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这一等便是一个月,一个月后才传来佟贵妃好转的消息,不过一行人还不适合启程回京,佟贵妃仍需好好静养,所以皇上等人为了佟贵妃仍滞留在行宫,等贵妃恢复无恙后才打算回京。
王秀花等人也在皇宫中继续等。
襄贵人慢慢病愈后也开始照顾起出生没多久的小格格。
宫里这段时日很是平静,直到传出恭亲王病故的消息,恭亲王是皇上的弟弟,虽比不上裕亲王得圣心,但皇上也没有到厌恶的程度。
太子传信给皇上,因皇上不知几时回程,恭亲王的丧礼便有在京的太子跟四阿哥代替皇上参加出席,听说皇上还让太子给恭亲王亲眷赐予万两来治丧。
许是有了恭亲王的死讯,再过十几天,她们就听闻皇上等人已经启程回宫,行宫离得不远,约莫七八日便会抵京。
许是京城变冷,开始换季了,袁常在有些发烧,王秀花过去看她。
“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没有大碍,不过是发烧而已,只要烧退了就没事了,现在已经没那么烧了,你不该来的,万一把病气过给你怎么办。”
“没事,病气也不是那么好过的,你哪怕是胃口不佳,也得吃点补的好的,这个时候不能饿着。”王秀花叮嘱道。
袁常在嗯了一声,笑道:“你放心吧,皇上他们还没回宫,现在后宫算是你在协理掌管,内务府那帮人知道我与你交好,这一两个月送过来的东西都是又多又好,膳房那边更不敢糊弄我,吃食都是新鲜热乎的,我还觉得我胖了呢。”
“还是要快些好起来,小病也不能轻视小瞧,汤药也要按时喝。”
“放心吧,我又不是胤祄,哪会不喝药,你还是快些走吧,发烧咳嗽容易传染给别人。”
见袁常在没有大碍,王秀花也就听她的话起身离开了。
十一月十九日,皇上等人回宫。
晓得佟贵妃也回宫后,王秀花先过去承乾宫探望佟贵妃,佟贵妃看起来比袁常在严重得多,面色苍白,连人都瘦了一圈。
“你来啦。”
雁冰拿个圆凳放在床边,王秀花坐过去,担忧地看着贵妃,“怎么回事?是何人下毒?”
“还在查,我们原本跟蒙古几个部落的人在进行篝火晚宴,酒足饭饱后我们被拉着一起在篝火旁跳舞,等本宫回到座位上喝一口茶后就中毒了,当时人多且混乱,又涉及到蒙古几个部落,不是那么容易查,只能怪本宫不够谨慎,吃了这个亏,险些丢了性命。”
那一晚在她没中毒前是很欢乐的,佟贵妃也难得尽兴,虽被抓起来跳舞有些尴尬与不知所措,但随着大家伙围成一圈,那明明暗暗的篝火映在他们每个人脸上,被那么蒙古人带着一起起舞,她放下心中的羞赧,跟着跳起来。
只是没想到有人借此机会给她下毒,佟贵妃只要一想到就极为气愤,只想把下毒之人狠狠鞭挞,处予极刑,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就没有一个人看到谁接近娘娘的茶水?”
“当时人太多了,几乎所有小主嫔妃都被拉起来跳舞了,别人热情相邀,我们又是远道而来,不想失礼,皇上便示意我们不要拘礼,我们都起来了,没人留在座位上。”
佟贵妃刚说完,雁冰就接着说道:“密嫔娘娘,你不知娘娘当时有多凶险,太医给娘娘放了几天的血,每日都要放血,直到太医查到娘娘所中之毒是什么,给娘娘解药,娘娘才有所好转的,不然娘娘命都没了。”
王秀花听着都觉得凶险,再看佟贵妃的手腕,上面还抱着几层纱布,她记得胤禄当时中毒时也是需要放血。
“娘娘中的是什么毒?”
“牵机药。”
那不就是胤禄当年中过的毒,王秀花有些惊讶。
“是不是耳熟?本宫记得胤禄当时也是中过这样的毒,当时若不是当年给胤禄治过毒的卢太医看出本宫的症状跟胤禄中毒时相似,本宫可能今日都不能见到你,说起来也算是胤禄救了本宫一命。”
王秀花握了握贵妃的手,说道:“是娘娘福大命大,阎王爷没法收走娘娘的命,那娘娘现在身子如何,可有大碍?”
佟贵妃叹口气,虽说是勉强捡回来一条命,但终究是伤着身子根底,太医不敢如实跟她说,只让她静养,直到身子康复,她觉得自己可能少几年寿命吧。
“命捡回来就好,至于其它的只能听天由命,你也别太担心,本宫现在没有性命之忧,最主要的是找到凶手,但我们回京了,找出凶手这事怕是难了。”
王秀花脸色凝重,涉及到蒙古几个部落,皇上当时想找凶手怕是不能太过兴师动众,这事只怕只能这样了,除非凶手自己暴露。
“娘娘把身子养好最要紧。”
“宫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王秀花把襄贵人丧子后生病的事情说了一遍。
佟贵妃轻声道:“那她也是福薄的,没能保住阿哥,格格终究是比不上阿哥。”
王秀花见佟贵妃脸色不佳,又刚刚回京,舟车劳顿的,她便让贵妃先好好歇息,其他事情都可以在日后说,她起身告辞。
而皇上回宫第一日先召见太子跟四阿哥。
第二日,皇上前去恭亲王府悼念,再过几日,皇上才下诏命恭亲王的第三子袭爵,降为贝勒,没有袭亲王的爵位。
袁常在的病过了十几日也好了。
眨眼间又到十二月,又是一年年关。
王秀花准备给胤禑三兄弟一人一顶新的毡帽,想着都给胤禑他们弄了,也顺带给皇上弄一顶,用的都是羊皮毛。
外面冷,寒风凛冽,胤祄今日也没有出去玩耍,胤禑胤禄也开始不用去上书房了,三兄弟难得凑在一块玩石子,几人就蹲在地上。
屋内燃着炭火,他们穿得不多。
“皇上驾到。”
王秀花听到声也没有起来,倒是胤禑跟胤禄从地上起来,弄了弄自己褶皱的衣裳,手上脏脏的额,他们也赶紧到放置着的水盆前洗手。
就是胤祄还小,还没有到怕他阿玛的时候,依旧蹲在地上玩石子,见他哥哥们都起来,他还嚷嚷:“怎么不玩了?”
王秀花觉得好笑,胤禑两人这是怕皇上见到他们脏脏的样子,在皇上面前讲究仪容仪表。
皇上进来,胤禑胤禄等人已经站好,只有胤祄还在地上。
“阿玛吉祥。”
王秀花是直到皇上进来才起身,跟着行礼。
“都起来吧,在做什么?”
“儿臣在跟胤祄玩。”胤禑先回道。
“儿臣也是。”
“跟弟弟玩是好事,你们身为兄长,应该多跟弟弟亲近玩耍,这样你们的兄弟情谊才会深,你们在玩什么?”
胤禑就不好意思回答了,低着头。
胤禄说抓石子。
康熙低头看一眼地上的那些大小不一的石子,倒也没觉得几个孩子不成熟,只是他们膝盖那块的黑污还挺明显的,一看就是趴在地上玩了。
“继续玩吧,阿玛看着你们玩。”
“不了,儿臣带着弟弟到隔壁房间玩,不打扰阿玛跟额娘说话。”
阿玛回宫这么久,第一次过来找额娘,胤禑觉得阿玛肯定有话跟额娘说,便拉着两个弟弟离开,把地上的石子也带上。
奴才们也跟着出去。
“皇上,你吓着他们了,他们原先还玩得好好的。”
“朕哪里吓着他们,朕又不是不允许他们玩。”
“你在这,他们哪敢放心玩,怕皇上觉得他们玩物丧志。”
“你也随着他们,胤禑胤禄都不小了,朕看他们都把衣服弄脏了,哪有半点皇子的样子。”
果然,他就是这样想的,皇上这人讲究干净体面,大概就是皇子要有皇子的样子,要保持尊贵的样子,不能像市井小孩那样邋里邋遢。
“皇上,他们难得跟胤祄一起玩,臣妾当然由着他们,皇上回宫这些天,一直没来找臣妾,臣妾想过去找皇上,又怕打扰皇上。”
“为何是打扰到朕?”
“这不是年前事多,更何况刚回宫,肯定有很多事情累积,臣妾想着皇上忙完,应该会过来找臣妾,臣妾等着就是。”
“你倒是心大,朕若是一直不来,你也会一直等着吗?”
“皇上才不会一直不来。”
康熙轻哼一声,她对他倒是很有信心,他目光落在那炕几上,拿起来没完成的毡帽一看,问道:“这是做给朕的?”
“臣妾闲着没事做,顺手给皇上做一顶,皇上要不要戴上看合不合适,若是小了,臣妾再想办法拓宽一些。”
王秀花说着就走到皇上面前,将没完成的毡帽往他头顶上简单罩住,发现有些大了,帽子直接滑下来,遮住大半个额头。
“好像大了,要弄小一些。”
康熙见到站在面前的人,快五个月没见,王氏样子没什么变化,在她盯着那顶毡帽想办法看怎么改时,眉头紧皱,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朕觉得挺好的,不用改了。”
“肯定要改,不改怎么戴,臣妾又不是没有时间,很快就能改好,臣妾肯定赶在年前送给皇上,是皇上的头太小了,皇上是不是瘦了?”
“你看朕瘦了吗?”
王秀花上下打量他,瘦是没瘦,中毒的人又不是他,她摸了摸皇上的头,前后左右都摸一遍,心里大概知道要怎么改后,她才说道:“没瘦,臣妾看皇上气色很好。”
“朕看你气色也不错,这几个月有没有想朕?”
“日思夜想,很想皇上,恨不得飞过去立马见到皇上。”
康熙轻笑,怎么听着那么言不由衷,又是在说好听话哄他开心,他手揽住她的腰,低头下去,跟她缠吻在一块。
“皇上,晚上再闹,这可是白天,胤禑他们还在隔壁耳房呢。”
“那就听你的。”
“皇上饿了吗?臣妾让人备膳。”
康熙摇摇头,说他还不饿,不用急着备膳。
“那皇上要不跟胤禑他们下下棋,你作为阿玛,教教他们,臣妾要继续改这毡帽,你跟孩子们说说话吧。”王秀花还是想让皇上跟几个孩子多相处相处,增进父子情。
“嗯,朕把他们叫过来。”
康熙把人叫过来。
王秀花就没管他们了,继续折腾她做到一半的毡帽,耳边时不时传来他们父子说话的声音。
皇上对孩子还是很有耐心的,有温情的一面。
等到酉时初,天已经快黑下来,王秀花才让人备膳,这大冬天的吃锅子最合适,牛羊肉都备了一些,最好吃的还是冬日的蘑菇。
她喜欢吃辣,蘸料是调的辣酱,她吃得直喘气。
几个孩子还小,吃不了辣,只是愣愣地看着她吃得冒汗。
康熙看着想笑,当额娘在孩子面前吃得欢乐,一点都没有要忌口的意思,勾得孩子口馋,但又不能吃。
等吃好之后,胤禑便带着胤禄回阿哥所那边了。
胤祄也被嬷嬷们抱下去。
他们净身漱口过后才躺到床上,康熙忍不住倾身过去,手探进去,摩挲她的肌肤。
“嗯……”轻哼声从她嘴角溢出。
“这几个月,你有没有想朕?”
“臣妾白天不是答过了吗?”
“答得不诚心,朕要你说认真的,不许哄骗朕。”
“绝对是诚心的,发自臣妾的内心,是肺腑之言,皇上不能不信臣妾,臣妾若是不想你,怎会给你做毡帽,干脆让你冷死算了,哪里还会巴巴地给皇上做毡帽。”
“这毡帽不是朕回宫后才亡羊补牢的嘛,朕没回来前,你想着给朕做毡帽吗?”
“皇上不是去避暑吗?那会还是夏季,做毡帽干什么,不是等到冬季才能做嘛,臣妾早就想给皇上做了,只是觉得天还没冷,做了皇上也没有机会戴,这才等到十二月才开始做,臣妾的一片心意,皇上怎么能质疑?那皇上呢,这几个月,皇上除了传三封信回来,给臣妾带回来什么,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带回来,还要怪臣妾,你要是有心,应该给臣妾带回来当地特产,依臣妾看,皇上才是那个无心的人。”
康熙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宫里什么都有,哪怕是当地特产,他们也会进献到皇宫里,他晓得宫里什么都不缺,她又是得宠的嫔妃,内务府那边更会把好东西送到她这,他哪里还需要多带什么回来给她。
“你想要什么,宫里都有。”
“那宫里的东西是宫里的东西,皇上亲自带回来送给臣妾的才是最珍贵的,才是代表着皇上的心意,那底下那些外省的官员给皇上进献前若都想宫里什么都有,皇上什么都不缺,是不是他们就可以不用进献了?不管送什么,昂贵与否,都是代表着一份心意,皇上无心,自然不会想着给臣妾带回来什么。”
“你若是随着朕一起,当地有什么都可以享受得到。”
“臣妾这不是没随皇上一起嘛。”
康熙被绕进去,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只好认错道:“好,这次是朕错了,下次朕会给你带回来当地的特产,让你也可以吃得到碰得到。”
“这是皇上说的,皇上可要记得。”
“放心吧,朕会记得的。”
康熙注意到王氏搂上他的腰,整个人攀附上来,犹如一朵缠枝花,再之后他就沉浸在其中,两个人完全贴在一块,甚至觉得这屋内变得燥热起来。
他额间还出现细密的汗水。
彻底舒爽后,康熙还搂着人。
“皇上,该叫水了。”
“不着急。”
他们就静静地依偎一会才叫水。
翌日,康熙还是留在咸福宫用完早膳才离开。
……
王秀花又过去承乾宫看看贵妃娘娘,遇到同样前来的荣妃娘娘。
“昨夜皇上又去咸福宫了,密嫔当真是得宠啊。”
对上荣妃淡淡的目光,王秀花平静地回道:“皇上想去哪也不是嫔妾能决定的,反正皇上来嫔妾这,嫔妾只会用心迎着,不敢有半点怠慢。”
“你这话的意思是说后宫小主嫔妃对皇上有所怠慢,皇上才不喜欢去她们那?”
“臣妾没有这个意思,娘娘多想了。”
荣妃也没有跟密嫔过多争辩,有口舌之争,她止住话题,笑道:“还是进去看看贵妃娘娘吧。”
“娘娘请。”
王秀花请荣妃先进去。
荣妃也没有推脱,越过人先进屋。
屋内的佟贵妃坐在床上正在喝药,见到她们过来,她让人先把药端走。
“娘娘,你继续喝药吧,别因为我们而误了喝药的时辰,身子最要紧。”荣妃说道。
王秀花也附和说让贵妃先喝药。
“本宫是觉得药苦,一连喝一碗喝不下,先喝半碗,过一会儿再喝,不然本宫怕直接吐出来,你们两个今日怎么凑一起了。”
荣妃道:“跟密嫔有默契,选了这个时辰过来看看贵妃,贵妃好些没有?回宫也有一段日子了,贵妃看起来怎么还是蔫蔫的?”
“怕是要蔫一段时日了,太医说本宫体内还有一点残留的毒素,要一点点排干净才行,这需要几个月甚至是一年才行,不过不用担心,本宫已经开始好转了,下床走路不是问题。”
“娘娘是否还会咳出血?”
“不会了,这几日没有咳嗽过,更没有吐血,皇上让人把百年人参给臣妾送过来,臣妾喝着百年人参熬的参汤,觉得身子逐渐好起来,再过一段时日,本宫就能彻底康复了。”
“那就好,皇上对娘娘是有心的,我们望尘莫及。”
“姐姐别这么说,皇上对姐姐也很好,若是姐姐遇到一样的事情,皇上也会把人参送给姐姐。”
荣妃面色这才一僵,这不是咒她也中毒吗?她好心过来探望贵妃,贵妃却盼着她中毒,果然是跟密嫔交好的人,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入宫比她们久,她们却能不把她放在眼里,贵妃仗着位份高,年纪轻轻就想压她们一头,密嫔就不用说了,仗着得宠,对她们也称不上恭敬。
如今这两个人已经牢牢绑在一起,荣妃就更没有机会对密嫔怎么样。
“皇上待娘娘比待本宫好,若本宫真的跟娘娘一样的遭遇,皇上可能只舍得拿出几十年的人参,好在娘娘大难不死,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娘娘往后的日子应该比本宫过得好。”
“什么好不好,都是后宫姐妹,大家相互扶持才是,不分彼此。”佟贵妃对荣妃在她面前自称本宫的行为有些不满,不过也没指正她,只是轻蹙眉头。
“娘娘说的是。”
第122章
荣妃没在承乾宫逗留多久,很快就离开了,她一离开,佟贵妃就沉脸,不满道:“在本宫面前还自称本宫,谁给她的脸,不过是一不得宠的老嫔妃,在本宫面前摆什么谱。”
王秀花安抚道:“娘娘,何必跟荣妃置气,当心自己身子。”
“她莫不是以为本宫要死了,这贵妃之位会落到她头上吗?”
“娘娘才是贵妃,谁也越不过娘娘。”王秀花也能理解荣妃的举动,几个宫嫔死后,荣妃是进宫最久的嫔妃,也是最年长的嫔妃,伺候皇上多年,皇上对荣妃也有几分敬重,不然先前也不会把协理六宫的权利交给她。
正因为是资历最深,又有一个三阿哥,如今却被二十八岁的佟贵妃压着,她自然心里不服气,哪怕是她在佟贵妃面前自称本宫,佟贵妃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只要她没犯大错,荣妃在后宫的地位是很稳固的。
“本宫觉得她没那么好心过来探望本宫,你说会不会是她给本宫下的毒,本宫一死,她就有可能被册封为贵妃。”
仅为一个贵妃的头衔,荣妃应该不会那么冒险冲动,王秀花轻声道:“娘娘,没有证据的事还是不要下定论,荣妃她可能只是想逞口舌之快,未必会谋害娘娘。”
“你还为她说话?”
