在承乾宫住着,她也看着她从出生再到学会走路,两岁多快三岁的小孩子如今病重,她难免有些感伤。
尤其是刘庶妃日日垂泪,每天都有一个太医过来承乾宫,多的时候有三个太医,她看着原本活蹦乱跳,刚要学会说话的小格格因为生病整个人消瘦下去,到现在昏迷不醒,食物都喂不进去,太医都说回天乏术了。
刘庶妃这几日眼睛都哭肿了,没有一日是不肿的,整个人气色很差。
皇上过来一次,安慰刘庶妃也不起作用。
到了二月十七日,小格格还是在白天辰时咽了气,刘庶妃当场昏厥过去。
佟妃知道孩子很容易夭折,小格格不过是受了风寒,之后高烧不退,上吐下泻没几天后,人就昏过去了,之后再也没醒来,当真正看到人没了的时候,她还是有些难过。
小格格的丧礼很简单,这宫里夭折的孩子丧礼不会太隆重,尤其是两三岁就夭折的孩子。
刘庶妃在小格格走之后就生病了。
佟妃为她请来太医看诊,可是病情不见好转,太医说是心病,心病难医,只能靠刘庶妃自己振作起来。
佟妃觉得自己已经尽到一宫之主的责任了,剩下的只能让刘庶妃她自己慢慢想通。
皇上这阵子翻牌子比较少,听说是朝政繁忙,诗语侍寝就少了,侍寝少了,这肚子自然没有动静。
佟妃只能干着急,心想难不成她们佟家注定没有阿哥嘛。
密嫔这一胎已经稳稳当当地过了头三个月。
宫里最近的大事便是温宪格格的婚事,皇上正在为温宪格格挑选额驸,许是这两年蒙古那边相对平和,不起战乱,所以皇上没打算让温宪和亲抚蒙。
温宪格格的婚事轮不到她这个嫔妃操心,有德妃跟太后,再不济还有两个掌管后宫的惠嫔跟宜妃,她没有理会此事。
二月底,她过去咸福宫一趟,见到密嫔肚子已经隆起,身子也有点水肿发胖了,她忍不住问密嫔是不是吃多了。
密嫔说她也不知道,她已经尽量少吃了。
佟妃看密嫔除了胖一些,气色还是不错的,很是红润,精神气也好,她觉得密嫔这一胎能平顺地生下来,就是不知道是阿哥还是格格。
她想密嫔的命不会好到连生三个阿哥吧,应该会是一个格格,不过无论是阿哥还是格格,皇上应该都会让密嫔亲自抚养。
佟妃已经不指望抱养密嫔的孩子。
她从咸福宫离开,在甬道上碰到襄贵人,襄贵人最近得宠,跟她行礼时动作都有点懒散,不清不愿的样子,让她忍不住皱眉。
“妹妹这是去哪?”
“回娘娘,嫔妾刚从乾清宫那边回来。”
“哦,原来昨夜又是妹妹侍寝。”
襄贵人脸上带有浓浓的笑意,“昨夜是嫔妾侍寝,皇上今早还留嫔妾用早膳。”
佟妃凝凝眸,这襄贵人莫不是在跟她炫耀,看来她规矩学得不好,她不过是一贵人,还真以为自己得宠就可以踩到她头上,她冷笑一声:“妹妹容貌倾城,皇上喜欢妹妹,能跟皇上用膳是多少后宫小主期冀的,妹妹却能有此殊荣,皇上当真是对妹妹有几分情意。”
“不敢当,嫔妾只是做到嫔妾的本分,娘娘才是容貌倾城,嫔妾跟娘娘比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及娘娘万分之一。”
“你觉得你配跟本宫比吗?”
襄贵人一愣,见到佟妃沉脸,赶紧说道:“是嫔妾说错话,嫔妾不配跟娘娘比。”
“襄贵人,下次你朝本宫行礼时再让本宫见到你刚才那副样子,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你虽然得宠,但本宫要是处置一个以下犯上的贵人,皇上也不会多过问的。”
襄贵人虽然不想道歉,但面前的毕竟是家世显赫的佟妃,她还是低下头颅道歉:“是嫔妾不对,望娘娘别生气。”
佟妃懒得再看她,抬脚往前走。
襄贵人看着佟妃离开后才直起身子,忍不住冷哼一声,她就是得宠,这宫里的人如今见到她,哪一个不是好声好气的,偏偏佟妃气性大,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到佟妃了,她又不是没行礼,佟妃非得挑她的刺。
“小主,我们回去吧。”婢女乐蓉说道。
襄贵人嗯了一声。
……
佟妃本以为温宪格格的婚事跟她无关,直到她收到家里人的来信,皇上有意让她大哥的长子舜安颜迎娶温宪格格,成为额驸。
她这个大侄子的确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比温宪格格还大一岁,若是能娶到格格,对他们佟家而言是贵上加贵。
不过温宪是德妃的女儿,佟家跟乌雅家算不上亲近,两家没什么往来,这一指婚的话,有了一层姻亲的关系在,两家会不会绑在一块。
佟妃觉得他们佟家得到的圣眷已经处于最高峰,盛极必衰,皇上对佟氏一族已经很是抬举,她怕佟家后面出事,这联姻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佟妃是喜忧参半,而德妃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温宪嫁给佟国维的嫡长孙,佟家在京城中属于数一数二的勋贵家族,比他们乌雅家都要贵上几分,尤其是佟国维还有他几个儿子都很受皇上器重,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忧的是她原本想让温宪嫁给她堂哥的儿子,有了额驸这个身份,她堂哥的儿子也会得到提拔,可皇上属意佟国维的嫡长孙,佟国维的嫡长孙跟她堂哥的儿子比起来,自然还是佟国维的嫡长孙身份更显贵一些,这算是一门好亲事。
德妃同意了,太后也同意了。
这婚事算是安定下来,就等着皇上下圣旨指婚了。
德妃跟佟妃平日里也只是维持着表面友好,因为这桩婚事,德妃过去佟妃的承乾宫一趟,佟妃也热情招待她。
佟妃也称赞温宪,她也顺势称赞佟妃侄子舜安颜,不过其实她没见过舜安颜,只知道跟温宪年纪相仿。
皇上有意请舜安颜入宫,让太后跟她过目一二,德妃觉得不管舜安颜本人如何,就凭他是佟国维的嫡长孙这一层身份,这婚事已经是成了一半。
相互夸赞一番后,德妃跟佟妃又闲聊几句才离开。
到了三月初,德妃在宁寿宫见到舜安颜,舜安颜看上去规规矩矩,对她们也很是恭敬,回答问题时也不出错,是个齐全的人,没少胳膊没断腿,说话做事也没有大错处,这样就够了。
这挑选额驸更重出身,温宪作为大清的格格,自然不能低嫁,德妃是满意舜安颜的,太后老人家也是满意的。
人瞧过之后,皇上圣旨很快就下了,成婚的日子定在半年后。
德妃也算是放下一件心事,这女儿有了着落,再过几年就轮到胤禵成婚了。
……
王秀花知道温宪格格指婚给佟国维的嫡长孙也不意外,皇上如今十分器重佟家,许是皇上要准备收拾索额图一党了,这朝堂之中,目前只有佟国维一党的势力可以跟索额图他们抗衡。
索额图一党被皇上重挫之后,也等于是重挫太子的势力。
太子!
王秀花想到胤禑跟太子的关系,又忍不住皱眉,胤禑都到这个年纪了,要是他去亲近四阿哥,他怕是也不肯。
四阿哥身边已经有一个十三阿哥了,这些阿哥怕是长大后很难再亲近彼此吧,彼此心里都有衡量算计。
王秀花叹口气,还有她肚子里这个,她希望她的孩子都能平平安安长大,又怕不能如愿。
“娘娘,为何要叹气?”
“没事,新来的巧梅跟小伍子怎么样?”
王秀花还是从内务府挑了两个人过来,一个是巧梅,刚进宫一年,十五岁,第一年还在学规矩,是包衣奴才,年龄到了之后要进宫伺候,到二十五岁才可出宫,另一个是小伍子,小伍子进宫就已经久,有五年之久,已经二十岁了,先前一直在内务府膳房那边干杂活的。
是内务府的崔公公求到她这,他与小伍子算是同乡,他看小伍子在膳房里做杂活被人随意差遣,想替小伍子谋一份好的差事。
王秀花对崔公公印象还行,崔公公没有苛待过他们,对他们也算是照顾,连小才子都说他去内务府领份例时,崔公公不曾刁难过他,所以她才同意把人要回来。
“还行,干活比较勤快,奴婢吩咐他们的事,他们不会耽搁。”
“那你们继续留意他们,忠心比什么都重要,其它的都可以调教,日久才能见人心。”
香彤笑道:“娘娘,奴婢没想到奴婢还能差遣别人,奴婢跟慧心也有当上大宫女的一天。”
说到大宫女,王秀花又想到念春,不过见香彤高兴的样子,她就没有提念春,她跟慧心也跟了她这么多年,办事牢靠,人又忠心,当上大宫女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在本宫心里,你跟慧心早已经是本宫的左膀右臂,没有你们,本宫哪能过得这么舒心。”
“奴婢日后还会好好伺候娘娘,还有小阿哥他们。”
王秀花笑了笑,说道:“有本宫一口吃的,本宫不会饿着你们,我们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嗯,奴婢记住了。”
王秀花有些困倦了,怀孕四个月,她这身子很容易觉得疲惫,她让香彤把牛奶端给她,她喝了好回去睡个回笼觉。
“奴婢这就去。”
过一会儿,王秀花就躺到床上睡觉。
直到胤禄过来把她吵醒。
“额娘,你生了弟弟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刚睡醒的王秀花脑子还在迷糊状态,听到胤禄的话才稍微清醒,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什么弟弟?万一是妹妹呢?”
“那额娘生了妹妹之后就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说什么傻话,额娘怎么可能不要你,谁跟你说额娘不要你的,额娘好不容易把你养这么大,怎么可能不要你。”
“他们说额娘生了弟弟后,我就不能跟额娘住在一块了。”
一旁的孔嬷嬷道歉,说她不小心说错话,她原意是说小阿哥长大后可能要搬去阿哥所那边住,结果被小阿哥误解了。
王秀花从床上坐起来,胤禄已经六岁了,再过一两年,他的确有可能搬去阿哥所那边,跟胤禑一样要去上书房念书。
“额娘不会不要你,不过你长大了,可能要像你哥哥那样搬去阿哥所那边住,到时候你可以跟哥哥住在一块。”
“可我想跟额娘住在一块。”
王秀花摸了摸胤禄的头,“额娘也想跟你住在一块,反正额娘不会不要你,更不会因为弟弟而不要你,不过这宫里有规矩,你长大后可能不能住在后宫,因为你是阿哥,这后宫女眷居多,你住这就不方便了。”
“我不管,我想跟额娘住在一块。”
“嗯,你就先住着,你阿玛还没让你搬去阿哥所那边,这事不着急,你只要记住额娘不会不要你就好了。”
“额娘有了弟弟之后都不陪我玩了。”
王秀花也有点愧疚,她怀孕后的确陪胤禄玩的时辰变少了,如今这孩子还没生出来,等真的生出来,小婴儿需要照顾,到时候怕是会更少,她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能有了别的孩子而忽略掉胤禄,到时候让乳母他们照顾胤祄,她陪着胤禄,反正小婴儿也没有记忆。
“不会的,额娘一定会陪你玩,你想玩什么,额娘都会陪着你,弟弟是弟弟,你是你,在额娘心里,你是额娘的心肝宝贝,额娘很爱你。”
胤禄这才露出笑容,“这是额娘说的,额娘不要骗我,我都记住了,额娘说会陪我玩的,那额娘,我们现在就出去玩。”
“你想去哪?”
“我们去放风筝。”
王秀花点点头,让他先出去等一会,让她梳妆打扮先,不能这样头发凌乱就出去,有损做主子的脸面,她让他先去找风筝。
等孔嬷嬷带着胤禄出去时,她也叫来香彤跟慧心替她梳妆打扮,重新梳好发髻,只简单插了一支梅花簪子。
“娘娘,虽说是初春,不过外面还是很冷,风很大,娘娘再多穿一件马甲吧,披一件披风。”
香彤边念叨边把一件绛紫色的对襟马甲拿过来给她穿上,又给她系上白色披风。
等她穿得严严实实时,香彤才满意地点头,生怕她冷到。
“娘娘,你如今怀着孕,不比平常,小阿哥爱玩,能一整日都在外面玩,可娘娘你的身子不能在外面站一整天,吹一整天的风,奴婢觉得娘娘陪小阿哥玩一会就要回来了,小阿哥有孔嬷嬷她们陪着,不会无聊孤单的。”
慧心也赞同地点头,虽说娘娘怀孕后可能的确有忽略小阿哥的地方,但因小阿哥自己好玩,身边又有很多人陪着他一起玩,不缺娘娘一个,娘娘毕竟怀着身子,肯定不能跟以前那样陪着小阿哥玩上一整天。
“本宫知道了,本宫会顾着本宫的身子的。”
“额娘,你好了吗?”
胤禄在外间大喊。
王秀花这才走出去,见胤禄手里已经拿着一个蝴蝶型的风筝还有一线筒,一脸兴奋。
“额娘,我们走吧,我们出去放风筝。”
王秀花跟他一起出去。
胤禄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在各宫之间的长甬道上放风筝,甬道宽敞,且都是平整的青石路,虽说左右两边有朱色的宫墙,不过只要风筝飞得高过宫墙便没有问题。
新来的小伍子帮着胤禄拿着风筝,而胤禄扯着线往前跑,试图将风筝放飞起来,胤禄来来回回跑,一点都不觉得累,锲而不舍。
王秀花看着他来回跑,不由跟着他染上几分笑意。
“娘娘,要不奴婢搬一张椅子给娘娘坐着。”
“在这里坐着成什么样子了,本宫不累,多走动走动挺好的,不能只是坐着,就因为常坐着,本宫都胖了不少。”
这是西六宫的甬道,西六宫的人进进出出的,她搬一张椅子在这坐着怕是更引人瞩目。
“娘娘一点都不胖。”香彤立即反驳道。
王秀花轻笑,她肯定是胖了,她都没敢吃多,就怕到时候胎儿太大不好生,她应该多动动,可是香彤她们总害怕她摔倒,像左右护法一样搀着她。
胤禄还在前面跑,时不时有笑声传出。
“娘娘,你看小阿哥多开心。”
“是啊,本宫希望他能一直这样开心下去,无忧无虑的多好。”
“可小阿哥是皇子,总要长大的。”
王秀花看了看香彤,是啊,总要长大的,长大就不会像小时候这样无忧无虑了,人长大后烦心事就多了,就像胤禄长大后,他首先要搬去阿哥所,还要去上书房念书背书,被皇上抽查功课,学着骑马射箭。
胤禑读书都算自律刻苦,只有偶尔才能得到皇上的夸赞表扬,跟其它阿哥相处也是一门学问,尤其是上面的阿哥跟胤禑年纪相差特别大,说是兄弟,但又没有太多兄弟情,连一起长大的情谊都没有。
胤禑长大后有自己的想法了,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事无巨细跟她这个额娘述说,可能也怕她担心他。
可是人不可能不长大,胤禑是如此,胤禄也会是如此,年月会推着每个人往前走。
第104章
胤禄把风筝放起来了,高兴地喊她过去。
“额娘,我厉不厉害?”
王秀花顺着他说厉害,她自己也试着扯着线,高墙之外那蝴蝶风筝在空中摇晃,仿佛要挣脱桎梏的线,当她把线放长之后,风筝飞得更高,反而不再摇晃,稳稳地停在空中。
其实有线牵制着,这风筝就不可能真的自由,哪怕是真的飞到高墙之外也不例外,她若是那只风筝,而她的孩子便是桎梏她的线,可是风筝离了线,也无法飞出宫墙外,无法飞到高空。
“额娘,换我了,换我了。”
王秀花把线筒还回给胤禄,让他抓着。
胤禄又是放,又是收,脸上尽是笑意,玩得很开心。
“给密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路过的奴才给她行礼,她点点头便示意他们起来,那别宫的奴才很快走开。
王秀花陪着胤禄玩了快一个时辰,等他玩腻了才回去咸福宫,她在外面站久了,来回走动,反而觉得这身子不那么松散疲惫,果然还是多走动,尤其是初春,日间时辰长了一些,开始有和煦的日光,多晒晒反而对身子更好。
过了两天,皇上过来咸福宫,跟她说起胤禄去上书房读书、还有搬到阿哥所的事,胤禄已经六岁了,是到了读书的年纪,不早不晚。
只是她觉得胤禄其实当个闲散的皇子也好,书不用念得多,不用像其他皇子那样进取博得皇上的喜欢,被皇上任职,要在朝堂上做出一番功绩,就当个一个游手好闲的无用皇子对他更好。
“皇上,胤禄昨天还跟臣妾说臣妾怀孕后冷落他,你若是让他立即搬去阿哥所,他怕是真的觉得臣妾要抛弃他,臣妾觉得他年纪还小,不用那么早去上书房,再过一两年吧。”
再过一两年,胤禄都八岁了,哪有八岁的皇子大字不识的,康熙觉得王氏就是太溺爱胤禄了。
“可是胤禑也是六岁去搬去阿哥所,他若是搬过去,是跟胤禑住在同一宫院,要是缺奴才,让内务府那边再挑人过去照顾胤禄。”
“胤禄身子弱,他跟胤禑不一样,这孩子打小就体弱多病,臣妾不放心他,皇上再过一年再说吧,一年过后,臣妾就让他搬过去。”
康熙犹豫。
“皇上,算臣妾求你。”
“那就再过一年。”
搬去阿哥所一事就算是缓下来。
王秀花松一口气。
到了三月底,连着几日阴雨连绵,紫禁城笼罩在一片雨雾中,一向不怎么生病的皇上传出生病的消息,龙体有恙。
各宫的小主嫔妃都前去乾清宫探望,不过能被皇上接见的人不多,皇上龙体如何,是一件机密事。
王秀花本来怀着孕,不适合前去探病,怕自己染上病气,她要是生病,事情就麻烦多了,可是皇上生病,她不过去显得不合情理,好似她不在乎不关心皇上似的。
于是她挺着快五个月的身孕从咸福宫走去乾清宫,小才子帮撑着一把大伞,避免雨水淋到她,香彤跟慧心还是在她左右手边搀着她,小伍子跟巧梅是帮着香彤打伞。
“娘娘慢点走,雨天路滑。”
像她这样就更不敢坐轿辇了,雨天路滑,抬轿的奴才也会走路打滑,还不如自己走过去实在。
这京城的天因为下雨也很是阴冷,王秀花穿了一件梅花夹袄,外加一件斗篷,防水的长靴里面还是加绒的,总之是穿得很暖和很厚实。
到乾清宫后,王秀花碰到襄贵人,似乎也在殿外等待召见。
“娘娘吉祥。”
襄贵人朝她福福身。
“贵人在这里等多久了?没让人通传吗?”
“嫔妾才刚到,没等多久,已经让冯公公进去通传了。”
王秀花嗯了一声,很快见到御前的冯公公出来,今日应是冯公公当差。
冯公公见到她立即堆起笑容,顾不上一旁的襄贵人,而是朝着她走过来,“娘娘怎么过来了?这外头还下着雨呢。”
“臣妾听说皇上病了,实在是担忧,过来看看皇上无恙才能安心,劳烦公公进去通传一声。”
“娘娘稍等,奴才这就进去。”
襄贵人叫住冯公公,有些不满道:“冯公公,你还没跟我说皇上见不见我呢,我先到的,皇上要见要先见我。”
“贵人也请稍等片刻,奴才这就进去禀报皇上。”
襄贵人看着冯公公进去,又看了一眼密嫔,密嫔穿得多,阵仗也大,带了五个奴才过来,被奴才簇拥着,她目光落在密嫔的脸上,觉得密嫔明明长相并不惊艳,为何会得宠这么多年,她刚进宫就听说宫里的密嫔得宠,连生两个阿哥,而且阿哥都被密嫔亲自抚养。
冯公公刚才应该是请她进去的,见到密嫔过来后,他又进去通传,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只是在这帮奴才眼里,显然密嫔比她更重要,他们得巴结着密嫔。
没过一会儿,冯公公就出来了。
“密嫔娘娘,皇上请娘娘进去,这外面冷,娘娘别在外面站着吹到风,殿内暖和。”
冯公公请密嫔娘娘进去,等密嫔娘娘进去后他才跟襄贵人说:“贵人小主,皇上怕是不便见你,小主要不先请回吧。”
襄贵人眼睛瞪大,觉得不可置信,什么叫做不便见她,刚刚密嫔就走进去了,密嫔都能见,为何她不能,她还是先来的。
“可是是我先来的,皇上为何不愿见我,你这个奴才是不是没替我通传,没说我在外面等着。”
冯公公是御前的人,这后宫的小主嫔妃对他会有几分恭敬,不敢完全得罪他,他还是第一回碰到贵人小主这么恶狠狠地瞪他,语气不善,他也收起笑脸。
贵人跟密嫔娘娘同时过来,皇上要见谁自然不言而喻,一个贵人哪里比得上密嫔娘娘,这个襄贵人也是个不聪明的,她先来的又如何,在皇上那可没有先来后到这种东西,皇上想见谁就见谁,她这么嚷嚷,闹大了反而是她自己丢脸。
“小主,皇上他想见的是密嫔娘娘,小主还是请回吧。”
“我不信,定是你这个奴才没替我通传,皇上怎么可能不愿意见我,你再进去通传。”
冯公公也冷了冷脸,“小主,奴才跟皇上说过了,皇上只想见密嫔娘娘,小主若是在乾清宫殿前闹事的话,皇上要是责罚小主,小主别怪奴才不提醒你。”
“是我先来的,皇上为何先见密嫔。”
“那自然是在皇上那,贵人比不上密嫔。”
“你……”襄贵人没想到一个奴才敢这么对她说话,她的袖子被乐蓉拉了拉。
“小主,这里是乾清宫,我们先回去吧。”
襄贵人也没有彻底失去理智,这里是乾清宫,而里面的是皇上,惊动皇上,扰了皇上静养,她是落不到好处的,她只好瞪了一眼冯公公,气愤地离开。
她刚走没两步就听到冯公公说一个贵人而已,也配跟密嫔比,她气得想转身跟冯公公对峙,却被乐蓉拉住。
“小主,你别生气。”
“我怎么会不生气,一个奴才都敢这么对我,还有密嫔,要不是她,皇上不会不见我。”
“小主,我们明日再过来就是。”
今日能跟明日相比吗?今日是她跟密嫔一前一后过来,可皇上只接见密嫔,却遣她回去,她怎么能忍下这口气,密嫔一个没有家世的汉人嫔妃,要不是生了两个阿哥,那些奴才也不会这么高看她。
襄贵人心里窝着火,对密嫔生出几分恨意。
王秀花进殿后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皇上把她召进去,而不见襄贵人,那是皇上的决定,跟她无关,皇上想见谁也不是她能左右的。
“咳咳……”
“皇上……”她见到皇上咳嗽,连忙走过去,“皇上,你都生病了,怎么还在看折子。”
“你过来干什么?外面下着雨,你就不怕着凉,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皇上明显是担心的语气,王秀花不由笑了笑,“皇上,臣妾穿得多,不会着凉的,皇上生病了,臣妾没见到皇上就没法安心,太医怎么说,皇上身子如何?”
“不过是感染风寒,有些体虚而已,你怀着孩子,就不要离朕这么近,朕怕把病气传给你。”
“不会的,臣妾应该不会那么容易生病,皇上有没有发烧?”王秀花的手放在皇上额头上探探体温,“好像是有点热。”
康熙把王氏的手拉下来,“朕没事,你不用担心,你好好待在咸福宫安胎,不要东跑西跑。”
“臣妾担心皇上,臣妾不过来就没法安心,皇上还发烧了,发烧了还看折子,是折子重要还是身子重要,皇上怎么分不清轻重,皇上应该好好躺着养病才是。”
“朕躺着又睡不着,还不如看折子。”
康熙见王氏冒着雨过来看他,心里划过一抹慰藉,他握着她的手,觉得她这手比他的手还要冰凉,他摩挲几下,“你还说你穿得多,手心这样冰。”
“女子的手常年都是冰的,皇上别大惊小怪,太医呢,太医有没有给皇上看诊过,皇上喝过药没有?什么时候能好?”
康熙见到王氏脸上有着明显的担忧,他不由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肉脸,这脸是长了一些肉,“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朕要怎么答你?”
“一个一个答,又不是没有说话的功夫。”
“太医当然来看过了,没什么大碍,退烧药止咳药都喝过了,朕真的没事,不过这病也没那么快好,不是今日病了,喝了药明日就能好,估摸着也要十几天才能病愈,你之后不用过来,尤其是下雨天,这天阴寒,朕就是这样病的,你怀着孩子,可不能生病。”
“臣妾的身子臣妾最清楚,好着呢,皇上不用担心臣妾。”
康熙摸了摸王氏隆起的肚子,这肚子越发圆润了,再过三四个月就能生了,他盼着他们的孩子降生。
“你看够了,朕没有大碍,那就回去吧,别跟朕待太久。”
“皇上是嫌弃臣妾吗?”