“嫔妾没有为荣妃说话,只是怕娘娘把仇记在荣妃头上,到时候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反而报复错对象,让真正的凶手逃脱。”
佟贵妃也稍微冷静下来,这事的确没有证据,在这宫里想害死她的人不少,未必是荣妃,也也未必不是她。
“本宫只是怕这辈子都找不到凶手。”
“娘娘,若是那人当真恨娘娘恨到下毒想要夺取娘娘的性命,未必不会下第二次手。”
佟贵妃一惊,瞪大眼睛,“你说本宫还可能再中毒?”
“嫔妾也不知道,嫔妾觉得只是有这个可能,不过宫里不比宫外,宫里安全一些,想来对方也会有所忌惮。”
佟贵妃想到自己有可能二次中毒,后背不由一凉,她再中毒可不会第一次那样捡回来一条命,是谁恶毒至此,这凶手没找到,她就一日没法安心。
牵机药不是一般的毒药,若那人不是从太医院药房那边取的毒药,那就有可能从京城的药铺取的毒药,佟贵妃已经让家里人暗查京城大大小小的药铺,有没有人买过这牵机药,既然是毒药,相信药铺的掌柜一定会有所留心买药之人,希望能查到一些线索。
“本宫会小心的,密嫔放宽心,本宫大难不死,肯定不会让对方得逞第二次。”
“嗯,娘娘心里有数就好。”
王秀花在承乾宫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临近新年,宫里已经挂起红灯笼,有些地方开始贴起对联,有了过年的气氛跟喜气。
腊月二十四日到二十六日是除尘打扫的日子,咸福宫也不例外,上上下下在这三日都忙着打扫,除旧才能迎新。
屋内的花瓶与各式柜子箱笼都被擦拭一遍,擦得锃光瓦亮的,边边角角也不放过。
花瓶上插着的花也换了,整个房间感觉到焕然一新。
小才子跟小伍子去内务府把过年的年例领回来。
腊月二十七日,他们都坐在屋内剪窗花。
王秀花今年亲自写对联,只是有一个小孩子在旁边闹腾,说他也要写,一个三岁多快四岁的孩子哪会写字,他平日里除了玩还是玩。
被吵得没办法,王秀花抓着他的手在红纸上写字,写得很慢。
“额娘,好好玩,我还要写。”
见他喜欢,王秀花干脆随着他,继续抓着他的手,“一横一撇,这是一竖,然后这样一钩。”
“娘娘,皇上来了。”小伍子匆匆进来通报。
话语刚落,皇上就出现了。
小伍子吓得缩到一边,皇上不让通报,他还闪身进来通报,只希望皇上没听到他的话。
好在皇上似乎没察觉到他的举动,没有怪罪,他很快又悄声地走出去。
康熙进来见到胤祄窝在王氏怀里,几乎被王氏搂住,母子两正在写对联。
“阿玛……”
听到胤祄叫他,康熙笑了笑,这孩子终于学会叫阿玛了,他明知故问:“这是在干什么?”
“额娘教我写字。”
“那你写得好不好?”
“好,额娘夸我了。”
胤禝一走,胤祄又是宫里年纪最小的阿哥,也是他最小的儿子,康熙对这个稚子多了不少宽容跟慈爱,康熙摸了摸胤祄光洁的半边脑袋,刚剃了头,摸起来却还是软软的,没有刺感,这孩子到现在头发还没有完全长起来,稀疏得很。
“给阿玛看看你都写了什么字。”
王氏的字娟秀整齐,他是知道的,在后宫女子中,她的字也是排得上字号的,可以说是写了一手好字。
不过今日写的字因为有胤祄的缘故,显然写得很一般,歪歪扭扭的,不像是大人写的字,正是三岁小孩写的字。
“皇上别笑臣妾,要是你抓着胤祄的手写,只怕会比臣妾写得更差,他连字都不认识,更别说写字了,他只想乱画,这已经是臣妾尽力的结果了。”
王秀花说着便让人拿新的红纸出来,“皇上,要不你先写几个福字吧,臣妾好贴在门上,皇上的福字可是千金难求。”
康熙今日无事,便跟着坐在炕上。
王秀花给他磨好墨,用玛瑙镇纸压好。
“皇上,请吧。”
“额娘,我要写。”
“这是给阿玛写的,你先捣乱,你阿玛写完就轮到你了。”
“不要,我要写。”
王秀花怕他又闹,干脆把他塞到皇上怀里,“皇上,要不你教他写吧。”
“胤祄,来,阿玛教你。”
康熙也像刚才王氏握着胤祄的手一样握着胤祄的手,大手完全包住胤祄的小手,胤祄坐在他胸前,他开始提笔。
“阿玛,你别压着我的手。”
康熙本想着好好教胤祄的,只是这孩子不懂写字,还想随意画写,他用了力道压着他的手才勉勉强强写了一个歪曲的福字,没比王氏写的好多少。
对上王氏挪揄的目光,他在心里叹口气。
“胤祄,你阿玛写过最丑的福字便是这个了。”
“阿玛不会写,我要额娘陪我写。”
康熙惨遭嫌弃。
“皇上,你就让他随便写吧,等他玩够了,我们再正儿八经写几个福字。”
康熙看着胤祄在纸上胡乱地画来画去,纸上一团黑色,甚至还有些墨水沾到他的胸襟前,弄脏他的衣服。
王氏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你怎么生出这么调皮的孩子,朕看胤禑胤禄都乖得很。”
“皇上,再调皮也是你的孩子,况且这才哪跟哪啊,他能静静坐在这写字已经算是安分了,你还不知足,你可不知道奶嬷嬷平日追着他跑追得多厉害,一天都不带停歇的。”
康熙摸了摸胤祄的脑袋,也不再抓住他的手,就让他随便画。
香彤切好蜜瓜放上来。
王秀花用银签扎一块放进皇上嘴里。
“这蜜瓜很甜。”
“内务府都是送最甜的过来。”
“那就有赏,今年就给内务府的奴才每人再加赏五两银子。”
王秀花笑道:“皇上,你给内务府的奴才赏,是不是也得臣妾一些赏,年例不算。”
“那就再给你一百两,你拿着赏给你宫里的奴才。”
王秀花屈膝福福身,“臣妾多谢皇上,也替咸福宫的奴才谢过皇上。”
康熙又吃了几块蜜瓜。
胤祄终于写累了,不愿意再写,康熙把他抱下炕,他自己跑出去玩了,一溜烟跑走,不见踪影。
“他去哪?”
“估计去院子那边玩。”
“这么冷的天,他会不会受不住,别被冻着。”
“嬷嬷会注意的,不会让他在外面玩很久的。”
康熙看向炕几上的狼藉,刚想让人收拾时,王氏就过来收拾了,把胤祄刚才写的那些纸都收起来,还用手帕帮他擦胸前的黑渍。
“这擦不掉了,别擦了。”
“那怎么办?是不是得水洗才行,屋里热乎,臣妾这里还有皇上干净的衣裳,皇上要不脱下来,臣妾让奴才帮着洗了,不然再过一会干掉渗入就更不好洗了。”
王氏站在炕下,但就站在他面前,离他离得很近,手还放在他胸膛上,抓着她的手帕。
“嗯,那就脱吧。”他说,不由地舔了舔干涸的唇边。
王秀花就帮着他把外衣脱掉,然后交给香彤,叮嘱一番,让她现在就洗了,这样可以直接放在炭盆前的熏笼上烘干。
“奴婢晓得了。”
“去吧,慧心,你把皇上的衣服拿过来,放在柜子里面的那一身。”
“不着急,你们先退下吧。”
皇上一声令下,人都退下去。
王秀花对上皇上的目光,一下子就知道他想做什么,她后退一步,“皇上,还是白天,你……怎么就……皇上昨夜没召人侍寝吗?”
“朕这几日都没有,过来,你退什么,不是你让朕脱的衣服吗?”
“臣妾……”王秀花有点百口莫辩,她让他脱衣服可不是这个意思,他这纯属是诬陷,“臣妾没有这个意思,是你自己脑子里净是一些不好的事情。”
康熙把人抓过来,不让她逃脱,笑道:“这事有什么不好?这事这么美妙,朕记得上一次你可是舒服了的。”
“你可别说了,你真是……”
“真是什么?”
“墙皮都没有你脸皮厚,别闹了,快到用膳的时辰了。”
“朕刚才吃了几块蜜瓜已经不饿了,朕想吃点别的。”
王秀花捂住他的嘴,结果被咬一口,本来就在屋内,屋内燃着炭,她穿得也不多,他的手很快就从衣角边伸进去了。
“皇上……去里面,里面。”
“放心吧,他们不会进来的。”
他动作倒是快,没多久就解掉她的衣服,她变成后背靠在窗边,冬日冷,外面已经挂上保温的棉垫,挡去外面的视线,也挡去里面的视线。
他们就在炕上做了一次。
事后,王秀花忍不住狠狠掐一把他的腰。
“皇上,你能不能别每次来臣妾这就胡来。”
“朕只在你这胡来。”
王秀花瞪他,“这么说,臣妾还得感到荣幸了?”
“你感到高兴就行。”
王秀花又忍不住掐一把,还高兴呢,这人哪有半点皇帝的样子,“臣妾下次不会陪你胡来了。”
“由不得你。”
“下次臣妾见到你就躲得远远的。”
“你能躲到哪里去,况且你躲哪,朕都能找到你,然后把你抓过来,别人盼着恩宠,求之不得,你怎么还往外推拒?朕待你这么好,你还想躲,你有没有良心。”
“你的良心才被狗吃了,那既然别人盼着,皇上去找别人好了,臣妾不稀罕。”
康熙捏了捏她的脸,又把她压住,“你不稀罕也得受着,谁让朕只喜欢你。”
“额娘,额娘……”
王秀花吓得一激灵,她可不想被胤祄见到,她还要脸,做父母就得有父母的样子,她急着把他推开。
“皇上,快起来,胤祄要进来了。”
“放心吧,奴才们不会让他进来的。”
“胤祄会哭闹的,你快起来,难不成你还有力气来第二次?”
这般挑衅的话让康熙睨她,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朕年迈,没有力气了吗?”
“臣妾就是这么觉得,所以你赶紧起来。”
康熙气得直接咬她的嘴唇,又去解她穿好的衣服。
“皇上,错了错了,臣妾求饶,臣妾不对,你饶过臣妾这一回,臣妾与你说笑的。”
“晚了。”
王秀花已经听到胤祄的哭声了,他进不来肯定哭闹许久的,孩子在外面,她是无心再做什么了,她也知道皇上没有力气做第二次,只是他想闹她,她求饶道:“好啦,臣妾真的知错,皇上放过臣妾这一回,胤祄哭了,他可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这一哭要哭很久,快让他进来吧。”
康熙没理她。
“皇上,你个老不休。”
“你越骂,朕越不会放过你。”
本以为皇上年纪大了,力气敌不过她,可是她想挣脱时发现她挣脱不开,被压得死死的,她只好动嘴去咬他肩膀。
“皇上要是不放了臣妾,臣妾就把皇上的肉咬掉。”
“不嫌朕的肉老吗?”
王秀花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笑出声,是发自内心的笑,手拍了拍他胸膛,也板不起脸了,笑道:“是一身老肉,老肉韧得很,不好咬也不好嚼,皇上,别闹了,快起来吧,胤祄越哭越厉害了。”
康熙也听到胤祄的哭声,问道:“他平日里就这样闹腾?那群奴才竟然哄不好一个小孩子,他们有什么用。”
“小孩子不都是这样嘛,你跟他说道理也说不通,你越说他哭得越厉害。”
“那也不能随着他的性子,他想要什么都有什么,一不随他的意,他就这般闹腾,长大后岂不是要人人都随他的意,不随他的意,他准备闹个天翻地覆吗?”
“臣妾也没有事事随着他,你先起来,臣妾再跟你讨论如何教孩子的问题,你压着臣妾难受,快起来穿衣服。”
“今日先放过你一回。”
王秀花撇撇嘴,他就嘴上逞能吧,他绝对没有力气来第二次,把人推开后,她整理好衣服后再看他等着她给他穿衣,她嗔道:“你可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都还要臣妾来帮你,你自己不会穿吗?”
“你不过是顺手的事,胤祄好像不哭了。”
“被嬷嬷哄好了吧。”
“那是不是我们可以继续?”
“信不信臣妾把你轰出去!”
康熙大笑,笑完后帮她插好发簪。
王秀花看着面前这个帮她弄发簪的人,他刚才笑得爽朗,这会儿又十分专注,她不由地定定地看着他,这样安静的气氛让她觉得有点怪异,忍不住出声打破:“皇上,你又不会弄发髻,你在折腾什么呢,让臣妾自己来。”
“朕应该赏你一些好看的簪子。”
“臣妾簪子多的是,你给臣妾赏银两就好了,你别弄,别越弄越乱,你那手艺,臣妾可信不过。”
康熙的确不会梳髻,也只会帮她发簪插好,也好在她不会梳特别繁复的发髻,他看着她简简单单就把头发盘起来,将他插好的发簪又弄下来重新插一次,很快她凌乱的头发看起来就好很多了。
“朕很少为女子插发簪。”
“你那手法那么笨拙,臣妾一看就知道了。”
王秀花起来,抚平自己衣服的褶皱,又摆正炕几,把东西都收好之后才出去看一眼。
第123章
“娘娘……”
“十八阿哥呢?”
梁九功回说十八阿哥被嬷嬷哄好之后跑出去玩了。
这快到用膳的时辰了,胤祄一跑出去玩还不知道玩到什么时候回来,王秀花本来想让人把胤祄叫回来,不过转念一想,平日里胤祄就吃得多,晚吃半个时辰应该也没事,饿不着,所以她就不管了。
等到用膳的时候,只有她跟皇上两人一起。
皇上用过膳后就回乾清宫了,在他回去之前,她还是让他写了几个福字,然后让人贴起来。
这屋里屋外入目都是红色,红灯笼红福字,过年的气氛一下子就充盈起来。
过一会儿胤祄还没回来,王秀花一问才知道他跑去阿哥所那边找胤禑他们,她也就不管他,天黑后,他们自然就回来。
到了腊月二十九,皇上命人把赏银送过来,同时还有一些饰物,精致的簪子跟步摇送过来不少,王秀花也在今日提前发放赏银给咸福宫的奴才,个个领了赏银进来谢她。
要不是有胤祄,胤祄一个皇子伺候的人不少,不然她身边也没有那么多奴才,咸福宫的人员简单,加上兆佳氏跟成嫔身边的奴才,也不过是二十二人。
王秀花没忘记膳房那边的掌勺师傅他们,也让小才子把赏银拿过去给他们。
很快,皇上给的一百两直接给出去了,她还额外贴补了五十两,奴才们平日里的月例俸禄少,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得一些赏银,在这一方面,她不会太吝啬。
等到了大年初一,一大早,王秀花就被鞭炮声吵醒,天还没亮,她没起来,直到香彤过来叫她,今日一早还是要去宁寿宫给太后拜年。
她也命人给胤祄穿好衣服,红色喜庆,胖乎乎的胤祄穿着红色的袄衣像个散财童子,她牵着胤祄走过去宁寿宫,在路上她反复叮嘱胤祄,让他记得见到太后时说吉祥话。
胤祄点头。
他们来得不早不晚,过一会儿人才来齐,基本上都是后宫的女眷,小主嫔妃与几个年纪大一点的格格,阿哥是男眷,今日要跟着皇上祭祀,因胤祄年纪小,还没到跟着皇上祭祀的年纪,所以是随着她过来给太后拜年。
等太后出来时,她们一个接着一个给太后拜年。
“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与天齐,富贵无疆,事事如意,身子康健。”
胤祄跪在地上,说完后看了看她,在她点点头,给予他赞赏的目光后,他那小脸就显得有些得意,然后才开始给太后磕三个头。
王秀花也没想到胤祄全都记下了,她昨日教了他许久,本以为他没有全部记住,说几个是几个,结果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太后也看着胤祄,这个孩子可爱的模样还是让她有些动容,这是皇帝最小的儿子,若是当初他没能救回来,恐怕就没有今日给她乖巧拜年的样子。
不管密嫔知不知道,至少密嫔愿意把面上功夫做足,也没有教孩子恨她,太后其实是很欣慰的,同时也生出几分后悔当年所为的心。
“来,这是皇祖母给胤祄的赏银,胤祄拿好,这是给密嫔的。”
太后给两人一人一个荷包,荷包一大一小,里头装有银子。
“谢皇祖母。”
“谢太后。”
太后乐呵呵地笑,好在胤祄没有事,她的愧疚少了一些,接下来就轮到成嫔拜年。
拜完年后,她们坐下来吃素饺,太后也请了戏子,她们边吃边看戏。
过了午时,她们才从宁寿宫离开。
因佟贵妃身子还没好全,今日她没有过来宁寿宫给太后拜年,王秀花从宁寿宫出来又带着胤祄过去承乾宫。
“贵妃娘娘,你好点了吗?”
坐在床上的佟贵妃见到小跑过来的胤祄,脸上溢出慈爱的笑容,等胤祄站在床边时,她伸手抱了抱胤祄。
“胤祄今日特别像年画里的娃娃,怎么那么可爱,本宫好多了。”
“那贵妃娘娘不来看我,我很想贵妃娘娘,没人陪我玩。”
“贵妃娘娘过几日就去看你,陪你玩,雁冰,快,给小阿哥一个荷包,让小阿哥拿着,这是压岁钱。”
雁冰拿出一个荷包塞到胤祄手里,比太后给的要沉很多,估计不少于十两。
“谢娘娘。”
“今日没发生什么事吧?”
王秀花笑着摇头,说跟往年没什么不同,他们看了戏才过来的。
“额娘,银子是干什么用的?”
两人说话时,胤祄又插话了,他现在还不知道银子能拿来干什么,王秀花说他长大后就知道了,这些银子先攒起来。
“哦,那贵妃娘娘不能起来陪我玩吗?”
“等娘娘好了就陪你玩,要不你先跟雁冰姐姐她们一起玩。”
胤祄点点头。
雁冰带着胤祄出去玩。
“娘娘,你别管胤祄,你先好好休养,他一天到晚只想着玩。”
佟贵妃笑道:“本宫已经没有大碍了,陪胤祄玩不是问题,你别担心本宫了,本宫不会有事的。”
王秀花这才点点头。
“听说皇上过完年可能就给几个阿哥指婚了。”
这事她也隐隐约约听说了,说是福晋的人选已经选得差不多了,无论是十二阿哥、十三阿哥还是十四阿哥,都到了成婚的年纪。
皇上目前还没有选秀的打算,所以直接挑选合适的儿媳,给他们指婚,就是不知道他们要娶哪家姑娘。
这皇子们的婚事也不是随随便便指的,门当户对,至少福晋的人选出身不会太低,若是娶了一个家族势力庞大的姑娘,等于是给阿哥助力。
先前定嫔就想让十二阿哥娶她娘家侄女,她听闻德妃也有意让十四阿哥娶乌雅氏一族里的女孩,也说是娘家侄女。
十三阿哥的生母章佳氏已经逝世了,自然就没有为他盘算这些,基本上就是由皇上做主定夺了。
“娘娘可有听到什么风声?”
佟贵妃轻笑:“你又知道本宫知道什么?”
“嫔妾只是觉得佟家在京中多有人脉,许是能耳闻到什么。”
“本宫只听说十二阿哥的嫡福晋出身不低,阿玛是伯爵,属大学士,十三阿哥的嫡福晋的阿玛就低一些,说是二品官员,十四阿哥还没定下,听说德妃不满意。”
王秀花一听,定嫔先前想让十二阿哥娶她娘家的侄女,现在一听是伯爵家的女儿,那就是没能如愿,而德妃不满意皇上为十四阿哥挑选的福晋,难不成比十二阿哥跟十三阿哥的福晋出身还要低吗?
不管怎么样,听起来皇子的福晋人选都是高门高户,又是伯爵又是二品官员,基本上不会挑选低门低户的女子。
“不知道德妃会不会闹,德妃把十四阿哥是捧在手心上的,恨不得十四阿哥娶个亲王的女儿。”
王秀花笑道:“亲王的女儿岂不是跟十四阿哥是兄妹,血缘这么近怎么行。”
“越近越好,关系更紧密。”
王秀花一愣,不好反驳佟贵妃的话,毕竟这古代表哥表妹联姻,结成夫妻的不少,她最后只是笑了笑,说皇上应该不会给十四阿哥选出身太低的福晋,除非十四阿哥自己喜欢。
“左右不关我们的事,十五阿哥年纪也不小了,你可有什么想法?”
对上贵妃询问的目光,王秀花平静道:“嫔妾都听皇上的,嫔妾哪有什么做主的权利,只希望他娶一个自己喜欢,又贤良淑德的女子。”
“皇上肯定会考量你的意见,你又不是一般的嫔妃,皇上会与你商量的。”
“希望如此。”
两人闲聊一会儿后,王秀花才离开,胤祄想在承乾宫多玩一会,她便让他留在那。
……
新年过了头几天,基本上也就是过完年了。
皇上过年头几天也是很忙碌,到了大年初七,他才有空过来咸福宫。
王秀花见到皇上戴着她送给他的毡帽过来,不由笑了笑。
“这毡帽暖不暖?”
“挺好的。”
“皇上快进来吧,进来暖暖手,别冻到,这几日又冷了不少。”
昨日还下了一场雪,不过没有堆积,很快就化了,这雪一化,天又冷不少,王秀花都不敢让胤祄出去玩,在外面冻一会就受不住了。
王秀花搓了搓皇上的手。
“你这是把朕当小孩子。”
“臣妾是不希望皇上冻到。”
康熙笑了笑,随着她进去,任由她帮他脱去外面的狐皮大氅,他也很快上了炕。
“胤祄呢?”
“他跟十七阿哥在他房间里玩呢,十七阿哥过来找他一起玩。”
“他们年纪相仿,能玩在一起是最好,胤礼这孩子,朕看着也挺懂事的。”
王秀花也顺着称赞十七阿哥乖巧,比胤祄乖多了。
“胤祄的性子也是你纵容出来的。”
“是是是,是臣妾的错。”
康熙见她认错认得挺快,面上却是不以为意,可能是不想他说胤祄不好,才这么快认错结束这个话题,王氏对孩子果真溺爱。
“皇上,你吃些龙眼吧。”
冬日龙眼难得,但内务府还是送一些过来她这边。
“你帮朕剥吧。”
“你可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又不是不会剥,非得臣妾伺候你是不是,你跟大爷似的坐在那。”
康熙挑眉,她伺候他有什么不对,伸手捏了捏王氏的脸,笑道:“你怎么那么多话,剥几个龙眼就算伺候了。”
“剥龙眼怎么不算伺候,你要臣妾伺候还想剥夺臣妾的功劳吗?”
康熙说不过她,他说一句,她有十句等着他,只眼神示意她剥龙眼。
王秀花让人拿一干净的碟子过来,她剥好的龙眼去掉核后放进碟子上,皇上想吃就拿。
“你喂朕吧。”
“你……事真多啊。”
康熙轻笑出声,有时候看王氏不情愿又不得不做的样子很是可人,她是直接将龙眼肉塞到他嘴里,一连塞好几个。
“你是想噎死朕吗?”
“臣妾不敢,臣妾看皇上很能吃,就想着让皇上多吃一点,别饿到,还有一个时辰要用膳呢。”
康熙哪里瞧不出她的小心思,笑道:“朕怎么觉得这个位置很熟悉,我们是不是在这里做过什么?”
“什么?”
“你没觉得熟悉吗?你当时就是靠在这。”
王秀花立即晓得皇上说什么,瞪他一眼。
“胤祄也不在这里,不会打扰我们,正好。”
“皇上,臣妾想起臣妾还有事,臣妾先出去了。”
康熙一把抓住她的手,“朕开玩笑的,朕不会碰你。”
“你保证?”
“这需要什么保证,况且朕碰了你又怎么样,这都过去多久了,你难道不想吗?”
“臣妾不想,皇上,你快松开臣妾。”
康熙还是松开她。
王秀花后退好几步,“臣妾觉得臣妾有必要离皇上远一些。”
康熙轻笑,她越这样,他越想闹她。
……
“皇上又过去咸福宫了?”
“是。”
凌薇答得小心翼翼,观察着自家娘娘的神色,自从娘娘晓得皇上要给十四阿哥赐婚后,娘娘心情一直就不好。
听说福晋的阿玛只是一个四品官员,其实四品官员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这次给三个阿哥指婚,十二阿哥跟十三阿哥福晋的人选出身都比十四阿哥的高,有了对比才让娘娘生气。
“你说皇上舍得让十五阿哥娶一个从四品官员的女儿?是我们胤禵配不上出身高贵的女子吗?皇上这是存心折辱本宫,折辱胤禵。”
“娘娘,皇上还没有指婚,这事还没真正确定下来,说不定皇上挑了好几个,那只是其中一个。”
德妃气得肝疼,从四品,连正四品都不是,只是一个普通内阁侍读学士的女儿,这样的出身哪里配得上胤禵,这是在故意寒碜她寒碜胤禵。
皇上是因为胤禵跟十五阿哥关系不好,而十五阿哥又是密嫔的孩子,所以才不喜胤禵,还是说皇上就胤禵的婚事问过密嫔,密嫔故意选这个阿玛官职低的女子,让皇上配给胤禵,是密嫔在背后搞鬼吗?
胤禵的额娘是她,她好歹是有封号的宫妃,十二阿哥的生母是定嫔,定嫔在前年才被册封为宫嫔,先前只是一个庶妃,更别说十三阿哥了,他的生母生前是庶妃,死后才被追封为敏妃,结果皇上为他们两个挑选的福晋出身高,一个是伯爵家的女儿,一个是正二品官员的女儿。
胤禵呢,只是一个从四品官员的女儿。
在皇上眼里,胤禵难不成只配找这样出身的女子当嫡福晋吗?
胤禵好歹是大清的皇子,堂堂正正的皇子,是记在她名下的孩子,皇上怎么舍得让胤禵娶一个从四品官员的女儿。
谁都知道这往后嫡福晋的家族跟皇子是绑在一起的,同枝连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福晋的家族势力给皇子助力的,而不是拖后腿。
德妃绝不同意这门婚事,她不能看着胤禵在婚事上就低其它阿哥一截,皇上若是当真要这样指婚,她就跪到乾清宫那边,长跪不起,直到皇上收回旨意。
干脆她以死相逼好了,德妃越想越气,各种极端的想法都产生,不娶他们乌雅家的女子就算了,皇上还随便给胤禵挑了这么一个出身的女子,内阁侍读学士算得了什么,胤禵可是皇子。
德妃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皇上下旨。
过了一日,德妃晓得皇上在乾清宫,便拎着一份鸽子热汤过去乾清宫,说是送热汤给皇上驱寒,求见皇上。
好在皇上没有拒见,她进殿后给皇上行礼,说道:“皇上,天冷了,臣妾让膳房给皇上熬了一份热汤,皇上趁热喝。”
“朕不饿,先放着吧,德妃有什么事?”
德妃没想到皇上这么直接问,她脸色闪过尬色,不过很快恢复正常,她跪下来,抬头看皇上,“皇上,臣妾是为了胤禵的婚事而来,臣妾听说不久将会为胤禵指婚,臣妾能问问皇上准备将谁家姑娘指给胤禵?”
“朕看中礼部侍郎罗察之女,此女兰质蕙心,举止娴雅。”
德妃愣了一下,心想怎么不是从四品的内阁侍读学士,礼部侍郎好像是正二品的官职,正二品跟从四品比起来要好很多。
“德妃可满意?”
德妃觉得皇上这话问得很渗人,她该说满意还是不满意,毕竟是皇上为胤禵选的福晋,她若说不满意岂不是对皇上不满意,但要说满意,突然换个人,她也不知道这个罗察是什么样的人,家族有何势力,她也不甘心就这样说满意,她一说满意,等于是同意了,那这事就十之八九确定下来了。
“皇上说礼部侍郎之女兰质蕙心,举止娴雅,可臣妾从未见过,皇上能否允臣妾先见一见,臣妾先召她进宫,看是否如皇上所言举止娴雅,臣妾希望胤禵的福晋性子能温柔大方,这样才能照顾好胤禵,胤禵性子急躁,需得有一个性子温柔的人压住他。”
“嗯,你自行召见吧,此事尚未下旨,德妃要是对其不满,朕再为胤禵挑选就是,你说得没错,胤禵性子急躁,是需要一个温柔耐心之人在他身边。”
德妃在心里舒一口气,好在皇上没有生气,也好在她没有一开始就说出不满,引皇上生疑,皇上是临时变更,先前一直传是中意内阁侍读学士之女,怎么就变成礼部侍郎了。
德妃从乾清宫离开,心里想的是至少是个正二品的官员,这样一来跟十三阿哥的福晋出身差不了多少,许是官职升了升,她也就没那么生气了,果真是有对比才会降低要求。
她宁愿是礼部侍郎之女,也不要是普通的内阁侍读学士之女,即使原先她想的是皇上指一个阿玛是有爵位的女子。
很快,德妃就让人给这罗察一家传话,要求召见他的女儿,发了请帖。
德妃心里明白不管她见不见,只要这个罗察之女没有身体上的缺陷,性格不是特别极端,基本上胤禵的嫡福晋就确定下来,这次召见不过走个过场,她不能真的跟皇上对抗说不满意这门婚事。
她也让人去打听打听皇上给十二阿哥跟十三阿哥指婚的人家,尽管十二阿哥福晋的阿玛是个伯爵,但是没有太多实权的。
而这个礼部侍郎罗察先前也当过工部侍郎,说明能力是有的,这女儿嫁给胤禵,说不定以后还会往上升一升,不过已经是个正二品了,再升也盛不到哪里去,只能说尽力把他们家扶持起来,到时候好给胤禵助力,撑举着胤禵这个阿哥。
德妃这心比起之前已经放平和许多,只当是提前见儿媳了。
第124章
这个罗察之女完颜氏十四岁,十分清秀的样子,少女举止也规规矩矩,挑不出大错,也没有让她觉得眼前一亮,觉得她聪明伶俐,就是普普通通的十四岁女孩,没经过什么事,稚嫩胆怯又强装镇定。
德妃想到当年的自己,自己当年也是十四岁进宫,对什么都不懂,当初进宫后是先学的规矩,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德妃问了家里的情况后又让人给她见面礼,给完见面礼便结束了这次的见面,让人送完颜氏出宫。
过了一天,她才去乾清宫跟皇上上报说完颜氏温婉贤淑,举止规矩,她很满意皇上给胤禵挑选的福晋。
不管怎么样,胤禵福晋的人选算是确定下来,不过等真正完婚可能是三四年之后,毕竟要等前面的阿哥完婚后,胤禵才能完婚。
康熙四十四年三月二日,皇上便下发圣旨给三位阿哥赐婚,将伯爵马齐之女许配给十二阿哥,尚书马尔汉之女许配给十三阿哥,而礼部侍郎之女许配给十四阿哥,十二阿哥将于今年年底完婚。
佟贵妃身子终于康复,她身子一好就过来陪胤祄玩,尽管如此,王秀花也反复叮嘱胤祄别横冲直撞撞到贵妃,贵妃跟她先前一样算是大病一场,瘦下去不少,她本来就不胖,这一瘦看起来就跟纸片人一般,她怕胤祄不知轻重。
佟贵妃反而无所谓地摆摆手,“本宫没那么脆弱,哪会被一个四岁小孩撞倒,密嫔,你太小心了。”
“是胤祄胖,跟个肉团子似的,别说娘娘,他要是冲过来对着嫔妾,嫔妾都接不住他,被他撞倒。”
胤祄这孩子敦实,比他上头的胤礼都胖,几乎是两个胤礼那么胖,他平日吃得多又爱吃,王秀花觉得宫里的孩子瘦瘦小小的,反而令人担心,她宁愿孩子胖乎乎的,于是她很少拘着胤祄吃东西。
“是,本宫也觉得胤祄跟个肉团子似的,比十七阿哥都要胖乎,这样挺好的,孩子就是要胖胖的才康健,你作为额娘也不用担心胤祄挑食,这孩子什么都吃,是个不忌口的,很好养活,本宫看十六阿哥始终瘦瘦的,胖不起来,还是得让十六阿哥多吃点东西。”
胤禄小时候体弱多病,又中过一次毒,如今都十岁了,个是高了,不过身形还是瘦瘦的,越长高越瘦,抽条后更瘦。
王秀花不是不想让他吃东西,只是胤禄不好吃,什么东西都是尝几口就够了,不像胤祄能一直吃。
胤禄是阿哥,自然少不了吃的,是他自己吃得不多而已。
王秀花也为此担心过,不过皇上说孩子只要是康健的,胖与瘦都没关系,她这才不惦记着这事。
两人都坐在后院里,看着上方云卷云舒,难得有这样悠闲安宁的时候。
很快,这份安宁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小才子急匆匆进来。
“娘娘不好了,出事了……”
小才子喘口气接着说:“皇上出事了,皇上在乾清宫遇刺。”
王秀花跟佟贵妃对视一眼,皇上遇刺可是天大的事情,怎么会在乾清宫遇刺,这太可怕了。
“皇上现在如何?有没有生命危险?”佟贵妃问。
“奴才不知道,就在刚刚发生的事情,奴才知道赶紧过来告诉娘娘,听说是被近身行刺,贵妃娘娘,娘娘,现在去乾清宫吧,耽误不得。”
是耽误不得,皇上遇刺这么大的事,她们得赶紧过去,不然有人会说她们不够关心皇上,过去也正好了解情况。
她们连仪容都没太整理,急匆匆地过去。
过去乾清宫的路上,各宫小主嫔妃也听闻消息,一帮人也顾不上寒暄,都是三步并作两步朝着乾清宫走去。
等她们到的时候,乾清宫已经被宫里的护军侍卫包围,几个年纪小一点,还住在宫内的阿哥也在殿外等着。
王秀花看了胤禑胤禄一眼,胤禑跟她点点头,她便收回视线。
徐道拦住她们,没让她们进殿,说是太医们正在给皇上救治。
“怎么回事?皇上现在到底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我们是嫔妃,为何不能进去?”佟贵妃语气有些不满,又充满焦急。
“这是皇上的旨意,微臣只是奉令行事,还请各位娘娘不要为难微臣。”
“那是谁行刺?人抓起来了没有?”
“娘娘,微臣不便告知,一切等皇上定夺,由皇上告诉各位娘娘,人已经抓进来,已经被关押,等待皇上审判。”
佟贵妃没想到连她们都不能知道事情经过,她想叫梁九功出来,梁九功是皇上的近身奴才,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
“梁公公在里面。”
“那就喊他出来,我们身为嫔妃,难道只能在这干等着吗?”
荣妃也开口附和佟贵妃的话:“徐统领,我们一无所知,实在是担心皇上,徐统领让梁公公出来跟我们说一说,我们得知道皇上此时如何,被何人所刺。”
“娘娘们稍安勿躁,皇上有旨,微臣不能抗旨不尊,微臣负责守住乾清宫,不得让人随意进出,至于其它的,等皇上定夺。”
徐道刚说完便朝着后方行礼,喊了一声太子。
众人往后看,太子也过来了。
现在只剩下住在宫外的阿哥还没进宫,也没那么快进宫。
她们也给太子行礼。
“阿玛如何?本王能进去吗?”
徐统领拒绝道:“太子,皇上不让任何人进殿,除了太医。”
连太子都不能进去,众人也是一惊。
被拒绝进内的太子倒是不像她们那样目露惊讶,脸色还稍微平静,说他在殿外等着就是。
这下没有人要吵着进去,毕竟连太子都不能进去,更何况她们,住在宫外的阿哥有些来得快,有些来得慢,不过均为半个时辰内赶到乾清宫。
王秀花也是第一次这么多人,所有阿哥都齐了,一行人就等在外面,里面的太医也不曾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九功从殿内出来,众人纷纷迎上去。
“阿玛如何?”