“朕是怕把你病气传给你。”
“那好吧,臣妾先回去了,皇上看一会折子就歇息吧,别累到自己。”
康熙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那臣妾真的走了,皇上别想臣妾。”
康熙笑着看她一步三回头,一副不想离开的样子,竟觉得他们像寻常夫妻一样互相关心挂念彼此,不知不觉,王氏已经占据了他的心,他把这个人放在心上了。
等王氏走出内殿,他才收回视线。
“娘娘,奴才备了轿子给娘娘。”
“多谢冯公公,不过本宫想走着回去。”
“那娘娘慢走。”
王秀花嗯了一声,又由香彤跟慧心搀着回去,回到咸福宫后,她这一身衣服没湿,不过带上一些湿气。
香彤已经张罗着烧一盆炭驱驱寒,也让巧梅去弄一碗姜汤过来。
王秀花闲着没事,又拿起新纳的虎头鞋,她准备给孩子做一双新的虎头鞋,虽然胤禑胤禄的虎头鞋还留着,不过那是他们两的,不能什么都用上头两个哥哥的,还是要有几身新衣跟几双新鞋。
等姜汤熬好端过来后,她一口一口喝完。
她的确是不能生病,所以得先防治着。
皇上不是什么大病,王秀花之后几天就没再去乾清宫,只让人送过去热汤给皇上来表达她关切的心意。
到了四月初,这阴雨天总算是过去,天空开始发放晴,她听说皇上的病也快好了。
王秀花才又过去乾清宫一趟,这回碰到宜妃从殿内出来。
“密嫔过来看皇上?”
“是,嫔妾听说皇上身子好转,过来看看。”
“那密嫔进去吧,本宫先走了。”
王秀花朝宜妃福福身,让冯公公进去通传,在冯公公进去时,她才回头看一眼宜妃,几位宫妃当中,就属宜妃最为低调,没听说过她有什么刁难奴才苛待宫中小主的事情。
只是先前十一阿哥染疫病逝的时候,她听说宜妃当时情绪激动,想随着十一阿哥而去,只有这件事闹得比较大。
“娘娘,皇上有请。”
王秀花进殿。
“让你别过来,你怎么还过来。”
一进去就听到皇上半斥责半担忧的声音,王秀花扬起笑容,直接过去搂住皇上,不过她这肚子大了,只能勉强搂住,肚子顶着皇上。
“皇上,臣妾想你就过来了。”
“油嘴滑舌,尽会说好听话。”
“臣妾是说真的,臣妾真的想皇上。”
“你这身子笨重了,就不要随意出门。”
王秀花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这一胎很明显比前两胎要大得多,的确笨重,她穿的鞋子都要额外再做,要穿大一些的鞋子。
“臣妾没事,那稳婆说了还是要多走动走动,不然到时候不好生。”
内务府找来三个稳婆,已经住进咸福宫,就怕她突然有什么意外,稳婆经验丰富,说她这一胎可能比一般的胎儿要大一些,越是这样,她在产前越是要多动动,让胯骨松一些。
“留下来陪朕用膳吧。”
“嗯。”
康熙见王氏在这,他也无心继续批阅折子,于是让人把棋盘摆上,他跟王氏下棋,刚下到一半,太子求见。
“要不臣妾先回去了,皇上跟太子议事吧,臣妾就不在这里打扰皇上。”
康熙想了想,还是让她离开。
王秀花走出乾清宫时,见到外面的太子,她给太子行礼。
“密嫔娘娘不必多礼。”
她与太子没有多说什么,她见到太子,总觉得太子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也有储君的气势,这样的人当了那么多年太子还不能登基,还不停地被猜忌被打压,不疯才怪。
……
京城回暖,正值春日,阳光和煦。
前阵子的阴雨让屋内潮湿不说,连屋内的箱笼柜子等物都有些潮湿。
今日天好,香彤他们忙里忙外,先把柜子里面的所有衣物拿出来晾晒,被褥也拿出来,整个后院都放满东西。
胤禄这孩子反而开始捣乱,非要在院子里玩抓迷藏,藏在那些晾晒的衣物里面,被香彤追着想把他抓出来,免得弄脏衣物。
“小阿哥,别闹了,奴婢告诉娘娘小阿哥不听话。”
“胤禄……”
王秀花站在台阶上把胤禄叫过来。
“好啦,不许这样玩闹,你把这些衣服弄脏了,香彤姐姐她们还得重新洗,你不听话的话,那些掉到地上的衣服就归你洗,你一件一件洗干净。”
“我洗就我洗。”
“那好,你洗,香彤,打盆水让他坐着洗衣服。”
王秀花不惯着他,挑了两件脏掉的衣服让他洗,不洗干净不可以起来,不过对于小孩子而言,可以玩水反而是一件乐事,胤禄坐在院子里一边玩水一边糊弄地拿着棍子捶洗衣物。
王秀花满脸无奈。
小才子从前院那边过来,穿过院子那些放置的东西,过来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和贵人出血了。
“孩子有没有大碍?”
“还不知道,太医赶过去钟粹宫了。”
和贵人跟她隔了十几天怀上孩子的,可以说是同时怀孕,如今她们的胎儿已经来到五个多月,一直安安稳稳,没听说有什么出血,身子不适的消息,怎么突然就出血了。
和贵人住在钟粹宫,王秀花让小才子等会过去跟袁常在她们打听一下消息。
小才子点点头。
王秀花见胤禄玩水玩得不亦乐乎,将自己弄个全湿,这会才是四月天,还没到夏日,怕胤禄着凉,她只能提前中断他的洗衣惩罚,让孔嬷嬷带他进去换一身衣服,别着凉。
胤禄不愿意,开始哭嚎。
王秀花头疼地看着他,这孩子是来到叛逆期了,她忍不住呵斥他几句,他才噤声不哭闹。
“额娘,你就是不喜欢我了,你只喜欢弟弟。”
“你弟弟还没出来呢,快去换衣服,等生病了,你要喝药的。”
胤禄有些不高兴,不过孔嬷嬷把他拉进房间内。
王秀花觉得是不是有人跟胤禄说了什么,他这阵子都是说到她有了弟弟之后就不喜欢他了,她让慧心等会把胤禄带到她房间。
过一会儿,胤禄被带进来,她示意其他人都出去,屋内只剩下他们母子两。
“胤禄,额娘问你,你为何总是说额娘有了弟弟后就不喜欢你了?谁跟你说这些话的?”
“没人跟我说的。”
“胤禄,是不是他们不让你跟额娘说?”
“没有,额娘就是不喜欢我了。”
“额娘没有不喜欢你,是谁跟你说额娘不喜欢你的?你告诉额娘。”
胤禄有些犹豫。
“额娘跟哥哥才是你最亲的人,额娘何时害过你,你老实跟额娘说谁跟你说这些话的。”
“是孔嬷嬷,孔嬷嬷跟我说的。”
“孔嬷嬷为何要这样说?她还说了什么?”
“孔嬷嬷说她才是真正待我好的人,说额娘有哥哥,也有弟弟,就会不要我了,嬷嬷说她才是我的亲额娘,她才是真正对我好的人。”
王秀花没想到是孔嬷嬷,孔嬷嬷是胤禄的乳母,可以说是看着胤禄长大的,她为何要说这些话,孔嬷嬷在胤禄身边也有六年了,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变成这样。
她向来没有疑心过孔嬷嬷,主要是她在胤禄身边伺候多年,差事一直做得不错,她为什么要跟胤禄说这些话,离间她们母子两的感情。
乳母怎么能是亲额娘,孔嬷嬷莫不是疯了。
“额娘知道了,但是胤禄,你也长大了,你得有明辨是非的能力,额娘待你好不好,你自己难道感觉不到吗?额娘哪怕是有弟弟,你也是额娘的孩子,额娘还是一样待你很好,你跟哥哥都是额娘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额娘不可能不爱你的,别人对你说的话可能有他们的目的,你不能全信。”
“额娘对我好,是我不好,我不能这样说额娘。”
“是,你不能这么说,你这么说就是在伤额娘的心,额娘待你这么好,你不能怀疑额娘,弟弟出来后,额娘还是一样会待你好。”
“额娘还会陪我玩吗?”
“当然,额娘会一直陪着你,别人说的话,你不能全信,你得有自己的判断。”
胤禄年纪太小,似懂非懂,眼眸里还有些懵懂。
王秀花突然觉得或许让胤禄去上书房是应该的,读书使人明智,他什么都不懂,连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到时候只会被人利用,被人推着走。
“胤禄,额娘不会不要你,也会一直爱你,哪怕你不跟额娘住在一块,额娘也是爱你的,哥哥就没有跟额娘住在一块,是因为他长大了,你也长大了,你到时候要住到阿哥所那边,还要去上书房读书,跟哥哥一样,你想不想跟哥哥一样?”
“我想。”
“那好,哥哥每日要上书房读书,额娘也送你过去好不好,不过哥哥住在阿哥所,你还是先跟额娘住在一块,等一年后,你再搬去阿哥所跟哥哥住在一块好不好?”
“可是我不想读书。”
“你读书后会有新的伙伴陪你玩,你阿玛会给你挑伴读,他们陪着你一起玩,到时候不只是额娘陪你玩,还有你的小伙伴陪你玩,他们都是跟你差不多的年纪,你看哥哥是不是有好几个伙伴陪着哥哥一起读书,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读书的。”
胤禄犹豫,最后还是点头。
王秀花这才笑了笑,也算是说服他了,到时候她过去跟皇上说让皇上为他挑选教书师傅还有几个伴读。
她示意胤禄出去玩,但不能玩水,不能弄脏院子里晒的东西。
胤禄这才高兴地跑出去,说他要去放风筝。
她叫来香彤把孔嬷嬷叫进来,一开始,她没有说话,只是坐着剥核桃。
孔嬷嬷站着,感觉到一股威压,最后才扑通一声跪下来。
“娘娘,嬷嬷知错了。”
“嬷嬷错在何处?”
“嬷嬷不该跟小阿哥乱说话。”
“你都说了什么,如实说来。”
“娘娘,嬷嬷真的知错了,嬷嬷不该挑拨娘娘跟小阿哥的感情,嬷嬷不该乱说话。”
王秀花一向对奴才宽厚,不怎么处罚过奴才,平日犯点小错,她都是不予怪罪,人不可能不犯错,只要她们忠心,她不会处罚她们,只是这次孔嬷嬷让她有些警醒,有时候对奴才太过仁慈宽松不是好事。
她们不把她当主子,真以为她不会处置她们,给她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胤禄说你跟他说你才是他的额娘,这话你有没有说过?”
“嬷嬷是说胡话了,嬷嬷糊涂了,娘娘,是嬷嬷错了,嬷嬷说错话,娘娘是小阿哥的额娘,不是嬷嬷,嬷嬷是太想孩子了,小阿哥是嬷嬷从小婴儿看着长大的,嬷嬷将小阿哥视作亲子,嬷嬷错了。”
“嬷嬷为何要这样说?是有人指使嬷嬷吗?”
孔嬷嬷摇摇头说没有,她哭着说是因为她的孩子死了,她太过想念她的孩子,把小阿哥当成她的孩子,才生出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你的孩子什么时候死的?”
“一年前,他跟小阿哥差不多大,嬷嬷不想提及此事给娘娘造成烦心事,便一直没说。”
“怎么死的?”
“是生病,家里人传信过来时孩子已经死了,我没能见到最后一面,我有时候看着小阿哥就觉得在看着我的孩子,他跟小阿哥差不多大的。”
王秀花不知道此事,不过一般乳母都是生完孩子几个月才能当乳母的,也就是她的孩子跟胤禄可能只相差几个月,她知道孔嬷嬷有孩子,偶尔她也会让孔嬷嬷出宫见孩子,但她不知道孔嬷嬷的孩子病死了。
“娘娘,我实在是想孩子才会如此,我不是有意的,我知道我是病了才会如此,还请娘娘别赶我走,我想一直照顾小阿哥,我已经将小阿哥当成我的孩子。”
正因为嬷嬷把胤禄当成她的孩子,才想离间她们母子的感情,孔嬷嬷的确是糊涂了,她日后见到胤禄跟她走得近,她怕是会生出嫉妒的心思,没有一个娘亲愿意自己的孩子跟别人更亲近,如果孔嬷嬷真把胤禄当成她的孩子,她不想看到胤禄跟她这个真额娘亲近的,之后还会想办法离间她们母子两的感情。
她不能再让孔嬷嬷留在胤禄身边。
“孔嬷嬷,这六年,你疼爱胤禄的心,本宫是知道的,你平日里照顾胤禄,鲜少能出宫跟家人团聚,本宫觉得是时候让你出宫了,胤禄也已经长大了。”
“不,不,娘娘,我不想出宫,我想一直照顾小阿哥,娘娘,你让我留下来照顾小阿哥吧,小阿哥不能离开我,只有我能照顾小阿哥,小阿哥是我看着长大的,娘娘,我将小阿哥视作我的孩子,娘娘不能将我赶出宫。”
“孔嬷嬷,胤禄是本宫跟皇上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你出宫后回家便可以照顾你自己的孩子,你在胤禄面前说这些话,本宫念在你六年来照顾胤禄尽职尽责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但你不能再留在胤禄身边。”
“不行,小阿哥是我的孩子,他是我的孩子,娘娘不能把我孩子从我身边拿走。”
孔嬷嬷大吼,涕泗横流,样子有些狰狞。
许是她的孩子死后,她真把胤禄当成她的孩子,分不清现实跟臆想,她也许是真疼爱胤禄,只是这份想要取代她这个亲额娘成为胤禄额娘的疼爱有些变质,孔嬷嬷看上去也不大对劲,整个人有些魔怔了,把母爱都寄托在胤禄上。
“孔嬷嬷,你出宫吧,胤禄不是你的孩子,你出宫跟你的夫婿再生一个孩子,那才是你的孩子,胤禄是皇子,不是你的孩子。”
王秀花见孔嬷嬷有些可怜,许是一年前她丧子后才出现异样,她示意香彤过去安慰孔嬷嬷。
“不要把我的孩子抢走,那是我的孩子,娘娘,那是我的孩子,夜里小阿哥哭的时候,是我哄的他,是我抱着他入睡的。”
香彤忍不住说道:“小阿哥是娘娘的孩子,嬷嬷不要再说小阿哥是嬷嬷的孩子,嬷嬷只是乳母,小阿哥是娘娘跟皇上的孩子,是大清的皇子,怎么会是嬷嬷的孩子,小阿哥哭的时候,嬷嬷哄小阿哥是应该的,这是嬷嬷的职责。”
“不是,不是,小阿哥是我的孩子,娘娘还会有别的孩子,再过几个月,娘娘会再生下阿哥,十六阿哥是我的孩子,娘娘,我是真心疼爱小阿哥,小阿哥也很亲近我,娘娘为什么要把我的孩子抢走?”
孔嬷嬷抬头,目光怨恨地看着她。
王秀花察觉不对,见孔嬷嬷忽然站起来朝着她冲过来,她往后退,孔嬷嬷朝着她肚子撞过来。
“娘娘……”香彤大吃一惊,开始大叫,“来人啊,慧心,小才子,快来人啊……”
王秀花虽然提前有察觉,不过肚子还是被撞了一下,要不是她扶着桌子,她会整个人跌倒在地。
香彤已经上前死命拉住孔嬷嬷,不让孔嬷嬷碰到她。
最先冲进来的是小伍子,小伍子将香彤拉着孔嬷嬷,他也过去制住孔嬷嬷,而巧梅也进来把人压住。
“嬷嬷,你疯了,你这是谋害皇嗣,你家人的命都不要了?”香彤大声道,怎么也没想到孔嬷嬷会突然变成这样。
孔嬷嬷人有些神志不清,大哭不止。
王秀花坐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只觉得被撞到的地方还是有些疼,慧心进来后见到这画面,先上前关切她。
“娘娘,你没事吧?”
“本宫没事,把孔嬷嬷先绑了,让她冷静冷静,此事不要对外宣扬。”
王秀花只想让孔嬷嬷出宫,没想要她的命,更没想要她家人的命,若是被旁人知道孔嬷嬷故意撞她肚子,那等于是谋害皇嗣,皇上追究起来绝对会要了孔嬷嬷的命,甚至还会牵连孔嬷嬷的家人。
小伍子去找绳子,将孔嬷嬷绑起来,孔嬷嬷还在哭,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王秀花觉得肚子有点疼,觉得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涌出,她有些紧张,让慧心随着她进内间,到屏风后面查看她的伤势。
“娘娘,出血了。”慧心声音颤抖。
方才她还说和贵人怎么出血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王秀花让自己先稍微冷静下来,让慧心他们先把孔嬷嬷挪去她们的厢房,让人把她的嘴巴塞住,暂且别给她松绑,省得她又发狂,之后才让慧心去太医院请太医。
同住一宫的兆佳氏跟万哈琉氏听到动静也过来关心她,得知她出血了,两人都很是惊讶,她们没看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只听到密嫔这边有人大吼大叫。
“本宫没事,请太医过来看看就好,两位姐姐别担心。”
兆佳氏跟万哈琉氏也不是傻子,见密嫔这么说就知道密嫔不想把事情闹大,估计想自己解决,她们也聪明地不再过问,只陪着密嫔等太医过来。
……
不一会儿,密嫔出血,疑似小产,请太医过去咸福宫的事很快被后宫的人知道,大家都觉得奇怪,两个怀孕的主子在同一天出血。
没过多久,不仅仅是太医过来咸福宫,佟妃跟德妃也一前一后过来咸福宫。
“密嫔,这是怎么回事?”佟妃问道。
“没事,嫔妾身子笨重,不小心摔了一跤,应该不严重。”
过来的汪太医先给密嫔把脉,再轮到陈太医,两个太医把完脉后都说密嫔有些先兆性小产,得吃安胎药。
他们很快商量出一张安胎药的药方,让人去拿药,随后也给密嫔针灸,稳住胎儿。
“没有大碍吧?”佟妃看向汪太医。
“娘娘只要按时服下安胎药,连喝三日,应该没有大碍,娘娘是受惊了,情绪起伏过大才导致胎动。”
佟妃也不知道自己是盼着密嫔这一胎出事还是希望她好好生下这个孩子,她觉得密嫔已经有两个阿哥了,再多生一个也没什么,可是她心里又有点嫉妒密嫔可以有孕生下那么多阿哥,反正她自己对密嫔这一胎情绪是复杂的。
听到汪太医这么说,想来密嫔应该没有大碍。
“妹妹这是怎么了,是受到什么惊吓了?”
王秀花说她也不知道,摔了一跤后情绪难免波动。
“和贵人也是摔了一跤,你也是摔了一跤,你们两同时怀孕就算了,怎么还同时摔跤,要不是一个住在咸福宫,一个住在钟粹宫,本宫都以为你们两是相互撞到呢。”
佟妃觉得这事挺奇怪的,要不是和贵人是半个时辰摔的,她还以为两人有心灵感应的,竟然能在同一天摔跤。
和贵人比密嫔严重一些,出的血比较多,太医抢救了好一会,密贵人出血比较少,看上去喝几天安胎药就没有大碍了。
王秀花躺在床上,扯了扯嘴角笑了笑,“许是嫔妾跟和贵人有缘,两位姐姐能过来关心嫔妾,嫔妾很是感激。”
“行啦,我们就不在这里打扰你歇息了,你好好安胎吧,本宫与德妃先走了。”
见密嫔没有大碍,佟妃就很快起身离开,关心是有的,不过她跟德妃更多是过来看看密嫔有没有大碍,胎儿保不保得住,眼见为实,只有亲眼所见,她们才能知道密嫔的身子状况,从别人口中得知还是隔着一层,反正她们也没什么事可做,跑一趟就跑一趟。
太医跟佟妃她们都离开后,王秀花才摸了摸自己肚子,太医针灸过后,她已经不疼了,也没感觉到出血了,现在就等着安胎药熬好了。
“孔嬷嬷怎么样了,小阿哥呢?”
“小阿哥还在放风筝,丹花跟丹朵在看着小阿哥,孔嬷嬷冷静下来了,说是要过来给娘娘道歉。”
丹花跟丹朵是伺候胤禄的宫女,原先是几个乳母一起伺候胤禄,后来胤禄快三岁的时候,她给他戒奶,四个乳母退回去三个,只留下孔嬷嬷,而丹花跟丹朵是内务府那边分过来跟孔嬷嬷一起伺候胤禄的。
王秀花想了想,让人把孔嬷嬷带进来。
孔嬷嬷还是被捆着,不过看上去冷静下来了,进来后跪在床边,小伍子一脸警惕地看着孔嬷嬷。
“娘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娘娘原谅我。”
“嬷嬷,本宫若是告诉皇上,你这条命就没有了。”
“我知错了,是我脑子错乱了。”
“你出宫吧,你不适合再留在胤禄身边,你宫外还有家人,本宫放你出宫。”
“娘娘,可是小阿哥从小是我照顾的,小阿哥离开我,他会伤心难过的。”
小孩子的心思很容易转移的,再留孔嬷嬷照顾胤禄才是有风险的,孔嬷嬷已然把胤禄当成她的孩子,她丧子可怜,不过胤禄不是她的孩子,她不能留着她继续离间她们母子的感情。
“嬷嬷,这六年,辛苦你了,本宫念在你这六年尽心伺候胤禄的份上,你今日做的事情,本宫不会告诉皇上,你今日就收拾东西,明日本宫便让人去禀告内务府,嬷嬷想念家人,可以出宫跟家人团聚,明日,嬷嬷就出宫吧,小阿哥有丹花跟丹朵两人照顾,嬷嬷不用担心。”
孔嬷嬷知道这事没法挽回了,只是她是小阿哥的奶嬷嬷,看着小阿哥长大,她实在不舍得离开小阿哥。
“出去吧,本宫要静养了。”
王秀花不再看孔嬷嬷,不想让自己有任何心软,她放她出宫已经是最大的仁慈,等孔嬷嬷被带出去后,她叮嘱香彤,今晚就不要让小阿哥再靠近孔嬷嬷,让丹花跟丹朵两人今晚带着胤禄睡觉。
“奴婢晓得了,奴婢让小伍子今晚到小阿哥房间守夜。”
皇上是在她喝完安胎药后过来的。
“怎么回事,怎么会见血?”
他脸上明显的担忧让王秀花心里划过异样的感觉,她出声道:“臣妾下床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臣妾身子笨重,肚子挡住视线,没见到地面上的绣鞋,被鞋子绊了一下,皇上别担心,太医来看过了,说是喝几天安胎药就好了,出血并不多。”
“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你的,怎么让你自己下床?”
“皇上,和贵人怎么样了,臣妾听说和贵人摔得更严重,她怎么样了?”
“朕还没去看过她。”
“皇上是先来看臣妾吗?”
“朕不来看你来看谁,和贵人有太医跟马佳氏照顾,用不着朕。”
王秀花伸手,握住皇上的手,示意他坐过来,她倚靠在皇上身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皇上这算是什么人,有何份量,帝王无情,他对和贵人如此无情,和贵人摔得比她严重,他都不过去看一眼,和贵人只是普通侍寝的女子,对她,他似乎还有几分情意。
她该感到荣幸吗?还是为和贵人感到悲哀?
“臣妾没事,皇上不用担心。”
“再有下一次,朕一定狠狠处置你宫里那些奴才。”
“不要诅咒臣妾,不会有下一次了,臣妾一定好好生下我们的孩子。”
“朕不是那个意思。”
“臣妾知道。”
两人静静依靠一会,直到胤禄放完风筝回来,见到他阿玛,胤禄还愣了一下。
“儿臣给阿玛行礼。”
“起来吧。”
王秀花想起胤禄去上书房念书的事,说道:“皇上,胤禄愿意去上书房了,皇上给他找几个师傅吧,还有伴读。”
“他这个年纪应该去上书房了,若不是你纵容他,他此时应该在上书房念书,而不是只顾着玩。”
太子四岁便要去上书房念书了,胤禄等到六岁才去已经算是晚了,是王氏溺爱这个孩子,康熙觉得胤禑比胤禄好学一些,胤禑的性子比胤禄要沉稳。
康熙在咸福宫过夜。
夜里寂静。
翌日,天亮之后,康熙先醒来,见到王氏身边的宫女进来时脸色不对劲,给他穿衣时都神色紧张,手指颤抖。
“你们平日就是这样伺候主子的?”
香彤跟慧心听到皇上的话,吓得跪下来。
“皇上恕罪。”
康熙见到梁九功走进来,由梁九功给他穿衣。
梁九功也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皇上,许是他表情很明显,皇上问他什么事。
“是十六阿哥的奶嬷嬷出事了,夜里在房中上吊了,今早才被发现,十六阿哥哭得厉害。”
康熙再次皱眉,这种事怎么能让胤禄看到,这些人都是怎么当差的。
“人呢?”
“因是十六阿哥的奶嬷嬷,咸福宫的奴才也不知道如何处置,都等着上报给密嫔娘娘。”
“密嫔昨日刚出血,这种事没必要让密嫔知道,免得影响密嫔的情绪,既然是上吊,那就让人把人送出宫外给她的家人安葬了,人都死了,就赶紧拖出去,还把尸首留在宫里干什么,不要让胤禄看到,把胤禄安抚好。”
在康熙眼里,不过是死一个奶嬷嬷而已,尽快将人处置了,免得脏了主子的眼,这些人还在磨磨蹭蹭,还让胤禄见到,真是一点事都办不好。
“奴才知道了。”
有皇上的旨意与梁九功的帮忙,孔嬷嬷的尸体很快被运出去,都没用上半个时辰,香彤等人是想告诉自家娘娘先的,只是皇上吩咐下来,她们也只好遵照皇上的旨意先把尸体处理了。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孔嬷嬷这般决绝,娘娘已经宽宏大量让她出宫,她怎么还上吊自杀了,孔嬷嬷是她们朝夕相处的人,她们做不到像皇上那样冷静,心里难免有波动,始终想不明白孔嬷嬷为何要这样做。
昨夜是丹花跟丹朵两人哄小阿哥睡觉,而小伍子也在小阿哥房中守夜,孔嬷嬷跟巧梅是一间房间的,巧梅说孔嬷嬷昨晚很早就歇下了,她也没想到孔嬷嬷会做这事,孔嬷嬷也没留下只言片语,就这样走了。
在娘娘没醒前,这尸体已经处理好了,只是让小阿哥不小心见到,吓着小阿哥了,皇上也没过问孔嬷嬷为何上吊,皇上只是安慰小阿哥,说这是人自己的选择,让小阿哥不要多想。
小阿哥情绪才平复下来。
等娘娘醒来的时候,皇上已经带着梁公公他们走了。
皇上虽然不让她们把这事告诉娘娘,不过香彤不想瞒着自家娘娘,在娘娘醒来后,还是将此事告诉娘娘。
“没留下书信?”
“没有,什么都没留下。”
王秀花也没想到孔嬷嬷竟然会自杀,她第一反应是想是不是她昨天太不留情面,让孔嬷嬷尽快出宫,没给孔嬷嬷缓冲的余地,她心里是有些愧疚的。
孔嬷嬷这六年待胤禄真的很好,是真的在用心伺候胤禄,她让她立即出宫,是不是把孔嬷嬷最后一丝希望也剥夺了。
“香彤,本宫是不是做错了?”
“娘娘没错,孔嬷嬷都想谋害娘娘肚中的胎儿,娘娘昨晚要是大出血,不仅仅是没出生的小阿哥出事,娘娘也会有生命危险,娘娘只让她出宫,没有告诉皇上,已经对孔嬷嬷很宽容了,是孔嬷嬷她自己错乱了,可能是孔嬷嬷的孩子没了,她才想跟着走的,跟娘娘无关。”
“是谁第一个见到孔嬷嬷的?”
“是巧梅,巧梅昨天跟孔嬷嬷睡一屋,喊来小才子他们,不过不小心被小阿哥见到了,是皇上安慰好小阿哥的。”
“皇上没问孔嬷嬷为何上吊?”
“皇上没问,皇上只是让梁公公尽快把尸体运出去,说是不要惊动娘娘,免得娘娘情绪激动,伤着胎儿。”
皇上估计认为只是死一个奴才而已吧,奴才的死,皇上不会在意的,王秀花叹口气,她自己没法平静,怎么也没想到孔嬷嬷会做这事。
“把小伍子叫过来,本宫有话跟他说。”
等小伍子进来,王秀花让小伍子去内务府跑一趟,让内务府的崔公公查一查孔嬷嬷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孔嬷嬷孩子死了这事,她昨日是第一次听说,平日里孔嬷嬷也没有对香彤她们说过。
王秀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娘娘,是不是肚子疼?奴婢去端安胎药。”
王秀花喝下安胎药才觉得好受许多。
“额娘……”
胤禄哭着进来。
王秀花把他搂过来,孔嬷嬷看着胤禄长大的,胤禄对她情分不一般,如今还让胤禄见到孔嬷嬷的死状,他一定吓到了。
“额娘,嬷嬷她死了,她不要我了。”
“嬷嬷她是一时想不开。”
“额娘,是不是你昨天跟嬷嬷说了什么?我不该把嬷嬷说的话跟额娘说的,嬷嬷让我不要说的。”
“额娘没跟她说什么,跟你无关。”
“可是嬷嬷为什么要死?”
“因为嬷嬷的孩子没了,嬷嬷想她的孩子。”
“我不是嬷嬷的孩子吗?”
“你是额娘的孩子,不是嬷嬷的孩子。”
王秀花没想到胤禄自己也把孔嬷嬷当成他额娘了,她双手捧着胤禄的脸,“嬷嬷不是你额娘,你也不是嬷嬷的孩子,你不要想着这事,嬷嬷已经走了,就让她走吧。”
胤禄点点头。
王秀花知道这事只能随着时间过去再慢慢淡化。
皇上不过问,她也不会去解释,这事暂且先这样。
再过半个月,小伍子跟她说已经查到孔嬷嬷家里的情况,孔嬷嬷有两个孩子,一个孩子早在孔嬷嬷生第二个孩子前就夭折了,第二个孩子也的确是一年前夭折,孩子夭折后,孔嬷嬷的丈夫很快找了一个小妾,孔嬷嬷许是受不了接连的刺激才选择轻生。
不过因孔嬷嬷的死,胤禄似乎有点怪罪她,觉得是她害死孔嬷嬷,这几天对她有些疏远,不再黏她。
孔嬷嬷毕竟是从小照顾他的人,他对孔嬷嬷有感情,王秀花只能尽量开导他,她待他还是跟之前一样。
到了五月初,胤禄去上书房那边读书,与太子的儿子弘晳一起,两个人各有四个伴读,弘晳比胤禄还小一岁,许是注意力被分开,胤禄才不再想着孔嬷嬷的事,又跟她亲近起来。
第105章
孔嬷嬷的死除了咸福宫的人之外没多少人知道,王秀花已经来到孕晚期,因孔嬷嬷的死,她为没出生的孩子挑选乳母时,都尽量找生过一到两个孩子,家庭看起来比较圆满,入宫能没有太多后顾之忧的乳母,精挑细选出来四个下三旗、都是刚刚生完孩子没多久的包衣奴才。
七月初,京城转热,太阳高挂,晒得地面都生烫,紫禁城也进入炎热的夏季。
袁常在过来她这边陪她在房间内做针线活。
屋内安静,王秀花也只盯着自己的针线来回穿梭,这孩子大概是八月底降生,过两三个月就入冬了,她给孩子弄一顶小毡帽。
过一会儿,袁常在想起一事才开口,打破这份安静:“和贵人还在喝安胎药,喝了快一个月了,她这一胎怕是要早产了。”
王秀花抬眸,竟这么严重,不由问道:“她真的是自己摔倒吗?”
“谁知道呢,我是没看到她怎么摔的,只知道她在钟粹宫后院摔的,当时只有她的贴身宫女在,我过去看她时,问了一嘴,和贵人说她是脚底下踩到类似滚珠的东西才摔倒的,不过她当时摔了就出血,来不及让人找那滚珠,只顾着腹中的孩子,之后就再也没找到,所以只能吃了这个亏。”
“滚珠?院子里哪来的滚珠?”
袁常在看着她,轻声道:“你忘了当时和贵人刚得宠时,嚷嚷着要马佳常在搬出正殿的事。”
王秀花诧异,“你是说是马佳常在害和贵人摔倒的?”
“若和贵人没有说谎,她又是在钟粹宫后院摔倒的,除了钟粹宫的人,没有别人,钟粹宫有哪些小主,你也是知道的,你觉得这里面谁最会害和贵人。”
这么一说的确是马佳氏嫌疑最大,不过和贵人也没有证据,此事只能不了而了。
能喝一个月的安胎药说明和贵人这一胎并不安稳,眼看着要怀胎八个月,再撑一个月就满月了,不知道和贵人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娘娘,娘娘……”
小才子急匆匆进来,语气焦急,“十五阿哥被皇上罚跪,正跪在太阳底下呢。”
“怎么了?为何要罚跪?”王秀花也不由跟着着急起来。
“听说是跟十四阿哥打架,两人都被皇上罚跪,就跪在乾清宫内廷那边。”
袁常在握了握她的手,让她先平静下来。
王秀花没想到胤禑又跟十四阿哥打起来了,十四阿哥如今跟胤禑是一同在学堂读书,两人常常碰到一块,胤禑说过他与十四阿哥关系不好,两人打过几次架。
“要跪多久?”
小才子摇摇头说他也不知道,他没打听到。
这快到午时了,跪在太阳底下怕是要中暑,若是只跪一会,跪就跪了,若是跪上一两个时辰,这膝盖还要不要了,中暑怎么办,王秀花起身,想要过去乾清宫为胤禑求情。
“妹妹,两个都是阿哥,是皇上的孩子,皇上有分寸的,应该跪不了多久,你还是别过去了。”袁常在劝道,密嫔八个月的身孕,可别过去出什么事。
皇上他可不管他们是不是阿哥,这人生气的时候不会轻易消气的,况且她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秀花坐着等还不如到乾清宫那边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要跪多久,她心里有个数后也能真正安心,而不是心一直悬着。
“姐姐,我没事,这孩子也不会有事的,我要过去一趟才能心里有底。”
“我陪你过去吧。”
王秀花跟袁常在一同过去乾清宫,到了乾清宫时,她果然见到两个跪在内廷上的人,此时阳光正烈,直直地晒在两人身上,两个人脸上都有抓痕,衣服褶皱,后背已经湿了,额间也出现细密的汗水,脸有些发红。
奴才们都不能站在他们身边为他们挡光。
“额娘……”
胤禑见到她,喊了一声。
王秀花朝他点点头,随即来到外殿前的屋檐下,德妃也已经站在那,见到她时目光充满怒意。
“密嫔,你教出来的好孩子,不敬兄长,屡屡以下犯上,横行霸道。”
“若是这个兄长不把弟弟看在眼里,以大欺小,恃强凌弱,为何要敬,兄长之所以为兄长,是因为他懂得爱护弟弟,一个连年幼弟弟都要欺负的兄长又怎么算得上是兄长,那只是一个暴戾恣睢的人。”
“你……”德妃被噎,怒瞪着密嫔,“是你没教好十五阿哥!”
“娘娘又何时教好了十四阿哥,嫔妾刚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如娘娘先告知一二。”
“你怎么不去问你那个好儿子。”
“胤禑当然是嫔妾的好儿子,嫔妾知道他品行端正。”
德妃不想跟她说话,跟门口的梁九功说要求见皇上。
梁九功表情有些为难,说皇上不见任何人。
“那他们要跪多久?这太阳那么大,再跪下去的话,胤禵要昏过去的,还请梁公公再进去通传,本宫要见皇上。”
“皇上他不想见人,皇上说十四阿哥跟十五阿哥要跪到知错为止。”
德妃赶忙道:“胤禵已经知错了,他已经知错,这样是不是可以不跪了。”
“这要让十四阿哥亲口认错才行。”
德妃回头看胤禵,“胤禵,你知错了没有?”
“额娘,我没有错,是他错了,我没有错。”
梁九功眼神无奈,仿佛在说看吧,没有认错,没有认错的话就不能起来。
德妃见这孩子不肯认错,她又将矛头对准密嫔:“这事胤禵的确没错,是十五阿哥先动的手,为什么要胤禵认错,十五阿哥出手伤人,是十五阿哥的错,皇上为何要罚胤禵跪在太阳底下。”
王秀花也看向梁九功,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事情起因缘由是什么,不过她觉得这样跪下去没有办法,她便跟梁九功说她想见皇上。
“皇上说不见人,娘娘就别为难奴才了。”
“本宫肚子疼,梁公公让本宫进去坐着吧。”
“这个……”梁九功犹豫,密嫔娘娘这身子的确不适合久站,他让密嫔在这里等等,他进去问问皇上。
德妃见密嫔以孩子要求进去坐着,她又冷睨了她一眼,真以为怀着孩子就了不起,方才皇上不肯见她,也不会见密嫔的。
过一会儿,梁九功出来,将她们都请进去。
德妃还愣了一下,不过也先随着进去,她见到皇上就为胤禵求情:“皇上,胤禵跪了好一会儿了,他已经知错,皇上就让他起来吧。”
“赐坐。”
这乾清宫的奴才搬来座椅,德妃撇撇嘴,皇上这是多不想让密嫔站着,她先不管这些,继续为胤禵求情。
“皇上,胤禵已经知错了,皇上让他起来吧。”
“他错在何处?”
“胤禵作为兄长不该跟十五阿哥打架,可是皇上,胤禵说是十五阿哥出手在先,是十五阿哥先动手伤人的,胤禵不过是自我防卫。”
“胤禑为何要打胤禵?”
德妃被问住了,这个她还没问清,不过她很快回道:“十五阿哥一向不喜欢胤禵这个哥哥,上一次冰嬉时也突然冲上来打胤禵,许是十五阿哥脾气暴躁,喜欢打人。”
“德妃,你可真是会为胤禵说话。”
皇上冷冷的一句话让德妃不敢再回话,她听出来皇上生气了。
“把他们带进来。”
两个阿哥被带进来,不过依旧跪着。
“朕问你们为何要打架?”
胤禵的说辞跟德妃无异,说是胤禑打他在先,他只不过是还手而已。
“胤禑呢,你为何要打你哥哥?”
“儿臣不想说。”
“朕一定要你说呢?”
胤禑抬起头,还是拒绝道:“阿玛,儿臣不想说,儿臣不该打十四哥哥,儿臣知错,请阿玛责罚。”
“你觉得你错了吗?”
“儿臣知错,儿臣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十四哥哥打架,儿臣应该敬重兄长,儿臣没做到,是儿臣的不对。”
康熙看着胤禑,觉得胤禑这个孩子脾性跟王氏有几分相似,面上认错,心里主意大着呢,有其母必有其子。
“你不仅仅是不敬重兄长,你是皇子,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架,有损皇家的脸面,让旁人看你们兄弟两的笑话,传出去丢的是皇家的脸面,朕有没有罚错你?”
“没有,阿玛罚得没错,儿臣错了。”
“既然错了,再去外面跪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你自己回去找太医看伤。”
王秀花一直没打断皇上跟胤禑的对话,听到还要跪半个时辰,她才开口:“皇上,半个时辰未免太久了,外面阳光很大,跪两刻钟就够了。”
“你额娘为你求情,那就跪两刻钟,出去跪着吧。”
胤禑又出去跪着。
德妃看了看皇上,见皇上盯着胤禵,似乎在想如何处罚胤禵,她的心也跟着提起来。
“胤禵,胤禑为何打你?”
“是十五弟讨厌儿臣。”
“那他为何讨厌你?”
胤禵沉默。
“德妃,你知道吗?”
被点到的德妃对上皇上冷凝肃穆的目光,她哪怕是坐着,腿也有些软,她有些结巴:“臣妾……臣妾不知道。”
“胤禵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朕让你亲自抚养,你就是这样教他的,知错不改,还故意隐瞒,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皇上……”
康熙一掌拍在御案上,怒斥道:“胤禵,你弟弟不说,不代表朕不知道,他为何会打你,你心里最清楚,对着你的亲弟弟,你都敢说出孽种二字,你还有什么是不敢说的?”
德妃被皇上的怒气震了震,瞥了一眼胤禵,什么孽种,他竟然还跑到十五阿哥面前说这两个字了,她还以为他只在她面前骂这两个字,她多次告诫他不要对别人说这两个字,坐在上方的皇上是真的生气了,她不敢为胤禵求情,怕火上浇油。
“阿玛,十五弟真的是儿臣亲弟弟吗?儿臣听说他是在宫外出生的,未必是儿臣的亲弟弟。”
“胤禵!”德妃赶忙喝住胤禵,“休要胡言乱语,胤禑就是你亲弟弟,是密嫔娘娘所生,谁跟你说这些的,竟听一些小人说的话。”
“密嫔娘娘生的只是密嫔娘娘的孩子,未必是阿玛的孩子,十五弟是密嫔娘娘在宫外所生,宫外生的孩子真的是阿玛的孩子吗?儿臣听说密嫔娘娘在宫外是有心上人的。”
“胡说些什么?到底是从哪里听来这些,胤禵,赶紧道歉,你十五弟就是你阿玛的孩子,你的亲弟弟,那些在你身边嚼舌根的人真应该把舌头拔掉。”
德妃怕皇上动怒,拼命把责任推到胤禵身边人身上,实在忍不住过去捂住胤禵的嘴,她抬头看着皇上,替胤禵道歉:“皇上,胤禵还小,他什么都不懂,被身边人迷惑,听信谗言,还请皇上别生他的气,臣妾日后会好好教导他。”
康熙冷哼一声:“他已经不小了,已经十二岁了,德妃,你是没有教好他,来人啊,将十四阿哥身边的奴才全部拔掉舌头,送出宫外,胤禵,你多次为难你弟弟,不顾兄弟之情,杖责十杖,给朕狠狠打,朕要你记住这次的教训,日后看你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皇上……”听到杖责,德妃脸色一白。
“德妃,你若是求情,那就杖责二十。”
德妃吓得立即噤声,知道皇上并非在说笑,当真是杖责,她看着胤禵被拖出去,很快传来杖责的声音,夹杂着胤禵哭嚎的叫声,她这个额娘心里一揪一揪的。
皇上可是头一回杖责阿哥,胤禵是第一个被皇上杖责的皇子,就因为胤禵说十五阿哥一句孽种,十五阿哥是在宫外生的没错,又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皇上跟密嫔发生了什么。
德妃心里又恨密嫔一分,这个密嫔进宫后,简直是给皇上下蛊了,皇上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这么责罚。
王秀花从皇上的审问中已经知道事情经过,没想到是关于胤禑的身世,既然十四阿哥说胤禑是孽种,想必这宫里不是只有十四阿哥一个人这么说。
看着这场戏也算是落幕了,胤禑应该也跪够两刻钟了,她便站起来跟皇上告别,她走出去,见到袁常在还在殿外等她,而胤禑还在跪着。
“时辰还不够吗?两刻钟有那么久吗?是不是可以起来了?”
梁九功连忙说够了够了,可以起来了。
王秀花示意跟着胤禑的侍卫过去把胤禑搀起来,一行人先往阿哥所那边走去,回到胤禑住的宫院后,太医已经被奴才早早找来,查看一番后只有一些皮肉抓痕伤,膝盖有些淤青,还有就是有些口渴缺水,并无大碍。
“额娘,你快点回去吧,我没事,额娘还怀着弟弟,不用管我,常在娘娘,你快把我额娘领回去。”
“你以为我想管你吗?”
王秀花用一根手指点了点胤禑的额头。
胤禑乐呵地笑了笑。
“额娘,我真的没事,额娘别担心我,我是担心额娘出事。”
“既然担心额娘,就不要惹那么多事。”
“谁让他说我,还说额娘,我听不得别人说额娘。”
王秀花揉了揉胤禑的脸,“不过是一些风言风语而已,当不了真,你又何必生气,你是你阿玛的儿子,这一点,你阿玛最清楚。”
“我知道,只是我不想听到他们说我不是阿玛的儿子,说额娘的不是,不过我这次真的知错,他们下次还这样说,我不会跟他们打架,我会告诉阿玛,让阿玛拔了他们的舌头。”
“知道就好。”
“额娘,你快回去歇着吧。”
王秀花嗯了一声,带着袁常在离开,快走出胤禑的宫院时见到太子带着随从朝着这边走过来。
“密嫔娘娘,十五弟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只是一些皮肉伤。”
王秀花看着太子那张沉稳又年轻的脸庞,太子这张脸是最不似皇上的,但这气质是最似皇上的,他穿着一件石青缂丝单袍,腰间垂系着一块青色玉佩,整一个风度翩翩的君子。
“太子,可否进一步说话?”
王秀花跟太子到一旁说话,无人跟上。
“太子,你要当心。”
“此话从何而出?”
“太子的叔外公,索相命不久矣,皇上已对索相起杀心,皇上对太子亦有杀心。”
太子变脸,目光变得冷沉,“这是阿玛跟娘娘说的吗?本王是阿玛的亲儿子,阿玛不会杀本王的。”
“太子,索相只是第一步,太子若想破局,唯有不破不立,若是太子晚了,便再无回转的余地。”
“你知道什么?”
“本宫知道只有大破大立才会新生,太子,你没剩几年了,你要做什么,唯有趁早,不然会是一场空,本宫要说的只有这么多,本宫先走了。”
“密嫔娘娘,你为何要跟本王说这些?”
“因为太子对胤禑好。”
太子看着密嫔离开,想着她的话,索相真的命不久矣了吗?阿玛真的有杀叔姥爷的心,有杀他的心?他可是太子,大清唯一的太子,是阿玛的亲儿子。
“你跟太子说了什么?”
“只是感谢太子对胤禑的照顾,胤禑住在阿哥所,我不能随时看着,他出什么事,我都是后面才知道,我让太子多照顾胤禑。”
“太子人不错。”
“是啊,只有太子会照顾胤禑。”王秀花感叹一声,胤禑出事,太子能赶过来看胤禑,说明他真是待胤禑不错。
袁常在说道:“胤禑是皇子,没人会轻待胤禑的。”
“奴才不会,但是阿哥就不一定了。”
“十四阿哥被皇上责罚一次,下次就不敢了,你别操心那么多,胤禑长大了,肯定有自己处事的能力,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孩子生下来。”
王秀花点点头,说她知道了。
她们走得很慢,她挺着大肚子回到咸福宫。
……
没过多久,过了十几天,王秀花就听到和贵人要早产的消息,和贵人已经破水了,此时正在生产,稳婆都过去给和贵人接生。
和贵人这一胎怀胎有八个月,八个月的孩子生下来不知道能不能成活,算是早产了,安胎药吃了这么久,还是没能坚持到满月。
她自然不能过去钟粹宫那边看和贵人生产,只能等着那边传来消息。
这生孩子至少需要几个时辰,她睡了一个午觉醒来,和贵人还没生,小才子说皇上没过去钟粹宫,只有几个嫔妃过去了。
皇上大概不会过去等和贵人生出孩子,应该和贵人生完后让人过来慰问一声,给些赏赐。
到了傍晚,她才听到和贵人生了的消息,生了一名小格格,小格格不足月,听说生下来时只有巴掌大,但是是有气的。
“不知道能活多久。”香彤喃喃一句。
满月的孩子都很容易夭折,更何况是未满月的孩子,王秀花也不知道和贵人的孩子能活多久,盼着能一直活下去,不过希望不大。
“娘娘,我们别想那么多,好好安胎,有不舒服记得跟奴婢说,奴婢去请太医。”
“放心吧,本宫不会胡思乱想的。”
愁绪越多对胎儿越不好,王秀花尽量让自己愁绪少一些,别想那么多事,先把自己顾好再说。
夜里,她早早就歇下了,不过到孕晚期,她抽筋频繁,还常常觉得腰间酸痛,她是不能睡整觉的,睡一两个时辰又醒了,反反复复度过一夜。
第二天,她刚用过早膳,袁常在就过来了,一过来就跟她说和贵人的小格格怕是活不了多久。
“那孩子真是只有一丁点大,生下来就觉得喘气困难,身上青青紫紫的,太医没敢跟和贵人说实话,不过谁看了那孩子都觉得活下去的希望不大,只能老天保佑让她活得更久一些。”
袁常在说的时候语气充满怜悯可惜。
“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都是快生的人,我还说这些吓你,是我不对,算了,不说这些。”
袁常在又很快转移话题,说到内务府发的料子,这夏日炎热,内务府给小主嫔妃都发了一到两匹的纱布,用来制作夏衣。
“我还想着给胤禑做一套夏衣呢。”
“他有衣服穿,姐姐别浪费了,那是发给姐姐的,用在他身上算怎么回事。”王秀花拒绝道。
袁常在无所谓地摆摆手,“本宫又不可能侍寝了,新衣穿给谁看,还不如给胤禑多做几件衣服,那才是不糟践东西。”
“姐姐,衣服不一定是要穿给皇上看,自己穿着开心更重要,胤禑真的不缺衣服,姐姐不用给他做,小心累坏眼睛。”
“那我给没出生的小阿哥做,我猜这次还是阿哥,你这肚子争气。”
王秀花想到早夭的十八阿哥,这十八阿哥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孩子只要健健康康的,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
袁常在想到和贵人那个一看就活不了多久的小格格,觉得密嫔说得对,没什么比孩子康健更重要。
“它踢我了,姐姐来摸一下。”
袁常在赶紧把手放在密嫔肚子上,果然能感觉到孩子在里面动,很是有力,她觉得有些奇妙,她没怀过孩子,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孩子在里面踢是什么感受?会疼吗?”
“不会疼,就是觉得肚子动了一下。”
袁常在感觉到孩子在里面连踢好几下,她心想密嫔这个孩子肯定能平平安安降生。
只过了两天,和贵人的小格格就咽气了,皇上也不打算给和贵人的小格格取名字,就这样送去皇陵那边安葬了,也没有立碑。
早夭的皇嗣大多是这样,只是埋在土里,不会立碑。
一般生下来有气的,会在小主嫔妃生子册子上记下一行,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再过几年,除了生母,怕是没人记得这个孩子来过世上。
到了八月二十七日凌晨,整个后宫都处于安静的时候,正在睡觉的王秀花觉得肚子疼,被疼醒了,她起初还想等一等,觉得可能是假性宫缩,不过当她感觉到下面有液体流出时,她就知道自己破水了,立刻喊人。
稳婆就住在咸福宫,很快过来。
咸福宫顿时灯火通明。
兆佳氏听到动静也醒了,她比较年长一些,也有过生子的经验,便充当那个指挥的人,替她做好后勤工作。
刚刚破水,还没那么快生,王秀花让他们等天亮之后再去通报给皇上还有嫔妃她们,不过太医先叫过来,以防有什么意外。
王秀花听着稳婆的话,不断地开胯。参汤也喝进去一碗,快到天亮时,宫缩才越来越频繁。
许是生过两次,王秀花没那么紧张,倒是胤禄进来见到她难受,他小脸皱成一团,说不想让她出事。
她把他哄好之后就赶紧让人把胤禄带出去,省得他见到什么血腥的场面,又被吓到。
“娘娘,胎位是正的。”
稳婆的一句话让她也松一口气,就怕胎位不正,胎位不正就会有危险,这个孩子是足月生的,只要好好生下来,孩子便会是康健的。
王秀花出了一些汗,她被搀扶着走动,尽量让宫口再打开一些,天亮过后,宫口才开三指。
不一会儿,她就听到皇上驾到的声音,她还没生,皇上进来了。
“皇上,臣妾再也不要生了。”
他一进来,她就忍不住说了这句话。
康熙点头,顺着她说道:“好好好,以后不生了。”
“皇上,你赶紧出去吧,臣妾生的时候难免血腥,皇上还是别看了。”
“那朕在外面等你。”
“不用,皇上去忙你的,等臣妾生完,臣妾再让人去通知皇上。”
“朕在外面等你。”
王秀花便不管他,他想等就等吧。
“娘娘,皇上待娘娘真好,天底下很少有男子愿意等着女子生产的,皇上是真心喜欢娘娘。”一旁的稳婆笑着说了一句。
“男子若是真心喜欢女子,便不会让她经历生育之苦,而且是三次。”
稳婆听到这句话也愣了一下,尤其是见到密嫔淡淡地吐出这句话,语气平静,她立即不敢再多说什么,多说多错,她只管好好给娘娘接生就是。
又过了一个时辰,王秀花开到五指,她才躺到床上,又喝了一碗参汤,还开始嚼参片,她还是清醒的,听到香彤说几个娘娘都过来了,她也只是嗯了一声。
到了下午未时末,王秀花宫口开到十指,才真正开始用力,跟随着稳婆的话呼气吸气,直到孩子出来,过一会儿,她听到哭声,不由地侧目过去。
“娘娘,是个阿哥,恭喜娘娘又得一名小阿哥。”接生稳婆贺喜。
王秀花生完后已经没什么力气,看了几眼那个孩子后便示意香彤去守着孩子,她自己先睡一会。
外头的人听到哭声,过一会儿有人出来贺喜,说是个阿哥,宜妃最先反应过来,给皇上道喜。
“恭喜皇上又得阿哥。”
在场的其他人也跟着贺喜。
“密嫔如何?”