“皇上如何?”
梁九功恭敬回道:“皇上伤口已经被太医包扎好了,皇上让奴才出来跟各位主子说一声,皇上需要静养,今日就不见人了,请各位主子散了吧。”
“可是我们想知道皇上伤势如何,只有亲眼见到才能安心,梁公公,连本宫,皇上都不想见吗?”佟贵妃说道。
“皇上已无大碍,没伤着内里,只是刺伤流了一些血,太医已经将伤口包扎好,各位主子不用担心,回了吧。”
梁九功的意思很明显,皇上就是不想见人,连太子都不见,只是这一切都云里雾里的,究竟是谁伤了皇上,敢在乾清宫行刺,又是如何得手的,他们一无所知,只能暂且抱着疑问回去。
王秀花回到咸福宫,顾不上茶水是冷的,也先喝了一口,冰凉的茶水让她稍微冷静冷静。
“娘娘,十五阿哥跟十六阿哥过来了。”
“让他们进来。”
王秀花看向进来的两兄弟,目光落在胤禑身上,“胤禑,你可知发生了什么事?”
事发时,他们应该就在上书房,上书房就在乾清宫内廷,离得很近,那边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应该知晓。
“儿臣不知道全部,但有目睹一些。”
王秀花屏退其他人,只留下胤禑跟胤禄两人。
“说给额娘听听,怎么回事,真的有人行刺吗?”
胤禑点点头,说他是听到动静才从上书房出来,那歹徒喊着太子登基几个字,之后就被护军摁倒在地,桎梏起来,只是他口中还喊着太子登基,皇上退位等话,他见到阿玛胸膛流血,那血将阿玛的前襟都弄湿了。
阿玛让人去请太医,太医过来时,他们也被请出去了。
“那歹徒是谁?”
“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吴文海,听说今日被阿玛召进宫,充当起居注官,没想到他突然行刺,这才伤了阿玛。”
王秀花皱眉,怪不得能近身行刺,这是皇上召进宫的大臣,皇上估计也没有太防备吧,只是一个有官职品级的大臣竟然能做出刺杀皇上的事,这是疯了嘛?这绝对是株连九族的罪,他一家人怕是都会被处死吧。
还有他嘴上喊着太子登基,难道是太子的人,皇上死了,太子便能登基,于是太子让人刺杀皇上,太子会这么冒险行事吗?是太子不想继续当太子,等不及要坐上那个位置了吗?
还是那个翰林院侍读学士栽赃太子,让皇上对太子起疑心,不管是栽赃还是太子命他所为,以自己一家人的命来赌,这是值还是不值。
皇上会认为是太子命人所为吗?皇上连太子都不见,说明还是怀疑了的,梁九功说皇上没有大碍,也就是没有生命危险,等于是刺杀失败。
刺杀失败后,那人只有死字,不仅他会死,他全家上下都会死,九族之内的家人也会死,加上来应该会有几百条人命吧。
若是太子做的,那恐怕是真的很冒险大胆,但如若成功了,又是另外一种境地了,可以说是风险与希望并存。
只是目前是失败了,太子处境怕是会更艰难,不管是不是太子指使的,皇上怕是对太子已经起了很大的疑心,轻易不会消除。
那人的喊话听在皇上耳里就是证据,实实在在的证据,没有人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陷害栽赃太子吧。
是太子的人想要太子尽快登基还是太子自己等不及了?前一种在皇上看来是朝堂中有大臣已经对太子是极其忠诚,忠诚不惜豁出去几百条性命只为了让太子登基,后一种只会加速皇上想废太子的进程。
只要那翰林院侍读学士查出来跟太子有所往来,那太子的罪名至少已经被定了一半。
“额娘,太子哥哥绝对没有让人刺杀阿玛。”
“胤禑,额娘相信没有用,你阿玛相信才是最重要的。”
王秀花觉得不是太子做的,但那人是站在太子那边的人,为了太子豁出去了,所以也等于是太子做的。
“阿玛会相信太子哥哥的,太子哥哥不可能杀阿玛,太子哥哥一向敬重阿玛。”
“胤禑,此事跟你无关,你不要跑到你阿玛面前为你太子哥哥说话,你若是能见到阿玛,只关心你阿玛的伤势即可,胤禄,你也是一样。”
“儿臣相信太子哥哥。”
“放在心里即可,不要在这个时候为你太子哥哥说话,保全你自己,你现在要担心的是你阿玛,你阿玛差点丧命,死里逃生,你应该为你阿玛担心心痛才是,你太子哥哥的清白不是你们目前最担心的事情,你阿玛平时那么疼爱你们,你们该伤心才是。”
“我们也伤心难过,只是阿玛不愿意见我们,而且梁公公说了阿玛没有大碍。”
王秀花看了胤禑一眼,他的伤心难过不明显,太多的是为太子担心,她冷声道:“你阿玛虽然没有大碍,可是你方才也说了你阿玛流了那么多血,你阿玛一把年纪了,哪能没有大碍,胤禑,你太没良心了,你不能为了你太子哥哥而如此轻视你阿玛,你阿玛才是死里逃生那个人,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孝字第一,你太子哥哥对你好,但你阿玛也没有伤害过你,你阿玛如今性命垂危,你连伤心难过都没有吗?”
“可梁公公说了阿玛没有大碍,阿玛只需要好好休养就没事了,并非是儿臣不担心阿玛,也不是儿臣没有伤心难过。”
“你若是伤心难过,该哭就哭,得表现出来,额娘看不到你的难过,额娘说了,你太子哥哥跟阿玛之间的事是他们的事,你不要掺和,不要站队。”
“儿臣错了,额娘别生气,儿臣不会为太子哥哥说话的,额娘请放心。”
“胤禑,额娘不希望你恩将仇报,你阿玛没有对不起你,不要掺和行不行?你想过以后吗?万一不是你……”
王秀花把话忍回去,她想说的是万一太子没有登基,他又站队太子,等到新帝登基,他的后半生绝对会很难过的,有可能英年早逝,他年纪不大,那些阿哥不会把他当成威胁,他完全可以避免掉这些纷争。
皇上对他们也好,想必再过几年就会册封他们,安安稳稳的不好嘛,何必冒险。
她听到皇上遇刺时都心里咯噔一下,更多是为皇上担心,可胤禑为太子担心更多,怕皇上疑心是太子命人所为。
“额娘,儿臣错了,儿臣该为阿玛担心的。”
“胤禑,你不要掺和,对你没有好处的,你明不明白?你若是想封王加爵,额娘可以去求你阿玛,这些不需要等到你太子哥哥登基才能给你,你是你阿玛的孩子,没有太子,你一样可以封王加爵,你一旦卷入其中,你就没法抽身了,太子若是赢了,皆大欢喜,但你想过你太子哥哥若是输了呢?”
“太子哥哥怎么会输?太子哥哥是太子。”
“他今日是太子,明日可以不是,他与你一样是你阿玛的儿子,你看看这朝堂上有几人是支持你太子哥哥的。”
“太子哥哥还是有很多人支持的。”
“那你其它哥哥呢,有没有人支持他们?有吗?”
胤禑点头。
“那那些支持你其它哥哥的大臣难道不知道你太子哥哥是太子呢,你还没有在朝堂上任职,朝堂上的局势,他们远比你清楚,你说他们为何抛弃太子而选择支持拥趸你其它哥哥,那是因为在他们看来,你其它哥哥一样可以坐上那个位置,甚至觉得你其它哥哥机会比你太子哥哥大,你觉得他们是傻吗?”
“他们是在赌。”
“是,他们在赌,但额娘不想你赌,十赌九输,你太子哥哥这条船已经半沉了,你年纪小,你可以远离这些,这样你的后半生还是安稳的,你弟弟的后半生也是安稳的。”
“额娘,你是不是觉得太子哥哥不会登基?”
“额娘只是让你远离这些,不管谁坐上那个位置,只要你不掺和,那他们便会放过你,放过你弟弟,你是你阿玛的儿子,是额娘的孩子,才是你太子哥哥的弟弟,你不要给额娘阳奉阴违,暗地里为你太子哥哥说话,你看这次那个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家人有什么下场,你就知道你参与其中后,与你有关的人是什么下场,他们的生死,他们的安稳人生,后半辈子也握在你手里,包括额娘也是。”
“额娘……”
“你不小了,自己要好好想想。”
“娘娘……”
外头香彤喊她,王秀花才结束跟胤禑的对话。
第125章
“乾清宫的梁公公过来了。”
王秀花惊讶,梁九功不守在皇上身边,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她直接走出去。
“娘娘,皇上想见娘娘。”
王秀花更加诧异,皇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见她,连太子都不见的人,不过既然皇上想见她,她过去便是,她让胤禑胤禄两人自行回阿哥所,她只带着香彤便随着梁九功过去乾清宫。
等她来到皇上的寝殿,见到坐在床上的皇上,他上半身没有穿衣服,那止血治伤的纱布缠绕绑住他半个胸膛,脸色看上去倒还好,不是特别苍白。
“皇上……”
“朕没有大碍。”
他哪是没有大碍,听胤禑说那匕首都直接刺进去了,血也流了一地,王秀花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对他是什么情感,她盼着他早点死,好让太子即位,太子即位的话应该不会那么护着太后,哪怕她对太后做了什么,死的人只有她一个,太子应该不会迁怒胤禑胤禄,但真正听到他受伤的消息时,她又希望他活着,不要受伤。
“皇上,那伤口深不深?”
“不管深不深都死不了人,朕命大,一般人取不了朕的命。”
王秀花已经坐在床边,纱布包着,她也不知道伤口长什么样,只是轻轻地隔着纱布触碰,“皇上,你还是躺下吧,臣妾怕你累着。”
康熙抓着王氏的手,她眼里的担忧难过不是假的,“没事,朕也睡不着,不用躺着。”
“皇上,你打算怎么处理?”
“此事还得细查,不着急处理,让朕再想想,把伤养好再说。”
想来是牵扯到太子,事关重大,皇上才需想一想,太子若真的命人弑父,皇上应该心烦意冗,不知道皇上有没有哪一刻对太子动过杀心?
这属于是前朝的事,王秀花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看天色不早了,问皇上要不要用膳。
“不管怎么样,不能饿着肚子,皇上,你多多少少吃一点,臣妾喂你如何。”
“那就吃一点。”
王秀花晓得皇上这个样子肯定不能吃油腻辛辣之食,也好在膳房的人也知晓这一点,送过来的膳食清淡为主。
她给皇上喂完一碗稀粥,皇上便不吃了,让她自己吃一点,她吃个七成饱后见皇上没有让她离开,她也就留下来。
熬好的汤药也被送过来,王秀花盯着皇上喝完后,皇上终于躺下去了。
“你陪朕躺下吧。”
“放心吧,臣妾今晚不会走的,不过臣妾还得去洗澡,等臣妾洗完再过来躺着。”
康熙点点头。
大概过了两刻钟,王秀花才穿着寝衣过来躺下,皇上看上去毫无睡意,她手抚了抚他眼睛,“皇上,先歇息吧,有什么事明日起来再说,快闭眼。”
康熙就真的闭眼了,不过闭眼后还是想着今日的行刺,恨不得将人五马分尸,若是刺得再深一些,他便会没命了,就是想取他性命。
太子。
康熙在心里反复咀嚼着太子二字,过后他偏头看身旁的人,许是怕碰到他的伤口,王氏睡得规规矩矩,双手合放在胸膛前,没有乱动,而且跟他隔着一点距离。
今日想必她也慌神了。
王氏睡着后,康熙就看着她的睡颜,不知不觉中也跟着入睡了。
翌日。
这回是王秀花起得早,她从床上爬起来,下地,自己穿好衣服才出去。
“娘娘,皇上醒了吗?”
“还没有。”
“太后想见皇上,就候在外殿。”梁九功弓着腰通禀道。
“皇上还没醒,那就让太后先等等吧,等皇上醒来再说。”
“嗻,奴才知道了。”
王秀花也没有出去接待太后,就在寝殿等着皇上醒来。
另一边的太后等人一大早过来,皇上还没醒,她们等着是应该的,毕竟皇上昨天受了那么重的伤,不过当太后听闻密嫔在里面时,还是不由地蹙眉。
昨日皇上不是谁都不见嘛?怎么密嫔会在乾清宫,皇上特意召见她吗?皇上对密嫔竟然喜欢到这种程度?
皇上没醒,太后问了一句密嫔醒了没有,得知密嫔已经醒了,但没有出来接见她时,她心里也生出一点不满,不过很快把不满压下。
当年皇上对密嫔还不是特别情深的时候,她没能把密嫔除掉,更何况是现在,密嫔都进宫十年了,皇上对她怕是情根深种,她对密嫔再不瞒也什么都不能做了,连说密嫔无礼都得掂量掂量。
她是太后又如何,对皇上心尖上的宠嫔,她也只能退让,有些事,她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知等了多久,里头终于有动静,原本候着的宫女们端着水盆,拿着毛巾进去伺候皇上。
过了一会儿,皇上才带着密嫔出来。
太后站起来,关切地看着皇上,“皇上,你有没有好些,有无大碍?”
“皇额娘,儿臣没事,让皇额娘担心了,是儿臣的不是。”
刺杀皇上这事太严重了,太后脸上都忍不住挂上愤懑,“皇上,那吴大人一定不能轻饶,必须株连九族,还有查出他的同党。”
“朕知道了,朕会处置的,皇额娘用过早膳没有,跟朕一起吧,密嫔,你也留下。”
三人坐在一块用膳。
有宫女伺候,王秀花就顾着吃自己的,没看皇上也没看太后,见到皇上停筷后,她也放下。
太后用过早膳,也见皇上没有大碍后,没有在乾清宫过久停留,很快离开。
没过多久,太子求见。
王秀花也避让,今日肯定有很多人过来看皇上,她在太后之后也离开乾清宫,出来时见到站在殿门口的太子,太子气色看起来差多了,似乎是一夜没睡。
乾清宫依旧有很多护军侍卫围着,她没有跟太子说话,只是给太子福福身后便抬脚回咸福宫。
太子跟皇上说了什么,她无从探听,唯一探听到的是那个行刺的吴大人正被关押在宗人府里,听说为了防止吴大人自尽,有人轮流不间断地看守着吴大人,皇上还没开始刑罚审问。
又过两日。王秀花听说那个吴大人被下令处死了,皇上若是动作起来,那是一个风驰电掣,想让对方死就不会留到明日。
与此同时,皇上也已经让抄吴大人的家,搜出所有书信,企图找出吴大人跟其他人来往勾结的证据。
而吴大人的家人也早早被监管下狱,皇上这次真的是株连九族,上到吴大人的祖父、外祖父、叔伯、兄弟姐妹,下到儿女等家人通通被关押,等待问斩,听说是三百零二人,包括吴家的家仆。
无论男丁女丁,皇上似乎都没有要放过的意思,真的是满门抄斩。
至于太子,皇上目前没有要处置太子的意思,不知是太子撇清自己的嫌疑,还是皇上不予追究,一旦追究起来,这父子怕是都不能做了。
掩耳盗铃也好,自欺欺人也罢,看起来皇上没有要杀太子的念头,只是这朝臣中晓得吴大人行刺皇上是为想要太子早日登基,不少朝臣上折子要求处罚太子,说一定是太子指使。
这弹劾的人多了,皇上也没有理会的意思。
很快,到了四月六日,皇上直接下令处死吴大人一家三百零二口人,不留一个活口。
这一次满门抄斩也给想要谋逆的人一个警示,一旦谋逆,牵连的绝对是一家人,上上下下无一例外,谁都逃不了。
三百零二个人口一日之间没了,听说那午门的血腥味久久不散,经过的人都闻到血腥味,绕着过去。
值得庆幸的是胤禑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没有替太子说过什么话,那朝臣弹劾太子,太子自己也没有过多辩解,全是交给皇上处理,只要皇上信,其他人不信都无关要紧。
吴大人一家死后,后宫平静不少。
皇上的伤也在一点点好起来,王秀花每隔两日都会过去乾清宫,有时候来得不凑巧,皇上正召见大臣,她就回去了。
其它阿哥还有小主嫔妃往乾清宫也跑得勤,不过皇上不是每个人都见。
又过了一个月,皇上的伤彻底好了。
王秀花才没有隔三差五去乾清宫。
出了这事,皇上虽没有责罚太子,没有把这事调查结果放在明面,不过朝中有人传言那吴大人就是太子的党羽,就是太子指使吴大人行刺,原先吴大人就跟索额图等人结党而行,他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官职也是太子给的,没有太子,他也进不了翰林院。
这朝堂上开始出现废太子与杀太子的呼声。
显然其它阿哥的势力也开始搅混水了,只要太子下去,他们就有机会了,现在还不是阿哥们相争的时候,而是齐心协力将太子弄下去的时候。
连民间也传出太子要弑父的传闻,原先太子祈雨成功,是大清的福气,给大清带来祥瑞的大好形象也被弑父这条传闻冲击得差不多。
古代重孝,孝字当先,不孝可是会被谴责的,更何况弑父这种传闻,在百姓眼里是大逆不道,于是太子的好名声一落千丈。
朝堂上被大臣弹劾,民间又被百姓嫌恶,太子这阵子的日子不太平。
王秀花以为太子会做出什么事情反驳,但好在太子还算沉得住气,没有自乱阵脚,没有理会这些。
他沉不住气的话,在皇上眼里怕是加大嫌疑,就是想早日登基,那太子的太子之位才是真正岌岌可危。
……
惠嫔对这些日子那些传闻也知悉,朝堂上有人支持废太子,要求皇上另立太子,可见太子当真是惹了众怒,不仅仅是民心不向,连臣心都不向了。
索额图一死,太子的势力就少掉一大半,如今身居高位的官员似乎无一人拥举太子。
如今又出了一个弑父的传闻,太子的太子之位怕是不长久了,听说那吴文海就是太子一党的人,所以太子没法撇清嫌疑。
她不信皇上没有怀疑太子,太子一而再再而三有谋逆的举动,皇上不会一次又一次容忍他,许是皇上在蛰伏,越是平静的湖面,底下越是波涛汹涌。
再添一把火,太子迟早会被皇上舍弃。
那胤褆身为大阿哥,皇上的长子,又有纳兰家族的支持,太子若当真被废或被杀之后,那那个位置岂不是会落在胤褆身上。
一想到这,惠嫔就激动起来。
“芸月,你说皇上会不会另立大阿哥成太子?”