“娘娘没有大碍,娘娘胎位正,很顺利就生了,母子平安。”稳婆回道。
康熙脸上这才染上笑意,“好,都有赏,每人十两赏银,朕能进去看看密嫔吗?”
“皇上,还需等等,里面还有血腥味。”
在场的人谁不嫉妒密嫔,密嫔生孩子,皇上高兴到给每个人赏银,密嫔生完后,皇上还先问密嫔如何,还想着进去看密嫔,其他人生孩子时可没有这种待遇。
皇上是真心喜欢密嫔,大家都看出来了。
德妃心里冒着酸泡,她生孩子的时候,皇上只等过一回,密嫔生孩子,皇上从头等到尾,第一时间关心密嫔,人与人就是不同。
密嫔也是厉害的,连生三子,这运气也是极佳了。
孩子抱出来,交到皇上手上,大家凑过去看一眼,比上个月和贵人的小格格不同,密嫔这孩子一看就是康健的,足月生的。
“孩子真好看。”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大家又跟着附和说孩子好看,德妃也不情愿地说了一句像皇上。
皇上抱着密嫔的孩子,那脸上的笑意都掩盖不住。
“皇上可想好给小阿哥取什么名字了吗?”惠嫔问了一句。
“朕已经想好了,胤祄,祄,福佑之意。”
连名字都想好了,一出生就有名字的阿哥,大多数孩子至少等到满月后,有些要等到周岁后才会有名字,密嫔的孩子刚出生就有名字,德妃在心里冷哼一声,即使再不高兴,在皇上面前也得挤出笑容。
因胤禵的事,皇上对她不满,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再惹皇上厌烦,德妃笑道:“胤祄,真是一个好名字,叫起来也顺耳,寓意也不错,小阿哥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好好伺候小阿哥,小阿哥出什么事,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康熙又把孩子交回到乳母手上。
乳母连忙说她们肯定会好好伺候小阿哥,过一会儿就把小阿哥抱下去了。
里头还在收拾,等收拾好之后,康熙才进去,王氏睡着了,脸色微微发白。
其他人也跟着进去看一眼,过一会儿,皇上出来,她们也跟着出来,皇上走后,她们也各自回宫了。
“密嫔运气真好。”德妃回去的时候忍不住跟宜妃说一句。
“是啊,密嫔是有福气的。”
连生三个阿哥,阿哥也是康健的,这运气是真的好,况且密嫔年纪其实也不算特别年轻了,生的时候也这么顺利,大概是天佑密嫔吧,宜妃想到自己,若是胤禌没染上疫病的话,她也有三个阿哥。
“你可看到皇上紧张密嫔的模样?本宫觉得皇上迟早会封密嫔为妃,说不定还会封为贵妃。”
宜妃看了德妃一眼,肯定回道:“不可能,皇上不可能封密嫔为贵妃的,封密嫔为贵妃的话岂不是要越到佟妃头上,皇上不会这么不顾祖训的,贵妃是不可能的。”
“贵妃不可能,那妃位呢?”
宜妃沉默了,妃位是有可能的,如今惠嫔跟马佳氏都不是宫妃,要是封密嫔为妃也不是不可能,还是凭生子有功这一条,朝臣不会反对,毕竟当初反对封嫔都没反对成功。
“皇上他有他的想法,我们怕是干预不了。”
德妃都忍不住叹口气,她们只能看着密嫔封妃,然后越到她们头上去,密嫔满打满算进宫还不足十年呢,她们这些进宫二十余年的嫔妃都要被密嫔踩到头顶上了。
“你说要是传十五阿哥不是皇上亲生的,会不会阻挡密嫔封妃?”
宜妃诧异:“德妃,这话不能乱说,被人听到可是要被皇上重罚的,十五阿哥怎么可能不是皇上亲生的,皇上为何帮别人养孩子。”
“那密嫔是在宫外生的孩子,谁知道呢,十五阿哥回宫的时候都一岁多了,你看皇上多久才出宫一次,密嫔在宫外那么久才见到皇上一次,万一她跟别的男人发生不轨行为呢,而且只是一个传言而已,不管是不是真的,能阻拦皇上封她为妃便是好事。”
宜妃压低声音道:“你别想这事了,皇上要是查出来是你传出去的,你这宫妃的位置都不保,多一个宫妃又怎么样,我们依旧是宫妃,密嫔这个宫嫔当的跟宫妃没区别了,这宫里上上下下谁敢对密嫔不敬,你别做傻事,害人害己,皇上不可能连自己的孩子都分辨不出,况且十五阿哥长得像皇上,是那么多阿哥当中长得最像皇上的,你不要乱来,冲动行事只会让自己陷入困境,听我的,别想这事。”
“本宫只是说说而已,你别紧张。”
“你我同年入宫,情同姐妹,我是盼着你好才劝你的,德妃,我不是在说笑,你别想这事,更别做这事,不然我都保不住你,你想想胤禛跟胤禵,你先前不是说胤禵说十五阿哥是孽种被皇上杖责,可见皇上有多在意这事,皇上一旦动怒,不是我们能承受得住的,好好在宫里过我们的日子,别折腾那么多事。”
“好啦好啦,本宫不想这事就是,你怎么那么啰嗦。”
德妃无奈道,放弃了这个念头,宜妃说得不无道理,她不能惹皇上动怒,进而牵连到胤禵他们。
……
宁寿宫这边也得到密嫔诞下一名小阿哥的消息,太后将香料放进小香炉里面,把盖子盖上,过一会儿才说了一句:“密嫔命好。”
“姐姐,密嫔是命好,能连生三子。”淑惠太妃跟着说了一句,见自家姐姐已经不想对付密嫔,她也就不担心了,这后宫的小主嫔妃生阿哥还是格格,在她们眼里都是一样的。
“既然密嫔生了小阿哥,那就让人送一些赏赐给密嫔,从库房挑一些东西送过去,当是给密嫔贺喜了。”
“应该的,皇上若是知道姐姐给密嫔送赏赐,皇上也会高兴的。”
“他不是给后宫的人赏每人十两银子了嘛,可见是高兴的。”
皇上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因为密嫔生子,一下子撒出去有几千两了吧,她若是不给密嫔赏点什么也说不过去。
太后让人去库房那边挑,挑好了给她过目。
……
王秀花生完孩子后就睡过去了,再醒来已经是三个时辰过后,一睁眼就见到胤禑跟胤禄两兄弟守在床边。
“额娘,你没事吧?”
“额娘没事。”她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示意香彤给她倒水。
“额娘,我去看过小弟弟了,弟弟很可爱。”
听到胤禑的话,王秀花忍不住笑了笑,“刚出生的孩子不是很丑吗?哪里可爱了?你这是想让额娘听着高兴才这么说的吗?”
胤禑点点头。
“额娘,我生下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是啊,你生下来也是这样,小孩子生下来都差不多是这样。”
“那真的好丑,眼睛都不能睁开。”
胤禑还是说了实话。
王秀花说小孩子要过几天才能睁眼,他们生下来也是这样。
“娘娘,喝水,奴婢喂娘娘。”
王秀花还起不来,身子一动下面就很疼,伤口还没好,她躺着也不能自己喝水,只能是香彤用勺子给她一口一口地喝,喝完后,她让香彤把孩子抱过来给她看一眼。
“额娘,弟弟什么时候会说话?”
这话是胤禄问的,王秀花说可能要两三年,她看着在襁褓中的孩子,这孩子看上去的确有点胖,她问孩子有多重,香彤说有七斤。
她不禁庆幸胎位是正的,若是胎位不正,这七斤的孩子想要生出来怕是不易,说不定她会有生命危险,好在她这一胎生得顺利,只是在生之前宫口没开全指时,那阵痛让她痛得想死,好在她之后没有孩子了,不会再生了,这种生育的痛苦算是结束了。
第106章
王秀花听说皇上给孩子取了名字,正是胤祄,皇上还给每个人发了赏银,在她生完第二天,太后让人送过来不少赏赐。
长命锁一对,金银手镯各一对,双节双如意一对,天仙云龙玉佩一对,玛瑙珊瑚水晶等器皿二十件,羊角宫灯一对。
这算是太后给赏赐给的最多的一次,王秀花只让人收进库房。
她刚生完,还不能随便走动,她不放心胤祄脱离她视线之外,胤祄先养在她房间,四个乳母两两交接,两个顾白天,两个顾晚上,她很多时候只需要看着就好,大多数时候是静养躺着。
坐月子期间,来看她的小主嫔妃不少,皇上也会隔三差五来一次。
怕胤禄觉得她冷落他,她也常常把胤禄找过来跟他说话,胤禄现在有半天过去上书房读书,但依旧住在咸福宫,她都会问他今日学了什么,母子两能说说话就好了。
在她坐月子的时候,听说宫里在传皇上有意立贵妃,她又生了阿哥,大家都认为皇上是想立她为贵妃。
她这身子还没恢复,外面的纷纷扰扰,她也管不了。
佟妃过来试探她,问皇上有没有允诺她什么。
王秀花在喝产后补血的汤药,闻言抬眸看向佟妃,笑道:“娘娘,皇上没有允诺臣妾什么,若娘娘是问册封贵妃一事,嫔妾觉得娘娘才是贵妃的最适合人选,娘娘家世显赫,父兄族人为大清为皇上鞠躬尽瘁,均是社稷之臣,娘娘身居后宫多年,对皇上一片赤心,佟家与娘娘才是最应嘉赏的,嫔妾家世低微,不属八旗,皇上哪怕是对嫔妾再好,也不会越过娘娘而封嫔妾为贵妃,这贵妃之位,嫔妾当不起,只有娘娘能当得起。”
佟妃嘴角微微上扬,这话听着舒心,她阿玛父兄等人为皇上鞍前马后,替大清做过多少实事,在朝堂上尽职尽责,皇上理应抬举佟家,抬举她便是抬举佟家,密嫔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汉人女子而已,皇上不至于这么抬举一个汉人女子,这大清还是满蒙为贵,皇上这么做只会引起大臣们反对。
“你这张嘴真是会说话。”
“嫔妾说的都是事实。”
“行吧,你好好坐月子吧,把身子养好比什么都重要,本宫先走了。”
“恭送娘娘。”
等佟妃走了,王秀花又拿一金枣蜜饯放进嘴里去去汤药的苦味。
“娘娘,佟妃没有孩子,皇上当真会立佟妃为贵妃吗?”
“有孩子是锦上添花,这个人终究是出身决定了一切,佟妃家世好,皇上更重出身。”
香彤似懂非懂,心里觉得自家娘娘生了三个阿哥,那要是封贵妃也无可厚非,皇上又待娘娘这么好,为何不可以封贵妃。
这贵妃之位不仅仅是佟妃盯着,其它嫔妃也盯着,德妃觉得她入宫这么多年,生下三个阿哥跟两个格格,论生子,她比密嫔只多不少,胤禛跟胤禵这么出色,她这个额娘总得沾点光吧。
被宜妃劝说后,她是不敢散布关于十五阿哥非皇上亲子的谣言,不过她又怕皇上真的抬举密嫔,她便跟家里人通信,让这则谣言先从宫外传起。
这普通百姓口耳相传,茶余饭后说的话,皇上总不至于查到她身上,也不至于追究到某个人身上,法不责众,更何况这只是一些八卦。
皇上若是真的有意立密嫔为贵妃,就冲着这事,那群臣肯定会有人反对。
这种皇家秘闻向来传得快,十五阿哥在宫外所生是铁板钉钉的事实,这宫外发生的事情,出现差错也是有可能的,孩子可能是抱养的,密嫔为了能入宫,母凭子贵,抱来一孩子也是没有可能。
没过几日,这传闻就传到康熙耳中。
这是关乎皇家尊严与皇家血统,他肯定不会让如此离谱的谣言越传越广,直接下令让步军衙门的护军将散布此谣言的人都抓进牢狱,若是谁说到此事被官兵听到,同样关进牢里。
这传八卦的人才越来越少,不过朝中也有大臣质疑胤禑的血统,这对胤禑不是好事,他跟徐道说起时,徐道说可以当着群臣的面滴血认亲。
康熙沉声道:“一旦滴血认亲,胤禑便是被疑心过皇家血统的孩子,胤禑今生很难摘除嫌疑,于胤禑不利,此法不可。”
“那依皇上看,该怎么堵住众人之口?”
“你当初查密嫔的时候,她有没有与法海有过私情?”
“皇上,密嫔娘娘绝没有跟法海大人有过私情,十五阿哥绝不会是法海大人的孩子。”
“朕何时说过胤禑是法海的孩子,朕是问你王氏有没有跟法海有过私情?”
康熙是很确定胤禑是他的孩子,胤禑是最像他的孩子,他没有怀疑过胤禑不是他的孩子,只是他怀疑王氏当年委身过法海,他当年让徐道查了一遍。
因这阵子胤禑的血统再次被怀疑,民间百姓说起八卦的人多,甚至有人画了王氏的画像在流传,也不知道王氏的画像被谁画的,画得很像,有人认出王氏,说王氏曾经开过包子铺。
有人说王氏开包子铺时,的确跟一男子来往过密,当时王氏是有男人的,有人说曾见过王氏与一名男子搂抱,甚至那名男子多次出入王氏的宅子。
这让他不由又怀疑当年王氏究竟有没有跟法海发生过什么。
王氏这人一向胆子大,当时她又怀疑他故意纵火杀他,为了报复他,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不是没有可能。
徐道没想到几年后还是会被问起此事,当年否认了,现在更不能乱说什么,那个女子如今已经是密嫔娘娘了,三个阿哥的生母,他不能也不敢多说什么。
“皇上,密嫔娘娘与法海大人应该真的没有私情,那民间传闻大多是添油加醋,当不了真。”
况且这也没人知道密嫔娘娘当年是跟法海大人来往过密啊,老百姓哪里知道法海大人的身份,只是说一男子,这男子是谁是没有定论的,没传到法海大人身上,只是都是在说十五阿哥的血统而已,毕竟十五阿哥是在宫外出生的,一年后才入宫。
徐道跪着,尽量让自己说的话可信,语气平稳。
滴血认亲不可行的话,这要怎么证明十五阿哥是皇上的孩子,是大清的皇子,谣言不破的话,总有一些人认为十五阿哥不是皇上亲生的。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朕再想想。”
过一会儿,太子胤礽过来乾清宫跟他这个阿玛议事。
顺天发生科举舞弊案,康熙将此事交由太子处理,太子过来跟他汇报此案进展。
等太子说完后,康熙便顺嘴问一句胤禑的事,他晓得太子跟胤禑走得近,很关照胤禑这个弟弟。
“儿臣觉得此事关乎皇家清誉,皇家血统不容置疑,质疑者,杀即可!”
康熙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太子说这句话时,很有帝王的架势,想法也与他不谋而合。
太子终究是长大了。
康熙眼神冷沉,说道:“你这个解决方法很好,朕知道了,朕会考量,你十五弟那边,你去安慰一二,让他不要多想。”
“儿臣知道了,若没什么事的话,儿臣先告退。”
康熙摆摆手,让太子出去。
再过几天,再有人在朝堂上提起胤禑的事,康熙只说胤禑是大清的皇子,若有人再质疑皇家血统,损皇家清誉,直接斩杀,绝无二话。
仍然有大臣上折子,康熙直接下令将其斩杀,一人死,众人闭口,再没有在他面前说起此事。
民间那边也有官兵的镇压,渐渐的声量就小很多,说这事的人越来越少。
康熙四十年十月二日,康熙下旨册封后宫。
佟妃佟佳氏册封为佟贵妃,马佳氏册封为荣妃,成常在册封为成嫔,万哈琉氏册封为定嫔,良答应为良嫔。
这一册封后宫更像是将先前生下阿哥,且阿哥存活长大的小主抬为宫嫔。
这册封的消息一出,几人欢喜几人愁。
王秀花知道万哈琉氏被册封为定嫔后,也让人送贺礼过去给定嫔,佟妃,应是佟贵妃那,她让人送礼过去。
她还没出月子,不能亲自前去道喜,只能让奴才送礼过去,代她道喜。
这次册封让她有点意外的是皇上将马佳氏又抬为荣妃,许是觉得当年惩罚过重,气消之后又恢复马佳氏的荣誉,毕竟马佳氏还有一个三阿哥。
袁常在过来她这,一脸不高兴。
“皇上册封就册封,怎么还抬举荣妃了,这下荣妃不知道多高兴,又成嫔妃了。”
“荣妃也没犯什么大错。”
“你当年落胎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说不定是荣妃做的,皇上又将她抬举为嫔妃,这等于是她没受到什么惩罚。”
“当年的事还没查清呢,可能不是荣妃,既然皇上又封她为荣妃了,你又住在钟粹宫,就别跟她作对,她毕竟是一宫之主。”
袁常在双手撑着脸颊,无奈道:“我这是寄人篱下,自然不会跟她翻脸,我跟她又没有仇,我只是觉得荣妃这人得势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人,和贵人快六个月的胎儿都没能保住,可见荣妃还是心狠的。”
“她上面还有皇上呢,不会做得太过分的。”
袁常在嗯了一声,过去看胤祄。
胤祄在小木床上睡觉,他因为住在她房间里,平日的说话声吵不醒他,睡得很香,只有他饿的时候才会自己醒来。
目前为止,胤祄长得很好,能吃能喝也能睡,才一个多月,他看上去就比刚出生时要胖了不少。
“我还以为皇上会册封你为密妃呢。”
王秀花笑了笑,说她刚被密嫔没多久,又被册封为密妃的话,怕是要遭人口舌。
袁常在见她一点都没失落,心也稍微放了放,只要皇上对密嫔好,密嫔还是密妃其实也没有太大差别,十五阿哥的事情,皇上就处理得很好,都无需密嫔多做什么。
“如今宫中嫔妃感觉多了不少。”
多是多了,不过几个宫嫔也是真不张扬,在后宫过自己的日子,像端嫔成嫔甚至刚被册封的定嫔,基本上在后宫不会生事,平日里大事没她们身影,小事也没她们身影,不掺和宫里的纷争。
王秀花觉得宫嫔当中除了她之外,其他人在后宫除了一个位份,跟其它小主无异,大家不会刁难她们,也不会苛待她们,她们是在宫里安享晚年。
“小阿哥要醒了。”
果不其然,胤祄嘴巴先动了动,眼睛还没睁开,哭声先出来了,王秀花唤来乳母,让乳母照顾胤祄,给胤祄喂奶。
“皇上应该把十八阿哥放在你这养吧。”袁常在问了一句。
“应该吧,皇上还没下旨。”
王秀花觉得十之八九胤祄还是交给她抚养,她这次比较确定,胤祄现在长这么好,一想到他到了八岁,这生命就要终止,她就觉得心里揪疼。
……
佟佳氏自从知道自己被封为贵妃后,这嘴角就没下来过,皇上还是器重佟家的,也是重视她这个表妹,她一跃成为后宫之首,这宫里没人位份比她高,往后谁见到她都给她行礼。
密嫔说得很准,这贵妃之位就是她的。
现在唯一的不足就是佟家没有阿哥,她那个妹妹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原先她看到诗语还免不了有些生气,她让她进宫是为了让她生下佟家的孩子,只是这么久了,她侍寝的次数也不少了,偏偏这肚子不争气。
如今她被册封为贵妃后见到过来道喜的诗语,她难得没有生气,也没有催她生孩子,直接赏她一对精致的银镯子。
“娘娘,太后那边也给了赏赐。”
“都收进库房,把那些东西都登记造册。”佟佳氏笑道,她封为贵妃后,这赏赐也有,贺礼也有,这几天得到的赏赐跟贺礼都快将她这屋堆满了,都快没地方下脚了,她让奴才们把东西收进库房里。
“娘娘,奴婢走出去都觉得脸上有光,娘娘是六宫之首了。”
佟贵妃看向说话的雁冰,浅笑道:“你何时走出去脸上无光,本宫不是贵妃的时候,那些奴才也不敢欺负承乾宫的人。”
“是是是,奴婢说错话,奴婢何时走出去脸上都有光,大家都对奴婢恭恭敬敬的,跟在娘娘身边,成为娘娘身边的人,奴婢是上辈子积来的福。”
“你啊,跟着本宫就是享福,的确是你上辈子积来的福。”
主仆两都是粲然一笑。
佟贵妃这里高兴了,德妃的永和宫这两日笼罩在阴霾中,德妃心情极其不佳,谁能想到皇上是册封佟妃为贵妃,还将马佳氏抬举为荣妃了。
这下她上头不仅有一个佟贵妃,荣妃又变成跟她一样是宫妃,当年皇上册封她们四个时,荣妃也是在首位,本以为荣妃下去了,结果又升起来了,除了不能掌管后宫。
佟贵妃又跟密嫔走得近。
总之是没一件高兴事。
胤禛过来跟她请安时,德妃看着她第一个儿子,他不是在她身边长大的,性格又有点怪异,生人不近的样子,她这个额娘有时候真是不知道改怎么跟他相处。
他过来请安更像是例行公事,不咸不淡地问候她,没有母子的那种亲近。
德妃见到密嫔跟她的孩子那么亲近时,她心里是有些羡慕的。
“弘晖怎么样了?”
“还病着。”
德妃皱眉,怎么还病着,病了两个月还病着,这么小的孩子病两个月还得了,弘晖是胤禛的嫡长子,她不希望看到弘晖夭折。
“太医怎么治不好弘晖,真是一群废物。”
“弘晖是从娘胎里来的病症,太医也尽力了。”
德妃又皱眉,她骂太医,胤禛又为太医说话,怎么喜欢跟她这个额娘反着来,她还不是担心弘晖。
“听说你协助太子调查舞弊案,那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还在查。”
三个字就结束了,德妃见胤禛也不想说,她干脆就不问了,胤禛一向不会跟她说朝堂上的事情,他有自己的主意。
“让乌喇那拉氏照顾好弘晖,弘晖是你的嫡长子。”
“额娘可以把乌喇那拉氏叫过来叮嘱她。”
每说一句胤禛感觉像是挑她的刺,这性格怪不得不讨人喜欢,德妃本来就因为皇上大封后宫一事心情不好,儿子来请安对她也没有亲近,还总是反驳她,她不由沉脸,说道:“行,额娘知道了,额娘会自己把乌喇那拉氏叫过来叮嘱,不用你传话。”
“儿臣准备在十一月六日迁宫,搬到贝勒府。”
“十一月六日?这日子看好了吗?是好日子吗?”
胤禛回答说是好日子,适合搬迁挪屋。
皇上册封胤禛为贝勒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不过皇上给他建府的银子比较晚,也不算多,折腾了三年,这贝勒府才建好。
大阿哥已经搬出去了,胤禛应该是第二个,他到宫外住的话,他们母子两见面次数怕是会更少了,胤禛过来给她这个额娘请安就不是那么频繁,比皇上去给太后请安还不频繁。
“也好,搬出去也好,自由一些,额娘会给你添置一些东西,让你更快进宅。”
“多谢额娘,额娘,儿臣还有事,儿臣先走了。”
“去吧。”
德妃看着胤禛离开,忍不住叹口气,孩子果然是养在身边才能亲近,长大后就很难再亲近了,胤禛又是这种性格的孩子,还好,胤禵这孩子跟她亲近。
“看一些进宅需要什么东西,弄一张单子给本宫,本宫给胤禛添置。”
“奴婢晓得了。”
德妃又想到弘晖,让人去把乌喇那拉氏叫过来。
弘晖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毛病,常常会气喘,这都怪乌喇那拉氏,生个孩子却生出不康健的孩子,从小体弱多病,弘晖是药罐子长大的,这一病病两个月,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等乌喇那拉氏过来,德妃看到这个儿媳,对她不是很满意,成婚这么久,只生了一个阿哥,弘晖又没生好。
“弘晖病得怎么样?为何这么久还没好?”
“许是天冷换季的原因。”
“病这么久,哪是天冷的原因,你这个额娘要好好照顾弘晖,弘晖出什么意外,胤禛这嫡长子就没有了,他在阿哥那边怎么抬头。”
乌喇那拉氏不敢反驳,只低着头聆听。
“让太医多看看,吃些好药,你这个额娘也上心一些,总之弘晖不能出事,你们迁宫为何这么着急,弘晖还生着病,这一挪动,到了陌生的地方,这病岂不是更不容易好?”
“额娘,这是四阿哥决定的,妾身都是听四阿哥的,四阿哥说府邸既然已经建好了,那就早点搬过去。”
“急了一些,非要在年前搬,你也不劝劝。”
德妃见乌喇那拉氏一副不敢说话的样子,跟胤禛是不同的性子,她也懒得再多说什么,胤禛决定的事情,怕是乌喇那拉氏也干预不了,她叮嘱完了,便让乌喇那拉氏退下。
“娘娘,大阿哥已经搬出去了,四阿哥搬得也不算晚。”
德妃看向凌薇,说道:“你看他搬宫这种大事,都不跟本宫这个额娘商量就决定了,本宫能说什么,想搬就搬吧。”
凌薇就不接话了。
德妃觉得头疼,让凌薇帮她按按太阳穴。
到了傍晚,敬事房的人过来,德妃还诧异了一下,皇上许久没有翻过她的牌子了,今儿怎么突然又翻她牌子了,这是要她侍寝嘛。
诧异归诧异,德妃还是让人赶紧给她重新梳妆打扮,好不容易被翻牌子,她得打扮得好看一些。
等德妃到乾清宫,她见到皇上,在她想要行礼时,皇上托住她的手腕,让她不必多礼。
过一会儿,她去沐浴过后才躺到龙榻上,还在想着为何皇上今晚会翻她的牌子,结果皇上就问到前阵子十五阿哥的事,问她是不是她让乌雅家的人传开的。
德妃赶紧否认道:“皇上,臣妾没有,臣妾不敢做这事,臣妾没有让娘家人做这事,十五阿哥是大清的皇子,臣妾一直都是知道的,臣妾没有让人乱传谣言,臣妾真的没有。”
“嗯,没事了,朕不过是随便问问。”
怕皇上不信,德妃继续否认,声音里已经有些哽咽:“皇上,臣妾真的没有,还请皇上相信臣妾,臣妾为何要做这事,这事对臣妾没有任何好处,还请皇上明鉴。”
“朕只是问问,朕相信你。”
“皇上,你真的相信臣妾吗?”
“相信。”
德妃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查出了什么,这事能查到什么,话不是她说出去的,一传十十传百的,怎么知道是谁第一个说的,她肯定不能承认,皇上还说到乌雅家,她就更不能承认,她觉得皇上不会查到源头的,更不会查到具体是谁说的。
皇上这次册封也没有册封密嫔,不知是不是因为此事,皇上只用了一个月便将这谣言镇压下去了,已经无人敢质疑十五阿哥的血统。
皇上对密嫔母子两还是很好的,他们都不需要做什么,皇上就替他们解决事情了。
皇上没有让她侍寝,她就一直躺在床上,也没有过去偏殿那些入睡,德妃的心感觉一直悬着,没法安睡,皇上只问了两句,她自己一整夜都想着这事。
她觉得自己否认得很快,还算镇定,皇上应该打消疑虑了吧,她知道这种事肯定抓不到证据的。
第二天,皇上一动,她便起来伺候皇上了,皇上没有留她用早膳,她便从乾清宫回永和宫了。
之后几天,她也一直想着这事,原本想传信出去给娘家人,不过又忍住了,万一有人截她的信呢,反正她觉得此事不会查到她身上,只要她不认,这事就不是她做的。
德妃逼自己不再想着这事。
这次册封都没有册封礼,只在宗人府跟内务府那边制作册宝,内阁镌刻册文宝文,皇上遣人去告祭天地社稷。
……
眨眼间到了十一月中旬。
王秀花听说四阿哥搬到建好的贝勒府住了,皇上跟德妃他们还出宫前去四阿哥的贝勒府为四阿哥暖居。
她也收到家里人的来信,她二姐夫竟然升官了,成了通政使司副使,正四品的官,连她大侄子范书航都准备考举,这里面有没有皇上看在她的面子给他们行方便就不得而知。
胤禑作为皇子,平日出宫比较方便,她有时候让胤禑出宫见见他们,将来胤禑作为皇子,也需要有人支撑,也许他们也能帮到胤禑一二,但更多是胤禑帮他们。
她的大侄女也嫁入一个有官阶的人家,其丈夫是武官,在京郊的军营当差,官职低,不过好歹是个官。
“娘娘,小阿哥好像要开口说话了。”香彤兴奋道。
“说什么傻话,他才几个月大就开口说话了,又不是天才。”
香彤解释说是胤祄要张口说啊呀,咿呀学语。
王秀花看向胤祄,胤祄已经三个月大了,平日里更多是用哭来表达,连啊都还不会说,现在张着嘴口水直流仿佛要说些什么。
跟胤禄开口比较晚相比,胤祄应该会早学会说话,他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着,许是只有发不出来音,他有些着急,小手拼命挥舞着。
“许是饿了,让他喝奶吧。”
慧心掀开帘子从外面进来,说皇上过来了。
很快,皇上就出现在她眼前,见到胤祄在喝奶,他只是瞥了一眼,便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身子好些了吗?”
“臣妾已经好多了,恶露都没了,恢复得很快。”
人多说话不方便,她就眼神示意香彤她们出去,乳母也带着胤祄出去,她过去抱住皇上。
“臣妾坐月子这段日子,听说有人说胤禑不是皇上的孩子,臣妾想跟皇上解释,又觉得不用解释,臣妾知道皇上肯定是相信臣妾的。”
“此事已经解决了,你不用担心。”
“臣妾不担心,臣妾每日吃吃喝喝,一点都不担心,胤禑是不是皇上的孩子,皇上肯定最清楚。”
王氏还是比较沉得住气,等事情结束后才跟他提起此事,之前他过来看她时,她一直没提起,好像不知道这件事似的。
“你就那么相信朕?万一朕怀疑你呢?”
“怀疑什么?怀疑臣妾生的不是你的孩子吗?”
“毕竟你带着胤禑在外面一年,一年没有音讯,朕都以为你死了,这孩子是一岁还是半岁,其实也看不出来。”
王秀花抬眸看他,诧异道:“你真怀疑臣妾?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臣妾当初怎么怀上胤禑的,皇上是不记得了吗?”
“是不怎么记得了,你帮朕回忆回忆吧,当初朕怎么让你怀上胤禑的。”
王秀花见他越贴越紧,手搂着她的大粗腰,她这身子还跟怀孕五六月的时候差不多,尤其是上面很突出。
“有股奶味。”
王秀花手抵着他的胸膛,“皇上,你说这话都不害臊吗?你快放开臣妾。”
“三个月了,应该可以了,你不是说你恶露结束了吗?”
“你饥不择食吗?臣妾现在这么胖,你还想让臣妾侍寝,你离臣妾远一点,臣妾不想侍寝。”
康熙有快一年没碰王氏了,胖是胖了点,不过摸着很软,都三个多月了,太医都说可以行房了。
“没关系,朕不嫌弃你。”
“臣妾嫌弃你,你别闹臣妾。”
王秀花没有任何想法,只想让他离得远远的,生完孩子的人可不想做这事,现在是处于排斥期,怎么说胤禑的事就变成这样了。
“不侍寝可以,你得帮朕。”
“皇上,后宫有那么多人,她们才是等着你宠幸,臣妾人老珠黄,皇上,你去找她们吧。”
康熙跟别人不会有这种默契,跟喜欢的人做是另外一番滋味,他在她面前比较自在一些。
“她们比不上你,朕喜欢跟你在一起。”
“臣妾应该感到荣幸吗?”
“你是应该感到荣幸。”
见到王氏又翻白眼,康熙捏了捏她的脸,“别人侍寝都是喜悦的样子,偏偏你总是欲拒还迎的样子。”
“臣妾哪里欲拒还迎,臣妾这是拒绝。”
“由不得你,要么你侍寝,要么你帮朕。”
王秀花假装没听到,就是不帮他。
康熙跟她闹了一会,最后还是放过她,没让她做什么,见到她得逞笑了的时候,他捏了捏她最酥软的地方,“下次你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朕这次放过你。”
“臣妾这绿头牌不挂上去,就代表臣妾不能侍寝,皇上下次就去找别人,肯定有很多人等着皇上召幸,皇上得雨露均沾。”
“朕年轻的时候雨露均沾,但现在朕得随着自己的心意,朕就想要你。”
“臣妾这臃肿的身子哪里讨皇上喜欢?你当真一点都不嫌弃臣妾?”
“朕喜欢的是人。”
王秀花愣了一下,没有对上他的眼睛,视线下移,问道:“所以臣妾变成什么样,你都会喜欢吗?”
“只要不背叛朕。”
康熙觉得他对王氏要求很低,她本来就是他强取夺来的,当初她的意愿不重要,如今也是,她脑子在想什么都不要紧,只要她不背叛他,他可以任她折腾。
他喜欢的就是那个大胆,不愿屈服于他的王氏,她若变成跟其他女子一样对他又敬又惧,那就不是他喜欢上的人了。
容貌身形不过是锦上添花,没有这朵花,这依旧是合他意的织锦,他喜欢上的不是她的容貌,他见过太多好看的女子了。
“臣妾要是变得很丑很丑,皇上也喜欢?”
“等你变得很丑很丑的时候,你再来问朕,朕再来答你。”
王秀花搂住皇上的腰,头埋在他胸膛里,遮去神色。
“皇上,你留下来用膳吧,臣妾好久没跟你一起用膳了,臣妾让人多做一些膳食。”
“嗯。”
最后膳桌上摆了七道菜,有溜鲜虾、鸡油香菇、清炒莴笋、宫廷排翅、金钱鱼肚、荷花酥与鸽子汤。
王秀花刚生完孩子,十分能吃。
康熙见到王氏吃得香,自己也不知不觉跟着吃了不少,他还在王氏这里午歇。
等他醒来时见到王氏正抱着孩子在哄,还在唱童谣,是他没听过的童谣,那温柔慈爱的样子落入他眼里。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皇上,你醒了。”
“你唱的是什么童谣,朕怎么从来没听过?”
“臣妾瞎编的,皇上当然没听过,好听吗?”
康熙点点头。
“皇上,胤祄真的很好哄,臣妾只唱了一会,他就快睡着了,皇上,你要不要抱抱他。”
“不会弄醒他吗?”
“不会。”
小婴儿被放到他手里,康熙抱着胤祄,胤祄正睡眼朦胧,一副打瞌睡的样子,那双眼睛要阖不阖的,小嘴微张,才三个月多大,他的脸上肉嘟嘟的。
宫里这两年要么小产落胎,要么生下来就夭折,唯独王氏的孩子好好活下来了。
康熙抱着胤祄,他开口道:“胤祄往后便交给你抚养,记在你名下。”
“谢谢皇上,臣妾一定会好好抚养他的,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朕知道。”
康熙知道王氏很喜欢孩子,也会照顾好孩子,这一点,他从来不怀疑。
第107章
十二月一日,温宪格格成婚,宫里喜气洋洋。
到了十二月九日,格格归宁,携着额驸入宫拜见皇上太后等人。
她们这些小主嫔妃只跟着在宫里吃喜宴,王秀花是生完胤祄后第一次出咸福宫见后宫众人,因是温宪格格成婚的日子,大家注意力更多放在温宪格格跟舜安颜两人身上,聊天时也是聊他们今日的大婚。
皇上嫁女自然风风光光,场面盛大,送亲的人长达几条街,浩浩汤汤,喜乐吹拉弹唱了一整天,围观的百姓几乎挤满整个京城内城。
她们这些女眷没能亲眼所见,只能从别人口中听说,在额驸跟格格过来给她们敬酒时,王秀花才第一次见到佟国维的嫡长孙舜安颜,不过也只是看几眼,没有交谈,亦没有留下太多印象。
筳宴结束后,王秀花回到咸福宫,胤祄正在哭闹,乳母之一林嬷嬷连声哄他。
她没来得及卸下头上的饰物便过去哄胤祄,见胤祄伸手要抓她头上的步摇,她把步摇拆下来,拿着步摇在他面前晃动,他这才停止哭闹,拿到步摇后,他抱在怀里把玩。
“还是娘娘有办法。”林嬷嬷笑道。
王秀花毕竟也把胤禑跟胤禄亲手带大,怎么可能完全不会哄孩子,小孩子是最需要转移注意力的人。
“娘娘,热水备好了。”
王秀花让乳母看着胤祄,她过去沐浴,今日这筳宴也吃了快一天,她只坐着也觉得疲惫,这身子还没彻底恢复过来。
她泡在浴桶里,热水浸没全身,这疲惫酸痛都得到缓解,如今已经快到康熙四十一年,离太子第一次被废只剩下六年。
比起四阿哥,她自然更希望是对胤禑温厚亲近的太子登基,先前四阿哥还曾纵马不小心把胤禑的腿弄断,从胤禑平日里跟她说的话,她知道胤禑跟四阿哥并不亲近,哪怕是在血缘上是亲兄弟,但在这皇宫里,父子都尚且情分浅薄,更何况是年纪相差较大的兄弟。
太子要如何登基即位?
索额图一党被皇上铲除得差不多后,太子的势力至少削弱一半,等太子彻底失势后,想要再复起就难上加难,更别说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阿哥们。
王秀花只希望胤禑跟胤禄别太深入牵涉其中,这样他们还能好好当他们的皇子,等年纪到了之后,再被封个郡王亲王,这一生也算是善终了。
她想着想着就在水里泡了很久,直到慧心过来说水凉了,她才起来,回到房间后没多久,皇上就过来了。
王秀花给皇上泡了一壶桂花茶,这会还没完全天黑,喜宴上吃的东西又多又杂,喝些茶消消食。
她也让人把胤祄抱下去了。
“你这是在邀请朕吗?”
王秀花不解,什么邀请。
“你让人都出去,只剩下我们两,不是在邀请朕吗?上一次没能侍寝,今日倒想了。”
对上皇上挪揄的目光,王秀花觉得有口难辩,她不过是见屋子内的人多才叫人出去的,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她还想说什么时,就被扯过去。
“你还提前净身了,是不是知道朕会过来,所以才提前沐浴净身,这身上还有玫瑰花露的味道。”
她坐在他腿上,手不由地环住他脖子,免得掉下去,“皇上,你可真是会冤枉臣妾,臣妾不过是想用热水泡一下身子,坐月子时,他们都不让臣妾泡水,怕臣妾着凉,月子没坐好,臣妾是想念热水泡浴的感觉,况且臣妾也不知道皇上会过来,是你自己想着这事,非得诬赖臣妾。”
“是朕想着,这回你总能让朕如愿了吧。”
唇被咬了一下,王秀花看着他。
“放心,朕不会伤着你。”
王秀花之后被弄到床上去,期间,皇上倒是没有太过分,他自己也不是二十几岁的人,肯定不如年轻的时候那么厉害,所以她能受得住。
结束后,他们又重新沐浴,等天黑下来后,他们就歇息了。
……
很快又是一个新年,今年也跟往年大同小异,王秀花去宁寿宫那边给太后拜年贺春后得到过年赏银,在宁寿宫吃了一顿素饺后便回咸福宫了。
袁常在跟马贵人过来她这,人多热闹一些,她们没有孩子,便过来她这打发时辰。
胤禑跟胤禄都随着皇上去接受朝贺了。
她们在聊天,胤祄在睡觉。
“和贵人身子好些了没有?”她问,和贵人早产后身子一直没好,上次温宪格格的喜宴,她没有参加,今天去宁寿宫跟太后拜年,她也没有出现,身子一直欠恙。
“听说还有恶露,每日都要用月事带,我看她一下子老了几岁,到底是早产落胎伤身,身子还很虚弱,比你这个足月生的人还康复得慢一些。”袁常在回道。
王秀花叹口气,和贵人还年轻,她也不过是十八岁。
“我这身子也没完全康复,时常觉得酸痛,到底是上年纪了,恢复得慢一些。”
袁常在看过来,笑道:“是啊,我们都不是十几岁的少女了,这身子经不起折腾,你有三个孩子了,往后就不要再生了。”
“想生也生不了,都这把年纪了。”
三个人在房间里感慨她们老了,虽说是感慨,但都很平和,没有太多忧色,毕竟忧虑也没有用。
大年初二,端嫔就病逝了,享年四十八岁,这个年纪其实在古代也算是寿终正寝。
端嫔在后宫只跟长春宫的人亲近一些,她的死让长春宫陷入悲伤中,没有过年的欢乐气氛,皇上以宫嫔的规格给端嫔办了丧礼。
眨眼间到康熙四十一年二月,先前皇上让太子处理审查顺天府舞弊案,太子查出一系列牵涉其中的官员,包括左都御史、几个大学士,湖广巡抚都涉案其中,拔出萝卜拔出泥,不仅仅是这官阶比较高的大臣,底下还有一些不少收受贿赂,官阶比较低的官员,牵扯人数高达五十多人。
这名单提交上去,皇上处置了不少官员,负责监考的修撰跟编修被处死,重新进行乡试。
皇上称赞太子此次办案的果断与严谨,与此同时也称赞了协助太子的四阿哥胤禛,将四阿哥提携到户部当差,将在户部游走当值。
皇上此举有没有意味着什么,谁也不知道,帝心难以揣测。
到了三月初,初春。
王秀花难得走出咸福宫,到金鱼池那边喂喂鱼,晒晒太阳,成日闷在咸福宫,她觉得都快闷坏了。
“给娘娘请安。”
王秀花回头一看见是襄贵人,襄贵人今日穿了一件淡粉色的对襟夹袄跟深兰色的暗花妆花缎旗装,头上的步摇坠着珠串,打扮得很精致,尤其是襄贵人年轻,如花似玉的年纪,稍加打扮就很亮眼。
“妹妹今日让本宫眼前一亮,真是美人胚子。”
“比不上娘娘容貌出色,娘娘怎么不把小阿哥抱出来?”
“他还小,抱出来也只会哭,不适合抱出来。”
襄贵人浅笑道:“嫔妾羡慕娘娘可以连生阿哥,嫔妾要是有娘娘这种福气就好了。”
“妹妹会有的。”
“承娘娘吉言。”
等襄贵人离开,王秀花想了一下襄贵人说的话,这后宫的女人都盼着能怀上皇嗣,不过襄贵人刚才说承她吉言时语气很是肯定笃定,那眉梢之间的得意显而易见,难不成襄贵人已经怀孕了?
和贵人先前跟襄贵人是比较得宠的两位小主,和贵人自从早产后就没侍寝过了,有半年了,这恩宠有一部分是落到襄贵人这边,她侍寝比较多。
要是怀孕了也不奇怪。
她也只是想了一下,之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反正这后宫之后还会有人怀孕的,她继续喂鱼。
“娘娘,襄贵人现在最得宠。”
香彤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嗯,她得宠是她的事,只要不招惹我们,她爱怎么得宠就怎么得宠,这后宫总有人得宠的,我们过好我们的日子就够了。”
“娘娘说得是。”
香彤觉得自家娘娘在后宫的地位已经稳固,一个贵人再得宠也不会威胁到娘娘的地位,尤其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对娘娘有情意,不是普普通通侍寝的小主。
王秀花在金鱼池这边待了很久,因是初春,金鱼池周旁的树木郁郁葱葱,不少新生的叶子嫩绿鲜翠,夹在老叶子中有别样的美感。
许久没有出来,阳光晒在身上,她很是舒适,不知不觉中,她好似不再想着宫外的生活,每日在这紫禁城里,她适应下来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事实上,襄贵人的确怀孕了,最先发现的人是德妃,襄贵人住在永和宫,德妃盯着她来月信的日子,当许久没见到襄贵人的婢女洗晒月事带的时候,她便让人留意,晓得襄贵人快五十天都没来月信就知道她可能怀孕了。
襄贵人没有找太医查看,也没有对外宣传说。
德妃觉得襄贵人是想过三个月再对外宣布,不过她怀孕了,但绿头牌已经没撤下,被翻牌子还是照常去侍寝。
她心想这襄贵人到底是想要这个孩子还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怀孕不到三个月同房对胎儿有危险,容易滑胎,毕竟三个月的胎儿还不稳定,若是激烈一些容易出血。
怀孕了还侍寝,这襄贵人是怕自己的恩宠没了吗?比起孩子,她更在乎恩宠,这么久都不愿意把绿头牌撤下去。
和贵人还在病着,不能侍寝,皇上这阵子常翻襄贵人的牌子。
德妃也没戳穿襄贵人怀孕的事,当做不知,看她最后会闹出什么事。
第108章
襄贵人月信迟了,她知道自己很可能怀孕了,但她仍然想侍寝,她正得宠,被频频翻牌子,她不想自己因为怀孕就轻易地失去侍寝的机会。
正因为得宠,她在后宫才会备受尊重,奴才们不敢轻待她,有好东西也会送到她这边,她觉得只要她身子没有大碍,她便可以侍寝,恩宠跟孩子,她都想要。
等肚子起来还有两三月呢,她吃得少一些,身子清瘦的话,可能四个月后才会显怀,况且皇上在床事上向来不会太过分,她能承受得住。
襄贵人抱着一种侥幸心理,绿头牌没有撤下去,跟以往一样侍寝。
和贵人身子一直没好,这后宫是她侍寝最多,连密嫔都在她之后,每回侍寝过后,她从乾清宫走回到永和宫路上,她都觉得路过的那些奴才看她的眼神中都是欣羡不已的,更别说永和宫那些不能侍寝的小主嫔妃了,欣羡的同时怕是也在嫉妒她。
到了四月二日,襄贵人估摸着自己怀孕两个多月,她的肚子现在依旧是平坦的,外人完全看不出她怀孕了,当天晚上,襄贵人又被翻牌子。
她让乐蓉给她梳妆打扮,她坐在铜镜前,见乐蓉给她戴珍珠簪子,她觉得太素,让她换那支珐琅彩步摇,见到自己水嫩年轻的脸庞时,她满意地笑了笑,她比后宫那些人年轻,这是她的优势。
“小主,好啦。”
“嗯,走吧。”
襄贵人被乐蓉搀扶着出去,出了永和宫后上了敬事房抬过来的轿辇,前往乾清宫。
沐浴净身后,襄贵人躺在龙榻上,到了酉时末,天彻底黑下来后,皇上才过来,等皇上躺上来时,她目光清亮地看着皇上,忍不住攀附上去,娇娇地喊了一声皇上,之后皇上也覆过来,两人贴在一起。
襄贵人沉浸在其中,过一会儿她感觉到微微疼痛,她并不在意,直到皇上停下来,她疑惑地睁眼,“皇上……”
“你来月信了?”
襄贵人一愣,她怎么可能会来月信,她顺着皇上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原本洁净的床褥上出现斑斑点点的血迹,再仔细一看,发现那血是从自己身上出来的。
她吓得脸色一白,怎么会突然出血了,她看着皇上结巴道:“皇上,臣妾什么都不知道,臣妾……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臣妾没来月信。”
康熙没想责罚她,觉得她是月信突然造访,不过他没有继续下去,也叫人进来清理。
襄贵人惴惴不安,不知为何会出血,可能是刚才动作太激烈了,好在皇上以为她是来月信。
“既然出血了,明日叫太医给你看看。”
听到皇上的话,襄贵人立即摇头拒绝道:“皇上,不用请太医,臣妾……臣妾没事,是来月信了,过几日就好了。”
康熙不是一般人,一下子就看出来襄贵人的慌张害怕,脸上的不自然十分很明显,他拧眉,问了一句:“你在慌什么?”
“臣妾没……没有,臣妾没慌什么,臣妾只是没能让皇上尽兴,没能……伺候好皇上,臣妾心里自责愧疚。”
“去请太医来给贵人看看,朕看刚才出了不少血,别伤了身子。”
乾清宫的奴才一听就准备出去叫当值的太医。
“皇上……别请太医,别请太医,臣妾真的没事。”襄贵人抓住皇上的手腕,整个人更慌张,现在请太医的话,不就知道她隐瞒怀孕的事实了,她不能给太医把脉,她抬眸看着皇上,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皇上,臣妾没事,这么晚了,不用惊动那么多人,臣妾没出多少血,臣妾并无不适。”
那奴才不知道该请还是不该请,站在原地等皇上指示,看到皇上点头后,他才出去。
“给太医看看也好,朕有可能伤着你了,太医看过后,朕才能安心。”
襄贵人脸色一白,抓着皇上的手不由一松,她用被子裹住自己。
“给贵人穿衣吧。”
皇上一声令下,乾清宫的宫女过来给襄贵人穿衣服,等太医过来时,皇上与襄贵人都衣着整齐。
康熙让太医上前给襄贵人把脉。
襄贵人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不知是好的状态,忍不住屏气,想通过屏住呼吸来扰乱太医的脉诊,手想缩回去又不敢。
过来把脉的是汪太医,汪太医把完脉后就跪下来贺喜:“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襄贵人有喜了。”
“喜脉?几个月的喜脉?”
“约莫两个多月,襄贵人有一点小产的征兆,不过并不严重,喝几天安胎药即可,微臣给襄贵人写一张药方。”
康熙瞥了一眼襄贵人,见到她脸色苍白,不敢看他,便已经知晓襄贵人是故意隐瞒怀孕,他没有当着太医的面多说什么,只是让太医写药方,等太医写好药方后,他便让人先出去了。
“襄贵人,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臣妾……臣妾……”被当场拆穿的襄贵人已经六神无主,尤其是见到皇上冷脸,目光凌厉,她跪在地上,“皇上,臣妾不是有意隐瞒,臣妾也是今日才知道臣妾怀孕了。”
“是吗?今日才知道?你月信没来,你就没怀疑过自己怀孕?朕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你若再有隐瞒,休怪朕无情!”