“娘娘,太子如今在朝中势力削弱,名声不在,朝中有人对他不满,皇上对太子也累积失望,奴婢觉得太子的太子之位并不安稳。”
“何止是不安稳,本宫看皇上已经生了杀太子的念头。”
“那……皇上还在等什么?”
惠嫔勾勾嘴角,自然是在等太子自己作死,皇上重名声,不想背负上弑子的名声,除非实在不能忍,皇上不会走那么极端的一步路。
如今太子弑父的传闻越传越烈,这里头若是没有皇上的默许,也不会如此,可见皇上对太子已经是极其不满了。
那吴文海胆敢行刺,又与太子走得近,皇上不怀疑太子才怪。
皇上若要杀太子,也是要铺垫一番的,哪能一上来就杀太子,且不说太子当了这么多年太子,索额图一党被剿灭得差不多,但不代表太子就彻底失势,朝堂上还是有不少人拥趸太子支持太子的。
太子若是被杀,朝堂必定动乱,加上一个弑子的名声,皇上若不铺垫一番,要怎么顺理成章,帝王总是不希望被后世唾骂的。
不过她觉得不远了。
惠嫔想到太子被杀,必定要有新的太子,由别的阿哥登基,而胤褆是皇长子,有先天的优势,只要胤褆坐上那个位置,她绝对是太后。
“娘娘,若是太子不再是太子,皇上有没有可能立十五阿哥为新太子,皇上对密嫔不是一般喜欢,爱屋及乌,十五阿哥是不是……”
芸月没有说完,但惠嫔听明白了,她轻笑一声,“芸月啊芸月,你怎么那么傻,皇上再喜欢密嫔,密嫔也是汉人,那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他们均是汉人所生之子,除非皇上脑子坏掉了,不然皇上不可能立十五阿哥为太子,若是立十五阿哥为太子,你看满朝八旗勋贵同不同意,皇上这是要违背祖训,皇上再喜欢密嫔,他也得维护住这大清纯正的血统,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十五阿哥不可能为太子,也不可能成为大清的皇帝。”
惠嫔想也没想就反驳,不说十五阿哥年纪问题,就凭他这出身,他就不可能会即位,这满蒙八旗勋贵不可能同意的,哪怕是十五阿哥坐上那个位置也坐不稳。
那些阿哥对皇位虎视眈眈,岂会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欺压到他们头上,十五阿哥也没有任何势力,要当只怕是傀儡皇帝。
皇上喜欢密嫔又怎么样,皇上终究是皇上,大清的皇帝,爱新觉罗的子孙,他顶多给密嫔封嫔封妃,再给十五阿哥他们册封个郡王,不可能立十五阿哥为新的太子。
这满朝文武大臣没人支持十五阿哥的,但凡聪明一点的人都知道十五阿哥没有机会,谁让密嫔是汉人。
除非朝堂上是汉人为贵,这大清是汉人打下来的江山。
许是密嫔自己也清楚,所以让十五阿哥去依附太子。
“是奴婢想得浅了,奴婢愚笨。”
不过皇上对密嫔的确不一般,谁都不见,只把密嫔召去,密嫔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失宠吧,皇上对她那么有情意,当真是捧在心尖上,惠嫔心想,不过皇上一走,太子又无法登基,那密嫔注定后半生过得不如前半生好。
第126章
康熙四十四年,四月底,春日凉爽。
王秀花带着胤祄出来放风筝,四岁的胤祄跑得不快,只能让奴才拿着站在高一点的位置,这样才能把风筝放起来,那风筝线拉得很长。
“小阿哥,这样可以了吗?”小伍子举着风筝喊道。
“再高一点。”
小伍子踮着脚,手伸得老长,“小阿哥,奴才放了。”
王秀花只在一旁看着,站在阳光下,春日早晨的阳光和煦,晒在身上并不觉得热,平日里待在房间居多,出来就多晒晒。
香彤跟慧心站在她左右两侧,也稍稍引颈看着离得稍远的胤祄。
“小阿哥把线放这么长,待会怕是不好收。”
香彤嘀咕一句。
慧心轻笑:“小阿哥想怎么放就怎么放,到时候让小伍子帮着收就是,这么多人还收不了一点风筝线嘛。”
“参见密嫔娘娘,娘娘万福。”
王秀花回过头,见是许久不见的郭贵人跟通贵人。
“本宫有些日子没见到两位姐姐,姐姐们可好?”
“前些日子才见过,皇上受伤时,我们在乾清宫殿门口见到娘娘,娘娘许是忘了,贵人多忘事。”郭贵人说了一句,语气稍显不善。
这郭贵人还是一如既往对她不满,王秀花都忍不住笑了笑,当时她的确没有太留意其它人,那日来的人多,她心思又都在皇上遇刺受伤这件事上,是没注意到两位贵人。
“你怎么对娘娘说话的?”香彤不满道,瞪了一眼郭贵人。
“你一个奴婢又怎么对我说话的?你这是以下犯上,信不信我打你。”
“有本事你打。”
郭贵人就犹豫了,且不说当年密嫔还只是一个得宠的常在时,她在密嫔这就没讨好好处,如今密嫔不仅是宫嫔,也是后宫第一得宠的主子,皇上遇刺后连太子都不见,唯独把密嫔召去乾清宫,这意味着在皇上心里,密嫔的地位非同一般,这样一来,她更讨不到好处。
那奴婢是密嫔的贴身奴婢,她若是真打了,密嫔也不会饶过她,姐姐虽是宫妃,但姐姐不得宠,比不上密嫔。
通贵人也怕郭贵人一时冲动,上去教训密嫔的奴婢,她扯了扯郭贵人的袖子,出声缓解道:“是郭贵人的不对,我们以后会注意。”
郭贵人被奴婢训斥,她心里不满,对通贵人的缓颊也不领情,还是对着那个奴婢不满道:“你一个小小奴婢,竟然敢对主子大呼小叫,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我打你是让你记住教训。”
“是你先对娘娘不敬的。”
“我不过是说了一句,怎么算得上是对密嫔不敬,我看你跟在密嫔身边跟久了,以为自己也是主子了,在我面前也想耍主子的威风,若是上禀给各位娘娘,你恐怕都不能站在这里与我说话,早早被杖毙了。”
郭贵人说归说,但没敢上前打密嫔的奴婢。
香彤看了一眼自家娘娘,怕给娘娘惹麻烦,还是没有接话,只站在一旁。
“姐姐消气,香彤不是有意说姐姐的,香彤,你给贵人道个歉吧。”
“贵人对不住,是奴婢口快,还请贵人别跟奴婢计较。”
郭贵人冷哼一声,也知道见好就收,没有继续纠缠,只说道:“娘娘,嫔妾与通贵人还有事,先行告辞。”
“贵人慢走。”
两人带着奴才离开。
“娘娘,郭贵人只是一个贵人,敢对娘娘不敬,娘娘不应该放过她。”
“怎么样,你是本宫打她罚她吗?”
见自家娘娘脸色不对,香彤不敢接话。
“你既知道她是贵人,怎就这般嘴快说她,她不满本宫不是一日两日了,况且她说的话对本宫不痛不痒,但你一个奴婢冲出去斥责她就是不对,她若是有心纠缠,你以为你能躲过去?”
“娘娘会护着奴婢的。”
“你不能仗着本宫得宠就忘记自己的身份,谨言慎行,本宫晓得你是为本宫好,想为本宫出气,可是你别忘了本宫与贵人一样都是宫里的主子,即便是本宫,也没有资格去责罚一个贵人小主的,更何况是你,她对本宫不敬,但你不能对她不敬。”
这主子对上奴才,必定是奴才吃亏,王秀花怕香彤被底下的人捧久了,做奴婢的她都敢对主子横眉冷对,大呼小叫,仗着她的势就去得罪别人,这可不是好事。
她可以痛骂郭贵人,但作为奴婢的香彤不可以,哪怕是为她出气也不行,除非是她指使,不然她就是逾越,忘记自己的身份,失了分寸。
“奴婢知错了。”
“下次不要这样了,本宫虽得宠,那人外有人,真出了事,本宫也有做不到,帮不了的时候,不要因为一些小事把人都得罪一遍,尤其是这种口舌之争,争赢了又能怎么样,若真的闹大,你身为奴婢是首当其冲的。”
王秀花知道主子没事,有事的是奴才,她不希望她们出事,只能让她们平日里别太张扬,收收自己的性子,别以为她得宠,她们就可以在宫中肆意妄为,尊卑不分。
“好啦,没事了,本宫知道你忠心,见不得别人不敬本宫,可是你要知道本宫只是宫嫔,这宫里不敬本宫的人多的是,哪怕是敬也是表面上的,这种表面功夫还不如郭贵人坦坦荡荡把不满表露出来,心思藏得深的人才是最值得忌惮的,情绪都在脸上的人直白简单,这种人,你在口舌上让让她也无妨,若事事计较,一点小事都放大,那才是没有安宁的日子。”
香彤点头应是,说她记住了。
“额娘,额娘,我放起来了。”
胤祄站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高喊,王秀花抬头一看,这风筝还真被他放起来了。
她们注意力都放在风筝上。
皇上过来时,她们都没发现,还是胤祄喊一声阿玛,她们才察觉到皇上在身后,不知何时过来的。
皇上受伤休养这段时日,基本上都待在乾清宫,而且乾清宫值守的护军侍卫多了不少,今日是难得过来御花园。
王秀花也扫一眼后头跟着的人,约莫十来个,皇上这是心有余悸,怕有人再次行刺。
据她所知,皇上不仅仅处置了吴文海一家,连守紫禁城城门,进宫负责搜身查检的那群人也被狠狠责罚,死了好几个,正是因为他们搜查得不仔细,才让吴文海把匕首带进宫,还靠近皇上,行刺成功。
皇上是惊着了,随身带着的人多起来。
“给皇上请安……”
还没说完,行完礼就被皇上拉住,王秀花也顺势握着皇上的手,“皇上,刚才胤祄把风筝放起来了。”
“今日风大,这风筝应该很好放起来。”
“是,今日风大,天气也好,皇上成日批阅折子,是该出来散散步了,不然把人闷坏了,还容易把眼睛熬坏。”
康熙这阵子眼睛的确不是很好,这人上年纪了,就越来越看不清东西,太医也没有法子。
“不然你帮朕批折子好了,这样朕也能休息。”
“皇上敢让臣妾批吗?臣妾晓得折子上那些内容后一不小心就说出去了,在折子上臣妾一律写上准字,说不定这朝堂都要大乱了。”
“你跟谁说?”
“跟谁不能说,臣妾身边那么多人,臣妾的嘴又不是能把风的,跟人聊着聊着就说出去了。”
康熙轻笑,王氏才不是大嘴巴的人,他若让她守住秘密的话,她也是能守住的。
“你这是不想帮朕的忙才这么说的。”
“臣妾可不敢帮这个忙,况且不是还有太子吗?哪轮得到臣妾一个女子帮忙?”
王秀花注意到她说到太子时,皇上脸色沉了一下,太子是辅政的,皇上难不成都不想让太子辅政了,剥夺太子看折子的权利?
她又很快转移话题,问道:“皇上,你放过风筝吗?要不你也放一会风筝,既然风大,想必皇上也能把风筝放到空中。”
“这是小孩子做的事。”
“谁说放风筝只能是小孩子玩的,大人也一样可以,胤祄只花了半个时辰不到就把风筝放上去了,皇上作为阿玛可不能输,臣妾让人多带几个风筝出来,皇上可以试试,要不你不跟胤祄比,跟臣妾比怎么样,看谁先把风筝放上去。”
见皇上犹豫,王秀花笑道:“还是皇上怕了,怕输给臣妾一介女子,不敢应邀?”
康熙点了点王氏的额头,“你这激将法是不是太明显了一些。”
“有用就行,香彤,你去把剩下那两个风筝拿过来,在谁手上?”
“在小才子手上,奴婢这就去。”
风筝易坏,王秀花让奴才多带几个出来,坏了可以再换一个,免得胤祄玩不到,没想到胤祄第一个风筝就放上去了,反倒是方便了他们。
香彤很快把两个风筝拿过来,王秀花把其中一个放到皇上手上。
康熙怕被其他人看到自己玩小孩子才会玩的风筝,让梁九功守住御花园的门口,不让人再进入。
整个御花园只有咸福宫的奴才跟乾清宫的人。
“来吧,皇上,臣妾输一二三就开始。”
康熙看着王氏认真的样子,觉得好笑,点点头后王氏就开始数,一二三数完后,她就开始了,她也不需要奴才帮忙拿着风筝,而是自己拿着风筝往前跑。
康熙做不到像王氏那样自由自在地跑,他是命令奴才站在石头上帮他拿着,他只要扯风筝线就好,基本上是站着不动,奴才跑前跑后。
今日风大,但吹得风筝摇动不已,反而不容易放起来。
他觉得自己肯定不能输给王氏,所以比较专注在上面。
过一会儿,他还在尝试时就听到王氏的欢呼声。
“皇上,你看。”
康熙侧目过去,王氏的风筝已经放起来了,她兴奋大喊的样子没有女子的矜持端庄,但却开朗大方,那笑容仿佛是春日里的光,照耀万物,让人觉得舒心。
“臣妾厉害吧。”
“嗯,厉害。”他夸赞一句。
王氏把风筝交给宫女后,朝他走过来。
“皇上,臣妾帮你拿着吧,皇上是不是很久没有放过风筝了?”
放风筝几乎是他儿时的记忆,他都想不起自己有没有这样放过风筝,三十年前还是四十年前的事了,他记忆都模糊了。
老了,真是老了。
康熙回想不起来时,再一次意识到自己老了。
最后在王氏的帮忙下,他也把风筝放起来,在这个时候,他没有太多杂念,只盯着空中摇曳的风筝,还有就是王氏大大方方的笑容,今日的一幕幕与与萦绕在他耳边的笑声是后来他一直回味与想念的。
“阿玛,我要你的。”
裤脚被扯了扯,胤祄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昂着头看他,想要他手里的风筝,只是康熙却不想给,这是属于他的风筝。
“胤祄,额娘的在哪,你去玩额娘的吧,这是你阿玛的,不能给你。”王氏想也没想就让胤祄去玩她的。
好在胤祄也很快跑开,去拉王氏的风筝,她的风筝是由奴才接手,又被胤祄接手。
“皇上,好玩吗?”
康熙点点头,是好玩的,这风筝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当然玩了一会后,康熙还是收线了,他带着王氏跟胤祄回乾清宫用午膳。
……
皇上的生辰快到了,在五月四日,王秀花这几日忙着给皇上弄一身春衣,她没有绣太多花样,大多是衣服料子本来就有的纹样,只是简单添了两个蛟龙的图案。
这春衣已经快做好了,结果被胤祄这熊孩子沾着墨水的两只脏手一碰,这衣服脏了,洗也洗不干净。
王秀花第一次打孩子,往他屁股上打了十几下,直接把他打哭了,他气得连着两天不理她。
她心想他还有气,她没气他就不错了,这沾了墨水的衣服肯定不能送出去,她也没有时日再重新弄一身,至少在生辰前赶不出来,皇上召她去侍寝时,她跟皇上说了这事。
“这生辰礼,臣妾要不事后再补给皇上,臣妾重新做一身。”
“你就只打算送朕一套春衣吗?”
“这是臣妾亲手做的,不像别人是让绣娘做的,况且金银首饰,皇上也不缺,那实在不行,臣妾给皇上写一个寿字。”
“你又不是大师,你写的寿字不值钱。”
“心意最重要,都是臣妾的心意,皇上礼还没收到就开始嫌弃了吗?”
“你看你准备得多简单,朕已经收到不少精致的生辰礼,你没用心准备,别人才是用了心的,朕生辰快到了,你才做好衣服,别人是提前一年半年就开始了。”
王秀花一听也是,她几乎是一个月前才开始准备,她也是真不知道要送他什么,不过她听出来他没生气,她攀附在他胸膛上,凑上去亲了亲他下巴,“那臣妾给皇上绣个荷包怎么样,荷包还是赶得及的。”
“一个荷包就想打发朕?”
“那皇上你说你还想要什么,臣妾有的,能做的,肯定给皇上,皇上只管说。”
康熙就是逗她,还真一时想不出来要她送什么,他的确什么都不缺,缺东西的人是她,不过他还是正正神色说道:“既然这样,你把所有存的银两都给朕吧。”
“皇上……你这是想敲诈勒索,臣妾好不容易存点银两,你就全都要去,臣妾要是想用银两打赏奴才怎么办。”
“难道你的心意不值得这些银两吗?你的心意若是值得这些银两,把银两给朕,朕就当你送了礼了,你也不用赶制荷包或是春衣。”
王秀花沉默,她难不成还能说不值吗?心意值千金,她那些银两恐怕加起来都没有千金。
第127章
“想好了吗?不舍得给朕?还是你觉得你送的生辰礼不值得那些银两?”
“给给给,臣妾明日就让人把银两送过来。”
“是全部银两,有多少给多少。”康熙刻意咬重全部二字。
王秀花皱着眉头,话都说出口了,她想他不至于真的要她那点银两吧,哪怕送出去,他也会还回来给她。
“臣妾知道了,不会少的。”
康熙满意地笑了笑,跟她说该歇息了,他明日要见到那些银两。
“不是,皇上你真打算要臣妾的银两啊?”
“怎么?你不愿意给,想反悔?”