“皇上……”
襄贵人对上皇上冷酷的话语,她不敢再有隐瞒,说自己知道自己有可能怀孕了,但她没请太医查看,她怕自己怀孕后就不能侍寝,怕皇上忘了她,她也觉得自己身子没有大碍,所以想着先瞒下来,过三个月后显怀再说。
“你怀着孕,朕不会处罚你,不过你身边的奴才明知你怀孕,却任由你胡来,故意隐瞒怀孕事实,没有上报,通通都处死!”
康熙很是愤怒,刚刚他差点就伤了自己的孩子,明知怀孕还不把绿头牌撤下去,他没再看襄贵人,连夜让人送她回去,别待在乾清宫。
“皇上,臣妾身边的人是无辜的,是臣妾自作主张隐瞒怀孕的事实,与他们无关,还请皇上别处罚他们,都是臣妾一人的错,还请皇上放过他们吧。”
“你若再求情,朕连你的家人一起责罚,为了争宠,你连皇嗣都不顾,养出你这样的女儿,你阿玛亦有罪。”
襄贵人便不敢再说话了。
……
翌日,襄贵人连夜被皇上遣回永和宫,皇上还动怒处死襄贵人身边的三个奴才,再接着是襄贵人怀孕的消息,很快传遍后宫,大家也很快猜出前因后果。
尤其是皇上第二天还下令所有小主嫔妃不得有任何隐瞒怀孕之举,一经发现将会重罚,剥夺位份贬为庶妃。
大家就更明白昨夜发生了什么。
德妃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由轻笑,襄贵人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以为就她自己聪明,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下好了,皇上怕是要厌恶她了。
“娘娘,襄贵人身边没人伺候,她还怀着孩子。”
德妃本不想管襄贵人,可她毕竟住在永和宫,又怀着皇嗣,身边没有奴才伺候怎么行,皇上虽然动怒,但只是处死奴才,对襄贵人本人没有任何处罚,听到凌薇的话,她想了想,说道:“那就让内务府再送两个奴才过来伺候襄贵人。”
“奴婢让人去内务府走一趟。”
德妃摆摆手让她去忙活,她又吩咐宫女晓灵,让她在胤禵上完课后把他叫过来永和宫一趟,母子两十几天没见了,她很想胤禵。
胤禵上一次因跟十五阿哥打架被皇上杖责后,不敢再当着十五阿哥的面说他孽种,心里也有点埋怨皇上,她跟他好说歹说才让他消气。
十五阿哥读书很勤奋,正因为这样,皇上对他多有褒扬,她让胤禵也多认真读书,不知道这十几天有没有成效。
过了几个时辰,到了申时初,胤禵过来时一脸不悦。
“这又是谁招惹你了?”
“还能有谁,就是那个孽种。”
德妃不由皱眉,板起脸:“额娘跟你说了,不要这样称呼十五阿哥,你怎么不听,你这话让人听到又去告诉你阿玛,你该如何是好,你难不成想再被打一次吗?不管怎么样,十五阿哥就是你弟弟,你再不喜欢他,也不可以表现出来,尤其在你阿玛面前。”
胤禵这孩子就是情绪全写在脸上,容易冲动,她说过好多次,他也不听,小孩子心性。
“你跟十五阿哥又发生什么了?”
“他今日抢答,师傅明明叫我回答,他却抢答,师傅夸了他。”
“就这点小事?你下次比他快一步就好了。”
“不是,我觉得他是故意的,故意膈应我。”
“不过是一些小事,你没必要跟他再次冲突,再上升到打架,小不忍则乱大谋,你阿玛不喜欢看到你们兄弟打架。”
兄友弟恭是皇上最乐意见到的,上头几个年纪大一点的阿哥很少闹到皇上面前,无论是谁对谁错,在皇上眼里只有兄弟不和睦,两个人都会不讨皇上喜欢。
“额娘,我不会再跟他打架了,额娘放心。”
“嗯,你知道就好,快,你肯定饿了,坐下来吃点东西,还有,额娘给你做了好几件春衣,你穿穿看合不合身。”
德妃慈爱地看着胤禵,让他坐下来用膳,她让人准备的全是他喜欢吃的,看着胤禵吃得欢快,她脸上不由带着笑意。
过了半个时辰,胤禵从永和宫回阿哥所,他是跟九哥十哥住在一个宫院,跟九哥十哥关系自然亲近一些,他跟他们说起十五弟时,他很快从九哥十哥得知一个消息,胤禑这阵子跟他额娘的娘家人走得很近。
他没法对付胤禑,但他可以对付他那些亲戚。
……
胤禑胤禄大了之后,白天基本上待在上书房那边念书,王秀花现在每日的任务便是照顾胤祄,胤祄这孩子长得很好,八个月大的孩子一直没出现什么大病小病,只有偶尔奶吃多了有些胃胀气,每日需要给他轻揉腹部,连吐奶都少。
照顾的乳母都说他是最好照顾的孩子,乖得很。
“娘娘,十五阿哥过来了。”小才子进来通报。
“快让他进来。”
“额娘……”
“怎么没跟胤禄一起过来?”
“弟弟去学射箭了,这会还在箭亭那边,儿臣是有事跟额娘说。”
见胤禑这个样子,王秀花便屏退众人。
“怎么了?”
“是姨父那边出了事。”
王秀花挑眉,“哪个姨父?”
“大姨父。”
王秀花知道胤禑说的是她大姐夫,她出宫不便,如今都是胤禑出宫去见他们,他们的近况也是胤禑告诉她。
“出什么事了?”
胤禑把事情说一遍,是她大姐夫在外面赌钱,欠了债,银子拿不出来就将属于皇家的马匹偷卖出去十几匹,他在太仆寺当差,马匹是他最容易得手的,可是马匹卖出去银两不不够,被人追上门要债,实在拿不出银两才求到胤禑这,将此事告诉胤禑。
欠下的银两是小,私卖皇家马匹才是重罪,若是被人发现,免不得被重罚。
“此事有谁知道了?”
“儿臣也不知道谁知道了,儿臣只知道他还欠下两千两白银,他想要儿臣给他。”
胤禑才几岁,哪来两千两白银给他,她大姐夫可真是狮子大开口,皇上这么多年给他们的银两肯定不少,更别说他当官还有俸禄,只要他们不败家,那些银两完全可以让他们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
“你先查一查他欠下谁的银两,那些赌债怎么来的,两千两,我们都拿不出来,即便是能拿出来也不可能给他填补这个债,他自己欠下的债,自己没办法还的话,那是他自己活该,私卖皇马的事,额娘寻个机会跟你阿玛说,你大姨夫怎么样,你不要管,只要他不牵连你大姨还有你表弟表妹他们,他是死是活,跟我们无关,赌瘾是没法戒掉的,他想死就让他死。”
王秀花心硬了硬,不让胤禑管她大姐夫的死活,更不会帮还银子,不过不能影响她姐姐跟几个孩子,她晓得胤禑身边有贴身侍卫,她让胤禑抽两个侍卫过去保护她姐姐他们,免得债主上门闹事。
“额娘,儿臣知道了。”
王秀花看着他,说道:“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他们能帮你是好事,要是拖累你,你要懂得断臂舍亲,不要被牵连拖累,不能因为别人做错的事而让你承担。”
“嗯,儿臣知道了。”
王秀花摸了摸脸,问他要不要留下来跟她一起用膳。
胤禑点点头,不过说他还不饿,先过去看看弟弟。
“去吧,陪弟弟玩一玩。”
王秀花让小才子进来,让他去膳房那边吩咐多做几道菜。
……
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二日,王秀花便提着食盒过去乾清宫,食盒里头装着一碗银耳莲子羹。
“娘娘,你怎么过来了?”
“梁公公,本宫有几天没见着皇上,过来看看,劳烦公公进去通传一声。”
“娘娘稍等。”
没一会儿,梁公公就出来领着她进去。
“怎么过来了?”
“臣妾过来给皇上送银耳莲子羹,听说皇上这几日朝务繁忙,常常忘了用膳,臣妾怕皇上饿到。”
“是怕朕饿到还是有事找朕?”
王秀花也不兜圈子,顺着皇上的话说:“什么都逃不过皇上的法眼,臣妾是有事找皇上。”
“关于你姐夫的事?”
王秀花诧异地挑眉,惊声道:“皇上,你已经知道了?”
“有人上折子了。”
王秀花愣了一下,没想到皇上竟然知道了,都有人上折子了,这速度够快,她小心问道:“那皇上打算怎么处置他?”
“你觉得呢?你想让朕怎么处置他?”
王秀花先跪下来,抬头说道:“皇上,那是臣妾的大姐夫一人所为,他欠下赌债才贩卖皇马,臣妾不敢求皇上放过他,但求皇上不要牵连臣妾姐姐一家,他们是无辜的。”
“赌债?”
王秀花看皇上似乎不知道赌债一事,她也不知道事情经过,只将昨天胤禑说过的话再与皇上说一遍,没有刻意隐瞒什么。
“臣妾知道的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具体如何,臣妾只在宫内,也无法前去面对面质问他,不过臣妾知道他有错,不敢为他求情,只求皇上放过姐姐一家。”
康熙没打算牵连家人,只是这官职是不能让他继续做下去,他准备撤去他官职,关他半年,至于欠下的赌债,那是他自己的事,
“起来吧,朕不会处罚牵连你姐姐他们的。”
“皇上宽宏大量,臣妾感激不尽。”
“这本来跟你无关,你也不必担心,更不要拿你的银两去贴补他们。”
王秀花赶紧说道:“不会的,臣妾也没有那么多银两,臣妾只会保证他们有吃有喝,饿不死就行,其它的,臣妾不打算管,就怕添了一个窟窿又多出一个窟窿。”
“朕准备将他下狱,你不会反对吧?”
王秀花摇头说她绝对不反对,称赞皇上英明,下狱是应该的,皇上没将他处死已经是宽宏大量,看在她的面子上,况且下狱也能让他暂时躲避一些追债,其实算是一件好事,实在不行,她让姐姐他们搬个家。
“皇上,往后你别让他当官了,臣妾的大姐夫不是当官的料。”
“这么说还是朕错了?”
王秀花过去抱住他,撒娇道:“臣妾先前就跟皇上说过了,皇上不信,不过皇上没错,错的是他,他要是好好当差,做一个廉明的小官,也不会惹出那么多事,是他辜负皇上的期望,有违圣恩,他罪有应得。”
“你不怪朕狠心就好。”
“皇上才没有狠心,皇上饶他一命已是宽宏大量,是对他最大的仁慈。”
“你倒是不偏袒他们。”
“臣妾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康熙笑了笑,摸了摸她后背。
王秀花从乾清宫出来后,忍不住想是谁给皇上上的折子,她大姐夫官职比二姐夫要低,属于小官,怎么一发生事就有人给皇上上折子,怕不是早就盯上了,盯着她家里人,不就是在盯着她吗?
这事,她得让胤禑去打听打听。
再过七八天,胤禑倒是先查出来她大姐夫为何会去赌钱,有人故意撺掇的,也是有人故意跟他说皇马可卖高价。
如今她大姐夫官职被撤,也被下狱,讨债的人就消失了,胤禑说是十四阿哥搞的鬼,她是有点意外的,不过想到十四阿哥跟胤禑不对付,两人互看对方不顺眼,十四阿哥想做到这事并不难,毕竟他是皇子,德妃也算是身居高位,他只要一吩咐,便有人替他代劳,做好这些事讨他欢心。
她问胤禑是怎么查到,胤禑说太子帮了他。
胤禑才十岁,还没在朝堂上做事,他身边可用的人不多,更别说是手伸到朝堂上跟宫外了,太子就不一样了,太子想查到的事应该很少有查不到的。
她让胤禑先别跟十四阿哥起冲突,她大姐夫这人终究是扶不起来的,这次也正好让他下去,免得再惹出更大的麻烦,让他记住教训,官职被撤,往后当个闲人也好,就不会多生事端了。
她二姐夫倒是有些才能,连她的侄子范书航读书也不错,听说已经通过院试了,正准备考乡试,他年纪还小,不到二十岁,算是有学识的人了,其实她觉得也不用那么辛苦考举,到时候等胤禑再大一些,便可给他安排一些官职,比如从三等侍卫做起,跟在胤禑身边。
……
另一边的承乾宫,佟贵妃看了看诗语,真是奇了怪了,长相出众,又年轻貌美,皇上为何不翻她的牌子。
这和贵人跟襄贵人如今都不能侍寝了,轮也轮到她这个妹妹了吧,偏偏皇上就是不召她侍寝,连她自己的恩宠也少了一些。
皇上如今是翻起几个年轻庶妃的牌子,家世都很一般。
佟贵妃一心只想让诗语怀孕,为佟氏一族诞下阿哥,往后维系佟家与皇家的血缘,可是皇上不翻牌子可如何是好。
她得想办法把人推到皇上面前。
皇上连她的牌子都很少翻,她在皇上那不算得脸,佟贵妃想到在皇上面前得脸的密嫔,皇上常去密嫔的咸福宫,有心,再远的地方都去得了。
“你跟本宫过去密嫔那吧,我们去见见密嫔。”
“是,嫔妾都听娘娘的。”佟佳.诗语还以为自己被叫过来又被斥责一顿,姐姐一心想要她怀上皇嗣,可是皇上不翻她的牌子,她也无计可施。
一行人过去咸福宫。
佟贵妃一进到咸福宫前院就见到坐在前院里的密嫔还有兆佳氏,两人坐在前院里的石凳上聊天,而乳母抱着小阿哥在晒日光。
“贵妃娘娘怎么过来了,给娘娘请安。”
佟贵妃让密嫔不用多礼,浅笑道:“你这里倒是清闲悠哉,怎么让小阿哥在太阳底下这么晒?”
“他身上有黄疸,得多晒晒才好,这会阳光还比较和煦,正适合出来晒晒。”
佟贵妃笑道:“你看本宫,没有孩子的人,都不知道小孩子需要晒日光,是本宫孤陋寡闻了。”
“娘娘,快请坐,常在也请坐。”
王秀花让她们坐下,示意香彤去泡茶。
佟贵妃说到即将到了的端午节。
“什么时候我们亲手包包粽子,讨个节日喜庆。”
“这个好,寻个空闲日子,我们坐一起包包粽子。”王秀花附和道。
“不然就后日吧,我们过来咸福宫,做好的粽子给各宫送几个,也往前殿送过去,不管包得怎么样,都算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兆佳氏也说好。
此事就这样决定下来,佟贵妃又回头看看被乳母抱着的小阿哥,她过去让乳母把孩子给她抱一抱,这孩子一抱在手里,眼睛被蒙住,遮住光,还在睡觉的孩子抱起来只觉得这孩子可爱得紧。
佟贵妃抱着抱着,眼眶就泛热了,这要是她的孩子,那就太好了,她也不用想着她那个妹妹得不得宠,能不能侍寝。
她要是有这么一个孩子,只要有一个阿哥,她就圆满了,佟家也有倚仗,她就无憾了。
为了不让人瞧出来,她低着头忍住泪意,过一会儿才觉得那种酸胀的情绪过去了,轻舒一口气。
当手里的孩子动了动时,佟贵妃知道孩子快要醒了,她才把孩子交给乳母,回过头跟密嫔说话:“胤祄这孩子抱在手里觉得软乎乎的,肉乎乎的,长得真好,是不是平日吃奶吃得多?”
王秀花点头,说道:“是,这孩子吃得多,娘娘是不是觉得他重,这孩子胖乎,抱起来有点累手。”
“孩子再怎么抱都不会觉得累手,本宫多么希望能有这么一个孩子。”
王秀花两次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怎么接都有点不对,她自己有孩子,而贵妃没有孩子,她要是继续说胤祄怎么样,听起来像是在炫耀,说贵妃会有孩子的也很苍白。
“嫔妾看佟常在可以生,常在这么年轻,再被翻几次牌子,说不定也会像襄贵人那么好运怀上皇嗣,说起来常在跟襄贵人是同一年进宫的。”一旁的兆佳氏说了一句。
佟贵妃也看了看诗语,笑道:“要是真如姐姐所言,那她是真走运了,她们两同一年进宫,如今襄贵人怀上了,她还没怀上。”
兆佳氏说:“会怀上的,常在这么好看,皇上肯定喜欢常在,到时候就能怀上了。”
“希望能像姐姐说的那样,早日有好消息,日后本宫让她多来咸福宫,沾沾密嫔的福气,早日诞下阿哥。”
王秀花终于明白佟贵妃为何带佟常在过来了,又为何说几次说想要孩子,原来是这个目的,想要佟常在过来咸福宫偶遇皇上,想要她将佟常在推到皇上面前,毕竟皇上来咸福宫的次数算是比较多的。
她立即回道:“妹妹多多过来坐坐,过来看看胤祄也好,咸福宫人少,多一个人热闹一些,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
佟佳.诗语也不是傻子,知道贵妃是想让她过来密嫔这里巧遇皇上,谁都知道这东西六宫,皇上最常来咸福宫,密嫔这么说就代表着她没有拒绝她过来咸福宫,她赶紧道谢:“多谢密嫔娘娘,嫔妾会常过来看看小阿哥的。”
“嗯,胤祄这孩子很喜欢热闹的,本宫也喜欢热闹,妹妹能过来陪本宫聊聊天也是好事。”
“嫔妾知道了,嫔妾会多多过来叨扰娘娘。”
王秀花对着佟常在扬唇笑了笑,给予她善意的目光,她已经不介意别人过来分掉她的恩宠,她是不想要再生孩子,也不想再侍寝,有人能分掉她的恩宠,对她而言是大大的好事。
佟贵妃见达到目的,密嫔也聪明,也愿意帮她忙,她也松一口气,再说到后天一起包粽子的事后就领着诗语离开了。
等贵妃一走,兆佳氏才看向密嫔说道:“娘娘,方才贵妃是想让你抬举佟常在,你怎么还答应了。”
“为何不答应?”
“可是娘娘,皇上要是真看上佟常在,娘娘的恩宠岂不是被分走了?”
王秀花一脸无所谓,“姐姐,到我这个位置,我已经有三个阿哥,恩宠就不是那么重要了,况且我也不想再怀孕,我年纪都这么大了,再怀孕就成高龄产妇了。”
“可是你不希望皇上宠你吗?”
“皇上他要想宠我还是会宠我啊,没有佟常在,也会有林常在,陈常在,这侍寝的人不会只有我一个人,既然贵妃都开口了,我帮帮她也不会损失什么。”
兆佳氏觉得有道理,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哪个女人愿意把男人推到别的女人怀里,可是密嫔生了三个阿哥,尤其是十五阿哥跟十六阿哥已经长大,的确不需要靠恩宠来稳固地位。
“娘娘想好就行。”
王秀花觉得孩子晒得差不多,等会日光烈了之后再晒皮肤就疼了,小孩子皮肤娇弱,她让乳母把孩子抱回去。
帮人帮到底,王秀花还让人给乾清宫那边递话,说是端午节快到了,咸福宫后日诸位小主一起包粽子,让皇上若是有空,可以过来咸福宫一趟,吃她们包好的粽子。
当然皇上会不会过来就不是她能操心的事情了。
五月六日,白天。
王秀花提前让人准备好包粽子的叶子、糯米与各种馅料,在后院摆了几张桌子,凑在一块成长桌,这样她们就可以坐在一块。
佟贵妃跟佟常在过来,除了咸福宫的兆佳氏跟定嫔,王秀花也顺便请了袁常在跟常贵人。
这些当主子的人真正会帮粽子的人不多,大家都在学着包,学着包的时候才是最有乐趣的时候。
很快桌子上就有散落的糯米粒,看上去一片狼藉,每个人都有点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要怎么绕包粽子的叶子,也不知道如何绑线。
“密嫔,你怎么那么娴熟。”佟贵妃见密嫔包了一个又一个,每一个都很齐整,一看就是粽子,她不由地问了一句。
“小时候跟着爹娘包过,这么久还能想起来,学会的东西不容易忘。”
正当众人在院子里有说有笑时,外头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众人均是一愣,均是没想到皇上会过来。
她们纷纷起身,拍拍自己的旗装,弄掉上面的褶皱。
王秀花也没想到皇上来得这么早,这粽子还没开始煮呢,不过来了就好。
“都起来吧。”
佟贵妃先说话:“皇上,你怎么过来了,臣妾跟各位姐妹正学着包粽子,还想着等着包好之后给皇上送过去。”
康熙先看了一眼王氏,是她往前殿递的话,他今日也没什么要紧事,既然她都递话了,他就过来一趟,只是没想到咸福宫有这么多人。
“贵妃有心了,朕过来看看,这粽子包好了没有?”
“有一些包好了,密嫔包得很好,她包得最好。”佟贵妃也没忘抬举一下密嫔,同时也示意诗语说话。
佟佳.诗语哪知道这会该说什么,又怕说错话,只干巴巴地顺着贵妃的话说:“密嫔娘娘包得也快,娘娘很厉害。”
康熙知道王氏以前是做什么的,会包粽子也不是什么令人诧异的事,他感觉到自己过来后,这群人有些不自在,他让她们继续包,他进屋等着。
等皇上进去后,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袁姐姐跟佟妹妹,你们两个进去陪皇上说说话吧,给皇上泡茶,我们继续包,包好的先拿去膳房那边煮。”王秀花吩咐道。
她们两人进去陪着皇上,其他人继续忙活,原本她们还是很悠闲地包粽子,反正是用来打发时辰的,皇上一过来,她们这动作不由加快,连说闲话的功夫都没有了。
王秀花觉得她算是给她们创造跟皇上单独相处的机会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她们自己了。
人一多,事情做起来就快了许多,不到两刻钟,这粽子就包得差不多,有一些已经开煮了。
王秀花洗洗手后才进屋,一进屋见到皇上初看她那一眼很是凌厉,仿佛在瞪她,她觉得奇怪,瞪她干什么,她在外面忙活,他有人作陪,粽子一好,便有人送上来给他,完全不用他做什么,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皇上,这粽子煮熟还要一会,皇上再坐一会,臣妾听说佟妹妹泡茶的手艺很好,皇上觉得如何?”
“朕也觉得很好,比密嫔好很多。”
“臣妾那泡茶手艺上不来台面。”
说着,袁常在就递过来一杯茶给她,她对着袁常在笑了笑。
其他人也跟着进去,很快咸福宫的外堂坐满了人。
第109章
“朕还有折子要看,若是粽子煮好了,差人送去乾清宫,朕先回去了。”
皇上起身要走,似乎不想跟这么多女人坐着等上一两个时辰才能吃到粽子。
大家也不敢阻拦他,只能看着他离开。
不过皇上一走,大家又明显自在许多,胤祄醒了之后,乳母把胤祄抱过来,她们轮流抱孩子。
胤祄也不哭不闹,只是好奇地看着众人。
“这孩子是不是快到周岁了?到时候是不是得给他办一个周岁宴。”佟贵妃越看胤祄越喜欢,这孩子长得太讨人喜欢了,她抱着他,他还咧嘴笑了,一直渴望有个孩子的她心立即软化。
王秀花回说还有三个月。
“那得先准备起来,到时候本宫得给胤祄送份厚礼。”
王秀花点点头说她知道了。
等粽子好了之后,王秀花先挑一些好的送去乾清宫,之后她们才坐在一块吃粽子,就当是午膳了。
到了申时初,大家离开后,王秀花又继续陪着胤祄玩,一直玩到傍晚,快天黑时,皇上又过来了,她才把孩子交给乳母。
康熙生闷气生了几个时辰,那粽子送过来,他都气得不想吃,过来咸福宫见到王氏面色无恙,还在张罗着晚膳,丝毫没察觉到他生气,也丝毫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他就更气了。
“朕不饿,不用进膳。”
“那皇上先沐浴净身。”他不饿,他不吃,可是她饿了,她肯定要用膳,中午那一个粽子已经消化完了,只是她吩咐膳房那边做的膳食可能做多了,等下要赏给奴才们吃掉。
王秀花还没察觉到皇上的怒气,她仍然高高兴兴地进食,吃饱后才去沐浴,等她回到寝间,皇上已经坐在床上等她,正拿着她绣到一半的肚兜看来看去。
“皇上,这是女子的贴身之物,你怎么还这样拿着看。”
王秀花扯过肚兜,将其收进一旁的箱笼里面。
“皇上,今日的粽子好吃吗?”
康熙见她提到粽子,立即看向她,“你今日倒是会为朕着想。”
“臣妾时时刻刻都在为皇上着想,皇上,不早了,是不是该歇息了。”
王秀花准备躺到床上,手就被攥住,她疑惑地看向皇上。
“你为何把她们推给朕?”
“啊?谁?”
“你心里清楚,别给朕装糊涂,你把两个常在推给朕,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是想让朕召她们侍寝吗?”
王秀花才明白皇上是说这事,这事她也没做错啊,佟常在年轻貌美,至于袁常在,她也一直盼着有孩子,所以她想着皇上能翻她牌子,袁常在能有机会怀孕,也算是遂了袁常在的心愿,反正他总要召人侍寝的,她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她不懂他在气什么,他是皇帝,隔三差五召人侍寝,什么叫做她把人推给他,她不推人的时候,他还不是频频召人过去乾清宫,那和贵人怎么怀孕的,襄贵人怎么怀孕的,不都是他自己撒的种嘛。
“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是两位常在不好吗?皇上不喜欢她们?”
康熙听到她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目光冷沉,尤其是见到王氏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的心可真是够大的,他冷声道:“你是不是心里都没有朕,把朕推给其他女人,你也不在乎?”
“这……这……皇上为什么会这样想?臣妾不过是看两位常在伶俐,她们伺候皇上肯定是极为妥帖,这后宫又不是只有臣妾一个人,臣妾看和贵人跟襄贵人都不能侍寝,皇上身边缺人,臣妾是为了皇上着想,臣妾心里当然有皇上,臣妾心里若是没有皇上,臣妾就不会这般为皇上着想了。”
“你这是在狡辩,你若是心里有朕,你就不会把朕推给别的女子。”
王秀花心里是有些无语的,明明是他让别的女子侍寝,又不是专宠她一个人,怎么她让别人靠近他,他又摆出一副她做错事的样子反过来指责她,那最后还不是他自己跟别人上床。
“那臣妾不让皇上召人侍寝,往后皇上只让臣妾伺候你,皇上只专宠臣妾一人,皇上可愿意?”
“你这是强词夺理,朕是皇帝,怎么可能专宠你一人。”
“那皇上又做不到,为何要埋怨臣妾,臣妾又哪里做错了,臣妾也想皇上以后只召臣妾侍寝,只专宠臣妾一人,臣妾只想一人霸占皇上,皇上能吗?”
康熙被她的话绕进去,一时想不出话来反驳。
“你就是心里没朕。”
“皇上心里有臣妾的话,何不随了臣妾的意,以后只召臣妾一人侍寝。”
“自古以来,帝王就没有只专宠一人的。”
更何况后宫还跟前朝瓜葛着,康熙再喜欢一人,也不会专宠一人,更何况只专宠一人如何绵延子嗣。
“那臣妾都愿意与后宫女子一起伺候皇上了,没有跟皇上闹脾气,这就代表臣妾心里有皇上,不愿意让皇上为难,皇上还不满意,还指责臣妾,臣妾可太冤枉了。”
康熙说不过她,她能言善辩,强词夺理,他气得把她摁倒在床上,直接咬她肩膀一口。
深夜漫长,他就折腾她折腾了很久。
……
翌日,王秀花醒来已经不见皇上了,她浑身酸痛,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好几个咬痕,那人昨晚是发疯了。
“娘娘,奴婢拿了药膏给娘娘擦擦,皇上也真是,怎么还真咬啊。”香彤心疼道。
王秀花也咬回来了,算是抵过了,过一会儿,她才穿好衣服,出去用早膳。
“娘娘……”
慧心进来,跟她说太后想要看看胤祄,让她今日有空抱过去给她看看。
王秀花很明显愣住,胤祄都八个多月大了,太后这个时候让她把孩子抱过去给她看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又想伤害她的孩子。
“就说胤祄病了,怕把病气传给她老人家,不适合抱过去,等胤祄病好了再说。”
“是,奴婢知道了。”
王秀花觉得太后没那么好心,虽说胤祄出生的时候,太后赏了一些东西,但不代表她把胤祄当亲孙子看待。
若是太后硬来,非要她把孩子抱过去,那她就撕破脸皮好了。
……
宁寿宫这边听到密嫔不愿意把孩子抱过来给她看看,太后就有点不高兴,若是孩子生病,肯定会请太医,可密嫔又不请太医,可见孩子没病,没病为何不愿意把孩子抱过来给她看看。
太后已经想开了,不会再伤害密嫔母子几人,还想着做做样子给皇上看,怎么密嫔还敢拒绝她,她做的事,密嫔应该不知道吧,既然不知道,为何会拒绝她,懒得走动嘛。
“你说哀家该不该去咸福宫一趟?”
太后问贵嬷嬷。
“太后娘娘,你是太后,若是下次再召密嫔,她还不过来,那是密嫔不懂事。”
太后心想她的确是尊贵的太后,不过是让密嫔把孩子抱过来给她看看,密嫔还推三阻四,这不是仗着得宠,又生了阿哥不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了,她若主动前来,等于是自降身份,在一个汉人女子面前自降身份,她拉不下这个脸。
“那就再过几日再去咸福宫一趟,哀家要看看这个密嫔想干什么,哀家想看看孙子都不可以,亏哀家以为她是好性子。”
过了五日,太后再让人去咸福宫,让密嫔把孩子抱过来给她看看,密嫔依旧说孩子生病,不适合过来。
太后本来就不喜欢密嫔,这下更是气得够呛,她便让人去请太医,让太医过去咸福宫给孩子看病。
王秀花这边知道太医前来,她也让太医给胤祄看诊,说胤祄这几日有些胃胀气,还会咳嗽,让太医记得把这些告诉太后。
太医两头传话,太后听完太医的话后就知道孩子没有大碍,她是明白了,密嫔是真不想让她看孩子,她心想难不成是皇上把她做的事给密嫔说了,所以密嫔怕她对孩子不利。
太后本想着做做样子,让皇上知道她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不喜密嫔,如今知道密嫔可能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后,她就有点心虚,原本还气密嫔不懂事,现下也只能歇火,她还想安享晚年。
皇上那么喜欢密嫔,再得罪密嫔,皇上怕是连表面的孝敬都会收回去。
太后就没再让人过去让密嫔把孩子抱过来给她看看,再过几日,她心里不安,主动过去一趟咸福宫。
王秀花晓得太后过来后,忍不住皱眉,不明白太后想做什么,不过她还是起身去迎,给太后行礼。
“起来吧,哀家是想过来看看胤祄,听说胤祄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了,小孩子生病是常有的事,竟让皇额娘担心了,是嫔妾的不对。”
“小孩子生病是大事,不能掉以轻心,带哀家去看看孩子吧。”
王秀花还是领着太后进去,心想有他们一群人看着,太后不至于当着这么多的人对胤祄下手吧。
太后看到白白胖胖的胤祄,心里也软了一下,摸了摸他的肉脸,说道:“这孩子养得真好,可见密嫔是用心照顾了的。”
“他每日吃喝睡,不怎么需要嫔妾担心。”
王秀花一直盯着太后的一举一动,只要稍有不对,她就准备把胤祄抱开,好在太后只是正常地抚摸孩子,语气听起来也是慈爱的。
“孩子就是每日吃喝睡,能养这么好,密嫔肯定也是付出精力的,孩子是不是快一岁了,到时候要给孩子办一个周岁宴。”
“嗯,嫔妾也打算给胤祄办周岁宴,不过八月才是胤祄的生辰,所以现在还不着急。”
“到时候哀家一定要过来参加胤祄的周岁宴,看着胤祄抓周。”
“嗯,嫔妾到时候会提前给皇额娘递信,皇额娘一定要赏脸出席。”
太后心里疑惑,听着密嫔这话似乎不像是知道她做过的那些事,脸色看起来是平和,没有怨恨的,是密嫔装得好还是她不知情,不管是哪一种,对她而言都算是好事,现在想来,平和是好事,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她也没剩几年活头了,就不闹得天翻地覆。
“嗯,哀家一定会过来的,哀家到时候给胤祄准备一份厚礼。”
“那嫔妾先替胤祄谢过皇额娘了。”
太后没有在咸福宫多待,很快离开了。
等太后一离开,王秀花就忍不住拿帕子擦擦胤祄的脸,盯着看胤祄一会,胤祄没有异样后才放心。
这事就暂且揭过。
胤禄还是搬去阿哥所那边,跟胤禑住在一块,胤禄跟太子的次子弘晳在一块上学,还有几个宗室里的孩子当伴读,有了伙伴陪着玩之后,他也就不再黏着她了。
她现在就是照顾胤祄,盼着胤祄平平安安长大。
到了六月初,皇上准备出巡塞外,王秀花要照顾胤祄,便跟皇上说这次她不打算随行,皇上也应允了,她知道皇上准备让胤禑跟胤禄随行,原本还想说胤禄才七岁,可能不适合随行。
跟皇上提起时,皇上说胤禄不小了,看皇上的样子,是想让胤禄出去见见世面,她也就同意了,开始张罗为两个孩子收拾行李,尽量让他们在路上舒服一些。
太子这次也随行,皇上让大阿哥跟四阿哥还有八阿哥留下来监国。
到了六月中旬,皇上等人便出发了。
……
佟贵妃没想到皇上让几个庶妃随行,也没让诗语跟她随行,明明她过去跟宜妃说让宜妃把她们的名字放到随行的名单上,可是不知为何名单上又没有她们。
她过去问宜妃,宜妃也说她的的确确把她们的名字放上去了,但皇上都没要名单的人随行,而是自己挑了几个年轻庶妃,她多方打听才确定宜妃说的是真的,是皇上将她们划去,不让她们随行。
佟贵妃不明白为何皇上不愿意让她们随行,因为随行的小主少,侍寝的机会就多,她还想着诗语这次随行能怀上皇嗣,结果皇上根本不给她们这个机会。
皇上既然愿意封她为贵妃,为何不愿意让她们侍寝。
她实在想不明白皇上为何宁愿让几个庶妃侍寝,也不愿意翻诗语的绿头牌,她这个妹妹到底是哪里不讨皇上喜欢,她也就算了,毕竟她入宫久,皇上对她可能失去新鲜感了,可是诗语入宫才多久,长得又那么好看,身段柔软,为何皇上就是不喜欢她。
她百思不得其解,反复问诗语跟皇上在一起时有没有做错什么事说错什么话,诗语都说没有。
既然没有,那到底是哪里出错。
佟贵妃心情不佳,在宫里待着乏闷,她又过去咸福宫,咸福宫有密嫔,还有胤祄,她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胤祄这个孩子,跟胤祄在一块,她心情就好很多。
她拿着拨浪鼓逗着胤祄玩,也顺便跟密嫔说起这次皇上没有让她们随行的事。
“皇上终究是不喜欢我们。”
王秀花听着这话,只说皇上可能有自己的考量,没有不喜欢娘娘。
“唉,本宫何时能有胤祄这么可爱的孩子啊。”
王秀花就没有接话了,她心里知道皇上不愿意翻贵妃跟佟常在的绿头牌也许是因为她们是佟家的女儿,姓佟佳氏,皇上可能不愿意让她们诞下皇子,一来是怕佟家拥趸这个皇子,怕这未来的大清不姓爱新觉罗,而改姓佟,成了佟家的天下。
佟贵妃在宫中也无聊,现在唯一的乐事便是过来看胤祄,陪着胤祄玩。
……
六月底,怀孕五个月的襄贵人见红,德妃为襄贵人急急忙忙请来太医。
这襄贵人怀孕初期侍寝就见红一次,吃了几日安胎药胎象就稳定下来,如今又见红,而且是莫名其妙见红,有小产的征兆。
太医依旧给她开了安胎药,让她服用。
“襄贵人,你好好躺着休息,太医说了你需要躺着,这几日你就在床上躺着吧。”
德妃说道,皇上才刚走,襄贵人就出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个一宫之主苛待了襄贵人,她是不希望襄贵人出事的,反正这孩子生下来是阿哥也无妨,这宫里的阿哥太多了,多一个少一个如今都没有区别。
襄贵人自从被皇上当场拆穿怀孕之实,还处死她身边的奴才后,她知道自己是惹皇上生气了,这几个月一直处在忧虑紧张的状态,日日惴惴不安,担心自己往后再无恩宠,担心自己牵累到家里人,人一焦虑就没法好好吃东西,她每日食欲不振,吃得不多。
为了不让孩子出事,她是逼着自己进食,几个月的煎熬还是让她出事,见血了,有小产的征兆。
听到德妃娘娘的话,她点点头,“娘娘,嫔妾知道了,嫔妾这几日都会好好躺着。”
“皇上才刚走,你不能出事,你一出事,别人怎么想本宫,本宫这几个月对你是尽心尽力,你要懂得感恩,别浪费本宫的一番心意,好好照顾自己,别让孩子出事才是最要紧的。”
襄贵人知道德妃算是待她不错了,没有苛待她,谁都知道她失宠了,这内务府的人连新鲜的花都好几个月没给她送过来,跟先前得宠时是截然不同。
正因为她住在永和宫,德妃念在她怀着孩子的份上,对她算是有照顾,没让其他人落井下石,不然她的日子不会那么好过的。
“嫔妾知道了,多谢娘娘的照顾,嫔妾一定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知道就好,没什么比孩子重要,你还年轻,你日后会明白孩子比恩宠重要。”
襄贵人点点头,眼眶泛红,哽咽地说她知道了。
襄贵人如德妃所言,接下来几日都是躺在床上安胎,很少下床走动,安胎药也老老实实喝完,尽量让自己别想着惹皇上生气,自己不得宠这事。
五天后,太医过来把脉说她脉象平稳许多,她才松一口气。
……
皇上一出巡,没三四个月就回不来,后宫这阵子比较安静,没什么大事发生,唯一算得上大事的是太后病了。
宜妃本打算就后宫小主嫔妃轮流侍疾,不过太后老人家说算了,让宁寿宫的奴才照顾就好。
尽管如此,不少小主嫔妃主动过去宁寿宫探望太后。
太后毕竟不年轻了,人一老,自然病症就多。
太后吐了几日,身子虚弱,有时候那些小主过来看她,她也没有精力应付她们,便将她们打发走,没见她们,不过她让人看着密嫔的动静。
密嫔也过来探望她时,她虽没有见她,不过晓得她过来就行。
太后也不去探听密嫔究竟知不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她知道密嫔可能也不想撕破脸,维持表面的平和,这就够了。
密嫔算是个聪明人,许是这么一想,太后又想起先前密嫔中毒的事情,她一直没找到凶手,皇上又以为是她做的,现在回想有可能是密嫔自己给自己下的毒,为的就是逼皇上对她动手,让皇上动怒。
太后不由有些后怕,密嫔但凡心狠一些,给她下毒,她可能就一命呜呼了,哪还能继续活着。
太后想到若是密嫔知道她的所作所为,若是完全不恨她,也没有可能,人又不是圣母,哪能不恨她,有可能密嫔在寻机会对她下手。
太后有些后怕,不由紧张起来,这宁寿宫会不会有密嫔的人,密嫔若是想害她的话,她能得手吗?
她把她妹妹叫过来,跟她说了这事。
淑惠太妃也诧异:“姐姐,这会不会是你胡思乱想,皇上应该不会跟密嫔说的,皇上既然已经不打算责罚姐姐,那他为何要告诉密嫔,姐姐,你是太后,孝字当先,皇上没必要把这些事告诉密嫔,让密嫔记恨你,他中间为难,况且我瞧着密嫔不像知道这事,对姐姐也是恭恭敬敬的,会不会是姐姐想多了?”
“是哀家想多了吗?可是密嫔不让哀家见胤祄,她是不是担心哀家对胤祄动手?”
“姐姐,胤祄还小,不到一岁的孩子本来就娇贵,密嫔不愿意把他抱出来见生人是情有可原,姐姐别多想,你是太后,密嫔再记恨你也不会对你下手的,密嫔得为她三个孩子着想,若是背上弑杀太后的名声,她三个孩子该如何自处。”
被自己妹妹这么一分析,太后也觉得有理,不管密嫔有没有记恨她,她都不敢对她下手,她是太后,皇上都不敢杀她,密嫔又怎么敢。
太后不再想着这事,又有太医的悉心照料,每日看诊,她这才慢慢好起来。
到了八月二十六日,明日便是胤祄一岁的生辰,密嫔让人过来传话,邀请她参加胤祄的周岁宴,皇上还没回宫,太后虽然病情好转,是可以前去咸福宫为胤祄庆生的,不过她担心密嫔对她下手,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密嫔是个疯子,不顾及她是太后,不顾及她几个孩子呢。
太后惜命,所以就以她生病的借口不去胤祄的周岁宴,不过送去厚礼,这生辰礼,她已经让人提前准备好了,加起来大概有三四十样东西,春夏秋冬的衣服都有,包括小孩子的鞋子帽子。
王秀花也不想太后过来,所以知道太后不会过来时也松口气,她也没把后宫所有小主嫔妃都请一遍,只是请了相熟的小主过来。
大家聚在一块高高兴兴地为胤祄庆生,这孩子能平平安安长到一岁不易,所以古人特别看重周岁宴。
王秀花也准备不少东西让胤祄抓周,看到胤祄抓了一锭银子时,大家都说胤祄将来会很富贵,财运亨通。
热热闹闹的周岁宴结束后,大家各自回去。
王秀花她们主仆几个清点收到的生辰礼。
……
回到承乾宫的佟贵妃让人给她揉揉手臂,方才抱胤祄抱得有点久,手臂有些酸痛。
“娘娘,十八阿哥真可爱啊。”
佟贵妃跟胤祄相处多了,几乎是日日往咸福宫那边跑,比起其它阿哥,她对胤祄是真心喜欢,听到雁冰的话,她忍不住嘴角微扬,“胤祄的确可爱。”
她有无数次想胤祄要是她的孩子就好了。
“娘娘,十八阿哥要是养在娘娘身边就好了。”
“如何养在本宫身边,他是密嫔的孩子。”
“要是密嫔娘娘把孩子给娘娘养就好了。”
佟贵妃轻笑道:“密嫔只会比本宫更爱孩子,怎么可能愿意把孩子交给本宫抚养,那是她的亲生孩子,皇上已经把孩子记在她名下,她怎么可能再让别人抚养她的孩子。”
“那若是密嫔娘娘出事了,没法抚养孩子呢。”
佟贵妃看向雁冰,脸色一变,冷声道:“不要有这种念头,往后这种话不要再说,本宫希望有孩子,但更希望是佟家的孩子,希望那孩子能给佟家带来荣耀,维系佟家与皇家的关系。”
她再喜欢胤祄,那也是密嫔的孩子,骨子里没有佟佳氏的血,又怎么能算是佟家的孩子,既然不是佟家的孩子,又如何维系佟家与皇家的关系,延续皇恩,她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孩子,而是她们佟佳氏生的孩子。
雁冰赶忙跪下来:“娘娘恕罪,是奴婢说错话了。”
雁冰是看娘娘实在是喜欢十八阿哥才有此言,没想到会惹娘娘生气。
“如今密嫔与本宫关系亲近,你要把本宫把她的孩子抢走岂不是破坏我们的关系,让密嫔记恨本宫,密嫔也帮我们不少,我们不要这么忘恩负义。”
佟贵妃对密嫔已经不讨厌了,她是喜欢胤祄没错,但她没必要为了一个胤祄去得罪密嫔,她要的始终是佟家的孩子,留着佟佳氏的血,她要的是保住佟氏一族的荣华富贵,而不是简简单单的抚养一个孩子。
“奴婢知错,还请娘娘恕罪。”
佟贵妃示意她起来,晓得雁冰也是为她着想,见她喜欢胤祄才这么说的,没打算责怪她,只让她以后说话小心一些,这话要是被密嫔听到,密嫔怕是会多心,她们好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彼此也算信任,被一句话弄得破碎,那是得不偿失。
到了九月底,皇上一行人才回宫。
谁也没想到皇上回宫没几日,第一件事便是将索额图下狱,理由是皇上巡幸期间,在京城的探子汇报说索额图在京城屡屡召集幕僚与京中大臣到其府邸议事,甚至暗自调兵,欲围堵暗杀回京的皇上,企图谋逆。
好在皇上提前察觉,才免去一场截杀。
不仅仅索额图下狱,几个与索额图关系要好的重臣也被下狱,听闻太子也被皇上叫去审问,问其是否与索额图串通,想要造反。
一时之间,前朝剑拔弩张,而后宫不由跟着染上几分肃穆之色,谁都知道可能要变天了。
佟贵妃知道即便是她们现在生下阿哥,怕是也赶不上趟了,皇上对太子与索额图一党已是严重不满,太子若是……不再是太子,那其它阿哥怕是要上位。
而佟家也要选队站了,不可能不被波及,独善其身。
前朝动荡,后宫也不可能真正平静,只不过表面平静下是暗涌罢了。
……
“额娘,太子哥哥要为索相求情,我该阻拦太子哥哥吗?”
胤禑十岁了,虽然每日还在读书,没在朝堂上做事,不过对于朝堂的事情,他也是知道一些,不是什么都不懂,他晓得太子哥哥要为索额图求情后,便过来询问额娘,在他眼里,额娘至少比他年长,长者一向有智慧,他跟额娘关系又亲近,自然先问额娘的意见。
“你太子哥哥当真要为索额图求情?”
“太子哥哥说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索相死。”
王秀花皱眉,太子若是为索额图求情,皇上肯定也会怀疑他参与索额图的截杀计划,等于是他也想谋逆,在这个时候,太子莫不是失去理智了。
不过仔细一想,太子跟索额图关系非同一般,算是半个亲人,他也不想自己的亲人被杀,自然会去求情,只是这一求情怕只会让皇上更加动怒。
“你劝劝你太子哥哥吧,跟他说索额图必死,让他保全他自己,至于你,你只偷偷劝你太子哥哥就好,不要到你阿玛面前为你太子哥哥说话,更不要为索额图说话,此事跟你无关,你不要参与其中,乖乖读你的书就好。”
“儿臣知道了。”
“你这阵子也不要跟你太子哥哥走得太近。”
胤禑点点头,在额娘这吃些点心才离开。
他没去太子哥哥的毓庆宫劝太子哥哥,只让人给太子哥哥传信,把额娘说的话写信告诉太子哥哥,他自己听额娘的话,每日照常去上书房。
十四知道他跟太子哥哥关系好,他说太子哥哥会被阿玛责骂,让他赶紧去安慰太子哥哥,他说他是太子哥哥的跟屁虫,他也没有反驳他,都忍下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子哥哥看到他的信,太子哥哥最后没有替索额图求情,只说他不知道索额图所作所为。
因太子哥哥是跟着出巡的,索额图与其党羽在府邸中暗中议事,太子哥哥是绝对没有参与的,所以太子哥哥不知情也是说得通的。
胤禑只知道索额图被下狱第十天就死了,听说是自尽,都还没开始审问刑罚就死了,他把这事告诉额娘时,额娘神情也有些怔愣。
额娘说索额图可能是怕牵累他人。
胤禑在这次才意识到皇位是什么,阿玛是皇帝,可是阿玛老了,所以有很多人盯着阿玛坐的皇位,可是他不明白,太子哥哥明明是储君,是继位的人,为何还是有很多人盯着皇位,这皇位难道不是太子哥哥的吗?
他问额娘的时候,额娘跟他说一切都是未知,事成之前总会有变故,皇位炙手可热,自然人人都想抢,在没尘埃落定前,人们都是搏一线生机。
胤禑自问自己想看到谁当皇帝,他想的自然是太子哥哥,他知道太子哥哥对他好,其它哥哥对他不冷不淡,更别说像胤禵这种瞧不起他的哥哥,虽说胤禵跟他年纪相差不大,但在名义上也是他的哥哥。
他心里坚定他是想让太子哥哥当皇帝,只是他还小,暂且帮不到太子哥哥,只能先认真读书。
……
索额图一死,皇上就开始对索额图一党进行打击,先把身居高位的几个一品二品大臣杀的杀,撤职的撤职。
朝堂上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太子没为索额图求情,也没为其它被杀的官员求情,只当做什么都不知,他知不知道索额图的所作所为无人知晓,知道的人都死了,那些人口风一致,没有要谋逆,太子也不知晓。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子只是在强撑,太子这段时日也消瘦不少,在其他人眼里,索额图就代表着太子,索额图想谋逆,就代表着太子想谋逆。
太子想谋逆可是大事,尤其是太子年纪已经不小了,又不是稚童,他登基恐怕也没有太多人敢有异议。
正因为这样,皇上才容不得索额图一党,短短一个月后,索额图一党死伤过半,朝堂上一下子没了许多官员。
皇上在这个时候开始大量提拔汉臣,将底下的汉臣都提拔上来填补空缺。
众人以为太子这次逃不过时,可是随着时日过去,除了刚开始时皇上审问斥责过太子,皇上便没有再对太子进行任何责罚,只是针对索额图一党。
索额图二子与其家族满十二岁男子均被处死,未满十二岁男子与女眷被流放。
皇上对太子没有过多动作,太子也没有为索额图一党求情,直接以生病为由鲜少走出宫门,大家也就按捺不动,静观其变。
第110章
康熙四十一年十二月初,又是一年初冬。
索额图谋逆,太子被疑的风波随着皇上对索额图一党杀的杀,拘禁的拘禁、流放的流放,革职的革职而渐渐退去,朝中表面上恢复平静。
苏麻喇姑年迈病重,腹泻几日,吃喝不进后,皇上命十二阿哥胤祹守在苏麻喇姑床边,万琉哈氏定嫔是十二阿哥的生母,平日里也常常过去苏麻喇姑那里,这几日,定嫔也常过去宁寿宫,只是没多久,苏麻喇姑就病逝了。
太后与淑惠太妃都伤心不已,皇上为苏麻喇姑举行了很是隆重的葬礼。
苏麻喇姑先前是皇上满蒙语的启蒙老师,算是看着皇上长大的人,是皇上敬重的长辈,不知是不是这两件事接连在一起,先是索额图与太子疑似谋逆一事,后是苏麻喇姑的死,在苏麻喇姑的丧礼过后,皇上病倒了,后宫之人都在传皇上病重。
许是这一次皇上不是小病,乾清宫围得跟铁桶似的,护军侍卫团团围住,不得后宫小主嫔妃任何一人探望,连太医都被管控起来,不得随意进出,更不得对外透露皇上的病情。
基本上除了皇上亲信的大臣被单独召见之外,其他人无从得知皇上的病情到底如何,反正宫里传言皇上可能命不久矣。
王秀花知道皇上不会死,所以每日在后宫也相对平静过日,照顾胤祄。
又是一年新年,因皇上病重,今年过年的气氛就没那么浓烈喜庆,没有举办除夕宫宴,连太后凤体欠安,也免了她们一众人去宁寿宫拜年贺岁。
王秀花只跟咸福宫的人简简单单吃一顿热锅子,没有张罗操办什么,免得被人说皇上病危,她们却还有心思办宴,吃喝玩乐。
到了一月九日凌晨,襄贵人诞下一子。
王秀花作为嫔妃之一,也让人给襄贵人送去一些赏赐。
很快,到了一月底,后宫才传皇上有所好转的消息,这个消息一出,不少嫔妃又前去乾清宫,想关心皇上,求见皇上一面。
王秀花也过去了,本以为自己会被拒见,没想到皇上竟然愿意见她,她被梁公公领着进去,见到皇上时本以为是见到一个十分憔悴灰败的一个人,但她一看,皇上气色还行,没到那种病重到垂危的样子,不过的确是消瘦了一些。
“皇上,你……还好吗?臣妾一直在担心你。”
王秀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着就哽咽了,明明人还好好的,明明她对他也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可是一开口就觉得有什么哽在喉咙间。
康熙看到王氏哽咽,知道她是真的担心他,他过去抱住她,安慰她道:“朕没事,朕已经没有大碍,不用担心。”
“臣妾才没有担心你。”
“那你哭什么?”