王秀花撇撇嘴,她当然想反悔,只是没有把真心话说出来,算了,给他就给他,到时候再用别的方法把银子要回来就是,过生辰的人就遂了他的愿。
“没有,臣妾明日肯定让人把银两送过来,皇上不用担心,时辰不早了,歇息吧。”
“嗯。”
夜深了,乾清宫也进入静谧,外头守夜的人都尽量不发出声音,脚步无声。
翌日,午时过后。
康熙坐在御案前看折子时,梁九功过来说密嫔派人送东西过来,想到昨晚的话,应是她答应给的银两,他让梁九功把东西送进来。
等梁九功把一不大不小的雕花红漆木盒呈上来时,康熙打开一看,里头果真是一些银子,白银黄金都有,不过的确不多,他自己动手数了数,大概是白银有六百多两,而黄金三百多两,比起其他嫔妃,王氏的存银算是很少了。
比起其他嫔妃有娘家人的贴补,王氏显然只能靠宫嫔的月银俸禄跟他给她的银两才能攒下这么多,所以康熙看到这么少银两时,心里还有点心疼王氏,怪不得她平日总喜欢跟他要银子。
康熙拿起里面放着的一张纸,看到上面写的字,他嘴角微扬。
“臣妾密嫔王氏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事事顺意,银两都在这了,一两没少,还请皇上别嫌弃。”
康熙想着那就先收着,等过了生辰日再说,他寻思着他是不是该晋她位份了,封她为妃,这样她每个月的月银能多一些。
“这个收起来放好,往里面添相同数目的银两,等朕的生辰过后,再还回去给密嫔。”康熙吩咐道。
梁九功点头应是,随后抱着盒子出去。
……
等到五月四日,康熙生辰日,宫里也为皇上举办了生辰宴,后宫小主嫔妃跟朝中大臣齐聚乾清宫,纷纷为皇上送上生辰礼。
有些人一出手便是几十件生辰礼,从万寿图、诗词歌赋、琴律书本、万寿盆景、笔墨纸砚与碗瓶玉杯都送了。
阿哥们也同样如此,那几个年纪稍长的阿哥送的礼很贵重,那太监唱名时是一长串,念都念不完。
王秀花每年都只会送些亲手缝制的衣服,其实算简单了,其它嫔妃送得也多,反正她觉得今年人人送的礼都比以往要厚,几乎是比肩太子送的生辰礼了。
这还是当面送的,听说外地官员送过来的生辰礼也不少,皇上每一年都收到不少好东西,他都收到这么多好东西,为何还会瞧上她那些银两,送过来后迟迟没有还给她,她还以为皇上是开玩笑的,收了就会还回来给她。
算了,给都给了,就别惦记着给出去的银两。
生辰宴上,三阿哥跟九阿哥有些争执,原因是两人都送了寿星图,均是宋朝画家李小仙所画,看上去一模一样的画,这样一来就有真品赝品之分。
送给皇上的东西不求昂贵,但不能出现赝品,拿赝品才充当真品送给皇上,有欺君之嫌,两位阿哥赶紧解释自己那一幅才是真品,互相指责对方的才是赝品。
皇上冷脸。
太子出来让他们不要吵,是真品还是赝品,等事后让擅画的大师查验即可,两位阿哥想当场请来能检验的画师。
皇上的脸色更加铁青了,说了一句这到底是他的生辰宴还是检验一幅画真假的鉴定宴,两个阿哥才意识到不对,不敢再争执,让人把画收起来。
生辰宴结束后,王秀花回到咸福宫,过一会儿就听说皇上把三阿哥跟九阿哥叫去训斥一顿,至于那幅画是真是假,想必皇上并不在意,对皇上而言就是一幅画而已。
两位阿哥当着那么多的人面争执,兄弟相争才是皇上所不喜的,等于是两位阿哥当中丢脸,而且是丢皇家的脸。
再过两日,王秀花听说两位阿哥被皇上撤去在户部跟吏部的差事,三阿哥在吏部,九阿哥在户部,让其在家思过半个月,等于是半禁足,这惩罚比起训斥也重得多,可见皇上还是真生气了。
这是阿哥们之间的事,王秀花也只是当一个八卦听听,当梁九功带着小太监过来咸福宫时,手里拿着她送过去的雕花木盒,她才眼睛一亮。
“娘娘,这是皇上托奴才给娘娘的赏赐,还请娘娘接赏。”
香彤过去把盒子接过来。
“梁公公,皇上还说了什么?”
“皇上说娘娘的荷包要尽快做好。”
王秀花面上带着笑意,回道:“麻烦梁公公给皇上回话,就说本宫三日之内必定做好荷包送给皇上。”
“奴才晓得了,没什么事的话,奴才先退下了。”
等梁九功一走,王秀花让香彤把木盒给她拿过来,她仅是这样一捧着就觉得这盒子比以前重了不少,打开一看,原本还没有满的盒子此时已经被银子塞得满满当当。
“娘娘,皇上这是……”
“数一数。”
主仆两开始数银子,王秀花知道自己送过去是多少银两,这样一数发现翻倍了,她嘴角笑得快咧开,上扬到耳边了。
“皇上待娘娘真好,又把银子给娘娘还回来了,还往里头多添了不少。”
王秀花看着自己的小金库,忍不住拿起一块黄金咬了咬,嘎嘣硬,她想这些银子可能要胤禑建府用。
“收起来吧,放进库房锁好。”
“奴婢知道了。”
既然皇上还想要荷包,她三天之内给他缝一个就是,就是一时想不到要缝什么图案,干脆缝一个福寿双全的图案。
王秀花说干就干,荷包比春衣要容易得多。
……
另一边的宜妃得知九阿哥胤禟被皇上下令在家思过时,胤禟还住在阿哥所,还没有出宫建府,不管那幅画是真是假,胤禟都不应该跟三阿哥在皇上的生辰宴上争辩起来,等于是毁了皇上的生辰宴。
这点小事完全可以事后给皇上解释一下缘由,那幅画怎么来的就可以了,皇上又不缺一副寿星图,是真是假,皇上也不在乎,两人就这么吵起来让人看了皇家的笑话,皇上不愤怒才怪。
宜妃过去胤禟所住的阿哥所。
“额娘怎么来了?”
“额娘过来看看你。”
“额娘,儿臣那幅画是真的。”
见胤禟还纠结画的事,性子温和的宜妃都难得板起脸,“胤禟,画是真是假,没人在乎,你怎么能跟你三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吵起来,你还在关心画,你阿玛生气的不是那画是假的,是因为你们两兄弟争执,丢了皇家的脸。”
“那儿臣的画是真画,不像三哥送的是赝品,儿臣当然得让别人知道儿臣没有送假画给阿玛,儿臣并非有意跟他争执,儿臣只是想解释。”
“事后再争执,当时可是你阿玛的生辰宴,你的确需要好好思过,三阿哥是你哥哥,你作为弟弟要敬重兄长。”
“是哥哥又如何,他若不把儿臣当弟弟,儿臣又何必把他当哥哥,额娘,太子怕是坐不上那个位置,儿臣……”
宜妃立即喝止胤禟,“别胡乱说话,谨言慎行,你身为阿哥,理应知道这些话不能说!”
“这里又没有别人,只有儿臣跟额娘,额娘,如今儿臣那些兄长哪一个不觊觎那个位置,三哥亦是如此。”
宜妃看着胤禟,问道:“人人都觊觎,你呢?”
“儿臣自知儿臣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所以儿臣只能辅佐别人。”
胤禟自知自己学识不多,本事不够,也不是特别讨阿玛喜欢,差事当的是马马虎虎,没有过强的能力让阿玛称赞,他额娘虽为宫妃,但也算不上讨阿玛喜欢,在宫里战战兢兢地维持自己的地位,而母妃的娘家郭络罗一族没有身居高位的大官,给不了他什么助力,他想坐上那个位置,怕是难上加难。
他只能站在别的哥哥身后推他一把,到时候他登基,可以给他这个弟弟封王加爵。
“谁?”
“自然是八哥,八哥能力出众,又有群臣支持,儿臣又与八哥交好,儿臣愿意推八哥上位。”
宜妃第一次听到胤禟说这么直白明显的话,不过他的话让她心里沉一下。
正因为太子失势,似乎又被皇上怀疑、不喜,大臣请求废太子杀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不仅是阿哥们跃跃欲试,“蠢蠢欲动”,连后宫的嫔妃们心思都变了,她也不例外。
宜妃也想过胤祺跟胤禟登基,他们当中无论是谁登基,她这个额娘都是获益的,只是她也知道他们登基不是易事,胤祺就不说了,被太后抚养长大,太后久居后宫,不管后宫的事,前朝也插不进手,帮不了胤祺。
胤祺也没有要坐上那个位置的心思,性子随了太后,很是平和,而胤禟性子就暴躁得多,他若生出想要坐上那个位置的心思,她也不奇怪。
只是他想帮八阿哥,让她有些意外,不过八阿哥的确比胤禟有本事得多,听说暗地里有不少大臣是八阿哥的人,站在八阿哥身后。
八阿哥的生母是良嫔,良嫔的出身也就比密嫔好上一点,但良嫔是在前两年才被册封为宫嫔,多年无宠,她被册封为宫嫔估计皇上也是看在她生下八阿哥有功的份上。
就是这样出身的一个阿哥,能在朝堂上获得支持,说明他很有能力,能力被人看到了,至少在拉拢人心这一块,八阿哥的确比胤禟有手段,八阿哥比胤禟更有希望一些。
只是胤禟也是皇子,他去扶持八阿哥,甘愿在他人之下,他会甘心吗?
“你八哥有希望,你为何没有?”
“八哥是八哥,八哥比儿臣有本事。”
“若是八阿哥败了呢?”
胤禟轻笑:“额娘,富贵险中求,而且八哥不会败的,儿臣相信八哥,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来得更珍贵,而且儿臣是阿玛的儿子,早就没法置身度外了。”
宜妃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劝胤禟放弃,可是太子似乎真的坐不稳那个位置,代表胤禟他们是有机会的。
“你想好就行。”
“额娘,儿臣早就想好了,额娘不必担心儿臣。”
宜妃劝道:“不管你跟其他兄长关系亲近与否,都不应在皇上面前争执,下次注意,你阿玛不想见到你们兄弟争吵的。”
“儿臣知道了。”
母子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
宜妃回去翊坤宫的路上,见到密嫔带着人似乎要前往乾清宫,她问了一句密嫔去哪。
“臣妾让膳房的人炖煮了一份人参枸杞鸡汤,今儿天凉,准备送去给皇上。”
“既然如此,妹妹送过去吧,本宫就不耽搁妹妹了。”
“谢娘娘,嫔妾这就过去。”
宜妃看着密嫔走远,她想若是她像密嫔那样得宠,她一定会为胤禟争一争的,而不是让胤禟去扶持八阿哥,站在八阿哥身后,最后可能只有一个亲王的封号。
这一边的王秀花很快来到乾清宫,她是荷包绣好了,忙着给皇上送过来,也顺便感谢皇上一次性给她那么多银两,让她一下子成为富婆。
她请守在门口的张公公进去通禀一声,过一会儿,人出来就领着她进去了。
皇上在看折子。
“皇上,歇歇,也让眼睛休息休息,别熬坏了。”
王秀花很自然过去从身后捂住皇上的眼睛。
“你来干什么?”
“臣妾还给皇上荷包,臣妾绣好了,皇上请看。”
王秀花把亲手缝制的荷包呈到皇上面前,这福寿双全的图案还是绣了很久,七八个时辰有了,花了两天才做好。
康熙拿过来看了看,还算精致,针法细密,绣的图案跟绣娘绣得差不多了。
“臣妾现在帮皇上戴上好不好?”
“先放这吧,不着急。”
“臣妾还送了鸡汤过来,皇上要不要喝一碗,臣妾让人把浮油都撇去了,鸡汤不油腻,皇上喝一碗暖身吧。”
康熙淡淡地嗯了一声,基本上她送过来的汤汤水水,他都会给面子喝几口,而不是直接下赏给奴才。
王秀花很快舀了一碗,晓得皇上这肯定吃喝不愁,她也说道:“皇上若是喝不下就不用喝完,剩下的给臣妾喝完,臣妾怕顶着皇上的肚子。”
“你这是不舍得让朕喝吗?”
“臣妾怎会不舍得,皇上都舍得给臣妾那么多银两,臣妾哪会不舍得一碗鸡汤,皇上想喝多少都可以,皇上若想日日喝,臣妾也会日日送过来。”
“你有心了。”
康熙说着就喝了几口,剩一半就递给她。
王秀花顺着就喝干净,不嫌弃他的口水,很快让人把碗勺撤下去。
“皇上还看折子吗?”
康熙想了想,也看了一个多时辰,那就先不看了,他看向王氏,她今日穿了一件淡粉色竖领旗装,戴了一对珍珠耳坠,显得人气质温婉。
“皇上,臣妾缝荷包时还不小心被刺了十几次,手都快戳成洞了。”
她把双手摆在他面前,康熙看了看,是看不出有什么针眼,她故意撒娇耍怪的样子让他眉眼一舒。
“那是你自己技艺不精,才会被自己戳到。”
康熙起来,牵着她的手过去寝殿那边。
“皇上,臣妾月信还没结束。”
王秀花见他要过去寝殿,忍不住提醒一声。
“你又知道朕想做什么。”
“臣妾好歹也跟了皇上这么多年,皇上的心思猜不到八分,也能猜到三分。”
“揣摩圣意,你还有理了?”
“那不叫揣摩圣意,只是臣妾会看眼色。”
“这么会看眼色,那你觉得朕现在有没有生气?”
王秀花半拥着他,轻声道:“你才没有生气,臣妾又是给你送荷包,又是给你送鸡汤,你若是生臣妾的气,那是皇上无理。”
“你敢说朕无理?朕给你那么多银两,难不成就值一个荷包跟一碗鸡汤吗?”
“那不是皇上的心意嘛,难不成皇上给臣妾银两是抱着要臣妾报答你的心给臣妾的吗?就不能是皇上不求回报吗?”
“朕可不做亏本的卖卖,而且是你自己过来乾清宫的。”
王秀花轻哼:“皇上,你一把年纪了,得悠着点,小心闪着腰。”
康熙掐她的细腰,她胆子倒是大了,没有人敢说他老,谁不是他正值壮年,年轻气盛,只有她敢说他一把年纪了,真不怕他治她的罪,说来奇怪,其他人若是说他老,他就忍不住动怒,他晓得那些人的心思,是巴不得他死,巴不得他退位,但王氏说他老,他觉得她只是在挪揄调.情而已。
“你别不信臣妾说的话,臣妾是为你好,小心你身子亏空,得不偿失。”
“你那碗鸡汤起作用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朕身子亏空了,你送人参鸡汤过来不是为了让朕补身子嘛,人参鸡汤都是大补,朕此时觉得身子热得很,定是那人参鸡汤开始起效了。”
“这才多久一会就起效了,神仙丹都没有那么快,那没办法了,臣妾肯定不能侍寝,皇上要不叫别的小主过来伺候皇上。”
第128章
“你这张嘴是会气朕的。”
她是认真给他建议,不过很快她就说不出话了,被严严实实堵住,两人口中还有人参的味道。
王秀花最后没有真的侍寝,两人就是搂搂抱抱加上亲吻后就结束了,因她月信没结束,到了傍晚,她就回咸福宫了。
皇上当晚也没有翻别的牌子。
到了六月初,王秀花听说襄贵人的小格格生病了,小格格还不满周岁,她过去永和宫看小格格,小格格瘦弱得很,看上去不大好。
“娘娘,嫔妾的女儿怕是也保不住了,嫔妾怎么那么命苦。”襄贵人哽咽,双眼泛红。
王秀花只能安慰她,让她不要多想,不过这个时候,安慰也略显苍白,无济于事。
等第二天,王秀花在用早膳时,小才子就跑进来说襄贵人的小格格殁了,她愣了一下,昨日才去看过,虽知道小格格不大好,但没想到这么快,明明是满月生的孩子,结果还是没能撑过周岁,皇上都没给小格格取名字。
这孩子一般都是过周岁取名,尤其是格格,除非皇上很喜欢那个孩子,迫不及待给她一个名字,不然都是等过了周岁才取名字,因为一般过了周岁的孩子能活得久一些。
不到一岁的孩子自然没什么丧礼,襄贵人刚失去阿哥又失去格格,她又开始生病了。
王秀花过去看她,碰到德妃也在襄贵人房中安慰襄贵人。
“密嫔,你来了,你来劝劝她吧。”
德妃不喜欢密嫔,这襄贵人本是永和宫的人,密嫔却突然跟襄贵人走得近,她在想密嫔是想拉拢襄贵人还是想在永和宫安插眼线耳目。
王秀花不知道德妃所想,她只是过来看看襄贵人,襄贵人房中的宫女搬来一个圆凳让她坐下,她跟德妃挨得比较近。
“快劝劝她,她再继续这样下去,自己的身子也会伤着,她今日什么都没吃。”
“这阵子宫里没进新人,得宠的人来回就那么几个,妹妹若是振作起来,得宠的人会是妹妹,说不定妹妹又很快能怀上孩子,本宫听说下一年又要开始选秀了,到时候宫里进新人,皇上会被新人吸引住,就更不会翻我们牌子,所以趁着新人没进宫,能多侍寝就多侍寝。”
德妃听到密嫔说的话,也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密嫔这么得宠,难道也害怕新人进宫后自己会失宠吗?
她再看襄贵人,襄贵人似乎把密嫔的话听进去了。
“妹妹把病养好才能尽快侍寝,孩子是没了,但妹妹还年轻,若是侍寝的话,说不定很快又会有好消息。”
襄贵人虚弱道:“真的吗?嫔妾还能怀孕吗?”
“当然能,太医又没有说你不能怀孕,不过你再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不吃不喝的,身子底搞坏了,怀孕就困难了。”
“好,嫔妾起来吃东西。”
德妃在一旁听着都点佩服密嫔,这属于是对症下药啊,被她这么一说,襄贵人立马就想振作起来吃东西了,看样子密嫔还挺了解襄贵人的。
她不由地凝眸,有些深思。
王秀花看着襄贵人吃了一碗肉粥后,精神也恢复一些,她便离开了。
襄贵人真的振作起来,没过几天病就好了,让人把绿头牌放上去,还给敬事房的奴才一些银两,让他们把她的绿头牌放在显眼一点的位置,最好是跟皇上说一句。
许是皇上也怜悯襄贵人接连丧子,很快翻了她的牌子,召她侍寝,等襄贵人侍寝了几次后,她过去咸福宫跟密嫔道谢。
德妃晓得襄贵人过去咸福宫后,脸色也冷了冷,这密嫔是真的想拉拢襄贵人,为什么,对她有什么好处,难不成她坐到高位,掌管后宫,再之后是为了她的孩子筹划,想助她的孩子登上那个位置。
十五阿哥年纪也不小了。
只是凭她汉人的身份,十五阿哥怎么可能坐上那个位置,皇上再宠密嫔,也不至于是非不分吧,这大清将来是一个汉人来当皇帝,那八旗满蒙勋贵岂不是会闹翻天,十五阿哥的皇位也坐不稳吧。
不知道密嫔想搞什么名堂,德妃让人盯着襄贵人的一举一动,万一密嫔搞小动作,她得第一时间察觉。
其实德妃纯粹是多想,王秀花纯粹是看襄贵人可怜,跟她也算是有两分交情,才过去安慰襄贵人的,没想做什么,更不存在拉拢襄贵人的意思。
谁都没想到襄贵人这么幸运,侍寝几次后到了七月中旬,她月信就迟了,紧接着便是找来太医把脉,太医说很有可能是有喜了。
襄贵人怀孕的消息很快传遍后宫。
王秀花去永和宫给襄贵人道喜,她还带了两匹好的料子赏给襄贵人。
“娘娘,要不是你说的那些话,嫔妾也不会振作起来,更不会侍寝,也就不可能怀孕,多谢娘娘安慰劝导嫔妾。”
王秀花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你别激动,是你自己有福气,也有可能是小阿哥重新投胎到你肚中,跟本宫没什么关系。”
襄贵人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太医说了怀孕初期忌情绪起伏较大,容易伤着胎儿,她没能想到她有朝一日能这么亲近地跟密嫔说话,她之前明明很不喜欢密嫔来着,现在仔细想想密嫔什么都没做,仅仅是因为得宠,她就对密嫔生出不喜,是她自己为人小气。
“娘娘,真的是胤禝重新投胎到嫔妾肚子里吗?”
王秀花不记得襄贵人有没有孩子,她甚至不知道襄贵人这个人,她只知道康熙的孩子到康熙五十几年都还有新出生的,至于那些孩子生母是谁,结局如何,她并不清楚,正如她不清楚胤禑胤禄的结局一样,后人的目光全被九子夺嫡给抢去了,那史书也对九子记载比较多,别说后世编写的那些是一遍遍加深他们对九子的印象,而其它孩子自然就没有多关注。
她晓得这后宫的女人大多是想生阿哥才这么说的。
“好好养胎,心平气和,把孩子生下来,本宫知道这个孩子肯定能平平安安长大。”
襄贵人重重地点点头,说她知道了。
襄贵人开始在永和宫养胎,哪也没去。
王秀花过来永和宫的次数不多,毕竟那是德妃的地盘,知道襄贵人没事,她基本上就不过来永和宫了。
眨眼间又到夏季。
王秀花吃着红豆冰沙消消暑。
这宫里这阵子除了襄贵人怀孕一事,就没有别的大事了,相对平和。
不过后宫平和,这前朝倒是不平静,只因山东与河间的饥民大量流入京城,而山东河间为何会有这么多饥民,一是说田地收成不好,二是五月份时有水灾发生,三是当地官员贪污腐败,亏空库银,仓粮也亏空,种种原因之下,导致民不聊生,只能上京。
饥民一多,京城就不大太平,而且要安抚饥民,赈济施粥是少不了的。
皇上让四阿哥跟佟国维等人负责赈济施粥,而大阿哥跟八阿哥负责监管京城,一内一外,不要让京城起乱子,皇上给大阿哥跟八阿哥分了几个佐领,让他们手上有人可使唤。
这里面没有太子,皇上只让太子跟往常一样处理朝事,太子负责处理的朝政大多是一些琐碎的杂务,并非紧要要务。
前朝事多,皇上自然无心召人侍寝。
“娘娘,贵妃娘娘过来了。”
“请进来。”
“这天热得不得了,你这屋还是凉快。”佟贵妃拿着一轻罗菱扇扇风,一进来就说话。
王秀花让香彤再端一碗冰沙过来。
“不用了,本宫不饿,吃不下东西。”
佟贵妃坐下来,神色不大好。
王秀花问她怎么了。
“本宫中毒的事,你还记得吗?”
她点点头。
“本宫家里人帮本宫查到一点眉目了。”
“是谁?”
“这个还没查到,只是查到在出巡塞外前一个月,有人从城外的一家药铺买了那毒,那药铺有记载,半年内只有那间药铺卖出过牵机药,那是毒药,鲜少有人购买,依本宫看,那牵机药就是从那间药铺出来的,那人在出巡前一个月就存了要杀本宫的心。”
“那岂不是不好追查?那药铺老板哪记得住那人的模样,京城这么大,这么多人,买毒药的人不好找吧。”
佟贵妃继续说道:“正因为是毒药,那药铺老板有留心对方的长相,从老板口中说出对方的长相,由画师画了像,老板说画像跟买毒药的人有七分相似,现在只需要找跟画像长得相似的人即可,是茫茫人海不好找,不过本宫也一定要找。”
可能也就佟家有财力有势力去搜遍京城吧,换成是她,这事只能不了而了,找不到凶手,出巡前一个月就买好毒药,又恰好在行宫塞外那边出的事,会不会那凶手就是随行的那些人当中的一个。
王秀花心想,她给贵妃倒了一杯茶。
佟贵妃扫了扫密嫔这屋,两座冰山放着,也怪不得那么凉快,密嫔这的冰块跟她那里用得差不多。
“要换成是以前,本宫看到你用的冰块跟本宫一样多,本宫肯定找内务府的奴才责难一番。”
“还好不是以前,嫔妾要是知道跟娘娘用的冰块是一样多,嫔妾也会忐忑的,现在嫔妾知道娘娘不会介意,所以就大大方方地摆出来。”
“你啊,皇上太偏心你了,本宫以前还会嫉妒,不知为何,日子过得久了,本宫反而没那份气性了,本宫看开了。”
佟贵妃自从知道皇上不想让她生下阿哥后,知道她在宫里只能好吃好喝地被供着,其它的不能肖想觊觎,她就没有要争宠的心思。
只要佟家不倒,她就不会倒,但皇上又不希望佟家势力太过强盛,她这个被送进宫的女子就只能安安稳稳的,不出风头,不插手内政,富贵地过完一生即可,若是她不知足,想为佟家争取更多,皇上也不会容她。
“娘娘这份聪明睿智是嫔妾所不及的。”
佟贵妃用扇子点了点她脑袋,“少夸本宫,听说京城饥民多了,本宫的阿玛也派去施粥赈济,连内务府那边也遣人去施粥了。”
“是涌入多少饥民?”
“听说有近千人。”
近千人可不少了,王秀花皱眉,怪不得皇上忙得不踏入后宫。
“希望京城别像上次旱灾那样起乱子,不然皇上该烦心了。”
“不会的。”王秀花说道。
不知是说到皇上,她们听到太监喊皇上驾到的四个字,两人对视一眼。
佟贵妃笑道:“真是说曹操到曹操到,皇上快半个月没踏足后宫,还是最先来你这。”
等皇上进来时,两人行礼。
“贵妃也在这。”
佟贵妃回道:“是啊,臣妾无聊,过来找密嫔说说话,既然皇上过来了,臣妾就不打扰皇上跟密嫔说话,臣妾先回去了。”
“留下来一起用膳吧。”
佟贵妃有自知之明,晓得她留下来肯定会打扰到他们,皇上对密嫔说的话未必适合她听,皇上对佟家提防,自然也会对她有所提防,怕她给家里人通信,正如皇上上次遇刺后只愿意召见密嫔一样。
密嫔大概是宫里跟前朝瓜葛最不深的人,有些事皇上可以对密嫔说,但不会对她们这些人说。
所以她说她不饿了,刚吃饱,很快离开咸福宫,给他们留出相处的空间。
王秀花听皇上这么说,也赶紧让人去备膳,她看皇上眼皮底下有乌青,看上去像是没睡好。
“皇上是不是没睡够,要不要先回床上歇息半个时辰,起来后正好可以用膳。”
“好,你也陪朕歇息吧。”
康熙这阵子的确为饥民的事烦心,继续施粥赈济不是办法,那些饥民在京城没有住所,没有农田耕种,没法干活赚钱,每日靠的是朝廷的施粥赈济填饱肚子。
劝他们回去,他们也不走。
康熙想着他们回去他们的家乡,至少他们可以耕种,而不是只能在京城赖着,只有耕种才会有收成,才会有粮食,若谁都不耕种,粮食从哪里来,没有粮食,岂不是导致饥民越来越多。
只是这么多人,如何送回去是个难题,他们也不愿意回去。
烦心事多了,他就睡不着了,王氏火眼金睛,能看出他的疲惫,他拉着王氏跟他一起躺下。
“皇上,你睡吧。”
“嗯。”
王氏一直抚着他的前额,一下一下的,他的注意力都在她的手,也就把朝务忘了,康熙心想王氏果然是懂得安抚心疼他,他很快就睡着了。
第129章
康熙睡醒后整个人都舒坦许多,在咸福宫跟王氏用完膳才离开,回到乾清宫后,他召见几个部的官员,打算让他们把饥民送回原籍,李光地也负责运送河间的饥民回去,同时命人调查山东河间的官员贪污腐败情况。
七八月份是最炎热的时候,这么多饥民聚集在京城,怕一人生病染上什么疫病,又会像上一次一样大肆互相传染,造成京城大多数人染疫,引发疫情。
又这样忙碌了几天后,康熙抽空过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从宁寿宫出来才再去咸福宫一趟,不过碰巧,王氏带着胤祄到御花园那边玩了。
他去御花园也没找到人,随后在金鱼池那边找到母子两,两人已经蹲到池边,一边玩水一边抓鱼,见到他时,母子两同时回头。
胤禑长得像他,但胤祄更像王氏多一些,一大一小,不过母子两只是看他一眼后又继续玩水。
康熙自然不能像他们一样玩水,有损帝王的形象,所以只站在上面看着他们。
过一会儿,王氏才牵着胤祄从池边上来。
“你也不怕孩子着凉,这袖子都湿了。”
“这么热的天,不会着凉的,我们现在就回去换衣服,皇上,你今日不忙吗?”
“不忙,朕过来看看你们,先去的咸福宫。”
“那皇上岂不是扑空了?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玩吧,那皇上还跟我们回咸福宫吗?我们现在就回去,胤祄的衣服湿了半边,要回去重新换身衣服。”
康熙摸了摸胤祄的头,还是跟他们母子两回咸福宫。
……
德妃是远远见到皇上跟密嫔朝着咸福宫走去,密嫔牵着小孩子,而皇上在他们旁边,画面看起来像是两个大人一起牵着一个小孩子,简直是其乐融融,父慈子孝的一幕。
皇上这阵子朝务繁忙,却有空去找密嫔母子两,陪伴十八阿哥的时间也多,尽管十八阿哥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当初胤禵像胤祄这么小的时候,皇上很少过来看胤禵,胤禵若是普通的感染风寒,皇上可能都不会过来看一眼。
哪像十八阿哥可以享受父爱,有皇上的陪伴。
这额娘得宠,孩子也获益。
胤禵如今也十七岁,皇上也指婚了,再过几年便可以大婚,可他跟皇上的父子情还是浅薄一些,她指着皇上给胤禵封王加爵。
上一次皇上给阿哥们册封时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当时没册封到胤禵,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胤禵依旧是皇子,连贝勒都不是。
若是胤禵被册封,那密嫔的十五阿哥应该也会被册封,她怕皇上偏心,给十五阿哥加的爵位比胤禵高。
德妃看着他们拐进甬道,消失在她眼前。
“娘娘……”
“走吧,去御花园那边走走。”德妃收回视线,朝着御花园走去。
事实上,德妃还没等到皇上册封皇子们的消息,先等到皇上有意晋封密嫔为妃的消息,听说内阁那边赶制册宝了。
德妃当真是气到肝疼,没想到密嫔封嫔没几年,这么快就封妃了,一个汉人女子封妃岂不是让人笑话,皇上偏心密嫔是偏心到不顾大清祖训不顾这满朝满蒙勋贵,这大清何时有过汉人为妃的,皇上是想开先例嘛。
密嫔何德何能,这么快就能跟她们平起平坐,跟她们同为宫妃了。
这个消息一出,德妃听说朝堂上有人反对,也有人支持,支持密嫔封妃的大臣大多是汉臣,先前皇上铲除索额图一党时提拔了不少汉臣,这样一来,听说支持密嫔封妃的人还不少。
这圣旨还没颁发,好像封妃一事就铁板钉钉了,只因皇上的偏心,皇上想做的事情,没人能真正拦住。
德妃也不敢去阻止,皇上对密嫔如今是如胶似漆,感情深厚,她若是去阻止的话,会被皇上不喜,甚至还招来麻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只是心情郁闷,她过去宜妃的翊坤宫找宜妃说了这事。
“你说得没错,皇上若是真心想封密嫔为妃,我们也阻拦不了。”
“难不成我们只能看着密嫔跟我们一样同为宫妃吗?”
宜妃无奈道:“我们还能干什么,皇上执意封密嫔为妃的话,我们去阻止反而招来皇上厌恶,密嫔生了三个阿哥,皇上若是册封她,也是有功可依的。”
谁都看得出来皇上偏爱密嫔,谁都不想自己想做的事情遭别人阻拦,遭别人泼冷水,这是给人添堵,等于是忤逆皇上。
她们有几个胆子可以忤逆皇上,只能自己想开一些。
“你也别太生气,这密嫔跟密妃也没什么区别,顶多是以后她见到我们不会行礼罢了,又何必计较那么多,皇上如此偏心密嫔,密嫔的吃喝用度都是最好的,与我们已无异,这次不过是再晋封为妃而已,与现在也没什么区别。”
对于宜妃这么平和,一点不生气不计较的大度样子,德妃更气了,敢情只有她一个人在乎这事,她气得说道:“你好歹也掌管后宫,怎么事事都让,你就不怕这密嫔以后踩到你头上去,皇上要是把掌管后宫的权利移交到她手上,你还会这么淡定,这么不计较吗?”
宜妃听说掌管后宫的权利要移交出去时,神情才微微有点变化,她在后宫虽平和,皇上册封谁,她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但她不舍得把手头上的权利移交出去。
她也管这后宫有几年了,她习惯这内务府的奴才还有后宫上上下下遇到事情会先过来询问她,由她来做决定。
密嫔不过是先前她们全都去行宫时暂管一下后宫事务,皇上不至于因为她封妃就让她协理掌管后宫。
这上头还有贵妃荣妃她们呢。
“你以为你争得过密嫔吗?密嫔只要跟皇上开口,皇上被蛊惑,迷了心窍,说不定真让她管理后宫。”
宜妃摇头,说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皇上都封她为妃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会做的,这密嫔迟早越到我们头上去,到时候我们见到她还要行礼。”
宜妃想了想,再次摇头:“不会的,佟贵妃还在,皇上不可能册封第二个贵妃,密嫔与佟贵妃交好,密嫔抢不了贵妃的位置,皇上……不会这么莽撞行事的,况且我们还能做什么,去乾清宫大闹制止皇上封妃吗?就因为我们不想密嫔封妃,说不定皇上给我们定个善妒的罪名,连朝臣都制止不了的事情,我们又如何能阻止。”
德妃被问沉默了。
宜妃喝了一口热茶,把青花瓷杯放下,继续道:“不如我们想开一些,我们阻止不了的事情就让它发生,况且密嫔这些年在后宫也安分,哪怕她被晋封为妃,我觉得她也不会惹事的。”
“她若是当真安分,又怎么从常在坐到宫妃的位置。”
“那是因为她只在皇上那使劲,她是个聪明人。”
宜妃一向觉得密嫔聪明,跟她们这些后宫女子争来争去没什么用,抓住皇上的心,多生阿哥,子嗣环绕才是最有用的,她只用勾住皇上的心,皇上自会替她争取一切,舍不得她委屈。
正因为这样,她在后宫鲜少生事。
“十四阿哥跟十五阿哥之间的事也牵扯不到密嫔身上,你对她的记恨没有来由,算起来密嫔也没对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你怎么站在密嫔那一边?”德妃不满道。
“不是我站在密嫔那边,而是密嫔真的没做错什么,你我在宫中这么多年,这后宫得宠的人那么多,一茬接着一茬,若我们每日都担心有人越到我们头上,这日子还过不过了,只能想开一些,这样也能过得开心,况且……”
宜妃欲言又止。
“况且什么?”