“不过是沙子进了眼。”
康熙就不戳穿她拙劣的谎言,晓得她担心他,他觉得心里划过一抹暖流,有人是真正担心他就好,这前朝后宫,怕是有不少人盼着他早点死。
“皇上,臣妾要呼吸不过来,你快松开臣妾吧,让臣妾好好看看你。”
康熙把她松开。
王秀花也假意地上上下下打量皇上一遍,除了清瘦消减一些,皇上看上去不像是重病一场的人。
“皇上,你当真没有大碍了吗?”
“朕没有大碍了。”
“那皇上先前……”王秀花顿了顿,“臣妾不能见皇上,又有人说皇上病危,臣妾快吓死了,皇上没事就好,臣妾这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康熙的确一度病重,不过好在是缓过来了,为了不让别人趁虚而入,趁机作乱,他才不召见后宫的人,不让一丁点消息透露出去,虚虚实实,无法探听真假,别人才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自己确定性命无忧后,他才接见她。
“放心吧,朕已经没事了。”
“襄贵人诞下一个小阿哥,皇上可知道?”
“朕自然知道,朕是生病,不是消息闭塞,自然有人会过来告诉朕。”
“臣妾这不是怕皇上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嘛,原来皇上消息灵通着呢,是臣妾多嘴,臣妾该恭喜皇上又喜得一子,臣妾去看过襄贵人的孩子,长得很可爱,鼻子像皇上的鼻子。”
“等朕好了,朕会过去看看。”
“皇上,你要不要坐下来,臣妾怕你站太久累着。”
康熙笑说他没有大碍,这阵子一直躺着,筋骨都躺得松软了,多站一会没事,不过他还是被王氏扶着坐下。
“皇上,你大病初愈,还是得注意身子,切勿过度劳累,看折子也不用连着看几个时辰。”
康熙听着王氏絮叨,觉得她是真关心他,他握住她的手,王氏柔嫩不少,在宫里锦衣玉食这么多年,不用干活,这手比之前细嫩了。
“皇上,你这么盯着臣妾干什么?”
“许是从生死关逃过,朕看你都觉得看不够。”
王秀花嗔道:“皇上别说傻话,皇上会长命百岁的,到时候就怕皇上看臣妾觉得厌烦。”
梁九功弓着腰进来说惠嫔娘娘求见。
“不见,让她回去吧。”
等梁九功退下后,王秀花抱着皇上,笑道:“这下好了,皇上若是只见臣妾一人,臣妾给皇上下蛊的传闻是彻底摘不下了,在她们眼里,臣妾已经成了迷惑君上的妖姬了。”
“你长相普通,成不了妖姬。”
王秀花手往下轻掐一把他的腰,“皇上,你是想气死臣妾是不是?皇上要是觉得臣妾长得不好看,皇上就去召见长得好看的小主就好了,臣妾下次不过来了。”
康熙也扣着王氏的腰在她唇上轻啄一下。
过一会儿,梁九功又说太医要进来给皇上看诊。
“皇上,臣妾就先回去了,臣妾知道皇上没有大碍就放心了,皇上怕是还有事要做,臣妾就不在这里打扰阻碍皇上。”
康熙心想他的确有很多事要做,这阵子累积的折子不少,他便点点头,目送王氏离开。
太医院的院判傅太医给他看诊,随即一碗汤药端上来,康熙喝完。
傅太医说他只需要再喝汤药即可,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大病初愈,难免有些体虚。
听傅太医说完后,康熙挥挥手让他下去。
康熙撑着身子开始看折子,看一会儿后又准备召见徐道,他让徐道监视着太子的一举一动。
过了一个时辰,徐道才进宫,他问太子是否有异动,徐道说没有,太子这段时日没有单独召见任何一个大臣,亦没有调兵举动,除了见几个阿哥,并无任何特殊举动。
康熙让徐道退下。
……
因为皇上只接见了她,佟贵妃过来跟她打听皇上的龙体如何,她说没有大碍。
再过几日,有嫔妃过去乾清宫求见皇上,皇上也接见了,皇上身子没有大碍的消息就很快传遍后宫。
再之后便是皇上终于出乾清宫,过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
眨眼间就到了二月底,襄贵人生完孩子一个多月,皇上才过去看她一次,顺带看看小阿哥。
襄贵人是喜极而泣,皇上能来看她,对她而言已经是大大的喜事,说明皇上已经原谅她先前隐瞒怀孕的事,可能是因为她生了一个尊贵的阿哥,她母凭子贵。
王秀花不知道襄贵人所想,反正皇上看完襄贵人的孩子后,没几日也过来咸福宫看看胤祄,在咸福宫待半个时辰才离开。
再过几日,皇上又抽查几个阿哥的功课,反正就是都关心一遍阿哥们。
这下谁都知道皇上病愈了。
一切又恢复如常,连太子也恢复如常,不再称病,皇上也会照常吩咐太子做事。
只是有人又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
延禧宫。
胤褆过来给她请安,惠嫔看着自己的孩子,她觉得她的孩子不比太子差多少,皇上已经疑心太子,对太子不满,索额图一党又倒下了,太子在朝中势力已经少了一半。
若太子不再是太子,那是不是胤褆可以即位,朝中佟国维一党虽然众多,但她知道兄长明珠在朝中也占据一席之地。
立嫡立长,胤褆可是皇上的长子,他又有他们纳兰家的支持,这皇位是不是可以争一争,胤褆若是继位,那她就会变为太后,比什么贵妃荣妃都要尊贵。
她问胤褆对皇位有没有想法。
胤褆说谁不想当皇帝,谁愿意一直屈居人下,他还是他阿玛的长子,一直被太子一个弟弟压着,他当然不甘心。
“额娘知道了,额娘会想法子让你即位,你平日里也多跟舅舅他们走动。”
“儿臣知道,舅舅是支持儿臣的,舅舅说皇上已经不满太子,只要太子再犯错,皇上便有可能废了太子。”
“所以要抓住太子的把柄,实在不行,诬陷陷害也行,趁热打铁,皇上对太子已经起疑心,只要太子再出错,皇上不可能一再容忍太子,只要太子不是太子,那你作为长子,你便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惠嫔心想,只要胤褆坐上帝位,她成了太后,她还怕惩治不了一个密嫔嘛,到时候谁都会在她之下,她想对付谁就对付谁。
“额娘,儿臣知道了。”
惠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母子两一块用膳,过后,胤褆离开延禧宫。
惠嫔想着自己将来是太后的场景,嘴角忍不住上扬。
“皇上昨日有没有翻牌子?”惠嫔问芸月,她知道皇上病了这么长时间,生病期间自然不会翻牌子,这病好了,该翻牌子了。
自从和贵人等人进宫后,延禧宫的几个小主已经没什么恩宠了,这延禧宫也被淡忘不少。
“昨日没有,皇上没翻牌子。”
“也没让密嫔侍寝?”
“没有。”
惠嫔嗯了一声,心想许是皇上身子还没全好,才没召人侍寝。
到了傍晚,惠嫔以为皇上还是不翻牌子,没想到皇上翻了,又是密嫔头一个侍寝。
皇上是真喜欢密嫔啊,三个阿哥给她亲自抚养,对密嫔也跟其它小主嫔妃不一样,正因为密嫔一直得宠,惠嫔才没法对密嫔动手。
皇上若是一直这样宠密嫔,待密嫔不一般,她就不敢对密嫔下死手,因为皇上一旦追查起来,她怕自己被查出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事总会留下痕迹的。
只有皇上死了之后,胤褆登基,她当了太后,那她就不用顾及那么多,想对密嫔如何就如何,若是因为她,她也不至于被降为嫔,眼看着荣妃又被皇上恢复宫妃的位份,可是她还是嫔,这一切都是拜密嫔所赐。
她也不能在份例上苛待密嫔,因为密嫔可以跟皇上告状,密嫔的冬炭都可以挪用乾清宫那边的份额,还有什么是她不能有的,因密嫔得宠,内务府那帮奴才也不敢苛待密嫔,甚至还会讨好密嫔,好的东西都往密嫔那里送。
好在皇上翻了密嫔的牌子,没过几日就翻了王庶妃的牌子,王庶妃也算是有福气的,这几年恩宠一直断断续续的,上一次还跟着皇上出巡塞外,算是被皇上一直记着的人。
惠嫔对王庶妃被翻牌子还满意的,延禧宫只要有人得宠,她就不担心延禧宫成了冷宫。
荣妃虽然恢复位份了,但皇上没让她协理后宫,这后宫只要不出事,她即便是宫嫔,也是掌管后宫的人。
……
王秀花是侍寝了,不过她很明显感觉到皇上大病初愈,体力不如从前,毕竟的确不年轻了。
不过这话,不能当着皇上的面说就是,好在皇上没有连着翻她牌子。
不知是不是换季的缘故,到了四月初,一向没生过病的胤祄生病了,开始发烧,她连忙让人去请太医,太医给了一盒清凉膏,让她们抹在胤祄额头与脚底散热。
若是好转,便暂时不用喝药,小孩子体弱,不宜常喝药,药有三分毒。
因胤祄第一次生病,王秀花难免紧张,胤祄是八岁得急病骤逝的,虽然他现在才一岁多,差几个月满两岁,但她就是没来由地紧张。
她日夜照顾胤祄,只盼着他快些好起来,不过那清凉膏起的作用不大,她怕胤祄一直烧下去,还是让太医给开了退烧药,喝下退烧药后,胤祄才退烧的。
退烧后,她才真正松口气。
皇上没来看过胤祄,毕竟皇上也大病初愈,这要是再染上病气,他再生病,这身子怕是要彻底垮了,他只派奴才过来关切慰问几句,她只说胤祄没什么大碍,没有多说什么让皇上操心。
胤禑与胤禄两兄弟过来想看胤祄,她只让他们隔着一定距离看几眼,没敢让他们靠近,毕竟都是孩子,互相传染就糟糕了。
她叮嘱他们好好念书练字,听阿玛的话,不用担心弟弟。
他们两才离开。
胤祄病了二十多天,头几天发烧,后面一直流鼻涕,从四月初病到四月底,总算是康复了,不烧了,也没有流鼻涕咳嗽。
他比胤禄开口要早,已经会喊额娘,开始学着说话了,他病好之后,王秀花挑一日晴天带他去金鱼池那边走走,总闷在屋子里也不是好事。
他也已经会踉踉跄跄地走路了。
她牵着他在平坦的青石路上走,胤祄时不时轻笑,看上去十分兴奋,嘴里一直喊着额娘,她一遍遍应他。
不过他走到一半就让她抱了,她把他抱起来,走到金鱼池边时,胤祄小手指着池里面的金鱼,她叫他说金鱼,他只会发出鱼字。
没过一会儿,王秀花听到香彤她们行礼给太子请安的声音,她回过头,见太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们身后。
她抱着胤祄微微屈膝,“给太子请安,太子万福。”
“密嫔娘娘请起,这就是十八弟吧?”
“是,胤祄,快叫太子哥哥。”
“哥哥……”
王秀花平日里叫他喊哥哥,胤祄已经会说哥哥二字。
“十八弟这么小就会说话了,很是聪颖,密嫔娘娘教得很好。”
“只会说几个字而已,算不上聪颖。”
太子看着密嫔,原先他只是把她当成阿玛的女人,后宫诸多小主嫔妃中的一个,跟后宫其他女子无异,只是上一次密嫔预言了索额图的死之后,他就没法把她当成普通的女子,他扫了一眼密嫔身边的奴才。
王秀花注意到太子的目光,立即会意到太子这是有话跟她说,她示意香彤他们去把风,见太子靠近,她等着太子开口。
“密嫔娘娘如何得知索额图会死的,可是阿玛告诉娘娘的?”
太子知道密嫔得宠,几乎是后宫最得宠的人,阿玛若是跟她透露什么也不奇怪。
“不管怎么样,本宫都说对了不是嘛。”
“娘娘还知道什么?”
“太子觉得你的太子之位坐得还稳吗?”
“本王是大清的太子,本王这太子已经当了二十八年,除了本王,阿玛不会再立别人为太子。”
“太子都当了二十八年太子了,你觉得皇上会让你继位吗?”
“本王是太子,阿玛自然会让本王继位,除了本王,别无人选。”
太子听到密嫔笑了,他不由问道:“你笑什么?”
“笑太子天真,你既然可以被封为太子,也可以被废,谁当太子只是皇上的一句话而已,你凭什么以为只有你能继位,那些阿哥与太子同为皇上的儿子,身上同样流着爱新觉罗家的血,他们亦有朝臣拥趸支持,索额图一死,太子认为这朝中还有多少人是支持太子的,又有多少人是支持其它阿哥的,那些阿哥与太子年纪相仿,比能力,总有人比太子能力出众,太子能做的事情,其它阿哥亦能做到,皇上为何除索额图一党,是因为索额图想谋逆吗?还是皇上想警告太子,太子的太子之位,有的是人虎视眈眈,这个太子,也不是太子一人能当。”
“只要本王不犯错,阿玛就不会处罚本王,本王依旧是太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子,你当了二十八年太子,于皇上而言,你已经威胁到皇上的帝位了,你不犯错,不代表你在皇上眼里就没有错,索额图是否真正谋逆,太子心里清楚。”
太子盯着密嫔,冷声道:“娘娘,你是阿玛身边的人,阿玛如此亲信施恩于你,你却在此挑拨本王跟阿玛的关系,本王是阿玛的亲儿子,是阿玛一手抚养长大的,本王相信阿玛,反倒是密嫔娘娘,你今日以什么身份跟本王说这些话,娘娘是想谋逆,还想撺掇本王谋逆,只要本王把这些话告诉阿玛,娘娘就是死路一条!”
“胤禑把太子当成亲哥哥,本宫是以胤禑额娘的身份与太子说话,本宫只是想提醒太子,太子的位置并不稳固,并非撺掇太子谋逆。”
“你还说你不是撺掇本王谋逆?你就是想让本王谋逆。”
“但凡你再起一点谋逆之心,被皇上知悉,皇上绝不容你,皇上能杀掉索额图,亦能杀掉你。”
“不会的,本王是阿玛的亲儿子,阿玛不会杀本王的。”
“太子珍重,本宫要说的只有这么多,太子若是想告发本宫,尽管去好了,本宫不会阻拦,本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本宫的孩子。”
太子知道密嫔说的可能是真的,十五弟跟他关系好,倚仗他,而十六弟又跟弘皙关系亲近,他若是登基,肯定给他们封王加爵,密嫔是为了胤禑胤禄他们的前程。
阿玛真的会杀他吗?他可是阿玛的亲儿子,他当了这么多年太子,是真的引起阿玛忌惮了吗?
朝中大臣的确有人暗戳戳地拥戴其他阿哥,他那几个兄弟跟他年纪相仿,在阿玛的默认下,也开始培植他们的势力。
太子气愤地离开。
王秀花看着太子离开,面色同样凝重,她是有撺掇太子谋逆之心,不然等到后期,太子被皇上不断打压,甚至被废,他若再想登基继位,是难上加难。
哪怕皇上此时没有要杀太子的心,她先在太子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人一旦怀疑,便会将他人行为放大,皇上接下来几年的确会对太子进行打压,他会越发确定皇上有杀他之心,人都是想要保命的,更何况是太子。
太子知道皇上想杀他之后,肯定会反击。
她想赶在太子第一次被废之前,太子登基才有可能,不然越到后面,太子势力削弱,无人推举拥簇,而其它阿哥势力壮大,他再想突围几乎是不可能了。
“娘娘……”
香彤喊她,她才回过头。
“太子走了,娘娘在想什么?”
“没什么,去拿些鱼食过来,本宫想喂喂鱼。”
过一会儿,胤祄也抢着喂食。
他们在外面待了半个时辰才回去。
……
王秀花又被翻牌子,好在皇上没折腾太久,很快就结束了。
“朕老了。”
“臣妾也老了。”
“你知道朕说的不是这个。”
“皇上说的是什么?”
“朕都不能让你愉悦了。”
王秀花挑眉,笑道:“女子向来比较难真正愉悦,不是皇上的问题,臣妾觉得这样挺好,臣妾能见到皇上就开心了。”
康熙知道王氏是说好听话哄他开心,他老了,不如当年,后来者居上,太子亦是如此。
“胤祄好些没有?”
“他已经病好了,多谢皇上挂念,时辰不早了,我们是不是得歇息了,臣妾这把年纪可熬不住了。”
康熙轻笑,她比他年轻十几岁呢,这就熬不住了,不过他也的确累了,于是让人过来把床帐放下来,寝殿内一片漆黑后,他搂着王氏入睡。
翌日。
王秀花从乾清宫回到咸福宫后,慧心跟她说她月信迟了两天,她一听就狠狠皱眉,她倒忘了她上个月来月信的日子。
“本宫上一次侍寝是什么时候?”
“是三月二十七日,小阿哥生病前。”
王秀花想起来了,胤祄生病后,皇上就没翻过她牌子,她也一直在照顾胤祄,在胤祄生病前,皇上翻她牌子,也是皇上大病过后第一次翻牌子,距离今日有一个月左右。
她不会这么倒霉吧,她明明之后没有孩子了呀,况且她都三十几岁了,怎么还会怀孕。
“娘娘,要不要请太医?”
“只是迟两日,先别着急。”
王秀花想着若真的怀孕,她就偷偷跟傅太医要堕胎药,她是不能再生了,一把年纪了,上一次是好运,胎位正,没怎么折腾生下胤祄,要是再怀孕,会不会有这么好运就不知道了。
她希望只是月信迟了。
连着几日,王秀花都愁眉苦脸,连过来咸福宫闲坐的袁常在都察觉到她的异样,问她怎么了,她说是月信迟了。
“怀孕了?”
“还不知道,希望不是。”
袁常在是真的诧异,密嫔生完胤祄差不多满两年,怎么又怀上了,这肚子……未免太争气了,“你是不想要吗?”
“当然不想要,我好不容易把胤祄带大,谁要再带一个孩子啊,况且我都一把年纪了,高龄产妇,这胎位要是不正的话,那是一尸两命,我还想活着呢。”
袁常在想想也有道理,多少女子死在生门上,密嫔的确不小了,入宫也有八九年,入宫的时候年纪就不小了,她又不是没有孩子,再生就多了。
“那要是真有,你打算怎么办?”
“会寻堕胎药喝下。”
一两个月堕掉的话应该比满月生下来对身子的损伤小一些,她先前也流过一个,知道大概是什么样的,王秀花不由在心里又诅咒起皇上。
“这个……会被发现吗?若是被发现怎么办?”
“尽量不被发现,要是被发现的话,我就认命。”
都被发现了,她还能怎么办,要杀要剐,不就是悉听尊便,但她觉得皇上肯定不会杀她的,顶多让她禁足,顺带怒斥她一顿。
“还是小心一些,不然给人抓住把柄。”
王秀花点点头说她知道了,心惊胆战好几天后,终于在月信迟了第九天,月信才姗姗来迟,她才大松一口气,来月信比堕胎要好受许多了。
她就让人把绿头牌撤下去。
不过这次月信比较疼,她肚子闷疼得厉害,十分不舒服,她只懒懒地躺在床上,香彤拿来一个暖手炉放在她肚子上,还让膳房的人熬了红糖水,她喝下后依旧觉得没什么改善。
胤祄在房间内爬来爬去,乳母她们陪着他玩,她只侧目看着。
“娘娘还疼吗?”
“嗯。”
“要不要请太医?”
王秀花看向担心的香彤,笑道:“太医来能做什么,那些苦兮兮的药,我可不想喝,没事,过了今天就好了,幸亏不是怀孕,要是怀孕了,那才是坏了。”
香彤知道自家娘娘不想再生孩子,听到娘娘这么说,她也笑道:“还好没有怀孕,要是怀孕……”
“什么怀孕?”
后头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香彤回头见是皇上,吓一跳,赶忙跪下来行礼,“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后头有小伍子,小伍子一脸愧疚,皇上不让他通报,他就不敢通报,只能领着皇上进来。
“什么怀孕?”康熙再问一遍,语气变冷了许多。
在场的人只有胤祄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地上玩他的玩具,见到来人只是抬眸看一眼,又继续玩他的玩具。
王秀花出声道:“是臣妾前几日月信迟了,臣妾以为臣妾又怀孕了,不过发现只是臣妾月信日子不准,来迟了几日。”
“你为何躺着?”
“这不是来月信第一日嘛,肚子不舒服,只能躺着了,皇上怎么会过来,又悄无声息的,也不让人先通报一声,万一臣妾衣裳不整呢?你带着梁公公他们进来,岂不是让臣妾丢脸?”
在皇上后头的梁九功赶忙道歉,他不该跟着进去,很快就躬身退出去了。
康熙见王氏裹着被子,只露出脑袋,长发披散着,看上去像是衣衫不整的样子,他问道:“你当真没有怀孕?”
“怎么,皇上是想臣妾怀孕不成?”
“哪里不舒服?”
“方才臣妾不是说了吗,皇上是不是没认真听臣妾说话。”
康熙过来,坐在床边,见她看上去的确蔫蔫的,唇色也微微发白,看上去是不好受,“怎么不请太医?”
“太医又治不了这个,皇上还没说皇上为何会过来呢。”
“朕过来看看你,顺便看看胤祄。”
王秀花笑道:“你看胤祄只顾着玩,没空搭理皇上呢。”
康熙也看一眼在地上专注玩玩具的胤祄,对于王氏养孩子的随心所欲,孩子想坐地上就坐地上,一点都不怕弄脏衣服的行为,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明明是尊贵的阿哥,被她养得像是山间野孩。
“皇上,臣妾肚子疼,你要不帮臣妾揉揉肚子吧。”
“这种事,你让宫女做就可以了。”
“那臣妾非要你做呢?”
康熙看着撒娇的王氏,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进被子里面,找到她肚子的位置,发现有点烫,他掀开被子一看是被绒布包着的暖手炉,就放在她肚子上,“你这样不怕烫到吗?”
“不会,这样舒服一些,皇上要是揉揉,那就更舒服了。”
“朕日理万机,你竟然叫朕做这种小事?”
康熙说话时就被王氏抓住手放在她的肚子上。
“皇上,你把衣服掀起来。”
“也就你敢使唤朕。”
康熙嘴上虽埋怨,不过还是帮她揉一会,看她实在是难受,不难受也不会躺在床上。
其他人也已经退出去。
“若是你怀孕,你会把孩子生下来吗?”
“皇上,臣妾不能再怀孕了,臣妾都一把年纪了,不会再怀孕了,你就饶了臣妾。”
康熙刚才听王氏跟宫女的对话,知道她不想再怀孕了,他想她也不适合再怀孕,他没想要要她再生孩子。
“若是你意外怀孕呢?”
“那臣妾就骂皇上,骂上三天三夜解气。”
康熙笑了,她要是真意外怀孕,怕不止骂三天三夜,他沉声道:“朕以后会小心一些,不会再让你怀孕,你有胤禑他们就够了。”
算他还有一点良心,王秀花心想,不过她往后跟香彤她们说话要小心一些,这次幸好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万一被皇上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那才是真正坏了,祸从口出。
“皇上,你要不要留下来用膳,还是你陪臣妾躺着歇息一会?”
王秀花挪挪身子,让出位置给皇上。
康熙还是上了床,手没从她肚子上挪开。
“皇上,你的手热热的,比暖手炉还有用,臣妾好多了。”
“都说女子来月信时疼痛不已,还真是如此。”
“臣妾症状轻多了,听说有些人会疼晕过去,甚至还会呕吐。”
见皇上一脸不信,王秀花捏着他的耳朵,“你还不信?真该让你下辈子投胎当女子,让你体验体验这种痛苦。”
“别说傻话,朕是男子,怎可投胎当女子。”
“哼,你就是不想当女子。”
“好啦,别说话,既然难受,就好好歇息吧,睡一会就不难受了。”
王秀花这才闭上眼睛,许是注意力都在他的手上,她觉得没那么疼,慢慢的就睡过去了。
等她醒来时,皇上已经走了。
她把香彤他们叫进来,提醒他们日后说话小心,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小心祸从口出,她又叮嘱小伍子,哪怕是皇上不让通传,他也尽量弄出一点动静让屋内的人知晓。
小伍子点点头,说他知道了。
这事算是过去了。
王秀花月信来了七天,头两天处于不舒服的状态,躺着歇息两天,到第三天才好转,月信结束后,她也没让人把绿头牌放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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