“皇上毕竟年纪渐长,而太子又……总之,想开一些,我们也阻止不了皇上,封就封吧。”
德妃听明白了宜妃的意思,皇上可能没剩下几年了,太子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皇上一走,新帝登基,到时候她们这些人都会是太妃,若是她们的孩子有幸登基,她们才有可能是太后。
密嫔的孩子没有机会登基,而她们的孩子有机会,也就是她们有可能成为太后,到时候密嫔册封为妃又如何,她们可是太后。
德妃转念一想,心情才好一些,她也感慨道:“也不是那么好想开的,若是凡事想得开,人没有一点烦恼,那是圣人,我们都是普通女子,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惧,本宫是羡慕密嫔,本宫没有得到的东西,她得到了。”
“你有四阿哥跟十四阿哥,我听说四阿哥如今很受皇上器重。”
德妃只简单嗯一声,胤禛受皇上器重是好事,只是他受皇上器重也不会跟她这个额娘分享,冷淡得很,只默默做他的事情,请安虽然也没有落下,但也没有多亲近,所以她更希望胤禵受皇上器重。
……
密嫔封妃的消息在后宫传了几天,内务府的奴才往咸福宫送东西便多了,各种新鲜的花与新鲜的果子。
有一些果子送给咸福宫的兆佳小主跟定嫔那里,有一些是进了奴才的肚子里,甚至七八月的新鲜、果皮通红的荔枝,小才子他们都能吃得到。
“哟,怎么才公公也需要来内务府领月例,直接叫人送过去咸福宫不就好了,咸福宫可是香饽饽,肯定有人乐意跑腿的。”
方建安见到咸福宫的小才子跟小伍子,忍不住说了一句,不怀好意。
听说自家娘娘要封妃了,小才子在外面腰杆挺得老直,先前娘娘还只是常在时,他被方建安扇巴掌的时候,可不敢声张,只能默默忍下,甚至都不敢告诉娘娘,就怕娘娘得罪德妃,在宫里日子不好过。
如今娘娘也要封妃了,而且依旧得宠,还有三个阿哥,他们已经不需要再害怕得罪德妃了,他也就不害怕得罪永和宫的方公公。
听到方公公的话,小才子也堆起笑容虚伪道:“方公公这么说,是想要帮我跑腿吗?方公公这是想到咸福宫当差了,若真是如此,我去给密嫔娘娘说,要了方公公到咸福宫当差,方公公也不用在德妃娘娘那继续当差,人往高处走,我想德妃娘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方建安也听明白了,才公公是说德妃娘娘那是低处,而密嫔那是高处,踩了德妃娘娘一脚,他不满道:“才公公真是好大的口气,如今密嫔还没封妃呢,圣旨还没下来,密嫔还只是嫔,还是不如我家娘娘,见到我家娘娘都要行礼的,我不稀罕去咸福宫,一个宫嫔而已,我又不是才公公,需要伺候密嫔。”
“你当然不是我,想伺候都伺候不了,我们家娘娘只稀罕我来伺候,一些心术不正,居心不良之人近不了娘娘的身。”
“你说谁居心不良呢?”
小才子依旧扬着脸,不怕方建安让人上前打他,如今他敢打他,他就敢还手,他可不是多年前的人,不会让人随便欺负去。
“谁心虚说的就是谁。”
“你……”方建安瞪着小才子,也不敢打他,只能是狠狠地瞪着他。
“才公公,密嫔娘娘的月例好了。”内务府的崔公公把月例拿给小才子。
小才子拿过月例后就带着人离开,离开前也朝方公公冷哼一声。
方建安忍不住对着内务府的人发火:“你们是怎么回事,连德妃娘娘的月例也敢耽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还不快把德妃娘娘的月例给我,你们当事是怎么当的,是故意耽搁的吗?”
崔公公道歉,说很快就好。
方建安也的确很快拿着月例,只是他这火没消,他觉得内务府那些人就是捧着才公公,东西也先拿给他,他就说月例少了,让他们重新核对。
折腾一番后,他才从内务府离开。
崔公公忍不住在方公公走口啐一口,神色不满。
回到咸福宫的小才子也没把这事告诉自家娘娘,他清点一番后觉得东西没少才让香彤跟娘娘说一声。
娘娘也信任他,只让他收进库房里面。
他就等着圣旨下来,自家娘娘封妃了。
王秀花其实也听说她要封妃的消息,只是皇上从未向她透露,她也是让人辗转从内务府还有内阁那边才知道目前正在赶制册宝,但这圣旨还没下来,这封妃就不会是十分确定的事,万一有变故呢。
她现在依旧是宫嫔,历史的王氏只坐到密嫔的位置,是在雍正登基后才被升为皇考密妃,也就是在皇上死后,她才被封妃,如今似乎有点变化,那是不是只要她小心保护好胤祄,胤祄也不会八岁而殇。
他们避开行宫就好,皇上去避暑就去避暑,他们不跟着过去就行。
当天傍晚,王秀花被翻牌子。
她这次侍寝相对主动积极许多,结束后,她还半拥着皇上。
“皇上,宫中近些日子有个传闻跟臣妾有关,臣妾也不知真假,想问问皇上。”
“什么传闻?”
“就是……就是……”
王秀花假装犹豫,“臣妾听说皇上要册封臣妾为妃,这几日有好几个小主过来跟臣妾道喜,可是臣妾也不知这喜是从何而来,臣妾明明还是宫嫔,也没有接到册封的圣旨,不过她们说是迟早的事,说得言之凿凿,说皇上已经让人制作册宝,臣妾作为当事人,消息滞后一些,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臣妾想反驳她们,可她们说的好像真有其事,臣妾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如皇上先给臣妾一个准信,让臣妾心里有个底,皇上当真是有意封臣妾为妃吗?”
说来说去,她就是想打听他是不是要封她为妃,说这些多,关键在最后一句,康熙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光洁的后背,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道:“那你觉得此事是真是假?”
“臣妾哪里晓得,臣妾怕皇上没有此意,臣妾空欢喜一场,也怕皇上认为是臣妾让人故意散发传闻,逼皇上晋封臣妾。”
“朕的确没有此意,你还年轻,封妃尚早。”
王秀花忍不住抬眸看他,“皇上说的是真的吗?皇上没有要封臣妾为妃,那那些传闻是怎么来的?”
“朕也不知道,只是传闻,做不了数,不能当真。”
王秀花明显失落,“臣妾今晚白献殷勤了,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
“没什么。”
“早知道就不主动伺候朕,早知道就糊弄了事,你胆子大得很,平日就知道糊弄朕,侍寝也糊弄。”
“你要是封臣妾为妃,臣妾保证日后不糊弄,让皇上舒舒服服的。”
康熙捏了捏她的脸,没好气道:“你还想跟朕谈条件,你好好服侍朕是该做的事情,朕没追究你平日的懒散,你就该偷着笑了,还敢跟朕谈条件,朕看你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朕完全可以治你的罪。”
“皇上才舍不得,治臣妾的罪,皇上找谁侍寝,谁还会像臣妾这样讨你欢心,你就告诉臣妾,臣妾是不是真的要被封妃了?还是皇上想封臣妾为皇后?”
“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反正只有皇上一人听到,臣妾知道皇上不会怪臣妾,不要骗臣妾,是不是真的?你提前说,臣妾会更高兴。”
“朕打算封你为皇后。”
“才不要当什么皇后,臣妾不贪心,封臣妾为妃就好。”
康熙轻笑,刚才还说要当皇后来着,这会又拒绝,他摸着她的脸,笑着问道:“为什么不想当皇后?当朕的皇后有什么不好?”
太多不好了,他三任皇后可都是英年早逝,二十几岁就死了,她当皇后是属于德不配位,没有家族的支撑,她这个皇后也会是空壳子,她也当不了皇后,她又不是没听说,皇上要册封她为妃的消息传出就已经有大臣反对。
这要是册封她为皇后,那朝堂上岂不是闹翻天,皇上不至于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她有自知之明,这嫔跟妃倒是差距不大。
她都已经是宫嫔了,再被封为宫妃,阻力会小许多,但与皇后可是横亘着不可逾越的距离。
“皇上,臣妾也想当你的皇后,只是臣妾出身低微,配不上这个皇后之位,皇上给臣妾一个宫妃的位置,臣妾就感激不尽了,皇上,你就顺了臣妾的意,封臣妾为妃吧,臣妾日后肯定尽心尽力伺候皇上,不会有半点松懈。”
“你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等朕真的封你为妃了,你又会恢复如初,你这人懒怠,不是伺候人的性子。”
第130章
“才不会,皇上绝对是误会臣妾了,臣妾其实是个很勤劳的人,你忘了臣妾以前是干什么的,臣妾以前起早贪黑起来卖包子,可勤劳了,哪里懒怠啦。”
康熙觉得王氏这人内心其实很纯真,别人要是当了主子,对自己那些不堪的过往怕是永远都不会提起,甚至还会拼命隐瞒,怕自己的过去让自己丢脸,而她完全不怕,很是平静淡定地提起,不觉得这是一件丢脸的事情,而是认为稀松平常,她的过去并没有让她丢脸,提起时也不会觉得难堪,骨子里还是那个纯粹、不贪恋权贵的她。
“皇上,你就告诉臣妾吧,让臣妾提前知道也没什么不好的,不用隐瞒,臣妾还能多高兴几天。”
“你难道不想收到惊喜吗?”
“皇上这么说的意思是……”王秀花盯着他。
“是真的,朕想封你为妃。”
从他口中听到这句话跟听到那些传闻完全不一样,落到实处的感觉,王秀花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激动道:“真没骗臣妾?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臣妾不管,臣妾已经听到了,皇上要封臣妾为妃,不许反悔,谁反悔谁是小狗。”
“没骗你,不过还需一些时日。”
“臣妾知道,臣妾等得起。”
封妃也不是一道圣旨就结束了,那是要入玉牒的,要让内务府跟宗人府那边登记造册的,听说宫妃还会有属于自己的金印,所以这过程繁琐,走完整个流程要一定时日。
“开心吗?”
“当然开心,皇上对臣妾真好,你怎么那么好。”
说着王秀花就凑上去,主动攫住他双唇,勾着他缠着他,做了第二次。
……
王秀花知道自己要被封妃了,这几日心情不错,胤祄沾满泥土的手直接抹在她衣服上,弄脏她的衣服,她也没有生气,只是温和地说了他几句。
她也没对别人说皇上说过的话,没必要多生事端,等圣旨下来成为铁板钉钉,一锤定音的事情后再对外宣说也不迟。
她也让咸福宫的奴才低调一些,越是在风头上,越是要低调,省得别人抓出他们的错处。
“娘娘,膳房的人托奴才过来问娘娘想吃什么,他们说今日有虹鳟鱼,十分新鲜,娘娘要是想吃鱼的话,他们可以做。”
王秀花看向小才子,想了想,今日反而不想吃鱼,不过这虹鳟鱼难得,她让小才子吩咐膳房的人弄清蒸的给胤祄吃。
“本宫的话,本宫想吃酸辣的食物,你让他们给本宫弄一碗酸辣汤面吧,上面卧个鸡蛋。”
“奴才晓得了。”
天热,这屋里有冰块也不能完全解热,王秀花用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开始看话本子。
宫中日子无聊,能打发时辰的是看书或做针线活,这话本子还是小才子托人从宫外买回来的,花了一些银两。
“娘娘……”
巧梅进来,说是襄贵人今日见血。
“见血了?严不严重?”
襄贵人六月才怀孕,这会还不到三个月呢,这要是见血,胎儿还能保住吗?
巧梅摇摇头说还不知道,太医已经赶去永和宫了。
“行,那我们也过去一趟吧。”
王秀花带着巧梅跟香彤过去永和宫,德妃也在襄贵人房中,她们到的时候,太医已经走了。
襄贵人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屋内闷热。
“密嫔娘娘……”
“怎么样,有没有事?”
“太医说没什么事,出血不多,嫔妾吓坏了,太医说喝两日安胎药就没事了,孩子没有大碍。”
“那就好。”
在一旁的德妃见到密嫔没有给她行礼,打断她们的对话,不满道:“密嫔,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你现在还没有被封妃,你是不是该向本宫行礼先?”
王秀花顾着跟襄贵人说话,忘了给德妃行礼,听到德妃的话,她开始行礼。
德妃轻哼一声,嘲讽道:“密嫔,你一日没被册封便一日都是宫嫔,别忘了规矩,也别以为自己得宠就可以目中无人。”
“多谢娘娘教诲,嫔妾谨记。”
“既然你来了,你在这里陪着襄贵人吧,本宫先走了。”
德妃一走,襄贵人就挑眉,小声道:“德妃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今日在娘娘面前耍起威风了?不过是忘记行礼而已,德妃娘娘生什么气。”
“没事,你没事就好,你是永和宫的人,有些话藏在心里就好。”
“嫔妾是为娘娘委屈。”
“本宫没有委屈,你好好养身子就好,只是你为何会突然见血?”
“刚刚太医说是天热,嫔妾体内燥热虚,火旺,这才见血,好在只有一点点血丝,是嫔妾担心孩子出事,才惊动这么多人,娘娘还特意跑过来一趟,是嫔妾的不对。”
王秀花笑道:“这几天的确很热,你注意开窗通风,多降热,你身子最要紧,你怀着孩子,惊动太医是正常的,惊动就惊动了,本宫本来也是闲着无事,过来一趟也不会怎么样,不必自责。”
襄贵人是看到德妃娘娘对密嫔那么凶,有点同情密嫔,也不知道德妃娘娘今日是怎么了,不过想到密嫔快要封妃了,想来是德妃娘娘嫉妒密嫔封妃才会如此。
“听说皇上要封娘娘为妃了,嫔妾先在这里恭喜娘娘。”
“那只是传闻,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圣旨还没下来,皇上也没有亲口说要封臣妾为妃,等真的封了,妹妹再恭喜也不迟。”
“也是,是嫔妾着急了。”
王秀花握了握襄贵人的手,“你好好歇息吧,本宫先走了。”
“嗯,多谢娘娘过来看嫔妾。”
王秀花点点头就很快离开襄贵人的房间,刚出房门口,就被德妃身边的宫女叫去德妃的主间,来到内堂,德妃正端坐在那,示意宫女给她上茶。
“方才本宫不是为难妹妹,只是宫里终究是有规矩的,还希望妹妹能体谅本宫。”
王秀花其实也知道德妃大概的想法,无非是看她要晋封为妃了,到时候她跟她也算是平起平坐,都是有封号的宫妃,往后见着她不用行礼了,趁着这册封的圣旨还没下来,能压她一日就一日,不然往后就没得压了。
说什么宫里有规矩,不过她自己见不得她被册封,心生不平罢了,现在她也只能凭高她一点的位份压她了。
王秀花不想跟德妃正面冲突,也就笑笑地应下:“是,娘娘说得是,刚才是嫔妾忘记行礼,是嫔妾的不对。”
“你这样想是最好,本宫是不想你在别的宫妃面前失了礼,皇上可有说何时册封妹妹?”
“册封?什么册封?”
“皇上不是要册封妹妹为妃吗?”
王秀花假装惊讶,“皇上要册封嫔妾为妃?嫔妾还是第一次听说,娘娘,这是真的吗?”
德妃目光落在密嫔身上,一时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襄贵人怀孕后,密嫔被翻牌子最多,都快跟皇上朝夕相处了,皇上有没有要封她为妃,她该是最清楚的,这会儿怎么装起来了?
“妹妹不知道吗?”
“娘娘从哪里知道的?嫔妾真的不知道,嫔妾没收到册封的圣旨,也没人告诉嫔妾,这是真的吗?皇上真的要册封嫔妾为妃,那是不是嫔妾以后见到娘娘就不用行礼了?”
“妹妹不知道的话,是本宫多言了,本宫也是听说,宫里传闻多,传来传去也不知道真假。”德妃打住这个话题,“这是内务府刚送出来的铁观音,妹妹不喝一口吗?”
“嫔妾回去要午歇,这茶喝了容易一直清醒,没法入睡,嫔妾就不喝了。”
德妃不满,一杯茶而已,密嫔在警惕什么,怕她下毒害她,这还没被册封呢,就摆起架子来了,她脸色微沉,“妹妹喝一口茶而已,怎会睡不着?还是妹妹觉得本宫会害你?”
“娘娘怎么可能害嫔妾,这内务府也给嫔妾送来了茶叶,是六安瓜片,嫔妾觉得很新鲜,嫔妾平日喝惯六安瓜片了,不过娘娘都这么说了,嫔妾喝就是。”
德妃心里更气了,内务府给她送铁观音,却给密嫔送六安瓜片,这六安瓜片比铁观音更难得更珍贵,密嫔不可能不知,可她却故意这么说,分明是在跟她炫耀,在内务府那帮奴才眼里,她已经不如密嫔了。
所以好的茶叶先送给密嫔,反而次等的茶叶送到她这里。
德妃看着密嫔那张普通的脸庞,真是恨不得上前用坚硬的指甲套挠花她的脸,让她在她面前炫耀,她事后得好好找内务府那帮奴才算账,他们竟敢这样糊弄她。
“很好喝,苦而不涩,醇正回甘,真是好茶,这么好的茶,嫔妾只能在娘娘这里喝到。”
“若是妹妹喜欢,本宫让人送一些铁观音给妹妹,妹妹可以常喝到,不用惦记着只有本宫这里有。”
“那就多谢娘娘了,嫔妾那里还有六安瓜片,嫔妾也送一些过来给娘娘吧,虽然六安瓜片比铁观音要苦涩一些,不过娘娘喝习惯就好,嫔妾那里的六安瓜片还有几斤,等会嫔妾差人送一些给娘娘。”
德妃的脸差点绷不住了,密嫔是故意的,她就是在炫耀,炫耀内务府送了不少六安瓜片给她,她那里还有盈余送人,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道:“那就劳烦妹妹了,本宫这里没有这么好的茶叶,让本宫也品尝品尝上好的茶叶是什么滋味。”
“称不上是上好,还是娘娘这里的铁观音更好,胤祄这会怕是还等着嫔妾一起用膳呢,嫔妾先告退了,茶叶,嫔妾会让人送过来的,还希望娘娘别嫌弃。”
“凌薇,送送密嫔。”
等密嫔一走,德妃气得顺手把最近的茶杯摔在地上,茶水甩出来,地上很快出现一摊茶渍。
凌薇送完密嫔回来就见到德妃发脾气,她示意人赶紧把狼藉收拾了。
“娘娘别生气。”
“本宫怎么能不生气,内务府那帮人竟然敢这么轻待本宫,本宫如何不气,那冰块也就算了,如今连茶叶,送到她那里的都比本宫的要好,本宫就只配喝铁观音,那六安瓜片都没有送到本宫这里,让她可以在本宫面前炫耀,方建安呢,把方建安给本宫叫过来,本宫倒要看看那些奴才是有多轻待本宫,本宫不发威,他们当真以为本宫好糊弄,本宫要将那些奴才通通都杖毙。”
德妃越想越气,面目有些狰狞。
“愣着干什么,把方公公叫过来,快点。”凌薇差使旁边的小宫女。
那小宫女匆匆忙忙跑出去找方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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